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正月
编辑1月1日
编辑○朔辛巳,上行望闕禮。
○禮曹以三公意,啓曰:「自古亂賊之徒,何代無之,而今此兇逆之慘,更有甚於謀亂城中之賊,此實古今、天地所未有之大變也。誅討之典,雖已行矣,而若不頒布中外,明其罪惡,則將無以快神,人之憤矣。況旣已告廟,則頒敎之擧,尤不可已,請據舊例,亟令該曹,擇日擧行。」上從之。
1月2日
编辑○壬午,政院啓曰:「卽者,有人到開陽門外,急呼門內軍士,以一封諺書傳給曰:『此承旨家書,有急遽事,卽速傳納。』軍士泛然持來,下人先見外面,則非承旨家書也。以諺書題外封曰:『六承旨開拆。』似是告變書。下吏卽使人追之,則不知去向。臣等卽與注書、翰林拆見,則以諺文書之,而辭語極其凶慘,末書姓名曰:『御營軍李起渭』云。昏夜暗呈,必是兇人所爲,何以處之?」上命焚之。〈史臣曰:「叔世人心之不淑,乃至於此。蓋投書之變,實出於昏朝餘習,安知非向時餘孽之潛逞兇計也?自上燒之之命,亦可以令反側子自安也。」〉
1月3日
编辑○癸未,禮曹啓曰:「甲子變後,大臣、戶、禮曹、兩司,議減各陵五享,而自今年當復設行矣。第念園所五享,事係新創,不敢擅便,請議大臣。」行判府事尹昉、領議政吳允謙、左議政金瑬、右議政李廷龜以爲:「我國祀典,本似煩瀆,故變亂之後,議以太廟旣行五享,則陵寢不必疊行大祭,稟啓裁減,非但爲時詘省費之意,而亦無限年之語。今若復設,則該曹似當依前更議稟處也。至於園所祭禮,則四仲朔,行於私廟,五名日行於園所,旣已啓下遵行。此非爲凶年而姑廢,亦非限過而復設,恐難輕議。」上允之。
○以洪瑞鳳爲大司憲。
1月5日
编辑○乙酉,政院啓曰:「大臣議以爲:『太廟旣行五享,陵寢不必疊行。今若復設,則該曹當講定稟處』云,而該曹不爲預講。今日春享大祭,陵寢則何以爲之?」上曰:「喪祭,從先祖可也」,仍爲傳香。〈史臣曰:爲國之道,莫重者,祭禮也;陵寢五享,又祭之重者也。數年之間,旋減旋復,而該曹稟啓急遽,仍行非禮之禮,禮煩則亂,可勝歎哉!「〉 ○太白晝見。
1月6日
编辑○丙戌,兵曹啓曰:「用劍,爲短兵之要。日本、浙江,以此爲天下强兵。宣祖朝,堂上亦爲肄習,誠非偶然,而近來久廢,逮我聖朝,申明擧行。纔過一年,宣傳以下禁軍及各衙門軍官,有廳諸色,成才者頗多。若課試有方,則可以責效矣。然苟無勸懲之擧,則無以勉勵,而將歸於有始無終。其中入格優等者,則依前例,分等施賞,或給仕。超等者,給仕四日;上上,給仕三日;上中,給仕二日;上下,給仕一日;中上以下中中以上,無賞無罰;下下及失勢者,削仕五日。順、贊以下及閑良,則取其超等者,宜差禁軍,以爲激勸之地。」上從之。
○兵曹啓曰:「近年以來,驛卒謀避本役,幾盡投屬於歇役,驛路將爲廢絶。御營廳、訓鍊都監等處投屬人等,請幷依法典,還屬本驛,其餘投屬各邑哨軍者,令其道監司,從實査覈,守令推考,如有知情容隱,趁不出給者,依法治罪,以爲蘇復殘驛之地。」答曰:「御營廳及訓鍊都監投屬之類,令本廳、本監,成才與否、入屬久近,査考處置。且各官哨軍,與都監入屬者不同,置之可矣。」
○特命以李曙爲工曹判書。
1月7日
编辑○丁亥,兵曹啓曰:「驛卒之苦,倍於他役。長立路上,一站只有二三人,或有無人處。保卒之在他官者,則被奪於新軍籍,餘存者不勝其苦,投屬於都監、御營,非特一二。此路一開,殘驛萬無蘇息之理。大槪水軍、驛卒,世傳其任,其苦難堪,據此可知。又令移屬於營將,操鍊技藝,非徒一身兩役,脫有緩急,驛卒自有驛役,哨軍自有軍役,勢難兼行兩役,宜依舊例,專屬驛役。」上允之。
○頒敎中外。
王若曰,天地有陰沴之鍾,或梟獍孽芽於邦域;宗祊屬靈長之會,乃鯨鯢磔戮於藁街。常刑旣盡於彝章,誕告可已於中外?噫!亂賊,何代不有,而悖逆,此類最兇。處五流、五宅之鄕,罔念竝生之德;非一朝一夕之故,久稔射天之謀。締繼賢爲腹心,密通檄書;約韓潤以嚮導,將據要衝。又稱平遼之剋期,欲致誕隣之胥伐。旣是讒言罔極,寧不狄膺且懲?將謂鬼神之莫窺,竟爲徒黨之所發。陰謀、秘計,已盡輸於榜笞;亂領、妖腰,尋卽就於斧鑕。事異潢池之盜弄,實係國步之安危。已於去十二月三十日,將賊魁梁景鴻等謀逆伏誅之狀,誕告于宗廟,訖播告臣民,使咸知之。於戲!見無禮於君,輿憤必切於食肉;予何快於是?邦憲寔嚴於瀦宮。
○太白晝見。
1月8日
编辑○戊子,軍籍成。賞賜句管堂上、郞廳有差。崔鳴吉加資。
1月10日
编辑○庚寅,上召對儒臣,講《書傳》。
○太白晝見。
○兩司請刑梁嗣福,上答曰:「議大臣處置。」大臣僉議:「嗣福之定配絶島,實出於法外,臺論執法,不敢容議。」上從之。
1月11日
编辑○辛卯,月入東井。
1月14日
编辑○甲午,胡人十餘名,出來義州問曰:「仲男入去時,信使當送,而至今不來,此何故也?」蓋汗擧兵入關,瀋中空虛,故慮其議後,爲詷探而來也。
1月15日
编辑○乙未,政院啓曰:「胡變之後,因李明漢啓辭,朔書篆文等事,竝皆停罷,至今不復勸奬之典,殊似欠缺。自今年,宜更申明。」上從之。
○完城君崔鳴吉,上箚辭賞加。略曰:
臣曾在號牌設行之時,冒受有司堂上之任,智慮不遠,施措失宜,群怨驟興,大法中輟。見侮於小民,歸譏於君上,僨事之罪,萬死有餘。至於籍軍一事,乃牌法旣罷之後,難便之狀,無愚智皆知之。計不獲已,苟完其局,目前敗病,已覺難久,久遠之憂,有不可言。獲免刑章,於臣已多,爵賞之濫,豈非過望?請還收賞加之命。
上優答不許。
1月16日
编辑○丙申,忠勳府啓曰:「凡功臣嫡長之付祿,乃祖宗朝故事,意非偶然,而頃因胡變,備局慮國儲蕩竭,衆子忠義及生存功臣嫡長,竝爲減祿,而只舊功臣嫡長,仍存不減。蓋生存功臣之嫡長,則父旣受祿,其子可得資活故也。區別存亡,以爲厚薄,揆諸事理,似甚未妥。且今凡干蠲減,竝皆復舊,功臣嫡長,勿論生存與否,竝宜給祿。」上從之。
1月17日
编辑○丁酉,上御便殿月廊,召對儒臣,講《書傳》。檢討官韓興一曰:「近觀除拜之際,或有後政差出之敎,此乃昏朝時事爾。雖在辭語之間,不宜復襲其謬也。」
1月18日
编辑○戊戌,司饔院啓曰:「葦魚所捉處,漁戶之給復者,頃値胡變及凶年,命皆裁減矣。今則上供之物,皆已復舊,請還給漁夫二十戶,依前例封進。」上從之。
1月19日
编辑○己亥,以金自點爲判尹。自點性暴戾,處事嚴急,吏胥畏之如虎,而京兆之事,頗修擧矣。
○兼禮曹判書金尙容陳疏,請依《禮經》七十致仕之規,乞謝政退歸,答曰:「七十致仕,乃是太平時事,非今日所可論,卿須勿生此心。」
○月犯土星。
1月20日
编辑○庚子,上命召對,講《書傳》。講訖,上曰:「我國亮陰之制,異於古,而亦有其禮。祖宗朝雖以日易月,而亦不廢是制矣。」檢討官韓興一曰:「先王制禮至矣,而不可行於後世也。」上曰:「廢朝於成服前聽政。使古人聞之,必爲之寒心。」副提學李敬輿曰:「其時崔有源,論劾禮曹判書。考諸《國朝寶鑑》,則世宗、明宗誠孝出天,雖無亮陰之制,而三代以降,未有盛於二聖也。古語曰:『欲法堯、舜,當法祖宗。』聖上於燕閑之間,常覽《寶鑑》,則必有所益矣。」又曰:「祖宗朝,頻御經筵,朝晝不輟,接賢士時多,在宮中時少。今聖學高明,不聞亦式。如臣講官,粗達音釋而已,豈能有補於聖學哉?唯願益篤是心,終始典于學。頃日以來,日氣寒冷,臨御之際,恐傷玉體,循例經筵,亦不敢請矣,自今以後,日氣漸和,開筵講學,不宜間斷,更加睿念焉。」興一曰:「聖上卽祚之初,日御經筵,論道不倦。當是時,咸仰聖學之勤。臣恐聖上,終始不能如一也。」敬輿曰:「臣四年之後,始得入侍,請先陳民情。夫號牌之罷,徒有其名,不革其實,民安得不怨乎?且以牌籍之數,抄束伍十分之一。自朝家有是命,民間騷屑尤甚,加抄雖勤,得力爲難。當初抄出十分之一者,此亦便宜之策,而抄兵之時,能體朝廷什一之義者,鮮少,或以三分之一,或以四分之一,民怨極矣。請令廟堂,更爲講定。」上曰:「此乃嶺南已行之事,故依其例行之矣。近來兵政解弛,什一之抄,自是便宜。取之雖少,猶有解弛之患。且是累年廢閣之事,而欲一朝行之,果有其弊也。」敬輿又言各邑逋欠之弊,上曰:「事在得人而已。何可但爲空談,終無所做?且逋欠一事,信巨弊也。漸次收捧之事,該曹可以爲之。」敬輿曰:「祀典之禮,最難輕議。祭不欲數,數則不敬。奉先之義,至嚴且重,禮煩則亂,故有其訓。頃者,禮曹陳啓,大臣收議,自上乃以喪制從先祖爲敎而置之。爲此說者,豈以物力之不逮,而敢有其議乎?上曰:」以禮言之,似乎稠疊,而祖宗朝行之已久,今難以煩而廢之。「敬輿曰:」漢之原廟,可謂厚矣,而後之論者,以不知奉先之道非之。徑情直行,非尊祖、敬宗之道也。古人曰:『不爲非禮之禮。』此乃國之大事,宜速改之。「上曰:」未講定時,早有是言則可矣,而旣定之後,難可中止矣。「敬輿又言言路不廣之弊,上曰:」玉堂,三司之一也,輔導君德,乃其責也。未知某事,是予之過歟?試言之。「敬輿曰:」如有見於行事、著於施爲者,則臣敢不直言,而聖上自察處心、行事,與天理違者,便是過也。且念廷臣論事之時,優容嘉奬,乃帝王之盛德,而聖明殊欠屈己從人之量。言論之稍涉切直者,未嘗優容,至於取舍之際,亦未免形跡。若使誠意相孚,有如家人父子之親,則孰不樂告以善乎?「又曰:」古人有言:『朋黨二字,可亡人國。』時君、世主,所以深惡,而痛絶之者,而若先有意於去朋黨,則未免偏係。心虛理明,志有所定,則明鑑之下,姸媸自別矣。苟於用人之際,每以形跡求之,則人必以黨目爲拘,各懷不安之心矣。「上曰:」此言誠是,而知人則哲,惟帝其難之。或有已試之人,則賢否可知,而何能每人而知之乎?惟在銓曹不拘色目,必以賢否取舍而已矣。且以論劾事言之,異己者則其言雖是,而必以情外之言加之,又從而罪之,是以人不服矣。論劾之時,必以其罪罪之,用人之際,無論彼此,一取一舍,惟其人之賢否,其誰有不服者乎?此予之意也,而群下以爲偏惡朋黨,是不知予意者也。「敬輿曰:」上心旣公,革弊何難?去黨之要,惟在勑諸群下,務相和衷然後,庶無偏僻之患。若動於聲氣,則反致携貳。「上曰:」不塞、不流,非古語乎?欲塞其弊,豈無其方?「敬輿又言:」國勢陵夷,民生困瘁,天災時變,疊見層出。燕閑幽獨之中,益盡敬天、勤民之誠,以爲消災之道焉。「上曰:」災異之作,何足怪乎?在上之人,不能修德,其次群臣不協,論議日乖。朝廷如此,外方之事,從可知矣。天之視聽,必自我民,則烏得無今日之災乎?姑擧一事言之,頃者睦性善之事,論者以爲,此不過妄論云,則可也,至欲論之以逆。彼旣無心跡,則安可先論其救者之罪乎?「敬輿曰:」當初性善之上疏,欲救王室至親,有何罪乎?且以譏察事言之,蓋出於勳臣之過於憂國,而所任率多無賴之徒,故其間或有以私嫌,而搆捏之者,此豈勳臣敎之耶?「上不答。
1月22日
编辑○壬寅,政院啓曰:「禁府都事來言:『曾以匿名書呈于政院,自上有燒火之命。夜來又投書予本府,尤極凶惡,不可不稟于政院』云矣。」上下敎曰:「頃日禁府堂上引見時,兵判李貴以爲:『兇書之變,任姓者死後絶無』云,予慮其言不能無弊。厥後投書之變,接跡而起,此實李貴失言之致也。今又違法來稟,判義禁李貴推考,兇書勿納。」
○以兵曹判書李貴之疏,下敎于政院曰:「以兇書說話,形諸文字,至於上疏,殊極不當,此疏還出給。今後如此疏,切勿捧入。」
○禁府啓曰:「祖宗朝遠竄、付處、徒三年以下之罪,各隨其罪之輕重,而徒三年以下,則依《大明律》,或定配於造紙署、瓦署,限年立役矣。亂後此法永廢,雖徒年而不分遠近,任意定配,多定於邊地。李貴屢以此意,力爭於榻前,被論於臺諫,不能自守己見矣。今後則徒三年以下之類,依法典定配乎?」答曰:「定配於瓦署等處,雖曰古規,似不合當矣。」
1月23日
编辑○癸卯,晝講《書傳》。講訖,特進官李曙曰:「國家待變於南北,而連年水旱、飢饉,城池之修葺,置諸相忘之域,臣竊悶焉。」上曰:「如有修葺之擧,則民固宜怨苦,無所作爲,而民心不安,是未可知也。」曙曰:「作事以時,則事易就,而民不怨矣。」知經筵鄭經世曰:「今日民間之騷屑,皆以爲束伍加抄之故也。」上曰:「今之抄定,非徒欲加軍額。前者所抄,多少不均,小縣役重,而束伍亦多;大邑則非徒役歇,束伍亦少,故爲十分取一之法,以均其役,而忠淸一道,尤甚騷屑,豈豪右不便者多耶?抑守令不能奉行之致耶?」曙曰:「自甲子爲束伍加抄之法,而今見本道抄軍文書,則私賤絶少,多以正軍之保充定,事甚乖當。」上曰:「然。」曙曰:「雜色軍等所率之保,或有二三人,而雖有緩急,此輩則安居,殊非朝廷均役之意也。宜除正軍之保,以此輩充束伍之隊。」上曰:「令廟堂議處。」經世曰:「前秋旣罷吏曹郞官,又有勿用所薦人之敎,恐非聖人和平之擧也。郞薦,必使郞官爲之者,實緣堂上官高而年老,與少年不相從,難知其可合與否也。」上曰:「先朝亦有使堂上,破格擬薦之敎矣。」經世曰:「此則癸未年事也。李珥以士林領袖,請罷郞薦之規。其時下敎與否,則臣未之詳,而事寢不行云矣。」上曰:「先王果有下敎矣。」經世曰:「使堂上擬薦,非但謬規,其被薦者,皆可合之人。豈可以郞官之薦,而棄之乎?必欲使堂上取舍,則臣不敢承命。」上曰:「郞官甚少,後政宜盡差出。」經世曰:「往者群兇當國,幾危慈殿,而賴有李恒福收議,彝倫旣斁而復敍,人孰不服其大節?今戰亡子孫,亦令錄用,則恒福立節,優於戰亡。其妾子奎男,已登司馬,欲授一官,以養其母,而此乃庶孽,何以處之?」上曰:「雖庶子,亦可收用。」上謂侍讀官趙絅曰:「〈絅以暗行御史,自海西復命。〉海西事情如何?」絅曰:「臣歷遍牛峯、兎山之境。雖皆被搶於胡變,而不至如海、黃、鳳等地矣。如甕津、豐川一帶,則多有魚鹽之利,故餘民還集,朝廷且限三年復戶,故賴以保存,而但以唐人往來奪掠之故,不堪其苦。安岳則以餉臣所住處,故有似設營之地,島中唐人,往來不絶,偏受其侵掠之患矣。」上引見鄭鳳壽曰:「丁卯之變,列郡將士,望風瓦解,而卿獨糾合殘兵,能守孤城,求之古人,罕有其比。況卿無職守,而效忠如此,予甚嘉之,敵人必謂我國有人。非徒收功於一時,亦將有光於後世矣。」仍賜藍段一匹、靴子一部、內廐馬一匹。
1月25日
编辑○乙巳,晝講《書傳》。侍讀官趙絅曰:「人君致治,莫大於求賢。聖明臨御已久,而求賢之路未廣,國事之不就,未必不由於此也。」上曰:「由予不明,不能知人,朝廷之上,亦豈無人?且篇中,有遠耆德之語。今年、德俱尊者,尙且遠擧,此非遠耆德乎?」〈指李元翼也。〉特進官金起宗曰:「臣未知指何人,而彼若筋力可堪職事,則此豈遠退之時?如以年老而退去,則豈聖上遠之也?」上曰:「以予待之之誠未盡,故彼自退去耳。」上又曰:「昔在先朝,眷念淸簡之臣,或賜宴於闕內。其尙賢之道如此,故人多觀感矣。」
1月26日
编辑○丙午,備局啓曰:「以束伍事,有議處之敎。臣等反覆商議,則名在牌籍者,無論老少、貴賤,皆被侵責。取舍之際,吏緣爲奸,富者行賂,貧者走避。號牌旣罷,無以鈐束,名雖編伍,而實爲虛簿。或以爲:『依當初營將事目,只就束伍軍原案,充補逃故。』或以爲:『以牌籍男丁,什一而抄,則混被侵擾,有加抄之名,而無加抄之實,當依軍籍撮要之制,定別騎、步及保率。正兵則每戶各抄一人作隊,稱以正軍哨,其餘雜色軍,則就《大典》雜條所稱諸色軍,亦什取其一,稱以雜色哨,則得軍多,而無騷擾之弊』云。若依當初營將事目,勿令加抄,則固善矣,如從下說,則臣等當更加商定以啓。」答曰:「待秋成,變通擧行,俾無妨農之弊。」
○諫院啓曰:「奉先之道,自有典禮,黷于祭禮,是謂不欽。我國家五享,旣行於太廟,又行於陵寢,則不幾於禮煩則亂乎?曾因大臣、戶、禮曹同議,商量裁減,此實出於釐正之義,非特爲時詘省費之擧也。初無限年之語,而該曹旣不覆啓,徑自復設,殊未曉其意也。請依前日議定,亟停陵寢五享大祭。」答曰:「喪祭從先祖,古今通規,而近來莫重祭享,不究本意,輕易減省,此實未安之甚者也。旣已復設,決不可還停,更勿煩瀆。」
1月27日
编辑○丁未,朝講《書傳》。上曰:「君子之道,不當徒飾其言,當務其實。君臣上下,以此相勉可矣。篇中有曰:『惟庸罔念。』聞今之嘉言非一,而不能聽從,予竊慙焉。」領事李廷龜曰:「廷臣告戒之事,草野忠直之言,盡歸虛套,則臣等之罪也。」廷龜又曰:「光海時史記,一百八十朔內,一百三十朔,則已修中草,其餘五十朔,則尙未畢修,恐其史記中絶也。大提學鄭經世時未帶兼春秋。必太學士兼帶後,可修史局之事也。」上曰:「然。」知經筵李貴曰:「臣聞鄭經世言郞薦事,而有誤傳者。李珥於癸未年間爲銓長,其時果有破格之敎矣。」上曰:「予亦知其然,故旣已明言於筵中,而注書所記,殊失本意。筵中說話善惡,皆當傳於後世,所記之失實如是,則《政院日記》,皆不足信矣。但近來筵臣言語,似其疾數,雖以雄文速筆,亦難及書。予聞奏事舊例,必擇可言者陳之,且徐徐致辭,以俟史官訖書而言之。予亦有疾言之病,而筵臣則尤甚。其自今,上下皆當留念,使史官得書。」廷龜曰:「袁帥以毛將之故,有疑慮之心,改定我國貢路,使下陸於覺華島。水路之遠,倍於登州,而且水淺舟大,常多致敗。若不從前路,則非但使行難通,中原商賈,亦將阻絶。目今南北兩敵酬應之際,若非上國物貨,則決難成形。宜於使臣往來之時,或奏請、或移咨禮部。」上曰:「然。」廷龜曰:「國家多事,尙未行王世子請封之擧,蓋以天使接待爲難,而今雖準請,天使則未易出來。且豈可久寢應行莫大之事乎?今於冬至使兼奏請,又以解事譯官帶行,請賜冕服、衣章似當。」上曰:「目今物力如此,民弊甚多。若天使不來,則於禮亦歉,姑宜待之。」廷龜曰:「頃者,臺諫論陵寢五享事,而自上以不可停止爲敎。反正初,李元翼方在朝,小臣亦冒居宗伯,其時大臣議定以爲:『禴、祀、烝、嘗,太廟之祭,而用之陵寢,非禮』云,故以此覆啓請減矣。今者,該曹遽請復設,宜臺諫之有是論也。禮數則煩,煩則亂矣。況與其禮有餘,而敬不足,不若敬有餘,而禮不足者乎?」講罷,上引見拜辭守令春川府使金德諴等。
1月28日
编辑○戊申,金人高牙夫來言:「金汗領兵入關,到處大捷。寧遠大軍,迎戰而敗,天朝拿袁軍門以去,一眇目大將,收散卒,退住山海關云。」備局啓曰:「金汗入關之說,屢出於前後金人之口。無論虛實,旣聞其說,則似不可不問於島中,宜急差解事譯官及宣傳官,問于陳副摠。」上從之。
○晝講《書傳》。知事洪瑞鳳曰:「民窮財竭,莫此時若,而奢侈之弊,下賤尤甚。自上昭儉之實,或有所未盡而然耶?」上曰:「尙方舊規,只於表衣用段綃,宮中不用文段,祖宗朝儉德可想,而今則外間侈靡如此,此無非予表率之未盡而然也。」參贊官李敬輿曰:「竊聞宣廟朝闕中房室,置堗甚少,故其人柴木之供,不至如今日之多,只出於官吏之身役,不徵於民結云。今雖不可猝變,宜思省弊之道。至於金銀、珠玉、紗羅、綾段等物,則先自宮中禁絶之然後,可以禁下民之奢侈矣。」上曰:「曾聞法府之官,或以所知,或以傳請,而釋其犯禁者,獨其無勢者被罰云。此雖末務,而不公亦如此,人心之不服,無足怪也。」上又曰:「此篇註有曰:『此太甲受病處,故特言之』云。古人必先言人君受病處。」敬輿曰:「受病處,知之不易,必須詳知病根之所在,然後下藥而有效。苟非聖人,孰能無過?臣竊恐聖上之思誠工夫,似不足也。」瑞鳳曰:「聖敎至此,國家之福也。近日聽言之誠,漸不如初,以致言路不廣。若如癸亥初,則國必治矣。」檢討官蔡𥙿後曰:「若文具多,而實功少,則何望實效?」上曰:「自前進言者,皆以予爲無實,此言正中予病。予非不欲務實,而治效未著,予甚悶焉。何以則文具祛,而實德進歟?」𥙿後曰:「上文曰:『昧爽丕顯。』必須無一念之作爲,唯以實德爲出治之本,然後可見實效矣。」敬輿曰:「昔在祖宗朝,未明求衣,早朝視事。逮至世宗朝,坐於便殿,六承旨各持該房公事,出入無時。如是故,大小之臣,罔敢懈怠。聖上苟能常居便殿,令不時奏事,則祖宗之治,不難致也。」上曰:「通州距皇都幾許?」瑞鳳曰:「四十里程也。臣曾聞,我國壬辰被兵時,萬曆皇帝,至於避正殿云。今此皇都被圍之說,雖未知其眞的,而此豈君臣上下,晏然之日乎?自上宜避正殿,以示不安之意。」上曰:「然。」講罷,上避正殿,御月廊,引見三公曰:「奴賊西犯之說,連續入來,而初不之信,今見狀啓,不勝驚駭。在我國之道,不可晏然,凡事必須預講。」領相吳允謙曰:「椵島則或可聞中原消息,宜先送譯官及解事宣傳官于副摠處,探知的報。且奴賊動兵日久,而尙無還歸之報,必是犯闕相持之故也。宜先差奔問使,俟的報入送。」上曰:「然。」左相金瑬曰:「臣於赴京時見之,大同、遼、廣皆有重兵,關以內則更無屯兵處。且中原昇平日久,文物極盛,而武備虛疎。賊若入關,不難長驅矣。」上曰:「虜若深入,則皇上必南幸,而無以得聞,誠可悶慮。我國若少有兵力,則往覆虜巢,此正其時,而反送信使於彼中,於事不可、於心不安矣。」
二月
编辑2月1日
编辑○朔辛亥,以鄭斗源爲進慰使。
2月2日
编辑○壬子,禮曹判書金尙容上箚曰:
臣頃於備局之坐,因御供復舊之議,言及祭享之事,戶曹判書金起宗言:「宗廟旣行五享,各陵疊行,實涉煩瀆。因亂裁減,亦無歉於禮」云,臣意亦以爲然。取考《五禮儀》,則各陵五享,載於禮文,且考丁卯年本曹議大臣公事,則大臣之議皆以爲:「祭享蠲減,至於四年之久,而目今事勢,比甲子尤甚,姑依該曹啓辭,與御供,一體施行」云。以此觀之,則明有限年之語。臣之愚意以爲,亂後所減,今皆復舊,則五享獨不復舊,揆之情禮,事甚未安,該曹,只當據例施行,故不敢更稟矣。今者兩司,以該曹不更稟議爲非。臣職忝禮官,使朝家莫重禮典,以致顚錯,亟治臣罪。
答曰:「啓請復舊,旣有所據,卿宜安心勿辭。」
2月3日
编辑○癸丑,晝講《書傳》。知經筵李貴曰:「臣有妄見,昨欲請對陳達矣。今幸入侍,而不可以口達,搆草而來」,仍讀於榻前。其啓辭曰:「君臣之義,天地之常經,古今之通誼也。人不知有此義,則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我國之於天朝,其義則君臣,其恩則父子也。奴兵西犯之說,臣不知其的否,而以君臣、父子大義言之,若聞君父被兵之報,則豈可諉以彼虜虛誇之言,而不爲之動心乎?今日我國,縮手傍觀,寂無勤王之擧。日後天朝,若有問罪之擧,則其將何辭以對?縱天朝憐我而不責,其於君臣分義,何哉?且虜如聞抄兵之令,來責我負和,則我答曰:『天朝則有父子之義,爾我則有兄弟之約,其輕重殊矣。』君父大義,虜亦知之,必不以此,深咎我國也。雖抄兵,而無皇帝之命,則可止矣,有皇帝之命,則赴之亦可也。豈拘於虜之喜怒,而忍廢此擧乎?」上曰:「啓辭甚善,當令廟堂議處。」參贊官金慶徵曰:「近聞芝次巖別堂有修葺之擧,而其役浩大云。雖有豐呈之禮,而凡事當從簡約。今此修葺,非但有弊,此心一着於遊賞,則實非小過,宜絶其漸。」上曰:「別堂之役,則或意慈殿往御,故修葺之,卿言如此,當令停罷矣。」講訖,上引見暗行御史趙廷虎,問北道弊瘼,廷虎曰:「南道則私賤皆隷於軍兵,而無雇工、奉足。國法,令其主不得收貢,而或非其主者,亦加侵暴,故逃散者多。且逋欠一事,爲南北道巨弊矣。」上曰:「私賤之弊,何以變通?」廷虎曰:「臣意老弱則竝稱保人,以給正軍可矣。」上曰:「曩時貪官汚吏,唯事侵暴,六鎭民生,將不能支,今亦然乎?」廷虎曰:「鏡城號稱巨鎭,而臣過其境內一二日程,惟有驛村,寂無人家。六鎭凋弊已極,脫有緩急,事無可爲者,而民心則皆懷死敵,無畏縮之心。若擇送兵使,着令敎練,則庶可以小敵大矣。但城池、器械,無一可恃,官儲亦甚板蕩,不能接待使臣矣。」
○觀象監啓曰:「刻漏與天時,每相差過,故必於春、秋分,晝夜平均。水性適中之時,例加校正,使合天時,而猶患或違。上年春分,則全不校正,春夏之間,刻漏之差,至過二時。及今春分,不可不校正,請命募匠校正。」上從之。
2月4日
编辑○甲寅,太白晝見。
○備局啓曰:「今者全羅水使柳琳,以格軍事牒報,而前統制使具宏,亦陳此弊矣。臣等取考前日舟師、格軍定給之規,格軍則以本道沿海寺奴及中道以下騎、步兵,竝屬舟師,四十五日相替,而格糧則以本道民結,別定收捧矣。甲子年間,因本道馳啓,添防之規廢,而格糧之捧亦停。今若添防,則格糧不可不復,而旋停、旋捧,亦甚未安。且沿海寺奴旣歸,該曹欲以格軍添給,則新軍籍分軍之後,他無餘卒;欲改番次,以爲推移之計,則騎、步兵屬於舟師者,怨苦必倍,目今事勢,種種難便。今年則姑減四艘,而所送六艘之中,格軍之不足者,則以本鎭當番格軍,推移定給似當。」又啓曰:「聞有上國之變,馳使赴難者,乃天下第一義也。第未有的報,遽議此事,非但先事而動,遠近騷屑,虛聲實禍,亦甚可慮。臣等之未敢預論者,實在於此。今見李貴啓辭,誠爲正大。姑俟各處探報,更稟以處。」上皆從之。又啓曰:「北路私賤,男丁則定軍入防,女人則收貢補餉,其來已久,而其間亦未免本主之侵責,渠輩偏苦之怨,果如御史所啓,不可不變通。宜令本道,簽抄丁壯實數,各其母妻、姊妹中,除一人以爲奉足,而若無母妻、姊妹者,則除出老弱之不合於戰陣者,各給一人,稱以奉足,以爲支保之地。」答曰:「啓辭似當。但如是變通,則必有兵縮、糧乏之患,姑依舊例施行,嚴禁本主徵貢之弊。」
○原州牧使沈命世上疏曰:
臣聞古者不修墓者,明其葬親,當謹之於始也。有體魄不安之虞,則不可不改,故禮有遷葬之服,良以此也。昔宋仁宗之葬也,匠人於壙中,誤設木械,將有崩壓之禍,程頤力勸富弼,建請修改,至於代草其疏。適後時而不果,上每有忠孝罪人之歎。宋孝宗之葬也,臺史誤用俗說,用於水泉之地,朱熹再上章,力請改卜,而韓侂冑等,反以妖說斥之,竄其徒蔡元定等。其後寧宗絶祀,宋祚不長。由此觀之,風水之說,亦或一道,聖賢所見,決非虛誕。尋常士夫之家,尙且極擇,如或不審於始,而有水泉之患,則必謀改卜,期於盡美。況以人君追孝之誠,爲祖宗安厝之計,豈可因循苟簡,以貽千萬世不可復之悔哉?臣竊惟穆陵乃宣祖大王萬年之玄宮,而當時摠護之臣,極詆風水之說,付之庸師,用此不吉之地。至于今日,人人皆知未安,而事係重大,莫敢先發,臣竊痛焉。姑以地家之說論之,則葬法以藏風、聚氣爲先,而穆陵穴道騰露,地勢斗峻,內無關欄,平臨大野,直見水去,此皆葬法之大忌也。臣曾忝工曹參判,隨故相臣申欽、禮曹判書臣李廷龜奉審時,東邊莎臺石一隅破缺,塗縫油灰有剝落處。問諸守僕,皆曰:「戌、子、丑等方莎草,下雨潦之時,則水湧如泉。」又聞曾經齋郞者之言:「或連日下雨,則武石之下,水洩而流」云。此必地中有水,而阻於石土之築,仍成湧沸,可的知也。夫葬法之可疑,旣如彼;陵上之可疑,又如此。此豈先王體魄安寧之地,宗社血食久遠之圖哉?臣竊稽英陵之葬,初在廣州大母山下,而其後遷卜驪州。其時改葬之議,必詳在國乘。未知何故而遷也,但以流傳所聞,則英陵初葬之後,文廟短祚,魯山讓位,六大君相繼夭促,德宗又不永年,故當時咸咎大母山宅兆不吉,遂決改卜之議。睿宗元年,遷用驪州,而驪州風水,稱爲國陵第一,此豈非祖宗深遠之計,國祚永賴之福也?今日國論,多以穆陵遷卜之議,必不可已,臣以此,日夜耿耿。竊恐先王在地之魄,有所不安,而在天之靈,不能無望於殿下也。玆者偶聞,穆陵方位坐酉,今年遷兆協吉。若過今年,則癸酉以前,皆稱不吉云,此又不可不亟圖遷卜者也。伏乞聖明,取考朱熹前後山陵章箚,留神省察焉。
上下其疏于禮曹,禮曹請議于大臣。大臣以爲:「事極重大,請廣召知此術者,精審熟講」,上下其疏于禮曹,禮曹請議于大臣上從之。
○凝川都正妻李氏上言曰:
昔我宣祖大王,入承大統,因大臣議啓,追崇大院君,命立家廟,賜給土田、臧獲,以供祭祀,差定守墓軍十六人,輪回立番,而本無位田,仍其私耕,而依各陵殿守護軍例,每一人免其一結田稅,且除其戶雜役,今已五十餘年。亂後始令各復六十負之役,亦尙稱冤,今則依他田結例,責以雜役。顧此復戶,非一時創立之規,請依前免稅。
戶曹覆啓曰:「守墓軍等,依宣惠廳文移,給復六十負,而田稅則不得免,已成規例。免稅一款,今不可創開。」上下敎曰:「上言中所謂雜役侵責,誠極可駭。本州官吏推考,今後使之勿侵。」
2月6日
编辑○丙辰,太白見。
○進賀使李忔到袁督師軍門馳啓云:「冬至使尹安國渰死。」上下敎曰:「事極驚慘,令該曹擧行恤典。」禮曹請追贈官爵,上從之。
○以鄭經世爲兼知春秋館事。〈將修《光海日記》也。〉 ○禮曹啓曰:「歲遣船受職倭藤永正規外進奉胡椒一百斤,請却之。」上從之。
○咸興人李世鵬等,上言於駕前,自稱四王後裔,請依法典給復,勿定賤役。兵曹覆啓以爲:「四王子孫等勿定軍役,意非偶然,而非但年代久遠,其數甚多,兵火之後,譜牒散失,支派代數,無從可考,而國綱解弛,人不畏法,子孫錄修正時,冒錄者多,或以孽爲嫡,或以他族冒錄,亟令本道査出。」上從之。
2月9日
编辑○己未,以鄭孝誠爲公淸道觀察使。孝誠屢典郡邑,頗有治聲,而居官接下,雜以嘲詼。以副提學李敬輿爲淸州牧使。以敬輿爲親乞郡故也。
2月11日
编辑○辛酉,太白見。上命召對,講《書傳》。
○以徐渻爲禮曹判書。
2月13日
编辑○癸亥,令黃海道武學一百人,立撥于平安道,更二朔相遞。
○兵曹啓曰:「京外戰亡子孫,當依宣廟舊例錄用,而其中表表戰亡人南以興子斗極,時任守令;奇協子震慶,時任別坐;金俊子振聲,時任主簿,已蒙賞典。校生、業儒、幼學及內官張順男,自本曹別無可施之賞,竝令該曹,量宜擧行,無子息人等,則亦令各道,擧行恤典。」於是,上下敎曰:「復讎將前權管金良彦子世豪,邊將除授。」
○司僕寺啓曰:「兵亂以後,各道牧場無馬之處,或有流民起耕者,或有各營、各邑、各鎭、各衙門設屯者,而本寺邈不聞知,今始發遣本寺官員,摘奸于下三道,而久遠之稅,則到今追徵,似涉騷屑。若其冒耕、設屯之處,則竝令還屬本寺,而其中晋州之興善島、固城之海平場、東萊之吾海也等地牧場,則場內居民,稱以私田,納稅於戶曹云。今若置之,不無後日仍占之患,請令該曹,減其結數,還屬本寺。」答曰:「其中欺隱最多者,抄出治罪。且摘奸官員及監牧官等,不可無賞罰,量宜擧行。」
2月14日
编辑○甲子,雷震宗廟大門外柳木,行慰安祭。
○晝講《書傳》。
○司諫金光炫啓曰:「奴賊圍逼皇城之說,前後踵至。此雖出於虜人之誇張,亦不可謂萬無此患。我國旣不能徵師赴難,以效急病之義,反以豐呈之擧,閱樂之際,歌舞、管絃,逐日斯張,則避正殿、不自安之意,果安在哉?姑俟的報之來,知其虛妄後,復令習閱。且甲子豐呈時,未聞有處所不足之患,今年則又有仁慶宮修理之敎。雖國家無事,財力殷富,不必別設於他處。況今國家多事,財力殫竭,豈宜浪費不當費之財乎?」答曰:「依啓。修理處非徒不多,亦將垂畢,到今停止,似無益矣。」
2月15日
编辑○乙丑,太白見。政院啓曰:「人事有闕失,則天必應之以災異。今玆雷震之變,遽及於廟前之木,天之示警,必非偶然。此正殿下恐懼修省之時也。雖豐呈之禮,亦宜暫停。況仁慶修理之事,尤甚無據。亟停此役,一以爲應天之實,一以示省費之意。」答曰:「修理之役,不至大段,且非爲己之事,須勿煩瀆。」
2月16日
编辑○丙寅,禮曹參議尹知敬,因災異上疏,陳修省之道,請下求言之敎,上卽令承旨草敎,廣求直言。
○平安道幼學康元立等上疏言:
己未之役,金景瑞雖不能效死於行陣,而被擒之後,不忘本朝,得因藩胡傳疏本,而備陳賊情,因及防禦之策。以此見覺於虜,遂被殺死。今其疏本與家書猶在,幸垂睿覽,追褒其節。
備局以爲:「景瑞蠟紙交繩,疏陳虜情,而以此致死。初雖可惡,終則可恕,宜復其官爵。」上從之。
2月18日
编辑○戊辰,上命召對,講《書傳》。講訖,侍讀官李省身進曰:「陵寢五享,實涉非禮。禮煩則亂,正謂此也。如知其非禮,則斯速已矣。兩司論啓已久,而尙靳一兪,群情頗鬱。」上曰:「此乃祖宗朝流來祀典,至於壬辰之亂,亦未之革焉,今何可廢也?」
○特授南以恭大司憲。〈史臣曰:「上拂公議而特除。欲行公道,而反有偏係之病。」〉
2月19日
编辑○己巳,黃海監司李如璜進靑魚。靑魚素非西海之産,且非惟正之供,而前監司李景容始封進,如璜繼之。
○漕卒張風連、朴應連等,冒法赴擧得科。兵曹啓請削科,上從之。
○陳副摠接伴使李碩達馳啓曰:「前冬,虜兵入喜峯口,掠密雲,直犯昌平,一遊擊,逆戰敗績,奴兵死者亦多。祖摠兵大壽,方鎭玉田,袁督師進軍關中,登州守將點兵,將赴援,而島中尙未聞的報云。」
2月20日
编辑○庚午,贈領議政李恒福諡文忠公,海平府院君尹根壽文貞公,右贊成具思孟〈仁祖大王外祖也。〉文懿公,領敦寧韓浚謙文翼公,右贊成李直彦貞簡公,贈領議政李睟光文簡公,知敦寧趙存性昭敏公。
○憲府因災異上箚,歷陳時弊,其終曰:
天朝聲息,吉凶未定,則此實擧國奔遑,朝夕待變之時,而豐呈大禮,尙不寢止,在廷諸臣,孰不憂悶?至於仁慶修理之役,儀物造作之際,浮費太多,財力殆竭。聖人盡孝之道,恐不如此。然臣等非徒以財力之贏屈、功役之鉅小爲言。天變可畏,賊報可憂,民情可見,伏願姑停豐呈之禮,以養志爲本焉。
答曰:「深嘉爾等之誠。予雖不敏,敢不惕念焉?」
2月21日
编辑○辛未,執義金光炫啓曰:「臣頃忝諫職,以豐呈、閱樂,有所未妥,敢煩天聽,而厥後,重臣陳箚譏斥以爲:『未曉習樂之本意。』又以爲:『緦、小功之察。』臣雖愚昧,非不知設院、習樂,爲宗廟、社稷之重,而中原消息吉凶未定,請姑停寢,以存不自安之意耳。至於整頓軍旅,以待天朝之命,在臣子不可已之義,豈不知此擧之爲大乎?第今國家形勢,有不可易言者,故嘗與同僚,言及此事,慷慨腐心而已。今被重臣譏斥,決不可仍冒,請遞臣職。」答曰:「勿辭。」
2月22日
编辑○壬申,晝講《書傳》。講訖,同知經筵金起宗曰:「爲人君者,鮮克有終。唐太宗因天旱,下詔求言,而魏徵疏陳十漸,以爲大不逮始。太宗,周、漢後,致治之誼辟,而尙如此,可不戒哉?徵之此疏,可謂重觸忌諱,而太宗不惟不怒也,又從而褒揚之,仍錫以十斤金、御廐馬,此可謂能容直言者也。」仍誦十漸疏甚悉,上曰:「戶判可謂能言史,而善諷諫者也。旣陳古事,當今亦豈無可言者乎?」起宗曰:「臣今承下詢,敢無所言乎?仁慶修理,不至多費,而臺臣連啓,非爲物力也,實憂其漸也。」上曰:「此役,只仍舊貫而修葺,外人視若營造者然,何耶?」侍讀官李昭漢曰:「前者進豐呈時,行於時御宮而有裕,奚必於仁慶宮乎?諫官力爭,實非不可,而其論之發,恨不早也。」上曰:「慈殿久在幽閉之中,到今追想曩時禍患,常切悲痛,無以慰悅。特設壽席,冀其暫時開懷,予豈得已而不已也?」參贊官金慶徵曰:「求言之擧,只是文具。頃日臺官以宮家免稅之不便,論列彌月,而天聽逾邈,其他可用之言,亦多不納。以此見之,非文具而何?」昭漢曰:「守宰之犯罪者,重則罷職,輕則加杖。是何以杖罰爲輕,而罷職爲重乎?古人曰:『刑不上大夫。』又有若撻于市之語。此言,使臣以禮也。今此杖罰,將及於宰相、侍從,旣受其罰,則將何顔面,號令吏胥乎?」起宗曰:「昭漢之言是也。」上默然。起宗曰:「國家稅入,數不過九萬。宗社祀事之用、百官頒祿之費,亦極艱乏。臣計以爲,竢年大稔,量田定界。經界旣正,則可使民不怨,而國用豐矣。」上曰:「我國凡事,暫有民謗,中途輒廢。若始而無終,則反不如始不爲之爲愈也。」起宗曰:「請先試一道,以見便否。」上曰:「姑勿施行。」又曰:「北人刷還最切,宜勒令盡還。昔以南方之人,移之於北,今則北邊之民,多移住於南方,而莫之禁,誠可駭也。」
2月24日
编辑○甲戌,上命召對,講《書傳》。侍讀官趙緯韓曰:「人君深居九重,下情何能上達?是以,必抑其嚴威,借其辭色,庶可使下情得達。自古人辟之通患,正在於自廣狹人,故伊尹之儆戒其君如此。近來筵臣所陳,雖甚淺陋,豈無可答之語?聖表英毅,又尙淵默,下情奚能上達?此所謂自廣狹人也。」檢討官蔡𥙿後曰:「臣等叨侍帷幄,已有日矣,而玉音恒悶,一不酬應,臣退朝若有所失。今又塵前席,竟不下詢,虛側近列,慙恧而已。」上曰:「自己之見高明然後,可以詰問旨義。若有可疑處,則筵臣自相論難可矣。自廣狹人,從古有戒,因此喪邦。殷鑑不遠,而後世人主,滔滔皆是,其故何也?」𥙿後對曰:「人君必講明聖學,以廣虛受之量,捨己從人然後,可無此患矣。」參贊官鄭基廣曰:「公淸道輸稅,未滿其數,故將施杖律於守宰,此非所以礪廉恥也。且前淸州牧使吳䎘,方在草土中,而亦將不免。群情皆以爲未安,尤宜垂念。」上曰:「喪人不施杖,律文有之。吳䎘則更稟以處。」
2月25日
编辑○乙亥,流星出井星,入狼星上。
○江原道寧越人嚴汝謙上疏言:
本郡鼎峙於平昌、旌善之間,人民之鮮少、疲殘,無異於平、旌二邑,而二邑貢賦,則限十年全減,本郡則賦役如前,乞依二邑例,限年蠲減。
戶曹覆啓曰:「江原一道田結之數,未滿他道一巨邑。本郡結數,只是一百二十結,則民貧役重之弊,果如疏辭,而第以邑殘之故,盡行蠲減,則國家稅入,無以繼用。平、旌之全減,亦未知穩當,而又欲據此爲例,斷不可許也。」上從之。
○咸鏡道鏡城人參奉李蘭等上疏,陳本府凋弊之狀,請蕩滌積年逋欠,上許之。
2月26日
编辑○丙子,副提學趙翼等上箚曰:
竊以,春月纔半,稚陽用事,雷始發聲,未宜震擊,而所震之木,況在太廟垣內,聞見所及,曾所未有也。人事有失,天示之變,變不虛生,必有其應。旣有致此之由,則必有應之之道,宜大震懼、大警省。凡政令、事爲,不合於天意者,一切改革,乃爲應天以實,非小小文具所可塞也。天之視聽,皆自我民,而和氣致祥,乖氣致異,則其必民生困苦,愁怨之所召也明矣。今以徵督逋欠一事言之,列邑逋負,非必皆出於民頑也。蓋民力蕩竭,流亡者多,或有貧不能納者,或有流亡無可徵者,或有已納而爲官吏所偸者。今者許多逋欠,一時收徵,或時存者爲流亡之役,或已納者有疊徵之患。以貧殘之人,應積年之役,其勢有所不給,守令之未能督徵,亦所固然。今乃一切繩之以要譽之罪,竊恐自此爲官吏者,無復敢施寬政,而競爲刻急,民益不堪也。且以近日都民之事觀之,都中應役之民,唯市井而已。市井之民,屢經奔竄,連値凶歉,其財貨之積,商販之利,豈能如前日,而唐、胡貿易,所失輒至千金,此市民所以重困也。近日豐呈所用、尙方儀物、別宮修理,竝出於一時,而皆用市民之力。以都中各市之民,應許多一時竝出之役,市民男女,搥胸叩心。然則京外下民,怨苦同然也。豐呈之擧,本似非時。豐呈乃豐亨豫樂之義,必須時和年豐,四方無虞之日,乃可行,而今者天怒方嚴,民怨方深,夷狄憑陵,憂虞莫測,正當恐懼憂恤之時,豈宜大爲娛樂?慈殿當初再三下敎,不欲受之,此固美意也。殿下誠宜承順之,如不得已,依慈殿待秋成之敎,亦無不可。然聖心本爲慰悅慈殿,則亦所謂觀過知仁者也。第今太廟之變,其爲可驚、可懼,非他災異之比。若因而行之,無所顧忌,則不幾近於慢忽天戒也哉?且陵寢五享之祭,本非祀典之正。蓋四名日上墓之祭,雖曰國俗,亦非禮經所載也。至於四時正祭,旣行於宗廟,而又復疊行,則未知此何義也?雖祖宗朝祀典,其無據而非正者,固當追改,況還復已廢之祭乎?
