春秋辯義 (四庫全書本)/卷01

卷首八 春秋辯義 卷一 卷二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辯義卷一    明 卓爾康 撰
  隠公一
  春秋之托始隠公也平王東遷而王迹熄也平王元年為魯孝公二十五年傳惠公四十六年至隠公元年為平王之四十九年也春秋即不托始孝公何不托始惠公葢惠公元年乃平王之四年倘王能自强而天下復有勤王復辟者則鎬京旦夕可返誰將西歸懐之好音聖人葢幾幾望焉至平王末年弱矣喪矣不可復西矣于是不得已而以是托始焉聖心之窮也
  己未○平王四十九年
  元年○齊僖公祿父九年晉鄂侯郄二年曲沃荘伯鮮十一年衛桓公完十三年蔡宣公考父二十八年鄭荘公寤生二十二年曹桓公終生三十五年陳桓公鮑二十三年杞武公二十九年宋穆公和七年秦文公四十四年楚武王熊通十九年
  楊用修曰元年魯隠公元年也春秋大一統所謂一統天下咸奉正朔也天子立元而諸侯遵也天子頒朔而諸侯行也自共和以來諸侯如蜂房蟻穴不用天子之元年矣晉曲沃莊伯改建夏正則有不奉天子之朔矣春秋所以托始于隠與
  熊過氏曰王者而後改元諸侯改年非正也禮稱諸侯三年喪畢以士服入見天子天子錫之圭璧黻冕然後歸寧有踰年改元者哉書曰平王四十九年己未公即位者正也魯自改元而絀周之年非也史遷自真公濞已上為周王世表無諸侯年表真公當夷王諸侯僣端始見改元矣趙子常言諸侯既殯嗣子柩前即位踰年正月朔乃先謁廟以明繼祖還就阼階之位以正君臣國史因書元年失之矣而元儒呉立夫顧謂史官志人君在位久近紀述之常體非以為重事其說則曰秦恵文王立十四年稱王秦始改元太史公漢興以來諸侯世表髙祖功臣侯年表類書其侯王元年淮南鴻烈亦稱淮南元年先秦時本重改元如立夫以為非重則秦魏稱王何為又改元年史官紀實寧有未改元遽稱元年者若太史淮南則緣春秋而誤不可謂諸侯可改元而引為證也衛世家獻公出公皆稱後元則益悖矣不然則黜周王魯疑春秋者亦何過哉
  春王正月
  諸侯稟正朔不得自記年真公濞以上無諸侯年表不特世逺難詳抑夷王時僣端始見耳先固天下一統介圭入覲之禮未失也熊氏說誠是然列國紀年各識本號自不可少相因而然亦無大失故夫子從之以作春秋至于月建必稟正朔弗敢奸焉
  歐陽永叔曰春秋魯史也其書元年魯某公之元年也於是焉而繫時繫月曰春正月則疑於正朔之無所稟承矣故特書曰春王正月以别嫌明㣲亦且紀其實焉此書法之自然葢魯史之舊文非孔子之特筆也非直魯史至于列國之史無不皆然若周史既書某王元年則不待更書王正月而自見此元經書帝某年又書帝正月學步效顰疊床架屋所以貽笑于後人也而東萊吕氏之言曰堯授舜正月上日受終于文祖舜授禹正月朔旦受命于神宗天下皆知有帝故虞之正月不冠以帝天下皆知有王故夏之正月不冠以王孔子作春秋以王冠正月為時之無王也不知使時有王孔子作春秋書年書月當以何書可謂鑿于理而蔓于詞矣
  汪氏曰詩𡺳風一之日二之日皆以子月起數十月蟋蟀下繼以曰為改嵗唐風蟋蟀在堂乃九月之候而曰嵗聿云莫是以子月為嵗首周禮凡言正月指子月嵗終指丑月正嵗指寅月州長正月屬民讀法正嵗讀法如初言初則正月居先可知矣若以寅為正月不當又有正嵗也左傳僖五年正月日南至禮記正月日至皆以子月為正
  左傳不書即位攝也
  黃先生澤曰禮諸侯一娶九女無再娶之文適夫人無子則擇諸右媵右媵無子則擇諸左媵左媵無子而後取諸衆妾之子亦皆以其序焉有常制矣隠母媵也故其子不得承統仲子有文在其手宋人要魯以為夫人魯之娶仲子葢已告于天子若不獲命則宋人必不與天子既許魯乃以夫人禮聘之則仲子必素貴與隠母不同此雖失禮然却是事之情實何休以為隠母是左媵桓母是右媵亦不過測度之辭葢隠母乃是媵桓母非媵非嫡是失禮再娶耳此先君之失禮而末如之何者也既娶而生桓公未幾惠公没隠公攝而俟桓長傳稱恵公之薨有宋師太子少是恵公之時桓公已正大子之位且宋魯為婚姻而惠公未塟宋來伐喪此何故也豈非以桓公仲子耶夫太子少隠公立斯固宋人之所疑者天王使宰咺來歸惠公仲子之賵王此舉亦見桓母素貴則桓公當立耳桓公内有國人歸向之情外有宋之援使隠果不賢亦未敢遽奪也而况隠之志本能讓乎榖梁以為讓桓不正此不知當時情事使榖梁在當時必導隠公為亂非殺桓公母子不可得國而隠亦終必不免此榖梁春秋開卷第一義最謬者也若從左氏公羊則合事情而隠之賢終可取公羊立適以長不以賢立子以貴不以長此二語必有所受至于隠公之攝實有所承公羊以為諸侯無攝則又不然鄭康成引公羊難云宋穆公云吾立乎此攝也以此言之何得非攝禮記曽子問孔子曰卿大夫奉攝主于西階南面古者天子諸侯卿大夫世子未生而死與生而弱未能君也則以娣姪之子次當立者為攝主故隠公亦攝主也
