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子年譜 (四庫全書本)/全覽

朱子年譜 全覽


  欽定四庫全書     史部七
  朱子年譜       傳記類二名人之屬朱子年譜考異
  朱子論學切要語
  提要
  等謹案朱子年譜四巻考異四巻論學切要語二巻
  國朝王懋竑撰懋竑字予中寳應人康熈戊戌進士授安慶府教授雍正癸卯
  特召入直
  内廷改翰林院編修初李方子作朱子年譜三卷其本不傳明洪武甲戌朱子裔孫境别刋一本汪仲魯為之序巳非方子之舊正徳丙寅婺源戴銑又刋朱子實紀十二巻惟主于鋪張褒贈以誇講學之榮殊不足道至嘉靖壬子建陽李黙重編年譜五巻自序謂猥冗左謬不合載者悉以法削之視舊本存者十七然黙之學源出姚江隂主朱陸始異終同之説多所竄亂彌失其真
  國朝康熈庚辰本婺源洪氏本續又有建寧朱氏新本及武進鄒氏正訛本或詳或畧均未為精確懋竑于朱子遺書研思最乆因取李本洪本互相參考根據語錄文集訂補舛漏勒為四巻又備列其去取之故仿朱子校正韓集之例為考異四巻併採掇論學要語為附錄二巻綴之于末其大㫖在辨别為學次序以攻姚江晚年定論之説故于學問特詳于政事頗畧如淳熈九年劾奏知台州唐仲友事後人深有異論乃置之不言又如編類小學既據文集定為劉子澄而編類綱目乃不著出于趙師淵楚詞集註本為趙汝愚放逐而作乃不著其名皆未為周宻然于朱子平生求端致力之方訂異審同之辨原原本本條理分明于金谿紫陽之門徑開巻瞭然是于年譜體例雖未盡合以作朱子之學譜則勝諸家所輯多矣乾隆四十六年四月恭校上
  總纂官紀昀陸錫熊孫士毅
  總 校 官陸 費 墀









  例義
  自昔輯朱子年譜為門人果齋李氏其元本今不可得見而行世者明李古沖本多竄易果齋之舊近有洪去蕪本收載較繁増損未當又新閩本尤疎畧先生大抵據李洪兩本嚴審而慎採之恐覽者無以悉其源流前後迺取魏鶴山序果齋元本者冠於首以存其自而後來諸序以次附庶開卷而瞭然於相沿之得失焉李洪兩本年譜按之朱子文集語錄多所不符先生盖慿文集語錄以攷正李洪兩本故文集語錄收載為詳而文集刪取尤多或不錄詞者列其目於下其義理大要雖長篇必全載
  朱子行狀為門人勉齋黄氏作最可徴信宋史本傳不無舛誤先生攷正李洪兩本悉以行狀為主而本傳有可採者亦參附之
  延平答問張南軒集吕東萊集朱子師友淵源所繫多有足採者若陸象山陳同甫集亦供附證他所引據甚繁兹不悉舉
  李洪兩本年譜先生分别注明仍志年譜之舊而所載文集語錄行狀本傳暨凡引證羣書總綴於各條下統標之曰朱子年譜
  昔朱子作伊川年譜自言某嘗竊取實錄所書文集内外書所載與凡他書之可證者次其後先以為年譜既不敢以意形容又不能保無謬誤故於每事之下各系其所從得者先生正恪遵朱子作伊川年譜例而規模不同意義則一覽者可知其所自來焉
  先生纂訂年譜凡已所辯論原綴各條末後恐繁重難以行逺因摘出别為一書曰年譜考異畧倣朱子作韓文考異例
  李本簡率洪本較詳而所増改皆不明其所出後人無從攷證先生深病之故悉著其去取之所以然者見考異中昔朱子跋方本韓文言萬一考訂或有未盡取舎不無小差亦得尚存他本别字以待後之君子先生正遵斯意
  先生友朋講論凡有採取必明其所自同邑朱止泉著聖學考略先生改曰正學考所論屢及之又武進鄒琢其著年譜正訛間資裁擇云鄒本者指此而自著有朱子文集注並周易本義九圗論家禮考亦附見考異中朱子論學語散見文集語錄甚夥年譜有不能具載者先生復取已丑後最切要語彚為一編而亦按年以叙間附考異於其下惜未盡脫稿而先生歿遺言云雖未及成然大概具矣附錄年譜後覽者其通前書合觀焉昔朱子題太極圗西銘解後有言近見儒者多議此兩書之失或乃未嘗通其文義而妄肆詆訶竊謂後之詆訶朱子者正類是而為朱子辯者亦未能盡通朱子文義先生濳心體驗於朱子書實契淵微嘗以為文義既明則遺訓昭如日月不容後人多著語也所附論學切要語簡約分明覽者當以是意求之
  陸學之非朱子辨之已明逮王陽明宗陸氏而其說復熾所撰晚年定論祗欲彌縫異同以肆其誣㒺李古沖為陽明之學率其私意刪改舊譜即晚年定論之計而更詭出焉先生有憂之得洪本稍増多並有閩本可參校因訂成此書胠異說之囊槖辨燕郢之混淆大啟闗鍵曲暢旁通盖亦倣閑闢錄學蔀通辨大指而發揮統緒確有據依宏深著顯直逺出兩書之上海内君子必有先生知心焉謬陳管窺惟祈髙明正之
  外孫孫仝轍仝敞敬書








  朱子年譜原序
  天生斯民必有出乎其類者為之君師以任先覺之責然而非一人所能自為也必並生錯出交修互發然後道章而化成是故有堯舜則有禹臯陶有湯文則有伊尹萊朱太公望散宜生各當其世觀其㑹通以盡其所當為之分然後天衷以位人極以立萬世之標準以定雖氣數詘信之不齊而天之愛人閱千古如一日也自比閭節授之法壊射飲讀法之禮無所於行君師之枋移於孔子則又有冉閔顔曾羣弟子左右羽翼之微言大義天開日揭萬物咸覩自孔子没則諸子已有不能盡得其傳者於是子思孟子又為之闡幽明微著嫌辯似而後孔氏之道歴萬世而亡敝嗚呼是不曰天之所命而誰實為之秦漢以來諸儒生於籍去書焚師異指殊之後不惟孔道晦蝕孟氏之說亦鮮知之千數百年間何可謂無人則往往孤立寡儔倡焉莫之和也絶焉莫之續也乃至國朝之盛南自湖湘北至河洛西極闗輔地之相去何翅千有餘里而大儒輩出聲應氣求若合符節曰極曰誠曰仁曰道曰忠曰恕曰性命曰氣質曰天理曰人欲曰隂陽鬼神若此等類凡皆聖門講學之樞要而千數百年習浮踵陋莫知其說者至是脫然如沈疴之間大寐之醒至於吕謝㳺楊尹張侯胡諸儒切磋究之分别白之亦㡬無餘藴矣然而絶之乆而復之難傅者寡而咻者衆也朱文公先生始以彊志博見凌髙厲空自受學延平李子退然如將弗勝於是斂華就實反博歸約迨其蓄久而思渾資深而行熟則貫精粗合外内羣獻之精藴百家之異指毫分縷析如視諸掌張宣公吕成公同心協力以閑先聖之道而僅及中身論述靡竟惟先生巍然獨存中更學禁自信益篤盖自易詩中庸大學論語孟子悉為之推明演繹以至三禮孝經下迨屈韓之文周程邵張之書司馬氏之史先正之言行亦各為之論著然後帝王經世之規聖賢新民之學粲然中興學者習其讀惟其義則知三才一本道器一致幽探乎無極太極之妙而實不離乎匹夫匹婦之所知大至於位天地育萬物而實不外乎暗室屋漏之無愧盖至近而逺至顯而微非若棄倫絶學者之慕乎髙而譁世取寵者之安於卑也猗其盛歟吾友李公晦方子嘗輯先生之言行今髙安洪使君友成為之鋟木以夀其傳髙安之弟天成屬余識其卷首嗚呼帝王不作而洙泗之教興微孟子吾不知大道之與異端果孰為勝負也聖賢既熄而闗洛之學興微朱子亦未知聖傳之與俗學果孰為顯晦也韓子謂孟子之功不在禹下余謂朱子之功不在孟子下余生也後雖不及事先生而與公晦及輔漢卿廣昔者嘗共學焉故不敢以固陋辭後學臨卭魏了翁序
  洪武二十七年甲戌秋我文公闕里掌祠事朱境以書告曰文公年譜謀鋟諸梓邑賢令佐斯文朋友願就徽猷敢以序文為請嗚呼大賢君子一動一静一語一黙無非教也況吾文公之年譜乎哉刋以傳示於人固其宜也然在當時年譜與行狀二文並傳故年譜所載求師取友註述本末出處進退居官莅政前後次第悉詳年月書之而行狀則惟以發明求端用力之精義微㫖造道成德之淵奥要歸所以承先聖道統之傳信有在也昔伊川撰明道行狀而伊川之年譜行述則有待於文公嗚呼大賢君子盛徳形容良不易易也此康節墓誌所以惟屬之明道而濂溪之行述亦待吾文公而後方為撰述盖惟聖賢能知聖賢故也中庸稱仲尼祖述堯舜憲章文武均之為聖人也達而在上則立君道以正萬方窮而在下則立師道以教萬世堯舜禹湯文武周公達而在上之聖人也立君道以正萬方者也仲尼窮而在下之聖人也立師道以教萬世者也師道之立君道所由以立也先儒有言孔子集羣聖之大成而朱子則集諸儒之大成是亦所謂立師道以教萬世者與今文公之學薄海内外凡有血氣者莫不尊親家有其書人誦其言然經兵燹之餘此文或不能盡見也以平日仰慕之心誠得此而寓目焉則其感發興起若時雨之霑溉自有不能已者詩曰髙山仰止景行行止其是之謂與若邑令佐倡率刋行而前廣西䕶衛知事李文徴辭疾家居集議督工力就厥緒均知崇尚斯文以隆治化咸可尚也故不敢辭以復命於掌祠云是嵗之九月三日汪仲魯序朱子實紀紀朱子之始末與夫今昔尊崇之實也舊名年譜今更曰實紀何也謂之年譜則紹乎前彰乎後者不足以該必曰實紀然後並包而無遺亦猶史家有世表年表總謂之實錄也或曰堯舜始末孔子紀於典孔子始末馬遷紀於世家濓溪伊川始末朱子紀於事狀年譜是編亦擬孔朱而作歟銑避席而對曰不然此果齋李氏之書屢經鋟補頗渉淆舛加以事或逸於時文寖増於後未有粹其全者銑於朱子受㒺極之恩且為鄉後輩與有曠墜之責不自揆竊因其舊而修之釐為十有二巻以致景行之私非敢妄作也夫堯舜周程之事固賴孔朱以傳乃若孔子雖無世家而六經之昭於萬世者自若朱子雖無實紀亦奚病其書之昭於萬世哉書昭於萬世即道之昭於萬世何賴乎此編也抑朱子嘗言伊川年譜不能保無謬誤此固夫子自道亦足以見紀述之難大賢且然矧區區小子乎同志君子幸原其僣而加訂之使讀之者有以覩夫德業之全而興起焉得有所據以為希賢希聖之階則其為助似當不小爾正徳丙寅嵗十月朔旦後學婺源戴銑謹書世傳李果齋公晦嘗著紫陽年譜三卷魏了翁為之序今其序固在但云果齋輯先生言行即不稱有年譜及考朱氏今所存譜盖多出於洪武宣景間諸人之筆與朱氏増益所成斷非果齋之舊其最謬者先生歿後數十年間所得褒典猶用編年之法甚者尊朱詆陸為私家言非述作體也比侍御元山曽君佩按閩至建陽得其書讀之頗疑冗脫將重加刋正而以其事謀於黙黙惟尚友古人必論其世矧先生立言埀訓在禮學者所宜立為先師乃其行年素履桑梓後人顧可諉之弗知黙雖不文誼何敢辭竊聞之古昔聖賢道術精純要以踐形盡性為至學也者學此者也論性莫如孔子曰性相近也習相逺也唯上智與下愚不移論學莫如孟子曰學問之道無他求其放心而已大賢而下靡不須學其為道也本除習氣以還真性所不能者學與習相為進退量盡而止耳故為果為達為藝為孝為簡為魯為愚所至不同其所以學則一也易稱學以聚之所聚何事中庸語博學弗能弗措所博何物盖學舉全功行要實德非徒讀書窮理空譚為也如此斯可謂之學也已宋自周程以還談道術者盖多岐矣先生崛起於時早聞父師之訓既舎二氏黜百家遂自力於學問思辨之間以求聖賢不傳之緒卒於遺編得之折衷羣儒直泝伊洛故其析義最精著書最富與陸氏之學頗相違異此其途轍所從入不同明矣然觀先生微言細行具皆篤守聖謨至進退取舎之際與立朝大節尤皭然著明於世惟其以疎逺犯人主觸權路見嫉羣邪蒙譏偽學非先生之過流風餘韻盖有起千載斯人之慕者豈獨傳註為世所遵用哉黙也後先生數百年翔泳髙深欲起九原質疑義而不可得而於今譜所述又素乏討論輒以元山君之意咨於先生裔孫河河指摘譜中舛誤者數事與予意合因屬之考訂一準行狀文集語錄所載黙不自揆稍為刪潤其猥冗左謬不合載者悉以法削之視舊本存者十七不以鄙誣累先哲也譜成復取勉齋行狀並國史本傳為附錄以示傳信其自宋褒典亦彚附於末與是譜合為五卷云默猥本論次妄原道術問學之實欲使後世尊先生者就而考之然知不免於世譏元山君學古人者也寧無諒於余心乎嘉靖壬子夏六月既望同邑後學李黙謹撰徽國文公年譜宋李果齋氏所著也益以勉齋黄氏行狀先祖生平履歴道學事功始終大致盡矣婺源戴氏因舊本釐正附諡議詩文而總曰實記重於徽也考亭仍婺葉侯重修本併附書院題記總曰年譜行狀重於建也盖子孫世守以為家乗凌不敏無聞承先訓如恐墜之頃病謝山居嘉靖壬子仲春大巡侍御元山翁曽老先生按閩之暇凌以年末胥見於建溪行臺比詢家世間出年譜求正公披覽一盡歎字跡多漫滅亟欲修訂且慨舊本之未盡善也遂敦請於大冢宰古沖翁李老先生重加參定校閱纂輯之勤歴三時焉備載翁所序集矣錄既成侍御乃命付諸木嘉惠四方學者凌私心感激其何可喻復諭凌撰序諸後凌叨末裔奚敢厠以文辭顧義不容緘也凌竊聞晦祖受業延平推衍閎大尊信表章實程氏之學也河洛淵源即孔孟正脉也