答曰:「深嘉爾等之誠。箚辭甚當,予敢不惕然而采用乎?」
2月27日
编辑○丁丑,對馬島主平義成,上書契于禮曹曰:「貴國士人姓李者,曾爲俘擄,在本國薩州者數年,而前冬,州主送弊島。且漂到者九人,今竝刷送」云。禮曹送禮物及書帖謝之。
○春信使朴蘭英,在瀋中馳啓曰:「臣正月初,到瀋陽。仲男來言:『今日要土、虎口兩將擄劉海弟,在不遠之地』,令臣往見之。臣答云:『使臣傳命而已,奚敢越一步地?』仲男請遣臣軍官李馨長等二人,臣乃許之。越一日,馨長等還言:『與仲男,迎見要、虎兩胡於六十里外,胡將所獲男女萬餘。仍問汗入關之事則言:「汗從蒙古地方,入紅山口,大王子入馬來口,或襲長城門,或穿長城而入。自前冬十月晦,所向克捷,連陷遵化、永平、薊州等三十餘城,與北京兵,戰於皇城外五里地敗之,過北京西北七十里許,秣馬於梁縣,使蒙兵守樓哥橋,進圍北京二十餘日。至今年正月,汗盡領軍馬,退駐永平府,天朝大將多死,袁經略亦繫獄」云。』越數日,忽哈、龍骨大、仲男等謂臣曰:『使臣來何遲也?此必以我國,與南朝方戰,故欲觀望勝敗,而然矣。』臣答以聞汗之出兵,恐無傳命處,仍致稽滯之意,則骨大辟左右,附耳語曰:『袁公果與我同心,而事洩被逮耳。』此必行間之言也。臣謂骨大、仲男等曰:『所齎國書及禮單,何以傳致乎?』龍骨大等曰:『汗今未還,使臣當留待。還則發差,偕貴國人出送』云。臣曰:『仲男初言:「留鎭王子,足以接應,故急於春信之禮,驅馳入來,今欲拘我,殊無相信之道也。』龍骨大遂起去。俄頃,還傳二王子意曰:『仲男之在灣上也,謂應接使臣云者,果不虛,而汗不久當還,故貴國使臣及蒙古等諸處使者,皆當留待。使臣奈何以此生疑乎?金國與貴國,旣有誓天之盟,凡事須勿致訝』云。」
○備局以胡人交易蔘貨等事,啓曰:「當初開市,定於灣上,深入安州,已非約條,而至於往來交易之時,必持汗書以來者,所以重兩國通好之意,今無國書,而將累駄之參,交易於安州,事極未妥,決不可從。以此意牢拒,而如不獲已,則管餉之臣,可進往順安、肅川之間,觀勢策應。且自前胡差之到安州也,兵使不能取重彼輩。宜令監司,暫往安州,或多般開諭,或據理力爭爲當。」上從之。
2月28日
编辑○戊寅,朝廷聞皇城解圍,請上復御正殿,從之。
2月29日
编辑○己卯,天文學敎授洪敬立上疏曰:
乾元示警,本無虛應。凡災咎在下,發於天象。晷度之愆,皆由人事之失,粲然可見,可不懼哉?臣少隷天官,粗知《星傳》,敢以目見,仰陳愚意。伏覩前春歲星色白無光,此非常之變也。臣謹按《星傳》曰:「歲星色白無光,寇戎來侵,兵革竝起。」且歲星,少陽發輝之官,位居正卯,與太歲更爲表裏,名以歲星,主福德,而垂變如此。又於上年秋冬,熒惑久守東井。臣謹按《星傳》曰:「元封中有星孛于河宿,太史占云:『南戍越門,北戍胡門。』其後,漢兵擊拔朝鮮,以爲樂浪、玄菟等郡。」蓋朝鮮在海中,越之象也,居北方,胡之城也。南戍則南河,北戍則北河。兩戍間,雖是三光之道,是皆東井屬星也。星孛于河宿,猶尙如此,矧今熒惑之變,尤何可言?又於去冬,太白晝見,迨未歸夜。臣謹按《星傳》曰:「太白少陰,弱不得專行,故以巳、未位至界,昏欲至未而遲,朝欲至巳則疾。」占曰:「人衆流亡,兵革竝起。」且太陽出,而星亡,例也。今太白之犯陽,已累月矣,是豈終無應乎?噫!歲星主東,熒惑主南,太白主西。星分各有所主,而三位皆愆,凶徵疊見。朱子曰:「所衝之方,乃有殃咎。」由是觀之,已極寒心。乃今甲子之朝,震霆轟作,不於野,而乃於城中;不於閭閻,而乃於太廟。雷聲所震,驚動神座,此豈非震懼儆戒者乎?昔者人君一言,熒惑退舍,太平之歲,日當食而不食。是知人君動靜,默感天心。伏願聖上,恐懼修省,以答天譴,轉災爲祥,國家幸甚。
答曰:「嘉爾憂國之誠。疏辭當惕念焉。」
○禮曹判書徐渻上箚曰:
王室有難,諸侯奔救,古今之通義,而皇城被圍之變,遽出於意慮之外。今之事勢,縱不能興師赴援,至於宴安於方裔,則其在聖上至誠事大之志,恐有歉矣。豐呈之擧,固出於至養,而慈殿再降懿旨于政院,欲退行於秋間,豈不以荒歉荐臻,東西未靖,欲待寧謐之日耶?孝子之悅親,養志爲大。今聞斯變,慈殿之不安于心,必有加於前矣。伏願聖明,命退豐呈日期,竢秋冬,卜日而行之。臣職忝禮樂之司,敢此冒達。
答曰:「箚陳之辭甚當,令人歎服。但虜已退屯,而以我國言之,則此禮莫重。仍前定設行,似無妨矣。」
2月30日
编辑○庚辰,義州府尹李時英馳啓:「仲男到灣上,恐喝百端,索馬甚急。率從胡五十餘人,馳過龍川,將入內地云。」
○招集相地人及朝士之解地術者,議穆陵遷葬事。先是,宣祖大王陵上屛風石,數有傾頹之患。當時以爲:「壙內疑有水氣,以致此患。」且爲地術者多言地理不吉,或有爲遷陵之說者,而莫敢顯言。至是,因沈命世上疏,群議頗以爲然,故有是命。
三月
编辑3月2日
编辑○壬午,大閱。命居首者金夢南直赴會試,其餘入格者二百九十餘人,竝賜物有差。
○禮曹判書徐渻啓曰:「慶壽宴習儀,將行於掌樂院,而綵仗排列,地窄難容,舞妓成隊,不能周旋。請於仁慶宮中陳設,閱習。」答曰:「以板補階,完了後行之。」
3月4日
编辑○甲申,平安兵使柳斐馳啓曰:「胡差仲男,使從胡言於臣曰:『南朝使者來,則供饋、贈遺甚厚。其時親見者,多在吾陣中,吾無所不知,而今接吾輩,還同隷人,爾雖蔑視吾輩,吾輩志不在小,惟當待時而已。』又曰:『吾有物貨,將欲轉貿,來到此地,已過二日。若使吾輩,竢朝廷指敎,則吾何必坐消日字?固當前進京城,急出馬九十匹,以治吾行李。』臣詰之曰:『貿貨之令,當於數日間來到,不必詣京。且差人無國書,安敢擅自前進乎?』仲男曰:『若不給馬,則吾輩當乘吾馬,趁明日發向前路,而恣行橫挐』云。」
3月5日
编辑○乙酉,備局啓曰:「倭人贈給之物甚多,度支亦不能盡辦。舟師所屬奴婢六千五百餘人,除其看護戰艦十艘者,其餘悉徵米布,屬之度支似當。」上從之。
○陳副摠接伴使李碩達馳啓曰:「漢人崔志高,自登州來言于副摠以爲:『去年冬,皇上親臨督戰時,摠兵祖大壽、滿桂功第一,劉興祚次之。督師袁崇煥,坐縱賊入關之罪,方被逮,閣老孫承宗,代領其衆云。」
3月6日
编辑○丙戌,胡差仲男到順安,將欲上京,副摠陳繼盛,招我國舌官,辟人言曰:「胡人方在安州云,吾欲與爾國,協力擒殺之,仍修義州城池,以爲關防,使儐臣啓稟」云。接伴使李碩達以此馳啓,上與廟堂諸臣議之。諸臣皆曰:「陳繼盛密語舌官,雖非眞實之言,然或不無此患。宜令兵使柳斐,預探動兵之擧,卽驅胡人,避入內地。」上從之。
3月9日
编辑○己丑,仲男入平壤,索人蔘一千七百斤,恐嚇萬端。監司金時讓,以管餉所儲與之。
3月11日
编辑○辛卯,夜,流星出柳星上,入坤方。
○慈殿幸仁慶宮,輦前奏樂,上祗送於禁川橋西。將行豐呈之禮故也。
○副護軍申誠立上疏曰:
同室有鬪,則尙有被髮之義。況父母在難,其忍坐視而不爲之救乎?竊念皇朝之於我國,實是父母之邦,而且有再造之恩。今者奴賊詬天,圍逼皇城,累月不解。凡在藩邦,固當赴難之不暇,而尙無命一將、發一卒,助戰之擧,誠可痛也。獨有元老重臣,累陳鍊兵竢命之意,終不見施,臣恐我國家,無面目立天地也。矧今陳副摠移揭請援,如彼其懇,則國勢與兵力,非所可論。臣子之義,豈忍晏然越視乎?縱使中朝驅而出疆,亦不無東搶之患,自强之策,尤不可少緩。如能選兵數萬,進駐黃州、平山之間,一以明赴難之義,一以爲固圉之計,則此所謂一擧而兩全者也。
上下其疏于備局,備局請姑置之,上從之。
3月12日
编辑○壬辰,遣承旨,詣仁慶宮,問安于慈殿。
○諫院啓曰:「內需司之侵擾外方,至昏朝而極矣,其流之弊,到今未革。田土、奴婢査出文書,關由於吏曹者,至成卷軸,而該曹不敢可否,循例踏印而送之,監司、守令奉行。恐後小民之怨咨,無時可已,豈非大可憂者乎?今後凡刷括公事,切勿啓下,以祛民弊。」答曰:「此事更加詳察而處之。」
○備局啓曰:「仲男所謂:『往來使臣,視天使』云者,約條所無,而今乃發言,極可痛惋。監司金時讓所當嚴辭斥絶,而顧乃巽辭答問,若是繁複,殊甚可駭。從今以後酬應之際,宜據事理,明白曉諭,使彼知之。」金時讓請見當初約條文字,以爲他日酬應之地,朝廷從之。
3月13日
编辑○癸巳,兼兵曹判書李貴上箚曰:
臣前陳八箚,後陳六箚,而不知止者,無他。欲明君臣大義於天下萬世也,豈有一毫嫁禍於國家之心哉?臣雖無狀,粗識事君之義。目今低聲細語之輩,徒事姑息,不能爲國家慮。逆變之屢起、民心之渙散,實由於此。臣與大臣、臺諫,前後爭辯者亦多,而事過之後,則悔不用臣言者,數矣。今者預抄精銳,以待皇命者,莫非謀國之道,非徒爲大言之比也。苟以義理言之,聞君父被圍,則盡我兵力,直擣巢穴可也。雖以利害言之,彼亦知君臣大義,亦不必以此生釁也。
備局回啓以爲,不可從也,上從之。
3月14日
编辑○甲午,日有右珥,月犯土星。
○上幸仁慶宮。以問安于慈殿也。乘小輿,從苑北門出,政院、玉堂諸臣,着黑團領從焉。是夕,上還宮。
○遣右議政李廷龜,率術官及朝士解地術者,看審穆陵內諸岡。前監司崔晛、兵曹佐郞李尙馨、前縣監朴弘中、新寧縣監成櫟、前參奉成汝櫄預焉。
○李碩達馳啓曰:「副摠領兵一千人,與都司劉興治,〈海弟也。〉乘船待風,有麾下一人密言曰:『副摠此行,欲擒胡差,以爲他日塞責之地』云矣。」備局回啓曰:「陳副摠麾下之密言,似不無其理,宜以此通于仲男,俾免意外之患。」從之。
3月15日
编辑○乙未,流星出織女下,入大角星。
3月16日
编辑○丙申,設行式年文科殿試,取鄭時望等三十三人。
○晝講《書傳》。講訖,特進官崔鳴吉曰:「臣於前秋,忝叨兵曹,從上於講武之場。諸臣回瞻城上,擧有喜色曰:『慈殿十年幽閉之餘,至於臨城觀光,是亦盛事。』臣意亦以爲然。傍有老吏,獨不悅曰:『此非美事,於古未之有也。』臣更思之,果未妥當矣。」上曰:「慈殿臨城觀光之說,實由於閭里之浪傳也。」慈殿於前秋,以沐浴椒井,幸仁慶宮,適値上親臨慕華館講武。仁慶宮苑墻,與城相近,俯臨城外,故外間頗傳慈殿,與內殿及諸妃嬪,竝臨城上觀之。
○君尹昉,與三公、禮官啓曰:「穆陵形勢,俱盡於別單書啓中,旣經睿覽,臣等無容更議,而諸人皆以健元陵第二岡,爲極吉之地。此實庚子年先王所定之穴,而留爲後日之用者也。似當移卜此岡,而莫重之事,不可不更加看審。裁穴遷陵等事,宜令該曹考例擧行。」答曰:「依啓。裁穴事,則竝看國用置簿處,更議以定。」
3月17日
编辑○丁酉,上幸仁慶宮,問安于慈殿。將還宮,天雨,仍留。慈殿賜侍衛將士及承旨金慶徵等酒饌。兵曹啓曰:「時御所,則都監大將,率領軍兵,直宿於新營,今夜則大將似當來直於此闕門外。」上從之。
○訓局啓曰:「出宮時由武德門,故只以入直軍扈衛,而今將經宿於此,扈衛不可不嚴。請盡召下番軍入衛。」答曰:「昏夜徵召有弊,其安之。」
○禮曹啓曰:「遷陵,莫大之擧,而亂後文書散失,無憑可據。請令春秋館,斯速考出前後遷陵時實錄及謄錄,以爲憑考遵行之地。」上從之。
3月18日
编辑○戊戌,雨霽。上在仁慶宮。正言李尙質啓曰:「武德門小輿擧動,已極苟簡,昨因雨不得還宮,事甚未安。今日雨勢,亦難必其快霽,請早備法駕,由正路還宮。」上答曰:「當由來路矣。」兵房承旨李基祚啓曰:「昨緣日暮,事多忙遽,而訓鍊都監大將申景禛,只憑一將官之口,不復審問,徑先聚軍,難免率爾之失,請推考。」上從之。
○觀象監啓曰:「臣等取考庚子以後《因山謄錄》,且與諸術官相議,則以爲:『置簿處雖多,而無可用之地。』故頃年園所議定時往審,則其最優者,高陽郡基、交河邑居、水原客舍後、抱川新坪、楊州瓦村及廣州之臨瀛大君李之芳兩墓、高陽之金千齡墓,凡八處,而皆以爲不可用。水原之山,則雖云可用,而官舍及民戶應撤去者,多至千餘戶,故其時,已卽陳啓。今雖往見,亦無益矣。且廣州則曾在裕陵定山時,宣祖大王有何爲過江用之之敎。今雖看審,用之未安,何以處之?」答曰:「水原、廣州不必往見。諸陵中如有可用之處,亦皆往審。」
3月19日
编辑○己亥,觀象監啓曰:「諸陵中國用置簿者,有獻陵白虎內、光陵火巢內、泰陵齋室後凡三處。術官等以爲:『泰陵、光陵內,則皆無可用之處。但聞,英陵火巢內,有吉穴』云,而亦是過江之地,昨不敢書啓矣。曾在裕陵定山時,論議甚多,或以爲:『術官循情,不言士大夫墓山之吉者。』宣祖大王特下嚴敎,令術官各進密封,毌得隱諱,故術官等書啓者,多至四十餘處。其時,海平府院君尹根壽、左尹成泳、承旨金時獻等,以解風水,遂命帶領唐人葉淸國、李文通及術官朴尙義、李懿信等,看審諸山,以臨瀛大君及李好閔父母墓山,爲稍可云,宣祖命定用於李好閔墓山,而穴中有水,遂至中棄。考諸謄錄,皆可知矣。諸山皆非國用置簿,乃出於一時密封,宣祖已知其不合而棄之,故昨日與術官相議,不復請看審矣。臣等雖無狀,此何等大事,而敢有阿護之理乎?然術士眼目,不無彼此之別,天地造化,亦或待時而發,不可拘守一定之見。今此看審時,勿拘置簿有無,如有可合處,使之一一看審而來爲當。」上從之。
○領議政吳允謙上箚曰:
聖王事業,不可以智力、功利,假借而爲之也,必有聖人之學問、根本然後,布置施爲,皆得其宜。所謂聖人之學,非有他道,悉備於《大學》書中。三代之敎,只有此法,從古聖賢,皆從這內着功,以爲終身受用之地。帝王脩身、治國之道,不可舍此,而他求焉。如《論語》、《孟子》亦無非聖賢切要之言,而皆隨事問答,只一項事,自爲一項道理,不如此書統說爲學之大方,其規模節目、前後次第,井井不紊,一開卷而便可領會。不欲爲學則已,苟志於學,則當於此書,反覆熟玩,專精體認,循序用功,須臾不可離也。昔尹和靖見伊川半年,方讀此書。朱子亦言:「吾平生精力,盡在此書。」聖賢之用功於此書,可見矣。臣竊惟,殿下之於此書,旣講之久矣。聖學高明,其於規模節目、文義句讀,想已通透矣,第未知反身、驗心之功何如也。夫讀書,將以行之也。如讀格物致知,則須實用力於格物之功,以致其知。若只如此讀,實不如此做,則所讀之書,只資口舌、潤文筆而已,於身心,有何益乎?伏願殿下,常以此書置之几案,披閱玩索,日復一日。雖讀他書,將他所說道理,却就此書條目,逐一塡補理會,交相發明。且凡用心、處事之際,必以此書爲準,則晝而行之,夜而驗之,行有不合者,惕然改之,如恐不及,至於性偏之處,尤加猛省、克去之功焉。若乃齊家、治國之道,自有推廣之序。更願殿下,日新己德,以爲新民之本焉。
答曰:「省箚深嘉至誠。予雖不敏,當服膺而自勉焉。」
3月20日
编辑○庚子,上幸仁慶宮,問安于慈殿,仍下敎以過禮後當還宮。政院以別宮,非至尊累日經宿之所,啓請還宮,上不從。李基祚啓曰:「大駕將累日留駐此宮,訓鍊都監軍兵,宜依舊例,合番侍衛。」答曰:「勿令合番。以慶德宮內外守直軍,來衛于此。」
○平安兵使柳斐馳啓曰:「是月十七日,劉興治率甲兵五百人,泊船于鴨綠江口。府尹李時英言於胡差仲男曰:『漢人雖曰步兵,皆是帶甲。若與交兵,則義州之人,必被橫罹之禍,宜急避之』云,則仲男等盡棄物貨,走向朔州。俄而,漢人進兵圍城,府尹報言胡人已走,仍出城見之,興治曰:『汝實與胡人同心,故令逃躱』,遂縛府尹,亂捶之。又見我人之奔走者,以爲請兵於胡差,再入城中,打破府庫,亂射人民,府尹亦爲矢所中,胡人卜物,盡被掠去」云。備局請令承文院撰出咨文,備陳軍丁作挐,另加禁戢之意,通知于摠鎭,上從之。
3月21日
编辑○辛丑,吏曹請出遷陵時,殯殿、國葬、山陵三都監堂上、郞廳,上從之。以左議政金瑬爲摠護使,以徐渻、金自點、韓汝溭爲殯殿都監堂上,以徐渻、申景禛、金起宗爲國葬都監堂上,以李曙、尹新之、沈器遠爲山陵都監堂上,以呂爾徵、尹煌、金光爀、權濤〈後遞以李昭漢代之。〉高傅川、趙緯韓〈後遞。〉等爲三都監都廳。
○以韓明勗爲冬至使兼聖節使,金秀南爲書狀官,鄭斗源爲進慰使,李志賤爲書狀官。
3月22日
编辑○壬寅,上在仁慶宮,行進豐呈禮,九酌而罷,翌日還宮。
○文化縣監李樹元,捕得逆賊韓明璉妻族僧宗敏、李季福,以聞于朝,命皆釋之。
3月23日
编辑○癸卯,全羅兵使鄭應聖馳啓曰:「南原,風俗獷悍,素稱有殺人契。是月,求禮縣人家,有賊突入殺人,本府邀於路,捕得二十餘人」云。
3月25日
编辑○乙巳,命遞義州府尹李時英。以受侮於漢人故也。
3月26日
编辑○丙午,憲府啓曰:「我國之於天朝,義君臣而情父子也。蠢玆凶醜,圍逼皇城,皇上旣親冒矢石,則不計國勢之難易,兵力之强弱,在我之道,惟當生死以之,而今者旣不能出兵赴援,又不能及時奔問,揆以大義,曷勝痛恨?請於進慰之行,我方物以兵器,一以爲臨陣助戰之用,一以示不忘讎敵之意。且女樂招集,雖係豐呈,當此危急待變之日,不可使此輩仍留,宜速罷送。」上從之。
○加平郡守兪伯曾上疏曰:
臣於頃日,伏見殿下求言之敎,遇災敬天,反躬自責,辭旨懇惻。臣伏而讀之,感涕自零。人臣獻忠,固無內外。玆敢不避忌諱,罄竭素蘊,伏願殿下,平心省察焉。夫人之有邪正,猶天地之有陰陽也。雖以唐堯之世,而四兇在朝;周成之時,而管、蔡流言。況乎世降俗末,正者少,而邪者多乎?君子、小人,各有其朋,君子進而國治,小人用而國亡。此所謂一君子進,則衆君子進;一小人退,則衆小人退者也。今之朋黨,則異於是,當其初也,雖或有是非之可言,而及夫東西分黨之後,今已五十餘年矣。孫承祖緖,子襲父論,君子之後,未必皆賢;小人之後,未必皆惡。淸濁或混,優劣相雜,務在調和,使之保合,而必須是是非非,使公論行於其間而後,朝著安靖,而可致同寅之美矣。若物色彼此,慮其擠援,不分是非,唯欲鎭定,則公論不行,賢否莫辨,其所取舍之者,將無以服人心,而定國是矣。殿下懲羹吹冷,矯枉過直,間有彈劾,輒疑排擊,每以情外之敎,加於言事之臣,鉗制人口,使莫敢論列,徒有保合調停之意,而殊無擧直錯枉之實。無乃殿下以滌瑕蕩穢、納汚藏疾,爲人君之量,而欲人人無失志、怨懟之心,而使氷炭同器、水火竝濟乎?以至君臣上下,互存形迹,處於要津者,無不依違顧望,左牽右掣,刮磨稜角,消盡風彩,唯以鎭定爲辭,實以糢糊取容。以勵世磨鈍之資,爲慰悅人心之地,臧否何自而分乎,是非何由而辨乎?嗚呼!容身保位,常情所同;忤旨觸諱,流俗所戒。伐異被譴,前後非一,則激濁揚淸,豈爲身謀?殿下徒知排擊異己之爲可惡,而不知爲國任怨之爲可嘉。若使今日朝廷,終不得排擊異己,則必使所謂西人劾西人,南人劾南人,小北劾小北而後,可謂公論乎?抑殿下以今日滿朝之人,皆爲士類,固無身累之可言歟?施措皆得當理,又無一事之可論歟?若滿朝皆爲士類,施措皆得其理,則何國家危亡之禍,迫在朝夕乎?殿下其亦不思之甚矣。自古人君,莫不惡讜論,而喜遜言;親小人,而遠君子。故逆耳者與順旨者竝進,則逆耳者必敗;姦回者與正直者相爭,則姦回者必勝,其患在於賢否、邪正雜然混淆,而莫之辨故也。君心將信、將疑,波蕩不定之時,揣知上意,而漸施其巧,浸潤以間之,逢迎以悅之,恐動以惑之,入於君上之耳者,似公似忠,而其實濟其私也。作爲罪名,搆捏排擯,人君惡其黨,而欲去之,則善類盡除,而至於亂亡者,比比有之,殿下其亦念及於此乎?朝廷之上,和氣日消;士夫之中,造言多端。彼此之間,情意未孚,各心其心,各論其論,廷議多岐,莫能折衷,有如第宅無主,路人爭入;海艦失柁,風浪驟至,殿下之破朋黨,雖謂之未得其要,可也。其要,無他,只是辨臧否、明是非。待下以誠,無偏係之私,虛心納善,行至公之道。盡言極陳者,寵擢之;謀深慮遠者,採用之;藏修待價者,禮遇之;阿諛順旨者,退黜之。偏守己見,不從公議者,裁而抑之;往來交構,造言生事者,斥而遠之。無所建白者,知其無憂國之心;愛惜爵祿者,知其無死難之節。身無疵累者,置之淸路;稱以幹局者,處以煩劇,視其所以,觀其所由,察其所安。大小各隨其器,賢愚各得其所,則有如權衡之設,不期於輕重,而輕重自別;水鏡之設,無意於姸媸,而姸媸自現矣。嗚呼!今日之可言者多矣,而國家之興喪,專在於君德之得失。伏覩殿下,重於自信,而短於從人;傷於多疑,而過於好勝。仁慈有餘,威斷不足;憂勤雖切,實德未著。罷推之罪,不少饒貸,而重法則不行;文書之間,過用聰明,而大綱則不立。昔秦始皇,衡石量書;隋文帝,衛士傳餐。此果人君之體乎?加以內無柱石可倚之臣;外無干城禦侮之托。人心怨叛,而逆變繼起;貢案不改,而賦役不均。發號施令,朝更夕變,而恩信不及於民;循利滅公,仕路溷濁,而苞苴盛行於朝。國家之危,有如綴旒,臣恐光海未死,而宗社先亡,爲千古所笑也。
3月28日
编辑○戊申,流星出北斗下,入井星。
○慈殿始還宮。
3月29日
编辑○己酉,春秋館堂上趙翼啓曰:「臣等承命往江華府,謹考實錄所載,英陵、禧陵、靖陵遷葬時事書啓,而實錄所載,亦甚疎略。如英陵遷葬事目中,旣云:『誌石、哀冊勿改造,用舊』,而又云:『哀冊,非初喪,勿移。』未知當初都監文字,未瑩而然耶?抑史官所記,訛誤而然耶?禧陵遷葬時,有遷陵諸事磨鍊之敎,而無該曹回啓,靖陵遷葬時,大臣有應行節目,令該曹磨鍊之議,而亦無回啓。英陵、靖陵則有都監書啓之事,而禧陵則無都監字,英陵則記某日遷安,而禧陵、靖陵則皆不記遷安之日。靖陵時,大臣、禮官之議服制也,只引英陵、禧陵遷葬時所服前例,而本陵遷葬時實錄,則無議服之語。英陵、禧陵遷葬,則或因風水之說,或因壙中有石,而靖陵則不載所以遷改之由,此其大段闕漏處也。臣等竊意,各陵《都監謄錄》,必備載節目,而考諸曝曬案、形止案,則只有《裕陵謄錄》,而他陵謄錄則皆無之,此亦疎漏之甚者也。但靖陵遷葬施賞之時,只擧遷陵、山陵兩都監提調,而無殯殿都監,只稱都廳、郞廳,而無監造官。意者改葬,與大行初葬時有異,故只設兩都監,而監造官亦不差出而然也。」答曰:「知道。」
夏四月
编辑4月1日
编辑○朔庚戌,朝講《書傳》。
4月2日
编辑○辛亥,下敎曰:「敬老尊賢,治國之本。古昔帝王,親臨宴慰,或賜爵、賜帛,此皆尊尙之道也。今予忝位以來,兵火、饑饉,殆無虛歲,言念耆老,不覺矜慙。目今經費板蕩,宴慰之擧,固不可輕議,其授老人爵,以表予優老之意。」吏曹覆啓曰:「年之貴於天下也,久矣。養老乞言之禮,載在《禮經》,祖宗朝亦於每歲春秋,行養老宴,而近年以來,國家多事,未遑於此。聖心歉然,特下懇惻之敎,凡在瞻聆,孰不感激?今當遵奉聖敎,各授以爵,而但士夫間年八十、九十者,因子孫陳疏,或授通政,或陞嘉善者,比比有之。然猶是循例之事,似與特命有間。若於原資之外,更加一資,則事體甚重,非該曹所敢擅行。且養老宴,則《五禮儀》云:『勿論公私賤,竝許入參』,而至如錫爵之擧,則竝及於下賤,亦似重難。敢此竝稟。」答曰:「毌論貴賤,一體施行,而堂上以上,則各加一資似當。其議于大臣。」大臣皆以爲然,答曰:「依此施行。年老寡婦,亦令該曹,分等賜物,使之均蒙恩典。」
○以金尙容爲判敦寧府事,金光炫爲應敎。
○接伴使李碩達馳啓曰:「臣問西邊消息及宋戶部、王按察、副摠茅元儀等出來之由於副摠,則答云:『宋戶部、王按察早晩當來,而副摠出來與否,則未知虛實』云。仍問副摠移鎭遲速,則副摠曰:『時未定期,而我將抄兵,自鎭江上岸,進勦賊巢,當移咨國王請兵』云云。」
4月3日
编辑○壬子,日暈。
○晝講《書傳》。上曰:「奢侈之習,近來益甚,何以則可革此弊乎?」經世曰:「近聞婚姻之禮太侈,婦家之享舅姑,罔有紀極云,不可不嚴禁也。」經世又曰:「爲國之道,必得人材。人君之用材,猶匠之用木,大小之任,各隨其材然後,能勝其任,能擧其職也。若使可用之材,棄而不用,則非國之利也。臣與張維,京鄕相隔,年歲不敵。雖非親切之人,而蓋聞其不喜徵逐游談,且其文才,爲當今第一。今者淪棄下邑,良可惜也。」上默然。
○以信川米豆九百石,漕轉于安州,遭風敗沒,渰死者三十五人。
4月4日
编辑○癸丑,進賀兼謝恩使李忔,在北京馳啓曰:「臣行入寧遠,値袁軍門出巡錦州,留待踰月,始向前路。奴賊於十一月二十七日夜,自棚路、潘家口,毁長城而入,克漢兒庄,進圍遵化縣,京外震驚。袁軍門領兵過關,臣令譯官問安,仍探賊報則曰:『奴賊竊發,本來如此,不足憂也。然不可輕進,須更觀勢發行』云。軍門領諸將及一萬四千兵,發向西路,而遵化已陷,摠兵趙率敎遇賊戰死。軍門入薊門,賊到城外不攻,徑赴西路。軍門由間路,馳進北京,與賊對陣于皇城齊華門,賊直到沙窩門。袁軍門、祖摠兵等自午至酉,鏖戰十數合,至於中箭,幸而得捷,賊退奔三十餘里。賊之不得攻陷京城者,蓋因兩將力戰之功也。大同摠兵太子太師左都督滿桂、宣府摠兵右都督侯世祿領兵來援,賊少退。宣召入對,遽有袁軍門革職、聽勘之命。標下諸軍,號哭於城外乞恩,不許,亦不給軍糧,軍情憤怨,遂皆潰歸。祖摠兵、河中軍、張副摠等,亦還向錦州,關內多官,勸留不從。至於馬摠兵世龍,持孫閣部題奉聖旨,憲牌召還,亦無來意。孫閣部承命出鎭山海關,屢諭以招之,祖摠兵三將,始領馬步兵四萬,一時到關,閣部甚喜,皆厚遇之。祖摠兵等發回西路,至紅花店,閣部聞永平失守,還與祖摠兵,箚營西門外,使其弟祖可法、參將劉應選、黃惟正、孟道等領兵五千,前往撫寧縣,奴賊圍之,知遼兵來守,乃退。自今年正月,賊專力於東路,劉興祚遇賊先鋒於永平北太平路,夜擊之,斬首五六百級,歡聲振動。未數日,又與賊猝遇,脫甲力戰,中箭而死。今聞永平之陷也,賊酋四王子來圍之,城中有內應者,遂陷。前布政白養粹受僞署爲兵備道,以其女嫁賊酋,兵備道鄭國昌、知府張鳳奇皆自殺云。撫寧去此僅百里,四將領遼兵與地方兵把守,而賊以城小不足畏,不攻而過。祖摠兵領數萬軍在外,朱摠兵梅在內,晝夜戒嚴,而孫閣部逐日巡城,檢督諸將;慰撫士卒,嚴戢奸細,群情稍定。昌黎知縣統率鄕兵固守,以火砲多中,奴賊乃退,下營於永平東。黃、劉、祖、孟四將,自撫寧從盧峯口,追賊大捷,斬首一百四十餘級。又聞滿摠兵及黑、麻二摠兵等遇賊於京城外,皆大敗,麻、黑被擄,滿摠兵不知去處。其後馬世龍又領大兵追賊,又有摠兵吳之冕、楊肇基等,統兵數萬到薊州,三河、玉田、豐潤等處,俱有兵守,京城近處,時無賊兵云。又聞袁軍門被囚之由,或云:『與守城諸將,爭功誣陷之致。』以孫閣部城上放砲,城下厮殺之言觀之,則此言似不虛也。擧朝上本,請釋之,皆不從。近日則上怒稍解,聞其有疾,遣醫視之,且賜衣衾,諸將等詣閣部衙門叩賀。祖摠兵還住西門外,臣將長劍、油芚等物,以備軍中之用,摠兵受之。後數日,送謝帖于臣曰:『日者本鎭親提大兵,正欲趨守永平,西援神京,東控山海、遼東,漸圖恢復遵化,盡殲虜賊,使隻輪不返,不意虜賊,先攻永平,守禦失策,竟爲所據。爲今之計,惟以山海爲根本矣。連日設計,邀擊大戰屢捷,斬馘雖不多,而虜氣已奪。撫寧去山海百里,已遣前鋒四將固守,奴賊連攻,火砲亂發,失利而南向。昌黎、樂亭業已發撥,前往偵探,俟有的確情段,另當相機援勦』云。此近日虜情之大槪也。」
4月5日
编辑○甲寅,兵曹判書李貴上箚,請留妓樂曰:
妓樂,乃俗樂也。雖與正樂不同,而二百年不罷,必有其由,而至於謄載《五禮儀》,則似難以一時搶攘,遽罷之也。且豐呈歌頌,皆創於世宗之朝。世宗大王,我朝之堯、舜也。豈不慮後日之宴安哉?其後聖君、賢相,亦不以罷遣爲言者,不徒以豐呈爲重,世宗之制作,亦不可輕罷之也。況妓樂,非特爲豐呈設也,古者接待天使時及客人宴享,亦或用之。凡一等賜樂,皆用妓樂。豈可以一二人所見,遽爾停罷乎?且聞皇城受圍,而大小臣僚,不敢發抄兵待皇命之言,則雖罷妓樂,此乃緦、小功之察也。
○遣宣傳官于義州,聚集本州民人,宣諭朝廷之意,民人等感泣曰:「仲男入府之日,唐船百餘艘出來。府尹預先偵探,則劉興治使我國人投漢者,傳言於府尹曰:『鷄鳴時,當入擊』云。府尹開諭曰:『胡人已知大兵之來,盡皆出城而走。明日早朝越江之際,合擊則事合機宜。』漢人曰:『此計甚當』云。府尹卽見仲男,善爲開諭,仍給指路軍官,送于昌城。其軍官還來言:『龍骨大領率甲騎三百餘名,到中江邊。』遂遣乾川權管白光宗、淸城僉使安德幹等,越江進去,則龍骨大問仲男所去處。白光宗等以當初事情,一一開諭,龍胡送從胡二名,來見府尹以下,問箭傷處及城中被搶之狀而去云。」
○進賀使李忔馳啓曰:「臣使譯官金後覺,齎狀啓五度,發送于寧遠衛,雇得船隻,使之上京,陳達此間事情,而頃聞寧遠兵備道,覓給歸船,將載送皮島云矣。近日奴賊,別無起動之勢,而仍據永平府,分屯灤州、遵化等處,搬運永平物貨,絡繹於道。且聞祖摠兵分送五營將劉源淸、祖可法等于撫寧、建昌等地,多所斬獲,遂復建昌縣,又招頭營副將王維城,斬賊百餘級,閣部甚喜,令部、道、鎭,驗功論賞。永平府人前布政白養粹首倡附賊,其族人白衍慶,被擒於五營兵,閣部臨斬之,懸之街橋。兵部差官,從天津浮海而來,傳言以『祖摠兵,兼太子少保,發銀四萬兩,頒賞軍兵,又書壯烈忠膽四大字以賜之,閣部刻諸板,送于祖摠兵營。以此觀之,則朝廷已知祖將之有功,寵錫至此,而袁軍門尙未蒙恩云。奴賊差人齎書請和者三,而閣部皆斬使、焚書。奴賊自永平出住安山地,不知去向,諸將邀賊歸路,奪回人口甚衆云。臣等之行,欲待解氷,由海路達于天津,而糧資匱竭,方在飢餒中矣。」上覽之,下敎曰:「李忔行中事勢,窘急如此,如有唐船之還去者,則不待進慰之行,先送糧資。」備局覆啓曰:「唐船雖或往來,而與之相値,亦甚未易。宜專送一船,運致糧米七十石、銀子數百兩,以爲救急之資。」上從之。
4月7日
编辑○丙辰,禮曹啓曰:「以山陵、國葬、殯殿三都監堂上、郞廳差出之意,議于大臣,則大臣皆以爲:『莫重遷陵之擧,所當十分詳審,而實錄所載,如是疎漏,似難據而行之。第遷陵、山陵兩都監之設,則果似分明,而若以殯殿都監,合于遷陵都監,則事涉苟簡。蓋梓宮出壙之後,則殯殿節目,皆當擧行,各其所掌,不可闕也。山陵、殯殿,則依《五禮儀》仍設,改國葬都監爲遷陵都監,則名號得宜,而事體亦然。且實錄之不可取信者,以宣陵之遷,在《五禮儀》頒行之後,而監造官之不在賞格之中者,或於其時,刪去繁文而然也。雖不載於《實錄》、《五禮儀》及國葬近例,竝有監造官,因前差出,恐亦無妨』云矣。」答曰:「依啓。且都監則依前例,只設兩所,郞廳、監造官亦令兼察似可矣。」山陵都監啓曰:「遷陵時所用石灰、隔灰,不可不前期分定,故參考前後謄錄,穆陵時,元數三千五百石,而不書實用之數;裕陵時,元數亦三千五百石,而以五百石賜陵內遷墓之人,實用二千八百三十石。今毓慶園則元數三千石,而實用二千五百石云。以此計之,實灰三千石則可無不足之患矣。今依前後謄錄,京畿、黃海、公淸等道,各以一千石分定爲當。」上從之。
4月8日
编辑○丁巳,晝講《書傳》。講訖,上曰:「淸明之時,公道大行,故是是非非,皆得其正。至於末世,一人而毁譽不同,一事而是非有異,此最難辨。」參贊官趙翼曰:「秦人知趙高之爲惡,而不敢言;漢人知王莽之爲惡,而不敢言。昏亂之世,大抵如此。禧陵奉遷之時,金安老欲害鄭光弼,以大逆論罪,而擧朝之人不敢言。此外是非,不足論也。」
○上下敎曰:「領府事李元翼,忠淸無比,故予用丕欽。頃年因予失德,退歸鄕曲,非徒慙懼,若失蓍龜。昔者敦諭,辭以疾病,今則想必少愈,可以入城閑臥,以副上下之至望。承旨其代予草敎,往諭之。」於是,遣承旨鄭基廣于衿川,諭令入來,元翼辭以老病,不至。
○觀象監啓曰:「各更中星,今已推算,而與天文圖星度,或有異同處,故去年本監,請自四月三十日小滿爲始測候,至明年小滿爲期,以驗差否矣。自前年小滿測候,至今年立夏,則間或雲陰達夜,未得測候,然二十四氣,可以類推矣。但與天文圖不合,有差二三度者,大槪星度,歲久必差。自乙亥至今年,凡二百三十六年,昏、曉星度,未免有差,而舊圖中星,視天文圖,已差一氣,俱不合用。宜令日官,自明年辛未爲始,更加推算測候。」上從之。
4月9日
编辑○戊午,北道節度使李沆馳啓曰:「六邑列鎭,形勢不便,城池又不高深,而唯鏡城城子稍完,似是必守之地,而內面補土盡頹,修築不可少緩,但以若干土民,完役爲難。且本府倉穀甚少,脫有城守之擧,則繼餉實難。此二款,宜急變通云。」備局覆啓以爲:「北邊之事,誠極寒心。各城雉堞依古制補葺,實在主將之善爲措處。」上從之。
○江華民人等,請留留守李安訥,備局啓曰:「及瓜而遞,在法當然。各邑民人,紛然請留,漸成弊風,不可許也。」上從之。
4月10日
编辑○己未,全羅監司宋象仁馳啓曰:「南原賊今益熾盛,殺越之患,逾往逾甚,近邑中無處無之。府使朴炡,使中軍金級、千摠金尙堅,率壯勇者七十餘人,與臣軍官朴世重,一時發送,捕獲二十五人,査其輕重,訊問得情。梟示之擧,固非常時所用,臣非不知稟處,而臣曾任本府,已聞賊黨有殺倅、奪囚之議。目今囚繫滿獄,脫有叵測之患,則悔無及矣。不獲已,別樣處斷,以爲懲戢之地」云。刑曹覆啓曰:「南原之賊,以殺人爲契,徒黨日滋,殺害人命。今者巨魁就戮,徒黨別無輕重之異,竝令窮問處斷。且府使朴炡,設機掩捕,至於二十五人之多,厥功不細。中軍金級、千摠金尙堅、前僉使朴世重等,領兵跟捕,亦甚可嘉,竝宜照例論賞。」上從之。
○黃海道觀察使李如璜馳啓曰:「信川及松禾等邑,盜賊橫行,郡守朴𥶇設機跟捕,就服者九人。合有施賞之擧。」刑曹回啓曰:「朴𥶇捕殺巨盜,爲民除害,其功可嘉,而第嘉靖年間,有捕賊者施賞之議,當時以爲:『守令捕賊,固其職分,故《經國大典》亦無此例。』然若無賞以勸之,則守令必不務捕賊。今此朴𥶇之所捕者,非獷悍大賊,當施以捕强盜之賞。」答曰:「加資。」
4月11日