  隠攝也夫子探其心正其事故不書即位隠長而攝母班非貴也子為宋姓聲子仲子皆元妃孟子之姪娣也曰孟曰仲是班位原有定序孟仲必宋公之女聲子不以氏列其為孟仲之姪娣明矣杜氏曰諸侯始娶則同姓之國以姪娣媵元妃死則次妃攝治内事猶不得稱夫人故謂之繼室聲子年長秉内政于是特進其班秩而號曰聲别于仲也未幾仲子生桓公矣隠雖長而母班卑桓雖幼而母班尊立子之法一依母班觀趙盾班在九人之說可証恵公薨國人以隠為長庶共扳立之而隠公以父命母班故尊奉桓公而自稱為攝耳比如今制藩王妃妾先儘名封若無名封謂之濫妾濫妾之子固不敢先于名封者也仲子為次桓公為貴自無可說至于仲子有文在手乃是羽父輩造為此言以異其事而不知反陷于失實黄先生要魯為夫人已告于天子尚是依事臆度亦無考據胡傳隠公即位上無所稟内無所承諸大夫扳已而立之為夫子所削熊過氏曰隠母聲子攝如君當時私有翼戴故隠不俟踰年而即位一年不可二君故其元年不得更書即位耳沙麓齊履謙謂其即位于嵗前是也胡熊二說皆非也歐陽永叔曰何為不書即位曰恵公之終不見其事則隠之立亦不可知孔子從二百年得其遺書而修之闕其所不知傳信也
  三月公及邾儀父盟于蔑
  左傳公攝位而欲求好于邾故為蔑之盟
  榖梁傳儀字也父猶傅也男子之美稱也
  邾者魯之附庸也儀父其字克其名也附庸有以名通者以氏通者以字通者隨其大小而異之邾當字故字之胡氏曰王朝大夫例稱字列國之命大夫例稱字諸侯之兄弟例稱字中國之附庸例稱字是矣未盡也左氏曰貴之公羊曰褒之尤非也然來朝又稱邾子何也恒稱也公侯伯上三等而恒稱曰公子男下二等而恒稱曰子子于蠻夷大夫皆可稱而况中國之附庸乎故講禮以朝從其恒稱自宣至定凡六朝皆曰子是也不恊而盟特以字舉桓十七年趡之盟亦曰儀父是也又曰儀氏與徐儀楚陳儀行父同父名與孔父同儀父邾大夫也黎氏言當與邾子克别是一人隠五年伐宋桓十五年來朝俱人之十七年書儀父荘十六年又書克則人非儀父儀父非克矣此亦不然夫伐宋者邾人鄭人邾主兵故先鄭鄭非君将故稱人鄭大國既稱人邾自從大國之㣲者稱人也來朝書曰邾人牟人葛人來朝者牟葛即夷而又㣲故稱人邾大牟葛不多牟葛業稱人邾自比小國之君稱人也葢惟邾滕陳莒之國尊之可同于君卑之可同于大夫其勢得上下通也此邾之字法也且即以名字為斷克字儀父甚確視之周荘王弟之子克字子儀也楚鬭克之字子儀也桓司馬之臣子儀克也同也推之魯叔孫輒之字伯張與呉公孫輒之字子張同也魯孟之側之字子反與楚公子側之字子反同也齊子家之字歸父與楚仲歸之字子家同也古人制字簡取義正大抵不甚相逺即此可知儀父與克為一人也此邾之字義也不日史詳畧也及與暨皆以我為主其及曰我為主暨曰不得已公羊之碎義也
  春秋書㑹盟戰伐皆以及㑹二字綜之公羊曰及者我欲之㑹者外為志也此法即在我魯且不可槩豈可通于天下公羊不過因隠初年一二事斷其見耳彼見公即位而欲求好于邾故以及邾之盟為我所欲見戎請盟以為公㑹戎于潛為彼所欲然将下條公及戎盟于唐相比即不通矣如以及戎之盟為彼所欲則于所謂書法又不合矣且十一年入許鄭所欲也而書公及齊侯入許何耶桓元年三月公㑹鄭伯于垂四月公及鄭伯盟于越此接月事耳公即位欲脩好于鄭鄭仇宋欲結魯為援其㑹其盟二國有同心焉今一則曰㑹一則曰及何所從耶此私盟之始
  熊氏曰邾國在今鄒縣東南二十里當嶧山之南北界于魯而南連滕薛即今曲阜滕嶧之間從踰五十里西自邾瑕以至沂東即今濟南至沂州之境横長三百餘里勢不得為魯附庸意小邾嘗附庸于魯而誤加于邾耳此亦不然葢地方彼此沿革先後増削俱難以意定也據左氏襄二十七年叔孫曰邾滕人之私也昭之十三年子服恵伯曰君信蠻夷之訴以絶兄弟之國則邾不特屬于魯而又即于夷矣蔑姑蔑魯國卞南有姑城在兖州府泗水縣界邾公羊作邾婁蔑公榖俱作昧
  夏五月鄭伯克段于鄢
  左傳段不弟故不言弟如二君故言克稱鄭伯譏失教也謂之鄭志
  鄭伯克段杜氏曰段不弟故不言弟明鄭伯雖失教而段亦凶逆以君討臣而用二君之例者言段強大儶傑據大都以耦國所謂得儶曰克也榖梁曰段弟也而弗謂弟公子也而弗謂公子貶也段失子弟之道矣賤段而甚鄭伯也甚鄭伯之處心積慮成于殺也胡氏曰惡養天倫使陷于罪而剪之皆是也然段以介弟之親挾國母之寵親心方注弟惡未甚荘公無可如何觀其繕兵具乗将以襲鄭而夫人将啟之則當時荘公于段豈可教誨禁制者哉至左氏曰稱鄭伯譏失教也尤為不合夫春秋魯之春秋也可以稱公焉可以稱我焉可以無稱焉今為鄭事不書鄭伯而何書也
  鄭今華州為故鄭後遷國在今開封府新鄭鄢在今鄢京在今鄭州滎陽縣
  秋七月天王使宰咺來歸恵公仲子之賵
