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景齋集
卷五
作者:禹成圭
1911年
卷六

答李載重華祥○庚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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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喩曰未發之前。何不明言氣質之性所處地頭及情狀。大抵人生以後。纔說性時。便是氣質之性也。言其所處地頭則氣以成形理亦賦焉者是也。言其情狀則性之本體固純善。而拘於氣禀。故便爲淸濁粹駁之不同是也。若無此本然氣質合而成性處。則未發已發之說。將施之於何處耶。必也以氣質之性爲基址。然後言其未發時則淸濁粹駁之氣不用事。故性不爲氣所雜而不偏不倚。是所謂本然之性也。言其已發時則淸濁粹駁之氣已用事。故性爲氣所雜而或善或惡。是所謂善惡之情也。然則氣質之性。實包本然在其中。其所統主。安得不重耶。子思曰喜怒哀樂之未發謂之中。發而皆中節謂之和。此則以人之喜怒哀樂而辨其未發已發也。朱子曰方其靜也。思慮未萌。五性具備。及其動也。思慮萌焉。七情迭用。此則以人之思慮而辨其未發已發也。栗谷先生曰見物聞聲。思慮隨發。固屬已發。不起見之之心。不起聞之之心。不害爲未發。此則以人之見聞而辨其未發已發也。凡喜怒哀樂思慮見聞。皆是氣質所禀。則氣質之性。固有未發時。亦有已發時矣。方其未發也。心性情意。俱寂然不動。情之未發。卽心之未發。心之未發。卽情之未發也。及其性發爲情而心統性情則性之已發。卽心之已發也。心之已發。卽情之已發也。非有各㨾地頭。而但其性之境界則只限於未發之前。情之境界則只限於已發之後。已發則情也。不可謂之性也。未發則性也。不可謂之情也。至若心之境界則該寂感貫體用。廓然無限量。性之未發者。卽是心之軆也。情之已發者。卽是心之用也。然則氣質之性未發已發。其果有嫌於心字㨾耶。以喜怒哀樂之情言之。固有未發時。亦有已發時。以此而亦可疑於心字樣耶。未發二字。始見於中庸。而子思於未發之時。不雜乎氣質。而推明性之本體曰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盛喩以中字與大本。分爲二層而差殊看者。極爲未安。且於氣質之性未發時。反求氣質之性所處地頭及情狀。不合於子思本旨矣。更加三思回敎焉。

與朴羲初昇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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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前洛社講會之席。各讀中庸一二章。並論文義一兩段。雖未能劇談蘊奧。覷盡疑義。然此際此會。已是好題目也。安得源源相從。以資麗澤。初伏潦漲之際。與臨齋兄約會。欲爲避三庚之計。而方欲裁書於高明。以成團圓之會矣。一雨支離。大江三漲。非但道路難通。精舍以西向之故。午後熇陽。滿堂蒸鬱。雖到昏黑。餘熏尙在。外堂西軒亦然。實非炎節避暑之所也。纔留一望。束裝而歸。竟未成雅集。迄猶悵缺。謹問潦餘經體護重。看玩之工。日有軆驗自得之效否。成圭自幼慣聞退陶先生之崇慕我易東先祖。而心悅誠服。有足以感發人之衷曲。其在後裔。感激尤當如何哉。景陶二字自署之意。實是景幕退陶。若退陶之景慕易東也。因就先生文集與言行錄。熟複多年。固有興起之心。思所以收拾桑楡。然未能勇往直前。年益進而學益退奈何。如高明則尙可謂盛壯時節也。以此老而追悔者爲戒。俛焉孜孜。期到遠大之域。顒跂顒跂。

答具士洪達書問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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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子云地無石處土。天無星處辰。朱子曰北極是天之樞。無星處爲樞耶。

朱子曰康節說日月星辰。自是四件。天上分爲十二段。卽十二辰。辰天壤也。此說是。又曰北辰是那中間無星處。這些子不動。是天之樞紐。北辰無星。緣是人要取此爲極。不可無箇記認。故就其傍一小星謂之極星。這是天之樞紐。極星近那辰後。雖動而不覺。又曰北極有五星。太一常居中。是極星也。辰非星。只是星中間界分也。其極星雖微動。惟辰不動。乃天之中。猶磨之心也。據此朱子三說。則北辰樞紐之義。可知也。