编辑○庚申,朝講《書傳》。講訖,領經筵金瑬進曰:「臣忝當摠護使之任。詳考遷陵時事,工役甚鉅,安得不煩民乎?役軍,應用二十七萬人一日之役。若用健元陵第二岡,則功役稍減,而募人給價,則亦不妨於農。僧人本不耕作,雖役於農時,亦無所害。」上曰:「不煩民力,而能完大役則幸矣。」瑬曰:「竊聞先朝初卜裕陵時,將定於健元陵第二岡,而旋卽下敎曰:『第二岡則當用於後日』云,先王之意,實非偶然。且今術官,豈能勝於當時之術士乎?臣等之意,少無所疑。」上曰:「第二岡若眞吉地,則曾何不用之耶?」瑬曰:「天作、地藏,各有其主,術家之事,亦或然也。」上曰:「宰相中亦有能解地術者乎?」瑬曰:「崔鳴吉稍解云矣。」瑬又曰:「小臣於去年筵席,妄陳所懷,惹起一番風浪,追悔莫及。蓋崔鳴吉箚子有曰:『小臣招吏曹郞言曰:「若使羅萬甲得參銓薦,則入啓治罪」云。』若然,卽一尹元衡,寧有是理?」上曰:「爲郞官者,雖曰望重,安有重於大臣者乎?鳴吉之箚,誠可怪矣。」瑬曰:「萬甲,浮雜人也。爲人臣而越位侵官,不無濁亂之慮,而若治未然之罪,則不已甚乎?」上曰:「萬甲,定是不靖之人也。及其得罪,政府以下皆相救護,大臣體面豈宜如是?」瑬曰:「萬甲雖甚浮雜,亦有長處,故人或取之,豈是護黨而然乎?以此而遽加罪罰,恐有傷於聖德,故多有言之者矣。」瑬曰:「各道營將之任,初爲軍政而設,專任以兵事,而守令輩皆陵侮之,無以號令於列邑。營將之瓜滿遞歸者,或薦爲守令,或陞爲閫帥,以重其任似當。」上曰:「令該曹擧行。」上曰:「卿任體察久矣。武士中可用者誰也?」瑬曰:「雖或有之,而或見嫉於人,或被指點,因此而臺論隨之,古者用人之路,不如是之窄也。如李一元、柳應泂,皆有才可用者也。」上顧謂李守一曰:「卿亦言可用之人。」對曰:「何敢薦人?」上曰:「卿,宿將也。何固讓爲?」守一曰:「如臣駑劣,安敢知人?第聞鄭鳳壽,當西路潰敗之日,獨能守龍骨城云。更畀一處,觀其所爲似當。」上曰:「予亦欲試之於京職耳。」
○備局啓曰:「各道落漏軍,抄査作戶者,元數則曾已啓下,而番名字隊,未及磨鍊矣。京上番軍所在之邑,則以落漏軍,勿拘多少,分屬於各番番次,以便各邑一時起送之地。且兩南下道各邑,則水軍屬於本官水軍,陸軍元數不多,不可散分各浦,姑令許屬於兵營,徐待闕額充定之時,竝令區處。順、贊、壯、翊等舟師射夫應定者,則亦令本道,竝入於射夫磨鍊之中爲當。京上番番名及各浦與兵營分屬之數,竝書諸別單以進矣。」上從之。
○平安道監司金時讓馳啓曰:「精抄兵竝四千餘人,而自冬三朔,至解氷時,入守安州;防軍則三千四百人,而勿論冬夏遞入,但老弱居半。義州爲緩急必守之地,而更無南兵入防之事。自古戍邊,必用內地之兵者,所以蓄邊方之力,初非厲民而勤遠也。目今邊虞,有甚於前,屯兵三百,不能有無於緩急。日後若復有漢人作拏之患,則其何能使彼,有所憚乎?朝廷若只以繼糧爲憂,則臣請以三百人,分作四隊,相遞受糧於鐵山,則其所往還,不過費四箇日字,而二百五十人,常留城中設屯。若不逢凶歉,則一年所獲,當不下六七千石,秋收之後,不煩漕運,而自可繼食。此趙充國、湟中設屯之意也。雖以充國之宿將,算無遺策,而公卿之是其計者,初纔十二三。宜令朝廷,商量處置。」備局回啓曰:「海西之兵,元有分番入戍之例,因丁卯之變而姑停矣。今當以正軍,依前分番入送,令本道査考見存之數,啓聞後參酌分定爲當。」答曰:「漢人雖復有作拏之變,以數百殘兵,似無見憚之理,而農時動衆入戍,恐無益也。」又啓曰:「聖敎甚當。宜待農歇,徐議處置。」上從之。
4月15日
编辑○甲子,智陵有火災。承旨鄭基廣奉審後來啓曰:「乙丑失火之時,守護軍被繫於京獄,酷被侵害,故無意還集。且齋室稍遠,只有二僧看護,而參奉及守護軍,曾無輪番守護之規。若移齋室於相望之地,又使參奉以下入直,則必無此患矣。」上從之。
4月16日
编辑○乙丑,大司憲鄭蘊,承召入來上疏曰:
臣昔居海島中,聞謫居之徒,每於日出月生之時,祝手再拜,訴其無辜,而冀其生還者,比比有之。此雖無知賤隷之所爲,而亦足以感傷和氣矣。臣聞一夫扣心,猶飛五月之霜;匹婦含冤,尙致三年之旱。況環一國之中,扣心而含冤者,不止於一夫、匹婦而已乎?伏願殿下,亟命有司,詳査罪案,其罪名之不至甚重者,霈然疏滌,無少繫吝,則未必不爲弭災之一助也。嗚呼!凡民無辜,尙如此,況先王鍾愛之子乎?珙之事,臣於其時,榻前略陳之矣,啓辭暫及之矣,俯聆天語,仰窺淵衷,以爲堅定,而不可動矣。曾未數日,臣遞職南歸,隔朝端如弱水,實未知珙之有罪、無罪,當死與不當死,而臣之愚意以爲,設使珙逆謀畢露,猶當置之絶島,待以不死,殿下罪罪、親親之義,兩得而俱全矣。畢竟迫於廷臣之請,未保全恩之美,臣竊爲殿下惜之也。雖然,死者已矣,今其老妻、穉兒,尙在絶島之中,其哀號之聲,困頓之狀,可想於不言中矣。夫以深宮、廣廈之處,而暴露於獰風、毒霧之中;綺紈之身而懸鶉不繼;膏梁之口而糠粃不足,幾何不至於無噍類也?又聞其女子有年,可許嫁者云。殿下終不收恤,則先王遺體,未免爲海島氓隷之歸矣,不亦憐痛之甚乎?臣聞天人相與之際,甚可畏也。人事失於下,則天變應於上,感應之理,捷於影響。殿下所以待骨肉者如此,則變異之生,無足怪也。《詩》曰:「文王陟降,在帝左右。」朱熹釋之曰:「文王之神在天,一陟一降,無時不在上天之左右,故子孫蒙其福澤,而君有天下也。」以此言之,先王在天之靈,豈不陟降於上帝之左右,訴其冤而降之災乎?夫雷震者,上帝之怒氣也。震太廟之木者,先王之怒色也。帝與先王,所以示警於殿下以爲玉成之地者,不啻若耳提而面命矣。若不急急改圖,求以解夫帝與先王之譴怒,則災異無時無,而國不得爲國矣。伏願殿下,亟下臣章,議諸大臣,特宥珙罪,復其封爵,老妻、穉兒,速令出陸,結廬於珙墓之下,而不絶其香火,其女子之可嫁者,擇於士族,以禮嫁焉。至於長成之子,或以爲不可全釋,則移置近島,俾免寒餓之死,則先王之靈,亦必慰悅於上,而佐事上帝,轉災爲祥矣。臣職帶言責,又値求言,不敢不盡言。
答曰:「當議處焉。」禁府回啓以爲:「鄭蘊之論逆珙,狂妄無倫,不可擧論,而其餘罪人疏放事,宜令廟堂議處。」上從之。兩司論鄭蘊妄言之罪,請罷其職。累啓而命遞差。
4月17日
编辑○丙寅,兵曹啓曰:「山城之役,例用烟戶軍,而數不下八九千。今番調發,恐妨農時,只以僧軍及留衛軍,爲先啓請,而僧軍則宜以一千人,限一朔服役。」上從之。
4月18日
编辑○丁卯,憲府啓曰:「近來宮掖之內,禁防日解,外人出入,已極可駭。頃於豐呈時,應入命婦之外,閭閻婦女,因緣冒入,至於卿士大夫有識之家,亦挾親屬,恣意游觀,其紛雜尤極可駭。其中表著者,不可不罪其家長,以杜後弊。完豐府院君李曙、司直洪霙、吏曹參議姜碩期,請命罷職。」答曰:「不允。洪霙等連姻王室,其妻之出入闕內,實非異事也。其中完豐府院君李曙家,無一人挾帶,而所論若此。以此觀之,則遠外之事,無足怪乎失實也。」執義尹煌、掌令兪省曾,以此引避。持平趙錫胤、鄭良弼等處置以爲:「尹煌等論啓中,不無一段之差,而亦非全然失實,請命出仕。」上命遞差。政院請還收煌等遞差之命,上不從。錫胤等以處置乖當引避,諫院請命出仕,上從之。
4月19日
编辑○戊辰,咸鏡監司尹毅立馳啓曰:「咸興府四陵及申氏墓,只祭寒食,而安川伯及李氏墓,永興府永興伯墓,則奉祀人自備祭需,祭四名日,德源府慶安伯墓,則官備祭需,祭四名日。本道六陵祭,只行寒食,而各墓則設行於四名日,未知其由,祭物或官備、或私備。祀典重事,若是不同,令該曹講定,以爲永式。」上命該曹議處。
○晝講《書傳》。講訖,特進官鄭經世曰:「臣昨日伏見憲府啓辭,臣甚瞿然。憲府之言,本非無根。如洪霙等家,則其妻或可入,而挾其親屬,肆然入宮,寧有此理?況此兩臣家,元非命婦之比。常時或可燕見,而豐呈大禮,豈敢濫入?」上曰:「卿言極是。然自古有慶禮,則姻親得以展謁,非爲參宴也。若以一切之義言之,則不可爲也。然爲慈殿行莫重之禮,此時親屬,不得入見,則豈不缺然乎?」經世曰:「發乎情,止乎禮義,古之訓也。豈可爲慰悅之一端,而不思禮義之防乎?」
○土星退犯亢第三星。
○督府都司劉興治作亂,殺副摠兵陳繼盛及欽差通判劉應鶴,自領其衆。
○平安監司金時讓馳啓曰:「劉興治票下金姓者,率兵三十餘人,出來義州。問其所由,則曰:『劉都司,今月十五六七八日間,乘船直向北京』云。」
4月21日
编辑○庚午,上命召大臣及備局堂上,議討劉興治。上曰:「興治戕殺主將,實是天朝之叛賊。予欲興師討之,卿等以爲何如?」左議政金瑬曰:「興治旣殺主將,軍中不附者必多,勢將投胡。若領降㺚,而絶漢兵之路,號令於我國,則患莫大焉。臣以爲擊之便。」吏曹判書鄭經世亦力言之,上曰:「急擊之可也。師言或洩,而賊若通款於虜,致有嘖言,則必有所妨矣。因其衆心之未附,聲罪致討,則島中必驚擾,而但我國之事,常患不能神速,是可慮也。」副元帥鄭忠信曰:「若得舟師三千,直擣椵島,先焚其舟楫,則賊必就擒。」上曰:「此計最善。」瑬曰:「聖算旣定,則宜先拜大將。」上曰:「誰可將者?」瑬曰:「無如李曙。」上曰:「諸大臣以爲何如?」君尹昉曰:「臣意亦然。諸將無出其右者。」上曰:「吾悶其老且病。」瑬曰:「得人最難。非曙不可。」曙進曰:「臣荷不世之恩,雖死不辭,而衰病日甚,恐不堪也。請得鄭忠信、柳應泂、李一元與俱。」上曰:「惟卿自擇。」忠信曰:「臣雖無狀,請獨當一面。」上曰:「鄭忠信欲自當一面,予甚嘉之。忠信其領舟師,曙其領步兵。」瑬曰:「宜速遣忠信,俾先料理。」上曰:「卿言是矣。卿等退往賓廳,規畫軍務。」其後李貴、崔鳴吉、沈器遠等皆疏陳其不可,上皆不報。
4月23日
编辑○壬申,命副體察使李景稷,出巡喬桐,檢督舟師。
○上復遣承旨金蓍國,敦諭領中樞府事李元翼曰:「卿以宿德元老,義同休戚。予之望卿也,不啻若渴者之思水,而卿必以疾而辭焉。予雖德薄,獨不念先王之恩遇耶?目今時事多艱,比如廢疾之人,隨杖而行,卿其念哉!昔師尙父九十,猶未告老;文潞公年踰八十,尙赴朝堂。大臣之道,固當如是也。今又遣近臣,諭予至意,宜趁和暖,肩輿入城,以副至望。」元翼辭以老病,竟不赴召。
○備局啓曰:「公淸道舟師會集之期太緩,宜遣宣傳官,下諭于本道,以五月初十日發送。」上從之。
4月24日
编辑○癸酉,咸鏡南道兵使尹璛、京畿水使柳應泂辭朝。上召見之,問於璛曰:「南道騎兵,與北道孰精?」璛對曰:「北道騎兵,最爲精强。南道則不及遠矣。且徒擁虛籍,見存者少,脫有緩急,何以禦敵?」上愕然曰:「我國馬兵,幾乎盡矣。蓋北方去京都絶遠,故守令、邊將,謂朝廷莫之知,肆行侵暴,無所忌憚。若此不已,則孑遺兵民,終皆流散,豈不寒心?卿宜察其賢否,嚴明黜陟。」上顧謂柳應泂曰:「卿有功於國,且有才勇,故易前帥而畀之,卿其勉之。」仍賜璛、應泂鎧甲、弓箭等物,賜酒而遣之。
○以金槃爲典翰,蔡𥙿後、閔應亨爲校理,金世濂爲獻納。世濂聰敏强記,早擢魁科。昏朝時有廢母之論,以正言不參,因被罪,士論多之。反正初,召拜修撰。金瑬尤愛其才,常謂:「世濂,眞學士也。經筵講學,非此子莫可及。」爲吏曹判書,將薦爲銓郞。丁卯之難,以撫軍司從事官,陪東宮至全州,聞祖母喪,仍乘驛騎奔喪;在江陵居憂,所寓廬舍在勝地,人以此毁之。吏曹正郞金堉有使事將行,謂佐郞沈之源曰:「世濂旣除喪,而人言若是,似難仍用前薦,君其量處。」之源曰:「唯唯。」堉旣歸,世濂已削銓薦。堉語人曰:「吾所以言於之源者,欲其愼重也。何容易至此?」之源聞之曰:「業已言之,故與同僚議處。今有後言,是何意耶?」瑬聞之,以羅萬甲等素不悅世濂,疑其構誣。其後啓於筵中曰:「羅萬甲以浮薄之人,侵惎銓相。」上亦聞蜚語方疑之,遂大怒,命萬甲中途付處,下堉于義禁府,謂傾陷異己,門外黜送。
4月25日
编辑○甲戌,上召見大臣及摠戎使李曙、副元帥鄭忠信及備局諸宰曰:「卽見金時讓狀啓,則蓋慮興治之與虜通矣。」領議政吳允謙曰:「此乃蘇萬良之言,交通之狀,似不虛矣。」上曰:「若然則在彼爲失計,而在我致討之擧,則名正言順矣。」君尹昉曰:「聞島中將士有保擧興治之事者云。天朝若撫而有之,則我之致討,未知如何。此臣之所大慮也。」上曰:「彼雖奏本,實非效忠於天朝也,姑爲緩兵之計耳。設或撫而有之,如唐之藩鎭,而其實賊也。故曰伐之,是也。項羽殺卿子冠軍。當是時,若有誅羽者,其誰曰不可?況興治之罪,甚於項羽者乎?」允謙曰:「天朝力不能制,以爲羈縻之計,則屬國之擅伐,似不合理。其無後患,亦不可必也。」上曰:「卿等不須多慮。予固知無後患矣。」兵曹判書李貴曰:「彼興治,因繼盛移鎭之擧,乘軍情怨憤之機,敢行悖逆,戕殺主將。固當聲罪致討,而但未知利害、時勢之如何耳。初聞變起,孰不憤惋?然作事者必謀始,審勢度力而動然後,戰勝攻取,可無後悔。當此擧兵之日,何敢爲沮抑之言?但涉海遠征,動經旬月,而彼已整頓士卒,以逸待勞,則欲戰不勝,欲退不得,狼狽之患,不可不慮。設令一戰而捷,不稟天朝,擅行征伐,則亦不無致疑之慮,臣竊憂之。」上厲聲曰:「今日之事,只議伐叛,不論罷兵。」顧謂摠戎使曰:「完豐曾請面對,今欲何言?」李曙對曰:「臣旣受命矣,臣行當與鄭忠信相先後。忠信先行,則臣可隨後,而必須相議於本道。且漢人遍滿西土,機事恐泄,宜發兵捕之,以絶相通之路。」上曰:「卿言不無所見,而亦有不然者。遮遏走歸之路,果能盡獲則善矣,如或失捕,走入島中,則恐兵未出,而禍先及也。」上又謂鄭忠信曰:「卿能知椵島形勢乎?」忠信曰:「事必求萬全。宜先去其船,使絶天朝糧道,則勢必窘矣,如此則破之必矣。」瑬曰:「忠信之計過矣。困獸猶鬪。若絶其飛走,則必致其死力矣。興治行此悖逆之事,島中豈有心服之理?莫若開其一面,指示可生之道,陳其逆順之分,諭以禍福之理,則誘脅之衆,必自潰散,兵可無血刃而定。」上曰:「卿言正合予意。」李貴曰:「今睿斷已定,言之無及,然臣請少布愚見。以不敎之兵,一朝遠征,爲此不可成之事,臣竊憂焉。」上曰:「卿以兵判而爲此言,則西征將士,亦必解體矣。若以中朝之律言之,則不當置而不問也。」貴對曰:「使臣伏軍法,臣亦甘心而死。使臣從鄭忠信而往,臣亦往矣。伏願少霽雷霆之威,俯察垂死之言。」上怒而不答,因令罷對。
○上下敎曰:「摠戎使李曙西征時,賜戰馬二十匹。」
○備局啓曰:「今此擧措,係是秘機。慮有漏洩之弊,故欲臨時分付於本道,而今見金時讓狀啓,旣已整頓軍兵云。本道動靜,彼無不聞之理,宜速密諭本道,使之整備戰船,收聚兵糧以待之。」上從之。
4月26日
编辑○乙亥,平安監司金時讓馳啓曰:「淸川以北被兵之後,無弓矢、器械。椵島舟師,若遇順風,則不過一日,可到三縣,而安州戍兵,亦僅四千,更無調發待變之兵。請益以海西之軍。」又言:「漢人、夏雲蒸者,陳副摠麾下也。曾以事出陸,還向椵島,至平壤聞變,謂譯官金彦渾曰:『我之父母、妻子,皆在廣鹿島,豈可更入島中,與興治爲賊乎?布政使送我於赴京之船,則志願畢矣。如其不能,轉聞于朝,送我南方,則亦可爲貴國之氓。』臣招見,慰以杯酒,垂淚嗚咽曰:『降㺚,非我族類,而文龍不卽剪除,致有此變,其罪可言?自古叛賊,寧有久存之理乎?此賊之敗,明在目前,吾豈可更入島中,剃髮爲虜乎?』因指其頭曰:『辛酉之變,萬死一生,頭髮猶全。』因哽咽不能言。」備局回啓曰:「大將今將領兵西下,大小軍務,使與監司相議,毌致賊兵侵軼。且夏雲蒸,忠義之士,宜置軍中,厚遇之。」上從之。
○晝講《書傳》。講訖,知經筵金起宗曰:「唐故事,中書省以午正六刻罷仕,李林甫爲相,謂天下無事,乃以巳初罷仕,而猶且逐日開閤,則其勤於職事可知,而近來百隷怠官,坐衙甚罕,而以備局之會爲文具,反加譏議,時俗之浮薄極矣。」上曰:「三公,國之大臣,勤苦若此,縱不能觀感,而又從而譏之耶?」參贊官金蓍國曰:「昔苻秦,時有天災,乃去帝號,修其政刑,黜陟臧否,境內肅然,國以大治。彼符秦者,夷狄之長,而能反災爲祥者,務實之效也。災變之極,莫過於今日。廟木雷震之變,兩漢、《春秋》,曾所未有,而所以應之者,無其實,大小恬憘,人各其心,譏議之來,固其所也。」上曰:「是蓋出於浮薄而然也。今世之人,責己則薄,而責人則厚;嘲人之不能,而不自知其不能,擧世靡然。古人云:『從惡易,從善難。』斯言信非誣也。」
○上下敎曰:「李曙、鄭忠信西征時,內外宣醞,一等賜樂。」
○摠戎使李曙啓曰:「臣於畿輔軍兵團束之初,欲爲選鋒之計,每邑各抄力能擧二百斤者,稱爲牙兵,常加存恤。且造紙甲、大劍,以爲奮擊之用。今臣膺命臨陣,請抄其中百餘人以率去。」上從之。
4月27日
编辑○丙子,右議政李廷龜,以疾呈辭者三度,上再遣官諭之。是日,乃出視事。
○劉興治遣差官來。上召見大臣及備局堂上、摠戎使、副元帥曰:「興治之差,固當拘留,而更思之,則過期不還,賊必生疑,若何而可?」左議政金瑬曰:「待其使,而答其書。義雖不可,然圖大事者,亦不可以拘常規。」右議政李廷龜曰:「待而送之可矣。」上曰:「然。」廷龜曰:「臣之愚計,莫若急遣進慰使,移咨於閣部,奏聞于天子然後,奉聖旨行天討,則名正言順,可無後患。不然則恐不能有辭於天朝也。」上曰:「叛賊,人得以誅之。欲及其軍情之未附,而討之,若告于皇朝,而待其還,則彼之威勢已成,不易圖也。」崔鳴吉曰:「臣來詣備局,在外諸臣,皆言擊之難,今來上前,徒事承順,一無難之者。臣子之道,果如是乎?如李曙、鄭忠信輩,言出於其口,入於臣耳,渠何敢隱乎?」上曰:「然則受命諸將,亦以爲難乎?」顧謂兩將曰:「凡事輕易則敗,戒懼則成。卿等勿以爲難,勿以爲易,然戒在恇怯,卿等勉之。」又曰:「我國以禮義之邦,力不足以輔中國,誓滅此賊,少答皇恩,是予之志。兵,凶器;戰,危事,予豈快於心而爲哉?」金瑬曰:「師期已迫,橫議紛然,受命之將,豈得無動,士卒亦當解體。軍法必嚴然後,事可成也。」上曰:「疑事無成。是以,孫權有斫案之擧也。」
○戶曹啓曰:「一年稅入,不足以應一年之用,而今此興師之擧,又出於意外,繼餉之策,不可不預講。取考全羅道倉儲米會錄,則其數四萬二千八百餘石矣。請以沿海所儲諸色米八千石,賃船運送,分置京倉及江都,以備不時之用似當。」上令廟堂議處。
○備局啓曰:「島中之人,未必盡皆從逆。興師之後,不可無移檄曉諭之擧,宜令詞臣,撰出檄文,以付副元帥之行。」上從之。
4月28日
编辑○丁丑,前吉州牧使羅德憲,坐贓當死,命長流德川。
○兵曹判書李貴請對,上召見之。貴進曰:「當初聞興治之變者,孰不憤激?上意亦然,故有征討之擧,而臣所以難之者,如或不利,則挑怨、速禍而已。莫如更議大臣,以圖萬全。」上曰:「業已定計,雖欲罷兵,得乎?此賊竊據孤島,擁數萬之衆,食盡則侵我必矣。金時讓以此爲慮,其言甚有理。卿亦宜深思,勿爲姑息之計。」貴對曰:「賊若聞舟師之至,徑出宣、鐵間,則長驅之患,難保其必無。臣意以爲,舟師雖不可緩,而尤宜專力於陸軍。且當今之急務,在於得將。李曙忠誠則可取,而不知其有將才。鄭忠信稍似敏慧,而亦未見其有遠略也。且位高者,不可以爲將。富貴之極,志氣已懈,必擇年少進取之人,爲將可也。且如此事宜,詢諸宿將,不可不問於李守一。臣亦主兵,而使臣不得陳一策、獻一計,不如遞此任之爲愈也。然臣請畢陳愚見。劉差之來,須語之曰:『始聞興治戕害主將,賊殺王人,故方興問罪之師。今聞奏知天朝,且遣差致款,故特令罷兵』云,則彼必喜感,且有忌憚之心矣。天朝聞而義之,奴賊知而畏戢。此用仇爲親,因此伏彼之術,伏願深思焉。」上曰:「當量處焉。」
○玉堂上箚,請勿擊興治,啓下備局。回啓曰:「島中之事,以形迹觀之,則逆節昭著,以事勢論之,則後患無窮,而與虜相結之後,則勢難下手,故及其羽翼未成,急擊勿失,可以聲大義,而絶後患。玆於召對之日,已決討罪之擧,而但機謀或易透漏,兵力未免孤弱,此則不能無慮矣。數日之間,論議頗多,至於始言可擊者,亦復以爲:『機事稍變,今不可擊。』師期已迫,軍情未定,臣等不勝憂悶焉。夫行師出兵,以氣爲主,故兵法有曰:『朝氣銳,晝氣惰,暮氣歸。』今日之事,誠未免惰、歸之患,可勝惜哉?昔唐憲宗平淮西,惟斷乃成,玆可爲今日之法矣;《詩》云:『謀夫孔多,事用不集。』亦可爲今日之戒矣。然儒臣所陳,亦出於深憂、遠慮,臣等不敢膠守己見。伏乞夬賜聖斷。」答曰:「回啓之辭甚當。今後更發妄言,撓動軍情者,論以重律。」
4月29日
编辑○戊寅,太白見。
○兩司合啓曰:「廟算已定,師期已迫。國之大事,似難輕議,而安危所係,安敢不言?興治之擅殺王人,固是王法之所當誅,而島中情形,時未盡知,天朝處置,亦難預料。旣不能急擊於變作之初,又不能徐圖於詳探之後,深恐堂堂大擧,反或見疑於天朝,而重貽日後難處之患也。國家事勢,十分憂危。靜作吉凶之戒,政爲今日道也。如非大段不得已,則豈可輕拂群議,六月興師,生事於無事中乎?熟講非晩,後悔難追,請令廟堂,更加商議。」答曰:「旣已酌定,今難撓改。且無可憂,其勿過慮。」
○摠戎使李曙陛辭。上召見之,賜以弓矢、甲冑,又命宣醞。
○興治差官陸九州至京。初,朝廷聞差官將至,欲拘之,已而,諸大臣皆言送之便,上從之其議。及至,館於太平館,待之有加,以所獻禮單,歸之戶曹。
○備局啓曰:「興治處回揭一款,臣等反覆商量,終涉未妥。但念禮接差官之意,所以使彼不疑也,差官之還,若無回揭,則彼之生疑必矣。爲大計者,不可拘於小節。今若答之曰:『前見邊臣所報,聞島中變起倉卒,心甚驚愕。卽見來札,始審曲折,兼領腆貺,多謝多謝。島中旣定,則商賈自通,馬市行否,非所慮也。使臣匪久當往,今姑不宣』云云,令承文院,將此意撰出,禮單亦令戶曹,磨鍊以送。」又啓曰:「差人接待,已依前例,接伴官宜令該曹差送。」上皆從之。又啓曰:「椵島形勢頗險,可以泊船者,只有二處云。賊若乘船出戰,則無足憂矣,若或堅守險阨,則不可輕戰。惟當以計困之,不無曠日持久之慮。添兵、繼糧,以備不虞,在所不已,而本道則亂後遺船不多,且運糧、傳撥等事,專靠本道,勢難調用,不得已徵發全羅右道戰船,而沿海各官,則無元定水軍,必以田結軍,充立格卒,騷擾之弊、稽時之患,俱極可慮。各鎭浦戰兵船,元數十九艘內,除水營上船一艘、龜船一艘、加里浦一艘、群山召募兵船,其餘十五艘,急急調發,而亦涉擾屑,只載格卒及各樣軍器、什物與二朔糧餉,來月十五日內,到泊喬桐前洋,更待分付,以爲進退宜當。請發遣宣傳官,持標信,下諭于本道觀察使及水使、統制使處。」上從之。
○敎都體府摠戎使李曙書:
王若曰,李息將材官,而屬於韓安國;王濬治戰艦,而聽於杜鎭南。惟是都轄之才,必待師中之吉。咨于爾衆,予得其人。惟卿,以旋天浴日之功,著憂國如家之操,役心匠於民部,錙銖不差;躬板鍤於山城,械帶克壯。頃屬汴軍之賊帥,首陳王師之有征。唯汝予同,何憂大事之難斷;無龜筮逆,足見天時之允孚。雖曰淮、蔡之謀,主於裵度;實是金城之奏,出於營平。將、相相須,功名可立。肆用卿爲八道都體府摠戎使,副察使、副元帥以下不用命,悉以軍法從事。卿其肅將齋鉞,祗陞築壇。衣服飮食我三軍,號令賞罰我諸將。審乎吳公之吮,爲我韓弘之輿。於戲!象曰容民,《大易》深意;寬以御衆,先哲成言。管仲簡書之在玆,王恢馬邑之可戒。故玆敎示,想宜知悉。知製敎趙絅製進。
○諭椵島檄文:
大明御宇,率土臣順。無論遠邇,咸囿至理。凡有大小罪辜,王法具在,薄海內外,無所遁匿。雖復雲雷屯難,遼、薊阻梗,聖天子威靈燀爀,廟略遐布,東土之平,指日可待。況彼麾下小校,俘虜餘息,曷敢奸亂統紀,戕害主將,以掩天日之明哉?副摠兵陳大人,新承朝命,代領毛鎭,此實聖朝之幹臣,島衆之司命也。雖功績未效,而過惡無聞,設有微細違慢,按司、督府,自當訓飭。今者逆臣劉興治,自搆私隙,陰懷異圖,挾豺狼之勢,肆蠭䘍之毒,嘯聚俘㺚,敢行悖逆,擅害主帥,延及通判等官,竝將各部差官殺害,忠良之士,擧罹凶虐。猶且脅持軍衆,盜竊旌旄,將欲專據江關,阻絶海津,憑恃醜類,窺覦皇畿,叛形炳火,逆氣滔天。不惟西土軍民,莫不扼腕酸骨,抑亦東國臣庶,皆思食肉寢皮。古者諸侯有罪,方伯連帥,得以征討,故桓、文之事,《春秋》大之。況今遼路腥羶,朝命間闊。若容此叛賊,任其稱亂,則非但覆載之間,不可小稽鈇鉞之征,實惟疆場之內,決難釀成蛇豕之禍。事機之間,不容毫毛。我主上忠貞事大,恪謹守邦,所重者君臣之義,所秉者連帥之權。虎兕出柙,孰當其責;鷹鸇逐雀,誰敢無禮?是以,赫然震怒,大動師旅。當職虔奉國命,董率三軍,水陸竝進,東西合圍,義聲所激,兵氣自倍,伊彈丸一島,安所逃脫?但今所問者,叛魁也,非脅從、詿誤之徒也;所取者興治也,非將校、偏裨之類也。況彼遼地士民,首懷忠義,來歸本鎭,或建功名而受爵命,或當隊伍而飽廩粟,其於君臣之義,將卒之分,知之熟矣,感之深矣。雖迫於凶威,從其驅率,諒其本心,豈欲甘爲亂逆之屬,永淪禽獸之域哉?用是職等,頓兵浦港,徐觀去就,凡在島中將士、軍民,各自矜奮,毌爲竝取馘滅。須知叛將之變,甚於胡虜,亟縛興治,來詣軍前。爵賞自有皇朝優典,義烈足以昭揭宇宙,豈不休哉?天地鬼神,實聞此言,非可誣也。
備局啓曰:「檄文今已啓下,旁近諸島,不可不一體傳檄。但其間措語,與椵島檄文,宜有異同,令藝文館,別撰一道宜當。且此檄文,必將傳播遠近。措語之際,必使華人見之而嘉悅,虜人聞之而不疑爲當。」上從之。
4月30日
编辑○己卯,命赦羅德憲,爲劉興治接伴使。德憲曾任吉州,偸竊官穀,至累千石,貿銀以歸。其後,權鑊爲牧使,發其事,遂械治之,罪至死。上特免之,長流于德川,錄案其子孫。將赴配所,會有椵島之役。上以接伴使李碩達方在島中,必不免死,令廟堂思所以脫還,德憲聞之,請代碩達,遂赦其罪以遣之。〈史臣曰:「德憲之請行,實出於奸猾,而冀其倖免。廟堂之請遣,尤涉於苟且,而壞了國法。終使如德憲者,得保首領,豈不痛哉,豈不惜哉!」〉 ○命罷兵曹判書李貴職。初,朝廷之議討興治也,中外皆危之。沈器遠等首陳其不可,而大臣亦多有難之者。李貴累日固爭,而三司亦交章請罷兵,上皆不納。至是,李貴復啓曰:「伏見昨日下備局之敎曰:『動撓軍情者,論以重律。』自古帝王遇大事,莫不集衆議論利害,以成大功,未聞抑遏人言,使不敢開口者也。今日之擧,國人皆曰不可,而一二臣無遠慮者,不顧前頭之利害,贊成亡國之計,此豈人謀之所能及哉?抑恐天數之使然也。昨夜登對,極陳不可之意,而殿下乃沮萬口同然之公議,欲以烏合之師,爲蕩掃島中之計。苟有一得之見者,莫不危之,而殿下獨信金時讓之言,以招危亡之禍,而永杜忠諫之路。臣意雖萬一得濟,而恐未免擅殺之責於天朝也。不可以逆慮後日之患,而先失其君臣之義。臣之固爭不已者,實在於此也。」上覽之大怒曰:「兵曹判書李貴,不有軍令,以無倫之語,眩惑軍情,事極可駭。所當論以重律,而有功之人,不可用一切之法,姑先罷職。」
五月
编辑5月1日
编辑○朔庚辰,副元帥鄭忠信,出鎭喬桐,陛辭。上召見之,問曰:「我國論議多端,事皆不成。以今日觀之,前言可伐者,今以爲不可伐,此無他,皆無定見故也。」忠信對曰:「兵以氣爲主,而氣有朝、晝、夕之殊。況論議不合,曠日持久,則將士之氣,必有衰竭之患。此臣之所大憂也。且兩西新經兵革,鬪士、戰船,皆不合用,尤可慮也。」上曰:「平安一道,則金時讓頗有智慮,臨事亦不畏縮,必不待策勵,而盡心措治也。且臨機應變,不可遙制,而賊勢窮蹙,則必求救於虜。虜若以一紙書止我兵,則事甚難處,須及其前,急擊可也。」忠信曰:「事成於虜使未至之前則固善,而兵不可預度,戰不可易決。島中之人,雖脅於威虐,而或不無忠義之士,必須傳檄曉諭,相機而動,不可急擊也。」上曰:「今日問罪者,興治而已。島民奚罪?上岸之日,愼勿妄殺一人。」忠信曰:「殿下仁民愛物之心,至於如此,孰不感悅乎?賊之不平,不足憂也。臣敢不體聖念,而恭行之乎?」上曰:「今日之擧,沮撓者甚衆,而卿才足以成功,故排衆議而討之,卿其勉之。」遂辭退。上命賜甲冑、弓矢、劍。
○全羅道旱。
○備局啓曰:「伏見昨日特罷兵曹判書李貴之敎,臣等不勝瞿然。國有大事,各盡所懷,陳其利害,乃臣子分義之當然。李貴之言,本來支蔓,其間安得無不中之言乎?然都是爲國之誠,實無他腸。今若重被嚴譴,則日後雖有大事,人必不敢開口論得失,殊非聖世之美事。伏願聖明,更加深思,還收成命。」答曰。「罪犯非細,決難容貸矣。」
○以李弘冑爲兵曹判書。
5月2日
编辑○辛巳,太白見。
○諫院啓曰:「逆珙罪狀,昭著無疑,王法已行,國是大定,而前大司憲鄭蘊,獨倡怪妄之論,至有復職之請。其措語無倫,眩亂是非之罪大矣。豈可遞差而止哉?請亟命罷職。老人加資之命,出於曠世之恩典,中外懽悅,孰不感激?但名器至重,貴賤有別。若使不當得者,有僭越之榮,則其應得者,不無混雜之羞。且考諸法典:『老職堂上加資,非東西班實職四品已行人,則不許除授』云。祖宗朝愛惜名器之意,可謂至矣。今軍保之冒年者及公私賤隷,皆陞恩秩,竝受敎旨,名器之紊,莫此爲甚。請令該曹,一依法典,更稟以定。」上不從,仍下敎曰:「貴賤雖殊,其老則一也。竝施恩典,未爲不可矣。」累日爭之,竟不從。
○摠護使金瑬啓曰:「臣等承命看審健元陵第二岡及英陵、弘濟洞兩處形勢,則盡載於前日諸地官之論,而所謂第二岡,有不足處者,以左肩之低微爲欠。蓋主峯高起,登此而臨之,則果似低微,從穴道而見之,則其勢頗高。今若補土,更無瑕疵。弘濟洞則諸地官皆稱其形局之縝密,而水破不吉云。且姑以目見者言之,其所謂正穴,似有雙墳之形,其下亦多有古塚掘去之迹,無乃龍脈破毁,或有洩氣之患耶?大槪諸地官,各執所見,甲者是之,乙者非之,紛紜爭辨,未能歸一。臣等以兩處優劣,書諸別單以啓。」上命議于諸大臣。
5月4日
编辑○癸未,諸大臣啓曰:「臣等伏見前後諸地官所論,健元陵第二岡及英陵、弘濟洞兩處形勢,雖所見差有不同,論兩處之吉格,則第二岡之淸貴,弘濟洞之縝密,俱極稱美,而論兩處之疵病,則第二岡之左肩,稍似低微,今若補土,則終爲十全之地。弘濟洞正穴,有雙墳之形,其下亦多古塚掘去之迹,非但有洩氣之患,且水破不吉,則士夫家亦不用之。以此二者,可以審定其取舍。況第二岡,則先王敎以爲後日之用,亦可謂已定之地矣。」答曰:「第二岡有窺峯云。若然則用之未安,更議以定。」再啓曰:「臣等取考前後山論,未嘗有窺峯之說。不勝怪訝,卽招崔睍以下諸人問之,皆以爲:『第二岡之穴,本無窺山,而靑龍稍低處,有遠峯秀出。若當中點穴,則分明爲一星峯,有吉無凶,若差下點穴,則當爲窺山』云,此不過自中一場論說而止耳。今之點穴處,別無窺山矣。」答曰:「然則定於第二岡。」
○摠戎使等檄諭島中。其文曰:
粤自遼方陸沈,爰置海島營鎭,留屯師旅,簡遣帥臣,使聲勢相聯,威靈遠曁,中國之委寄旣重,東土之倚恃實多。惟是陳公,寔膺司命,久居長子之任,乃專節制之權。豈知反復叛臣,乃敢悖逆天命?積怨毒而潛圖主將,設詭詐而賊害王人。跋扈之勢已成,滔天之計莫測。若不西犯上國,終必北走胡中;若不竊據島營,將以梗阻海路。彼部曲將校與衆庶軍民,豈無忠勇、義烈之心?能知逆順、向背之道。莫不痛心而切齒,皆思食肉而寢皮。然猶怵慴虐凶,不克奮發動作,深恐劫持之久,漸致脅從之多。遂長禍心,卒逞兇毒,事機孔棘,誅討寧稽?念我東藩,實同內服,君臣義重,父子恩深。痛關城之塵驚,憫神州之路阻。隔海外而縱未及乎赴難,在境上則其敢緩於除兇?肆寡君赫怒而興師,命卑職仗義而致討。水陸齊到,東西挾持,猶慮詿誤之俱傷,只要渠魁之就戮。明問罪之義,致諭衆之辭,俾逆黨離披,而兇圖挫縮。必有出力而竝擧,終能俘馘而底平。坐致膏鈇,不待血刃。惟我軍人,皆王之爪牙,乃國之心膂。豈有任其驅率?必不染其誘誑。灼見逆節之情,咸懷忠義之憤。各奮臣烈,共將天討。或張我戎兵,或絶其糧餉,使鼎魚自爛,而島民其蘇。宜先咨報于軍門,又將敷奏于天朝。敢玆播告,庶幾勉旃。
○遣中官及都承旨李顯英,出餞摠戎使李曙、副元帥鄭忠信于西郊,賜樂一等,仍命犒軍。
○兵曹判書李弘冑上箚,辭以老病,上不許。
○遷陵都監啓曰:「以遷陵時應行事,取考謄錄,則乃大行初喪之禮,吉凶儀仗、車轝等物,必有增減節目。且大行發引時,大轝至帷門而止,用肩輿至靈幄殿,自靈幄殿卽玄宮時,亦用肩輿。今自穆陵至新陵,俱是健元陵內,其間相距甚邇,似當不用大轝,只以肩輿磨鍊。如竹散馬、鞍馬、靑繡鞍馬、紫繡鞍馬等物,皆是大轝所用,不可入帷門之內。且新、舊兩陵之間,地形窄迫,勢不容排立,似當減去,而此外許多節目,無可據之地,其仍舊者、新造者、減去者,宜令禮官稟定。」上從之。
5月5日
编辑○甲申,都體察使金瑬,視師江上,命以綿布,賜諸道兵。
○咸鏡道甲山大雨雹。
5月7日
编辑○丙戌,公淸水使宋英望,帥舟師會于江華。
○兩司以論劾鄭蘊,首發於玉堂,而停啓之時,未及相報,俱引避。玉堂處置曰:「凡三司俱發之論,必相通歸一,然後停啓,例也。今者兩司之不爲簡通,雖出於遺忘,揆諸事體,有不當然者。其失,專在於城上所,請持平趙錫胤、正言南銑遞差,其餘竝命出仕。」答曰:「趙錫胤等,事涉無心,亦勿遞。」
○晝講《書傳》。侍讀官閔應亨曰:「人君苟好貨,則其弊必至於剝割元元。孟子曰:『上下交征利,而國危矣。』好貨之害,至於如此。」上曰:「雖隆古之時,猶以好貨之害,眷眷戒飭。古語曰:『文臣不愛錢,武臣不惜死,然後賊可滅也。』好貨之風,不可不禁也。」
○備局啓曰:「卽見摠戎使狀啓,則恐洩事機,急欲進兵。此意亦好,而師期旣定於十一日,今若徑進,則非但副元帥及湖西之船,或有未及之患。副元帥旣任專征之命,自當相機進退,而緩急之際,兩將所見不同,則前頭之事,極可慮也。宜以初定日進兵。」上從之。
5月8日
编辑○丁亥,遣左副承旨李景容,檢督舟師于喬桐,仍命犒軍。
5月9日
编辑○戊子,劉興治遣其將,寇長山島,遊擊玉承蘭擊破之。
5月11日
编辑○庚寅,朝講《書傳》。講訖,領經筵李廷龜曰:「伏見金時讓狀啓,興治有借義州之請,又問火器多少云。其兇謀不可測也。」上曰:「初已不測其所爲,而豈料兇謀之驟發如是也?蓋島中之民,皆舊日遼東人也。十年海島,寧無鬱鬱之心?日望恢復遼東,還歸故土,而今則賊入關內,還土之望永絶。因衆心困苦之極,誘引而來,則無不樂從,豈非可憂乎?」因論及移咨孫閣部,奏聞皇朝事,上曰:「頃者所撰咨文,頗似疎漏。張維曾爲此等文字,儘好矣。」廷龜曰:「維,文章條達詳贍,尤長於詞命。如維者,果不易得也。」上曰:「然。」廷龜曰:「國家不幸,遭此大變。今日用兵,實不得已之擧。然國有大事,則必謀及卿士、庶民。頃者前延平府院君李貴,爲國家私憂過計,而言雖似煩,實無他腸。罰已施矣,今可恕也。」上默然。筵臣退,引見輪對官。