  仲子也左氏公羊以為桓公之母榖梁以為恵公之母孝公之妾左氏以為生公羊以為死予為詳之其謂孝公妾恵公母者葢據後來歸僖公成風之襚以為成風既是僖母仲子豈獨不然不知僖公為魯賢君身從二伯尊周攘夷故成風雖妾特行襚禮以示優異若恵公為君既無大異何緣遽行賵妾之禮且春秋固有文同而事異者何可槩論據左氏别傳十月改塟恵公則賵以改塟故不得言緩也又謂豫凶事非禮朱子曰古人不諱凶事如國君即位為椑是也車馬曰賵車馬固兆域所共歸賵恵公而挈仲子未嘗不可若以次年十二月夫人子氏薨為隠母或為隠妻則仲子當從公羊之死又可無碍故仲子確以桓母為得乃天王之賵仲子者何也恵公從班之貴已崇仲子隠公為君桓公雖稱太弟而隠公之勢不能無疑桓公之黨不能無貳周有此舉安知非魯借合塟之法以正仲子周寓定名之意以與桓公乎張氏曰恵公去年薨仲子卒之年固不可知或亦去年也
  臨諸侯畛于鬼神曰天王王朝公卿書官大夫書字上士中士書名下士書人宰者主事之名自天子以至大夫皆有之卿大夫之宰石碏之宰王叔之宰郈宰費宰是也榖梁曰天子之宰通于四海故以之配有封爵者則曰宰周公以之配無封爵者則曰宰渠伯糾周公之宰尊故使之出㑹諸侯咺之宰卑故使之行魯喪事此其義也公羊曰天子之宰為政者也則著其主事之職故于宰咺則曰宰士也士者主事之職也得之矣季本氏謂咺小臣攝冢宰以行其冢宰之說舛莫甚焉
  春秋天王遣使者十六十二稱天王三稱王而不稱天髙新鄭曰稱天稱王猶之今人有稱奉聖㫖焉有稱奉㫖焉不以聖㫖為褒奉㫖為貶予甚韙之及予通考全經之例三稱天王者如隠元來賵惠公仲子實因惠公改塟用恤侯邦其餘苟非答禮亦是加恩禮數為榮皇華足重若荘元之榮叔文五之召伯不過寵弑逆之君比長信之妾非禮顯然了無可說故下筆之際無有崇稱亦其情理自然忽畧乃爾胡氏所謂貶亦未可盡非也第謂畧之而不稱天則可貶之而不稱天則不可于魯而畧之則可于王而畧之則不可
  九月及宋人盟于宿
  左傳恵公之季年敗宋師于黄公立而求成焉九月及宋人盟于宿始通也
  内稱及外稱人榖梁以為皆卑者胡氏以為皆㣲者趙氏曰修三國之好而為盟誓非君則卿何得使㣲者先儒云㣲者不命之卿也按例外國命卿來魯皆書名但不言氏耳且前後盟而不言内盟者九推尋事迹皆是公之自盟義例昭然不可或稱是公或稱是㣲者予以為魯非㣲者宋人實㣲者耳恵公敗宋師于黄恵公薨而宋師壓境是先君之所讐也兩國之好不通而桓公又宋武公之自出公乃假長而自立焉鰓鰓然懼宋人之讐已而奭之也故求成于宋以為自安計則魯安敢使㣲者徃宋公明有所挾⿲亻丨匽 -- 偃蹇倨傲乃使㣲者與盟春秋諱之故不書公
  内及盟而不書君大夫者有九隠元年九月宋人盟宿宋以㣲者來輕公故諱公荘二十二年七月齊髙傒盟防文姜方塟公喪中圖婚故諱公文二年三月晉處父盟公如晉晉人以公不朝止公令陽處父盟公恥之故諱公文十年蘇子盟女栗頃王天王也立而與諸侯盟卑甚矣夫子傷之故以與天子大夫盟諱公成三年十一月荀庚盟孫良父盟二人至魯以國對之不必書公成十一年三月及郤犨盟襄七年十月及孫林父盟襄十五年二月及向戍盟皆此義也故皆不書公
  凡盟以國地者國主亦與盟焉說春秋者以為此參盟之始也
  宋商丘今歸徳府宿今宿州
  左傳鄭共叔之亂公孫滑出奔衛衛人為之伐鄭取廪延鄭人以王師虢師伐衛請師于邾邾子使私于公子豫公弗許遂行
  冬十有二月祭伯來
  左傳非王命也
  人臣出疆未有不稟承于王者第非行聘禮自以同禰之親一作候訊故第書曰來
  胡傳人臣義無私交大夫非君命不越境所以然者杜朋黨之原為後世事君而有二心者之明戒也惟此義不行然後有藉外權如繆留之語韓宣恵者交私議論如莊助之結淮南者倚强藩為援以脇制朝廷如唐盧攜之于高駢崔𦙍之于宣武昭緯之于邠岐者經于内臣朝聘告赴皆貶而不與正其本也季氏私考曰王朝三公稱公卿士稱子若侯伯之爵畿内未嘗以封祭伯之稱伯與凡伯毛伯之稱伯同啖氏謂内大夫之字非爵也
  此王臣私交之始
  公子益師卒
  不日闕也公子衆矣而卒益師者恩數之厚也胡氏曰不日公羊以為逺然公子疆逺矣而書日則非逺也榖梁以為惡然公子牙季孫意如惡矣而書日則非惡也左氏以為公不與小歛然公孫敖卒于外而公在内公孫婼卒于内而公在外不與小斂明矣而書日左氏之說亦非也其見恩數之有厚薄歟然公羊所謂逺者聞見之逺非族屬之逺也其曰所見異辭所傳聞異辭可見胡氏亦誤認矣惟其逺有得其詳而書焉有不得其詳而不書焉故成公以前有不書日以後皆書日
  諸侯之子稱公子公子之子稱公孫公子公孫未命則但名之既命則稱公子東周禮失大夫皆自命于諸侯其賜族者世為卿間雖有請于王如士㑹以黻冕命将中軍亦非復先王之制矣故宋統承先王得自命官者春秋或有司馬司城之書此外一切削之祭今鄭州東北十五里祭城實管城