夫子之道萬世一日獨吾祖之學近稍廢而不講固凌不肖者之罪於今何幸逢乎侍御公之鄉多文獻景行得師超軼聞見已神㑹孔門於千百世之上而獨崇尚晦祖惓惓思興起其學冲翁桑梓在念悉力訂讐即其用心俱可想也將使晦祖之學行而後孔孟之道可明孔孟之道明而後聖王之治可復兹或二公意也要皆能以斯文鳴國家之盛者凌故闡而揚之大雅君子冀原僣妄惟以可告於宗云嘉靖壬子仲冬既望十一世孫凌頓首謹撰古今著述之富無有過於朱文公者盖朱子之學集諸儒之大成所著有小學近思錄四書章句集註詩集傳儀禮經傳通解周易本義啟蒙太極圖說通書西銘解義楚辭集註通鑑綱目名臣言行錄諸書而又有文集百餘卷門人記錄問答之語百四十餘卷今家有其書學者無不誦法可謂盛矣然讀其書而不考其生平師友淵源出處進退之所經歴與夫文章事業艱危患難之所履蹈將微言大義湮鬱而不章孟子所云誦其詩讀其書不知其人可乎則是年譜之作惡可以已也考朱子門人李果齋氏嘗叙次朱子之言行雖未以年譜稱而大端嵗月之終始可與稽也明世宗時李古沖從而修之以舊譜為多出於洪宣景間諸人之所改竄是豈果齋之譜不復見於世歟當古沖同修年譜諸公在嘉靖之朝姚江之學方盛其以果齋之譜為多所改竄非舊本者不過如序中所稱果齋嘗辨朱陸異同從而疑其書之未能盡善而不知果齋親見朱子辨正象山豈嘗有晚年定論之說其亦據實而直書之以俟夫後人之折衷定論不可謂著書立說者之不當出於此也然而古沖之所修其亦有出於果齋之所未逮如大修荒政條奏諸州利病諸書法與陳同甫來注當在其大書之下及毁秦檜祠事皆絶有闗係不可以畧者家兄去蕪嘗輯兩家之譜而參以朱子從學延平及與張敬夫氏中和三變之書而合為一編附以黄氏行狀宋史本傳與歴代褒典廟記諸文以俟後之君子其書舊刻於金陵因不揣固陋用序述而傳之世有能讀朱子之全書者得見兹譜亦足以想見朱子之為人為學而誦法步趨如親炙之焉豈謂無所助益也哉題曰重刻仍其舊也康熈三十九年嵗在庚辰秋八月既望紫陽後學洪璟識



  欽定四庫全書
  朱子年譜卷一
  寶應王懋竑撰
  髙宗建炎四年庚戌秋九月甲寅先生生
  行狀先生諱熹字仲晦父朱氏為婺源著姓以儒名家吏部公擢進士第入官尚書郎兼史事以不附和議去國文章行義為學者師號韋齋先生吏部因仕入閩至先生始寓建之崇安五夫里今居建陽之考亭先生以建炎四年九月十五日午時生南劔尤溪之寓舎年譜先生本歙州人世居婺源之永平鄉松巖里宣和末考吏部韋齋公松字喬年為建州政和縣尉遭父承事府君喪以貧不能歸遂葬其親於政和縣䕶國寺側服除調南劔尤溪縣尉去官嘗僑寓建劔二州是嵗館於尤溪之鄭氏而先生生焉
  紹興元年辛亥二嵗
  二年壬子三嵗
  三年癸丑四嵗
  行狀先生幼穎悟莊重甫能言韋齋指天示之曰天也問曰天之上何物韋齋異之
  四年甲寅五嵗始入小學
  年譜韋齋與内弟程復亨書云息婦生男名五二今五嵗上學矣 按先生小名沈郎小字季延此云五二以行稱
  五年乙夘六嵗
  語錄某五六嵗時心便煩惱天體是如何外面是何物
  六年丙辰七嵗
  七年丁已八嵗
  行狀就傳授以孝經一閱通之題其上曰不若是非人也嘗從羣兒戲沙上獨端坐以指畫沙視之八卦也 譜
  八年戊午九嵗
  語錄孔子曰仁逺乎哉我欲仁斯仁至矣這箇全要人自去做孟子所謂奕秋只是争這些子一箇進前要做一箇不把當事某年八九嵗時讀孟子到此未嘗不慨然奮發以為為學當如此做工夫當時便有這箇意思如此只是未知得是如何做工夫自後更不肯休一向要去做工夫
  九年已未十嵗
  行狀少長厲志聖賢之學於舉子業初不經意年譜時自知力學聞長者言輒不忘語錄某十數嵗時讀孟子至聖人與我同類者喜不可言以為聖人亦易做而今方覺得難
  十年庚申十一嵗受學于家庭
  年譜時韋齋為吏部員外郎以不附秦檜和議出知饒州請祠居於家 初韋齋師事羅豫章與李延平為同門友聞楊龜山所傳伊洛之學獨得古先聖賢不𫝊之遺意於是益自刻厲痛刮浮華以趨本實日誦大學中庸之書以用力於致知誠意之地自謂卞急害道因取古人佩韋之義名其齋曰韋齋以自警焉文集皇考吏部府君行狀云又得浦城蕭公顗子莊劒浦羅公從彦仲素而與之遊則聞龜山楊氏所傳河雒之學 延平行狀云先考吏部府君亦從羅公問學與先生為同門友 韋齋先生書昆陽賦後云為兒甥讀光武紀至昆陽之戰熹問何以能若是為道梗概欣然領解故書蘇子瞻昆陽賦畀之先生跋云紹興庚申熹年十一嵗先君罷官行朝寓建陽登髙邱氏之居暇日手書此賦以授熹為說古今成敗興亡大致慨然久之
  十一年辛酉十二嵗
  十二年壬戌十三嵗
  十三年癸亥十四嵗春三月辛亥丁父韋齋先生憂文集遷墓記云以十三年三月二十四日辛亥卒於建州城南之寓舎年四十有七
  稟學于劉屏山劉草堂胡籍溪三先生之門
  年譜當韋齋疾革時手自為書以家事屬少傅劉公子羽而訣於籍溪胡憲原仲白水劉勉之致中少傅之弟屏山劉子翬彦沖且顧謂先生曰此三人者吾友也學有淵源吾所敬畏吾即死汝往父事之而唯其言之聽韋齋歿少傅為築室於其里第之傍先生遂奉母夫人遷而居焉乃遵遺訓禀學於三君子之門三君子撫教如子姪而白水劉公因以其女妻之不數年二劉公相繼下世獨事籍溪胡公為最久
  文集屏山墓表云先人疾病時嘗顧語熹曰籍溪胡原仲

  白水劉致中屏山劉彦沖此三人者吾友也其學皆有淵源吾所敬畏吾即死汝往父事之而唯其言之聴則吾死不恨矣熹飲泣受言不敢忘既孤則奉以告三君子而禀學焉時先生之兄侍郎公尤以收䘏孤窮為已任以故熹獨得朝夕於先生之側而先生亦不鄙其愚穉所以教示期許皆非常人之事 白水墓表云先君子棄諸孤先生慨然為經理其家事而教誨熹如子姪既又以其息女歸之 籍溪行狀云先生所與同志唯白水劉先生既與俱隠又得屏山劉公彦沖先生而與之遊更相切磋以就其學熹之先君子亦晚而定交焉既病且沒遂因以屬其子故熹於三君子之門皆得供灑掃之役而事先生為最乆 少傅劉公碑云先人晚從公遊疾病寓書以家事為寄公惻然憐之收教熹如子姪故熹自幼得侍公左右屏山字詞冠而欽名粤惟古制朱氏子熹幼而騰異友朋尚焉請祝以字字以元晦表名之義木晦於根春榮  曄敷人晦於身神明内腴昔者曾子稱其友曰有若無實若虚不斥厥名而傳於書雖百世之逺也揣其氣象知顔子如愚迹參並遊英馳俊驅豈無他人夫誰敢居自諸子言志回欲無伐一宣於聲終身弗越陋巷闇然其光烈烈從事於斯惟参也無慚貫道惟一省身則三夾輔孔門翺翔兩驂學的欲正吾知斯之為指南惟先吏部文儒之粹彪炳育珍文  華其繼來兹講磨融融憙憙真聰廓開如源之方駛望洋渺瀰老我縮氣古人不云乎純亦不已悵友道之衰變切切而唯唯子德不日新則時予之耻勿謂此耳充之益充借曰合矣宜養於蒙言而思毖動而思躓凜乎惴惴惟顔曾是畏
  十四年甲子十五嵗葬韋齋先生
  年譜墓在崇安縣五夫里西塔山
  十五年乙丑十六嵗
  語錄某年十五六時讀中庸人一已百人十已千一章因見吕與叔解得此段痛快未嘗不悚然警厲奮發 某年十四五時便覺得這物事是好底物事心便愛了某不敢自昧實以銖累寸積而得之
  十六年丙寅十七嵗
  語錄某自十六七時下工夫讀書彼時四旁皆無津涯只自恁地硬著力去做至今日雖不足道但當時也是喫了多少辛苦讀書
  十七年丁夘十八嵗秋舉建州鄉貢
  年譜考官蔡兹謂人曰吾取中一後生三篇䇿皆欲為朝廷措置大事他日必非常人
  十八年戊辰十九嵗春登王佐榜進士夏准勅賜同進士出身
  年譜中第五甲第九十人語錄某少年時只做得十五六篇舉業後來只是如此發舉及第人但不可不㑹作文字及其得也只是如此今人却要求為必得豈有此理  學者難得都不肯自去著力讀書某登科後要讀書被人横截直截某只是不管一面自讀
  十九年已已二十嵗
  語録某從十七八嵗讀孟子至二十嵗只逐句去理㑹更不通透二十嵗以後方知不可恁地讀元來許多長段 -- 𠭊 or 叚 ?都自首尾相照管脉絡相貫串只恁地熟讀自見得意思從此看孟子覺得意思極通快  某自十五六時至二十嵗史書都不要看但覺得閒是閒非没要緊不難理㑹大率才看得此等文字有味畢竟粗心了  某舊年思量義理未透直是不能睡初看子夏先傳後倦一章凡三四夜窮究到明徹夜聞杜鵑聲 某舊讀仲氏任只其心塞淵終温且惠淑慎其身先君之思以勗寡人既破我斧又缺我斨周公東征四國是皇哀我人斯亦孔之將伊尹曰先王肇修人紀從諫弗咈先民時若居上克明為下克忠與人不求備檢身若不及以至于有萬邦兹維艱哉如此等處直為之廢卷慨想而不能已覺得朋友間看文字難得這般意思某二十嵗前後已看得書大意如此  某舊時亦要無所不學禪道文章楚辭詩兵法事事要學出入時無數文字事事有兩冊一日忽思曰且慢我只一箇渾身如何兼得許多自此逐時去了大凡人知箇用心處自無縁及得外事 文集跋曽南豐帖云熹年二十許時便喜讀南豐先生之文竊慕效之 跋徐誠叟詩云熹年十八九時得拜徐先生於清湖之上便蒙告以克已歸仁知言養氣之說時盖未達其言久而後知其為不易之論也
  二十年庚午二十一嵗春如婺源展墓
  年譜先是婺源鄉丈人俞仲猷嘗得先生少年翰墨以示其友董穎相與嗟賞穎有詩云共歎韋齋老有子筆扛鼎時董琦嘗侍先生於鄉人之坐酒酣坐客以次歌誦先生獨歌離騷經一章吐音洪暢坐客竦然 有帖與内弟程洵曰聞之諸先生皆云作詩須從陶栁門庭中來乃佳不如是無以發蕭散沖淡之趣不免於局促塵埃無繇到古人佳處也如選詩及韋蘇州詩亦不可不熟觀然更湏讀語孟以深求其本又帖云三百篇性情之本離騷辭賦之宗學詩而不本之於此是亦淺矣然學者所急亦不在此學者之要務反求諸已而已反求諸已别無要妙語孟二書精之熟之求見聖賢所以用意處佩服而力持之可也 按虞集作復田記畧云吏部之來閩質其先業百畝以為資同鄉張公敦頤教授於劒請為贖之計十年之入可以當其直而後以田歸朱氏癸亥吏部没張公以書慰文公於喪次而歸田焉庚午公省墓於婺源以其租入充省掃祭祀之用
  二十一年辛未二十二嵗春銓試中等授左迪功郎泉州同安縣主簿
  二十二年壬申二十三嵗
  二十三年癸酉二十四嵗夏始見李先生于延平年譜初龜山先生倡道東南從遊甚衆語其潜思力行任重詣極者羅公仲素一人而已李先生諱侗字愿中受學羅公實得其傳同門皆以為不及然樂道不仕人罕知之沙縣鄧迪天啟嘗曰愿中如冰壺秋月瑩澈無瑕韋齋深以為知言先生少耳熟焉至是將赴同安特往見之語錄初師屏山籍溪籍溪學於文定又好佛老以文定之學為論治道則可而道未至然於佛老亦未有見屏山少年能為舉業官莆田接墖下一僧能入定數日後乃見了老歸家讀儒書以為與佛合故作聖傳論其後屏山先亡籍溪在某自見於此道未有所得乃見延平  文集延平行狀云初龜山先生倡道東南士之遊其門者甚衆然語其潜思力行任重詣極如羅公盖一人而已先生既從之學講誦之餘危坐終日以驗夫喜怒哀樂未發之前氣象為何如而求所謂中者盖久之而知天下之大本真有在乎是也又云其接後學答問窮晝夜不倦隨人淺深誘之各不同而要以反身自得而可以入於聖賢之域故其言曰學問之道不在多言但黙坐澄心體認天理若見雖一毫私欲之發亦退聽矣久久用力於此庶㡬漸明講學始有得力耳又嘗曰學者之病在於未有灑然冰解凍釋處縱有力持守不過茍免顯然尤悔而已若此者恐未足道也又嘗曰讀書者知其所言莫非吾事而即吾身以求之則凡聖賢所至而吾所未至者皆可勉而至矣若直以文字求之恱其詞義以資誦說其不為玩物喪志者㡬希以故未嘗為講解文書然其辨析精微毫釐畢察嘗語問者曰講學切要深潜縝密然後氣味深長蹊徑不差若概以一理而不察其分之殊此學者所以流於疑似亂真之說而不自知也其開端示人大要類此
  秋七月至同安