與張舜矩柄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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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稿其果收拾而卷帙之多寡何居。此是繼志述事之一大節也。勉旃勉旃。讀禮之暇。亦不廢溫知之工否。大抵居敬以立其本。竆理以致其知。反躳以踐其實。自是吾儒家相傳之旨訣。而見今時象太變。異說橫流。其能守分安貧。讀書講義者。不易多得。駸駸如是。而士失趍向。俗轉偸薄。有誰障瀾而東之也。惟吾賢從必須立定脚踉。勁着脊梁。勉勉做刻苦工夫。期成大業。顒跂顒跂。

答張舜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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途塗不過百里。而不見殆近十年。無乃緣於區域之各殊而然耶。阻閡之如是許久勢也。惠書之猶且遠墜情也。披閱屢回。旣感且喜。無以爲喩。書出已久而轉遞延拕。今始得見。則鄙書修謝。未知何時能抵也。仍審花煦。省餘鍊玉。日有溫知長進之效否。以高明穎敏之姿。熏炙於詩禮之庭。而負笈遠遊者。抑又多年。則想必有深造自得之妙。而義理儘無竆。幸勿以旣得爲足。益加切磋。無或間斷。則何遠大之不可到哉。圭少而失學。追悔莫及。今當桑楡晩景。期欲收拾以補前過。而時近聖賢之書。或不無會心處。然乍得而旋失。舊記而新忘。如此而安能有爲於佔畢等事耶。自憐自憐。新道䬴鷗亭韵。吾亦和呈於先丈在世日。而江山之勝。雲物之美。雖未及躳覩。然坊名旣云新道。亭名亦云䬴鷗。則允合於樂道之君子隱居棲息。以尋鷗鷺之盟也。先丈旣積德以開其基。從後肯搆肯堂之責。惟在於賢者也。樸斲塗雘之役。旣就其緖。登臨嘯咏之樂。得成其趣否。老廢慵懶。末由一登而周覽勝狀。只切西望忡忡。悅庵公邃學實行。人孰不慕仰。而况在外裔之列乎。每過巖棲之下。不勝愴古之感。今承設契之論。可見賢者之嚮仰渭陽而眷眷不已。苟不體慈母言旋言歸之念。何能如此耶。推此一事。可見高明之善養偏親也。甚盛甚盛。自顧不孝永抱靡逮之痛。而惟是不泯者。秉彜好善之心也。今此高論實獲我心。當與本家爛議創契耳。