5月12日
编辑○辛卯,上遣中使,閱囚徒於典獄署,囚徒一百五十二人。乃下敎曰:「罪囚之多,甚於前日,從速決放。」
○憲府啓曰:「宮家折受之弊,及於海澤,黃海、京畿沿海一帶,半入私門,識者寒心久矣。今聞興陽縣有羅老島,乃湖南濱海七八邑漁採之一都會,而又爲大君房所折受。請令本道査覈,嚴加禁斷。」從之。
5月14日
编辑○癸巳,上命召對,講《書傳》。講訖,參贊官李景容曰:「臣承命往喬桐,檢督舟師,請以沿路所聞陳之。通津、江華,地肥饒,農事稍好,而喬桐則石田磽确,五穀不茂,連歲凶荒,人民貧餒。重以元帥開營,擾害多端。且此地之人,慣習水路,被選於格軍者甚衆,偏受其苦,朝廷理宜優恤。」上曰:「爾觀舟師,得無齟齬乎?」景容曰:「舟師頗整頓,旗幟亦鮮明矣。」
○諫院啓曰:「守令之憑公營私,侵虐軍卒,在在皆然。有冤則訴,宜無所妨,而吏民告其守令者,全家徙邊,昭在法典。若使管下之人,任成告訐之習,則因嫌搆捏之弊,亦安保其必無也?爲土主者,將無以發一號、施一令,終不得措其手足矣。上下統攝,名分維持之義,至此而盡壞,豈非可憂之甚乎?臣等伏見御營廳前後啓辭,竹山、尙州兩邑守令,皆以部民之訴,連有拿囚之命。臣等雖未知所犯之如何,而其圖得官家文書,以爲早晩陷害土主之地,其情誠可惡矣。本廳不念後弊,急於慰悅軍情,有此陳啓,殊極非矣。兩邑守令之供辭,若涉冤枉,則前後告訴者,當伏重律,請令有司,更加査覈論斷。」答曰:「兩邑守令,方命、虐民之罪甚重。軍人之訴,亦皆眞實,似無覈治之事矣。」
○憲府啓曰:「近來小各司色吏、私主人刁蹬、泛濫之弊,罔有紀極。各官貢吏,至有彌年稽滯,稱貸米布,以充其溪壑之慾。民生之重困,正坐於此,而爲官員者,尸居其職,漫不知爲何事,間亦有飭躬不謹,從臾爲非者,誠極寒心。其中尤甚者,長興庫直長具䎘,請命罷職,以勵其餘。」上從之。
5月15日
编辑○甲午,憲府啓曰:「曩日,公私賤互相投屬之弊,罔有紀極。癸亥以後,大開伸理之門,遐方抱冤之民,皷舞懽忻,而數年以來,漸不如初,今則曩時之不能生心者,亦復公然投屬。如忠勳府等上司衙門,爲其淵藪者,而其中內需司爲尤甚。愚怯之民,自生疑畏,不敢裹足而來者,十常八九,而其自達於輦轂之下,號訴於環衛之外者,皆向來鼓舞之民也,識者之深憂、隱痛,不止於流涕痛哭而已。請內需司官員中,主張作弊者,令攸司摘發治罪;外方愚民,如有投訴稱冤者,切勿廢閣,一一啓聞,俾得伸理。」答曰:「實有如此之事,則抱冤曲折及作弊者姓名,一一詳論。」
5月16日
编辑○乙未,上命召對,講《書傳》。上曰:「行何道而合天心乎?」侍講官閔應亨曰:「此則無他,誠而已矣。」
5月17日
编辑○丙申,命治玄極、趙邦輔貪贓之罪,杖一百、盡奪告身。玄極、趙邦輔,在光海時,爲吉州牧使,偸用官穀六百餘石,與羅德憲俱被逮,受刑累月。上以事在昏朝,不足深罪,下政府議之,大臣請原之。判義禁府事李貴上箚以爲:
法者,天下之公法,不可以先後而有異,亦不可以親疎而有間。皐陶執法,則天子之父,不得免焉;張釋之守法,則天子之威,不得奪焉。反正之初,臣爲本府堂上,見昏朝守令,因風聞,以貪贓繫獄者頗多,故臣啓請以爲,罪犯彰著者則按法,其發於風聞,事涉冤枉者,則悉皆原赦矣。至若玄極、趙邦輔,則奸贓狼藉,雖與羅德憲,少有輕重之殊,而豈可全釋其罪,得保爵名乎?頃因按使之廉察,少有不法文書者,尙至於徒流,況於玄極等乎?前後用法之輕重,不宜相戾。
上復命政府覆議之,政府乃請用羅德憲次律,上從之。
○執義權濤、掌令申達道、持平洪𫕱、趙錫胤等啓曰:「曩時昏亂之政,足以亡人之國者,不可毛擧,而其一尙存,卽內需司之弊也。癸亥之初,廷臣之請罷是司者,深憂遠慮,正在於此。近來人心不淑,廉隅都喪,士夫之以贓得罪者,項背相望。況此冗賤之輩,苟利於身,亦何所不至哉?遠方私賤之欲叛其主者,必販賣田宅,裝載入京,先求此輩之主掌其事者,傾藏行賄,聽其指揮,而俯仰焉。本司之訴牒、外方之行會,因緣附托,不一其狀,而皆出於其手矣。啓下公事,旣下外方,則守令承望風旨,固無足怪,而藩臬之臣,往往亦不免有所左右。此皆舊時之餘習,而愚下之氓,足不出閭里者,猝然遇之,怖悸救死之不暇,不敢出一聲自白,誠可矜憫,故臣等敢以此論啓矣。昨承聖批,一則曰無據,一則曰殊欠正直。臣等未知何負於殿下,而言論之不能取信,一至此哉?卽今本司公事,啓下該曹、該院者無數,而皆經乙覽,則訴冤之實狀,殿下旣已知之矣。臣等之言,果出於無據乎?彼狗鼠輩,竊弄其操縱之柄,而其事則不出於朝廷,其名則不掛於官案,無惑乎臣等之不知也。臣等之無狀,雖不敢自處以正直,而若謂之知而不言,則亦臣等之所不服也。殿下非不知此弊之濫觴,而旣不能痛絶其根本,又曲爲之發難回護,以爲拒諫之資,此無非臣等愚戇固滯,言不知裁,致令殿下,有蔽於私意,摧折言者之失,臣等之罪大矣。」竝自劾而退。大司憲洪瑞鳳啓曰:「國家經用,自有攸司。內需之設,初非古制,涼而至於貪,到昏朝極矣。反正初,諸臣請罷此局,以祛大瘼,聖上亦已洞燭群情,而特未下矯革之敎而已。厥後沿襲未除,積弊仍滋,平民之抱屈而不得伸者,多形於謗讟。耳目所同,人孰不聞知?爲臺諫者,身任言責,職在捄正,壅鬱之情,不可不通;奸濫之徒,不可不治。今此論啓,實出於爲聖朝除弊,事之誠心,豈有絲毫偏係於其間哉?一司之積弊,備陳無餘,誰某之擅作,不必的指,而旣非無據之歸,有何欠於正直乎?執義權濤等請竝命出仕。」上從之。
○以沈悅爲工曹判書,崔鳴吉爲右參贊。鳴吉爲人短小,而敏給多機數,弱冠登第,有名稱。光海朝廢處城外,與金瑬、李貴協謀擧義。以靖社功,一歲中致位宰列,當路用事,年少冒進者多附之。時,金瑬以元勳宿望,方在相位,而鳴吉不爲之下,由是二人有隙。
5月18日
编辑○丁酉,副提學趙翼等上箚曰:
伏見昨日憲府諸臣,論公私賤投屬之弊,而聖敎旣使詳論姓名,又斥之以無據與殊欠正直,顯示惡聞之意,臣等竊恐聖明於臺臣之言,或未能深察也。夫我國士民之有奴婢,賴以爲生業,與田土無異。所貴於治者,使人各保其産業,無相侵奪,此乃所謂絜矩之道也。若不爲之辨理,任其投屬,容其占奪,則奪之者爲貪冒、不義,彼奪者爲失業、飢寒,此大亂之道也。民人之相奪,猶爲可惡,況以上司衙門,爲逋逃之淵藪可乎?又況內需司,人主之私儲。若內需司有容投屬之事,則其何以禁諸司之投屬,亦何以禁庶民之相奪乎?此正人心離合、國家存亡之大機關也。蓋內奴之役,在諸役最輕,故非但私奴之叛主者歸焉,良民之逃賦役者,亦多歸之。此固出於奸人之招納,而民心之怨苦,則皆歸於國家,豈不痛心乎?臺臣之啓,實因群情之悶鬱,殿下誠宜惕然警省,深懼其爲害於民,而喜其得聞也。卽從其請,使詳覈伸理,令國人咸知國家以義爲利,不以利爲利,而向來弊端,只是出於中間奸蠹也,則民心必皆悅服,誠所謂一言可以興邦者也。殿下乃詰問,而摧折之如此,非但大有損於弗咈之美,竊恐民間,亦或有疑於聖上不欲革此弊也。仍念殿下於聽言之際,喜聞之誠,有所未至,而容受之量,有所未恢。竊恐今日之所以治效未著,實由於此也。
答曰:「省箚具悉。予當留念焉。」是後,以憲府啓辭,下諭于八道,使之査出啓聞。
○禮曹啓曰:「今此遷陵之禮,雖有遷陵時實錄、謄書及《通典》《改葬禮》、《家禮儀節》、《改葬補問》,而皆草略無可據。必須廣加聞見,始可講定儀註,而其中多有可減、可仍之事。今以《五禮儀》、《大行時發引儀》及《穆陵謄錄》,抄出大節目,姑先入啓,而此是無於禮之禮,雖議于大臣,廣諮讀禮之人,亦未知合禮與否,且有變禮之可議者,請更考古今禮書,從後勘定。」上從之。
5月19日
编辑○戊戌,平安監司金時讓馳啓曰:「卽見接伴使羅德憲狀啓草,則興治領四十九船向登州,而興基亦從之云。向者趙堅所謂載馬于船,以待陸九州者,只疑其東搶,而不料其西向矣。爲今之計,莫如進薄椵島,擒興治腹心,獻俘于天朝,封府庫,待皇命,足以驚破賊膽。且彼或不利於登州,則將進退無所歸矣。」摠戎使李曙馳啓曰:「問罪之擧,只爲興治,而巢穴已空,攻之無益。然千里興師,不宜空還。臣之妄計,匿我巨艦,先以前軍,近島而駐,示之以弱,則興治聞之,謂我勢孤,必還軍而來,乘機邀擊,可以得利。且見副元帥鄭忠信馳報,則舟師已入康翎。本道兵馬,今當悉會于安州,臣亦前進入島後,多有處置之事。請令廟堂商確指揮。」備局議啓曰:「興治領兵西向,其進犯登、萊,或投虜、或劫掠諸島、或往愬天朝衙門,歸命與否,俱未可知,而必待陸九州而行者,意實叵測。必須詗得島中事情,且知興治實狀然後,乃可隨時應變,此皆在主將善處。且興治離島,則羅德憲不必入去,宜在鐵山以待。」上召大臣、備局堂上、三司長官,問曰:「西征事機,異於前日,故思與諸卿議之。」左議政金瑬曰:「金時讓以爲:『討平島中,封府庫、籍軍民,而奏聞天朝』,臣以爲不然。逆順未辨,遽爾加兵可乎?莫若令舟師退駐三縣,徐觀事情,從容而處之。」上曰:「諸卿之見如何?須各陳之。」鷄林府院君李守一曰:「臣之愚意以爲,諸島多不服興治,故自往而攻之也。登州雖空虛,豈敢以孤軍侵犯乎?」兵曹判書李弘冑曰:「興治若先攻諸島之不服者,則天朝已明其爲叛賊,雖欲歸命,得乎?故臣以爲興治,必先自歸命也。」右參贊崔鳴吉曰:「臣愚以爲,不如按甲休兵。速令羅德憲入椵島,問興治去向。島中若問我興師之事,答以島中旣有戕害主帥之變,我果欲爲皇朝,聲罪致討,而及見陸九州,始知其不然,故還卽罷兵云,似可矣。」上曰:「彼旣殺其大將,其志不在小,我國所爲,宜無所不知也。蓋此賊,流涎於我國久矣。本欲奏天朝,得皇命然後,作亂於我國,而知有問罪之擧,姑避於長山、獐子間,待我師老,而還兵襲我者也,其計豈不兇哉?不犯登州,亦甚明矣。以數千之卒,萬里越海,輕犯上國,而一有所失,則必至枯死,豈爲此危計哉?謂之投虜,則又有所不然者。蓋納款於瀋陽,聲勢相倚,居中觀望,若蒯通說韓信之計,則得矣,率衆而自歸,爲金虜之一將官,豈若在島中乎?其不投虜明矣。我國亦不可罷兵也。擧師而中止,則是行盜賊之事爾,非明正之擧也。不如進兵椵島,檄告逆順之理,諭以伐罪之義曰:『所當問者興治,而今已走矣,島民不與焉』,仍誅其腹心之人,卽退駐于宣、鐵之間,以待其變,計之得也。且椵島如有戰船、鬪艦,則可盡取也。至如樵汲之船,則宜勿令奪取,以開生道。竝以此意,下諭于兩將。」
○備局啓曰:「臣等退而思之,邊臣所報,殊甚疎略。只言興治發船向登州,而不能詳問發去之由,遽爾馳啓,眞的與否,實未可知。請姑停下諭之擧,更得的報,以爲隨機應變之策。」上不從,遂賜書,諭于摠戎使李曙、副元帥鄭忠信曰:
今聞興治領兵西去,此必自知罪惡貫盈,聞我興師,姑爲逃避之計,誠可痛惡。卿其董率舟師,盛張兵威,進迫椵島,投以檄書,諭以逆順曰:「欲問興治擅殺主將亂逆之罪,而興治旣已西去,未知興治指向何處,作爲何事耶?島中之人,未必皆與興治造亂,如有興治腹心,卽斬以來軍前,則非但民人,雖一草一木,絶不擾害」,使島中曉然知義擧然後,仍卽下陸,誅戮興治腹心徒黨,同爲亂逆者,封其府庫,以示無攘奪之意。島中戰船,則宜盡奪取,許留樵採小船,以開生道。仍統舟師,留泊於宣、鐵間,若興治出來,則相機迎擊。且興治不無取糧島中之擧,預先調送舟師,遮截其路,而摠戎使,則宜勿前進,姑駐安州,軍兵亦勿調入于宣、鐵。
○上命召對,講《書傳》。
○咸鏡道大旱。
5月21日
编辑○庚子,晝講《書傳》。上曰:「漢宣帝在民間久,故知其病苦,蓋與商高宗同也。」知經筵鄭經世曰:「漢宣生長閭閻,知民間疾苦。今我聖上之在民間,亦何異於高宗、漢宣乎?然能行矜恤之政然後,方可謂眞知疾苦也。反正初,臣嘗入侍經筵,有大臣陳供上紙之弊,上命只供于慈殿,餘皆除之。群臣以爲:『全減則或缺於日用。』上謂:『猶有愈於在民間時,何患乎紙乏?』其時聞者,莫不感激矣。伏願聖明,日篤愼終之念,罔或忽墜。夫難持而易放者,心也。以近事聞之,漸不如初,臣竊憂之。」上曰:「卿言至矣。予當體念焉。」
○初,宣祖朝恭嬪金氏〈光海君母也。〉卒,卜葬于楊州,高麗上柱國門下侍中趙孟之墓,在其傍,議夷其墓,宣祖不許。及光海立,追尊恭嬪爲后,陞墓號爲成陵,孟墓當掘去,光海命議于大臣。領議政李德馨以爲不可,故只夷其墓。光海旣廢,金氏亦追廢爲嬪,遂革陵號,而孟之墓,猶未有封表。其後孫趙守彛等上疏,請封墓,上許之,仍命毁恭嬪墓石物之違制者。
5月24日
编辑○癸卯,副元帥鄭忠信,使殷栗縣監都慶兪,諭劉興治票下都司夏尙進,降之。
5月25日
编辑○甲辰,工曹判書沈悅上疏乞免,不許。光海時,淸流皆竄逐,而悅獨免,得拜咸鏡監司,有獻銀杯之誚。反正後,爲戶曹判書,善治財賦,其後拜知經筵。延平府院君李貴言於朝曰:「吾聞論思之地,宿德所處。乃以如悅輩處之耶?」悅恥之,退居通津。以參贊召之,不至,又拜是職,上疏固辭。
○憲府啓曰:「反正之後,臺諫請禁女人之出入闕門者,蓋有所懲創,而痛革之也。近來防禁漸弛,無籍女人之冒禁出入,罔有紀極,誠極寒心。兵曹之職,閽禁是察,而專不檢飭,難免怠棄之責。請當該堂上、郞廳,從重推考。」上不從。
5月26日
编辑○乙巳,有盜劫保寧漕船。捕盜大將申景禛獲其黨二人,斬于江頭以徇。
○上命召對,講《書傳》。上曰:「賢者何代無之?但未能知耳。予聞古之人,不能輔導其君,則若撻于市,今不復見矣。」參贊官姜碩期曰:「殿下以古人若撻爲敎,而歎其無人,此誠警責臣僚之盛意也。」侍講官金槃曰:「以臣觀於今日,不及癸亥初,遠矣。殿下雖有若撻之敎,而上無奮發自强之志,故下無奉承勸勵之人,國事日就於委靡,臣實憫焉。」上曰:「廟堂之上,豈可謂無人?」金槃曰:「廟堂之臣,雖有誠而無其才,亦有不得盡其言者,臣恐聖上聽言之道,有所未盡也。」
5月28日
编辑○丁未,平安道擺撥軍,爲虎所害。上令本道,擧行恤典。
○槐山郡守李得胤卒。初名德胤,字克欽,慶州人。少好學,有孝行。反正初,拜工曹正郞,承召而至,後授槐山郡守。詣京謝恩,聞城中語音,謂人曰:「金聲猶盛,難未艾也。」至丁卯,言果驗。爲郡,以治行第一,上特賜通政階以褒之。竟以老病歸家,至是卒,年七十八。
5月29日
编辑○戊申,以朴蘭英爲胡差宣慰使。
○以全湜爲大司諫。
○上命召對,講《書傳》《高宗肜日》。至惟先格王,檢討官蔡𥙿後進曰:「二月太廟之災,非常之變也。此乃因祭祀,而示災。我朝太廟祀典之失禮,尤宜留念也。」上默然良久曰:「此文云:『惟先格王。』爾亦格予非心可也。」檢討官金世濂曰:「雊雉之變,似非大災,而商臣之訓戒若此。若謂災小而忽之,則非所以畏天也。」參贊官李顯英進曰:「聖上以格其非心爲敎。言路洞開然後,可以盡言,伏願容受逆耳之言,求諸道而採用焉。」
六月
编辑6月1日
编辑○朔己酉,全羅監司宋象仁,請分水陸軍。蓋爲沿海慣水之兵,多隷陸軍,而山郡之卒,亦隷於水軍,故請從其習俗長技,而改定也。備局以爲不便,事竟不行。
○諫院啓曰:「翊衛成汝撥,本以麤鄙之人,居官行己,無一可觀,決不可更畀以春宮陪衛之職。請命罷職。」答曰:「遞差。」
○備局啓曰:「臣等卽見延平府院君李貴之疏,最有意見。臣等亦果以劉興治事,慮及于此,而虜之實情難知,劉之去向未的,宣若海尙未還,而疊送一差,則恐致疑訝,故姑遲之矣。今者虜使適至,必知我動兵之擧。宜令朴蘭英措辭,先問劉賊投降誠僞,金汗容受與否,仍言:『劉賊禍心叵測。前者潛師搶掠義州,要殺金差,不得逞兇,縱其徒衆,侵我邊郡,殆無虛日。今忽率衆棄島而去,聲言:『西向登州,歸命天朝;或住雙島,聽候閣部。』或云:『北通瀋陽,陰爲圖出母妻之計。』或云:『東搶我國。』雖皆難信,而在我不可無應變之擧。渠若終無害我之事,則我國亦何必搆釁乎?』云云,且以興治所送前後揭帖奏稿中所謂:『爲天朝討賊,爲其兄復讐,祭天、誓海』等文字一一開示,使劉賊反覆之狀,盡皆敗露,則其所讒構,不得行於其間,宜使以此開諭之。」答曰:「彼賊投降眞僞及金汗容受與否,非我所可詳問。發言之後,或不無難處之患,只言東搶、北通等事,仍示揭帖,似可矣。」
○金差阿之虎等到肅川時,有人夜至所館處,密求見金差,自言:「我,朝鮮人洪大雄也。謀反得罪,今旣亡命,願從往瀋陽。」阿之虎等得之大喜,仍屛人密語,遂潛送于安州,使龍骨大,與之俱以行。時有我國被擄人在行中者,密告於肅川府使李浣、觀察使金時讓,遂以此具聞于朝。備局請令八道,大索逆黨之逋亡者,上從之。
6月2日
编辑○庚戌,上下敎于政院曰:「近日國事,日漸艱危,而備局堂上勤仕者不多,事極寒心。其中稱病日字最多者,堂上、郞廳各一人,査出推考,今後,使之早會晩罷。
○上下敎曰:「西征時從軍將士,盡復其一年戶役,使隣里助其耘耔。守令中如有不卽擧行者,令諸道監司,摘發以聞。」
6月3日
编辑○辛亥,胡將實伊阿,領三千餘騎,進到江上。義州府尹鄭之罕,遣假判官白光琮及小通事渡江,至其軍問曰:「爾旣退屯,曷爲而復來?」胡將且怒且罵曰:「三千兵留屯五日,而爾國只送三十石米。是未滿一日之食,殺馬爲食,已至十數。欲使我飢死耶?和好之意,又安在哉?」恐喝驅辱,無所不至,聲言欲渡江。光琮懇乞退屯,胡將始許之,而日責米五十石曰:「不然,決意渡江」云。
○上下敎于政院曰:「凡干刑獄公事,則雖昏暮之後,無令留滯,卽令入奏之意,曾已下敎,而何不擧行耶?」
6月4日
编辑○壬子,管餉使成俊耉,有罪下獄,尋釋之。俊耉管餉累年,頗有貪鄙之誚。及金差以人參求易靑布,俊耉不能副其意。至是,龍胡怒入安州,折辱邊帥。上以俊耉貽辱朝廷,特命拿鞫,將置之重律。備局以爲:「俊耉所任甚重。當此多事之日,非諳練之人則不可。俊耉雖有罪,宜貸之。」上從之。
○初,戶曹參判李景稷,還自喬桐,極言通津拯米還償之弊。至是,縣監朴由寬復上疏,請減之,上下其疏于戶曹。戶曹請於本數六百石中,蠲除其半,上從之。
○摠戎使李曙,啓稟進兵入島之期,備局請令姑留便地,以觀事勢,上從之。吏曹佐郞趙絅,請治李曙不卽進兵之罪,仍語侵廟堂,上下敎曰:「朝廷處置,有所未盡,則凡有所懷者,陳其是非,使之覺悟而已。趙絅因近日之事,侮辱元勳及大臣,無所不至,事極可駭,姑先推考。」
6月5日
编辑○癸丑,諫院啓曰:「韓天景相訟之事,自上特下覈處之命,則該曹所當及時査問,明正決折,而淹置累月,及至憲府推問色吏之後,亦不問兩造,只據前招而回啓,有若塞責者然。此訟曲直,臣等雖不敢知,訟者之呈訴法府,例也,而至加刑訊,以箝其口,顯有偏聽之失。請當該堂上推考,色郞廳罷職。」從之。
6月6日
编辑○甲寅,月入太微東垣。
○以金藎國爲工曹判書。
○大司憲洪瑞鳳啓曰:「臣頃忝本職,與同僚開坐,有開城府人韓天景者,呈訴其婢被奪于儀賓府,而刑曹誤決云。臣謂:『外方常人,敢與上司爭訟。若其理不直,則詎至於此哉?』仍問同僚,則或稱其冤狀,請囚刑曹色吏,而徐議處之;或說其奸僞之狀。臣姑囚色吏,擬於後坐,詳考處置矣,適値同僚有故,未卽坐衙。厥後舊僚俱遞,新僚會坐。臣與執義金槃等,取看本文書,詳細硏覈,隨節付籤,徹頭徹尾,則儀賓府之奴良妻,明載於各年帳戶籍,韓天景之賤籍,全無可據之跡。豈可以帳籍爲非可徵之文券,而以天景起訟後文記,爲歸重之地乎?刑曹之入啓斷案,似爲得宜,所囚該吏,別無可推之端,故相議放釋矣。大槪聽訟之道,不當計其强弱,惟視其曲直之如何,平心而待之。若先有主一之意,則終未免於偏係之歸也。今此訟事,的知良賤之分,則可片言而決,何至於往復文書乎?就其儀賓府所謂『天景,松都富商,好訟者』而論之,則刑曹之未遽處決者,其不幾於古人持難於使鬼之判牘乎?以此照科,則該曹亦或無辭。若曰只據前招而因啓,不爲明正決折云爾,則該曹必不甘心伏罪矣。昨者諫院之論啓,徒聞其冤屈之稱,而全不取覽文書,則亦安知天景之擊錚,實出於欲免全家之律哉?伸冤枉一事,乃是法府之職,而臣徒守妄見,不加詳査,致令當理者,不得遂願,勢難仍冒。」答曰:「勿辭。近者或以循私無恥之人,苟充臺諫,爲富商請罷刑官,無足怪也。」正言鄭百亨啓曰:「韓天景,臣未知何人,而槪聞天景,以自己相訟之事,至於擊錚,誠極痛惡。該曹據法覆啓,更請刑推,而自上軫念蔀屋之下,或有抱冤之民,特命覈處,則該曹何可任情決折乎?臣亦取考文書,或一人之身而有二名,或一人所供前後不同。天景以此起訟於松都,此實其端緖,則該曹所當更問各人,得其實然後,明正決給,而何可一不査覈,朦朧回啓,有若低昻於甲乙者乎?昨見大司憲洪瑞鳳引避之辭,有曰:『不但計其强弱。』又曰:『若先有主一之意,則未免偏係之歸。』臣不敢知,儀賓府之與天景,孰爲强、孰爲弱;亦不敢知,臣有何偏係於天景,而先有主一之意乎?臣雖無狀,謂之受賂於富商,而歸咎於刑官,則雖萬被誅戮,必不甘心而服罪,瞑目於九泉之下矣。頃者,憲府亦以此事,捉致色吏,至於刑推。然則憲府亦爲富商之所使乎?臣之橫被惡名,固不足怪,而循私無恥之責,臣恐自有當之者矣。臣誠駑劣,不能圖報絲毫,反入於不測之地。負此罪名,決不可仍冒,請命罷斥。」大司諫全湜、司諫趙邦直、獻納李景曾、正言南銑等,亦以預於其論,引避,皆答曰:「勿辭。」
6月7日
编辑○乙卯,上御崇政殿,引見金差阿之好、仲男等。備局啓曰:「伏見金汗書,多般恐嚇,而其中有四條說話。今宜逐條答之曰:『本國兵火之餘,連歲飢饉,邊上原無儲糧,故雖有通貨島中之事,而實未嘗載米相貿。至於邊上小民,私相買賣者,則本非官家所知,自今以往,敢不申飭乎?逃還人現出者,則前日隨卽刷送,而近日絶無來者。雖欲搜送,近於捕風。此意前已悉陳,想有以諒之。義州之變,乃興治所爲,非本國所知。北邊潛商,原係我國禁令,而近聞邊臣不能嚴飭,致令姦民,犯禁買賣者,往往有之,此則貴國之言誠是也。今當別差剛明官員,着實禁斷,幸勿爲咎。但近因島中生變,至有侵我國之形,不得不調兵以待其變,以此,邊上多事。近日興治所奪物貨,未及準備,以致許多人馬暴露淹滯,深用未安』云云,宜令承文院,以此措辭撰出。」答曰:「依啓。」
○大司憲洪瑞鳳啓曰:「言官論事,未必盡出於目覩,因其所聞而發也。其於所聞之的否,而得失係焉,亦豈容私意於其間哉?今此諫院諸官避嫌之辭,實不外於此,兩司之相爲糾正者,爲公而非爲私也。鄭百亨避嫌,費了許多說話,未暇逐一辨釋,而一編氓,與大衙門相訟,則扶弱抑强者,人之所同然之心也。若先主於此,而不究其曲直,則其不歸於偏係之地乎?其曰憲府之刑推色吏云者,非臣之所知,爲富商之所使與否,有不足辨。其曰循私無恥之責,自有當之云者,未知的指何人也。臣之所見固滯,雖被諫官之所糾,終不得自悟之端,決不可仍冒。」執義金槃、掌令兪守曾、權淰,亦以此引避,皆答曰:「勿辭,」玉堂處置曰:「論議之間,雖或有異,只宜察其是非,而取舍之而已。奈何遽示雷霆之威,以言官必不敢爲之事,斥之若是其太嚴乎?使臣以禮之道,恐不當如是。爲臺諫者,亦安得自安於心乎?聖上此敎,竊恐出於一時辭語之過耳,似不必爲嫌也。聖敎本自未安,而至於以此自相詆,則殊非士大夫相敬之道。在我無失,則雖被詆斥,責有所歸,請正言鄭百亨遞差,大司憲、大司諫以下,竝命出仕。」答曰:「依啓。」
6月10日
编辑○戊午,大司諫全湜,以預於鄭百亨之論,不自安,遂呈辭,初度而遞。
○上下敎于政院曰:「諫官,上格君非,下劾官邪,國之治亂、興衰,在於諫官之得人與否也。近來在此職者,皆是名流,而自前論劾,或不無可駭、可怪之事,予嘗痛歎,而反躬自責也。前正言鄭百亨,以父兄子弟,不以正道事君,爲人圖決曲訟,其循私汚器,莫此爲甚也。此習不杜,則聽人指嗾,傷人誤事之弊,似難禁抑。削去仕版,以爲懲後之地。」政院啓曰:「臺諫論事,雖或過中,人主常優容寬假者,所以重臺閣也。鄭百亨所論,若謂之風聞失實則可矣,恐必無私意於其間也。不意今者,又下削去仕版之命。雖使百亨,實有是事,亦不可斥然正而呼之也。況以情理不近之事,再下嚴截之敎,非但瞻聆有所未安,循私無恥,圖決曲訟,是何等陋名,而加之於臺諫之身乎?殿下之待臺諫,如是太薄,恐非聖世之美事。」答曰:「端人正士,充滿臺閣然後,朝廷因是而尊。若毌論賢否、是非,而優容寬假之,則未知其可也。」
○以趙誠立爲大司諫。
○上下敎曰:「以大司憲洪瑞鳳避嫌之辭觀之,則刑曹郞廳,似無其罪,勿罷其職。」
6月13日
编辑○辛酉,以閔機爲承旨,鄭鳳壽爲全羅水使。
6月14日
编辑○壬戌,賜密書于摠戎使李曙,令政院毌得見之。
○以呂爾徵爲應敎,朴潢爲副校理。
6月15日
编辑○癸亥,公淸監司鄭孝成,請蠲免本道元穀逋欠。戶曹請每年收捧三分之一,漸次充數,上從之。
6月16日
编辑○甲子,淸川以北大水,平地水深丈餘,道不通者三日。
6月17日
编辑○乙丑,放罪人金卨。卨,參議德諴之子,延平府院君李貴之壻也。敎人上疏,誣陷名流,杖配北塞,後徙南海。至是,上聞李貴病甚,特命放釋,以慰其心。
6月18日
编辑○丙寅,憲府啓曰:「政院居喉舌之地,雖機密莫重之事,必由此而出納,故其於入啓宣命之際,無所不知者,祖宗朝流來之古規也。頃日特遣宣傳官,下賜密書於摠戎使。此雖極秘之事,而在政院,則豈有不見之理乎?睿斷雖出於獨運,咨詢不及於廟堂,則恐必有後弊。爲政院者,所當據例申稟,而矇然承受,其無識甚矣。該房承旨請罷職。」諫院亦以此論之,答曰:「惟予妄作,實非承旨之罪,須勿論執。」累啓而竟不從。其後,上以密書草本,宣示大臣。其書曰:
此賊不無假稱受命,誑我緩兵之理。其言設或不虛,此非中朝本意,且不可縱虎遺患。卿等斷然致討,毌貽後悔。且軍卒中降㺚,則似不可遺類,此亦留意處也。卿與副元帥,密議施行。
○以李行健爲持平。
○遣承旨,閱視典獄囚人,釋輕囚。仍下敎曰:「右邊捕盜廳囚人最多,難免滯獄之失。當該大將推考。」
6月20日
编辑○戊辰,以鄭沇爲正言。
6月21日
编辑○己巳,知中樞府事金尙憲,辭兼弘文館提學,不許。尙憲嘗撰海平府院君尹根壽行狀,言及金公諒事。公諒卽仁嬪之兄,而定遠大君舅也。仁嬪以宣祖後宮有寵,時領相李山海,欲夤緣附勢,昏夜往其家,交通宮禁,表裏弄權者也。上覽其文,怒曰:「尙憲不近人情人也。何乃至此?」令改撰。自是,尙憲不自安,陳疏乞免,上不許。
6月22日
编辑○庚午,大司諫趙誠立、司諫趙廷虎、獻納蔡𥙿後、正言南銑、鄭沇等,箚陳六條,崇節儉、嚴宮禁、倚任大臣、優容臺諫、固邊圉、恤民隱也。答曰:「省箚具悉爾等之誠。條陳之事,當留念焉。」箚中所謂嚴宮禁,指金、趙兩女,而廷虎之論也。
○諫院啓曰:「朴弘中,本以詭譎之人,從事雜術。今此遷陵之際,自初至終,隨參於諸術官之列,凡定山裁穴,無不與知。若有未盡之意,則所當稟於摠護使,登時善處,而事過之後,乃敢偃然呈疏,略無顧忌。其反覆其說,輕蔑朝廷之罪,不可不懲,請削去仕版。」不從。
○憲府啓曰:「平安兵使柳斐,應接龍胡,節節生梗,且致胡人闌入獄中,盡奪漢囚而脅問,以至軍機透露。請拿鞫定罪。原昌君玖,以宗室,越法居外,胡差請見,又不及來,請罷職。」上只命斐罷職,玖推考。
6月24日
编辑○壬申,下義州府尹鄭之罕于義禁府。初,胡差之至也,擺撥漢人,避匿於僻地,而胡差問其所在,之罕不能隱,皆被殺掠。上命拿鞫。
○禮曹啓曰:「陳慰使之行,因島中之變而中止。卽今形勢,當不久而定,請速遣使臣。」從之。
○遣宣傳官,勞軍於海上。時,征島士卒,久留海上,死者甚衆,軍中多怨言。備局啓曰:「竊念諸島舟師,暴露海上,今已數月。當此盛熱,其辛苦之狀,不可勝言。宜特遣宣傳官,問其疾苦,以示軫恤之意,仍令兩道監司,收得若干魚鹽,逐名分給,所食雖少,必有投醪之感。」上納之。
6月25日
编辑○癸酉,是時,劉興基自長山還椵島,聞我軍已至海港,乃卑辭遣使,以觀動靜,朝廷却之。
6月26日
编辑○甲戌,秋信使吳信男,如瀋陽。
6月28日
编辑○丙子,副元帥鄭忠信請罷兵,上令廟堂議之。群議皆言罷兵便,獨左相金瑬以爲不可,且曰:「鄭忠信受命出征,不思敵愾之道,遽出罷兵之議,罪可斬也。」三公相與爭議不定,乃各以其意陳啓。金瑬以爲:「當初興治變報之來,盈庭之士,無不扼腕張膽曰:『興治可伐。』及其登對之時,自上下詢,則無不齊聲曰:『興治可伐。』俄而,論議漸變,初言可伐者,終言其不可。惟臣愚暗,不能弛張,一向膠守初見,㤈㤈悶默,以至今日矣。伏見鄭之羽狀啓中,以興治待罪奏本,奉聖旨及閣部咨諭,與之羽問答之辭,人皆謂:『是誠招撫鎭定之意,決不可加兵。宜令帥臣,臨島揚兵,通文島中,聲罪罷還,斯爲得矣。』臣則竊以爲不然也。閣部之問之羽,有貴國給馬與糧、器械等物之語,則似有疑我與興治之意,閣部之待興治可知矣。又於咨諭中,有投誠効忠,則或待之以不死云。其所謂或者,乃是未定之辭也,其意亦已深矣。況以越干棷逆顔行,則疆場之力臣,奉皇上之威靈,而殊其軀,固貴藩之忠計等語,結之,則其辭愈益嚴矣。其所以羈縻者,不過姑安其反側之心,欲行其將取之計耳。若於此時,張吾三軍,聲罪進勦,則不獨閣部之所快,可以有辭於天下矣。但所慮者,興治尙在旅順,杳無出來之期。欲等待其還,則師老而糧匱;欲遽罷而歸,則兵出而無名,一擲之外,更無他策。促令諸將,進薄椵島,曉以逆順,係俘興基、世魁、永平等,別爲一咨,送于軍門,聽候處置,一邊傳檄諸島,則劉賊聞之,將必膽破而舌咋,自戢其兇逆之氣,此可以聲大義於中國矣。」領相吳允謙、右相李廷龜以爲:「伏見鄭之羽所齎閣部咨諭及與閣部問答之語,則興治作逆之狀,皇朝靡所不燭,而特以興治倔强海島,制之實難,故欲爲羈縻慰撫之計耳。但興治逆順、去就,時未明白,故咨諭中,皆爲兩頭說話,而其語之羽,亦以觀勢制變,勿致紛紜,爲言,蓋不能必其歸順之意也。以此觀之,今日之出兵,固已天朝之所嘉。若使我軍,擒捕興治,上告皇上,以待中朝處分,則足以聲大義於天下,而計不入手,卽今興治之還,杳無其期,三軍暴露,糧運不繼,難處之患,已不可言。且以鄭之羽狀啓觀之,則興治方在旅順,劉、周兩將,亦且來會。商船、民船,往來諸島,依舊不絶,戶部調糧,陸續出來。皇上亦有相機撫慰之命,業奉聖旨云,可見安撫之擧,已十八九成,而關內肅淸,皇靈已暢,興治歸順之計益堅,而必無他心矣。閣部咨內,只言『待以不死』,而貸死之後,則或依前聖旨,仍住雙島;或姑副其願,許歸椵島。要不出此二者,若住雙島,固爲大善,不幸而還入椵島,自稱受命,有若無罪者然,含憾於我不已,則爲患多矣,此極可慮。事勢至此,兵固不得不早罷,而亦不可暗昧無名,使彼益得以藉口。宜令帥臣,通文島中曰:『興治擅殺主將,又殺王人。島中洶洶,皆言「興治叛天朝,將犯登州。」或云「率衆投胡」,故本國仗義擧兵,將爲問罪之計矣。旋聞領船西去,其逆順所在,有不可知,而島中之民,莫非天朝赤子,不可容易加兵。故按兵不動,以觀事機。今因使臣之來,得見閣部咨諭,有曰:「倘其投誠効忠,或待以不死。倘其越干棷逆顔行,則疆場之力臣,奉皇上之威靈,而殊其軀。」是欲令本國,觀興治逆順,而處之者也。興治旣在遠島,其爲逆爲順,本國無由得知。島中諸將,原係脅從,其心未必不在皇朝,宜將興治前後事狀,明以告我。若或事出一時相激,而初無爲逆之心,束身歸命,不敢爲他,則我卽罷兵。如其不然,跳踉自恣,終爲中朝之患,則誅其同惡,撫其無罪,奏聞天朝,以俟處分。願聞一言,而爲之進退』云,則彼必有以答之,待其回報,從此罷兵。又將此意,移咨閣部,具陳前後曲折,則伸縮之權,皆出於我,而興師之大義,自暴於天下。渠等必皆服罪而知感,日後侵陵之患,或可因此少紓矣。且閣部咨內,旣有資盜糧之戒,則雖已罷兵,固不可苟順其求。往來差人及商賈換賣等事,令邊臣一切拒塞曰:『閣部分付如此,本國不敢擅許,必待皇朝勑命然後,方可許之』云,則閣部聞之,必以爲得藩臣體面矣。今日之計,無出此者。進薄椵島,誅其若干同黨,固不爲無名,但念作事之始,須慮其終。腹心雖誅,元惡尙在。若欲遽罷,則結怨已深;若欲留待,則結局無期。且龍胡已發同力攻島之言,若以難便之言,發於攻島之後,則爲患莫大矣。」答曰:「明當面議處之。」翌日,上引見諸臣,問之曰:「昨見卿等議啓之辭,所見各異,何爲而可?」領議政吳允謙對曰:「興治旣殺主將,又害王人,固知有叵測之變。及其擧兵西向,衝突山東,則中國易搖,又恐北走投虜,故贊成討叛之計,今者事機大變,臣等意欲罷兵。」左議政金瑬曰:「今若先攻椵島,獻俘天朝,則天朝必知彼賊之無能爲,而興治聞之,亦自狼顧破膽矣。」上曰:「目今事勢,異於前日。只討空島,誠無益也。興治旣還,稱以受命,責以兵糧,侵擾胡差,使之生梗,則終爲我國之大患,此宜熟講者也。且島中糧盡,僅支一月云者久矣。天朝豈使無辜之赤子,空死島中哉?不久必遣興治而歸矣。」瑬進曰:「臣之愚計,旣已盡陳,而殿下終不用臣之策,以爲椵島不可討,世魁、永平不可誅,而空留久困之舟師,以待不來之興治,此臣之所未能知也。」允謙、廷龜皆以瑬言爲不可,上亦以爲不可曰:「攻島之不便,非一也。今擧兵討之,則世魁、永平必皆走散,閣部所謂勿致紛紜者,正恐如此也。且椵島孑遺之民,飢餓將死。不救其民,欲用干戈,則天朝果以爲如何?且胡差聞興治之言,旣流涎而朶頤,若復攻島,則以爲『遼民乃渠之民,必使之刷還。』如此則大獲戾於天朝,而啓無窮之患矣。」時,衆議紛紜,日中不決。瑬進曰:「日已晩矣。今日之事,罷兵與否而已,此二者可以定之。」右參贊崔鳴吉曰:「聞舟師暴露海上,多有困頓不能起者。主將恐其逃散,禁不下陸,故士卒皆飢渴云。軍情之怨苦如此,則決不可久住。」上瞿然曰:「何乃至此?」瑬復進曰:「興治雖貸死而還,只仍舊都司之號,而更無錫爵之新命,則可以討之,必須有欽命然後,乃不可討。凡天下事,不出度外,惟此二者,足以定之。」上曰:「姑欲觀勢處置。」鳴吉請復問於關西受命之將,上曰:「予意已決,何必問也?舟師則姑留,陸軍則徵還可也。」於是,議遂定。