  行狀莅職勤敏纎悉必親郡縣長吏事倚以決茍利於民雖勞無憚職兼學事選邑之秀民充弟子員訪求名士以為表率日與講說聖賢修已治人之道年方踰冠聞其風者已知學之有師而尊慕之年譜廨有燕坐之室更名曰髙士軒而以令甲凡簿所當為者大書楣間又職兼學事身率諸生規矩甚嚴初士子尚循故態食已則去先生為文勸諭之以為學如不及猶恐失之此君子所以孳孳焉愛日不倦而競尺寸之隂也今聞諸生晨起入學未及日中各已散去豈愛日之意哉盖今日學者舎科舉之業則無以為也故苟足以應有司之求則至於怠㳺而不知返使古人之學止於如此則可以得志於科舉斯已矣所以孳孳焉愛日不倦死而後已者果何為哉諸君茍思於科舉之外知所以為學則將有欲已不能者矣先生既選邑之秀民充弟子員身加督厲有本縣進士徐應中議論純正王賓操履堅確敦請赴學待以賓客之禮俾諸生有所矜式又有柯君翰者家居教授常百餘人行峻不茍遂請為學職衆益有所嚴憚不敢為非先生又以為區區防之於法制之末而理義不足以恱其心則亦無以使之知所趨而興於行乃增修講問之法使職事諸生相與漸摩理義有以博其内䂓矩有以約其外學者翕然從之以至學殿講座齋舎悉加整葺云語録昔在同安作簿時每㸃追稅必先期曉示只以一幅紙截作三片作小榜徧帖云本㕔取㡬日㸃追甚鄉分稅仰人户鄉司主人頭知委只如此到限日近時納者紛紛然此只是一箇信而已如或違限遭㸃定斷不恕所以人怕初任同安主簿縣牒委補試喚吏人問例云須榜曉示令其具檢頗多即諭以不要如此只用一幅紙寫數榜但云縣學某月某日補試各請知悉臨期吏覆云例當展日又諭以斷不展日 主簿就職内大有事縣中許多簿書皆當管某向為同安簿許多賦稅出入之簿逐日㸃對簽押以免吏人作弊  文集答陳明仲書云頃在同安見官户富家吏人市户典買田業不肯受業操有餘之勢力以坐困破賣家計狼狽之人殊使人扼腕每縣中有送來整理者必了於一日之中盖不如此則村民有宿食廢業之患而市人富家得以持久困之使不敢伸理此最弊之大者
  文集髙士軒記  同安縣諭學者  諭諸職事補試榜諭  請徐王二生充學賓申縣劄子
  舉柯翰狀

  是月丁酉子塾生
  二十四年甲戌二十五嵗秋七月子埜生
  二十五年乙亥二十六嵗春建經史閣
  年譜正月以檄至帥府盡模府中所有之書藏弆閣中又料簡故匱治平中所藏書得尚可讀者二百餘巻悉庋於閣學者得以覽觀焉文集同安縣學官書後記云二十五年春正月熹以檄書白事大都督府言於連帥方公願橅府中所有書以歸俾學者得肄習焉公即日屬工官橅以予縣凡九百八十五卷同安縣故書目序云同安學故有官書一匱無籍記文書皆故敝殘脫無復次第為之料簡其可讀者得凡六種一百九十一卷又下書募民間得故所藏弆者復二種三十六巻著之籍記而善藏之加嚴焉文集經史閣上梁告先聖文
  夏縣有盜分守城之西北隅
  文集射圃記云二十五年夏縣有警令丞以下部吏士分城以守而予與監鹽稅曹侯沆分備西北侯與子行所部循勉慰飭諭意吏士士皆感奮為用又相與相城之隅得隙地以為射圃屬其徒日射其間其後盜雖潰去而圃因不廢間往射如初
  定釋奠禮
  年譜初縣學釋奠舊例止以人吏行事先生至求政和五禮新儀印本於縣無之乃取周禮儀禮唐開元禮紹興祀令更相參考畫成禮儀器用衣服等圖訓釋辨明纎悉畢備俾執事學生朝夕觀覽臨事無舛

  申請嚴㛰禮
  文集申嚴㛰禮狀云竊惟禮律之文㛰姻為重所以别男女經夫婦正風俗而防禍亂之原也訪聞本縣自舊相承無㛰姻之禮里巷之民貧不能聘或至奔誘則謂之引伴為妻習以成風其流及於士子富室亦或為之無復忌憚其弊非特乖違禮典瀆亂國章而已至於妬媢相形稔成禍釁則或以此殺身而不悔習俗昬愚深可悲憫欲乞檢坐見行條法曉諭禁止仍乞備申使州檢㑹政和五禮士庶㛰娶儀式行下以慿遵守約束施行
  立故丞相蘇公祠于學宫
  年譜蘇公名頌字子容同安人相元祐時學術風節為世所稱
  文集蘇丞相祠記
  二十六年丙子二十七嵗秋七月秩滿冬奉檄走旁郡年譜時秩滿代者不至因送老幼以歸語錄看文字却是索居獨處方精專看得透徹某往年在同安日因差出體究公事處夜寒不能寐因看得子夏論學一段分明後官滿在郡中等批書已遣行李無文字看於館人處借得孟子一冊熟讀方曉得養氣一章語脉當時亦不暇寫只逐段以紙簽簽之云此是如此說簽了便看得更分明後來其間雖有修改不過是轉換處大意不出當時所見 某向為同安簿滿到泉州𠉀批書在客邸只借得一冊孟子將來仔細讀方尋得本意見看他初問如此問乃如此答待再問又如此答其文雖若不同自有意脉都見貫穿字字語意都有下落  少年時在同安夜聞鐘鼓聲聽其一聲未絶而此心已自走作因此警懼乃知為學須是專心致志
  二十七年丁丑二十八嵗春還同安𠉀代不至罷歸館陳氏者數月命友生之嗜學者與居名其室曰畏壘菴陳氏世為醫名良傑行狀歴四考罷歸以奉親講學為急年譜冬十月代者卒不至以四考滿罷歸其去也士思其教民懐其惠相與立祠於學宫
  二十八年戊寅二十九嵗春正月見李先生于延平趙師夏跋延平答問文公幼孤從屏山劉公學問及壯以父執事延平而已至於論學盖未之契而文公每誦其所聞延平亦莫之許也文公領簿同安反復延平之言若有所得於是盡棄所學而師事焉則此編所錄盖同安既歸之後也文公先生甞謂師夏曰余之始學亦務為儱侗宏濶之言好同而惡異喜大而耻於小於延平之言則以為何為多事若是心疑而不服同安官餘反復思之始知其不我欺矣盖延平之言曰吾儒之學所以異於異端者理一分殊也理不患其不一所難者分殊耳此其要也文集與范直閣書云熹頃至延平見李愿中丈問以一貫忠恕之說與卑意不約而合 又與范直閣書云熹奉親屏處山間深僻亦可觀書又得胡丈來歸朝夕有就正之所窮約之中此亦足樂矣
  冬十一月以養親請祠十二月差監潭州南嶽廟年譜先生自同安歸彌樂其道其於仕進泊如也文集申建寧府狀云同安到任四年省罷歸鄉偶以親老食貧不能待次遂乞嶽廟差遣行狀請奉祠監潭州南嶽廟
  延平答問李先生書云某自聞師友之訓賴天之靈時時只在心目間雖資質不美世累妨奪處多此心未嘗敢忘也於聖賢之言亦時有㑹心處亦間有識其所以然者但覺見反為理道所縛殊無進歩處今已老矣日益恐懼吾元晦乃不鄙孤陋寡聞逺有質問所疑何媿如之戊寅十一月文集存齋記云許生之學盖有意乎孟氏所謂存其心者於是以存名其齋而告之曰人之所以位天地之中而為萬物之靈者心而已矣然心之為體不可以聞見得不可以思慮求謂之有物則不得於言謂之無物則日用之間無適而非是也君子於此亦將何所用其力哉必有事焉而勿正心勿㤀勿助長則存之之道也如是而存存而久久而熟心之為體必將瞭然有見乎參倚之間而無一息之不存矣此予所以名齋之說也
  二十九年已夘三十嵗春三月校定謝上蔡先生語録文集後序云謝先生名良佐字顯道學於程夫子昆弟之門有論語說行於世而此書𫝊者盖鮮焉熹初得括蒼吳任寫本一篇後得吳中版本一篇二家之書皆温陵曾恬天隠所記最後得胡文定公家寫本二篇凡書四篇以相參校胡氏上篇五十五章記文定公問答下篇四十七章與版本吳氏本畧同然時有小異輒因其舊定著為二篇獨版本所增多猶百餘章然或失本指雜他書其尤者五十餘章至詆程氏以助佛學輒放而絶之其餘亦頗刋去而得先生遺語三十餘章别為一篇凡所定著書三篇已校定可繕寫 後記云往時削去版本五十餘章特以理推知其決非先生語初未嘗有所左騐亦不知其果出於何人也後籍溪胡先生入都於其學者吕祖謙得江民表辨道錄一篇讀之則盡向所削去五十餘章者首尾次第無一字之差然後知其為江公所著而非謝氏之語益以明白因書以示讀者使無疑舊傳云 語錄某二十年前得上蔡語録觀之初用朱筆畫出合處及再觀則不同矣乃用粉筆三觀則又用墨筆數過之後則全與元看時不同矣
  文集謝上蔡語録後序  謝上蔡語錄後記
  秋八月召赴行在辭
  年譜用執政陳康伯薦也先生方控辭㑹言路有託抑奔競以沮之者以故不就本𫝊以輔臣薦與徐度吕廣問韓元吉同召以疾辭
  文集辭免召命狀
  三十年庚辰三十一嵗冬見李先生于延平始受學焉文集再題達觀軒詩序云紹興庚辰冬予來謁隴西先生退而寓於西林院惟可師之舎以朝夕往來受教焉閱數月而後去年譜退寓舎旁西林院閱數月而後去行狀延平李先生學於豫章羅先生豫章羅先生學於龜山楊先生韋齋於延平為同門友先生歸自同安不逺數百里徒步往從之延平稱之曰樂善好義鮮與倫比又曰頴悟絶人力行可畏其所論難體認切至自是從遊累年精思實體而學之所造益深矣年譜延平與其友羅博文書云元晦進學甚力樂善畏義吾黨鮮有又云此人極頴悟力行可畏講學極造其微處渠所論難處皆是操戈入室從源頭體認來所以好說話某昔於羅先生得入處後無朋友㡬放倒了得渠如此極有益渠初從謙開善處下工夫來故皆就裏面體認今既論難見儒者路脉極能指其差誤之處自見羅先生來未見有如此者又云此人别無他事一味潜心於此初講學時頗為道理所縛今漸能融釋於日用處一意下工夫若於此漸熟則體用合矣此道理全在日用處熟若静處有而動處無則非矣 某年十五六時亦嘗留心於禪一日在病翁所㑹一僧與之語其僧只相應和了說也不說是不是却與劉說某也理㑹得箇昭昭靈靈底禪劉後說與某某遂疑此僧更有要妙處在遂去扣問他見他說得也煞好及去赴試時便用他意思去胡說是時文字不似而今細密隨人粗說試官為某說動遂得舉後赴同安任時年二十四五矣始見李先生與他說李先生只說不是某却倒疑李先生理㑹此未得再三質問李先生為人簡重却是不甚㑹說只教看聖賢言語某遂將那禪權倚閣起意中道禪亦自在且將聖人書來讀讀來讀去一日復一日覺得聖賢言語漸漸有味却回頭看釋氏之說漸漸破綻罅漏百出 初見李先生說得無限道理李先生云汝恁地懸空理㑹得許多面前事却理㑹不得道亦無元妙只在日用間著實做工夫處理㑹便自見得後來方曉得他說故今日不至無理㑹耳 沈元周問尹和靖伊川易傳何處是切要尹云體用一源顯微無間此是最切要處後舉以問李先生先生曰尹說固好然須是看得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爻都有下落方始說得此語若學者未曾仔細理㑹便與他如此說豈不悮他某聞之悚然始知前日空言無實全不濟事自此讀書益加詳細云李先生令去聖經中求義某後刻意經學推見實理始信前日諸人之悮  延平先生嘗言道理須
  是日中理㑹夜裏却去静處坐地思量方始有得某依此說做去真箇是不同  某向來從師一日間所聞說話夜間如温書一般字字仔細思量過才有疑明日又問
  三十一年辛已三十二嵗
  年譜是嵗貽黄樞密書
  三十二年壬午三十三嵗春迎謁李先生于建安遂與俱歸延平
  文集再題達觀軒詩序云壬午春復拜李先生於建安而從以來又舎於此者㡬月       年譜復寓西林者數月文集延平行狀云熹獲從先生遊每一去而復來則所聞必益超絶盖其上達不已日新如此延平答問李先生書云某幸得早從羅先生遊自少年粗聞端緒中年一無佽助為世事淟汨者甚矣所幸比年來得吾元晦相與講學於頺墮中復此激發恐庶㡬於晚境也何慰如之七月二十一日
  夏五月祠秩滿復請祠
  六月髙宗内禪孝宗即位復差監南嶽廟
  秋八月應詔上封事
  年譜是嵗五月祠秩滿復以為請㑹六月孝宗即位詔求直言遂上封事行狀祠秩滿再請孝宗即位復因其任㑹有詔求直言因上封事其畧言聖躬雖未有闕失而帝王之學不可以不熟講朝政雖未有闕遺而修攘之計不可以不早定利害休戚雖不可徧以疏舉然本原之地不可以不加意陛下毓徳之初親御簡策不過諷誦文辭吟咏情性比年以來欲求大道之要又頗留意於老子釋氏之書記誦詞藻非所以探淵源而出治道虚無寂滅非所以貫本末而立大中夫帝王之學必先格物致知以極夫事物之變使義理所存纎悉畢照則自然意誠心正而可以應天下之務次言今日之計不過修政事備邊郵然計不時定者講和之說疑之也今敵於我有不共戴天之讎則不可和也義理明矣知義理之不可為而猶為之以有利而無害也以臣䇿之所謂和者有百害而無一利何苦而必為之願疇咨大臣總攬羣䇿鑒失之之由求應之之術斷以義理之公參以利害之實閉闗絶約任賢使能立紀綱厲風俗使吾修政事備邊郵之外孑然無一毫可恃以為遷延中已之資而不敢懐頃刻自安之意然後將相軍民無不曉然知陛下之志更相激厲以圗事功數年之外志定氣飽國富兵強視吾力之強弱觀彼釁之淺深徐起而圖之中原故地不為吾有而將焉往次言四海利病係斯民之休戚斯民休戚係守令之賢否監司者守令之綱朝廷者監司之本欲斯民之得其所本原之地亦在朝廷而已陛下以為今日之監司姦贓狼籍肆虐以病民者誰則非宰執臺諫之親舊賓客乎其已失勢者既按見其交私之狀而斥去之尚在勢者豈無其人顧陛下無自而知之耳