與許致三𣳑別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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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之間。有理有氣。未有無理之氣。亦未有無氣之理。以其未甞相離而混淪無間。故程子曰器亦道道亦器。雖在混淪無間之中。而未嘗相雜。故朱子曰理自理氣自氣。盖此二物。二而一也。固不可以先後分言。然朱子曰太極只是一箇理字也。未有天地之先。畢竟先有此理。動而生陽靜而生陰。亦只是理。又曰理未甞雜乎氣。然理形而上者。氣形而下者。自形而上下。豈無先後。又曰有此理然後方有此氣。旣有此氣然後。此理有安頓之處。觀此三條則分明先有此理而後。便有氣。不可謂無先後之別。然至於中庸集註曰天以陰陽五行。化生萬物。氣以成形。理亦賦焉。此段則似是氣先而理後。然非氣則理無所寓。故語勢不得不然。而實非氣先而理後也。理則純善而無形無爲。氣則有淸濁粹駁之不齊而有形有爲。有形有爲之中。自含無形無爲之理。則理雖無形而實是有形之根柢也。理雖無爲而實是有爲之主宰也。其於發育流行之際。假令任氣所爲而理不主宰。則馬亦可以生牛角。桃亦可以發李花。安能信於四時而生長收藏不失其條緖耶。從古至今而馬鬣牛角桃紅李白。一定而不易。無非實理之使然也。朱子曰太極者本然之妙也。動靜者所乘之機也。大抵理乘氣機而發育流行。非氣則不能行。非理則無所行。合而言之則氣行卽理之行也。氣發卽理之發也。分而言之則循理無違者。主理而謂之理發也。兼氣善惡者。主氣而謂之氣發也。其在人物未生之時。則渾然至善。只可謂之理。下性字不得。是所謂萬物之一原而統軆一太極也。及其人物化生之時。則人得正通之氣。而正通之中。又有或昏或明之異。聖凡智愚之所以分也。物得偏塞之氣。而偏塞之中。又有或通全塞之異。草木禽獸之所以別也。紛紜錯綜。變化無竆。而人人物物。性各不同。是所謂萬物之異體而各具一太極也。理雖本善而墮在氣中則理弱氣強。管攝他不得。故在淸粹正通之氣則爲淸粹正通之理。在濁駁偏塞之氣則爲濁駁偏塞之理。氣善則理隨而善。氣惡則理隨而惡。故便有或善或惡之不同。是所謂氣質之性也。已不是性之本軆。而人雖至惡者。秉彜本然之體則未甞不在。故從氣質之性而單指其本然之體不雜乎氣質而言則是所謂本然之性也。子思言天命之性。而朱子釋之曰所謂天命之性。是就人身中拈出這箇是天命之性不雜乎氣質而言。孟子言性善。而朱子釋之曰孟子分明就人身中挑出天之所命說與人。要見本原皆善。此兩處皆著就人身中四字而言之者。所以從氣質上而單指其理之本軆也。張子曰形而後有氣質之性。善反之則天地之性存焉。則此可見氣質之性。實包天地之性在其中矣。栗谷先生曰從氣質上單指其理曰本然之性。合理與氣質而命之曰氣質之性。則此可見氣質之性。實包本然在其中矣。若以此氣質之性。歸之於已發之用。則是失性情體用之辨也。若曰未發之前。有氣質本色云。則是失單指理不雜氣之義也。以愚見言之。氣質未發時。氣不用事。故性之本體。渾然得中。然則氣質性未發者。是本然之妙也。氣質性已發者。是善惡之情也。孔子曰形而上者謂之道。形而下者謂之器。以形而二字。分上下而別道器。形是氣質也。今亦以氣質二字。分未發已發。以別本然之妙善惡之情耳。盖義理之說。萬古之所公共也。不可毫釐有差。而朱夫子反覆論辨。以明本然之竗。而或曰單指理。或曰專指理。或曰不雜乎氣。或曰氣不用事。性理之學。更無餘蘊。爲學之方。惟在於矯其氣質之偏。以復本然之理而已。但當守程朱已成之䂓。熟讀詳味耳。

與李聲遠鐸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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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歲違晤。居常耿悵。擧世滔滔之中。凡我同志者幾人。亦未克源源講討。以相資益。尤無以爲懷也。謹惟榴夏。經床節宣護旺。看書玩理之工。益復自強。日有長進否。義理之關鍵難盡。聖言之蘊奧無竆。豈可一蹴而可到昭曠之原哉。惟能安泠澹之家計。又能着刻苦之工夫。俛焉孶孶。斃而後已者。可與語此事也。以賢者聰明之姿。盛壯之年。苟能把斷路頭。專心致志。竆此理則反復究玩。自表而徹裏。讀此書則沉潛體認。由粗而入精。浹洽透徹。顚倒爛熟。使其意趣文意融釋脫落。昭然呈露於心目之間。如是積累。無或間斷。則其進何可量耶。居諸易得。無失此可惜光陰。千萬千萬。