○公淸道觀察使鄭孝成,請以沿海束伍,屬水軍,上下其事于備局。備局以爲不便,事遂不行。
○咸鏡北道大雨,無麥。
〈仁祖大王實錄卷之二十二〉
秋七月
编辑7月1日
编辑○朔戊寅,流星出天園星下,入南方。
○黃海監司李如璜馳啓曰:「目今農事方急,霖雨未霽,黃州之城,旋築旋圮,功力可惜,而若待農歇,則頹落轉多,脫有緩急,亦難及時修築。」備局回啓曰:「當初城廊之設,非爲永久之計。賊退之後,無一處可守之地,故張紳欲設城廊,以過其冬,故相議許築矣。其時亦用許多民力,到今數年之間,連有崩頹之患,隨毁隨築,故分授之邑,不堪其苦。自今以後,高築體城於崩頹處,以設女墻周城而止,則自然漸爲高築之城,而間置砲樓射閣,以爲禦賊之所似當。」答曰:「城之崩頹,實由於城廊,則速宜撤去,以除民弊。更議處置。」又啓曰:「體城若以城廊而頹圮,則數三年霖雨之時,必皆盡頹而無餘。至于今年,崩頹者三處,必是體城不堅而然也。今爲數處崩頹,而盡撤城廊,則非但毁撤之間,亦費許多人力。本城周回二萬八千一百餘步,而崩頹之外,皆堅完可守。若旣撤去城廊,又不能及時高築,則將爲不可守之地,深恐非計之得也。」上從之。
○禮曹啓曰:「以皇朝却虜之慶,有吉事聞卽頒布之敎。取考古例,則景泰、嘉靖皆有皇城被圍之變,而我國無陳慰、進賀之擧。望闕陳賀及頒布八方,事係創始,請議于大臣。」領敦寧府事尹昉、領議政吳允謙、左議政金瑬、右議政李廷龜以爲:「凡處事之道,只取其當理而已。舊例之可行者,則行之可也;不可行者,則改之亦可也。景泰、嘉靖之變,我國無陳慰、進賀之擧,此是當時之欠典,非可援例於今日。況已定奪,豈容復生他議?似當不留時擧行矣。但念宣諭詔勑,倘或隨後出來,再行則近於煩複,不行則事涉未妥。姑待進賀使李忔之回還,似當。」上從之。
7月2日
编辑○己卯,初,經略袁崇煥,以登州海路平易,且疑毛將請禁之,遂開天津之路,令我國朝貢及唐船來往者,悉由之天津,則遼河之所匯注,海波洄洑,險惡無比。至是,進慰使鄭斗源將赴京,請齎改路奏本,直向登州,上從之。
○憲府啓曰:「三曹郞官,非蔭官人人所可冒據,而頃日都目政,郞官六員,悉補以蔭官,事極可駭。請命汰去。」上從之。
○行副護軍李命俊上疏曰:
內修之目有五,一曰嚴宮禁,二曰重銓選,三曰聽諫諍,四曰明賞罰,五曰擇守令。外攘之目有四,一曰擇將帥,二曰招武勇,三曰治屯田,四曰治城池。其嚴宮禁曰:夫《周官》內職,必妙選名家者,所以嚴壼政也。臣竊聞閭巷藉藉言,宮中有新進女侍,卽趙琦、金斗南之妾女云。亦未知其實然否也,然至擧姓名,而稱道,則亦不可謂之不實也。金、趙之女,旣非禮選,則必夤緣曲逕而進也。曲逕一開,則是亡國之兆也。臣當食棄著,爲世道深慮也。昔宋仁宗時,外藩進二女,王素諫之,仁宗涕泣而出之,其君與臣,俱享美名,社稷得以靈長。愚臣固不及王素之賢,殿下獨不如仁宗之盛德乎?閨閫之事,雖閭閻匹夫,亦所厭聞。臣有所聞,而不敢隱情者,恃殿下之明聖也。其重銓選曰:夫爲國之道,在於進賢、退邪。進退之柄,雖在於冡宰,而古之大臣,責在進賢,則用人之權,不專在於冡宰。我朝古例,銓官,若以新進通顯要,則必稟相臣而後,爲之。皇朝法制,有九卿會推之擧,重其事也。況今朋黨之目,迨五十年未已,擧朝無一人得脫於指點者。甲乙相傾,賢邪相混,而通塞、進退,不可不使大臣知之。曾見大除拜,相臣亦不得預聞,見除目方知之,與古例不同。古語曰:「君攬治綱,相參治權。」今之相臣,無由參治權,而盡進賢之責矣。若稍修祖宗朝故事,則賢邪無混進之弊矣。其聽諫諍曰:人主一身,居萬人之上,不能周知利病,以耳目寄之諫官,使之隨事盡言。人物賢邪,國家興替,實關於此。竊見近來,一言忤旨,輒卽屛退,尋常論劾,相持不決。仗馬有戒,括囊成風。一言得失,而榮辱判焉,孰能以直言,博人主之怒,而爲終身沈屈之地乎?然則人主之耳目,日蔽而孤立無黨,不亦殆乎?《易》曰:「聖人能通天下之志,故能成天下之務。」毌以雷霆,每加摧折,務旌忠直,以廣言路。
其餘六條,皆極切實。上覽之,下備局。覆啓曰:「伏見李命俊疏辭,其忠言讜論,無非出於心肝,非近日循例進言之比。臣讀未了,瞿然於心也。其曰內修者其目五,外攘者其目四。其大者有君上體念之處;其小者有有司奉行之事。此則人或可以言者,而至於嚴宮禁一款,辭嚴而義正,實是人所難言,而命俊言之也。頃見諫院箚中,有如此之說,臣等以爲:『聖明之世,宜無是事,而言官之言,亦必不出於偶然』,方在疑信之中矣。今見命俊指其姓名而直言,竊歎聖明之有此擧措。臣等聚首愕眙,不覺心塞而氣短也。帝王家選置嬪御,非但古例爲然,亦有祖宗朝流來舊例,而反正以來,今已八年,尙無選入之敎,臣等未嘗不欽仰殿下之盛德。豈意一朝,曲徑媒進,終爲聖明之累也?嬪御之選,必以法家、名族者,所以重侍御,而嚴壼政也。此路一開,則將來之憂,豈特爲聖德之累哉?蠱君心、害國政,未有甚於此者。臣等不暇遠引前代而論之,昏朝之已事,可爲今日之鑑戒。殿下復欲尋亂亡之轍跡,而莫之悟,臣等竊痛焉。彼嗜利無恥之輩,雖欲希覬無妄之福,若無夤緣之路,則必不能自進,陷吾君於非禮、不正之地者,果誰人乎?論其罪狀,固難容於誅殛。臺諫亦已發端於箚辭,而至今無一言以正之,其意必曰:『遂事不可諫』,豈不寒心哉?伏願聖明,亟命斥去兩家之女,罪其媒進之人,使一國臣民,咸仰大聖人改過不吝之盛心,而基國家萬世靈長之福。」上大怒,答曰:「予實無狀,當此艱虞之日,添一大憂於相臣,予過重矣。誰怨誰尤?但孽子、賤人僕役微事,非廷臣所可干預,而一聞此語,年少皷脗,廟堂憤怒,此實天下怪底事也。闕中本無以嬪妾待之者,而勒定成罪,此必奸凶之怨國者,造言扇動而然也。雖然,回啓辭意,殊極嚴正,令法府査出言根,嚴鞫處置。」時,外間頗傳言宮中納趙琦、金斗南之女,而琦女最見寵幸。人皆知琦女,乃鄭百昌所進也。〈史臣曰:「甚矣,女戎之禍也!自古國家之亂亡,無不由於此。昔玄宗稱唐令主,而楊妃一入,遂至覆國,可不懼哉,可不戒哉!今者金、趙之入,旣非禮選,則命俊之疏,大臣之言,皆出於愛君之誠、格非之義。若惕然於心,嘉納其言,則昔日之過,特片雲之過空耳。反欲以雷霆之威,究出言根而罪之,孟軻所謂一言足以喪邦者,無乃近之乎?」〉 ○都體察使金瑬啓曰:「兵者,死地也。若無重辟在後,則誰肯前,蒙矢石爲效死之計乎?我國軍律,一壞於丁卯之徵米、徵布,再壞於戊辰之寬宥再逃者,至於今日而甚矣。前日豐德逃軍鄭守明、金應戒等,以依律文,杖一百入啓時,臣力言其不可不依軍律,處斷之意,則皆以爲:『律文之外,不可有所低昻』,臣亦以爲然,不復强爭矣。厥後林川、韓山等邑逃軍,則帥臣直請處斬,故依此覆啓,蒙允行會。備局之以頓伊一樣處斬者,蓋以此也。林、韓逃軍,雖未盡捕,而保寧逃軍頓伊,請先梟首。此後逃軍,隨捕隨戮,一一傳首軍前,警動軍心宜當。」上從之。
7月3日
编辑○庚辰,戶曹啓曰:「頃見諫院箚子,所謂爲國之守令,爲民之守令,岐而爲二者,誠今日痼弊。其間雖或有不能盡心奉公,只欲要譽於民間者,而國家累經變亂,公私財蓄殫亡,其所以不能督捧應納之物者,其間有許多曲折。或因其逃故絶戶,或因其年久連欠,不忍徵督,以致未收之多,其勢誠然,非所以專務悅民,而慢忽國事也。至於徵捧未收之擧,則每緣經費絶乏,不得已循例行催,未免騷屑。理宜停寢,以布字思之澤,故曾因儒臣陳箚,戊辰以上未收貢賦,限秋成姑勿督捧矣。箚辭如此,積年逋欠,則雖到秋成之後,亦宜漸次收捧,而但不防其源,欲救其流,無是理也。今日之務,莫如節以制度,勿令傷財,以副臺閣爲民之誠。」上下敎曰:「自癸亥以後,屢加裁省。回啓中所謂浮費者,何事?一一書啓。」回啓曰:「本曹經用,一依井間及謄錄。所謂井間,則恒式所付;所謂謄錄,則前例所載,此外則皆是浮費。擧其大者而言之,則扈衛、御營兩廳廩料,不載於井間、謄錄,而又無加捧之規,雖謂之浮費可也。闕內斜付之雇立,雖緣各司典僕之鮮少,而該曹之給價,亦創於近日,則雖謂之浮費可也。赴防砲手,受糧於防所,而妻子之料,有加於前征西七哨砲手妻子之糧,亦無前例,而多至累百餘石,則雖謂之浮費可也。摠戎軍官,必幾盡帶去,而仍給元額之料,雖謂之浮費可也。訓局匠人之加給鹽醬、乾魚,亦非古例,雖謂之浮費可也。其他諸上司進排之物、各該司例用之數,率多從微至著,積小成大,或古無而今有,或月增而歲益,應用之處甚少,濫費之物甚多。以御供、祭享蠲減之擧觀之,則如許等物,雖謂之浮費亦可也。如欲一一書啓,則事涉煩瑣,難以枚擧。省浮費三字,不過陳弊之恒言,而至下一一書啓之命,臣等不勝惶恐。」答曰:「知道。」
○命旌金良彦之閭。良彦,江西縣人。其祖長鍊,與其弟長延,戰死於壬辰倭變。其父德秀,與其弟德奉及良彦之弟義儉,竝死於深河之役。及丁卯胡難,良彦思復祖父之讐,自募兵爲復讐將,隷防禦使金俊,守安州,及城陷,力戰死之。摠戎使李曙過江西,良彦之子世豪,備言其事,曙以聞,故上有是敎,又令該道,優給德秀及良彦之妻衣資食物,以示矜恤之意,又命撰其三世事實,刻於旌門之上。
7月4日
编辑○辛巳,吏曹判書鄭經世引病乞解,不許。經世持身淸儉,而未免偏於黨論。上嘗於經筵,講《中庸》,經世以參贊官入侍。至南方之强,進曰:「南方風氣柔弱,故君子居之。是以,我國嶺南,君子輩出,號爲人才府庫,至今比之濂洛、關閩。人物當以嶺南爲首。」上曰:「南方風俗,若是其美,則仁弘之惡,奚獨至此?」經世對曰:「仁弘居近湖南故也。」其痼於偏黨,類此。及入銓曹,有人爲弟求官,忘其名首擬之,乃虛名也。聞者以爲言,乃稱疾不出,上强起之。
7月6日
编辑○癸未,遣巡按御史沈之源於咸鏡道,禁斷潛商,廉察守令,巡檢城池器械。
7月7日
编辑○甲申,持平李行健,請詳覈前後謀免赴京之人,永不敍用,又論前察訪姜籀,爲其子栢年,上章乞遞書狀官之罪,請削去仕版,上皆從之。
○罪人玄守男當刑,上曰:「事涉無情,減死照律。」先是,禁府論守男之罪,而失其當。右承旨姜碩期啓曰:「披髮持劍,突入闕門,合置處絞之律。《大明律》所謂:『不係宿衛應直,合帶兵仗之人,持寸刃入宮殿門者,絞。』此是當律也。守男之罪,本非十惡,又非强盜。禁府之引用此條,恐未妥當,然王府旣已照律,敢此捧入,以候睿裁。」上於是,有是命。碩期爲人廉謹,自連姻王室,愈加謙遜,奉職無私。今於禁府之啓,據法覈奏,亦可見其爲人矣。
○全羅監司宋象仁,啓陳興陽縣兩島,大君折受侵害之弊,請加禁斷,上不從。
7月8日
编辑○乙酉,成俊耉請依丙寅年例,收田結米七斗,上曰:「今年農事,雖似稍稔,田穀則不實,依平時收捧,似未妥當矣。」戶曹覆啓曰:「兩西被兵之慘,似無異同,而第當初賊退,日月旣有先後,卽今擾害於漢、胡之弊,亦不無緩急之殊。請平安道則七斗減一斗,黃海道依此啓施行。」上從之。
○劉興治之弟興基,在椵島送揭帖,不受。
○延平府院君李貴上箚,請速罷舟師,上令備局議之。覆啓曰:「舟師久留勞苦之狀,臣等亦豈嘗須臾忘也?第頃於榻前,旣有待興治出來,處置之命,本司又據王德功事,有所啓稟,而又有待的報以處之敎。以此尙未有處分矣。興治出來遲速,固不可知,而德功之的報,今明必至,姑待之似當。」上從之。
7月10日
编辑○丁亥,流星出奎星下,入天陰星。
○上覽穆陵遷葬誌文草,下敎曰:「搆成癸丑之獄,非特爾瞻之罪,希奮亦預知,而獨不入於記事之中,似涉不察矣。」
7月11日
编辑○戊子,上出慕華館,迎皇太子冊封詔。詔書曰:
自古,帝王秉籙膺圖,光前裕後,靡不首重建儲,所以承宗廟、係人心也。昨歲皇太子肇生,中外忻悅,已下明詔,頒示爾國,以昭普天胥慶之意。邇者禮臣上言,請及時冊立,朕以皇子尙在幼齡,大典未遑卽擧。乃文武群臣曁軍民、耆老人等,咸以嫡長之分旣昭,元良之建宜早,合辭懇請,至於再三,朕不能固違,特用兪允。爰命禮官,定儀於仲春之月,祗告天地、宗廟、社稷,授冊寶、立慈烺,爲皇太子。祥開蒼震,萬國之本以貞;照普黃離,四表之光斯被。惟爾忠順,共此休嘉,渙北極之明綸,曁東藩以篤祜。詔告爾國,咸使聞知。
勑辭云:
皇帝勑諭朝鮮國王某。玆朕建立皇太子,臣民胥慶,海宇覃恩。念王藩屛東方,世修職貢。宜加錫賚,以答忠誠。爰念多事之時,免遣皇華之使,特頒詔諭,竝賜王及妃綵幣文錦,王可祗受。見朕優禮至意,故諭。
○行副提學趙翼等上箚曰:
近者閭里竊言:「宮中納外間女子。」臣等亦嘗聞之,猶未敢信也。今以諫院之箚、李命俊之疏觀之,則此言固傳之已久矣。夫嬪御之設,衆妾之侍,自是常事,而今所云者,以其由私逕而進耳。以殿下燭理之明,持己之嚴,必無蠱惑之慮,然人臣愛君,當杜其漸,則今此數臣之言,眞可謂深得愛君之道者也。竊願因此諸臣之言,以女戎之禍爲戒,以不遠而復爲法,則克己反善之功,帝王功業之隆,自此而可期也。
答曰:「以庶孽爲宮人,非但自古有之,癸亥年間,入在宮中者亦多,而未聞以此爲言。今因微細之事,擧朝驚惶,疏箚紛紜,實未曉其意也。且此兩人,頃日在闕時,皆行婢僕之事,且予本無嬪妾,而卿等遽欲勒定,是亦怪事。目今人心極惡,邊虞孔棘,此所當憂,未然之患,不必徑慮。然陳戒之意,實出於愛君,予當留念焉。」
○禮曹啓曰:「以皇太子冊封頒詔,有別試取人之敎,而舊例,別試非如三年大比,故咸聚京師,壬辰以後,京外士子,蕩析離居,或因饑荒,或因農務方極,有分京外試取之時。取考謄錄,則自甲午辛亥十八年中,凡十度設科,而惟甲辰、壬寅,分京外設場矣。近來士習大壞,鄕試之際,因士子作亂,罷榜者十居二三。以此外方士子之稍有才學者,則皆不願赴鄕試,外議欲革其弊者久矣。今別試,請依舊例,咸集京師。」上從之。
7月12日
编辑○己丑,上御崇政殿,受王世子及百官賀,頒赦。其敎書云:
王若曰,元良早正,旣繫天下之心;詔札新頒,同敷海內之慶。凡在跂喙,惟均抃歡。仰惟皇朝之啓邦,實荷上穹之垂眷。周家赫赫,廣衍八百之圖;漢卜庚庚,申撫九五之運。蓋觀《螽斯》、《麟趾》之詠,率由鴻謨、燕翼之貽。屬玆甲觀之騰祥,旋聞震器之有托。斯宗社神靈之所佑;亦謳歌獄訟之攸歸。綸綍交馳,霈澤遍覃於赤縣;使星不出,凋瘵獨軫於靑丘。海槎初廻,芝函隨降,稽諸古典,雖或歉焉,然念皇恩,罔不至矣。況此偏蕃之殊錫,荐蒙前後之洪私。如只尺之不違顔,已効三呼之祝;非尋常所可表喜,宜推肆赦之恩。於戲!海潤星暉,共賀無疆之福;氛消塵靜,與享太平之休。弘文提學金尙憲之辭也。
○大司諫趙誠立、司諫趙廷虎等啓曰:「大臣以李命俊疏,回啓而有曰:『臺諫無一言以正之。』臣等旣發其端,而久無捄正之實,疲軟不職之罪,在所難免。及見聖批,尤不勝惶駭。闕中果無是事,則勒定之罪,實自臣等始。人臣負此罪戾,不可一刻仍冒。」獻納李景曾啓曰:「臣忝冒言地,含默苟保,獨使宰臣、玉堂,有所陳列,而囚舌傍觀,尙未開喙,廟堂之嚴斥,物議之嗤點,臣亦難免,請命罷斥。」答曰:「捉給唐撥於胡差者,只請推考,侍女媒進之人,必欲誅殛,廟堂何其弱於大義,而强於此事耶?推此觀之,則亦可謂不知輕重也。予之處身,與宦相似,而猶不得容於臣僚,誠可哂也。」
7月13日
编辑○庚寅,憲府亦以大臣回啓,引避,答曰:「査出言根,得其媒進之人,依大臣定律施行。」玉堂上箚處置曰:「有言責者,苟聞君上過擧,則言之無隱,乃其職也,而未得其詳,則不敢力爭,是亦一道。若旣有所聞,而全然含默,則恐非言官直截之道。請大司諫趙誠立、司誅趙廷虎、正言南銑、鄭沇出仕,獻納李景曾、掌令兪守曾、權淰、持平李行健遞差。」答曰:「依啓,李景曾勿遞。」
○上下敎于政院曰:「予以否德,猥承丕緖,恐獲戾于上下,故恒懷澟然,未遑他事。昨日備局回啓中以嬪御一事,引古援例,前日之未遑,實予之不察也。夫蠱心、害政,不獨在於賤人。證古援今,未必由於平心。然群情難遏,衆怒可畏,令該曹參酌擧行。」政院啓曰:「帝王嬪御,禮有定制,而殿下臨御八年,一不選置,豈不以時屬搶攘而然也?雖有一二女侍,使令於前,寧有邪逕之可畏,而物欲之所蔽也?往在昏朝,權奸、戚里,各立門戶,爭求女色,曲逕媒進,以爲持權、固寵之計,蠱君、蠹國,終至於亂亡。今日在廷之臣,目擊心駭,戒在殷鑑,一有云云之事,不覺瞿然而驚駭也。侍從在陳善閉邪之地,大臣有引君當道之責。相繼進言,或虞聲色之害,或請媒進之罪,此不過戒覆轍、憂明主,納吾君於益聖之地也。古之所謂無若丹朱傲者,豈舜眞有丹朱之行?人臣之慮患防微,自古如此。主聖臣直,當爲今日賀也。如有一毫近似之弊,實係聖德之疵累,則廷臣所當力爭,豈止干預而已,廟堂之請罪,亦豈在於誤事疆臣之下哉?前後聖批,有皷吻、憤怒等語,殊非待臺閣、大臣之道,而至有奸凶造言之敎。殿下雖自反無愧,而豈可有此過激之敎,示人不廣也?廟堂陳戒,猶不優容,則末班小臣,何敢爲殿下盡言哉?言根査出之命,大有妨於言路,臣等不敢奉行宣布有司。且嬪御一事,從容選入,允合事體,而不諒進言者之心,遽下參酌擧行之敎,至有群情、衆怒等語,實非和平之發,所謂天地之大,人猶有所憾焉者也。」答曰:「勿煩。」翌日又啓曰:「因大臣啓辭,有斯速査出言根之敎。此非但有損於事體,王言一播,有駭瞻聆,臣等不敢奉行。」上曰:「卿等昨日張皇陳啓,今又如是防塞,意非偶然也。媒進,重罪也;誅殛,極刑也。不尋言根,而遽加殺戮,豈有是理乎?卿等如知媒妁之人,則不必捧此承傳,而直啓可矣。」
○領議政吳允謙、左議政金瑬、右議政李廷龜啓曰:「臣等伏見下備局之批,讀之未了,不覺心神駭越。臣等雖暫聞閭閻女子入內之說,而未得其詳。及見李命俊之疏,始知有是事,敢於回啓之中,略陳所懷,豈有他腸哉?聖上有則改之,無則加勉,平心而察之,虛己而受之,是實聖人包容之大度。今乃以勒定成罪、憤怒等語,摧折太過。人臣負此罪名,豈可自立於覆載之間乎?臣等疲庸,雖不足顧藉,竊恐辭氣之間,有所忿懥,不得其正,而大有損於盛德也。是皆臣等誠意淺薄,言不見信之致,不勝惶恐待罪。」上曰:「予實過矣。卿等宜安心。」
○副提學以下,亦上箚待罪,答曰:「勿辭。」
○延平府院君李貴上箚曰:
臣病伏中,得見李命俊疏中嚴宮禁一款。「曲逕一開,則亡國之兆也。臣自語於口曰:」有是哉,此言!非我聖明之時,則不敢發也。旣發此言,而亦非我聖明,則必不能成從諫如流之美也。「繼聞備局回啓,此近日所未聞之直言也。臣意又以爲:」非聖明,不得聞此言也。「方爲殿下賀,爲大臣賀,而今見聖批之嚴峻,出於千萬意慮之外,臣實憫之。臣意殿下宮中,若無是事,則言之者妄也,殿下何怒之有?苟有是事,則言者雖或過中,殿下優容,而採用之而已,豈可以不平之敎,摧折大臣、臺諫,若是其甚乎?臣不堪杞人之憂,妄陳一得,伏願聖明,少霽雷霆之威,以安大臣、臺諫之心。
答曰:」予之所深惡者,蓋其回啓,欲因此事,害無辜之人故也。疏中條列,非止一二,竝不回啓,只擧此事,是誠何心?此必落於凶人術中也。惟予所見,不過如此,卿勿爲怪。「
○吏曹判書鄭經世,以齋郞誤擬之失,上箚辭職,上不許。
○上命召對,講《書傳》。筵臣語及大臣、臺諫論宮女事,上不答。
○前判官安士說上疏曰:
臣聞古者冡墳,謂之壽藏,取其久遠之意。上世帝王之葬,未聞擇地。孔聖父母合葬之時,亦無擇地遷改之文,則凡爲葬者,只擇高燥不耕之處爲上,而擇地之事,乃末世不經之論。至如吉凶於子孫者,亦甚無謂。設有或然之理,而其術茫昧,世無明於此者,地中有水,亦難明知。徒信一人之見,輕遷先王百年之安宅,其可忍乎?臣近觀,士大夫家遷葬之後,不利者比比有之,臣以是益懼。臣嘗見司馬光葬論曰:「吾兄年七十九,以列卿致仕;吾年六十六,忝備侍從;宗族之從仕者二十三人,視他人之謹用葬書者,未必勝吾家也。前年吾妻死,棺成而斂,裝辦而行,壙成而葬,未嘗以一言,詢陰陽家,迄今亦無他故。吾嘗疾陰陽家立邪說,以惑衆爲世患。頃爲臺官,奏禁天下葬書。」且曰:「欲知葬書之不足信,其視吾家。」且宋儒程頤葬說曰:「卜宅兆,卜其地之美惡,非陰陽家所謂禍福者也。地之美者,土色之光潤,草木之茂盛」云,而甚非其擇地之方位,決日之吉凶。其葬之穴,則尊者居中,左昭、右穆,後則或東或西。其不擇山之形勢,爲子孫者明矣。楊廷秀,與李侍講書曰:「景純葬書,東漢以前無有」云。臣未知堯、舜、禹、湯、文、武、周公、孔子之父祖,葬於何地,生此聖賢,而貴且壽乎?臣謹按《宋史》,孝宗山陵,以土肉淺薄,下有水石,有旨會議。其時儒臣朱熹上議狀云:「壽皇聖德衣冠之藏,當博求名山,不宜偏信臺史,委之水石、沙礫之中。」古之不信臺史之言,其類此矣。臣竊伏念,先王衣冠之藏,正當六月。其時不特雨水連仍,龍輀臨發,雨下如注。萬一有水氣,則陪侍大小臣民,所觀瞻。況相臣李元翼、沈喜壽、李恒福,世稱賢相,今相臣李廷龜及金尙容,亦是名臣,見而不言,則厥罪惟均。當淋潦之時,而旣無水氣,則到今何從有水乎?相臣、重臣,曾無一人言者,而獨沈命世言於今日,何哉?若以吉凶論之,則以廢朝悖倫、失德,國不滅亡,而有殿下明倫、靖社之擧,則先陵之吉,據此可知矣。
答曰:「嘉爾爲國之誠。當留念而採施焉。」
7月14日
编辑○辛卯,兩司就職後再避,玉堂處置曰:「言責之臣,旣有所聞,則隨事盡言,乃其職分,終始含默,有乖勿欺。旣被請遞,不敢强顔就列,勢所當然;嫌於處置,引咎再避,固無所失。請獻納李景曾等遞差,大司諫趙誠立等出仕。」上從之。
○備局啓曰:「洪武二十三年,奏請符驗元數七部內,柳澗、朴彛叙、尹安國之行,已渰失三部,只餘四部,而一部則李忔齎去未還,一部則鄭斗源,一部則高用厚今當齎去,而時存者只一部。前頭如復有使行,則事極難便,宜以補賜三部之意,具奏於赴京之行。」上從之。
7月15日
编辑○壬辰,大司諫趙誠立等又引避曰:「大臣因命俊之疏,有此痛絶邪逕之言,斷無他意於其間也。殿下欲得言根,以證大臣之言,臺諫之言,少忤君上,輒尋言根而爲左券,則雷霆之下,誰敢當乎?一言喪邦,正謂此也。殿下必欲罪媒進之人,則事係宮中,外廷之臣,何由摘發?苟有其人,則宮中之人,必知其名,果無是事,則何必屢降嚴旨,求之甚急乎?若早知其如此,則何必爲此言,爲殿下之憂乎?殿下必欲得言根,則臣等首發此論,言根實在臣等,請罷臣等之職。」答曰:「目今耉長無忠厚、敬君之心,年少有傾邪、害物之志,此甚可慮也。爾等謂之內間引進,而今欲問於宮中。頃日所謂內間,謂何人耶?直斥此人,則當卽下問,以快奸凶之心。今日情狀,予已覺悟,爾等勿事欺瞞。憂之一字,實涉愚弄,誠可寒心。」玉堂處置,請竝命出仕,上從之。
○以李景曾爲校理,愼天翊、沈演爲持平,金光炫爲應敎,沈東龜爲獻納,兪省曾、高傅川爲掌令,權鑊爲承旨。
7月16日
编辑○癸巳,大司諫趙誠立、司諫趙廷虎、正言南銑、鄭沇等,承出仕之命,至闕門外,以有欺瞞、愚弄之敎,故不敢入。政院以此啓稟,上命使之入。乃復引避曰:「當初箚中內間云者,闕內通謂之內間,故指閭閻女子之入於闕中而言,非謂外間之人有所引進者也。聖批中所謂內間何人之敎,實出於千萬意慮之外,臣等不知所以爲對也。至於欺瞞、愚弄,是人臣極惡大罪,不可一刻仍冒。」答曰:「勿辭。」玉堂以瀆擾,請遞,上從之。蓋故事,臺諫三避,則以瀆擾遞差,而誠立等,至於四避故也。
○以朴東善爲大司憲,金光炫爲司諫,特拜李命俊爲大司諫。
○承旨閔機啓曰:「頃者有遷陵時,慈殿服色講定之敎。問於該曹則以爲:『《禮經》曰:「改葬緦。」且喪服條內:「用極細熟布爲之,其制同斬衰,而只去負版、辟領而已。」此則男服也。《五禮儀》服制條:「王妃斬衰三年,大袖、長裙、蓋頭、頭𢄼、竹釵、布帶、布履。」其註云:「頭𢄼代以本國首帊。」首帊,今賤者之服,似當代以女帽,大袖、長裙等服,用極細熟布製進爲當。卒哭後條註曰:「內喪在先,則殿下服盡之前,內命婦嬪以下,在闕內進見時,白衣裳、黑帶,尙宮以下,白布褙子。」註:「內喪在先,則侍衛、宮人成服後,白褙子、黑帶。」云』,則尙宮以下,與嬪、貴人,明有等差,服制似不同也。殿下成服後,視朝之時,以翼善冠、烏犀帶、白袍,則慈殿燕居,頭𢄼及帶用白,至於殿下與王世子問安進謁之時,似當依外殿視朝之服,頭𢄼及帶,竝用黑色,而衣裳用白。王妃、嬪以下服同。尙宮以下,則在闕內,雖非進見,頭𢄼及帶,竝用黑色似當。」答曰:「依啓。且緦服用白衣裳,似過。慈殿御衣以玉色,頭𢄼用黑。宮人所着,竝從上服,似或宜當。至於問安時,則是家人禮,豈有祖見孫而改服者乎?今此講定,似涉未盡,更議定奪。」
7月17日
编辑○甲午,上以黑袍、冕旒,拜送陳慰表於闕庭。
○諫院啓曰:「〈獻納沈東龜。〉臣竊伏念,帝王家事,其義至嚴而正。苟非揀選之以禮,不免私邪之雜進,其流之害,終至於喪邦而後已。今此女人入宮之時,臣不知其進自何逕,而潛媒匿跡,不以其道而進,則爲其家長者,烏得免罪?副司果金斗南,不思據義以辭,顯有希覬之心,原其情狀,殊極陰譎。請削去仕版。」上只命罷職。
○憲府啓曰:「〈掌令兪省曾等。〉殿下淸明自勵,不邇聲色。此臣僚之所欽仰,中外之所洞知,而選女入宮之說,一朝傳播,曲逕一開,後患難保,防微之計,在所當急。大臣、臺諫之言,斷無他意,殿下旣不能優容嘉納,而反有査出言根之命,臣等寧死於鈇銊之下,不敢奉行以重殿下之過。」答曰:「今此啓辭,皆是不識予之本意也。誠不能知,則不敏也;知而欲掩,則眞所謂不直者也。勿辭。」政院啓曰:「近因臺諫有故,今始傳査出之命,則臺諫終不承受矣。」答曰:「臺諫殊無人臣禮,極可駭矣。」
○吏曹判書鄭經世上箚曰:
近因宮奚一事,擧國遑遑。上自大臣,下至三司、政院,皆不得安席。此事細微,本不足煩宸聽,而前後聖敎,愈往愈峻,至有臣子所不忍聞者。此雖在下不能無失,而殿下之所以應之者,恐不當如此之太峻也。蓋李命俊之疏,出於愛君、憂國之衷,言人之所難言,而昨日諫長之除,實自特命。臣以是,益知殿下之未嘗逆耳於命俊之言也。獨其備局回啓之辭,傷於樸直,而欠於委曲,以激殿下之怒。所謂在下不能無失者,蓋謂此也。然原其心,則亦以平日望君堯、舜之心。忽聞此言,驚駭、憂懼之念,積於中而發於外,不自覺其言之過重耳,寧有一毫不敬之心哉?殆所謂蓄君者,好君而陳善、閉邪,乃爲眞敬君也。殿下於怒氣之發,未得其中,不能無乖戾,而失其和。至於近日之怒,則又不止於發不中節而已,辭氣之間,殆有怒髮衝冠之色。以此而施於下賤,尙不可,況於三司乎,而況於大臣乎?張思叔,進士也,而詬罵僕夫,程先生責之曰:「何不動心忍性?」今以千乘之君,酬應大臣,而可施如此聲色乎?伏願殿下,虛心於觀理、應物之際,用力於難制、易發之地,使忿厲之氣,雲消霧卷,則回思頃日之事,必有不勝其悔者矣。請亟停査覈之命。
上答曰:「嘉卿愛君之誠。査覈事,當勉副卿意焉。」
○大提學鄭經世,製進宣祖大王遷陵時誌文。上下敎曰:「誌文中,有落漏之語。至如朝夕問安之禮,十餘年如一日。有疾則竭誠祈禱,及其喪也,哀毁過傷。觀書十行俱下,一覽皆記,雖是德行中細事,前文旣已載錄,則今不必刪去。且以予及中宮,皆稱殿下,或稱主上,似涉未安,稱王、稱妃可也。」大提學回啓曰:「主上殿下、中宮殿下之稱,本非加尊之語,故《輿地勝覽》所載,祖宗朝碑誌中皆用之,今亦用此,似無未安。然聖敎如此,故殿下二字,則付標刪去。但若只稱王、稱妃,則非徒於理未安,語亦短促。且與上文許多王字、妃字相混,不得已仍前不改。至於爲天文所應、建中興之業二句,初非溢美之意,眞可以質諸先王而無疑,而聖心謙沖,不欲自居,付標書下,命以刪去,固當遵奉,而但撥亂反正之下,截去建中興之業五字,則不成文勢。且此五字,尤非不敢當之語,亦不得盡依聖敎矣。」
7月18日
编辑○乙未,大司諫李命俊啓曰:「伏以,臣之事君,進思盡忠,退思補過,將順其美,匡救其惡,故臣初聞閭巷間喧傳之說,乃敢瀝血上章,而殿下旣用臣言,又擢臣身,從諫之美,聽言之道,高出百王之上。不但臣一人銜恩感戴,在廷臣僚,孰不傾慕?第於備局回啓,屢降嚴旨,至有言根究問之敎,大臣、臺閣,咸懷震懼。玆皆緣臣一語,展轉至此,臣亦何心,獨蒙恩奬,忝冒重地乎?且外官遞來者,解由未到之前,不得調遷,乃是典例,勢難仍冒。請命遞斥。」持平愼天翊,以私出半日程之罪,引咎來避。獻納沈東龜處置兩司曰:「寧死於鐵銊之下,而不以奉行爲事者,可見諫官之風采。一日稽謝,本非規避,而不敢奉行,意亦無他。以事君盡忠之誠,進刳肝瀝血之章,感動天心,特紆寵擢,則獨蒙恩奬,有何所嫌?況解由前未得調遷,乃該曹注擬時常例,非所與論於特拜之典也。不告官長,私自出外,有違法例。請掌令兪省曾等及大司諫李命俊出仕,持平愼天翊遞差。」上從之。
○三公上箚曰:
向者李命俊疏中,所謂內修、外攘,其目雖多,而皆是前後已陳之言。不能歷擧,只以大者,則請聖上體念,小者則令該司奉行。初未嘗不盡回啓,亦豈敢有心於取舍哉?至於宮禁之說,則懲毖於旣往久矣。及見李命俊之疏,不覺瞿然,遣辭之際,未免過當。此則臣等不察之致,以此罪之,臣等固無所辭,若謂之欲害無辜之人,則實非臣等之意慮所及也。至於落於奸人術中之敎,則臣等反覆尋思,終未曉聖意之所指也。倘蒙聖上明以敎詔,則庶有辨白之地矣。臣等事殿下,凡幾年矣,而白首垂死之日,反受情外之責,今日下一嚴旨,明日下一峻批,日復一日,愈往愈加。臣等雖萬被誅戮,固無所辭,何敢一日仍據具瞻之地,以重不忠、不敬之罪乎?
答曰:「咎在寡躬,於卿等何損?宜勿控辭,以安予心。」
○獻納沈東龜,請亟還收査出之命,答曰:「昨因鄭經世箚子,旣已停止,不必煩論。」
○上命召對,講《書傳》。講訖,崔有海進曰:「臣往登州時,宋戶部言于臣曰:『爾今齎持袁經略處文書以來,而經略被罪。自當往見孫閣部,而文書有異。爾去後,亦有往見閣部者乎?』臣以爲:『小邦體面,則必上國之人,先有咨文然後,敢爲回咨,不敢先達』,爲答矣。今此孫閣部已送諭咨,則中朝之人,必察其前例。袁經略處,則使臣齎咨,孫閣部前,則只令譯官齎咨,未知何如?」上曰:「不無所見,言于備局。」上曰:「崇煥被囚,物情何如?」有海曰:「中朝朋黨之弊,爲痼疾,韓壙者,與崇煥相親,推薦而用之。錢象坤者,則自侍讀入閣,締結宧官,譖袁爲通奴,故袁帥被囚,而袁非行賄、貪黷之類,得人死力云矣。」其後李貴以爲:「孫閣部軍前,不宜遣小譯,請別遣使臣。」備局以爲不可,上從之。
7月19日
编辑○丙申,三公皆引疾求免,上遣承旨敦諭曰:「因予言辭不中,諸大臣不安厥位,言念所失,心甚悔恨。目今邊虞孔棘,大臣不可一日引疾。須念國事,勿以忿懥之言介懷。」
7月20日
编辑○丁酉,上命政院,招大臣詣闕下,使之安心行公。領議政吳允謙、右議政李廷龜詣闕,而左議政金瑬以病辭,乃上箚曰:
臣謬妄陳啓,自陷於不忠不敬之地,科臣之罪,萬死猶輕。昨遣近臣而諭之,今又宣命而召之,臣雖冥頑,豈不知人臣不竢駕之義乎?第以積戾之極,冥罰又至,賤疾危痼,若將垂盡,不能隨二臣之後。自速嚴誅,無望再全。方其天怒赫然,嚴旨日下,中外懍懍,聖心忽然開悟,不日而復,授命俊以諫長,罷斗南之職,收査覈之命。向之危者自安,疑者自釋,若微雲過空,大明自如。臣雖滅死,與有榮焉,臣旣不能瞻賀楓宸,又不能待命闕下,臣罪至此尤極。
答曰:「卿勿固辭,調理行公。」
○書狀官鄭之羽還自京師。時,焰硝、弓角及雜貨所載船,隨後到椵島,爲劉興基所拘。平安兵使以其狀聞,備局回啓曰:「此船乃欽命貿送之物,且閣部之具船所送也。島中之將,不可擅留,請令方伯及伴臣,以此意諭于興基。」上從之。
7月21日
编辑○戊戌,大司諫李命俊,上疏辭職,上不許。
7月22日
编辑○己亥,上下敎曰:「近日內需司啓下公事,專不擧行,事極可駭。吏曹色郞廳推考。」
7月23日
编辑○庚子,全羅監司宋象仁,考覈其道稅案,上疏曰:
道內康津、海南、靈巖、羅州等處,逋稅最多,皆是自前守令,不能督納之故也。年條漸增,物名煩多,窮民之難於一時輸納,必然之理也。後來守令,雖欲盡心奉公,其可得乎?臣愚以爲,此四郡貢物,皆甲子以後之事,甲子、乙丑二年條,則以明年三月內上納,而其餘則次次退限,以紓一分民力。「
上從之。
○罷西征軍。備局啓曰:「西師久留於海上,欲待興治出來,又待王德功的報。今聞興治見拘於旅順,德功之復還無期,而士卒之疲病已極,前頭又無以繼餉,請亟罷兵。」上從之。又啓曰:「今將罷兵,宜遣一將,往諭島中以爲:『劉興治殺陳繼盛等,諸將皆言:「將叛天朝,往犯登州」,且訛言洶洶,有潛師東搶之語。以此果興問罪之師,以爲待變之擧,今因使臣之回,得孫閣部咨文及諭帖,則有相機撫慰,勿致紛紜。」等語,故今姑罷兵,以觀其所爲。島中將官、軍民,宜各遵天朝命令,自今愼勿出疆作挐』云云,似當。請以此意,下諭于李曙、鄭忠信。」上從之。
7月24日
编辑○辛丑,領敦寧府事尹昉上箚曰:
臣伏見頃日備局啓辭,言雖過激,究其本心,不過謹微杜漸之意,豈有他哉?近來嚴旨屢下,儘多不平底意思,而辭氣未免太露,殆非群下之所望於聖明者也。其所幸者,聖心一覺,復於不遠,悔悟之端,一萌於內,而遷改之速,如風之迅。旣往之愆,與化俱逝,而將來之善,輝暎方冊。臣於此時,有以知聖明方寸之間,渙然釋然,無復有一物之累,寧不快活矣乎?夫心之爲物,本來虛明,而七情之發,惟怒爲難制,故古人有銛鋒悍馬之喩,摧堅陷敵之譬。蓋慮夫有所偏,而不能勝焉,則其用之所行,必失其正,而終不至於失常違道之歸者,鮮矣。存心之法,當如明鏡無塵、止水無波,一滓不存。萬理明盡,則事至物來,凡所以應之者,恢恢乎有餘,而吾之本源境界,則依舊向來虛靈,依舊向來澄澈,夫焉有一毫膠擾之患乎?