  文集壬午應詔封事文集答許順之書云所記諸說求之皆似太過若一向如此恐駸駸然遂失正途入於異端之說為害亦不細差之毫釐謬以千里況此非特毫釐之差乎且以二程先生及范尹二公之說為標準反復玩味只於平易慤實之處認取至當之理凡前日所從事一副當髙竒新妙之說並且倚閣久之見實理自然都使不著矣盖為從前相聚時熹亦自有此病所以相漸染成此習尚今日乃成相誤惟以自咎耳如子韶之說直截不是正理說得儘髙儘妙處病痛愈深此可以為戒而不可學也
  孝宗隆興元年癸未三十四嵗春三月復召辭有㫖趣行冬十月至行在
  文集辭免召命狀
  十一月六日奏事埀拱殿
  行狀入對其一言大學之道在乎格物以致其知盖有是物必有是理然理無形而難知物有迹而易覩故因是物以求之使是理瞭然於心目之間而無毫髪之差則應乎事者自無毫髪之謬陛下雖有生知之性髙世之行而未嘗隨事以觀理故天下之理多所未察未嘗即理以應事故天下之事多所未明是以舉措之間動渉疑貳聽納之際未免蔽欺平治之效所以未著由不講於大學之道而溺心於淺近虚無之過其二言君父之讎不共戴天乃天之所覆地之所載凡有君臣父子之性者發於至痛不能自已之同情而非專出於一已之私然則今日所當為者非戰無以復讎非守無以制勝是皆天理之同然非人欲之私忿也末言古先聖王制御强敵之道其本不在於威強而在於德業其備不在於邊境而在於朝廷其具不在於號令而在於紀網今日諫諍之塗尚壅佞幸之勢未張爵賞易致而威罸不行民力已殫而國用未節則德業未可謂修朝廷未可謂正紀綱未可謂立凡古先聖王所以強本折衝威制强敵之道皆未可謂備三劄所陳不出封事之意而加剴切焉先生以為制治之原莫急於講學經世之務莫大於復讎至於德業成敗則決於君子小人之用舎故於奏對復申言之盖學有定見事有定理而措之於言者如此年譜時朝廷遣王之望使金約和未還宰臣湯思退等皆主和議而近習曾覿龍大淵招權故奏及之先是先生將趨召命問李先生所宜言李先生以為今日三綱不立義利不分故中國之道衰而敵國盛人皆趨利不顧義而主勢孤先生用其說以對
  文集癸未埀拱殿奏劄一  奏劄二  奏劄三
  十二日除武學博士待次
  年譜替成資闕也拜命遂歸行狀除武學博士待次文集與魏元履書云熹六日登對初讀第一奏論致知格物之道天顔温粹酬酢  如響次讀第二奏論復讎之義第三奏論言路壅塞佞幸䲭張則不復聞聖語矣十二日有㫖除此官然闕尚逺恐不能待已具請祠之劄辭日投之
  論語要義論語訓蒙口義成
  年譜既序次論語要義又以其訓詁畧而義理詳非唘蒙之要因而刪錄以成此編文集論語要義序云熹年十三四時受二程先生論語說於先君未通大義而先君棄諸孤中間歴訪師友以為未足於是徧求古今諸儒之說合而編之誦習既久益以迷眩晚親有道竊有所聞乃慨然發憤盡刪餘說獨取二先
  生    五及其門人朋友數家之說補緝訂正以為一書目之曰論語要義 論語訓蒙口義序云予既叙次論語要義以備覽觀又以其訓詁畧而義理詳殆非唘蒙之要因為刪錄以成此編本之注疏以通其訓詁参之釋文以正其音讀然後㑹之於諸老先生之說以發其精微一句之義繫之本句之下一章之指列之本章之左又以平生所聞於師友而得於心思者間附見一二條焉本末精粗大小詳畧無或敢偏廢也然本其所以作取便於童子之習而已故名之曰訓蒙口義

  文集論語要義目錄序  論語訓蒙口義序
  歸劉氏田
  年譜按乾道中田券跋云初屛山與朱子講習武夷去家頗逺時於中途建歇馬莊買田二百餘畆以供諸費實與朱子共之屛山既没忠肅公珙盡以畀朱子資其養母後朱子同安秩滿歸以田還屏山子玶玶不受謀於忠肅轉昇南峰寺至今猶存
  文集答汪尚書書云熹於釋氏之說盖嘗師其人尊其道求之亦切至矣然未能有得其後以先生君子之教校夫先後緩急之序於是暫置其說而從事於吾學其始盖未嘗一日不往來於心也以為俟卒究吾說而後求之未為甚晚耳非敢遽絀絶之也而一二年來心獨有所自安雖未能即有諸已然欲復求之外學以遂其初心不可得矣
  二年甲申三十五嵗春正月如延平哭李先生比葬復往㑹
  年譜始閩帥汪公應辰延請李先生至帥治坐語未終而卒時癸未十月十五日也先生以十一月歸正月即往哭之比葬又往㑹
  文集祭延平李先生文  再祭延平李先生文
  秋九月如豫章
  續集答羅參議書云九月廿日至豫章及魏公之舟而哭之云亡之歎豈特吾人共之海内有識之所同也自豫章送之豐城舟中與欽夫得三日之欵其資質甚敏學問甚正若充養不置何可量也
  困學恐聞編成
  年譜先生嘗以困學名其燕坐之室因目其雜記之編曰困學恐聞至是嵗書成文集困學恐聞編序云予嘗以困學名予燕居之室目其雜記之編曰困學恐聞盖取子路有聞未之能行惟恐有聞之意以為困而學者其用力宜如是也 困學詩云舊喜安心苦覔心捐書絶學費追尋困衡此日安無地始覺從前枉寸隂困學工夫豈易成斯名獨恐是虚稱旁人莫笑標題誤庸行庸言實未能文集答江元適書云熹天資魯鈍自幼記問言語不能及人以先君子之餘誨頗知有意於為已之學而未得其處盖出入於釋老者十餘年近嵗以來獲親有道始知所向之大方竟以才質不敏知識未離乎章句之間雖時若有㑹於心然反而求之殊未有以自信 答何叔京書云熹少而魯鈍百事不及人獨幸稍知有意於古人為已之學而求之不得其要晚親有道粗得其緒餘之一二方幸有所向而為之焉則又未及卒業而遽有山頺梁壊之歎倀倀然如瞽之無目擿埴索途終日而莫知所適也
  乾道元年乙酉三十六嵗春省劄趣就職夏四月至行在復請祠五月復差監南嶽廟
  行狀乾道元年促就職既至以時相方主和議請監南嶽廟以歸年譜先是省劄趣就職既至而執政錢端禮等方主和議不合請祠以歸
  文集戊午讜議序  與陳侍郎書
  二年丙戌三十七嵗
  文集與張欽夫書云人自有生即有知識事物交來應接不暇念念遷革以至於死其間初無頃刻停息舉世皆然也然聖賢之言則有所謂未發之中寂然不動者夫豈以日用流行者為已發而指夫暫而休息不與事接之際為未發時耶嘗試以此求之則泯然無覺之中邪暗鬱塞似非虚明應物之體而㡬微之際一有覺焉則又便為已發而非寂然之謂盖愈求而愈不可見於是退而騐之於日用之間則凡感之而通觸之而覺盖有渾然全體應物而不窮者是乃天命流行生生不已之機雖一日之間萬起萬滅而其寂然之本體則未嘗不寂然也所謂未發如是而已夫豈别有一物限於一時拘於一處而可以謂之中哉然則天理本真隨處發見不少停息者其體用固如是而豈物欲之私所能壅遏而梏亡之哉故雖汨於物欲流蕩之中而其良心萌蘖亦未嘗不因事而發見學者於是致察而操存之則庶乎可以貫乎大本逺道之全體而復其初矣又與張欽夫書云前書所扣正恐未得端的所以求正幸辱誨諭尚有認為兩物之弊深所欲聞幸甚幸甚當時乍見此理言之惟恐不親切分明故有指東畫西張皇走作之態自今觀之只一念間已具此體用發者方往而未發者方來了無間斷隔截處夫豈别有物可指而名之哉然天理無窮而人之所見有逺近深淺之不一不審如此見得又果無差否龜山所謂學者於喜怒哀樂未發之際以心騐之則中之體自見亦未為盡善大抵此事渾然無分段時節先後之可言今著一時字際字便是病痛當時只云寂然不動之體又不知如何語錄亦嘗疑一處說存養於未發之時一句及問者謂當中之時耳目無所見聞而答語殊不痛快不知左右所疑是此處否更望指誨也向見所著中論有云未發之前心妙乎性既發則性行乎心之用矣於此竊有所疑盖性無時不行乎心之用但不妨常有未行乎用之性耳今下一前字亦微有前後隔截氣象如何如何熟玩中庸只消著一未字便是活處此豈有一息停住時耶只是來得無窮便常有箇未發底耳若無此物則天命有已時生物有盡處氣化斷絶有古無今久矣此所謂天下之大本若不真的見得亦無揣摸
  處也             又與張敬夫書云誨諭曲折數條始皆不能無疑既而思之則或疑或信而不能相通近深思之乃知只是一處不透所以觸處窒礙偶却見得所以然者輒具陳之以卜是否大抵目前所見累書所陳者只是儱侗地見得箇大本達道底影象便執認以為是了却於致中和一句全不曽入思議所以累蒙教告以求仁之為急而自覺殊無立脚下工夫處盖只見得箇直截根源傾湫倒海底氣象日間但覺為大化所驅如在洪濤巨浪之中不容少頃停泊盖其所見一向如是以故應事接物處但覺粗厲勇果増倍於前而寛裕雍容之氣畧無毫髮雖竊病之而不知其所自來也而今而後乃知浩浩大化之中一家自有一箇安宅正是自家安身立命主宰知覺處所以立大本行逹道之樞要所謂體用一源顯微無間者乃在於此而前此方往方來之說正是手忙足亂無著身處道邇求逺乃至於是亦可笑矣 又與張敬夫書云前書所禀寂然未發之㫖良心發見之端自以為有小異於疇昔偏滯之見比遣書後累日潜玩其於實體似益精明因復取凡聖賢之書及近世諸老先生之遺語讀而騐之則又無一不合盖平日所疑而未白者今皆不待安排自見灑落處始竊自信以為天下之理其果在是而致知格物居敬精義之功自是其有所施之矣盖通天下只是一箇天機活物流行發用無間容息據其已發者而指其未發者則已發者人心而未發者皆其性也亦無一物而不備矣夫豈别有一物拘於一時限於一處而名之哉即夫日用之間渾然全體如川流之不息天運之不窮耳此所以體用精粗動静本末無一毫之間而鳶飛魚躍觸處朗然也存者存此而已養者養此而已必有事焉而勿正心勿忘勿助長也從前是做多少安排没頓著處今覺得如水到船浮解維正拖而沿洄上下惟意所邇矣豈不易哉始信明道所謂未嘗致纎毫之力者真不浪語而此一段事程門先達惟上蔡謝公所見透徹無隔礙處其餘雖不敢妄有指議然味其言亦可見矣近范伯崇來自邵武相與講此甚詳亦歎以為得未曽有而悟前此用心之左且以為雖先覺發明指示不為不切而私意汨漂不見頭緒向非老兄抽闢唘鍵直發其私不以愚昧而捨置之何以得此其何感幸如之區區筆舌盖不足以為謝也但未知自髙明觀之復以為如何爾 答何叔京書云熹孤陋如昨近得伯崇過此講論踰月甚覺有益所恨者不得就正於髙明耳李先生教人大抵令於静中體認大本未發時氣象分明即處事應物自然中節此乃龜山門下相傳指訣然當時親炙之時貪聽講論又方竊好章句訓詁之習不得盡心於此至今若存若亡無一的實見處辜負教育之意每一念此未嘗不愧汗沾衣也 又答何叔京書云體騐操存雖不敢廢然無脫然自得處但比之舊日則亦有間矣所患絶無朋友之助終日兀然猛省提掇僅免憒憒而已一小懈則復惘然此正天理人欲消長之機不敢不著力不審别來髙明所進復如何向來所疑已冰釋否若果見得分明則天性人心未發已發渾然一致更無别物由是而克已居敬以終其業則日用之間亦無適而非此事矣中庸之書要當以是為主而諸君子訓義於此鮮無遺恨比來讀之亦覺其有可疑者雖子程子之言其門人所記錄亦不能不失盖記者之誤不可不審所取也 又答何叔京書云昔聞之師以為當於未發已發之㡬黙識而心契焉然後文義事理觸類可通莫非此理之所出不待區區求之於章句訓詁之間也向雖聞此而莫測其所謂由今觀之始知其為切要至當之說而竟亦未能一蹴而至其域也伯崇近過建陽相見得兩夕之欵所論益精密可喜其進未可量也 答羅参議書云某塊坐窮山絶無師友之助惟時得欽夫書問往來講究此道近方覺有脫然處潜味之久益覺日前所聞於西林而未之契者皆不我欺矣幸甚幸甚元來此事與禪學十分相似所争毫末耳然此毫末却甚占地歩今學者既不知禪而禪者又不知學互相排擊絶不劄著痛處亦可笑耳 又答羅參議書云欽夫嘗收安問警益甚多大抵衡山之學只就日用處操存辨察本末一致尤易見功近乃覺知如此非面未易究也 答許順之書云秋來心閒無事得一意體騐比之舊日漸覺明快方有下工夫處目前真是一盲引衆盲耳更有一絶云半畆方塘一鑑開天光雲影共徘徊問渠那得清如許為有源頭活水來試舉似石丈如何

  三年丁亥三十八嵗秋七月崇安大水奉府檄行視水災
  文集答林擇之書云熹以崇安水災被諸司檄來與縣官議賑恤事因為之徧走山谷間十日而後返大率今時肉食者漠然無意於民直是難與圖事不知此箇端緒何故汨没得如此因知若此學不明天下事決無可為之理