與李德七柄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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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不琢不成器。而必遇良工然後乃可雕琢而成章也。金不鍊不得精。而必入爐鞴然後乃可鍛鍊而得精也。人之學問。亦有類於玉之琢金之鍊。而必待師友之講磨然後。可以到得昭明高大之域矣。賢者以溫雅之資超異之才。早年登庠。旣以文藝擅於世。則其於公車之業。可謂能事畢矣。益復自力於實地上踐履之工。勿以小成自安。必以遠大自期。俛焉孜孜。無或間斷。則前頭長進。何可量耶。栗谷先生曰人之容貌。不可變醜爲姸。人之膂力。不可變弱爲強。惟有心志不拘於禀受。故可以變愚爲智。變不肖爲賢。此訓親切。正宜體認。竊爲賢者一誦焉。沃川宋祭酒丈承先正淵源之學。佩一世山斗之望。其於多士趍向之地。可謂琢玉之良工也。鍊金之爐鞴也。幸以金玉之質。一就有道而正。終成美器。以副此區區焉。

答徐伯瞻翰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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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軒兄行李中。獲承瓊凾。乃知近日佔畢之所。在於日新亭。竊想高明之於德七甫。旣有同門之誼。又此同硏。則聲氣所同之地。相求相應。固是自然之勢矣。其於講明切磋之際。麗澤之互相資益。亦豈無自然之效耶。南山之蘭。北山之蘭。雖十黃帝。莫能辨其臭者。同心之謂也。幸須相觀以善。而兼責以善。日日新之。無或間斷。深望深望。

答尹明肅泰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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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中一遊。不遠千里。閱盡大方家具眼目而歸。苟非向學之誠。直前之勇。何能致此耶。今番花臺講會之席。意謂刮目。竟失所圖。方切耿悵。際承惠書。謹審秋凉。侍餘學履無餘憊。圭老去妨學之病有三。其一則神耗而乍記旋忘。其二則眼霧而細看難辨。其三則氣苶而欲勉反怠。有此三病而安能有望於進修耶。自憐而已。理氣說實是學問之頭顱。而詢及於倥倥聾瞽之人。如何有借聽借視之道耶。雖然求蒙聞寡之意。亦不可孤。故略陳所聞。亦不敢自以己見爲必信而無疑也。夫理與氣。渾淪無間。而元不相離。故程子曰器亦道道亦器。雖在氣中而亦不相雜。故朱子曰理自理氣自氣。合此程朱二說而觀之。則理氣之一而二二而一之妙。固可默會矣。苟主理而言則其說每於不雜邊較重。故其弊易至於認理爲氣。苟主氣而言則其說每於不離邊較緊。故其弊易至於認氣爲理。於此立論。毫釐有差。則必歸於一偏矣。挽近此論。紛紜未定。然愚意則晦庵,退溪兩先生已有定論。晦庵曰理與氣合而便能虗靈知覺。退溪曰理與氣合而爲心。盛貯該載此性者心也。敷施發用此情者心也。此是顚樸不破之論。而永作後學之指南。何必紛紛立異而歸於主理主氣之一偏乎。古人曰不敢自信而信其師。晦庵,退溪吾所師也。亦天下後世之所宗師也。敢不敬信而遵守哉。

明德是心是性之說。栗谷兼心性而緫名曰明德。尤庵曰明德者心性之總名。陶庵曰明德固兼心性。而心能檢性。性不能檢心。不可不主心而言。然不可單言心字。盧玉溪本心之說。最爲精礭。南塘曰明德之虗靈。卽此心之虛靈也。固非二物。而明德只指其虗靈而言。虛靈無不同。心則實擧其氣禀而言。氣稟有不齊矣。譬之鏡則明德猶言鏡之光明也。指言光明則無不同矣。心猶鏡也。指言鏡則鐵之精粗有不同矣。以朱子本註而合諸先生說觀之。明德固爲心性情之總名。而合理與氣。便能虛靈不昧者明德也。聖凡賢愚之所同得。而惟其氣禀物欲之蔽。有深淺厚薄。故有聖凡賢愚之別耳。

答李廣初中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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料襮惠凾遠墜於寂寞之濱。奉讀屢回。節節感我衷曲。無異於披襟對討。不較垂訊之意。何敢暫忘于中耶。謹審肇夏。省餘經軆護重。祖述淵源之學。親炙詩禮之訓。想應俛焉孜孜。操存之日以益固。擴充之日以益遠矣。其在高明繼述之責。擔負之任。顧不重且大歟。圭不學而衰。追悔何及。素志則築室於思君亭下。以寓一生尊慕之意。因作棲息之所矣。此計一失。無復有望於此事。所謂自署二字。元無揭扁之地。近築數間茅屋於楸下。抱書蟄伏。然所可恨者。眼霧而妨於細字也。亦復奈何。