答曰:「箚辭無非格言,予當服膺而省念焉。」
○備局啓曰:「近年以來,每因慰悅軍情,多設無名之科,識者之寒心久矣。鄭忠信之請設海科,雖出於軍情,固涉未妥。況今罷兵之後,仍留陣上,以待科期,尤極非便。決不可別設一科,以踵弊習。狀啓辭緣,勿施宜當,而第念咸鏡北道及平安道地方懸遠,且値秋防待變之日,今此別試武科初試,兩界則定其額數,仍設於本道似當。請令該曹稟定。」從之。
7月25日
编辑○壬寅,海運判官曺文秀以漕軍等訴牒,請依陸軍赴擧,上命議于大臣。回啓曰:「漕、水軍,皆世傳其任,而水軍則許赴擧,漕軍則不許,故因其訴冤,有此狀啓。但水軍則與陸軍,名雖分而均是軍,許赴有據,而漕軍則與驛日守、皂隷、羅將,一體也。當初不許,必有其意,似難輕改舊規。」上從之。
7月26日
编辑○癸卯,上行冬至、聖節拜表禮如儀。
○羅州牧使張維上疏,具言本州漕船覆敗之狀,請免再徵稅米之患,戶曹覆啓曰:「觀此疏辭,一州之弊,不啻目擊。但此時人心不淑,奸巧百出,千百石穀,決難盡行蕩滌。若開此路,將不勝其紛紜。元數中徵三分之一,則在法典,旣有可據之文,於本州,亦減千餘石之米。法旣行矣,弊亦省矣。」上從之。
○都承旨金蓍國上疏自劾,上不許。蓍國,藎國之弟也。在昏朝,參廢母庭請,自知不愜於群議,遂乞免。
7月27日
编辑○甲辰,劉興治自登州,復還椵島。上命招大臣、備局諸宰、三司長官,議之。上曰:「罷兵之令,纔過數日,興治之船,將近椵島,爲之奈何?」左議政金瑬曰:「今觀金時讓狀啓,興治之入往也,旣有船百艘。今若得欽差之命,則寧有以數十餘艘出來之理乎?前日詔書中,有相機撫慰之語,後有待以不死之報。天朝賞罰,亦豈錯謬如此?」上曰:「此賊,必欲使我不得下手。所謂副摠之除,豈非詐乎?」右議政李廷龜曰:「雖不爲欽差,而聖旨中有相機撫慰等語,則此天朝旣原其罪。自我致討,無乃不可乎?」上曰:「欽差之說果爾,則在我國不當擊之,或貸死而已,則爲之奈何?」李貴曰:「然。自天朝旣貸其死,則在我國,何敢專征乎?」上曰:「中原若待以不死,使之因領島衆,則必有誇張之說,而今者氣勢甚孤,無乃中原未及緝捕而逃歸歟?中原若使撫存島中,則必有一段公文,而如是寥寥,彼雖强爲驕矜,不可信也。」瑬曰:「臣恐此賊,自度其罪,而徑先逃走。臣意則以爲,旣已興師,姑留少時,若欽差之報不實,則只是一逋夫也,自我擊之,無不可矣。」貴曰:「瑬之言過矣。天朝旣貸其死,則在小邦專之,可乎?此特往日欲擊之心,尙猶撑柱於中,故有此議也。如其不得已,則姑留陸軍可也,至於舟師,則決不可不罷也。」上曰:「明日似當有的報矣。」廷龜曰:「初旣擧兵,留待興治。今聞其復來,無辭罷兵,恐不可也。」上曰:「以此通諭唐將,直言于興治似當,而若遣我人,則不無戮辱之患矣。」廷龜曰:「舟師則雖罷,而一邊整頓兵馬,以爲應變之地。至如唐人被害一事,則彼或執以爲言,我將應之曰:」始聞島中生變,又聞爾師東搶之計,我之興師,直欲問罪於爾。旣以干戈從事,則唐人之作孥見殺,無足怪矣。「上曰:」賊或狼狽而歸,則可以擊之,不然則久留凍餒之卒,無謂矣。「廷龜曰:」天朝旣赦其罪,在我之道,不可致討也。「李命俊曰:」今之攻興治,有四難焉。孫閣部無快許之語,一也;雖不爲副摠,必有衙門文書,二也;秋氣漸寒,士卒飢凍,三也;其勢若盛,則必有難處之事,四也。「徐渻曰:」凡關軍務,一委體臣,使之速決可也。「允謙曰:」群議皆欲罷兵,惟在量處。「洪瑞鳳曰:」不出二三日,賊狀必露。宜少遲之,得知眞報然後,諭令罷歸,則猶勝於聞其出來,望風先罷矣。「上曰:」西塞早寒,久不罷兵,飢凍之患,甚可慮也。且念先期而罷,則賊必無辭,及其來到,則事或難處。如欲罷兵,莫如早爲之計也。「瑬曰:」順人則成,拂人則敗。今者廷議,皆欲罷兵,自上當從衆議。「廷龜曰:」罷兵之命已下,更無容議。通諭中措辭,今可講定。「允謙曰:」通諭之辭,別無可改,只是興治二字而已。「瑬曰:」初以曉諭島衆爲辭,今則興治以副摠來到,似當爲揭帖矣。「上曰:」揭帖,似不妥矣。「允謙及瑬與廷龜皆曰:」旣不可以傳檄,又不可以通文,則揭帖之外,更作何書?「上曰:」鄭忠信受命之初,已有持久之意。今雖使之督戰,必不肯忘生赴敵矣。「崔鳴吉曰:」當島中空虛之時,不可入攻,至興治復來之日,勢多難便,則歸罪於忠信,不亦冤乎?「諸臣將退,鳴吉進曰:」頃以國陵諸處坐向看審事,有地官下去之敎,其故何也?「上曰:」欲知國陵曾有壬坐、丙向之原爾。「鳴吉曰:」蓋聞地官之言,二十四方之中,不無吉凶之龍,然形勢若好,則不必拘於方位也。裕陵、顯陵、宣陵、泰陵,皆壬坐、丙向云,不必往來各陵,徒費日字也。臣頃往穆陵時,有遍觀諸岡之敎,故臣與地官周覽,則或以爲亥山,或以爲壬與亥相雜。大槪亥山之壬坐丙向,極好云,而裁穴時,頗似橫斜,問其由則答云:『偏主於亥,爲最吉也。』厥後朴弘中別生異論,問其詳,則果是壬山,故欲爲子坐午向,而他地官輩以爲:『後邊似虛。亥山之亥坐丙向,上也,壬山之亥坐丙向,次也。』且宣廟已定此山,卽今用之似當。相臣及禮判三司在前,願卽講定。「上曰:」予意則以改前定坐向,爲可疑而已。自先王以爲後日地,則其時必有定見,今日用之,似無不可。「貴曰:」中原則諸陵,皆在萬壽山,不拘於風水。且山陵重事,不可使地官獨往也。「上曰:」右相必詳知矣。「廷龜曰:」庚子年國喪時,臣爲禮曹判書,承命往審諸陵,又使鄭逑、柳永吉、柳永立、成泳等,遍看諸處。健元陵有吉地,先王更使看之,則第二岡果好,故欲用之,而先王以爲:『後日之地不可不慮』,故用其次,今裕陵是也。「瑬曰:」今此擇山,每以爲不恰好者,宰相則崔鳴吉、術官則李衎也。但旣令監司,差定董役之守令,而今者有更觀坐向之命,外方聞之,疑其改卜,必不用力矣。臣濫膺莫重之任,致此訾議,禧陵故事,可以監戒也。「鳴吉曰:」相臣之言慘矣。所謂禧陵故事者,金安老陷鄭光弼,論以大逆,幾不免死,終至竄謫。臣聞瑬之爲此言,久矣。臣子之於君父,無所不用其極。當此大事,恐或有未盡之悔,敢達所懷而已。寧欲以此,爲陷害之計哉?「上不答。
○摠戎使從事官韓興一自西還。上召見之,問曰:「西征士卒,怨苦如何,病傷者亦幾何?」對曰:「摠戎使所領,則處陸,故不至甚苦,舟師則累月炎瘴,病傷者多矣。」上曰:「士卒衣裝何如?」曰:「京畿之人,則或持裝綿之衣,而遠道之人,則不能也。」上曰:「其士卒,可使之戰歟?」曰:「兵者以氣爲主。經暑海上,似無賈勇之氣。然而唯在主將用之之如何耳。」上曰:「舟師何如?」曰:「三路舟師,整飭軍容。漢人李永俊,初到船所,頗極驚懼,出語人曰:『平生無如此壯觀』云矣。」
7月28日
编辑○乙巳,憲府請:「自今以病陳疏者,切勿捧入。副摠管金完,身負失律之罪,請遞差。」答曰:「依啓。金完雖有失律之罪,而前功極重。今授此任,未爲不可矣。」
○大司諫李命俊上疏曰:
頃者女人入內之說,傳播街巷,婦孺皆爲談柄,而事關宮禁,無能爲殿下言者,故臣略及於疏中。殿下於臣疏,頗示優容,而因大臣、三司之啓,輒加聲色,震霆轟薄,群品失序,臣爲厲階,人莫不爲臣危之。臣子之進言於君父,無論智愚,各自盡其誠,冀人主之一悟也。臣疏中辭氣、容量等語,意非偶然,而疏墨未乾,辭氣猶前,臣言之不入,蓋可想已。曾未數日,擢授諫長,臣當盡言不諱,小酬知遇之恩。近來殿下之待臣僚,漸不以禮,少拂天意,峻責隨至,大臣愧恧,小臣憂怖。君臣之間,情意未孚,胥將括囊,以言爲戒。殿下孤立於上,逆耳之說,無自而入,則見幾者,將引而長往;慷慨者,不免於機辟,則豈不寒心哉?大臣之極論媒進者,深慮曲逕一開,終爲國家之患也。鄧通之罪,不過失朝廷禮,而申屠嘉檄致而欲誅之。曲逕媒進者,罪豈止失朝廷禮者乎?形迹幽昧,不可的指爲誰某,而苟有其人,則大臣借劍尙方,爲袞鉞於一言之間,使鑽隙之輩,有所知懼,亦《春秋》之法也。殿下亦宜肅躬莊涖,以淸宮闈之政,而宮嬪之選,非殿下之本意,特激於諫院之啓,遽降擧行之敎,此不幾於遂非乎?且觀近來廷臣,少有違忤,則銓曹擬望,輒靳天點,或數月不調,或至一年二年,有若以忤旨輕重,爲朔數久近。言官忤旨遞職,則傍人相唁曰:「某也從此不得官矣。」以下窺上,固非美事,亦由於殿下之示人不廣也。昔宋太宗時,劉昌言罷,太宗問左右曰:「昌言涕泣否?」呂蒙正罷,又曰:「望復位,目穿矣。」錢若水歎曰:「上待輔臣如此,蓋無秉節高邁,全進退以感動之耳。」卽移疾退去。人主一言之失,而或至於失士大夫之心。況以官職落點,爲懲罰之資乎?
答曰:「疏辭出於至誠,敢不省念?嬪御一事,已從僉意,今難還收矣。」
○禮曹啓曰:「中原之人五服之喪,各服其服,以終其月。若我國則守禮之家,雖有期服,出入則着黑笠。臣等慮慈殿以白冠帶,終其月數之爲過重,議于講禮之人,且博考《禮經》及《五禮儀》,幷無可據之處。遂以燕居,則頭𢄼及帶用白之意,啓達矣,安敢以淺見,擅自增減乎?今承下敎,議于大臣則皆以爲:『該曹固不敢擅變禮文,而考之韓愈改葬服議,擧下緬者,下服之最輕者也。子思亦云:「改葬緦,不忍無服送至親也。」不忍無服,而服最輕之服。玉色爲淺淡服,則雖非緦服,亦非不服也。至於頭𢄼用黑,則雖上下有異,而士夫之爲期服者,出入則着黑笠,而人不以爲非,慈殿御衣,宜以玉色磨鍊。只於成服時,用極細練布,製進大袖長裙衫無妨。』如有未盡節目,則請隨後磨鍊,啓稟施行。」答曰:「旣謂之無妨,則此是僅可,而有所未盡之辭也。依前啓辭,竝用白色可也。」
7月29日
编辑○丙午,流星出畢星上,入坤方。
○憲府請寢選嬪之命,答曰:「選嬪一事,或謂寡人勿行,或謂寡人當行。以如此之時,發如此之言,而異之者鮮,此豈人力所至哉?今不俯循,後必有悔。然啓辭之意,亦似有理,當從之。」
7月30日
编辑○丁未,都承旨金蓍國三疏乞免,上從之。
八月
编辑8月1日
编辑○朔戊申,備局啓曰:「曾以水、陸軍兵罷還事下諭,而第念治動靜,尙未明知。渠若發怒於我國,分遣票下軍兵,恣行侵掠,則淸川以北,無留兵,禁遏之處,殊極可慮。且興治雖或承差出來,與毛將不同。若不嚴加防制,則日後之患,有不可勝言。防制之策,必須使彼有所忌憚,而本道兵力單弱,勢難辦此。宜以摠戎使所帶京砲手及御營軍,留付巡邊使柳琳,且調道內精卒,分置于安州、定州、龜城等地,以備沿邊漢人作挐之患。」上答曰:「兵已罷矣,不可還留。且初頭則必不至肆然作拏,以添防砲手若干人入送可矣。」
○慶尙道河陽、慶州、咸安、永川、仁同、善山、機張、玄風八邑,盜賊竊發,朝廷命監司,督令捕之。拷訊就服者十七人,皆斬之。
○以姜碩期爲都承旨,李昭漢爲副應敎,愼天翊爲修撰,南陽府使尹墀爲左副承旨。
8月2日
编辑○己酉,陰城縣監鄭大鵬上疏,論昭格署及追崇事。諫院請罷其職,上不從。其疏曰:
昭格署,日月星辰醮祭之司也。凡山川高深之處,咸有靈焉,況日月星辰,在天之昭明者乎?所謂三淸者,天淸、地淸、人淸。其名已定,而見於祀事也。壬辰亂後,廢而不復。臣意以爲,天變常見、旱災不絶、邊患繼起,人民莫保者,未必不由於事天之不虔也。當此國儲之蕩竭,專設官員,似乎難矣,兼以他官,復行醮禮,恐或無妨。臣竊念自啓運宮初喪,至于今,大小節目,一依國喪之禮者,必由於天理、人情之自然也。至於設置參奉,則亦與陵寢無異,而獨追崇一節,尙未擧行。主此論者,無非博識高見,而留時閱月,遲延不決。喪事皆依國喪,而追崇則置而不行,聖賢制禮,豈有先後不同之理乎?
疏下禮曹。回啓曰:「日月星辰,天子郊祭之禮。諸候祭封內山川,故《春秋》列國,雖分野之星,不敢祭。前朝歷事宋、元,習聞道、佛醮祭之說,有摩尼山祭星之壇,我朝因之不廢。至于中廟朝,先正臣趙光祖爲副提學,三司竝啓,議大臣革罷,大臣卽鄭光弼、安瑭、金應箕也。其後當路者,排斥光祖,不遺餘力,而猶以昭格之設,涉於不經爲言。壬辰之後,稟定革罷,今已久矣,而大鵬敢請復設,殊極猥濫。至於追崇之禮,朝廷稽考禮經,援引前例,以爲一代之典,而大鵬本以無識之人,發身醫流,乃敢投疏於已定之後,尤極痛駭,竝勿更議。」上從之。
○丁卯,安州之陷,廣州人尹懷,在城中死之。朝廷命依南以興例,褒錄懷之子,未免喪而死。其母請以其弟𢖲,代其子錄用,該曹以非法典所載,請勿施行。
8月3日
编辑○庚戌,諫院啓曰:「鄭忠信留師海上,未效一策,而歷擧堡鎭諸將治船之功、奔走之勞,至請褒奬,猥濫極矣。請推考。」上不從。
○摠戎使李曙,請依祖宗朝故事,復設巨鎭於宣沙、老江、廣梁三浦,以爲防海之策。備局回啓曰:「設鎭一二處,似難得力。況本道之勢,不可復設。」上從之。
○北兵使李沆馳啓曰:「臣審察北邊事勢,則自前諸處藩胡,出沒作耗,今又爲老酋所幷。泥應古太、羅具、回具等完聚部落,峙糧造甲云,而鏡城則城堞頹圮,未及修繕,士卒凋弊,不足爲用。請添發南軍以守之。」備局回啓曰:「南軍則勢難添調,城池則日候已寒,決難始役。請令其道守令、邊將,隨便修築。」上從之。
○以李景曾爲獻納,金光爀爲校理,趙絅爲吏曺佐郞,李尙質爲正言。
8月4日
编辑○辛亥,諫院啓曰:「社稷令柳重炯,爲人鄙瑣;工曹正郞趙後說,名稱未著;司禦趙文英、侍直韓喜仁,俱以闒茸,人皆嗤點;禮賓主簿鄭好仁,爲人鄙劣,年紀衰耗;獻陵參奉申瑞民,行己麤鄙,侵虐陵卒;西部參奉權侙,本以庶孽,性且愚妄。請竝汰去。」上從之。
8月5日
编辑○壬子,憲府啓曰:「左尹柳舜翼,擅送密關於牙山,捕縣人張男母子,械致京獄,濫加刑訊。冒法行私之罪,不可不懲,請罷職。」上從之。
8月6日
编辑○癸丑,下諭于鄭忠信曰:「卿以有病之人,久處海中。當此風高之節,由海路回還,則難保其無恙得達,其從陸路上來。」
8月7日
编辑○甲寅,晝講《書傳》。講訖,參贊官尹墀進曰:「田分六等,年分九等,而田分則載在田案,年分則守令先驗之,都事覆審之,隨時上下之,其制舊矣,該曹固不可預定等第也。且畿土甚瘠,穀實不蕃,故量田時,雖有四五等之處,而年分則定以下下,一結之稅,每收四斗。今者謂年穀稍實,而遽下加等之令。頃日水原府使張紳,以不可加等之意,報該曹,則該曹答以『畿內豈無下之中田品也?』斯言一出,民實驚懼。該曹之必欲加賦與否,臣雖不知,若無加賦之意,則不當有加等之語。宜令該曹,悉從元等,更議以定。」上令該曹稟處。
○大司諫李命俊等,以鄭大鵬事,被李貴譏責,遂引避。持平李行健處置曰:「大鵬疏辭,怪妄極矣。諫院論啓,可謂得體,而李貴之貽書譏責,殊極無據。請大司諫李命俊以下,竝出仕。」上從之。
8月8日
编辑○乙卯,右參贊崔鳴吉上箚求免,不許。先是,鳴吉以穆陵改裁穴事,與左議政金瑬,相詰於上前,瑬引禧陵故事,鳴吉怒其比己於金安老,遂稱疾呈辭者三,皆不許。至是上箚曰:
無情之言,例惹親厚之疑;不近之謗,或出意慮之外。上慙君父,下愧同列,求厥所由,咎實在臣。
上答曰:「卿之所陳,出於有懷必達。情外之言,不必相較,安心勿辭。」
8月9日
编辑○丙辰,李貴上箚曰:
伏見邸報,諫院以鄭大鵬議禮、醮祭兩條,請罷其職。臣意以爲,芻蕘之言,聖人必擇。大鵬雖發身鍼醫,而追崇之論,實萬世公議,何可以祭醮之妄論,竝與追崇而攻之乎?臣意如是,故頃日貽書於大司諫李命俊曰:「諫院以妄論追崇之禮,請罪大鵬。使如此大禮,迄未歸正,此乃臺諫之失也。反欲請罷,抑何意耶?」此後兩書,不過隨問隨答,欲使大禮速完,而言路不至壅蔽也。命俊答曰:「前後大臣、儒臣及知禮者,皆已講定。如大鵬者,有何知識,乃敢唐突論之乎?其輕朝廷甚矣。鄙意如此,故論之」云,臣又以書責之曰:「若曰:『位卑者不敢言大事』,則陳東、歐陽澈,皆得罪於今日三司矣。」命俊又答曰:「以陳東、歐陽澈比於大鵬,則不亦辱乎?若使歐、陳二士,論此禮,則命俊何敢言乎?」命俊以淸白正直,有名於世。及其立朝,不過論一二宮女微細之事,而至於係干君父大倫之事,則不敢開口一言,竟使一國公論,反出鍼醫之口,而又從而攻之。臣之此言,非愛一大鵬,實是愛命俊之意也。
答曰:「近日之事,果極不當。卿之慷慨宜矣。勿辭。」
○以崔有海爲副修撰。有海,柳希奮之門客也。至是,又拜是職,鄙夫之趨名利,無時已也。
○大司諫李命俊啓曰:「臣聞議禮之家,有同聚訟,固未易定也。故相文貞公申欽,乃臣之妹夫,臣又與朴知誡相善。出聞知誡之論,入承申欽之議,兩言逕庭,而臣素不學禮,又不能考據經傳。然以某論爲是,以某論爲非,而輕議國家大禮,臣所不爲也。延平府院君李貴,不知臣之本意,援而引之,欲同己論,不亦病乎?臣連被重臣譏斥,勢難供職。」司諫金槃、獻納李景曾、正言李尙質、尹坵等,以同被李貴譏斥,引避。大司憲朴東善等啓曰:「臣等亦欲論鄭大鵬之罪,而似涉煩擾,姑置不論矣。今見延平府院君李貴箚子,以臣等處置諫院爲非,顯加譏詆。何敢强顔冒居?」竝答曰:「勿辭。」
○憲府啓請大鵬削去仕版,又言:「晋州新判官未赴任前,請令廟堂,詳定事目,俾成官府貌樣。」上答曰:「古者勸諫之戒,及於百工,芻蕘之言,聖人必擇,未聞以官微,罪之也。況大鵬之疏,出於求言之後,尤無可論之罪。諫院不顧事理,欲罪言者,不亦異乎?爾等發憤於重臣之言,又不念事體,欲揷木於軟地,此必年少不識事理者之所爲也。法府處置,似不當如是,宜勿更煩。晋州判官事依啓。」
8月11日
编辑○戊午,大司憲朴東善等啓曰:「臣等之論列,實出於公議之激發。豈因重臣之言,而爲此苟且之論哉?臣等言不見信,致勤聖敎,何敢自以爲是,而晏然乎?」大司諫李命俊以下,又皆以此引避。玉堂處置曰:「幺麿大鵬,有何知識,而敢於國論已定之後,妄陳猥濫之疏?不可諉諸求言,有所饒貸,則臺諫糾劾,深得論事之體,聖批嚴峻,實涉未安之歸。兩司多官,俱無所失,竝請出仕。」上從之。
○吏曹判書鄭經世上箚乞免,不許。先是,有人標榜於崇禮門,目之以禽犢,列書宰臣及顯官若干人,各名其罪,而經世亦在其中,故累日稱疾,至是上章自訟。答曰:「兇人之事,不足介意;匿名之謗,不必啓達。速出行公,以杜後弊。」
8月12日
编辑○己未,左議政金瑬上箚,辨明崔鳴吉陳箚之意曰:
夫言心之文,心與言一也。苟存乎心,必發於言,未有言與心爽,心與言違者也。使臣而有害人之心,則所陳之言,豈但過而已乎;使臣而無害人之心,則所陳之言,容有可察者矣。殿下旣以臣言爲過,又以臣心爲無心,有罪、無罪,分作兩般。人之執臣言,而誅臣心者,其將罪之乎,其將恕之乎?是則殿下求以紓臣之罪,而反以益臣之罪也。臣雖欲感激鴻私,强顔班行,入爲逃刑之人,出爲待罪之臣,一身天地,安所托命?伏乞聖慈,諒臣悶迫之情,鐫削臣職。
答曰:「如是固辭,似乎過矣。宜安心行公。」
8月14日
编辑○辛酉,上命召對,講《書傳》。參贊官姜碩期曰:「頃以李命俊之疏,大臣、臺閣,皆不得安其位,臣竊憫之。聖德恢弘,翻然釋悟,欣戴感激,罔有其涯。然曾見左議政金瑬箚辭,則多有不自安之意,而自上批答,頗欠待大臣之禮。不唯臣之愚意爲然,至於有識之人,皆以爲未安矣。」上曰:「然則群議之謂未安者,指何等語乎?」碩期曰:「群議則未及聞,臣之愚意則以爲,似無繾綣之意也。」上曰:「左相再箚之辭,指以前日批辭有兩端之意。今者承旨所見,亦如此耶?其時左相之言,果過矣。蓋予意則以爲,言雖過中,不必盡出於有心也。或出諸口,而不自知其言之過者,如俗所謂妄發,是也。今者以妄發,出於有心,可乎?凡人一時過激之言,或由於忿懥,或失於好勝。若此者,雖謂之無心可也。」碩期曰:「只憑文字間見之,故臣愚亦以爲未安。今承聖敎,明析至此,不但愚臣開豁,使左相聞之,亦必爲之感激矣。」上曰:「雖在治世,大小群僚,所當同心協力,而當此之時,朝廷氣色,甚不協和,予不覺寒心。」碩期曰:「上下交孚然後,可以有爲。今也,上不察下之情,下不體上之心,其何能爲國乎?」上曰:「君臣之間,貴在情義相通,其言之無隱。予之某事、某言,爲未安耶?」碩期曰:「雖不記某事之失,而殿下不以臣卑鄙,聖敎至此,臣不勝感激矣。」〈史臣曰:「竊觀上之於碩期,頗有而康之色,好問之意。惜乎,其不能因此而歷擧得失,開發聖心也。」〉 ○咸鏡道十一邑,大風拔木,又連日大雨,禾穀沈沒。監司尹毅立,請移嶺南、嶺東米穀,以濟飢民,上令備局商議施行。
8月15日
编辑○壬戌,平安道昌城府大風。
8月17日
编辑○甲子,上引見李梅,梅曰:「劉兵部差送小官,申舊好也。曩者不幸,島中妖言,流入於貴邦,貴邦之致疑,固無足怪也。」上曰:「始也,不知天朝之意,果欲興師討亂,今則惟上國之所命,兩間絶無致疑之端矣。」梅曰:「劉兵部所望在此。絶不聽小民之言然後,彼此交孚矣。戕殺漢人,事在旣往,固無及矣,至如肅川被繫者,則放還似當。」上曰:「寧有此事乎?」遂罷黜。
○秋信使吳信男,自虜中還。
○左議政金瑬上疏曰:
臣之事君,猶子事父,子不能盡言於父,非孝也;臣不能盡言於君,非忠也。臣於登對之日,因崔鳴吉論辨風水之說,偶引禧陵之事,而至於安老,則未嘗言及。若以山陵已定之後,提起旣往遷改之事而罪臣,則臣所甘心,若以有意於安老,而陰有陷人之計,則臣雖萬死,亦不瞑目矣。假使臣包藏險慝,實有是心,猶未發於言而形於外,則何以逆料其未著,而先自致疑於臣乎?人無賢愚,抱冤則一。臣之冤,卽鳴吉之冤也。孟子曰:「不信乎朋友,不獲乎上矣。」自顧平生言行,不能見信於儕流,致此難洗之惡名,將何顔面,復玷朝班?山陵董役、邊事策應,俱不可一刻少緩,而緣臣屛伏,關曠累日,臣罪至此而尤極矣。
答曰:「予意已諭,宜勿固辭。」
8月18日
编辑○乙丑,陳奏使書狀官李志賤,稱病甚,登舟還下,陳奏使以此啓聞。備局回啓曰:「風濤搖蕩之中,通患此疾。若以此,而許遞已登船之使臣,則其勢將至於終無差遣之人,後弊無窮矣。」上從之。
8月19日
编辑○丙寅,晝講《書傳》。知事李貴曰:「今者聖上常以破朋黨爲心,先以色目疑人,故其言雖出於公心,而疑其爲排擊之論,或因此被罪。是以朝著不得和協,當事不敢盡言。爲殿下計,莫如得一賢臣,倚以爲重,使黜陟臧否,皆出於其人,則庶幾和協矣。」上不應。貴復進曰:「穆陵誌文,今當改撰。追崇之禮,不可不及今議定而添入。」仍以袖中箚進之,上覽畢,置案上。貴曰:「臣以此事,上二十餘箚矣。今之論者,皆以《禮記》爲漢儒所撰,不足取信。若然則《禮記》之外,更據何經乎?且言事者,寧有官之高下乎?年少輩不敢劾臣,劾他人而脅之,寧有是理?」上曰:「今日朝臣,有爲此論者,則皆以爲一般驚怪事也。然人各有是非之天,玉堂入侍之人,亦各言其志。」崔有海、辛啓榮不能明覈以對,貴曰:「苟有臣子愛君如父者,則晝夜考實,以備顧問可也;如其不知,則退而默然可也。今日玉堂,徒知迎合時議而已也。」上曰:「此事不難知也。諸臣皆以爲無可據之處,而猶且爭其不可者,必謂君上少無功德,不可以追崇其父母也。德宗之於成廟,叔父也,而追尊之,皇朝亦有尊其私親之事。揆之近古,旣如此,歷代以來,亦有行之者,而群下之如是不肯者,雖不直斥,意有所在。此予之所以不敢自行也。至於鄭大鵬,則禮曹旣已忿疾而塞之,兩司交章而請罪,是何心哉?求言之日,以言雖過,不之罪爲敎,則其言雖可罪,置之可也。況其所言,少無可罪者乎?且幼沖之主,則或不無防微之慮。予雖寡昧,若欲定行,則何待大鵬之議?如其不然,寧惑於一大鵬之言,而決定乎?論者必欲罪大鵬而後已,不亦甚乎?」是日,兩司停大鵬削去仕版之論。筵臣初聞上敎,相顧失色,及聞停啓,皆以爲幸。
○左議政金瑬,呈辭乞遞四度,皆不允批答。
○全羅監司宋象仁,移文於刑曹曰:「綾城囚人韓善乃,於栲訊之際,自稱謀逆。此是兇人死中求生之計,不敢以此馳啓云。」刑曹啓曰:「旣稱謀逆,自本曹亦難處置。」上令禁府議之。回啓曰:「韓善乃自稱逆賊,則爲藩臣者,所當急急馳啓,待朝廷處置,而視之尋常,泛然移文於刑曹,事極可駭,宋象仁推考。韓善乃則發遣都事,拿來推鞫。」遂命拿致於禁府以鞫之。善乃臨訊卽服,援引五六人。上以爲所告不實,竝皆勿問,只誅善乃。
○以鄭百昌爲大司諫。
8月21日
编辑○戊辰,流星出河皷星上,入虛梁星下。
○咸鏡道按察御史沈之源馳啓曰:「摘發潛商,則土兵與京商,入往胡中,賣人賣馬者九人,獨免定配。不但科罪有異,且定配於本道,固其願也,請皆梟示。」備局回啓以爲:「事極駭愕。請令更査,啓聞實數後處之。」上從之。
○平安道土民洪大秋有罪當死,逃入虜中,自稱府院君洪進之孫,而曾經濟州判官。胡中不之信,問於韓潤,則以爲實,故胡中待之如潤。監司以此啓聞,請以大秋同生等出示於胡差,明其爲土民,責還大秋,其同生等則別施重律,以杜後弊,上從之。
8月22日
编辑○己巳,時,穆陵將遷,慈殿欲及期親幸。上不得已令禮官議之,禮官不能據禮止之,請退行於明春。政院啓曰:「臣等竊念,禮有定制,不可踰越。雖在閭閻士夫之家,亦無婦人上墓之禮。況於帝王陵寢,后妃行幸,旣無據於古禮,又不見於前史,固不當徑情而直行也明矣。今此慈殿之敎,雖出於至情,揆之禮典,斷不可行,而該曹回啓,乃以明春爲請,非但一時之過擧,且啓萬世之後弊,殊非發乎情、止乎禮之意也。伏願聖明,從容陳達,期於停止。」答曰:「禮官旣已講定,不必煩瀆。」諫院啓曰:「祭墓,非古也。自漢以降,雖莫之改,至於婦人上塚,則於禮不載,其爲非禮也明矣。卽今閭閻之間,亦無此擧,則況於宮闈之嚴,國母之尊乎?爲禮官者,所當據禮防啓,而不此之思,乃以退行爲請,有若終當奉行者然,不察甚矣。請禮曹當該堂上、郞廳,從重推考,亟寢慈殿拜陵之命。」答曰:「今此拜陵,似無所妨,不必煩瀆。禮曹堂上、郞廳,俱無所失,不必推考。」憲府啓曰:「慈殿,母儀一國,凡動靜,不可苟也。宮掖之中、壼闈之內,固當將之以禮。況此郊外之行,山陵之遠乎?至情雖切於展省,禮義要在於節中。臣等初聞聖敎,意謂該曹必據禮爭執,而乃以待明春擧行爲言,有若應行之禮,無謂甚矣。請禮曹堂上、郞廳,竝從重推考,亟寢慈殿拜陵之命。」答曰:「今此拜陵之擧,似非大段不可之事,毌庸更煩。禮曹堂上、郞廳,俱無所失,不必推考。」
○吏曹判書鄭經世上箚,乞免大提學,不許。先是,上謂筵臣曰:「近觀辭命,無踰於張維矣。」經世聞之,遂辭。
8月23日
编辑○庚午,晝講《書傳》《泰誓篇》,至《朋家作仇章》,上曰:「當紂之世,有朋家之弊。聖人旣出,革舊鼎新,而我國朋黨之論,則有同水軍之世傳其役,何自苦如此?」同知經筵金起宗曰:「如苦則必不爲此。只以攀援,進取爲幸也。」上曰:「修身砥行,斯可以致用,何事乎黨?凡爲黨者,未必皆小人,而闒茸者,必待攀援而得進。若爲善者,則雖不爲此,豈無自致之路乎?」起宗曰:「人誰欲必爲黨論?只由子聞於父,孫傳於祖,以致如此也。」上曰:「自古未嘗無黨,而古之朋黨,則善者爲君子之黨,惡者爲小人之黨而已。今則異於是,良可歎也。《書》曰:『惟皇作極。』必賢明之主出,然後可祛此弊。若予昏庸,安望其去朝廷朋黨也?」
8月24日
编辑○辛未,議蠲西征軍役。初,備局請優恤赴西軍,令所居本邑,減其役。至是京畿監司南以恭馳啓,請畿民之西征者,亦令廟堂稟處,俾得均蒙聖澤。備局回啓曰:「陸軍與水軍不同,固難一一給代。束伍中正軍及司僕諸員,則減其當番,砲保、公賤則減其一年身役,私賤則限二年,減其戶役爲當。」上從之。
○李貴又上箚,請亟擧追崇之典,竝書上朱子祧廟議狀,答曰:「多卿識見過人。箚辭當議定焉。」
8月25日
编辑○壬申,晝講《書傳》。上曰:「一德一心之美,皆知其可尙,而今之不然者何也?」知經筵鄭經世曰:「一德一心,理之當然。然其不能者,雖同賦天理,而人心則有異。此所謂人心之不同,如人面者也。若以今之朝廷言之,各有偏黨。自古有黨,則終至於亡人之國而後已,深可憂也。在上者誠能秉心公明,合於天理,則當爲群下之表準,所謂會極歸極,是也。」上曰:「此言是矣。」
8月26日
编辑○癸酉,東陽尉申翊聖上箚曰:
先臣遺文在篋者,不忍漫棄,纂修印出,本欲藏乎家而已。竊聞國中書籍登刊者,必經進御,而昨於前席,親承溫諭,謹以印本二十二卷投進。仍竊伏念,先臣遭遇聖明,受恩深重,憂國忠君之心,可以質諸神明。每見聖上嘉言、美政,未嘗不色喜,或有過擧,則憂懼彌日。今臣敢推先臣之志,粗效一得焉。御物必誠,勿任數而臨之;慮事必愼,勿違衆而自用;辭氣勿太露,使人窺其淺深;言路必廣開,使人得盡其情,體乾之健,行巽之權,此今日君德之所當勉者也。古人曰:「內重則可以勝外之輕,得深則可以見誘之小。」言約而意備,最切於向裏工夫,伏願留神焉。
答曰:「觀卿上箚,深用嘉尙。且投進先卿遺稿,對卷悲感,無以爲心。箚末所陳,實是藥石之言,予雖不敏,當以此自警焉。」
8月27日
编辑○甲戌,日本對馬州守平義成,致書禮曹,來獻歲貢、方物。
○上命召對,講《書傳》。
8月28日
编辑○乙亥,江原道杆城郡,有奴弑主者,命誅之。
8月29日
编辑○丙子,晝講《書傳》。講訖,上曰:「貞觀之時,太宗與群臣語,屢擧煬帝時事。此以其耳目之所及者,警之也。今者亦然,可不監于昏朝乎?昏朝之臣,無愛君之心,有患失之慮,終至於覆敗。今日上下,以此爲戒,見君有過,必極言力爭,盡愛君之心,絶患失之慮,以之終始相勉,則豈非幸歟?曩時,朴承宗身居相位,或有可言者,則自謂:『此事上必不從,言之無益。』此豈人臣之道哉?人臣苟見其君之過,則豈可諉以不聽,而不肯言乎?承宗之阿諛苟容如是,終至於國家覆敗,而渠亦不能獨全,果何益哉?」檢討官辛啓榮曰:「今承聖敎,實國家之福也。」參贊官姜碩期曰:「君臣上下,一心同德,有可法者則法之,有可戒者則戒之,以此相勉則幸矣。今承唐太宗從諫致治之敎,此聖明看書,有着實見得處也。」上曰:「古人云:『不徒諫於其君,汝亦從他人之諫。』此言極好矣。」
九月
编辑9月1日
编辑○朔丁丑,工曹參判崔震立上疏辭職,上不許。震立以武人,持身淸謹,故除是職。
○慶尙道土賊甚熾,焚刼閭民,州縣不能禁。右兵使李榏遣哨官姜遇獵等收捕之,上命李榏加資,姜遇獵賞布。
○禮曹啓曰:「備邊司印出《小學》二百件,待外方擧子罷場後,試才頒給,曾已稟定,而外方儒生赴擧後,方留京城,請及其未散,設行庭試。」上從之。
9月2日
编辑○戊寅,公淸道暗行御史權淰馳啓曰:「水使宋英望,盡心國事,修城池、備器械,可謂能擧其職,而畋獵遠島,人多渰死,請治其罪。」兵曹以爲:「不可置之尋常,請先罷後推。」上曰:「罪犯非細,當依此施行,而其才可惜,傳聞亦未必盡實,軍兵溺死與否,令本道査覈啓聞。」
○日本對馬州守平義成,遣差倭,來獻庚午歲貢。
9月3日
编辑○己卯,劉興治遣差官李見致書曰:
興治遘讒待罪,奉調西行。凡移咨平壤,致啓殿下,差人迄無還者,乃知其悉被貴國屠戮。何貴國執事,輕中國而草菅人命若是也?甚至燒炭將領,禁於囹圄,摟其婦女,以爲家室,倂析薪之衆,半付桎梏,半付虔劉,可爲痛心。却計,貴國廢立之秋,毛帥在焉,曾有是擧動否也?玆興治蒙恩加秩,加兵統領各島,責効桑楡。正期同心、勠力,圖報朝廷,何期貴國鄭帥遺書,言辭傲慢,目無朝廷,何有興治?惟是燒炭造成軍器,非私事也。鄭帥與地方約,一切不容,幸惟殿下,指敎之。析薪爲炭,剡木爲舟,槪無厲禁,庶彼此相安,而同心滅虜,厚有望焉。兵有定額,糧有定數,額外兵民,寔繁有徒。嗷嗷衆口,誠爲可憐。乞貴國擔石之儲,以甦涸轍。
上接見差官,差官曰:「島中之人,今方飢餒,請許貿糧,濟活老幼。」上曰:「兵火之餘,公私蕩然,固難繼餉。然予當以隨便貿換之意,分付該掌官吏。爾亦申令部衆,嚴禁抑勒之弊可也。」
○兩司合啓曰:「韓善乃初不拿來則已,旣已拿鞫承服,則安知其所供之辭,盡爲不實乎?其所援引之人,亦似可疑。鞫逆是何等事,豈可諉以不實,而不問乎?殿下不拘常規,欲除民間騷屑之弊,意甚盛矣,而臣等竊恐,有罪者或逭常刑,而奸賊竊笑於其間。請依鞫廳啓辭,拿問所引之人,以重獄體。」答曰:「旣已議處,不必煩瀆。」
○慶尙道永川縣、公淸道定山縣儒生等上疏,請移建鄕校。禮曹回啓曰:「移建鄕校,事體重大。宜令本道,審其地勢,量其物力,啓聞後議處。」答曰:「近來士習浮誕,不修學業,歸咎於鄕校之基。若此不已,則三百州縣之鄕校,將未免毁移也。事涉虛妄,弊亦不貲,此等事,後勿施行。」
9月5日
编辑○辛巳,雷電。夜,流星出井星上,入參星。
○晝講《書傳》。講訖,檢討官崔有海進曰:「初入仕者,必須審擇,而稍有知識,則初不求官,以此得人爲難。前者,李元翼以體臣南下時,見士子中,有才局可用者,令從臣等書諸冊,送于吏曹。張維之爲判書也,幾半用之,今亦申明擧行,盡令收用宜當。」上曰:「言于該曹。」
○憲府、諫院,以請寢拜陵之命,爭執累日。諫院啓辭中,有市井匹婦,亦不爲此之語,上以爲欠敬。正言尹坵引避曰:「慈殿拜陵,決知其不可,故欲止其非禮之擧,而言不知裁,自陷於欠敬之罪,請命遞斥。」正言李尙贊亦以此引避,答曰:「勿辭。」玉堂請竝命出仕,答曰:「依啓。尹坵遞差。」
○禮曹啓曰:「破舊陵,在於十月初四日,下玄宮,在於是月二十一日。其間三殿及世子宮供上,當用素膳,請以自是月,封進素膳之意,知會于各道。」答曰:「依啓。且慈殿供上,則兩旬皆進素膳,似涉未安矣。」
○忠勳府啓曰:「今此遷陵時,有議政府、宗親府、儀賓府、諸道進香節次。本府謄錄中,亦有國葬時進香之擧,至於遷陵時,則雖無前規,而三府、八道,旣皆進香,則本府以勳臣衙門,不可與他各司,屬于政府而行之。請依前謄錄,各行進香之禮。」上從之。
9月6日
编辑○壬午,設庭試。以入格居首李元鎭,命直赴殿試,其次吳添慶等直赴會試,其餘三下以上,竝給分,自狀元以下,至次下,又頒給《小學》。
9月7日
编辑○癸未,都承旨姜碩期啓曰:「山陵開金井時,摠護使及禮曹堂上、觀象監提調、都承旨,當爲進去,而開金井,只隔一日,摠護使方在呈告中,何以處之?」上曰:「三遣近臣懇請,而猶不聽從,予亦無可奈何矣。」
○江原道、江陵府儒生崔彦琛等上疏曰:
本府是故贊成文成公李珥之外鄕,一鄕士子,聚議定論,已立書院,工役告訖。宜倣海西之石潭,特命賜額。
禮曹啓曰:「李珥學問之純粹,造詣之精深,聖明旣已洞察,不必更陳,而江陵乃其外鄕,士子等聞風慕義,立院於其所往來遊息之處,欲得朝廷賜額,以爲矜式藏修之地,至於裹足遠來,叫閽請額。前日海州石潭書院,朝廷旣已賜額,依此施行,恐無不可。」答曰:「兩處賜額,似未妥當,勿施。」
○副元帥鄭忠信上箚乞免,不許。先是,忠信奉命出師,徘徊於中路,不肯前進,多殺漢人之流離者,而自謂搜捕劉賊之覘伺者。至是,興治還島,而責之以夷戮無辜,至於辱及朝廷,忠信不得已請免。
9月8日
编辑○甲申,咸鏡道十二郡大水。
○左議政金瑬出仕待罪曰:「伏見昨日下政院之敎,無任隕越之至。方欲扶曳出謝,仍詣陵下,旣已分付都監,而禮曹不知臣之將出,又煩稟啓,致有令右相出往看審之敎,臣尤極戰灼,措躬無所,伏地待罪。」答曰:「卿以佩國安危之人,如此艱棘之日,累月不出,心甚悶慮,卿今出仕,予無憂矣。宜安心勿待罪,往察摠護之任。」
○劉興治旣還島之後,移帖朝廷,語多侮慢。上命金尙憲,製進回揭,尙憲乃責其無禮,直辭折之。上慮其激怒,命刪改其太過處,尙憲猶不肯盡改,上不悅。遂乞遞弘文提學,上不許。
9月9日
编辑○乙酉,延平府院君李貴上箚,論追崇事曰:
金長生只知有祖,不知有父;廷臣知有宗統,而不知爲人後者有異。長生稱叔之言,則殿下旣知其無理,而經世宗統之說,則未能洞曉其無據,而時議亦惑於此一款,不思之甚也。大院君,爲宣祖之長子,殿下爲大院君之長子,而直承宣祖大統,則祖、子、孫相繼,乃不易之正統。此外有何他大統,而乃以大院君爲小宗,而不可入廟乎?