  八月訪南軒張公敬夫于潭州
  年譜道經昭武謁黄端明中於其家端明端莊静重德容粹然先生先之以書而請見焉 文集與曹晉叔書云九月八日抵長沙今半月矣荷敬夫愛予甚篤相與講明其所未聞日有問學之益敬夫學問愈髙所見卓然議論出人意表近讀其語說不覺胸中灑然誠可歎服年譜是時范念德侍行嘗言二先生論中庸之義三日夜而不能合留長沙再閱月與南軒偕登衡嶽至衡州而别
  冬十一月偕南軒張公登南嶽衡山
  是月六日庚午自潭城往南嶽十日甲戌至十三日登山十六日庚辰下十九日癸未始離南嶽二十三日丙戌至櫧州次日與敬夫别而偕伯崇擇之東歸凡二十八日至家十二月二十日也甲戌至庚辰詩名南嶽唱酬集敬夫為序丙戌贈答詩文集有南嶽遊山後記與伯崇擇之東歸名東歸亂藁文集有東歸亂藁序南軒集詩送元晦尊兄云君侯起南服豪氣盖九州頃登文石陛忠言動宸旒坐令聲利塲縮頸仍包羞朅來卧衡門無愧自日休盡收湖海氣仰希洙泗游不逺關山阻為我再月留遺經得紬繹心事兩綢繆超然㑹太極眼底無全牛惟兹斷金友出處寜殊謀南山對牀語匪為林壑幽白雲正在望歸袂風颼飀朝來出别語已抱離索憂妙質貴強矯精微更窮搜豪釐有弗察體用豈周流驅車萬里道中途可停輈勉哉共無斁邈矣追前修文集答詩云我行二千里訪子南山隂不憂天風寒況憚湘水深辭家仲秋旦稅駕九月初問此為何時嚴冬嵗云徂勞君歩玉趾送我登南山南山髙不極雪深路漫漫泥行復㡬程今夕宿櫧州明當分背去惆悵不得留誦君贈我詩三歎増綢繆厚意不敢忘為君商聲謳昔我抱冰炭從君識乾坤始知太極藴要眇難名論謂有寧有跡謂無復何存惟應酬酢處特達見本根萬化自此流千聖同兹源曠然逺莫禦惕若初不煩云何學力微未勝物欲昬涓涓始欲達已被横流吞豈知一寸膠救此千丈渾勉哉共無斁此語期相敦
  十二月至自潭州
  是月除樞密院編修官待次
  年譜用執政陳俊卿劉珙薦替施元之闕本傳陳俊卿劉珙薦為樞密院編修官待次
  四年戊子三十九嵗夏四月崇安饑請粟于府以賑之文集五夫社倉記云乾道戊子春夏之交建人大饑知縣事諸葛侯廷瑞以書來屬予及鄉之耆艾劉如愚勸豪民發藏粟下其直以賑之俄而盜發浦城人情大震藏粟亦且竭乃請於府時知府事徐公嚞以粟六百斛來於是籍民口大小仰食者若干人以率受粟民遂得無饑亂以死無不恱喜而浦城之盜亦以無復隨和而就禽是冬有年民願以粟償官將輦載以歸有司而知府事王公淮俾留里中而上其藉於府
  程氏遺書成
  年譜初二程門人各有所錄雜出并行間頗為後人竄易至是序次有倫去取精審學者始有定從而程子之道復明於世文集程氏遺書後序云右程氏遺書二十五篇二先生門人記其所見聞答問之書也始諸公各自為書先生殁而其傳寖廣然散出并行無所統一傳者頗以已意私竊竄易歴時既久殆無全編熹家有先人舊藏數篇皆著當時記錄主名語意相承首尾通貫盖未更後人之手故其書最為精善後益以類訪求得凡二十五篇因稍以所聞嵗月先後第為此書篇目皆因其舊而又别為之錄如此以見分别次序之所以然者然嘗竊聞之伊川先生無恙時門人尹焞得朱光庭所抄先生語奉而質諸先生先生曰某在何必讀此書若不得某之心所記者徒彼意耳尹公自是不敢復請夫以二先生倡明道學於孔孟既沒千載不𫝊之後可謂盛矣而當時從遊之士盖亦莫非天下之英才其於先生之嘉言善行又皆耳聞目見而手記之宜其親切不差可以行逺而先生之戒猶且丁寧若是豈不以學者未知心傳之要而滯於言語之間或者失之毫釐則其謬將有不可勝言者乎又況後此且數十年區區掇拾於殘編墜簡之餘傳誦道說玉石不分而謂真足以盡得其精㣲嚴密之㫖其亦誤矣雖然先生之學其大要則可知已讀是書者誠能主敬以立其本窮理以進其知使本立而知益明知精而本益固則日用之間且將有以得乎先生之心而於疑信之傳可坐判矣此外諸家所抄尚衆率皆割裂補綴非復本篇異時得其所自來當復出之以附今錄無則亦將去其重複别為外書以待後之君子云爾 程氏遺書附錄後序云右附錄一卷明道先生行狀之屬凡八篇伊川先生祭文一篇奏狀一篇皆其本文無可議者獨伊川行事本末當時無所論著熹嘗竊取實錄所書文集内外書所載與凡他書之可證者次其後先以為年譜既不敢以意形容又不能保無謬誤故於每事之下各系其所從得者今亦輒取以著於篇合為一卷以附於二十五篇之後嗚呼學者察言以求其心考跡以觀其用而有以自得之則斯道之傳也其庶㡬乎乾道四年嵗在著雍困敦夏四月文集答程允夫書云去冬走湖湘講論之益不少然此事須是自做工夫於日用間行住坐卧自有見處然後從此操存以至於極方為已物爾敬夫所作艮齋銘便是做工夫底節次近日相與考證古聖所傳門庭建立此箇宗㫖相與守之 與曽裘父書云敬夫為元履作齋銘嘗見之否謾納一本其言雖約然大學始終之義具焉恐可寘左右也 答何叔京書云向來妄論持敬之說亦不記其云何但因其良心發見之微猛省提撕使心不昧則是做工夫底本領本領既立自然下學而上達矣若不察於良心發見處即渺渺茫茫恐無下手處也所喻多識前言往行固君子之所急熹向來所見亦是如此近因反求未得箇安稳處却始知此未免支離如所謂因諸公以求程氏因程氏以求聖人是隔㡬重公案曷若黙㑹諸心以立其本而其言之得失自不能逃吾之鑒邪欽夫之學所以超脫自在不為言句所桎梏亦為合下入處親切也 又答何叔京書云博觀之弊誠不自揆若使道可以多聞博觀而得則世之知道者為不少矣熹近日因事方有省發處如鳶飛魚躍明道以為與必有事焉勿正之意同者今乃曉然無疑日用之間觀此流行之體初無間斷處  有下工夫處乃知日前自誑誑人之罪不可勝贖也此與守書冊泥言語全無交涉幸於日用間察之知此則知仁矣 答石子重書云熹自去秋之中走長沙閱月而後至留兩月而後歸在道繚繞又五十餘日還家幸老人康健諸況粗適他無足言欽夫見處卓然從游之久反復開益為多但其天姿明敏初從不歴階級而得之故今日語人亦多失之太髙湘中學子從之㳺者遂一例學為虚談其流𡚁亦將有害比來頗覺此病矣别後當有以捄之然從㳺之士亦自絶難得樸實頭理㑹者可見此道之難明也胡氏子弟及他門人亦有語此者然皆無實得拈槌竪拂㡬如說禪矣與文定合下門庭大段相反更無商量處惟欽夫見得表裏通徹舊來習見微有所偏今此相見盡覺釋去儘好商量也敬字之說深契鄙懐只如大學次序亦須如此看始得非格物致知全不用誠意正心及其誠意正心却都不用致知格物但下學處須是密察見得後便泰然行將去此有始終之異耳其實始終是箇敬字但敬中須有體察工夫方能行著習察不然兀然持敬又無進歩處也觀夫子答門人為仁之問不同然大要以敬為入門處正要就日用純熟處識得便無走作非如今之學者前後自為兩段行解各不相資也近方見此意思亦患未得打成一片耳大化之中自有安宅此立語固有病然當時之意却是要見自家主宰處所謂大化須就此識得然後鳶飛魚躍觸處洞然若但泛然指天指地說箇大化便是安宅安宅便是大化却恐顒頇儱侗非聖門求仁之學也 答許順之書云大抵聖門求仁格物之學無一事與釋氏同所以尋常議論間偶因記憶自然及之非是特然立意與之争勝負較曲直也想見孟子之闢楊墨亦是如此故曰予豈好辨哉予不得已也 又答許順之書云近聞越州洪适欲刋張子韶經解為之憂歎不能去懐若見得孟子正人心承三聖意思方知此心不是茍然也
  五年已丑四十嵗春正月戊午朔子在生
  夏五月省劄再趣就職再辭
  樞密院編修官施元之因磨勘改官别行注授省劄催促前來供職先生辭以見患足疾未任起發復以家貧親老急於祿養陳乞嶽廟差遣
  秋七月省劄復趣行辭
  年譜時太學錄魏掞之以論曽覿去國遂力辭文集與陳丞相書云鄙性惷愚觸事妄發竊觀近事深恐一旦不能自抑以取罪戾不肖之身非敢自愛誠懼仰負相公手書招徠之意重玷聴言待士之美則其為罪大矣況復老親行年七十旁無兼侍尤不欲其至於如此旦夕憂煩㡬廢寢食人子之心深所不遑敢再瀝悃誠欲乞檢㑹前狀特與陶鑄嶽廟一次實為莫大之幸 與汪尚書書云前書戒以勿視元履為去就熹固已畧言之矣夫朝有闕政宰執侍從臺諫熟視却立不能一言使小臣出位犯分顛沛至此已非聖朝之美事又不能優容奨勵顧使之逡巡而去以重失士心又不俟其自請而直譴出之則駭聴甚矣陳公之待天下士乃如此明公又不少加調䕶而聴其所為則熹亦何恃而敢來哉盖熹非敢視元履為去就乃視諸公所以待天下士者而為進退耳行狀五年三趣就職㑹魏掞之以布衣召為國子錄因論曽覿去遂力辭先生嘗兩進絶和議抑佞幸之戒言既不行雖擢用狎至不敢就出處之義凜然有不可易者
  文集回申催促供職狀一  乞嶽廟劄子  回申催促供職狀二文集已發未發說云中庸未發已發之義前此認得此心流行之體又因程子凡言心者皆指已發之云遂目心為已發而以性為未發之中自以為安矣比觀程子文集遺書見其所論多不符合因再思之乃知前日之說雖於心性之實未始有差而未發巳發命名未當且於日用之際欠却本領一段工夫盖所失者不但文義之間而已因條其語而附以已見告於朋友願相與講焉據諸說皆以思慮未萌事物未至之時為喜怒哀樂之未發當此之時即是心體流行寂然不動之處而天命之性體段具焉以其無過不及不偏不倚故謂之中然已是就心體流行處見故直謂之性則不可呂博士論此大概得之特以中即是性赤子之心即是未發則大失之故程子正之盖赤子之心動静無常非寂然不動之謂故不可謂之中然無營欲知巧之思故為未逺乎中耳未發之中本體自然不須窮索但當此之時敬以持之使此氣象常存而不失則自此而發者其必中節矣此日用之際本領工夫其曰却於已發之處觀之者所以察其端倪之動而致擴充之功也一不中則非性之本然而心之道或㡬於息矣故程子於此毎以敬而無失為言又曰入道莫如敬未有致知而不在敬者又曰涵養須用敬進學則在致知以事言之則有動
  有静以心言之則周流貫徹其工夫初無間斷也但以静為本爾           自來講論思索直以心為已發而所論致知格物亦以察識端倪為初下手處以故缺却平日涵養一段工夫其日用意趣常偏於動無復深潜純一之味而其發之言語事為之問亦常躁迫浮露無古聖賢氣象由所見之偏而然爾程子所為凡言心者皆指已發而言此却指心體流行而言非謂事物思慮之交也然與中庸本文不合故以為未當而復正之固不可執其已改之言而盡疑諸說之誤又不可遂以為當而不究其所指之殊也周子曰無極而太極程子又曰人生而静以上不容說纔說時便已不是性矣盖聖賢論性無不因心而發若欲專言之則是所謂無極而不容言者亦無體段之可名矣 中和舊說序云余早年從延平李先生學受中庸之書求喜怒哀樂未發之㫖未達而先生没余竊自悼其不敏若窮人之無歸聞張欽夫得衡山胡氏學則往從而問焉欽夫告余以所聞予亦未之省也退而沈思殆忘寢食一日喟然嘆曰人自嬰兒以至老死雖其語黙動静之不同然其大體莫非已發特其未發者為未嘗發爾自此不復冇疑以為中庸之㫖果不外乎此矣後得胡氏書冇與曽吉父論未發之㫖者其論又適與余意合用是益自信雖程子之言有不合者亦直以為少作失傳而不之信也然間以語人則未見有能深領㑹者乾道已丑之春為友人蔡季通言之問辨之際予忽自疑斯理也雖吾之所黙識然亦未有不可以告人者今析之如此其紛糾而難明也聴之如此其㝠迷而難喻也意者乾坤易簡之理人心所同然者殆不如是而程子之言出其門人髙弟之手亦不應一切謬誤以至於此然則予之所自信者其無乃反自誤乎則復取程氏書虚心平氣而徐讀之未及數行凍解冰釋然後知情性之本然聖賢之微㫖其平正明白乃如此而前日讀之不詳妄生穿穴凡所辛苦而僅得之者適足以自誤而已至於推類究極反求諸身則又見其為害之大盖不但名言之失而已也於是又竊自懼亟以書報欽夫及嘗同為此論者惟欽夫復書深以為然其餘則或信或疑或至於今累年而未定也夫忽近求逺厭常喜  作新其𡚁乃至於此可不戒哉暇日料檢故書得當時往還書稿一編輒序其所以而題之曰中和書說盖所以深懲前日之病亦使有志於學者讀之因予之可戒而知所戒也獨恨不得奉而質諸李氏之門然以先生之所已言者推之知其所未言者其或不逺矣壬辰八月 