  庚申○平王五十年
  二年○齊僖十晉鄂三衛桓十四蔡宣二十九鄭荘二十三曹桓三十六陳桓二十四杞武三十宋穆八秦文四十五楚武二十
  春公㑹戎于潛
  左傳修恵公之好也戎請盟公辭
  啖叔佐曰凡戎狄舉號君臣同辭
  春秋公出應書至書至之法惟㑹戎狄與列國戰踰年二項觀桓公時所書可見今隠公㑹戎於潜與下伐邾敗宋未知踰時與否俱不書則以公攝位為謙不敢同于正君也若在春秋之末叔孫季氏亦有書至者矣
  此書㑹之始
  姜廷善曰杜元凱謂陳留濟陽縣東西有戎城季氏私考謂濟陽舊城在兗州府曹縣西南五十里則戎在魯之西南界者也潜魯地葢在南鄙近戎者今曹州
  夏五月莒人入向
  左傳莒子娶于向向姜不安莒而歸莒人入向以姜氏還榖梁傳入者内弗受也向我邑也
  趙子常曰莒人其大夫也小國非君将恒稱人小國之大夫微也入者破其國都俘其人民以兵為暴者也春秋之初曰入曰侵曰伐皆為暴也莒之所暴向也魯之所暴邾也鄭之所暴許也齊之所暴紀也力足以兼并則不至于盡奪之不止向之為國微故卒為莒滅也
  入自入滅自滅興亾大事春秋決不妄書熊過氏曰入罪小于滅此實滅也僖二十六年公㑹莒子𡩋速盟于向稱莒地宣四年公及齊平莒及郯莒不肯公伐莒取向向係莒則向實滅而今書入者赴以入故以入書之熊氏意葢以此後經不書滅向而徒有盟向取向之文故為此説耳然僖公盟向稱莒地葢非經文考宣四年遡隠二年計百年餘矣百年之中興廢不一安知莒人非在此年之後實滅向乎其不見于經者入向之後或向日漸衰微莒日漸疆理不必興師動衆浸假消沈既不能如許之入而復興又未嘗如梁之蹴而成潰告赴無人經亦不得而書也陸氏曰經中一字徧施諸例而義不同者唯人字爾國而稱人衆詞也師稱人則寡詞也名爵不貴而稱人則微詞也黜其名爵而稱人則貶詞也今莒稱人當是寡詞與無駭帥師相反
  郝仲輿曰君臣民通稱人葢事有可畧者書法大槩如此
  此入國之始
  熊過氏曰向城在莒州南七十三里即鄭漁仲所謂沂州古向城也又濟源縣亦有向城後為鄭所取寰宇記居河陽軹西北酈道元指軹南者宋人定為宻之莒縣南七十里非是杜元凱指為焦國龍亢東南向城則益逺非所利之國莒今山東青州府莒州是也
  無駭帥師入極
  左傳司空無駭入極費㾉父勝之
  無駭不書官未命也不書族未賜也極莒附庸也莒入向無駭遂得入極
  杜氏曰極附庸小國賈逵云戎邑胡氏曰非王命而入人國邑逞其私意見諸侯之不臣也
  姚舜牧氏曰二事比書胡傳又比解然獨不明無駭之所以入唯榖梁傳云向我邑也豈向為我邑極為莒邑莒人以向姜故直入我邑無駭以入向故帥師入極以報之然皆無事實可考無駭擅師入國書此以見其貪暴也葢榖梁緣宣四年後之向誤姚氏又為榖梁之言疑
  趙子常曰魯司空卿官無駭公孫也以攝卿書名榖梁傳隠不爵大夫是也傳于魯卿每不書其官此見無駭不書屬而未得其說故見其官以明為卿猶未敢以入國發貶例後于翬溺乃云疾之無據明矣孔氏曰春秋之例諸名書于經皆是卿也傳言司空故知無駭是魯卿又王制云上大夫卿則卿亦大夫也故注多以大夫言卿其名見于傳而注云大夫者則其爵真大夫也
  熊過氏曰極杜氏謂附庸國或欲通極劇字曰今贛榆縣紀鄣本紀故封劇縣地紀遷其地遂為莒附庸也
  無駭不書官不第未命且司空非卿官不得書也諸家以司空為卿未考全傳且文公十五年司馬華孫來盟傳載公與之宴辭曰請承命于亞旅向謂華孫謙語未知亞旅與司空對職否及讀成公二年之傳曰公㑹晉師于上鄍賜三帥先路三命之服司馬司空輿師侯正亞旅皆受一命之服乃知亞旅與司空皆受一命甚輕而亞旅在一命之末故華孫以此謙處耳則知司空未必卿也
  此大夫專兵之始
  駭榖梁作侅
  秋八月庚辰公及戎盟于唐
  戎來朝坐之門不與諸侯齒周禮也戎狄是膺魯公就國嘗與淮夷同征魯故也隠公不能繩祖武至與戎㑹春而辭盟猶不失體八月而終不免于唐之役焉魯之不竸惜哉
  汪氏曰費誓篇首言徂兹淮夷徐戎並興篇終獨言征徐戎則夷戎並為患而戎尤甚也漢孔氏云此戎蓋帝王所覊縻居九州之内
  此盟戎狄之始
  唐魯地今魚臺縣東有武唐亭
  九月紀裂繻來逆女
  裂繻逆女何以書為齊侯滅紀而塟伯姬書也榖梁所謂将有其末不得不錄其本者此類是已
  廬陵李氏曰譏不親迎公榖胡氏說同獨陳氏曰内女為夫人凡八見于經未有來逆者書逆紀伯姬吾女遭人倫之變者也紀侯失國齊人塟之魯問不及焉故詳之也此説亦有見又曰内女為夫人皆書歸不書歸者必有故也齊子叔姬不書歸郯伯姬不書歸杞叔姬不書歸皆遭出也蕩伯姬不書歸非君夫人也