箚入,上留中不下。
○以閔光勳爲正言,趙絅爲修撰,申得淵爲判決事,呂爾徵爲舍人。得淵爲人昏暗,居官貪濁,不合訟官之長。爾徵持身謹愼,歷敭淸顯,而其妻,中殿之姊也。與鄭百昌之妻,皆出入宮禁,媒進外女,而不之禁,人以不能刑家譏之。
9月10日
编辑○丙戌,流星出天棓星下,入天紀星。
○持平沈演啓曰:「御史之任,廉察不法,糾劾官邪。朝廷隨其所啓,輒施賞罰者,乃所以重其事也。若謂之道路之傳,而不爲之施用,則殊無特遣詢訪之意矣。公淸水使宋英望,旣有罪犯,更無可問之事。請依該曹回啓施行,亟寢本道査覈之命。」答曰:「査處無妨,宜勿煩論。」
○正言李尙質啓曰:「今此別試試官注擬之際,禮曹不念國家設科、取人之意,乃擬以趙元範、姜善餘闒茸不文之輩,至於受點,韋布笑罵,該曹之昏錯甚矣。請禮曹當該堂上、郞廳,竝從重推考。惡逆,天下之極罪也。渠旣自首,則爲藩臣者,所當枚擧馳啓,以待朝廷處置,而全羅監司宋象仁,曾於善乃之獄,視之尋常,泛然移文于刑曹,壞邦家之常憲,啓後來之巨弊。請宋象仁先罷後推。內乘李厚輿,當逆适稱亂之日,身爲西路守令,不遵帥府號令,棄其官守,逃竄偸生。當初從軍之人,皆欲一得而甘心焉,國綱不振,軍律不行。夤緣攀附,復齒仕版,昨日之政,得拜是職,物情尤極駭憤,請命罷職。」答曰:「依啓。李厚輿遞差,禮曹堂上、郞廳,不必推考。」
○平安道、宣川郡大雨雹,又大雪。博川郡大風雨雹。
9月11日
编辑○丁亥,玉堂多官,轉相引疾,不肯入直,政院請推考,本館又請牌招,而無一人至者,朝野皆駭。旣皆特命推考,而本館復請牌招,答曰:「有傷國體,勿復牌招。」
9月12日
编辑○戊子,朝講《書傳》。檢討官崔有海曰:「紂之亡,由於妲己。周之興,始於《關雎》。若廢朝舊習,有一於宮中,則或不無染汚之患也。」上曰:「人主之失德,多由於女色。何必遠監於桀、紂?觀乎曩日可也。」領經筵吳允謙曰:「人之心,不能如一,守之於始,而失之於後者,多有之;外治可觀,而內德多慙者,亦有之,唐之太宗及玄宗是也。人君必勉强學問,誠意正心然後,終始不虧,內外如一。苟不能誠實其德,則一朝如別樣人,竟至昏迷,而不自知也。惟恒存戒懼,操存不忘者,可以成就其德矣。」允謙又曰:「頃者朝講入侍時,李貴以別立廟之議,爲出於臣云,而當其時也,臣未之聞。厥後貴之箚,每以臣爲從其議,臣請略陳其由。故相臣申欽,問于臣曰:『若別立廟則如何?』臣初不熟計,卽應之曰:『鄙意則別無未安。』後更思之,則別立廟,在當今猶得爲禰,至於後世,當竝爲祖廟,是嫌於二廟。以此意覆于欽,欽曰:『公言是矣。』今貴只聞臣之初言,而未得其詳,至以爲證也。」上曰:「李貴所見,異於他人。近者連上箚辭,其論何如?」允謙曰:「貴每至臣所,必言此事,臣則素昧禮經,未有一定之見,不敢易言之。第念創業之君,則始立宗廟,追尊其所生,已有前代定制,又合於事理也。如以當今之事言之,則聖上功德,無異創業,而然入承大統,與創業異也。雖以尊親之至情,欲行此擧,臣不敢謂合於禮也。《傳》曰『踐其位,行其禮,奏其樂。』以是觀之,旣不踐其位,則不可以追尊之號,加之也明矣。且旣行陞祔之禮,則又有當祧之位,豈不嫌於追遠、盡孝之道乎?臣之所見如是而已。」上曰:「中朝雖非正宮所生,而及其嗣位,追尊其母。我國之事,則異於此。中原則何以能擧其禮乎?」允謙曰:「人臣之固爭者,未易得也。中原之事,皆知其不可,而當時旣無爭者。廢朝時,亦追尊其所生,而無一人敢言者,豈不痛哉?」上曰:「廢朝之事,果不可爲。至於今日,則與此大異矣。」崔鳴吉曰:「伏聞向於筵中,多有未安之敎,臣竊惑焉。蓋旣遇無前之事,又有可據之禮,論者之或可或否,所爭公也,非有私也。唯當審其兩端,求其中正也。自古以來,是非交爭,相與排擯,流禍國家者甚多。天命、人心,自此向背,可不念哉!」上曰:「別立廟之擧,今雖似當,後則難便。領相之言是矣。」鳴吉曰:「當大事者,宜平心和氣,相與議定可也。至如中朝,不能善處,一時名流,皆被其禍。後世觀者,不能無憾於心。」上曰:「大事,固不可拘於常。成廟朝亦有如此擧措。如卿之言,有若作舍道傍,何時可定乎?」
○政院啓曰:「玉堂牌不進多官,幷被論劾。請副校理李省身牌招入直。」答曰:「君命召,爲其臣子者,不俟駕而造朝,乃是古人事君之禮也。曩者朴承宗輩,或不滿其欲,或怠心暫萌,則杜門偃臥,不赴君命,已無人臣禮,而爲其君者,亦不矯其傲慢之失,至於累召不已,此上下俱失其道也。予雖昏庸,厭惡此習久矣。不欲强請,以損國體也。」
○以鄭世矩爲全羅監司,金集爲世子翊衛司衛率。集,長生之子也。性至孝,能傳其父之學。反正初,命選有學行者,集與焉。屢有除命,至是,又拜是職。
○政院啓曰:「臣等伏見遷陵時服色單子,則自上緦服,自開陵望哭日,至虞祭後除,以白衣終三月,百官亦同云。臣等雖未識禮,竊有所疑焉。《儀禮》喪服記:『改葬緦。』韓愈改葬服議曰:『緦三月而除。』此則必以緦服,終三月也。子思答司徒文子之問曰:『禮,父母改葬而緦,葬而除之。』《開元禮》曰:『旣葬而除。』丘濬《家禮儀節》曰:『旣葬,虞祭畢,釋緦服,素服而還。』此則葬後卽除也。今日講究取舍,宜不出於此二條,而該曹乃以白衣終三月爲制,臣等未知其指擬之所在也。旣已除緦於虞祭之後,則誠有據於子思之說,而改葬之服,如斯而已。若欲從鄭說,三月而後乃除,則當服緦,而終其月數可也,似不必別着白衣於釋緦麻之後也。《杜氏通典》,袁準云:『喪無再服。然哀甚,不可無服,若終月數,是再服也。道遠則過之可也,道近則旬日可也。』此說恐爲的當。況於宣、靖陵改葬時,必有已行之禮。先朝故事,亦可取徵,宜令禮官,更加參考定奪。」從之。禮曹啓曰:「改葬緦服,子思答文子之問及王肅之論《開元禮》、《大明集禮》、《丘濬》家禮,則皆以葬後卽除爲是,鄭玄《儀禮註》、賈公彦疏、韓愈改葬服議、朱子答門人之問,則皆以終三月爲是。古今議禮,互相不同如此,故士大夫家,改葬其親者,據此兩論,緦服則雖葬後卽除,而除緦之後,不敢卽着吉服,以素服終三月。此禮宜從厚之意也。今見政院啓辭,則不無意見。且考宣、靖陵改葬時謄錄,自上爲緦服,遇朔望,率百官臨哭。至於視事之時,則用黑笠、白衣、黑帶,至改葬而止云。《大明集禮》所載時王之制,旣如彼,先朝已行前例,又如此。臣不敢自是己見,宜更議于大臣。」上從之。
9月13日
编辑○己丑,延平府院君李貴又上箚曰:
伏以,遷陵日迫,寫誌垂畢,而尙未聞以殿下稱考位號,特下定奪之敎,臣竊悶焉。嘗聞德興大院君夫人銘旌書之之日,宣祖出繼於明廟,猶不敢書以夫人,而以王伯母某氏之柩,書之云。況今朝廷,於殿下稱妣之位,以夫人書之,致使殿下,歸於違禮、背經之地,而朝廷尙且曰:「大禮吾已定耶?」爲今之計,莫若去大院君定遠君六字,只書於誌文曰:「光海得罪而廢,長子某子某,以長孫,入承大統」云,則不但爲日後追崇之階,亦不害於子不爵父之義矣。伏願聖明,斷自聖衷,亟命禮官定奪。
箚上,留中不下。
○日本對馬島遣平成倫等,獻庚午條方物。
9月15日
编辑○辛卯,平安道碧潼郡大風,雪深四尺。安州、定州兩州大雨雹。
○劉興治遣差官李光裕,持銀三萬兩,請貿糧,不許。
○延平府院君李貴上箚,請罷軍兵聚會一處之命,而使之在家待變,徐觀事機緩急,以爲進退酬應之地,上從之。
9月16日
编辑○壬辰,咸鏡道按察御史沈之源,條陳六鎭之事曰:「諸邑器械,不爲不多,而其中火砲之數甚少,冑不覆頂,甲不掩體,皆不可用,而最可憂者,城池處處無形。富寧之城,北距小山,池闊而深,形勢似好,諸具亦備,但內城則不固不峻。會寧之城,在於平原,周廻過闊,池甚淺狹,又於其內,無井泉。鍾城之城,如會寧,而其不固不峻,則加甚焉。又有大山臨壓城中,故形勢最不好。穩城之城,亦在平野,而其周廻之過闊、其池之淺狹、內城之不固,與鍾城無異。慶源之城,亦如穩城、慶興,則其城北據斷崖,其勢甚好,而內城則過闊,而其池則淺狹。行營之城,半據山脚,半在平地,而城內之井泉甚少。且其各邑城堞,皆失其制,設堞甚稀,大妨於守禦。軍兵亦甚孤弱,邊頭之事,極可寒心。」事下備局。
○內需司公事,關由於吏曹,正郞尹棨不卽擧行,上命推考。憲府以爲,當笞五十而贖,上怒命罷其職,識者憂之。
9月17日
编辑○癸巳,掌令高傅川啓曰:「前佐郞尹棨,以內需司公事不卽擧行之故,至於罷職,非但於事體未安,本司將來之弊,有不可勝言。請還收尹棨罷職之命。尹知敬,以病解職,退在田廬。然有接伴之命,則所當舁疾以往,而偃然呈狀于備局,終得遞免,殊無人臣事不辭難之義。請先罷後推。李志賤之托病不行,事極駭愕,而接伴使羅德憲,張皇病勢,偃然馳啓。其輕蔑朝廷,猥濫縱恣之罪,不可不懲,請命罷職。且陳慰使,旣以志賤水疾下陸之由,啓聞,則非方伯之臣所當干預,而平安監司金時讓,以不能駕海等語,又從而狀啓,有若伸救者然,其不顧事體,肆意行私之失大矣。請從重推考。」答曰:「依啓。尹知敬頃年胡亂,願赴軍前,此非辭難之人,勿爲情外之言。尹棨廢閣下敎之事,罷職未爲不可。羅德憲推考。」
9月19日
编辑○乙未,前宣傳官李應寅,以壬辰之亂,有扈衛廟社之功,而獨不得蒙賞,上書稱冤。上問于忠勳府,回啓曰:「其時廟社侍衛落點之事,今無可據文書。問于其時奉廟社官姜璿、韓天斗等,則宣祖大王在寧邊,分朝幸義州時,差定廟社扈衛之官,而李應寅與任發英,一時落點的實云。然則與天斗等一體論賞,未爲不可。然年久之事,以一二人之言,取實爲難。」答曰:「姜璿等必不欺罔,從惟重之典,宜施賞。」
○上命召對,講《書傳》。講訖,檢討官崔有海進曰:「臣曾往登州,求《儀禮》經傳而不得。皆言北京書肆則有之云矣。我國則只於陶山書院有一件,而安東有活字,來藏于道峯書院云。請令校書提調鄭經世等商量印出。」上許之。
○上命夜對于興政堂。承旨尹煌、玉堂李景曾、崔有海、假注書李道長、史官申恦、李海昌等入侍,講《大學衍義》。講訖,左右將辭退,上命小宧,進杯盤,先以一大巵飮之。小宧又以荷葉杯行酒,尹煌以不能飮,辭。上曰:「觀其執巵,可知其能飮,勿辭。」酒至四五行,有海辭曰:「恐或失禮。」上曰:「失禮何傷?盡酌可也。」又加一酌,左右執巵以辭。上曰:「自前夜對之時,必至盡量。今者物雖薄,須盡醉。」有海曰:「恐致精神亂,而顚倒失儀也。」上曰:「世宗朝則酌不過三杯,不至失禮,此固可法,成宗朝則學士醉倒,不能出去者甚多云,亦豈非好事耶?祖宗故事,皆可法也。」酒至七行,煌辭曰:「醉已極矣。伏乞退次。」上曰:「只盡此巡可也。」酒行旣畢,扶醉而出,夜已三皷矣。
9月20日
编辑○丙申,以李基祚爲左副承旨,趙錫胤爲獻納。錫胤性質端雅,文華富贍。出入臺閣,允愜人望。
9月21日
编辑○丁酉,朝講《書傳》。講訖,領經筵金瑬曰:「古文,如《書傳》、《大學》等書,雖有錯簡,而檢討官崔有海以爲:『今可考定』云。此言似未妥矣。」上曰:「然。」
○慶尙道暗行御史李景義馳啓曰:「寧海府使兪大逸,爲政稽緩,奸吏用事,差役不均,民皆怨咨,請令朝廷處置。」吏曹以爲,當罷其職,上從之。大逸尸居其職,而以伯曾之父,得免論劾。至是,爲暗行御史啓聞,罷之。
9月23日
编辑○己亥,保寧縣有盜入聖廟,偸出孔子及曾子、孟子、安裕四位位板,燒之。命本道改造位板,仍行慰安祭。
9月24日
编辑○庚子,以水原府使張紳爲平安監司。紳上疏辭,上許之,命仍授前任。
○知中樞府事金尙憲又上箚,辭弘文館提學,上許之。
9月26日
编辑○壬寅,晝講《書傳》。講訖,檢討官崔有海進曰:「孤寡之人,有子女者,不能以時婚嫁,情甚可矜。昔在成廟朝,下敎于中外,隨所聞官給婚資云。請依此施行,以彰盛德。」上曰:「自政院分付擧行。」
○正言鄭之羽啓曰:「講經之抽栍錄名,實同糊封,其不可不嚴也明矣。昏朝時七大文預誦之說,誠極痛駭。近來絶無此習,而今番別試講經時,四館之錄名,有所先後,以致外議紛紜。請兩所主掌官,先罷後推,同參四館推考。」上竝命拿推。
9月27日
编辑○癸卯,流星出輿鬼積尸星,入軒轅大星下。
○憲府啓曰:「金中淸之死,由其弟得淸之詛呪,則爲中淸之子者,欲復父讎,告官推問,在所不已,而以得淸之故,其祖母自經於獄下。其不能終始顧護,致令殞命之罪,實關倫紀。請中淸子柱旻、柱國、柱宇、柱漢等,竝拿鞫定罪。敬差官李濯,輕加栲訊於正犯,致令徑斃,又考訊年未滿之兒,違法之罪大矣。禮安縣監金瑨、奉化縣監洪檃,於案獄之初,不待監司之分付,重加箠杖,亦極可駭,請竝先罷後推。」答曰:「依啓。李濯及金瑨、洪檃等,竝推考。」
○晝講《書傳》。講訖,李貴曰:「殿下於大院君,旣已稱考,則使綾原君主其祀,豈理也哉?金長生之稱叔於禰位,趙翼之爲祖後,無異出繼之說,無謂甚矣。或曰:『始立之君,則可爲追崇,而繼體之君,則不可也。』考諸禮經,安有如此無據之說乎?伏願殿下,斷自聖衷,亟定大禮。」上曰:「卿獨如是慨歎,而朝議不許,未知孰是也。」
○以李景義爲獻納,李景曾爲副校理。
冬十月
编辑10月1日
编辑○朔丙午,以皇太子誕生之慶,設別試,取鄭雷卿等十人。
10月2日
编辑○丁未,禮曹啓曰:「改葬時虞祭,今當講定。臣等取考《大明集禮》及《杜氏通典》、《家禮儀節》等書,主人以下妻妾、子女,具緦服,周親以下素服,祭畢,主人以下出就別所,釋緦服、着素服而還云。以此見之,則虞祭服色,當用緦服,而考諸宣、靖陵改葬時謄錄,則百官及獻官、諸執事,烏紗帽、黑團領、烏角帶而行禮云。先朝已行之禮,與古禮大相不同,未知倣於何禮也。臣等素昧禮經,不敢易折衷,請更議于大臣。」大臣以爲:「緦服行祭,旣見於《通典》、《集禮》、《儀節》等書,今宜依此行禮。」上從之。
○禮曹啓曰:「來十一月,有慈殿誕日、冬至節日陳賀之擧。冬至望闕禮,則自上雖在服緦之中,似不可廢,至於本朝陳賀及慈殿、大殿誕日陳賀,則似涉未安。敢稟。」答曰:「本朝陳賀,則勿行可也。」
10月3日
编辑○戊申,以閔聖徵爲平安監司,趙翼爲大司成,金世濂爲執義。
○上下敎曰:「今見慶尙道暗行御史書啓,則有曰:『民間皆言:「年凶則饑饉可畏,年登則督納逋欠。」以此皆無樂生之心』云。年豐民樂,古今所同,而我民之愁怨,無時不然,予甚惻然。噫!爲民父母,使斯民,凶年不能免其死亡,樂歲猶且蹙額相告,天之示譴,無足怪也。南土如此,西北可想。稍稔之處如是,則全失之地何言?其令該曹,量減久遠逋欠,以紓民力。」
10月4日
编辑○己酉,政院啓曰:「前日筵中,摠戎使李曙以爲:『自安州至中和直路之邑,則唐、胡往來刷馬、支供之弊,百倍於僻邑請減收米,以示一分之惠』云。帥臣目覩直路之弊,有此陳啓,安州迤東五邑,每一結計減一斗,果似便益,而遠外之事,有難遙度,宜令餉臣,量宜啓聞。」上從之。
10月5日
编辑○庚戌,漢人李成龍逃接于忠淸道,上命刷送于島中。
10月6日
编辑○辛亥,憲府啓曰:「人臣受命,所當不辭夷險,而水原府使張紳,頃受西門重寄,陳疏祈免。雖曰常例,至以母子私情,冒瀆天聽,必欲得遞,猥濫極矣。請命罷職。該曹曲循猥濫之疏,至以不便將母等語,偃然回啓。請吏曹堂上、郞廳從重推考。順天縣監姜大進,以侍從出守,則所當廉謹自持,而有貽弊不廉之誚。高山縣監宋錫夢,不治之聲,傳播遠近。請竝命罷職。」答曰:「姜大進必無不廉之理。宋錫夢赴任未久,竝勿煩論。張紳推考。」
○上晝講《書傳》《洪範篇》。仍及象數之學,知經筵崔鳴吉曰:「河、洛之書,其理玄微。伏羲、大禹,見圖而知其理,武王訪於箕子,推衍增益法而陳之。至於象數之學,則匹夫猶且不爲,況於帝王乎?」上曰:「雖不必從事,而其數則知之,亦無妨耳。方今誰能知之?」鳴吉曰:「聞文學李尙馨,粗有所解云,而口訥不能言矣。」上曰:「鄭經世與李尙馨孰優?」特進官張維曰:「臣未知何者爲優,而尙馨不必過於經世也。」因論思字之義,維曰:「人之爲善、不善,皆由於思之明、不明也。」上曰:「以寡人言之,何事爲不善也?」侍讀官崔有海曰:「聖德固無間然,但下敎之際,多以情外之言,加諸臣僚。此未免爲忿懥所發,臣竊惜之。」上曰:「然則予之病,在於言語耶?」鳴吉曰:「以本末言之,思,本也、體也;言,末也、用也。古人言語上,必致工夫,其於思字,豈可不用功乎?」維曰:「有海之言,果極切至。推其病根,則思之之功,或有所未盡,故發於言語者,未免有過中之時矣。」上曰:「此言儘好。以思爲言之本,尤切實矣。」仍問張維以南方民俗,維曰:「豪悍之弊習,非守令之力可祛也。」上曰:「南方土豪,自前有之。避役之良民,多入於土豪籬底云,今亦如此耶?」維曰:「武斷鄕曲者,果或有隱匿良民於籬底者,而實未易摘發也。」
10月7日
编辑○壬子,劉興治差官董千揔來,命館之於禮賓寺。其答書曰:「遠辱星使下問,更荷雲箋。煥頒珍錯筐篚,拜賜溢感。東望五雲,無緣一晤。」又曰:「所易之粟,惟望如數,乘時速運云云。」且以紬段等物來獻,命歸之戶曹。
○夕講《大學衍義》。講訖,檢討官兪省曾進曰:「慈殿拜陵之擧,實出於至情,故聖上亦不能違。第念此擧,旣不合禮,時亦艱危,皆以爲不可行。臣曾忝臺諫,亦已陳啓,願聖上從容導達,俾無過擧。」上不答。
○問安官鄭維城,入椵島,劉興治高張紅旗,書以奇功大捷四字,受軍將拜賀後,接見問安官。興治曰:「島中繼餉無路,未免阻飢。不得已曾送物貨,請貿糧餉,而冬日已迫,米船不來。欲送船輸來,而恐致驚擾,玆未果矣。」又曰:「當初島中除害之擧,出於不得已。此事何與於貴國,而至於興師乎?犯天朝之奴賊,則曾不致討,爲天朝除害之人,則反欲加兵,是何意耶?旣往之事,吾不介懷,而今適從容,故說破矣。」因設宴張樂以待之。
10月8日
编辑○癸丑,禮曹啓曰:「遷陵時梓宮出安於靈幄殿,則合有侍衛之官。請分遣兵曹、都摠府衛將及宣傳官、內三廳。」上從之。
10月9日
编辑○甲寅,三省推鞫廳啓曰:「金得淸詛呪之獄,已爲斷案,而柱旻兄弟,不能顧護祖母,致令縊死,渠等亦不敢辭其罪矣。蓋其父,旣死於得淸之詛呪,欲復父讐,人情天理之所必至;其子死於獄中,則婦人之悲傷號痛,亦人情之所必至。參酌情法,唯在上裁。」答曰:「自古惡人之被刑者甚衆,而其父母之爲此自死者絶無。柱旻等之不能念及於此者,事或然矣。但報讎之心雖切,而兄弟不爲不多,三人在官庭,一人護祖母,則其於復父之讐、爲孫之道,可以兩無所欠,而不此之思,任其行走,以致莫大之變。若論其罪之輕重則長兄爲重,柱旻照律施行,其餘分揀似當。議啓。」鞫廳又啓曰:「柱旻則令本府照律。柱旻旣服重律,則兄弟三人,不可獨免其罪云,宜減等論罪。」答曰:「依啓。且不在膝下之孫兒,旣被罪罰,則在側不救之子婦,不可獨免,得淸妻亦令治罪。」
○義禁府啓曰:「當初發狀之日,卽是與祖母相失之日,而至於兩兒竝被刑杖,則其祖母之讐視柱旻等,勢所必至。柱旻等雖欲寬慰和解,亦已難矣。然其間豈無周旋善處之道?原其情,而薄其罪,則祖孫之倫不明;據其迹,而重其律,則復讎之志莫伸。臣等不敢輕議,宜議于大臣。」大臣以爲:「得淸妻元情,雖不可取信,而厥夫與三子,一時入獄,其姑於其子被刑之時,遙聞拷掠之聲,搥胸號哭。及爲官人所逐,與姑相失,奔遑之際,其姑自經於獄下,未及救解云。想其形勢,似非虛語。婦女遭變,雖不能善處,恐與男子有間,惟在上裁。」答曰:「婦女同在一處,似無被驅相失之理。設或被驅,棄而獨往,非孝也。以此推之,則厥罪重於柱旻。且事親之道,不可以男女有間。若以輕罪論斷,則予恐重柱旻等不服也。」於是,大臣以爲:「聖批誠極允當。請令禁府,與柱旻一樣照斷。」上從之。
10月12日
编辑○丁巳,左參贊洪瑞鳳、刑曹判書張維、戶曹判書金起宗、戶曹參判安應亨及堂上、堂下朝官十八員聯名,呈書于禮曹曰:
昔在世宗朝,觀察使李貞幹,設宴獻壽於其母。事聞,有遣中官賜問之典。其後故西平府院君韓浚謙、判書尹暾、晋興君姜紳、同知洪履祥,作壽親契,設宴時,宣祖大王賜樂以張其勝事,至今在人耳目,以爲美談。瑞鳳等亦有老母,皆過稀年。因作一契,將行壽宴,願借古兵曹,欲行一日之禮。係是公廨,不得不申稟於有司。且行禮於公廨,則用樂一節,亦難擅便云。
禮曹以此啓聞,答曰:「依願許借,一等賜樂。」仍又各賜雪綿子二斤。
○戶曹因蕩滌逋欠之敎,請壬戌年以上逋欠未收者,竝皆蕩滌,使知朝廷實惠,答曰:「其中生存之人,則雖壬戌以上,似難全減。若皆蕩滌,則蠲除之數,不下十餘萬石,關係非細。問于大臣,更稟以處。」
10月13日
编辑○戊午,諫院啓曰:「國家以逆賊家産,折給於勳臣,則爲勳臣者,所當祗受,而陽陵君許𥛚,圖占尺寸之地,便生無恥之心,偃然陳箚,至以追錄於敎書爲請,見却於政院,聞者莫不唾鄙。請命罷職不敍。」答曰:「處事之間,雖或未盡,元勳之事,不可輕論,須勿更煩。」
○以閔光勳爲正言。
○對馬島主平義成,遣正官平成等,獻硫黃等物,求良鷹、人參、虎皮。
○金差阿之戶、東南明、金石乙屎等,以秋信使來。東南明,卽我國北道土兵朴仲男也。
10月14日
编辑○己未,南原府使朴炡,多殺賊黨,或有怨之者,有盜夜入衙舍,刃傷其左足。備局啓請以爲:「炡有七十兩親,在法當遞,而初旣特授,不敢呈狀。今遭此變,似難仍置其地。」上從之,以睦長欽代之。仍下敎于政廳曰:「長欽曾爲守令,濫率衙屬。不可用之於大邑,而聞有能名,故今拜是職矣。」
10月15日
编辑○庚申,殿講儒生。
○知中樞府事徐渻啓曰:「國朝耆老所,乃古者上庠、東膠之遺意。太祖大王因前朝已行之規,而恩典加隆,臨幸耆英之會,題御諱於寶軸,至今傳以爲美談,而春秋宴會,宣醞、賜樂,已成流來規例。壬辰以後,典章蕩然,猶尋故事,以寓存羊之意,數十年來,設會者凡四度。豐呈之後,卽擬設行,而荐遭荒歲,又値皇城被圍之變,迄未之果。請於是月,邀諸大臣設宴,以成優老之典。」上命賜一等樂以榮之,適以遷陵習儀,竟不行。
10月17日
编辑○壬戌,劉興治遣游擊李見,到龍岡,督運糧餉。時,西路列邑,公私赤立,漢人作挐之弊,愈往愈甚。李見率家丁,自三和抵龍岡,趲出軍糧數千石,趁江氷未合輸送,朝廷許之。
10月20日
编辑○乙丑,上晝講《書傳》。講訖,知經筵鄭經世、特進官張維等,備陳內需司之弊,上曰:「今之言者,皆以爲:『內需司,乃人主之私藏,大非公正之道』,予意則不然也。祖宗朝設置之意,必有所在。蓋宮中有蓄財之地然後,可免人君浪費之患矣。人君若昧於撙節之義,濫用有司之財,則其害必及於民生也。今此內需司,一毫不借於民力,而國之所資者非細,亦可以防帝王之濫費矣。」經世、維曰:「聖敎亦似然矣,而但此司不革,則其弊不祛。曩時私奴婢叛主投屬者甚多,至於囚辱故主,無所不至,觀聽莫不痛惋。近聞外方亦有此等事云,不亦寒心乎?」經世又曰:「慈殿拜陵之擧,兩司爭之久矣。殿下一向牢拒,竊恐有損於聖德也。慈殿之情,曷有其極,而國母動靜,不可不愼。安知今日之擧,不爲後世之謬例,而永貽無窮之弊也?閭閻婦人,孰不有上墓拜哭之情乎?然而婦人異於男子,其不得徑情直行者,止乎禮也。況國母之尊乎?且宣祖大王誌文中,聖敬之敬字,與昭敬之敬字相疊。只知昭敬之敬字,爲皇朝贈謚,而未知聖敬之敬,改以睿字也。十六字徽號,則未知當時果改與否,但其敬字則必改之,而出草之時,朦然不察,臣罪大矣。」上曰:「所書之本,非止一再見,而皆放過矣。至於昏朝,意在自贊,而妄加徽號於先王,甚無謂也。」經世曰:「先王在天之靈,必不受昏朝之號也明矣。故臣反正之初,以告廟、改題主爲請矣。」
10月21日
编辑○丙寅,上引見全羅監司鄭世矩、公淸道水使李慶餘、麻田縣監朴希賢、鍾城判官裵時亮等。右承旨朴弘美入侍,上謂世矩曰:「南方人物,性質强梗,爲善者,必盡其忠義;爲惡者,必極其兇頑。向者南原之賊,至欲剌刃於土主。若此不已,誠恐不測之變,將起於此輩也。」世矩對曰:「臣猥受重任,罔知攸措。治亂民,不可以急,亦不可以緩,而不可遙度,當到營,量宜從事耳。」上曰:「得中爲難。渠魁則可殲,而玉石不可不辨,卿其勖哉!」上問李慶餘以水營之事,且曰:「城池雖深高,兵甲雖堅利,苟失人和,安所恃乎?宜撫摩軍卒,以人和爲先。」朴希賢曰:「小臣自吏文發身,當以承文院事白之。國家旣設隷習官,復有吏文學官,而皆以科擧爲業,不專於吏文之事,誠可寒心。雖國家顚沛流離之際,事大之文,不可廢也。請預令學習,使之成才,以爲他日之用。」上曰:「此言甚當。其令該曹,着實擧行。」
10月22日
编辑○丁卯,先是,漢人李成龍,漂到我國,往依於公淸水使宋英望。及英望以舟師赴西,成龍從焉,爲劉興治麾下夏尙進等所見。其後差官李梅來見,上言刷還之意,上許之。成龍呈狀于備局言,一入島中,有必死之形。備局以爲:「成龍情勢,誠極可憐,不宜刷還,置之必死之地。若或有更推之擧,徐議處之,未晩也。」上從之。
○平安監司閔聖徵辭朝,上召見之,問曰:「西藩板蕩之餘,又遭漢人侵擾之患,孑遺餘民,不得奠居,予用悶焉。欲祛斯弊,計將安出?其作挐之徒,乃是叛將麾下,我國守令,不宜太自畏屈。依其告示,一一痛禁可也」聖徵曰:「淸川以北,其禍益慘。且皆招徠還集之民,縱欲防禦,力不贍耳。且以安州爲關防之界限,而淸北之民,置之相忘之域,此非計之得也。若置兵使於宣、鐵等地,設爲大鎭,招集流離之人,使百姓奠居;軍卒屯田,以爲安民制敵之策,則漢人亦自此不無畏戢之心矣。」上曰:「卿宜趁氷澌未塞,往見興治,諭之曰:『作拏之甚者,則雖是上國之人,不可不以盜賊待之,而出於不得已,則亦當以弓劍從事,俾爲禁制之地』云,則庶有畏憚之心矣。」
10月23日
编辑○戊辰,廣州人金克亨上疏曰:
殿下於大院君,旣已稱考,則可謂有父之名,而廟不自立,祭不自主,是有父之名,而無父之實也。有父之名,而無父之實,則其爲名也,不亦虛乎?只以事死之禮言之,則爲之斬衰,以表其哀;爲之祭祀,以致其誠;爲之宗廟,以安其神。豈有父而不斬,斬而不祭,祭而不廟者乎?論者以爲:「大院君雖於殿下,父也、尊也,於祖宗則臣也,卑也,豈可以不王之私親,入王者之宗廟哉?」若謂之無功,不王則可矣,謂之不王,不廟,則殿下之不以父事之者,以其無功,其爲亂倫,不亦甚乎?大院君,殿下之父也,成廟,殿下之五世祖也。以五世祖之遞遷,不父其父可乎?殿下寧捨位而去,以全父子之倫,何可一日安於其位哉?
政院以:「其言辭悖慢,有不忍見。且廣州去京城咫尺,而托稱病重,代奴投呈,情態實涉陰巧,而觀察使南以恭,朦然上送,請命推考。」上不從。
○晝講《書傳》。講訖,上謂特進官李曙、知經筵洪瑞鳳等曰:「曩者討興治之擧,人皆非之,而天朝諸將,則聞興師之報,莫不嘆服云,與我國臣民,所見不同矣。」瑞鳳曰:「中國之人,亦以興治爲賊,而根本已成,故不得容易處之。未知我國,亦何以善其後也。」
10月24日
编辑○己巳,上命召對,講《書傳》。侍讀官兪省曾進曰:「此篇有作好、作惡之戒。人君所當先審者,莫大於好惡。好惡旣出於公正,則其於治國,固無難者矣。聖上必以堯、舜爲法,而不可有私意於其間也。」上曰:「若以當今之事言之,則何事是好惡之失中耶?」省曾對曰:「臣未知某事出於好惡之偏,而大槪人君,當以至公立極,不可以私意示人也。」
10月25日
编辑○庚午,初,平安監司金時讓馳啓言:「劉興治欽差之說,出於島中,而勑命則實未下。自今中外文書,竝宜勿用欽差二字。」備局亦以爲:「宜從時讓之論。」上從之。至是,延平府院君李貴上箚以爲:「椵島事機,適變於師出之後,不得不姑爲之羈縻。旣不能攻滅之,而又激之以趣其變,豈爲得計乎?欽差二字,不可不用。」答曰:「箚辭不無所見,但旣已酌定,今難更改矣。」
○晝講《書傳》。上讀至惟辟玉食之語,謂筵臣曰:「往在廢朝,奸臣弄法,作福、作威,有不足說,而八路守令,賄遺公行,玉食之奉,過於人君。怙侈如此,何以善其後乎?」特進官金壽賢曰:「今者市井之徒,以侈靡相競,蓋其餘習未殄也。」同知事朴東善曰:「富商之家,僭越無紀。法官雖欲禁斷,日亦不足矣。」上曰:「弊習已成,殊極寒心。羅萬甲在法府時,最有風力,故市民頗畏縮云。萬甲今雖得罪,若論其爲人,則實合於法官矣。卿爲一府長官,糾正民風,乃其職耳。愼勿墜損風稜。」時,東善爲大司憲,故有是敎。
10月26日
编辑○辛未,憲府啓曰:「儀賓都事許宷,以賊筠猶子,得免緣坐之律。雖出於朝家曠蕩之恩,而爲人麤鄙,不合收用,請命罷職。」答曰:「遞差。」
○初,江原道御史崔惠吉還白上曰:「江陵連谷驛,乃是古縣也。至今聖廟尙在,不知其幾年。江陵旣有聖廟,一邑不可兩設,故廢置位版於塵土中,無人管護,不可不變通。」上使禮曹酌處。禮曹以爲:「本府旣有聖廟,則廢縣不當,又有位版,可於淨潔處埋安。」上從之。
○上命召對,講《書傳》。上讀至《稽疑章》,下敎曰:「此篇專以卜筮爲言,其義安在?蓋商俗尙神,恐是遺風也。不恤卿士、庶民之逆,徒取重於龜筮,不亦異乎?」侍讀官兪省曾曰:「舜時有朕志先定,昆命元龜之說,此非取重之意也。先修厥德,而問於卜筮,所謂質諸鬼神,而無疑者也。」上曰:「曩在昏朝,惑於卜說,宮中細微之事,必爲之問卜。不修德而信巫鬼者,反有其害也。」
○政院啓曰:「遷陵時挽章,群臣皆撰進,而許𥛚所製,極其怪僻。故本院使之改撰,而固稱無疵,不改一字。至於命下之後,始改若干字,而許多未穩之語,終不之改,請推考。」上從之。
10月28日
编辑○癸酉,延平府院君李貴上箚曰:
父子之義,自天子至庶人,無貴賤一也。今之議禮者,只以受國爲重,欲廢父子大倫,使殿下之宗廟,爲無禰之宗廟。殿下於大院君,何故而有不主祭、不立廟之理乎?今日廷臣,欲以受國於祖之故,使殿下壓於祖,不得盡子之道,未知據何禮經,敢爲此無倫之說,使父子大倫,尙未之定,至於八年之久乎?旣已稱考於大院君,而尙置神主於閭家,有若以私親待之者然,殿下稱考之實,果安在哉?請亟立廟,以正倫紀。
上留中不下。
○上見金差阿之戶、東南明等于崇政殿。
10月30日
编辑○乙亥,憲府啓曰:「公淸都事孫必大,家在本道,貽弊列邑,請罷職。黃海都事金集,人微望輕,請遞差。」上不從。
○晝講《書傳》。講訖,知經筵李貴曰:「聖上於學問上,工夫不足,故好惡不明,善惡相混。欲望其協和、同寅之美,不亦難乎?學問者,爲治之大本也。一自趙光祖罹禍之後,儒風將泯,李珥、成渾爲一時之君子,而又被群少之讒,近來尤無向學之士,誠可歎也。王世子春秋鼎盛,而左右無輔弼之士。當今急務,莫如崇學造士也。」
十一月
编辑11月1日
编辑○朔丙子,副提學李顯英等上箚,請寢慈殿拜陵之命,答曰:「今姑擧行,後勿爲式,未爲不可矣。」
○完豐府院君李曙,請於陵幸時,調發御營軍之在近邑者,以爲扈衛,上以其罷戌未久,不許。
○上命召對,講《書傳》。
11月2日
编辑○丁丑,副校理崔有海上疏曰:
冊封儲君,宗社之大本也;上告天王,藩邦之大義也。請待開春,卽遣使臣。胡差接待,雖出於權宜,而不可先竭民力,以奉寇盜也。且人君之容受直言,實關治道。南銑之除授安岳,人皆謂以言而貶,臣竊惜之。
○祈晴于社稷壇。禮曹啓曰:「開舊陵,只隔一日,而雨勢少無開霽之期。考見《五禮儀》,發引前一日,有祈晴于社稷之文,請依禮擧行。」上從之。
11月4日
编辑○己卯,奉出穆陵梓宮,安于靈幄殿。都承旨姜碩期、注書崔煜、史官鄭致和等承命往侍,兵曹及都摠府堂上、郞廳等,各率軍人,扈守于殯殿。上服緦服行望哭禮于崇政殿階上,世子哭于庭。百官以白帽、布服、麻帶,哭于庭下。
○椵島差官李豹義,持劉興治票文,率降㺚、獵狗,馳到義州府,責出廚供,侵擾村閻。府尹以爲,觀察使時無供饋之令,爾雖來,此不可徑先給餉。豹義大怒,亂射人衆,官吏望風潰散。府尹不能違,遂飼其人馬,責應不貲云。
○上下敎于政院曰:「一夜之間,天氣斗寒。思想陵所,深用憂念。其中王子君居養,異於他人,尤恐不能耐寒。若有疾病,醫藥不可少緩,內醫一員,齎藥出送,令尙方,貂皮、耳掩各一部造送。且軍匠中凍餒者,亦令都監軫恤,俾無病傷之患。」
○禮曹請停冬至望闕禮時,奏樂舞蹈等事。以上方在緦服中也。上從之。
11月5日
编辑○庚辰,以啓陵齋戒,停朝市。
○劉副揔接伴使李景憲,入往椵島,興治行見官禮,仍受禮單。翌日親到景憲館所,回謝畢,設宴待之曰:「所輸軍糧,若於氷凍前,不能畢運,則當縱軍兵,取食於列邑」云。
11月6日
编辑○辛巳,上下敎于政院曰:「今日,梓宮猶未及奉安,而明日不停朝市,殊甚未安,政院其議啓。」政院以爲:「梓宮未奉安前,禮當仍停朝市。請依上敎,分付于禮官。」上從之。
○遊擊李梅等,自甑山還向島中,掠其刷馬七十餘騎,竝與驅人刼載以歸,西路民心大駭。監司閔聖徵馳啓曰:「近日,唐差責出刷馬之弊,罔有紀極,至於刼取夫馬,恣意作挐,此實無前之變也。臣請往椵島,親見興治,爲陳此事,且以今後,差官往來時刷馬,決不可辦給之意,反覆爭辨,以防後日之患。」備局以爲:「宜從聖徵之言。」從之。
○備局啓請勿許唐差長山串造船之請,上從之。
11月7日
编辑○壬午,兵曹啓曰:「穆陵親幸時,大將二員,當爲留都,而無所帶軍官,請以扈衛廳入番軍官及訓鍊都監軍一二哨,使之領率留衛。」上從之。
○上命同副承旨姜弘重,問安于穆陵靈幄殿。
11月8日
编辑○癸未,初,遷陵之議旣定,大妃欲親往展謁,上不能違,命禮官考定儀注,且涓吉日,以慰慈聖之心。兩司合爭累月,筵臣亦陳其不合,而上久不允兪。至是,陵幸之日已迫,兩司爭之愈力,上從之。
11月9日
编辑○甲申,差官錢國海,稱以孫閣部差官,受咨文,請得軍糧二萬石、戰馬三千匹,以資興治討賊之具,由椵島,將向京城。時,接伴使李景憲在島中,爲見國海,諭以:「我國本非産馬之地,而兩西旣已蕩殘。國王事大之誠,非不至矣,而其奈力不贍何?何況一萬石之糧,方運來島中。此外決難需應,不須往也。」國海曰:「俺旣受軍門之命,安敢不往?」遂與千摠董祚,離椵島而來。景憲具由馳啓,備邊司以爲:「國海旣受軍門命令而來,在我之道,當以禮待。請令所經一路,十分厚遇。」上從之。
11月10日
编辑○乙酉,禮曹進穆陵親祭儀注。上將親祭于殯殿,仍拜健元、顯、裕三陵,且審新崗基址。新崗視諸陵,形勢最高,禮曹儀注中,以上乘輿直至陵上,爲文,上以爲:「乘輿至陵上,必望見諸陵,事甚未安」,令政院,改其儀注。及拜新陵,上遂降輿,步行而上。
○政院啓曰:「自上陵幸時,雖不經宿于外,王世子亦爲扈駕。都城只有留都大將二員,事極未妥。前日拜園時,亦有留都大臣,請循舊例。」上命領相吳允謙留都。
○上命內醫院,勿令提調扈駕。以大妃在宮故也。
11月11日
编辑○丙戌,曉,上御白袍,出國門,儀仗、輿輦,皆用黑色。文武百官,以白衣、布帽,扈從。上晝停于松溪,王世子問安于幕次。至穆陵,上服緦服詣殯幄,親奠酌,令世子行亞獻禮,哭盡哀,左右近臣皆哭。禮畢,仍展謁于健元、顯、裕三陵。且審新陵形勢及石物功役,還次御幕。賞賜四陵參奉及留侍內官、諸工匠、守護軍紬布、弓子,各有差。以京畿監司南以恭、都事柳景緝、楊州牧使李時白,亦多奔走之勞,各賜鹿、豹皮。是日夜深,還宮。
11月13日
编辑○戊子,賜山陵都監摠護使金瑬及提調以下虎、豹皮、馬裝、耳掩各有差,諸工匠竝賜綿布。
○禮曹請遣世子冊封奏請使,上以爲:「不必專差別使,令聖節使兼奏請使以遣。」
11月14日
编辑○己丑,是日,王大妃誕日也。上在緦服中,故停百官陳賀之禮。
○禮曹啓曰:「《五禮儀》所載安陵奠,乃行於初喪卒哭之前,故有哭臨之禮,而今此安陵奠,當行於虞祭脫服之後,祭官亦以吉服行禮,則哭臨一節,似不當行,請改之。」上從之。
11月15日
编辑○庚寅,上服緦服,哭于崇政殿階上。王世子及文武百官,布帽、白衣,哭于庭下,皆北向四拜。
○遣承旨尹煌,問安于穆陵靈幄殿。
11月16日
编辑○辛卯,上下敎于政院曰:「進賀使李忔,泛海朝京,病死客館,予甚矜惻。其喪柩想已廻還,令該曹追贈弔祭,特令禮葬,以示優恤之意。」
○平安兵使柳琳,請以安州判官,專掌治民及錢穀之事,備局以爲:「當初自寧邊移營于安州者,蓋重關防之地,而安州物力殘弊,故以兵使兼治州事,而革去判官。其後以兵使兼察廚傳支供,非但不專於兵政,且有妨於體面,故復設判官,而今若盡歸諸務於判官,則新進武夫,必不能堪,而亦不無掣肘之患。請以判官專察支供,兵使仍主治民及錢穀之務。」從之。
11月17日
编辑○壬辰,權停冬至望闕禮。政院啓曰:「在前正、至望闕禮,自上雖在憂服中,未嘗敢廢,恪謹之意至矣,而今者梓宮在殯,事與前異,議者多以爲行之未安。且朔望猶行望哭,則況此冬至,乃是節日之大者也,望哭之禮,尤不可廢。事係變禮,不可不熟講而行之,請令禮曹稟定。」禮曹以爲:「梓宮雖在殯殿,賀至之禮,恐不可廢,故儀注中刪去用樂、舞蹈兩節,則此乃參酌折衷之意也。且朔望旣有望哭禮,則況於冬至,尤不可廢。請於望闕禮畢後,自上易服,率百官仍行望哭禮。」及吏曹判書鄭經世上箚言:「自上方在服緦之中,一日之內,賀、哭不可以兼,望闕禮宜可權停。」上令大臣議啓,皆以爲,經世之論甚是,上從之。
11月18日
编辑○癸巳,上行冬至望哭禮于崇政殿如儀。
○兩司請還收南銑、趙廷虎補外之命,累日爭之,上不從。
11月20日
编辑○乙未,遣左副承旨李基祚,問安于靈幄殿。
○延平府院君李貴上疏,請還收趙廷虎補外之命,上不從。
11月21日
编辑○丙申,下玄宮,仍行虞祭。上行望哭禮于崇政殿,世子及百官,哭于庭如儀。遂除緦服,仍命限明日停朝市。
○副校理崔有海上疏曰:
今日緦服變除之節,禮官旣已博考,聖上據例酌定,而蓋短喪,乃千古人道之大變也。況今改葬之時,何可有一毫之非禮,以違先王之志乎?今以烏帽、白衣視事之制,漸近短喪之規,殊非遵先王之道也。此則已矣,除服之儀,自有可據之禮。謹按,改葬緦,載在《禮記》,而疏曰:「服緦者,臣爲君,子爲父,妻爲夫也。親見屍柩,不可以無服,緦三月而除之』云。禮宜從厚,先儒已有定論,今何忍不滿三月,而徑爲除服之擧耶?亟命更議以定。
政院啓曰:」人臣苟有所見,所當預先陳疏,而脫服臨迫之日,始爲來呈,事極未妥。第是儒臣之疏,不敢不入啓。「答曰:」所陳之事,乃是先朝已行之例,今難輕改矣。「
11月22日
编辑○丁酉,陽陵君許𥛚上疏曰:
殿下旣以聖祖之葬,非吉地而遷之,使體魄安寧,而得其所矣,獨不念考妣之神靈,失其所,而彷徨無所依乎?殿下在潛邸時,爲別宗之冡子,奉之於家廟,侍之於庭闈,而殿下一朝昇寶位,截然無所纉承,而廟闕禰位。考妣宜卽正其位,而尙在私室,豈可謂之得其所乎?且旣稱考妣,而神主則旁不書嗣,祭祀則委之於介子,豈可謂之有所依乎?考妣苟失其所,而無所依,則殿下其亦自安於其位乎?身爲君上,臨御一邦,非入承之類,而考妣,則置之臣下之列,而祭之私室,是大失古昔聖王追尊之情禮也。彼倡爲異議者,是誠何心哉?是在殿下之不爲耳,非由異議之所制也。
疏奏,不報。
11月23日
编辑○戊戌,先是國葬時,八道監司來行進香禮,而自壬辰變亂以後,兩西及下三道監司,勿令來會,只遣守令代行奠禮。及穆陵遷葬,諸道監司,皆以秩高守令差遣,而平安監司閔聖徵、黃海監司李如璜,或遣察訪,或遣縣監。禮曹以爲:「君父之喪,藩臣進香,其禮極重,而聖徵等不識事體,簡慢如此,請竝從重推考。」上從之。
○保寧縣監崔振溟,爲政刻急,邑人偸取聖廟位版焚之。禮曹啓請推考,上下敎曰:「近來人心不古,守令如有盡心國事者,則邑人或投棄其祖先神主,或燒毁聖廟位版,百計圖遞,事極兇慘。若此不已,則列邑守令,勢難措其手足,其勿推考」,特賜表裏一襲,以褒其盡職之功。時,扶餘縣吏有盜竊稅米者,縣監金慶餘捕治之,吏夜入衙中,偸毁慶餘祖先神主,棄于道隅。慶餘亦解官歸,上欲杜奸民枉陷邑宰之弊,故有是命。
11月24日
编辑○己亥,憲府啓曰:「沈命世惑信術士之言,敢上疏章,論國家莫重之事。其言禍福之說,怪誕莫甚。且陵內有水之言,尤臣子之心所共驚懼而慘慟者,以致人莫敢異議,山陵因此遷動。山家吉凶之說,雖未可知,至於陵內燥剛,少無潤濕之氣,則其有水之說,專是虛妄矣。敢以茫昧之事,驚動人聽,輕爲遷動之地,遠近聞者,莫不駭憤。臣等竊以爲,不罪命世,無以塞衆怒,而防後弊,請命削奪官爵。」答曰:「陵上旣有水氣,人之致疑於其內,無足怪矣。大抵有懷必達,事君之道;酌定可否,廟堂之任。不顧事理,罪其言者,實涉未妥也。」是後連啓累日,而竟不從。
○正言李行健啓曰:「僚議以遷陵之故,欲罪當初發言之人,臣意則不然。蓋舊陵崩塌之患,人多言之,皆有疑訝之心而不敢發。頃日靑雲君沈命世,以此陳疏,此不過有懷必達之意,朝廷亦不能無疑訝之心,故議諸術官,商量可否,以定遷陵之計,則發言者命世也,採用者朝廷也。今以無水一款,欲罪發言之人,其不幾於深文乎?若以命世之疏,爲愚妄不足信,則當初斥之可也,罪之可也。安有旣用其言,而反罪其人乎?臣意如此,言未見信,請命遞斥。」大司諫鄭百昌、司諫金槃、獻納李景義、正言閔光勳啓曰:「山陵遷動,事體極重,而沈命世誤信術家之言,先投虛妄之疏。其疏固不足採,顧其中以地中水氣爲之說,故其時廷議,亦不敢必謂之不然,置諸疑信之間,遂興莫大之役。及其遷改,到底乾燥,首事之人,烏得無罪?臣等議欲論啓,則正言李行健立異而起,臣等安敢自是己見?請命遞斥。」皆答曰:「勿辭。」憲府處置,請行健遞差,百昌等出仕,答曰:「依啓。李行健少無所失,勿遞。」行健、百昌等皆再避,於是,大司憲趙翼、執義趙邦直、掌令李惟達、持平沈演、鄭之羽,以處置乖當引避。玉堂處置以爲:「兩司俱無可遞之嫌,請竝出仕,李行健遞差。」答曰:「依啓。李行健勿遞。」兩司又以竝出爲嫌,皆引避。行健就職後,獨啓曰:「天下之事,必無兩是。臣言是,則兩司多官之論必非;兩司多官之論是,則臣言必非。玉堂旣已啓遞臣職,則是玉堂以臣言爲非也;殿下特命勿遞,則是殿下不以臣言爲非也。今日之事,兩司多官,必不苟同於臣,臣亦必不苟同於兩司多官,其勢決難兩立。夫臺諫,爲人主之耳目,主一世之公論。凡有所論,不可不審其輕重、是非,而今此論罪命世之擧,當初旣不能痛斥,則不可追論於大事旣定之後。此理甚明,人孰不知,而只欲成罪於發言之人,而不知其爲歸過於朝廷,其論議苟且,不識事理之輕重甚矣。請大司憲趙翼、執義趙邦直、掌令李惟達、辛啓榮、持平沈演、鄭之羽、大司諫鄭百昌、司諫金槃、獻納李景義、正言閔光勳竝命遞差。」上從之。
11月26日
编辑○辛丑,以李行遠爲副應敎。
11月28日
编辑○癸卯,弘文館應敎金世濂等上箚曰:
正言李行健,以兩司多官之論,爲苟且不識事理,獨啓而遞之。臣等竊以爲,臺諫旣見斥於物議,則方且引嫌之不暇,敢上彈章,使臺閣一空,擧措駭異,此誠近來所未有之事也。臣等旣已請出兩司,而今乃盡被彈去,臣等何敢晏然於論思之列,有若無罪者哉?