與湖南諸公論中和第一書云中庸未發已發之義前此認得此心流行之體又因程子凡言心者皆指已發而言遂目心為已發性為未發然觀程子之書多所不合因復思之乃知前日之說非惟心性之名命之不當而日用工夫全無本領盖所失者不但文義之間而已按文集遺書諸說似皆以思慮未萌事物未至之時為喜怒哀樂之未發當此之時即是此心寂然不動之體而天命之性全  作體具焉以其無過不及不偏不倚故謂之中及其感而遂通天下之故則喜怒哀樂之情  作發焉而心之用可見以其無不中節無所乖戾故謂之和此則人心之正而性情之德然也然未發之前不可尋覓已發  作之後不容安排但平日莊敬涵養之功至而無人欲之私以亂之則其未發也鏡明水止而其發也無不中節矣此是日用本領工夫至於隨事省察即物推明亦必以是為本而於已發之際觀之則其具於未發之前者固可黙識故程子之答蘇季明反復論辨極於詳密而卒之不過以敬為言又曰敬而無失即所以中又曰入道莫如敬未有致知而不在敬者又曰涵養須是敬進學則在致知盖為此也向來講論思索直以心為已發而日用工夫亦止以察識端倪為最初下手處以故闕却平日涵養一段工夫使人胸中擾擾無深潜純一之味而其發之言語事為之間亦嘗急迫浮露無復雍容深厚之風盖所見一差其害乃至於此不可以不審也程子所謂凡言心者皆指已發而言此乃指赤子之心而言而謂凡言心者則其為說之誤故又自以為未當而復正之固不可徒執其已改之言而盡疑諸說之誤又不可遂以為未當而不究其所指之殊也不審諸君子以為如何 答張欽夫書云諸說例蒙印可而未發之㫖又其樞要既無異論何慰如之然比觀舊說却覺無甚綱領因復體察見得此理須以心為主而論之則性情之德中和之妙皆有條而不紊矣然人之一身知覺運用莫非心之所為則心者固所以主於身而無動静語黙之間者也然方其静也事物未至思慮未萌而一性渾然道義全具其所謂中是乃心之所以為體而寂然不動者也及其動也事物交至思慮萌焉則七情迭用各有攸主其所謂和是乃心之所以為用感而遂通者也然性之静也而不能不動情之動也而必有節焉是則心之所以寂然感通周流貫徹而體用未始相離者也然人有是心而或不仁則無以著此心之妙人雖欲仁而或不敬則無以致求仁之功盖心主乎一身而無動静語黙之間是以君子之於敬亦無動静語黙而不用其力焉未發之前是敬也固已立乎存養之實已發之際是敬也又常行於省察之間方其存也思慮未萌而知覺不昧是則静中之動復之所以見天地之心也及其察也事物紛糾而品節不差是則動中之静艮之所以不獲其身不見其人也有以主乎静中之動是以寂而未嘗不感有以察乎動中之静是以感而未嘗不寂寂而常感感而常寂此心之所以周流貫徹而無一息之不仁也然則君子之所以致中和而天地位萬物育者在此而已盖主於身而無動静語黙之間者心也仁則心之道而敬則心之貞也此徹上徹下之道聖學之本統明乎此則性情之德中和之妙可一言而盡矣來諭所謂學者先須察識端倪之發然後可加存養之功則熹於此不能無疑盖發處固當察識但人自有未發時此處便合存養豈可必待發而後察察而後存耶且從初不曾存養便欲隨事察識竊恐浩浩茫茫無下手處而毫釐之差千里之謬將有不可勝言者且如灑掃應對進退此存養之事也不知學者將先於此而後察之耶抑將先察識而後存養也以此觀之則用力之先後判然可觀矣來教又謂言静則溺於虚無此固所當深慮然此二字如佛者之論則誠有此患若以天理觀之則動之不能無静猶静之不能無動也静之不能無養猶動之不可不察也但見得一動一静互為其根敬義夾持不容間斷之意則雖下一静字元非死物至静之中盖有動之端焉是乃所以見天地之心者而先王之所以至日閉闗盖當此之時則安静以養乎此爾固非逺事絶物閉目兀坐而偏於静之謂但未接物時便有敬以主乎其中則事至物來善端昭著而所以察之者益精明爾伊川所謂却於已發之際觀之者正謂未發則只有存養而巳發則方有可觀也來教又謂熹言以静為本不若遂言以敬為本此固然也然敬字工夫通貫動静而必以静為本故熹向來輒有是語今者遂易為敬雖若完全然却不見敬之所施有先有後則亦未得為諦當也至如來教所謂要須察夫動以見静之所存静以涵動之所本動静相須體用不離而後為無渗漏也此數句卓然意語俱到然上兩句次序似未甚安意謂易而置之乃有可行之實不審尊意以為如何 答林擇之書云中庸徹頭徹尾說箇謹獨工夫即所謂敬而無失平日涵養之意樂記却直到好惡無節處方說不能反躬天理滅矣殊不知未感物時若無主宰則亦不能安其静只此便自昬了天性不待交物之引然後差也盖中和二字皆道之體用以人言之則未發巳發之謂但不能慎獨則雖事物未至固巳紛綸膠擾無復未發之時既無以致夫所謂中而其發必乖又無以致夫所謂和惟其戒謹恐懼不敢須臾離然後中和可致而大本達道乃在我矣二先生蓋屢言之而龜山所謂未發之際能體所謂中已發之際能得所謂和此語為近之然未免有病舊聞李先生論此最詳後來所見不同遂不復致思今乃知其為人深切然恨已不能盡記其曲折矣如云人固有無所喜怒哀樂之時然謂之未發則不可言無主也又云致字如致師之致又如先言慎獨然後及中和此意亦嘗言之但當時既不領畧後來又不深思遂成蹉過孤負此翁耳 又答林擇之書云前日中和之說看得如何數日來玩味此意日用間極覺得力乃知日前所以若有若亡不能得純熟而氣象浮淺易得動搖其病皆在此湖南諸友其病亦似是如此近看南軒文字大抵都無前面一截工夫也大抵心體通有無該動静故工夫亦通有無該動静方無渗漏若必待其發而後察察而後存則工夫之所不至多矣惟涵養於未發之前則其發處自然中節者多不中節者少體察之際亦甚明審易為著力與異時無本可據之說大不同矣 又答林擇之書云古人自幼子常視毋誑以上灑掃應對進退之間便是做涵養底工夫豈待先識端倪而後加涵養哉但從此涵養中漸漸體出這端倪來則一一便為已物又只如平常地涵養將去自然純熟今曰即日所學便當察此端倪而加涵養之功似非古人為學之序也盖義理人心之固有茍得其養而無物欲之昬則自然發見明著不待别求格物致知亦因其明而明之爾今乃謂不先察識端倪則涵養箇甚底不亦太急迫乎敬字通貫動静但未發時則渾然是敬之體非是知其未發方下敬底工夫也既發則隨事省察而敬之用行焉然非其體素立則省察之功亦無自而施也故敬義非兩截事必有事焉而勿正心勿忘勿助長則此心卓然通貫動静敬立義行無適而非天理之正矣答林謙之書云自昔聖賢教人之法莫不使之以孝弟忠信莊敬持養為下學之本而後博觀衆理近

  思密察因踐履之實以致其知其發端啟要又皆簡易明白初若無難解者而及其至也則有學者終身思勉而不能至焉盖非思慮揣度之難而躬行黙契之不易故曰夫子之文章可得而聞也夫子之言性與天道不可得而聞也夫聖門之學所以從容積累涵養成就隨其淺深無非實學者其以此歟今之學者則不然盖未明一理而已傲然自處以上智生知之流視聖賢平日指示學者入德之門至親切處例以為鈍根小子之學無足留意其平居道說無非子貢所謂不可得而聞者往往務為險怪懸絶之言以相髙甚者至於周行却立瞬目揚眉内以自欺外以惑衆此風肆行日以益甚使聖賢至誠善誘之教反為荒幻險薄之資仁義充塞甚可懼也
  九月戊午丁母祝孺人憂
  年譜孺人歙州祝處士確之女卒年七十文集外大父祝公遺事
  六年庚寅四十一嵗春正月葬祝孺人
  年譜墓在建陽縣崇泰里後山天湖之陽名曰寒泉塢自作壙記
  秋七月遷韋齋先生墓
  年譜按遷墓記乾道六年七月五日遷於里之白水鵝子峯下及考吏部行狀又云慶元某年某月某日遷於寂歴山即今墓是也豈韋齋之墓嘗再遷與
  文集先妣孺人祝氏壙誌  皇考吏部府君遷墓記文集答吕伯恭書云熹舊讀程子之書有年矣而不得其要比因講究中庸首章之指乃知所謂涵養須用敬進學則在致知者兩言雖約其實入德之門無踰於此方竊洗心以事斯語而未有得也不敢自外輒以為獻 答劉子澄書云程夫子曰涵養須用敬進學則在致知此二言者體用本末無不該備試用一日  之功當得其趣夫涵養之功非他人所得與在賢者加之意而已若致知之事則正須友朋講學之助庶有發明 答陳師德書云程夫子之言曰涵養須是敬進學則在致知此二言者實學者立身進歩之要而二者之功盖未嘗不交相發也然夫子教人持敬不過以整衣冠齊容貌為先而所謂致知者又不過讀書史應事物之間求其理之所在而已非如近世荒誕怪譎不近人情之說也抑讀書之法要當循序而有常致一而不懈從容乎句讀文義之間而體騐於操存踐履之實然後心静理明漸見意味不然則雖廣求博取日誦五車亦奚益於學哉語錄李先生當時說學已有許多意思只為說敬字不分明所以許多時無捉摸處又云舊失了此物多時今收來尚未便入腔窠但當盡此生之力而後已
  冬十二月召赴行在以喪制未終辭
  年譜工部侍郎胡銓以詩人薦與王庭珪同召
  七年辛夘四十二嵗夏五月剏立社倉于五夫里文集五夫社倉記云劉侯與余既奉王公教留民所償官粟貯里中次年夏又請於府曰山谷細民無盖藏之積新陳未接雖樂嵗不免出倍稱之息貸食豪右而官粟積於無用之地後將紅腐不復可食願自今以來嵗一斂散既以紓民之急又得易新以藏俾願貸者出息什二不欲者勿彊嵗小饑則弛半息大侵則盡蠲之請著為例既而又請曰粟分貯民家於守視出納不便請放古法為社倉以儲之經始於七年五月而成於八月為倉三亭一門牆守舎無一不具又講求倉之利病具為條約揭之楣間以視來者於是倉之庶事細大有程可久而不壊矣 辛丑延和奏劄四云臣所居建寜府崇安縣開耀鄉有社倉一所係昨乾道四年鄉民艱食本府給到常平米六百石委臣與本鄉土居朝奉郎劉如愚同共賑貸至冬收到元米次年夏本府復令依舊貸與人户冬間納還臣等申府措置每石量收息米二斗自後逐年依此斂散或遇小歉即蠲其息之半大饑即盡蠲之至今十有四年其支息米造成倉厫三間收貯已將元米六百石還納本府其見存三千一百石並是累年人户納到息米已申本府照㑹将來依前斂散更不收息每石只收耗米三升係臣與本鄉土居官及士人數人同共掌管遇斂散時即申府差縣官一員監視出納以此之故一鄉四五十里之間雖遇㐫年人不缺食
  文集建寜府崇安縣五夫社倉記文集答林擇之書云熹哀苦之餘無他外誘痛自斂飭乃知敬字之功親切要妙如此而前日不知於此用力徒以口耳浪費光隂人欲横流天理㡬滅今而思之怛然震慄盖不知所以措其躬也 又答林擇之書云比因朋友講論深究近世學者之病只是合下欠却持敬工夫所以事事滅裂其言敬者又只說能存此心自然中理至於容貌詞氣往往全不加工設使真能如此存得亦與釋老何異又況心慮荒忽未必真能存得耶程子言敬必以整齊嚴肅正衣冠尊瞻視為先又言未有箕踞而心不慢者如此乃是至論而先聖說克已復禮尋常講論於禮字毎不快意必訓作理字然後已今乃知其精微縝密非常情所及耳
  冬十二月省劄趣行以禄不及養辭
  文集辭免召命狀一云右熹正月十七日凖建寧府遞到乾道七年十二月二十六日尚書省劄子令熹遵依已降指揮疾速起發赴行在續凖本府再送到元寄納軍資庫尚書省劄子二道内一道備坐乾道六年十二月二十六日三省同奉聖㫖召熹赴行在指揮伏念熹才不逮人學無所就累蒙召擢訖無補報近者喪制未終復叨收召之命甫及除禫朝㫖又趣其行熹雖至愚仰戴恩遇豈不感激奮勵庶以圖報萬分實以凡庸自知甚審頃希微禄徒以為親今則禍罸之餘荒蕪益甚誠不忍虚冐榮寵以遭不洎之悲加以憂患侵凌心志凋弱近於髀裏復發癰腫雖幸破潰耗損愈多正使義無可辭筋力亦難勉強惟是跡渉違慢心不自安敢罄微誠仰干洪造伏祈特賜敷奏早與寢罷元降指揮則熹不勝幸甚
  八年壬辰四十三嵗春正月論孟精義成