  諸家譏始不親迎非也然則諸侯可以不親迎乎程子曰先儒皆謂諸侯當親迎者迎于其所館故有親御授綏之禮豈有委宗廟社稷逺適他國以逆婦者乎非惟諸侯卿大夫而下皆然又曰且如秦君娶于楚豈可越國親迎文王親迎于渭亦非出疆周國自在渭旁况文王親迎時乃為公子未為君也張洽氏曰天子諸侯無出疆親迎之禮必使上卿徃迎于其國至于所館然後親迎以入此哀公問所謂大婚既至冕而親迎也公羊謂辭不稱主人亦非也
  熊過氏曰祭統國君取夫人之辭曰請君之玉女其遣幣以先人之禮行之禮記曰宗子無父母命之親皆没已躬命之此又禮之變也紀不稱使豈以有母不可自命又不通母故第舉其國乎蘇子繇曰裂繻之不氏何也小國大夫稱人其名皆特書也書裂繻以其逆也
  熊氏曰紀今青州夀光紀城實古北海劇縣鄭樵云紀後遷劇云紀劇聲訛鄭所言良是苐不知遷劇之紀在荘公之簡不當輙言于此耳緣夀光西南三十里為紀城其又西為東安平即紀季所入之酅又西北百里為東莞
  裂繻公榖作履緰
  冬十月伯姬歸于紀
  紀子帛莒子盟于宻
  左傳魯故也
  極為莒附庸無駭帥師入極則與莒有隙矣紀新昏于魯故為是盟以平魯莒趙企明曰莒自入向有窺魯之心紀子伯徃來莒魯之間于是道與莒子盟于宻為魯謀也履繻字而不名褒之也其後八年而為浮來之盟莒魯繇是交好矣
  紀子帛序于莒子之上者杜曰比内大夫或又曰主盟皆是也即以列國之卿序小國君之上亦無不通紀侯爵也莒子爵附庸也昭二十三年晉執叔孫婼使與邾大夫坐叔孫曰列國之卿當小國之君固周制也襄四年叔孫豹鄫世子巫如晉鄫屬于魯不書及左氏言比諸魯大夫也巫為世子而後豹者小國附庸之君也灌甫曰考之通經無大夫先諸侯之例者亦知其一爾裂繻公榖履緰是也緰字說文布也布字子帛義正相當春秋字法類此
  髙忠憲曰紀廹于齊而間于莒故相盟天下無王則小國不安而齊人滅紀之端見矣
  此外相盟之始
  宻今萊州髙宻
  帛公榖作伯
  十有二月乙卯夫人子氏薨
  此夫人子氏公羊曰隠母也何以不書塟成公意也榖梁曰隠妻也卒而不書塟夫人之義從君者也張氏因之曰婦人從君故君存則塟禮未備待君薨而合祔宋朝皇后先崩必俟合塟于山陵葢古之遺制歟夫子氏為隠母與為隠妻未可知然左氏以為桓母則確知其非也如以仲子則前仲子之賵不稱夫人後仲子之宫不稱夫人其歸賵緣桓将有國也其考宫緣桓為大弟也其不稱夫人以必不當稱夫人也前後不稱夫人今何以夫人之乎至趙氏從公羊之說定為隠母則徒取與歸仲子之賵考仲子之宫繫事聮絡耳夫徒取繫事聮絡則一經之為此者多矣安能比而同之乎
  髙忠憲曰夫人者乃隠母也卒不書塟夫人之義從君者也
  鄭人伐衛
  共叔段之亂其子公孫滑奔衛衛人為之伐鄭取廩延于是鄭人伐衛
  此諸侯專征伐之始
  衛今淇縣
  辛酉○平王五十一年崩
  三年○齊僖十一晉鄂四衛桓十五蔡宣三十鄭荘二十四曹桓三十七陳桓二十五杞武三十一宋穆九卒秦文四十六楚武二十一
  春王二月己巳日有食之
  榖梁傳言日不言朔食晦日也其日有食之何也吐者外壤食者内壤闕然不見其壤有食之者也有内辭也或外辭也有食之者内于日也其不言食之者何也知其不可知知也
  田叔禾曰日有食之者葢上古之遺言也而春秋因之所以重天變警人心也夫日食之説厯家以為月掩而然故雖千載之逺而𨇠度可測然聖人何不明言月掩而曰日有食之其詞若不勝其驚異然者以是知其為上古之遺言也葢上古之時厯數未定太陽懸象闕然不見其形于是君子相與駭于朝曰日有食之矣小民相與駭于野曰日有食之矣日御之官執簡牘而書之曰日有食之矣迨乎黄帝堯舜之時測歩已明璣衡浸備然後知其為月掩爾聖人以為陽徳險㣲可謂大變故因下民駭懼之情而制為救䕶之禮尚書所謂瞽奏鼓嗇夫馳庶人走則其洶洶皇惑之容猶可想見而君臣上下莫不省咎滌愆以修徳業仲尼曰是可以為訓故因舊文而不革程子曰月王月也事在二月則書王二月在三月則書王三月無事則書時書首月葢有事則道在事無事則存天時正王朔天時備則嵗功成王道存則人理立春秋之大義也
  三月庚戌天王崩
  胡傳春秋歴十有二王桓襄匡簡景志崩志塟者赴告及魯徃㑹之也平恵定靈志崩不志塟者赴告雖及魯不㑹也荘僖頃崩塟皆不志者王室不告魯亦不徃也諸侯為天王服斬衰禮當以所聞先後奔喪今平王崩周人來訃而隠公不徃是無君也其罪應誅不書而自見矣或曰萬國至衆也封疆至重也天王之喪不得越境以奔而修服于國卿共弔送之禮訖塟卒哭而除喪禮乎按周書康王之誥大保率西方諸侯入應門左畢公率東方諸侯入應門右再拜趍出王反喪服此奔成王之喪者安得以為修服于國而可乎故周人有喪魯人有喪周人徃弔謂使人可也魯人不徃謂當親之者而不可使人代也諸侯嵗時或朝覲于京師或㑹同于方嶽或從兵革征討之事越境踰時不以為難何獨難于奔喪而薄君臣始終存歿之義哉大非先王之禮失春秋之義矣啖氏曰榖梁云天子志崩不志塟必有時也舉天下而塟一人其義不疑也葢見書塟者多不得禮故有此説爾且襄王之葬正合禮何以書乎季本氏曰凡天王崩未有不赴于諸侯者葢含襚賻賵之禮必有待於諸侯之所供也至于送葬則天子當以禮待賔客而無所利焉故賻賵之禮至則雖㣲者弔喪而亦不之較惟其先至則遂辭㑹葬而諸侯之使亦不再徃此所以志崩不志葬也平恵定靈是也若及葬期而賻賵之禮始至則遂㑹葬此所以志葬也桓襄匡簡是也