答曰:「勿辭。」
11月29日
编辑○甲辰,錢守備,使家丁詣闕,呈孫軍門咨文。錢國海,本興治手下人也。興治作亂之後,島中糧絶,而天朝不爲之給餉,遂發漢人,討食於兩西。民皆苦之,有時襲殺漢人,死者頗多。興治患之,乃使國海,詐受軍門僞咨,來借軍糧及戰馬。其咨曰:
島將劉興治,同僚構釁,鹵莽仇殺。朝廷度量如天,念其釁因人啓,過許自新。今本官急欲立功,苦乏糧馬。雖舳艫如織,而石尤爲祟,慮有愆期,春氷待泮,每懷靡及,非藉德隣,蔑有滋濟。至於馬匹,不習波濤,萬里憑陵,朔風初競,載渡非便。若待春月發行,又恐冬深有警,哨禦何資?倘朝廷恩宥之罪臣,辱在隣封,不能圖存自效,以辜聖澤,無乃數百年恭順累也?且本院治兵寧前,每聞貴國有銃手千名,護防瀋陽。又聞焰硝多以資賊,又聞盡殺我沿海寓民。細人之言,本院不記心,竝不入耳,且禁其出口,恐流傳京朝,揣摩愈甚,有滋疑議。蓋無其事而疑之,我羞也;卽有其事而發之,我尤爲貴國羞也。本院菲才,謬膺秉鉞,當其在寧,卽力懲往轍,冀酬宿恥,陪臣久於關、遼,亦耳而目之。今聖天子威靈,遺大投艱,雖慙蚊負,竊願以備寧前者,撫登、遼,或免隕越,若可自信,故與登、遼將士,一切更始。今請貴國,於冬月無遏島糴,更蠲萬石,以資接濟,是使我民,死而生也。再選戰馬二千,速給劉興治哨禦,倘得冬夏之間,無乘於人,而能乘人,是使我臣罪而功也。或補價、或還馬,惟貴國之豐功不敢蔽。貴國承平久,積玩苟安,猝難振撥,無怪乎畏虜,而俛首忍恥。如銃、焇諸說,本院不信之,亦心恕之,終不入報,至於海民,殺我流民,爲人殺者,聞之本院,殺人者,安得聞之貴國乎?本院亦心恕之,終不入報。總之,自今以始,任遼事者,非復往人,願貴國,洗耳聽之,同心勠力,急資冬月糧馬,勿使天下後世,謂貴國名以方物恭我朝,而實以漢物,資我敵。其信其疑,其明、其晦,在此糧馬也,沿海之民,亦望申飭。丙寅春,兵部賞覆貴疏也,有曰:「願毛鎭,無日遠遼土之心,願鮮國無日遠遼人之心。」本院筆也,蓋籌之審矣。願卽選戰馬二千匹,急發皮島,仍禁諭國民,勿殘流離,以廣十載之德,更資糧米,以助三冬之窮。
上覽其咨文,下敎曰:「此咨文言辭悖慢,不似大衙門措語,無乃出於興治之手乎?事甚可疑。且其所請三件事,當從之否,令備局議啓。」備局回啓曰:「登州軍門,越海差人,請糧馬於藩邦,此前所未有之事。臣等已疑其興治借重於軍門,軍門亦爲興治地也。卽見原咨,則其所措語,非但悖慢,顯有自右、自解之意,似非軍門所撰文字也。糧馬之請,雖實出軍門,在我今日之勢,決不可應副。若是興治中間所做,則何可墮其奸計乎?明日姑勿接見,使解事譯官,詳探實狀然後,議處何如?」上從之,遂不接見。
十二月
编辑12月1日
编辑○朔乙巳,玉堂上箚曰:
沈命世以遷陵事抗疏,其意雖出於爲國,烏得免妄論之罪乎?正言李行健傅會風水,費辭立幟,汲汲若鋪張正論者然。憲府、玉堂相繼請遞,自知不容於公議,徒恃聖明之寬假,唐突出仕,狙擊兩司,十許多官,一筆斥之,視殿下之庭,若無人焉。二百年臺閣風采,至此掃地,堂堂朝廷,豈容一人毁了?請正言李行健罷職不敍,還收兩司多官遞差之命。
答曰:「言官之職,以直爲貴。舍己所見,隨人進退,非所當務也。李行健之不避獨啓,雖似未妥,其言則是。還收之請,實涉不可也。然行健事,似有後弊,遞差。」玉堂再箚論之,答曰:「李行健不無過當之失,故已令遞差。本館猶且連啓,代行臺閣之任,此亦異事也。卿等旣以應遞冒出爲非,而又請趙翼等出仕,趙翼等則雖出行公,其有廉恥耶?知其不敢行公,而如是煩瀆,則是好勝也,文過也。好勝與文過,予所不取也。趙翼等雖極無恥,似不敢一從玉堂指揮,勿煩。」
○平安監司閔聖徵馳啓曰:「近聞我國事情,無不傳通于島中。此必漢人等散在輦轂之下,隨所聞馳通。宜搜括漢人之在京者,一一刷送,則細作漸息矣。」備局回啓曰:「漢人等雜處國中,果不無馳通之事。京中則宜令漢城府刷出,京畿則令監司着實擧行。」上從之。
○以洪瑞鳳爲禮曹判書。
12月2日
编辑○丙午,備局啓請放送關西冬防之軍,以儲其糧,俟春和,以爲安州、東城修築之役,上從之。
○上下敎曰:「今番遷陵之役,初欲不煩民力,而事與心違,貽弊多端。言念畿內,心甚不安。令該司量減田租,以示朝廷軫恤之意。」
○玉堂三上箚,請罷李行健、還收兩司遞差之命,箚中枚擧趙光祖爲副提學時,請罷昭格署事,上答曰:「予意已諭,更勿煩瀆。趙光祖處心行己,可法者非一,過當之事,雖不學得可也。」政院啓曰:「伏見玉堂箚聖批,多有未安之辭。且風水之說,茫昧難知,沈命世之惑信左道,至有壙中有水之說,及其開陵之後,少無潤濕之氣,衆怒齊發。請罪之擧,實出於公論。李行健唐突出仕,盡斥兩司多官,此實無前可駭之事,玉堂之陳懇,正所以恢公道,而謝衆怒也。批答辭氣,未免太露,竊恐爲聖德之累。」上答曰:「風水之說,雖曰茫昧,自古建都、封陵,皆用此術,似不可以難知,專廢,但當不惑而已。大抵今番遷陵,非特爲水,就吉避凶,亦是慶事。大役旣完之後,敢發過當之論,有若專無凶咎,而只爲水氣遷動者然,今日擧措,不亦非乎?如欲杜弊,則採用之人,宜受其責矣。前正言李行健之事,玉堂一番論之,容或可矣,至於連啓請罪,予未知其恰當也。」
12月3日
编辑○丁未,領議政吳允謙、右議政李廷龜,以政院啓辭批答,有採用人宜受其責之敎,故待罪以爲:「發言者命世,議定者廟堂也。臣等忝在大臣之列,於國家莫大之事,不能先知而明辨,致有論議,臣等亦有罪焉。」金瑬以摠護使,自山陵還,亦以此待罪,皆答曰:「昨日之敎,非謂卿等有過,宜安心勿待罪。」
○接見守備錢國海于崇政殿,待之甚厚。蓋國海稱以孫軍門所差遣,而實興治之所自爲也。要借軍糧、馬匹,以爲島中之資,上皆不從其言。
12月4日
编辑○戊申,諫院啓請還收南銑、趙廷虎補外之命,又請治靑雲君沈命世妄論大事之罪;「前正言李行健,乃敢立幟於公論方張之日,至於憲府、玉堂啓遞之後,又復偃然出仕,反劾十許多官,有若全無自己干涉者然,古今天下,安有如此不恤人言,無所忌憚之臺官也?請削奪官爵。」憲府亦以此論之,上皆不從。
○禮曹啓曰:「以大妃殿方物中,引刀一柄封進,有事體埋沒之敎。方物詳定時,全羅監營定以引刀一柄封進,每年因循,實涉埋沒,而前規如此,故未得加封進矣。」答曰:「今後,使之加封進宜當。且慈殿誕日物膳,只一二道封進云,事體亦甚未安。竝令諸道封進。」
○副校理崔有海上疏曰:
臣於當今議禮,別無意見。一時宿儒、重臣,多以宗統爲重,國論已定,臣亦深知當今所定禮制之得宜。前年漂到登州,與宋戶部屢得相見。一日戶部問曰:「貴國王於昭敬王,爲第幾親乎?」臣答曰:「親孫也。」宋曰:「王子幾人,而爲第幾王子之胤乎?」臣答曰:「長子臨海君病卒,次子光海君乃廢君也。次子定遠君早卒,而寡君乃定遠君之胤也。寡君以大義定宗社,以昭敬王后金氏之命,入承大統矣。」宋曰:「然則國王有繼嗣處乎?」臣答曰:「直繼祖後矣。」宋曰:「吾曾聞之矣。今聽學士之言,實異於漢、宋之事矣。貴國應有追崇之論矣。」臣曰:「果有此論,而諸臣所見不同。多以《春秋》、僖、閔之事爲證,而尊重宗統,不敢追隆,未知何如?」宋曰:「國君若無繼後之處,則非有二本之嫌,追崇,何害於義乎?吾有禮說,從後考出,以證其議。」云。金陵儒生張可度,乃宋戶部表弟也。以宋之文字三張爲贈,其一乃說此禮者,而及還,不敢以私相酬酢之書,煩瀆矣。公州牧使洪振道,臣之切親,來到臣家,要見禮說,仍卽持去,實不意傳示李貴,而上達也。初非臣之請問禮節者,而隨問隨答曲折如此。李貴以趁不上達,爲臣罪目,到處詆斥云,乞賜遞罷。
疏入,上曰:「副校理崔有海掩匿議禮之文,使中朝公言,不得聞知,事甚非矣。先罷後推。」
○以洪瑞鳳爲吏曹判書,金尙憲爲禮曹判書。
○是日,行改葬後安陵祭。
12月6日
编辑○庚戌,憲府啓曰:「前副校理崔有海,奉使上國,未免委命於草莽,而乃敢私與唐人,輕議我國莫大之禮,其怪妄之罪,莫不駭痛。請命削去仕版。」諫院亦以此論之,屢啓,而竟不從。
○諫院啓曰:「成均館直講李尙馦,曾爲司藝,以望輕被論,而纔過數月,又授本職,物議非之,請遞差。吏曹不恤公議,彈墨未乾,旋卽注擬,堂上、郞廳,請命推考。臺諫爲人主耳目,不可一日曠闕,故曾在先朝,臺諫有闕,則例於卽日爲政,所以重言路也。頃者兩司多官,一時竝遞,玉堂以還收成命,連日上箚,以致未卽差出。及其停箚,該曹當卽啓稟爲政,而留時引日,致令臺閣久空。當該堂上、郞廳,請命推考。」答曰:「依啓。臺官趁未差出,非該曹之失,不必推考。」
○吏曹判書洪瑞鳳上箚辭職,上不許。
○閔聖徵馳啓曰:「中和代將梁德渭,不忍坐視漢人之搶掠,遂與相鬪,殺漢人十七人。若論以殺人之罪,則此後漢人作挐,益無所忌,吾民懲熱怵禍,莫敢誰何。請令廟堂,參商處置。」備局回啓曰:「漢人侵擾,至於殺害人命,刼奸妻女,爲西民骨髓之痛。今此中和之事,必出於所不堪者,而梁德渭等擅發軍兵,殺害至於十七人之多,島中必無不聞之理。令本道査出首倡者一二人,通於劉將,斬首以送,則日後雖復有如此之變,執此爲辭。」答曰:「渠等乘憤應變,情亦可恕。狀啓中所謂懲熱怵禍之言,亦似有理,更議處置。」
12月7日
编辑○辛亥,禮曹判書金尙憲,上箚辭職,上不許。
○以尹墀爲右承旨。
12月8日
编辑○壬子,正言宋國澤,與同僚約行相會禮,而稱病不來。大司諫洪霶、司諫金世濂引避,獻納金光爀,啓遞國澤。
○李貴上箚曰:
臣得見宋戶部書,說盡當今所講之禮。崔有海所宜具由上達,以定大禮,而劫於廷議,非徒不能上達,又不能掛諸人眼。昨者因人,始見其書矣。廷議以金長生、鄭經世稱叔宗統之說爲正論,反以臣等欲明倫紀之言爲迎合,攻之不遺餘力。宋戶部,天朝有名文士,其所論禮,與朴知誡若合符契,眞所謂天下公議也。且以知誡之學識,見重於世久矣,而坐此論,見忤於時,曲學之輩,至以蓼蟲辱之,豈非可駭之甚乎?我朝草野知禮之論,旣如此,天朝儒臣之言,又如彼,殿下有何難,而遲延不定乎?敢將宋戶部原書上達,伏願下詢于禮官,亟定大禮。
答曰:「省箚具悉。卿等力言此事,而予本無識,且畏其不許者衆,未定大禮。今觀宋戶部論禮之文,可謂不謀而同,今日始信卿等之識禮也。大抵此事,求之千古,絶無其儔,而援比不類,箝抑太甚,人或以追崇爲言,則怒目相待,恣意排擊,此豈偶然計哉?兩司之論劾崔有海,亦有深情,予實慙赧,而薄其爲人也。噫!欲尊父母,人子常情。不得與無財,至痛;得之而不得尊,亦至痛。苟無是心,則非人也。雖然人皆憤怒,慢言蜂起,則是欲尊而反貽辱也。且先君無德,予亦無功。廷臣之不敢言,而敢怒,實在於此。予安敢排衆議,而强請哉?天朝公論雖如此,予不敢靦然開口。卿知此意,勿使予得罪於臣隣。」
○政院啓曰:「卽見李貴箚子批答之辭,辭旨嚴峻,臣等相顧震越,不知所達。今日廷臣,據禮陳辨者,實欲納吾君於盡善盡美之地,豈有意於箝抑、排擊而然哉?況無德、無功之敎,尤非臣子所忍聞者。王言一下,孰不驚惶?伏願少霽嚴威,亟收批答之辭,以安群下之心。」答曰:「若不如是開說,則前日陳箚之人,必不解悟,宜勿防塞。」
12月9日
编辑○癸丑,大司憲朴東善等,竝以陵寢伐木人照律失當,避嫌而遞。
○大司諫洪霶、獻納金光爀、正言李惕然啓曰:「前副校理崔有海,別無朝廷分付,而敢以莫重之禮,私自問答於宋戶部,至於形諸文字。臣等相議論啓,則聖批初以迂怪斥之,又因李貴箚子,有予實慙赧,薄其爲人之敎。臣等何敢晏然?請命遞斥。」憲府處置請出仕,上從之。
○命敍用前參贊崔鳴吉,以尹棨爲修撰。
12月10日
编辑○甲寅,以張維爲大司憲,蔡𥙿後爲吏曹佐郞。
12月11日
编辑○乙卯,李貴上箚曰:
臣伏見,兩司以崔有海問禮於宋戶部,搆成罪目曰:「敢以朝家莫重之禮,問答於宋戶部」云。凡我朝禮樂文物,皆慕中夏,自古先儒定論,皆出自中夏,而朝家如有難處之禮,問答於中朝文士,有何私交之嫌乎?宣祖朝趙憲,以質正官,奉使天朝,與中朝士人輩,互相問答,兼採中朝典禮十八條,枚擧疏陳。今日有海之問禮,胡大罪,而至於削去仕版乎?先儒定論與中朝公議,旣發之後,則所當平心覺悟,自責之不暇,而反欲罪其問禮之人,其不幾於斁人倫、輕君父乎?伏願聖明,勿爲群議所撓,速定大禮。
答曰:「予意已諭,卿其深思。」
○大司諫洪霶以下,竝引避曰:「臣等之論崔有海,只爲嚴邦禁、慮後弊,別無他意於其間,而卽見李貴箚子,專攻臺諫,不遺餘力。言官隨事論列,乃其職也。當初所論,亦從末減,而重臣詆斥,至於此極,請命罷斥。」玉堂處置,請出仕,上從之。
○閔聖徵馳啓曰:「劉副揔差備譯官李賢男來言:『頃者潛問於所知南方人,則劉將以解文伶俐者及善手匠人等,出送于京裏,使之投接于士夫家及閭閻,細探消息,故金差往來之時,本道未及知,而島中先知之』云。」備局回啓曰:「漢人之探得我情,飛報島中,必因我人而知之,尤極痛惡。請令五部,刷出漢人之投接京中者,一一押送。島中之馬市不罷,則譯官、商賈輩買賣之路不絶,我國事情之透漏,恒在於此,宜嚴飭禁戢。」上從之。
○持平金元立啓曰:「年前忝居言地,適値許𥛚陳疏之日,隨參於請罪之論。臣亦李貴詆斥中一人也,請命遞斥。」玉堂以爲:「元立遠引他事,强爲不當避之辭,似涉苟且,請遞其職。」上從之。
○陽陵君許𥛚上箚曰:
臣伏見,當初或以稱伯叔爲言,或以君之母,非夫人爲言,或以受國於祖爲言,或以重宗統爲言者,此皆誤用先賢之言,錯見古禮之文,初非有誤君、壞禮之心而然也,此在殿下一決而已。嗚呼!定父子之倫,而正祖、禰之位,一日爲急。遷延至今,此聖明之大過也。且此論議之暌異,大禮之遷延,我國有識者,尙且於邑,而豈意遽及上國人之聽聞,至有此云云之論說也?殿下若早定此禮,崔有海之言,何及於宋戶部,而宋戶部之言,亦何傳於我國乎?以殿下之誠孝,尊我父母,豈待上國人之言而決也?亟下聖批,以定大禮。
答曰:「嘉卿愛君之誠。宋戶部以爲:『厥考辭世,不能如唐宗之尊父,其茹痛固也。』又曰:『以予揆之,豈無義起之禮?天無二日,人無二尊。旣爲人後,又隆所生,則是二本也。二本而不之嫌,則如不義,何?若無所後,父子大倫,天地定位,不敍昭穆,如非禮,何?持重大宗者,降於小宗,以義掩恩也。取支子入承大統,則義重君臣,不敢以私恩,躋大宗也。若無受國之恩,而身懋鴻烈,直紹祖統,則尊父承祖,乃所以尊祖敍倫,非循私恩儔也。』末端又以『大綱旣正,則萬目擧矣,求於心之安,可矣。』雖其結末之文,涉於譏斥,然其大旨嚴正、公平,故只服其言之合禮,而未知其爲可羞。今觀卿箚,卿之所見,果出衆矣。」
○以李景曾爲獻納。
12月13日
编辑○丁巳,政院啓曰:「臣等俱以無似,忝居近密,區區所懷,只願聖上辭氣之間,務盡和平之道而已。伏見重臣箚辭,備列前後,文致太甚,臣等不勝惶恐之至。」答曰:「近觀三司啓辭,以排擊同朝之人,猶不足於心,乃復移怒於華人,此亦非和平氣象也。大抵曰可曰不可者,皆付之公心可也。」
○接待所啓曰:「守備明當發行,而盡棄齎來之物貨而去云。此不過恐嚇之言,而如有此弊,則家丁輩不無中間偸竊之患,宜令譯官等,親自領去,追給於中路。」上從之。守備行到長湍,誣以長湍府民多殺漢人,責取償命之價,府使李淹素㤼,遂署債券以授之。接伴官朴嶔,强辨其不可,而不能得。
○以趙希逸爲慶尙監司。
12月16日
编辑○庚申,賞賜摠護使金瑬以下,各有差。摠護使鞍具馬,山陵都監提調三人、遷陵提調三人、兩處都廳各二人,竝加資。侍衛都承旨加資,史官竝六品遷轉,四陵參奉及監造官、工匠等,竝賞給有差。
○弑主罪人夢伊、洛今伏誅。
○許𥛚復上箚,請亟定大禮,上留中不下。
12月17日
编辑○辛酉,遊擊崔耀祖管下四十餘人,欲抵長淵,葺治破船,行到黃州,投宿于村家,里人常患其作挐,乘夜襲擊之,漢人中箭者頗多,或有致死者。漢人恚憤,皆欲到黃州,詰問作亂者。接伴使李景憲不能禁以爲:「旣有瑞興人戕殺島民之變,又有今日之事,倘不痛治其造變之人,日後無以有辭於劉將。」以此馳聞于朝廷,遂禁其擅殺者,西路之人,愈益憤怨。
○亡命逆賊李景儉,就捕伏誅。
○以權泰一爲大司諫,金光爀、李景義爲副校理,金德承爲持平。
12月19日
编辑○癸亥,李曙上箚,請以摠戎廳銀、布,換太僕米穀,以爲山城軍餉,答曰:「陳稟之事,實涉兩便,令該曹依箚施行。」
○上下敎曰:「擧義力戰扈從之人,皆是忠義之士。命除京外實職,非止一再,而兩銓之官,終不擧行,事極不當。今於都目政,各別擇用,以酬其勞。」
12月20日
编辑○甲子,持平金德承,與同僚將行相會禮,及入衙,監察等皆不出迎,德承遂以此引避。憲府啓曰:「臺諫入衙,而監察皆不出迎,此實近所未有之事。言官體面,與庶官不同。旣已見輕於諸監察,則勢難在職,請金德承遞差。監察之於持平,卽下官也。出迎之禮,明有法例,而金德承入臺之際,諸監察皆不出迎,雖或諉以古風,未免傷於體面。行首掌務監察,請命推考。」上從之。
○對馬島主平義成,遣正官橘成種,貢胡椒等物,且求虎、豹皮及我國土産。
○義禁府請行逆賊李景儉緣坐籍沒之法,答曰:「依當初他人例,勿爲緣坐。」
○進士李元瑞上疏曰:
殿下之追崇大院君,其於禮法,固無不可。自啓運宮初喪,廷臣之議禮乖當,稍謂知禮者,尙爲稱叔之論,假名儒生者,繼以宗統之說,衆皆和附,如出一口。雖有一二勳臣,據經廷爭,而猶其說之不行,殿下亦徒有知有祖,而不知有父之敎,又有後勿如是之敎,而亦不能痛制焉。以此言之,雖謂殿下之誠孝未孚,可也。今之廷臣,妄執非禮,使殿下不能行三年之喪。是以謬見邪說,誤殿下,而無所忌憚者也。自是之後,橫議紛挐,擯斥正議,指以邪論,忍使盛朝,爲一無父之國,臣竊痛之。伏見答李貴箚子,滿紙溫綸,無非至誠之所發,而政院啓辭乃曰:「欲納君於盡善盡美之地,而請還收聖敎」云。甚矣,壅蔽聰明之至此極也!孔子稱盡善盡美者,獨虞舜也,而舜以瞽瞍配天。今之政院,以不父其父,爲盡善盡美,豈但一世之罪人也?以唐玄宗之爲君,猶能讓位相王;嘉靖天子,亦追尊先王,此其得尊親之義者也。我朝亦有行之者,成宗之追尊德宗,是也。何獨至於殿下之身,而疑之乎?以其主祀言之,大院君神主則稱考,而傍題未書,是殿下主祭也。啓運宮神主則稱妣,而以綾原君傍題,是綾原君主祭也。安有一父母,而君臣、兄弟,分而主祭者乎;又安有王者稱考妣之神主,久在於閭閻者乎?伏願先正廷臣沮遏之罪,亟定大禮,以明倫紀。
上不報。
○以趙翼爲副提學,特拜鄭廣成爲工曹參判。翼資質篤厚,留心經術。廣成持身謹愼。父昌衍位至相國,年過八十,尙無恙,與弟廣敬,位皆通顯,世皆榮之。
12月21日
编辑○乙丑,以金宗一爲持平,李尙質爲正言。
12月22日
编辑○丙寅,領議政吳允謙上箚曰:
臣學術空踈,不能曉解禮經;神識昏耗,不能明見事理。頃者榻前,以李貴箚論,下詢於臣。臣雖至愚無識,不敢不以所懷陳達也。臣意以爲,創業之君,始自建立宗廟,故追崇先代,無所壓屈,無所妨礙,允合事理,且有典禮可據矣。今殿下中興功烈,雖與創業無異,而以小宗入承大統,奉承先王宗廟,其事體與始建宗廟,不同也。大院君上無承受祖宗之命,下無臨御臣民之事,而殿下以私恩,追崇大位,陞入太廟,臣恐於宗統,有所壓屈;於公議,有所妨礙也。孔子曰:「踐其位,行其禮,奏其樂。」不得踐其位,則其於禮樂,何哉?如此莫大之事,必合於禮之正,然後人心悅服。若事不合禮,人心不服,則雖曰尊親,而非所以尊親之道也。且臣之愚意,今此追崇入廟之擧,非踐位之君,自然相繼之序也。一位陞祔,一位祧遷,殿下尊親之情,追遠之孝,必不得兩全,此亦不可不商量也。瞽言無據,誠不足爲有無,而於追崇入廟之論則左矣。伏見李貴前後箚答之批,臣心惶懼不安,久而靡定。今日廷臣,不得將順聖上至情者,只爲此乃國家莫大之擧,而前代亦無明白可據之文,故或見處不同,或見到不及,或言語不中,援比不當,而其心則均是爲國家、爲君父,非有他情也。殿下以過情之言,疑群下太甚,殊非聖朝之美事也。伏願聖明,平心和氣,勿以逆心爲非道,勿以私恩掩公議,其難其愼,務得中正之禮焉。臣不學無術,冒居揆席之首,使國家大議,不得歸一者,皆臣之罪也。伏乞聖明,早賜斥逐,改卜賢德。
答曰:「省箚具悉。卿其安心勿辭。」
○大司憲張維引避曰:「伏見延平府院君李貴啓辭,詆斥臣身,說話甚多,臣不勝翟然之至。近以議禮之事,章疏迭投,景象不佳。前後聖敎,辭旨不平,殊非群下所望於聖明者,而臣忝長言地,不能早進讜言,以盡格王、正事之責,此則臣之罪也,若重臣之所詆,臣雖無狀,不敢認罪自服也。蓋臣識見蒙陋,素昧禮學,其於國家大禮,未嘗妄有論說。至於追崇一款,考諸經傳明訓,參以先儒定論,有以知其不可,自初至今,意見如一。所謂不守己見云者,未知何所據而言也?自己意見,當自知而自守之,別人何得與於其間耶?且崔有海事,當初論啓中所謂人臣義無私交、漏洩本國事情等語,似涉深文,故臣嘗以爲過重矣。然有海乃於奉使本指之外,敢將莫重典禮,問答於華人,浮妄之罪,實所難免。臺論業已重發,不可立異遽停,只改其措語,而仍爲連啓矣。頃日臣與李貴,會於公廳,多發忿懥之語。臣不欲爭競,默然而罷,不料又發於啓辭中也。身爲言官,顯被詆斥,不敢晏然仍冒。」答曰:「勿辭。」憲府啓曰:「追崇一事,國之大禮,而宿究經傳,終守己見。至於崔有海論啓中,若干說話,非謂無罪,恐涉深文,意實得中。因前論啓,斥其浮妄,而忿懥之語,不與爭競,尤無所失,有何可避之嫌?請張維出仕。晋州判官尹左辟,本以兇悖之人,曾參於癸丑鄭昌言之疏,至今網漏,得齒朝列,凡在物情,已極駭憤。及授本職之後,恣行汎濫之事,且其父農庄,多在境內,種種貽弊,民不堪苦。營門新設之地,不可使如此之人,一日冒據,請命削去仕版。」答曰:「依啓。尹左辟事,更加詳察而論之。」
12月24日
编辑○戊辰,平安監司閔聖徵,請取海西松材,以造廣梁鎭戰船、兵船,許之。廣梁爲廢鎭,復設於七年之後,器械蕩然,且本道無船材儲養之處,故有是請。
○領議政吳允謙初度呈辭,上下敎曰:「過激之言,不必相較,卿宜勿辭,安心行公。」允謙上箚言追崇之不可,李貴怒,以書辱之,故允謙遂辭焉。
12月25日
编辑○己巳,禮曹判書金尙憲上箚曰:
殿下至誠事大,對越天威,凡遇中朝慶節,未嘗一日廢禮,豈但國內臣民之所仰服,抑亦天下人人之所同聞也。甚盛甚盛。臣昨於闕庭,忝行典禮之任,竊有未安於心者,敢陳愚見。今月二十四日,我成宗大王忌辰,而適與皇帝聖節相値。聖節賀儀,慶祝歡抃之禮,不可廢也,先王忌辰,素服哀疚之心,亦不可忘也。臣聞吉凶異道,哀樂不相干,禮之大經也;不奪人喪親之心,亦不奪喪親之孝,禮之大義也。忌者,喪之餘;賀者,樂之事。以喪餘之日,而躬蹈舞之禮,恐有乖於不奪其喪親之訓。禮雖有不以卑廢尊之文,此則指祭祀神祇,使人代行之事,其與親行舞蹈於喪餘之日,不同也。或云:「殺禮行之,猶愈於廢也」,臣意不然。禮者,猶體也。體不備,君子謂之不成人。何可輕易殺禮,以招不備之譏乎?殿下旣拜送使者於庭,進賀于帝所,是使臣代殿下,行禮於彼。殿下在此,雖爲本國忌辰,而權宜停止,固未是廢禮也。況至日、元朝,每行不廢,則一日權制,寧有少歉於事大之至誠哉?且殿下於禮訖還宮之時,穿過殿內咫尺不違之地。餘慶未盡,而遽撤宸板,乘輿以臨,亦似未安。豈若還由來路之心安勢順乎?伏乞聖明,特留睿思。
答曰:「箚辭不無所見,當議處焉。」
○工曹參判鄭廣成陳疏,請寢陞擢之命,答曰:「在昔昏朝,戚里驕恣,而卿家獨不染汚,終始謹愼,予之敬嘆,亶在此也。今玆新命,出於彰善,卿宜勿辭。」
○諫院啓曰:「追崇之論,本非正禮。延平府院君李貴,雖有偏見,只陳其所懷而止則可矣,至於日上箚啓,恣言無忌,貽書相臣,詬辱狼藉,有若脅迫君父,勒制朝廷者然,紀綱大壞,禮法掃地。堂堂國家,安有如是事體?蠢蠢無賴之輩,不知禮文之爲何物,而承望風旨,相繼投疏,侮辱朝家,擧國寒心,至以疏軍目之。無論禮之可不可,擧措駭異,爻象不佳。此未必非李貴有以啓之也。不可以重臣而容貸,請命罷職不敍。陽陵君許𥛚,本以怪妄之人,爲世所棄。幸緣立勳,得忝宰列,有何知識,可以議禮,而屢度抗疏,此不過乘時希望者耳。近緣聖批之優容,妄謂天意之可測,揶揄闔闢,尤無所不至。交通無賴之徒,迭投疏章,至以草野稱之,欺罔君父,愚弄朝廷。堂堂國家,豈容一怪人壞亂?其情可惡,其事可愕。此而不治,無以爲國,請命削奪官爵。」憲府亦以此論之,上皆不從。
○上命夜對,講《大學衍義》。上曰:「此章事親修己之道,約而盡矣。」侍讀官金光爀曰:「古人於事親修己之道,必以終始爲戒,故此文亦以唐玄宗爲戒,其意切矣。自昔人主,宴安之中,怠常勝敬,故終不如初,而亂亡隨焉。開元之始,勵精求治,臣有姚、宋,故天下幾乎太平,天寶以後,奸臣執柄,艶姬煽禍,幾底於亡,此豈非鮮克有終之致也?」檢討官尹棨曰:「人主終始之不同,不過曰敬怠而已。國家之治亂,係於人主之一心,故《傳》曰:『心有所忿懥,則不得其正。』近來聖敎,多有過激之言。臣恐殿下於正心上工夫,或有一毫之未盡也。」光爀曰:「尹棨之言,乃今日廷臣之所常云云者也。頃者重臣箚子之批答,辭旨未安,群下不知聖意之所在,相顧驚惶,故敢此陳達。」上默然,因賜酒。
12月26日
编辑○庚午,上以遷陵之役,畿甸偏受其弊,令該曹量減其田租。戶曹以爲:「每年春等頒祿,專靠於畿甸稅米,而今年以遷陵之役,兩都監提調以下員役及侍衛將士、諸執事、掖庭署下人支放之糧,皆用畿甸之稅,前頭應捧之數,殊甚零星。今承聖敎,其軫念畿民之意,溢於言表。臣曹若恤經費,終不蠲稅,則是使聖上如傷之念,歸於虛套;若將順聖意,量除稅入,則百官祿俸,無以支給。字惠生民,雖是王政之本,而忠信重祿,亦是體下之道。於斯二者,恐不能兩全矣。但念王言一下,民方矯首而待之。若使已布之實惠,見阻於該曹,則無識之民,亦安知經費之乏絶,而有此不得已之擧乎?卽見畿內各官所報,已用稅米,其數甚多,而餘存不敷。不得已別收米,每一結減其五升,則其數亦至一千二百三十餘石,依此蠲減,以施一分之惠。」答曰:「更加量減,而受弊尤甚之邑,則倍數減除。」
○禁各衙門貿販之弊。時以隆寒,遣承旨摘奸于典獄,以各衙門徵債,被囚者甚多。上下敎曰:「比來各衙門貿販,皆以爲有弊,而此則出於不得已。雖或懋遷,若不抑勒,則容或可也,至於貸給都民,計朔取利,則非但事體不當,囚徵之際,怨讟必深。此眞所謂小貪大失者也。不禁此弊,則貧民有敗家之患,囹圉無空虛之時。各衙門當該堂上及郞廳、體府從事官,竝推考,今後勿令貸給。」又下敎曰:「冬月牢獄,度日如年,而刑官怠慢,無意裁決,使獄囚之多,至於百餘人。當該堂上、郞廳,幷爲推考,以懲其不職之罪,使之逐日開坐,趁卽處決。」其後五日,復遣承旨摘奸,則刑曹還囚其蒙放者。上命當該堂上,先罷後推。
○初,三水土民李承德等上疏言:
本郡之城,與積生面相距百里也。城之四面,皆夾山水,無尺寸可耕之土,無一步措身之地。本郡吏民,皆宅於積生村,而身役於城中,齎糧往來,有同立番之軍,此莫大之弊也。積生非但原野平衍,亦有形勢之可據,十鎭列堡,道路通近,比之三水,百事皆便,而賊路之要衝,則彼此無異,請移鎭積生村,以副民願。
備局回啓曰:「三水爲鎭,介在兩江之間,土地高瘠,風氣寒苦,百穀不生。城中民戶,不滿七八,只種瞿麥以爲生,人吏皆在積生百里之外,交替立番,勢所難堪,逃散相繼。本邑之日就無形,事勢固然。從前往來使命,目擊而耳聞者,欲移邑居于積生,而只以沿革爲重,因循至今。李承德等陳疏,出於切己之病,言非飾辭。積生與十鎭列堡,道路通近,土地平衍,與本邑雖隔百里,而風氣之寒燠,地品之高瘠,有同別區。從民願移邑然後,本郡可以保存,而但祖宗朝建置郡邑,必有深慮,而一朝因若干邑民之訴,遽爾移設,事係重難。宜令本道監司,更加商確事勢,參以民情,啓聞施行。」上從之。
○領議政吳允謙,再度呈辭,不允批答。
12月27日
编辑○辛未,憲府連啓,論崔有海、尹左辟、李貴、許𥛚等事,答曰:「不允。李貴以侵辱相臣之失,推考,尹左辟罷職。」
○體察使金瑬上箚曰:
伏見從事官推考之敎,臣誠惶恐,措躬無地。臣之初授體察之任,在於新經喪亂之餘,府儲蕩竭,無一所存。拮据經營,略備不時之需,而計較錙銖,與民爭利,則非臣本意也。牟利之輩,聞府中有貨物,爭相圖受,及其還納之時,則百計謀免,遷延時月,或經年而不納,或逃避而不現。不得已就其甚者,囚係而督之。人心極惡,反生巧計,至於飛謀造謗,動搖官吏。非但本府爲然,各衙門負債者,在在如是。若因此畏怯,置而不問,則公家之物,終無收拾之日矣。此等瑣屑之事,皆出於臣,而從事官,則實無與焉。今承聖敎,不勝惶恐之至。
答曰卿勿惶恐。且已貸之物,刻期收捧,後勿貸給,則自無此弊矣。「仍下敎曰:」從事官勿推。「
〈仁祖大王實錄卷之二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