  年譜是書後名要義又改名集義文集序云論孟之書學者所以求道之至要古今為之說者盖已百有餘家然自秦漢以來儒者類皆不足以與聞斯道之傳宋興百年有二程先生者出然後斯道之傳有繼其於孔氏孟氏之心盖異世而同符也故其所以發明二書之說言雖近而索之無窮指雖逺而操之有要所以興起斯文開悟後學可謂至矣間嘗蒐輯條疏以附本章之次既又取夫學之有同於先生者與其有得於先生者若横渠張氏范氏二吕氏謝氏游氏楊氏侯氏尹氏凡九家之說以附益之名曰論孟精義抑嘗論之論語之言無所不包而其所以示人者莫非操存涵養之要七篇之指無所不究而其所以示人者類多體騐充擴之端夫聖賢之分其不同固如此然而體用一源也顯微無間也是則非夫先生之學之至其孰能知之嗚呼此其所以奮乎百世絶學之後而獨得夫千載不傳之緒也歟若張公之於先生論其所至竊意其猶伯夷伊尹之於孔子而一時及門之士考其言行則又未知其孰可以為孔氏之顔曽也今錄其言非敢以為無少異於先生而悉合乎聖賢之意亦曰大者既同則其淺深疎密毫釐之間正學者所宜盡心耳至於近嵗以來學於先生之門人者又或出其書焉則意其源逺末分醇醨異味而不敢載矣或曰然則說之行於世而不列於此者皆無取已乎曰不然也漢魏諸儒正音讀通訓詁考制度辨名物其功博矣學者茍不先渉其說則亦何以用力於此而近世二三名家與夫學於先生之門人者其考證推說亦或時有補於文義之間學者有得於此而後觀焉則亦何適而無得哉若夫外自託於程氏而竊其近似之言以文異端之說者則誠不可以入於學者之心然以其荒幻浮夸足以欺世也而流俗頗已鄉之矣其為害豈淺淺哉顧其語言氣象之間則實有不難辨者學者誠用力於此書而有得焉則於其言雖欲讀之亦且有所不暇矣然則是書之作其率爾之誚雖不敢辭至於明聖傳之統成衆說之長折流俗之謬則竊亦妄意其庶㡬焉乾道壬辰月正元日 書語孟要義序後云熹頃年編次此書鋟版建陽學者傳之乆矣後細考之程張諸先生說尚或時有所遺脫既加補塞又得毗陵周氏說四篇有半於建陽陳焞明仲復以附於本章豫章郡文學南康黄某商伯見而恱之既以刻於其學又慮夫讀者疑於詳畧之不同也屬熹書於前序之左且更定其故號精義者曰要義云淳熈庚子冬十一月
  夏四月有㫖趣行復辭六月省劄再趣行再辭
  文集辭免召命狀二  狀三  狀四
  資治通鑑綱目成
  文集序云先正温國司馬文正公受詔編集資治通鑑既成又撮其精要之語别為目錄三十巻晚病本書太詳目録太簡更著舉要歴八十卷以適厥中而未成也至紹興初故侍讀南陽胡文定公始復因公遺藁修成舉要補遺若干卷則其文愈約而事愈備矣然往者得於其家而伏讀之猶竊自病記識之弗強不能有以領其要而及其詳也故嘗過不自料輒與同志因兩公四書别為義例増損櫽括以就此編盖表嵗以首年而因年以著統大書以提要而分注以備言使夫嵗年之久近國統之離合辭事之詳畧議論之同異通貫曉析如指諸掌名曰資治通鑑綱目凡若干卷藏之中笥姑以私便檢閱自備遺忘而已若兩書述作之本意則有非區區所敢及者雖然嵗周於上而天道明矣統正於下而人道定矣大綱概舉而監戒昭矣衆目畢張而㡬微著矣是則凡為致知格物之學者亦將慨然有感於斯而兩公之志或庶㡬可以黙識矣因述其指意條例如此列於篇端以俟後之君子云乾道壬辰夏四月 與蔡季通
  書云通鑑節本    只名綱目取一綱舉衆目張之義條例亦已定矣三國竟須以蜀漢為正方得
  心安耳      又與書云綱目凡例修改畧定極有條理意義矣到此更商㩁之但修書功緒尚廣若得數月全似此兩月無事則可以小成矣 又與書云綱目   方修改未定舊本太畧不成文字也 辰與李伯諫書云綱目三國以後草藁之屬臨行忘記說及今想隨行有的便旋付及幸甚  又與書云通鑑文字近方修得數卷南北朝者伯起不承當已託元善矣度渠必能成之但見修者殊費工夫盖舊看正史不熟倉卒無討頭處計今秋可了 已又與書云通鑑諸書全不得下功前此却修得晉事粗定條例因事參考亦頗詳密但晉事最末兩三卷未到故前書奉速宋以後事分屬張元善已修得大字數卷來尚未得㸃勘  與林擇之書云通鑑工夫浩博甚悔始謀之太銳今甚費心力然業已為之不容中輟須來年春夏間近入山僧寺謝絶人事作一兩月期畢力了之乃可  答吕伯恭書云近稍得暇整頓得綱目   數卷頗可觀欲寄未有别本俟來春持去求是正也 又答吕伯恭書云綱目草藁畧具俟寫校淨本畢即且休歇數月  答劉子澄書云綱目亦修得二十許卷義例益精密上下千有餘年亂臣賊子真無所匿其形矣恨相去逺不得少借餘力一加訂正異時

  脫藁終當以奉累耳又云近看温公論東   漢名節處覺得有未盡處但知黨錮諸賢趨死不避為光武明章之烈而不知建安以後中州士大夫只知有曹氏不知有漢室却是黨錮殺戮之禍有以敺之也且以荀氏一門論之則荀淑正言於梁氏用事之日而其子爽已濡跡於董卓専命之朝及其孫彧則遂為唐衡之壻曹操之臣而不知以為非矣盖剛大直方之氣折於凶虐之餘而漸圖所以全身就事之計故不覺其淪胥而至此耳想其當時父兄師友之間亦自有一種議論文飾盖復使驟而聴之者不覺其為非而真以為是必有深謀竒計可以活國救民於萬分有一之中也邪說横流所以甚於洪水猛獸之害孟子豈欺余哉年來讀書只覺得此意思分明參前倚衡自不能舎雖知以是為人所惡而終窮以死其心誠甘樂之不自以為悔也 答張敬夫書云通鑑綱目近再修到漢晉間條例稍舉今亦謾錄數項上呈但近年衰悴目昬燈下全看小字不得甚欲及早修纂成書而多事分奪無力謄寫未知何時可脫藁求教耳 答吕伯恭書云綱目近亦重修及三之一條例整頓視前加密矣 答李濱老書云通鑑之書頃嘗觀考病其於正閏之際名分之實有未安者因嘗竊取春秋條例稍加櫽括别為一書而未及就衰眊浸劇草藁如山大懼不能卒業以為終身之恨 答吕伯恭書云綱目此中正自難得人寫亦苦無專一仔細工夫所修未必是當請更須後也答尤延之書云蒙教揚雄荀彧二事按温公舊例凡莽臣皆書死如太師王舜之類獨於揚雄匿其所受莽朝官爵而以卒書似涉曲筆不免却按本例書之曰莽大夫揚雄死以為足以警夫畏死失節之流而亦未改温公直筆之正例也荀彧却是漢侍中光祿大夫而參丞相軍事其死乃是自殺但據實書之曰某人某官自殺而系於曹操擊孫權至濡須之下非故以彧為漢臣也然悉書其官亦見其實漢天子近臣而附賊不忠之罪非與其為漢臣也此等處當時極費區處不審竟得免於後世之公論否胡氏論彧為操謀臣而刼遷九錫二事皆為董昭先發故欲少緩九錫之議以俟他日徐自發之其不遂而自殺乃劉穆之之類而宋齊邱於南唐事亦相似此論竊謂得彧之情 又答尤延之書云區區鄙意正以其與王舜之徒所以事莽者雖異而其為事莽則同故竊取趙盾 止之例而概以莽臣書之所以著萬世臣子之戒明雖無臣賊之心但畏死貪生而有其迹則亦不免於誅絶之罪此正春秋謹嚴之法若温公之變例則不知何所據實有所不敢從也 答潘恭叔書云通鑑舉要詳不能備首尾畧不可供檢閱此綱目之書所為作也但精力早衰不能卒業恐為千古之恨耳 壬寅辭免江東提刑奏狀三貼黄云臣舊讀資治通鑑竊見其間周末諸侯僭稱王號而不正其名漢丞相亮出師討賊而反書入寇此類非一殊不可曉又凡事之首尾詳畧一用平文書寫雖有目錄亦難檢尋因竊妄意就其事實别為一書表嵗以首年而因年以著統大書以提要而小註以備言至其是非得失之際則又輒用古史書法畧示訓戒名曰資治通鑑綱目如蒙聖慈許就閒秩即當繕寫首篇草本先次進呈恭𠉀臨決語錄綱目若成書當亦不下通鑑許多文字但恐精力不逮未必能成耳若度不能成則須焚之   綱目今未及修後之君子必有取焉  行狀考論西周以來至於五代取司馬公編年之書繩以春秋紀事之法綱舉而不煩目張而不紊國家之理亂君臣之得失如指諸掌又云通鑑綱目僅能成編毎以未及修補為恨
  八朝名臣言行録成
  文集序云余讀近代文集及紀事之書觀其所載國朝名臣言行之迹多有補於世教然以其散出而無統也既莫究其始終表裏之全而又汨於虚浮詭誕之說余嘗病之於是掇取其要聚為此錄以便記覽尚恨書籍不備多所遺闕嗣有所得當續書之 答吕伯恭書云名臣言行錄二書亦當時草草為之其間自知尚多謬誤編次亦無法初成文字因看得為訂正示及為幸
  冬十月西銘解義成
  年譜横渠張子學古力行篤志好禮為闗中壬子宗師嘗於學堂雙牖左書砭愚右書訂頑伊川先生曰是唘争端改曰東銘西銘伊川先生嘗言西銘明理一而分殊擴前聖所未發與孟子性善養氣之論同功自孟子後盖未之見遊其門者必令看大學西銘先生至是發明其義 語錄向到雲谷自下上山半途大雨通身皆濕得到地頭因思著天地之塞吾其體天地之帥吾其性時季通及某人同在那裏某因各人解此兩句亦自作兩句解後來自說得著所以迤選便作西銘等解
  文集西銘後記文集答薛士龍書云熹自少愚鈍事事不能及人顧嘗側聞先生君子之餘教粗知有志於學而求之不得其術盖舎近求逺處下窺髙馳心空妙之域者二十餘年比乃困而自悔始復進而求之於句讀文義之間謹之於視聴言動之際而亦未有聞也方將與同志一二友朋井心合力以從事於其間庶㡬銖積絲累分寸躋攀以幸其粗知理義之實不為小人之歸而嵗月侵尋齒髮遽如許矣 答汪尚書書云聖門之教下學上達自平易處講究討論積慮潜心優柔饜飫久而漸有得焉則日見其髙深逺大而不可窮矣程夫子所謂善學者求言必自近易於近者非知言者也亦謂此耳今曰此事非言語臆度所及必先有見然後有以造夫平易則是欲先上達而後下學譬之是猶先察秋毫而後覩山岳先舉萬石而後勝匹雛也夫道固有非言語臆度所及者然非顔曾以上㡬於化者不能與也今日為學用力之初正當學問思辨而力行之乃可以變化氣質而入於道顧乃先自禁切不學不思以坐待其無故忽然而有見無乃溺心於無用之地玩嵗愒日而卒不見其成功乎就使僥倖於恍惚之間亦與天理人心叙秩命討之實了無交渉其所自謂有得者適足為自私自利之資而巳此則釋氏之禍横流稽天而不可遏者有志之士所以隠憂浩歎而欲火其書也
  九年癸已四十四嵗春三月省劄復趣行復辭并請祠文集辭免召命狀五
  夏四月太極圗說解通書解成
  年譜始濂溪周子著太極圗明天理之根源究萬物之終始又著通書四十篇發明太極之藴其言約而道大文質而義精得孔孟之本源大有功於學者先生謂二程先生語及性命之際未嘗不因其說然周子手授二程本圗附書後傳者見其如此遂誤以圗為書之卒章不復釐正使先生立象盡意之微指闇而不明而驟讀通書者亦不知有所統攝又朱震進易說表謂此圖之傳自陳搏种放穆修來而五峯胡氏以先生非止為种穆之學者此特其學之一師非其至者也夫以先生之學之妙不出此圗以為得之於人則決非种穆所及以為非其至者則先生之學又何以加於此圖哉至是為之傳解與西銘解義皆未出以示人也 文集答胡廣仲書云夫太極之㫖周子立象於前為說於後互相發明平正洞達絶無毫髮可疑而舊傳圗說皆有謬誤幸其失於此者猶或有存於彼是以向來得以參考互證改而正之凡所更改皆有據依非出於已意之私也 程允夫問程子未嘗明以此圖示人今乃據為之說以傳之是豈先生之意耶答曰當日此書未行故可隠今日流布已廣若不說破却令後生枉生疑惑故不得已而為之說爾
  文集太極通書後序  太極圖說後記  再定太極通書後序  通書後記  題太極西銘解後
  五月有㫖特改左宣教郎主管台州崇道觀再辭年譜先是有㫖再趣行再辭繼而四被省劄俱辭至是進呈乞嶽廟劄子宰相梁克家因奏朱某屢召不起宜蒙褒錄執政俱稱之上曰朱某安貧守道㢘退可嘉特與改合入官主管台州崇道觀任便居住行狀先生以改秩畀祠皆進賢賞功優老報勤之典今無故驟得之求退得進於義未安再辭文集辭免改官宫觀狀一  狀二
  六月程氏外書成
  文集後序云右程氏外書十二篇熹所序次可繕寫始熹序次程氏遺書二十五篇皆諸門人當時記録之全書足以正俗本紛更之謬而於二先生之語則不能無所遺也於是取諸集錄參伍相除得此十有二篇以為外書夫先生之言非有精粗之異而兩書皆非一手所記其淺深工拙又未可以一概論其曰外書云者特以取之之雜或不能審其所自來其視前書尤當精擇而審取之耳乾道癸已六月
  伊洛淵源錄成
  文集答吕伯恭書云欲作淵源錄一書盡載周程以來諸君子行實文字正苦未有此及永嘉諸人事跡首末因書士龍告為託其搜訪見寄也 又答書云淵源錄許為序引甚善 又答書云外書淵源二書頗有緒否幸早留意
  冬十一月省劄檢㑹已降指揮不合辭免
  淳熙元年甲午四十五嵗春二月復辭三月有㫖不許辭免復辭夏六月始拜命
  行狀淳熙元年又再辭上意愈堅始拜命改宣教郎奉祠年譜先是十一月省劄檢㑹依已降指揮行下二月再辭三月省劄檢㑹不合辭免㫖劄下又辭五月省劄再檢㑹依已降指揮先生以為改官賦禄盖朝廷進賢賞功優老報勤之典乃使小臣終年安坐一日無故而驟得之求退得進於義未安故三具辭免遜避逾年上意愈堅至是始拜命
  文集辭免改官宫觀狀三  狀四  申建寧府狀  謝改官宫觀奏狀