  荘王僖王崩在魯荘公之十二年十七年僖恵二王固庸主不足令魯魯荘公知母之人二十二年以前見制文姜三十七嵗方娶妻安能行有理事二王不書崩周不告也周即告魯亦不弔也不弔自不書也至頃王崩左氏明言周公閱與王孫蘇爭政不赴何故闢而不信
  汪氏曰秦昭襄王薨韓桓恵王衰絰入弔祠春秋諸侯之事天子不若戰國之君事大國之禮也
  夏四月辛卯君氏卒
  尹氏周執政世臣也代握朝權秉鈞維氐幽王時凢所為壊政亂常空師斬國見于詩人所刺者不可指數西周之亡尹氏實為戎首夫子于三月天王崩𦂳接書尹氏卒于後一以蔽柄臣之罪一以結西周之局薛收所謂大其言極其敗于是乎掃地而求更新也元經書晉宋齊梁陳五國之亡意實祖此嗟乎夫子肇書于此葢有深悲焉有厚望焉惜東周君臣委靡不振齊僖鄭荘狡黠于初句呉於越跳梁于後中間桓文亦見錚錚然不勉之王氣局甚小無以副聖心耳予初學春秋謂隠公被獲于鄭禱于鍾巫與尹氏歸故書尹氏之卒以本其事也一時快然終非確論
  左氏以為君氏聲子也不赴不祔不反哭故不曰薨不稱夫人不言葬不書姓公羊胡氏曰譏世卿也榖梁曰天子之大夫也于天子之崩為魯主故隠而卒之世卿魯主二說皆無確據隠公志不欲君而實君桓公志欲君而未君絜之皆君也隠公妻夫人子氏薨之而聲子不薨之乎且夫人之姓貴賤共焉何可没也氏之為言男女共焉非有異也夫人與君同體去氏稱女君稱小君連氏或稱君SKchar氏君夫人無有稱君氏之理金氏曰古說氏猶今云家也國君之母薨而曰君家卒不詞甚矣熊氏謂尹氏卒則一氏俱卒矣此又不然隠五年春秋之傳曰王使尹氏武氏助之僖公二十八年五月之傳曰王命尹氏及王子虎内史叔興父䇿命晉侯為侯伯文公十四年七月之傳曰王叛王叔蘇而使尹氏與聃啟訟周公于晉昭公二十三年七月之經曰尹氏立王子朝二十六年十月之經曰尹氏召伯毛伯以王子朝奔楚而傳云尹子固則固其名也春秋于王朝卿士自有此書氏書字之法如以為一氏俱卒也則䇿命晉侯為侯伯亦悉令一氏共命之乎
  君公榖作尹
  左傳鄭武公荘公為平王卿士王貳于虢鄭伯怨王故周鄭交質王崩周人将畀虢公政四月鄭祭足帥師取温之麥又取成周之禾
  秋武氏子來求賻
  左傳王未葬也榖梁傳歸之者正也求之者非正也周雖不求魯不可以不歸魯雖不歸周不可以求之求之為言得不得不可知之辭也交譏之
  熊過氏曰胡傳邦有大事而魯不賻雖問罪可也不足以討而反求之以是為失道也王貫道有言周凢三求求賻以平王崩求車以桓王將崩求金以襄王崩喪事有缺則臣職不供甚矣魯安在其秉周禮也包茅不貢伯主至興師而責之武氏子之求賻豈可責也此亦如寠人子矣寠人子故巨室也以其臣僕之不供而遂寠今将責寠人子之徴賦而不責其臣之無藝可乎杜氏曰不共王喪致令有求經直文以示不敬得其㫖矣
  武氏子與仍叔子俱父在子世其官耳父老子代當喪未爵之說非也
  八月庚辰宋公和卒
  左傳宋穆公疾召大司馬孔父而屬殤公焉使公子馮出居于鄭君子曰宋宣公可謂知人矣立穆公其子饗之命以義夫公羊傳君子大居正宋之禍宣公為之也
  書宋公和卒此書公卒之始胡氏謂夫子黜而書卒是也黜其非命諸侯而從大夫例也一卒以貶二百四十二年之諸侯悉降為大夫此正春秋之大義也胡氏于此義最為有得劉秘丞說凢諸侯王以下當從陸淳例書卒温公以為確論葢薨乃臣子之辭不當施之于國史也此說非也如以薨為臣子辭不當書薨則春秋凡侯伯之葬一槩稱公此亦臣子辭也獨可施乎
  茅堂胡氏曰天子崩而不名諸侯薨而名所以别于天子也諸侯不生名大夫生而名所以别于諸侯也大夫書名氏㣲者名氏不登于史册所以别于大夫也此春秋正名分之法也
  詹萊氏曰諸侯告終弔䘏邦交之大典也告則書何以書卒而不薨非王命不得為諸侯也何以名天子崩而不名一人之詞也諸侯衆矣薨而名大夫卑矣生名士㣲矣不名春秋之法也然則魯君何以薨而不名内詞也
  趙氏曰諸侯同盟名于載書朝㑹名于要約聘告名于簡牘故于卒赴可知而紀也左氏云同盟則赴以名豈有臣子當創巨痛深之日乃忍稱君之名禮篇所錄云寡君不祿而已葢曽同盟知其名故于死時書之以紀易代
  汪氏曰晉獻公恵公未甞同㑹盟通聘問而卒書名宿男同盟滕子杞子來朝而卒不書名是皆據史舊文也
  冬十有二月齊侯鄭伯盟于石門