答夏聚五東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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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余髫齡。讀書於獨茂巖。時則內兄諸昆季一燈同硏。夏做而冬課。誠一時盛事也。黯黯思之。便同春婆夢境。今則渭陽家聲之墜不墜。只在於君之兄弟。前日相逢時。未克從容討論。深叩造詣之如何。今奉惠幅。滿紙縷縷。辭意條暢。令人心開而眼明。竊喜渭陽家傳付之有人也。貴族三加吉禮。居今混淆之世。能行古儀。苟非悅菴先生遺風餘韻。烏能致此耶。

與族人善若奎洪○庚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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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前對晤時。格物物格之說。參考諸先儒說。不無異同。故裒集錄送。考覽如何。退溪先生曰方其言格物也。則固是言我竆至物理之極處。及其言物格也。則豈不可謂物理之極處。隨吾所竆而無不到乎。栗谷先生曰物格者。物理盡明而無餘蘊。是物理至於極處也。是主物而言也。知至者。物之理盡明而無餘然後。吾之知亦隨而至於極處矣。是主知而言也。同春先生遺事曰公篤信愚伏。而至於格物說則不以爲然。甞於一日從容問於愚伏曰下敎所謂格物物格。正如請客而客來者。果可謂定論否。愚伏曰吾則以爲不易之說也。沙溪先生曰鄭某經學精明。於此見亦不透。乃曰格物如請客。物格如客來。如此說。物之理本在彼。待吾格之然後來到吾心也。豈不謬哉。大抵格物之義。則諸說未有不同。而惟物格之義則議論多岐矣。朱子旣曰衆物之表裏精粗無不到。或問中又曰事物之理。各有以詣其極而無餘。此皆主物而言也。後之學者。一從朱子本意而爲說。則豈有差失之弊耶。益加詳究焉。

答李允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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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之比隣。今焉涯角。滄桑往事。言之無竆。亦無益。前此惠書。經歲稽謝。雖緣便梯之莫憑。而安敢望厚恕耶。料外賢再從氏遠訪。欣握之餘。詢審侍餘學履有欠。不勝遠慮。而深愼調攝自當有勿藥之喜矣。憶昔葛坪之卜鄰也。旣講世好。又孚情誼。有無相資。疾病相救。眞所謂一室也。賢者初度之日。四隣齊集。王丈滿心歡喜曰吾家始得千里駒。孩提之時。或負或抱。學步之日。或牽或扶。及其入學也。敎字輒解。一識不忘。王丈欣然謂我曰吾家此兒。庶幾承先祖餘蔭云云。宛如昨日事也。今觀惠書。造詣勤篤可知。如是則旣不負王丈千里駒之說也。從此而益加刻苦之工。漸臻遠大之域然後。方不負王丈承先蔭之說也。勉旃勉旃。圭老去無伴。雖欲尙友古人。而眼霧耳風。勢將無聞而止。自憐而已。

答族人敎彦孝卨○庚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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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諭中七情分屬之說。栗谷先生曰當喜而喜。當哀而哀。見所親而慈愛。見理而欲竆之。見賢而欲齊之。已上喜哀愛欲四者。仁之端也。當怒而怒。當惡而惡。二者義之精也。見尊賢而畏懼者。禮之端也。當喜怒哀懼之際。知其所當喜所當怒所當哀所當懼此屬是。又知其所不當喜所不當怒所不當哀所不當惧此屬非。此合七情而知其是非之情也。智之端也。善情之發。不可枚擧。大槩如此。若以四端準七情。則惻隱屬愛。羞惡屬惡。辭讓屬惧。是非屬乎知其所當喜怒與否之情也。七情之外。更無四端矣。以此觀之。則來喩所疑。豈不渙然冰釋乎。先儒有言曰不疑處有疑。方是無疑。今觀來諭。致疑諸條。甚緊切矣。若此不已則其進不可量。勉旃勉旃焉。

