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夏大夫關公碑陰文
禹敘九功,誕受天命;桀喪一德,悖於人心。為虺為蛇,如豺如虎,既毒螫焉,又吞噬焉,重之以昆吾,因之以妹喜。匹夫鬼夏,多士懷殷,萬方囂然,九州危矣。公夏后之諍臣也,以謂為臣之禮,不擇其利;食君之祿,不避其害。亦知直言之賈禍,國蹙時危,欲其行之速也;亦知諷諫之徼福,里�車遠,恐其效之遲也。由是犯帝座,排天門,謀成深心,藥進苦口。石可轉也,不可奪其堅貞;身可殺也,不可掩其忠義。夫生死者,必然之常數;忠義者,不易之大節。位卑則跡遠,祿厚則恩深。恩深則義重於生;全義可也;跡遠則生重於義,全生可也。夫子世卿之族,舍生即義,賢哉!且伊尹之過殷湯也,賢與聖合之,賢聖之間,相去甚近,此其所以行道也。夫子之逢夏桀也,賢與愚合之,賢愚之間,相去甚遠,此其所以喪身也。向若桀昧可革,從公之言,則國不失夏之初,君不失禹之舊,殷湯不能成大業,伊尹不能建元勳,諸侯奉於天子,一姓傳於萬世,驕君暴怒,亂國淫刑,朝行斧鉞之誅,夕睹市朝之變。千載之下,九原之上,殷人比干,攜手而遊耳。嗚呼!先王納諫而昌,後王拒諫而亡。當其昌也,忠良勝於邪佞;及其亡也,邪佞勝於忠良。故君子慎於語默,審於行藏,豈徒然哉?蓋有以也。乾元歲,以戎車之殿,朝於京師。一覽吳子之文,再明關公之義,託於匠石,勒於碑陰,亦猶公、穀作傳之異同,韓、毛解詩之先後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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