  左傳尋盧之盟也
  鄭荘小人之雄是夏與周交惡有志叛王而合諸侯始欲挾公子馮以謀宋而宋魯之好方固無間而入于是黨齊以仇宋此石門為東諸侯合黨之始陳氏曰特相盟不書必闗于天下之故而後書齊鄭合天下始多故矣天下之無王鄭為之也天下之無伯齊為之也是故書齊鄭盟于石門以志諸侯之合書齊鄭盟于鹹以志諸侯之散是春秋之始終也
  熊過氏曰周之宗盟異姓為後㤀宗盟而先齊陳君舉謂有闗于天下之故是也盟先主盟聖人約史之法與載書異衛子魚稱踐土之盟先晉魯鄭而後齊宋莒載書之正也其後叔向子産向戌皆諸侯之良號能獻禮不能舉隠公告薛侯之禮及子魚稱踐土之書宋之盟也楚人遂執牛耳僨哉
  此外諸侯特相盟之始
  齊今青州昌樂縣後遷臨淄今青州府臨淄古齊城是也石門今兖州府東平州平陰縣地
  癸未葬宋穆公
  胡傳外諸侯葬其事則因魯㑹而書其義則聖人或存或削曷為或存或削傳稱諸侯五月而葬同盟至同盟謂同方嶽之盟者其生講㑹同之好其没有葬送之禮是諸侯所以睦鄰國也按周制有職喪掌諸侯之喪禮莅其禁令序其事凢諸侯及諸臣葬于墓者則冢人授之兆為之蹕而均其禁是王者所以懐諸侯也外諸侯葬或存或削而交鄰國待諸侯之義見矣卒而或葬或不葬者何有怠于禮而不葬者有弱其君而不葬者有討其賊而不葬者有諱其辱而不葬者有治其罪而不葬者有避其號而不葬者宋殤齊昭告亂書弑矣而經不書葬是討其賊而不葬者也晉主夏盟在景公時告喪書日矣而經不書葬是諱其辱而不葬者也魯宋盟㑹未嘗不同而三世不葬是治其罪而不葬者也呉越之君書卒者十亦有親送于西門之外者矣而經不書葬是避其號而不葬者也怠于禮而不徃弱其君而不㑹無其事闕其文魯史之舊也討其賊而不葬諱其辱而不葬治其罪而不葬避其號而不葬聖人所削春秋之法也趙子常曰凡諸侯葬皆如我之辭何志我大夫之徃㑹也徃㑹禮也生嘗邀好死不弔葬記其是以著其非也
  汪氏曰衛桓公齊襄公賊既討則書葬按舊史必皆書葬如魯翬弑隠公立桓公而討寪氏有死者羽父既自匿其弑君之迹安得不葬隠公晉欒書中行⿲亻丨匽 -- 偃弑厲公葬之于翼東門之外齊崔杼弑荘公葬諸士孫之里魯與齊姻親而晉則盟主也必徃㑹葬舊史本皆書葬而春秋削之所以責其臣子之不能討賊也或謂君弑國亂禮不備故不書葬然昭八年楚滅陳陳嬖人袁克葬哀公豈能備禮而春秋書之耶穆公榖作繆
  壬戌○桓王元年
  四年○齊僖十二晉鄂五衛桓十六弑蔡宣三十一鄭荘二十五曹桓三十八陳桓二十六杞武三十二宋殤公與夷元年秦文四十七楚武二十二
  春王二月莒人伐杞取牟婁
  子産曰天子之地一圻諸侯一同今大國數圻侵小所致春秋之初書取邑二此牟婁及六年冬宋人取長葛而已是時外取邑猶以為重桓以後皆不書葢侵滅之事有甚于取也自桓十四年宋取鄭牛首而後無書者矣然牟婁于昭公五年來奔終屬于我以魯事書將有其末先書其本也即六年取長葛亦以宋事書耳春秋立言無所不攝
  熊過氏曰季明徳言牟婁紀邑在今青州府安丘縣南界于莒杞都雍丘距牟婁甚逺于此無邑本紀杞字近而誤杜氏不察因謂杞併淳于遷都焉淳于髙宻地在牟婁之東亦紀南界杜因此通誤按女叔侯告晉平曰杞夏餘也而即東夷昭三年椒舉曰商紂為黎之蒐東夷叛之黎今河内近衛則所指皆近地非青州東萊之夷也又釋例土地名淳于雍丘雖郡别境連則季說非但此時尚未遷淳于耳
  莒人伐杞取牟婁季氏以為杞字乃紀字誤予初非之及詳考前後事勢而知果以紀誤也牟婁在今山東安丘縣後昭公四年莒牟夷以牟婁奔魯則與魯近矣杞此時尚未遷緣陵何得逺掠其牟婁杞在雍丘莒與杞國甚遠何緣近取其界邑春秋書法必有其漸決不驟書必有其因決不漫書杞自桓公二三年方與魯交渉隠公之世文告尚未及魯也齊之所欲者紀也日望紀陵削以便兼併凡莒所為無禮于紀者皆齊使之莒國稍大而又恃齊二年入向已見吞噬矣則四年牟婁之取斷是紀非杞無疑自此以前因莒人入向而魯為莒紀盟于宻以聨其交自此以後八年公及莒人盟于浮來以成其好皆可佐證若牟婁非紀邑莒中間不以取牟婁故結紀之怨則前此宻盟已固何以後此又有浮來之盟耶故觀前後書法而知杞字為紀字決也已查紀在今青州府夀光縣牟婁在今青州府安丘縣地為鄰縣益信杞在今陳留雍邱縣桓六年淳于公亡國杞遷之僖十四遷緣陵襄二十九晉人城淳于杞後又遷鄀此伐國取邑之始
  戊申衛州吁弑其君完
  州吁荘公之子也不稱公子未賜族非削其族屬也且疑于為君者不必稱公子也春秋之初命氏甚少故無駭俠不書族無駭之賜展氏在其卒時可見矣商人歸生之徒稱公子劉侍讀曰稱公子者公子而為大夫者也公子而不稱公子公子未為大夫者也公子曰公子大夫曰大夫稱公子者以親論稱大夫者以官論稱公子必族屬至親不必為大夫者也稱大夫即族屬踈逺不必言公子者也當稱公子而不稱公子者族屬近未賜族且疑于為君者也通春秋所載甚明即當稱公子者亦自不驟如翬在隠公時稱翬在桓公時乃稱公子翬中間必有久近先後之序不可紊易至如既為親屬又正為官則并稱大夫公子如襄二之楚大夫公子申襄二十之蔡大夫公子燮是也為例者以賜族乃稱公子公子未為大夫者即公子不稱公子