與敎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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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凡人非學問。無以爲人。爲學之方。載在聖賢謨訓。開示後學。昭如日星。以君聰穎之才質。苟能堅着志牢著脚。勿爲舊習之纏繞。勿爲流俗之撓奪。勉勉加工。循循進步。亦何遠之不可到哉。朱先生曰學貴知道。而道非一聞可悟一蹴可到。循下學之方。加竆理之工。由淺而深。由近而遠然後。庶乎其可矣。所謂道者。非玄妙而高遠也。只在日用常行之間。用工必從平易切實之地做將去。方有田地可以依據矣。顧此非不有志。而因循到老無所成。徒抱竆廬之歎。君則視此爲戒。其於學問思辨之際。必加不得不措之工。無失此盛壯時節。深望深望。寒岡集其果盡考否。所營冊子。苟漏先生辨論則莫可成㨾。諒此更考。若得十數條則幸矣。另念施之專恃。

答具文汝琮書問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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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序。此伏羲神農黃帝堯舜所以繼天立極而司徒之職典樂之官所由設也。司徒之職。典樂之官。乃堯舜時事。而上文兼引伏羲神農黃帝者何歟。設其官職。雖始於堯舜之時。其敎法自來久矣。故並言之耶。

司徒之職。典樂之官。卽舜之命契作司徒命夔典樂之事。而上文兼言伏羲神農黃帝者。雖鴻濛之世。儀文未備。然伏羲畫卦。神農敎耕。黃帝星官等事。皆開物成務。所以繼天立極。故與堯舜而並稱歟。

中庸序。子思子憂道學云云。下句云道統之傳有自來。以道學道統。一般看之可乎。道學恐是講道。道統恐是傳道。

來說精當。

中庸序。上文兼言虗靈知覺。下文但言知覺者。以心之用看去可乎。恐不若以此該彼看。

虛靈知覺。先儒旣曰虗靈軆也。知覺用也。上文則將言心之軆用。故兼言虗靈知覺。下文則將言人心道心發用處。故單言知覺。

中庸篇題。朱子言中則兼言不倚。程子言中則但言不偏者何耶。朱夫子之論加詳而然耶。先儒云不偏。不偏於一邊也。不倚。不倚於一物也。則不偏不倚。其意自有差別。而恐不可同一看。

許氏旣曰程子不偏之謂中則固兼擧動靜。朱子不偏不倚則專指未發矣。盖程子言中則曰不偏。呂氏言中則曰無過不及。朱子合兩說而謂之不偏不倚無過不及者。以其中含二義。不偏不倚。是在中之中也。無過不及。是時中之中也。程子則不言無過不及而但言不偏。固兼在中時中而言也。朱子則兼言不偏不倚無過不及。則所謂不偏不倚。專指在中也。又加不倚二字。尤詳密。

答李希道鍾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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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郞去冬失攝之後。得無妨於三餘之工否。觀渠製才。較其年紀。似難其儔矣。益加鞭策。敎以義方。玉成其才。深祝深祝。立志堅固之前。惟在父兄之噵率。古所謂人樂有賢父兄者。豈非此故耶。圭子若孫。各在東南。未能團聚。而逢此新年。尤無以爲懷也。

與尹景昇昌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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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十年相依之情。猝當相離。我心惄如。末嘗一日弛于中。推以度君之心。安得不介然於懷耶。以君之謹愼。其於涉世接人之際。固知無他慮。而其所以戀戀不置者。悶君之孤孑而傍無切己可信之人也。以君之家道而言之。孝子慈母賢嫂哲配。滿室和雍。允成一家之鳧藻。福善之理。昭昭不可誣。則詎無吉祥之萃集。祚胤之永錫乎。不審侍彩安迪。渾節均休否。圭年益進氣益苶。固知操心之方。莫若看書。最悶者眼霧也。勢也奈何。姪兒兄弟俱以樸鈍之質。爲渠父者亦未知敎訓之方。想必等棄而已。君其隨事提喩。俾知爲人之方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