  此書弑之始
  夏公及宋公遇于清
  左傳公與宋公為㑹將尋宿之盟未及期衛人來告亂夏公及宋公遇于清
  王樵氏曰宋魯合交将以謀鄭托于無約而遇葢秘其迹也范守已氏曰宿之盟宋公不見公而使㣲者與之盟宋公之忽亦甚矣公猶欲為㑹而尋前盟必非宋公所欲也乃因宋公徃伐鄭而要諸途以見之然按下文宋公來乞師公辭之則公非有求于宋乃宋欲以魯助衛故急于遇如此王范之說皆非也此書遇之始
  清衛地非鄭地也在今淇縣界清水合淇水入衛河之南即牧野
  宋公陳侯蔡人衛人伐鄭
  左傳宋公陳侯蔡人衛人伐鄭圍其東門五日而還州吁弑君自立而為此舉也欲列于㑹以定其位志在㑹諸侯不在伐鄭也元年鄭公孫滑出奔衛衛人為之伐鄭取廩延而二年鄭人伐衛討公孫滑之亂則鄭已為拜賜之師衛先君可以無怨矣州吁特執是言爾若公子馮出居于鄭宋公日夜廩廩虞其将欲納焉觀州吁告宋之辭君若伐鄭以除君害君為主葢亦探其志而名歸之胡氏曰凡誅亂臣討賊子必深絕其黨此說非也宋亦主兵者非黨也主兵者不書于首即書于末惟其時義焉宋公有釋憾之志爵又居尊書首宜也州吁和民求定未成為君書末宜也
  按擊鼓詩從孫子仲平陳與宋則衛人乃公孫子仲也州吁定位必身在行間子仲特将兵者耳
  此諸侯㑹伐之始亦東諸侯分黨之始
  秋翬帥師㑹宋公陳侯蔡人衛人伐鄭
  左傳秋諸侯復伐鄭宋公來乞師公辭之羽父請以師㑹之公弗許固請而行故書曰翬帥師疾之也東門之役五日而還已蒙夏文此帥師書秋明為二時傳言諸侯復伐鄭葢再舉也胡氏張洽氏以為書之重詞之複其中必有美惡焉葢深悼諸侯之黨亂耳實不然也公以衆仲之言辭宋師羽父固請而行中自有故翬是時自未為卿非以去其公子為貶也州吁不成君故稱人人衛而亦人蔡當時蔡侯在不在三傳無明文即使蔡侯在亦必書人以從衛同如曹無大夫而四國並稱不得獨異故書公子首此又春秋屬文之法也况蔡較衛尤小人之亦無害聖人立言文與義無不通矣
  葉氏曰翬與無駭溺俠稱名皆當從二傳未爵命為正左氏不知此義見翬溺不書屬而事惡皆曰疾之至桓三年翬始稱公子不得其說則曰修先君之好故曰公子杜氏又曰翬溺去族傳曰疾之叔孫豹則曰違命皆繇考史未備又不能闕疑故耳
  此大夫㑹伐之始
  陳今開封府陳州蔡今汝寕府上蔡縣
  九月衛人殺州吁于濮
  稱人以殺趙氏曰衆所共棄不君之也春秋君弑而能以義討賊者惟衛人為正于濮者紀地也討賊者隨其時勢得而殺之已矣胡氏以為憫衛國之人著諸侯之罪恐非王樵氏曰按陳乃衛桓之母家荘公惑于嬖妾戴媯大歸陳國既知之矣及嬖人之子弑立不舉討賊之師而反從助賊之國人顛倒不宜至此觀石碏告于陳曰此二人者實弑寡君則前此陳或不知州吁為賊即知之或以嫡母避嫌待其自發耳且陳不助衛則衛必不親陳安得異日有朝陳之事以行其計乎石碏老臣謀之熟矣賊方據國内外皆其黨與旁視無足以圖之圖之必于陳故必先與陳定計然後風以朝陳使請王覲而即陳以殺之姜廷善曰濮衛地衛有城濮宛濮皆以濮水得名濮在今大名府開州東南六十里南經長垣縣而東南至鄄皆衛地以水經考之葢流經鄄城雷澤郕鄆之地以東合于濟者也賈逵以為陳地者非
  冬十有二月衛人立晉
  左傳衛人逆公子晉于邢書曰衛人立晉衆也諸侯之立承國于先君稟命于天子正也然已不可復望于東周矣晉非嬖如荼援如突弑如商人爭國如子糾小白而國人同心推戴若曰社稷有靈吾國有君矣不猶愈于舉棋未定國如亂麻者乎趙子常謂上無天子下無方伯諸侯又為之㑹伐以定之夫國人討賊立君而聖人予以權未為不是也使如儒者著其擅立之罪絕其公子則以天子立論一法以施春秋可以無作而今之春秋真所謂有貶而無褒者矣豈聖人大公至正之道哉其不稱公子者凡當為君者固不必稱公子然義不在公子也
  趙氏曰以衛晉推之則宋馮御說晉黒臂周宜無不書于策者春秋以筆削見義馮也黒臂也周也皆立于弑君者御說雖立于國人而賊未討故皆削不書當五國伐鄭以定州吁而天子不能正故特書立晉以信衛人討賊立君之義于天下結正五國輔簒之罪也陳氏曰必若衛人賊討而後可書立
  春秋辯義卷一
<經部,春秋類,春秋辯義>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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