  編次古今家祭禮
  文集跋古今家祭禮云右古今家祭禮熹所纂次凡十有六篇盖人之生無不本乎祖者故報本反始之心凡有血氣者之所不能無也古之聖王因其所不能無者制為典禮所以致其精神篤其恩愛有義有數本末詳焉遭秦滅學禮最先壤由漢以來諸儒繼出稍稍綴緝僅存一二以古今異便風俗不同雖有崇儒重道之君知經好學之士亦不得盡由古禮以復於三代之隆其因時述作隨事討論以為一國一家之制者固未必皆得先王義起之意然其存於今者亦無㡬矣惜其散脫殘落將遂泯沒於無聞因竊蒐輯  合為一篇以便觀覽庶其可傳於後然皆無雜  本可參校往往闕誤不可曉知雖通典唐書博士官舊藏版本亦不足據則他固可知已諸家之書如荀氏徐暢孟馮翊周元陽孟詵徐潤孫日周等儀有錄而未見者尚多有之有能采集善本通校而廣傳之庶㡬見聞有所興起
  相與損益折衷共成禮俗於以上助聖朝敦化導民之意豈不美哉淳熙元年五月 答鄭景望書云家祭禮三䇿并上不知可補入見版本卷中否若可添入即孟詵徐潤兩家當在賈頊家薦儀之後孟為第七徐為第八而遞儹以後篇數至政和五禮為第十一而繼以孫日用為第十二乃以杜公四時祭享儀為第十三而遞儹以後至范氏祭儀為第十九又於後序中改十有六為十有九仍剛去孟詵徐潤孫日用七字  須不然即存舊序而别作數語附見其後尤為  不審尊意以為如何更俟誨諭也但寫校須令精審無誤然後刻板免致將來更改費力為佳或未刻間且并寫定上板真本寄示容與諸生詳勘納上尤便也馬端臨文獻通考古今家祭禮二十巻陳氏曰朱子集通典㑹要所載以及唐本朝諸家祭禮皆在焉凡二十卷





  朱子年譜卷一
<史部,傳記類,名人之屬,朱子年譜>



  欽定四庫全書
  朱子年譜巻二
  寶應王懋竑撰
  淳熙二年乙未四十六歲夏四月東萊呂公伯恭來訪近思錄成
  文集書近思錄後云淳熙乙未之夏東萊吕伯恭來自東陽過余寒泉精舎留止旬日相與讀周子程子張子之書歎其廣大閎博若無津涯而懼夫初學者不知所入也因共掇取其闗於大體而切於日用者以為此編總六百二十二條分十四巻葢凡學者所以求端用力處已治人之要與夫辨異端觀聖賢之大畧皆粗見其梗概以為窮鄉晚進有志於學而無明師良友以先後之者誠得此而玩心焉亦足以得其門而入矣如此然後求諸四君子之全書沈潛反復優柔厭飫以致其博而反諸約焉則其宗廟之美百官之富庶乎其有以盡得之若憚煩勞安簡便以為取足於此而可則非今日所以纂集此書之意也五月五日東萊呂公䟦近思錄既成或疑首巻陰陽變化性命之說大氐非始學者之事祖謙竊嘗與聞次輯之意後出晚進於義理之本原雖未容驟語茍茫然不識其梗概則亦何所底止列之篇端特使之知其名義有所嚮望而已至於餘巻所載講學之方日用躬行之實具有科級循是而進自卑升髙自近及逺庶幾不失纂集之㫖若乃厭卑近而騖髙逺躐等陵節流於空虚迄無所依據則豈所謂近思者耶覽者宜詳之文集答呂伯恭書云近思錄近冊子亦自可觀但向時嫌其太髙去却數叚
  今看得似不可無  顔子論為首章却非専論道體自合入第二卷  又事親居家事直在第
  九巻亦似太緩今欲别作一巻令在出處之前乃得其序巻中添却數段 -- 𠭊 or 叚 ?草巻附呈不知於尊意如何第五倫事閫範中亦不載不記曾講及否不知去取之意如何因來告諭及也此書若欲行之須更得老兄數字附于目錄之後致丁寧之意為佳千萬勿吝也 又答吕伯恭書云近思數段已補入逐篇之末今以上呈恐有未安却望見教所欲移入第六巻者可否亦望早埀喻也 答張敬夫書云近思舉業三段及横渠語一段 -- 𠭊 or 叚 ?并錄呈幸付彼中舊官屬正之或更得數字說破増添之意尤佳酊答吕伯恭書云欽夫寄得所刻近思錄來欲添入說舉業數段 -- 𠭊 or 叚 ?己寫付之不知渠已去彼能了此書否耳 語錄修身大法小學備矣義理精微近思錄詳之  近思錄好看四子六經之階梯近思錄四子之階梯 近思錄逐篇綱目一道體二為學大要三格物窮理四存養五改過遷善克己復禮六齊家之道七出處進退辭受之義八治國平天下之道九制度十君子處事之方十一教學之道十二改過及人心疵病十三異端之害十四聖賢氣象 聖賢說得語言平如中庸大學論語孟子皆平易近思錄是近來人說話便切又曰且熟㸔大學了即讀語孟近思錄又難看  近思錄首巻難看某所以與伯恭商量教他做數語以載於後正謂此也若只讀此則道理孤單如頓兵堅城之下却不如語孟只是平舖說去可以游心  看近思錄若於第一巻未曉得且從第二巻第三巻看起久久後看第一巻則漸曉得
  偕東萊吕公至鵝湖復齋陸子夀象山陸子靜來㑹年譜東萊歸先生送之至信州鵝湖寺江西陸九齡子夀九淵子靜及清江劉清之子澄皆來㑹相與講其所聞而子夀子靜自執所見不合而罷其後子夀頗悔其非而子靜終身守其說不變附象山年譜淳熙二年乙未吕伯恭約先生與季兄復齋㑹朱元晦諸公於信之鵝湖寺復齋詩云云元晦歸三年乃和此詩朱亨道云鵝湖講道誠當今盛事伯恭葢慮朱與陸猶有異同欲令歸於一而定其所適從伯恭葢有志於此語自得則未也臨川趙守景明邀劉子澄趙景昭景昭在臨安與先生相欵亦有意於學又曰鵝湖之㑹論及教人元晦之意欲令人泛觀博覽而後歸之約二陸之意欲先發明人之本心而後使之博覽朱以陸之教人為太簡陸以朱之教人為支離此頗不合先生更欲與元晦辨以為堯舜之前何書可讀復齋止之趙劉諸公拱聽而已象山語錄吕伯恭為鵝湖之集先兄復齋謂某曰伯恭約元晦為此集正為學術異同某兄弟先自不同何以望鵝湖之同先兄遂與某議論致辨又令某自說至晚罷先兄云子靜之說是次早某請先兄說先兄云某無說夜來思之子靜之說極是方得一詩云孩提知愛長知欽古聖相傳只此心太抵有基方築室未聞無址忽成岑留情傳註翻榛塞著意精微轉陸沈珍重友朋勤琢切須知至樂在於今某云詩甚佳但第二句微有未安先兄云說得恁地又道未安更要如何某云不妨一面起行某沿途却和此詩及至鵝湖伯恭首問先生别後新功先兄舉詩才四句元晦顧伯恭曰子夀早已上子靜船了也舉詩罷遂致辨於先兄某云某途中和得家兄此詩墟墓興哀宗廟欽斯人千古不磨心㳙流積至滄溟水巻石崇成㤗華岑易簡工夫終久大支離事業竟浮沈舉詩至此元晦失色至末二句云欲知自下升髙處真偽先須辨自今元晦大不懌於是各休息翌日二公商量數十折議論來莫不悉破其說繼日凡致辨其說隨屈伯恭甚有虚心相聽之意竟為元晦所尼文集答吕伯恭書云陸子夀聞其名甚久恨未識之子澄云其議論頗宗無垢未知今竟如何也 答吕子約書云陸子靜之賢聞之葢久然似聞有脱畧文字直趨本根之意知其與中庸學問思辨然後篤行之㫖又如何耳又答吕子約書云近聞陸子靜言論風㫖之一二全是禪學但變其名號耳競相祖習恐誤後生恨不識之不得深扣其說因獻所疑也然想其說方行亦未必肯聽此老生常談徒竊憂歎而已 東萊集與朱元晦書云撫州士人陸九齡子夀篤實孝友兄弟皆有立舊所學稍偏近𬨨此相聚累日亦甚有問道四方之意 文集答張敬夫書云子夀兄弟氣象甚好其病却是盡廢講學而専務踐履却於踐履之中要人提撕省察悟得本心此為病之大者要其操持謹質表裏不二實有以過人者惜乎其自信太過規摸窄狹不復取人之善將流於異學而不自知耳 答王子合書云前月末送伯恭至鵝湖陸子夀兄弟來㑹講論之間深覺有益此月八日方分手而歸也東萊集答邢邦用書云祖謙自春末為建寧之行朱元晦相聚四十餘日復同出至鵝湖二陸及子澄諸兄皆集甚有講論之益前書所論甚當近已嘗為子靜詳言之講貫誦繹乃百代為學通法學者緣此支離泛濫自是人病非是法病見此而欲盡廢之正是因噎廢食然學者茍徒能言其非而未能反已就實泛泛汨汨無所底止是又適所以堅彼之自信也南軒集答朱元晦書云陸子夀兄弟何如肯相聽否 又答書云臨川其說方熾此尤可慮
  秋七月雲谷晦庵成
  文集雲谷記
  三年丙申四十七歲春三月如婺源
  年譜蔡元定從既至邑宰張漢率諸生請講書於學辭復請撰藏書閣記許之而以程氏遺書外書文集經說司馬氏書儀髙氏送終禮呂氏鄉儀鄉約等書留學中鄉人子弟日執經請問隨其資稟誨誘不倦又作茶院朱氏譜序至六月初旬乃歸 嘗與滕璘游見水山幽靜曰儼余疇昔夢中所見也問其地對曰名緋塘璘業也先塜在此曰故與子有神交者在因命作亭於其上書草堂二字與之 文集答呂伯恭書云汪丈遽至於此想同此傷歎旦夕歸婺源當便道往哭之也 又答吕伯恭書云昨承逺訪數日開警良多熹十二日達婺源更一兩日遍走山間墳墓歸亦不能久留也
  復逺祖墓
  先生展墓以逺祖制置府君兆域歲久弗修為他人所有乃言於有司而復其舊伐石崇土加修葺焉文集祭汪尚書文  祭告逺祖墓文
  文集答呂伯恭書云道間與季通講論因悟向來涵養工夫全少而講說又多疆探必取尋流逐末之弊推類以求衆病非一而其源皆在此恍然自失似有頓進之功若保此不懈庶有望於將來然非如近日諸賢所謂頓悟之機也
  夏六月授秘書省秘書郎辭不允秋八月復辭并請祠許之差管武夷山冲祐觀
  行狀除秘書郎先生以改官之命正以嘉其㢘退今乃冐進擢之寵是左右望而罔市利力辭時上諭大臣欲奬用亷退執政因以先生為言故有是命㑹有言虚名之士不可用者以故再辭即從其請主管武夷山冲祐觀年譜時上諭大臣奬用㢘退之士以勵風俗參政龔茂良以先生操行耿介屢召不起為言遂有此除先生以改官之命正以嘉其廉退之節今乃冐進擢之寵是左右望而罔市利力辭且以手書遺茂良言之時權倖羣小乘間讒毁㑹有言虚名之士不可用者乃因其再辭即從其請文集辭免秘書郎狀一云右熹凖六月二十一日尚書省劄子并告命一道授熹秘書郎者熹聞命震驚罔知所措竊以聖祖寤寐俊傑圗起事功片善寸長靡不收用巖穴幽隠亦弗棄遺遂使妄庸有此遭遇恩徳隆重捧戴難勝豈敢飾詞遜避以孤奬㧞之意然熹竊惟國家間建圗書之府所以儲蓄秀異之才選試有程未始輕授郎以奉守為職雖異典校之官然自昔相承或用以處老成者徳之士如熹凡陋豈所克堪今若貪冐寵榮不自量度此必坐取嘲笑以累聖主知人之明又况頃年屢以多病不才懇辭召命己䝉聖慈洞照肺腑葢既憐其愛君憂國粗有𤱶畝夙夜之誠而又知其衰朽無庸重閔勞以官職之事故凡所以假借褒嘉恵養全活之意雖非愚賤之所當得然天地父母委曲生成之恩則有不可以終辭者此熹所以懇辭逾年而卒拜明命且復具以此意附奏陳謝其所以感恩自誓之誠葢有皦然而不可欺者今乃欲因聖主前日所以假借恵養之資而遂夤緣以冐進擢無涯之寵則是古人所謂登壟㫁而左右望以罔市利者不惟士夫清議有所不貸而熹之不肖亦竊羞之是以恐懼囘皇不敢祗受伏惟鈞慈憐察特為敷奏早賜寢罷元降指揮使熹愚分少安不勝幸甚熹除已將省劄告命申建寧府送軍資庫寄納外謹具狀申尚書省伏侯指揮謹狀 辭免秘書郎狀二答韓尚書書云區區行役前月半閒始得還家忽聞除命出於意望之外自視才能豈稱兹選愧懼窘迫不知所為竊妄意此必尚書丈過恩推挽之力既而府中遞到六月十五日所賜書𫝊文亦以所得别紙埀示乃知台意所以眷念不㤀者果如此私感雖深然非本心平日所望於門下也熹狷介之性矯揉萬方而終不能囘迂疎之學用力既深而自信愈篤以此自知决不能與時俯仰以就功名以故二十年來自甘退藏以求已志所願欲者不過修身守道以終餘年因其暇日諷誦遺經參考舊聞以求聖賢立言本意之所在既以自樂間亦筆之於書以與學者共之且以待後世之君子而己此外實無亳髪餘念也中間懇辭召命反誤寵褒初亦不敢奉承既而思之是乃君相灼知無用之實而欲假以閔勞恵養之恩故少進其官益其祿而卒許以投閒似若有可受者以故懇避踰年而終於拜受私竊以為是足以上承朝廷之美意而下得以自絶於名宦之途自是以往其將得以優游卒歲就其所業而無慼迫之慮矣而事乃有大繆不然者熹亦安得默然而亾言哉夫以熹之狷介迂疎不能俯仰世俗固己聞風而疾之矣獨賴一時賢公名卿或有誤而知之然聽於下風考其行事議論之本末則於鄙意所不能無疑者尚多今若不辭而冐受則賓主之間異同之論必有所不能免者無益於治而適所以為羣小嘲笑之資且熹之私願所欲就者亦將汩没而不得成其或收之桑榆而幸有所就人亦必以為已試不驗之書而不之讀矣又况今日一出而前日所斟酌辭受而不敢茍然之意亦且黯闇而不能以自明諸公誠知之深愛之厚則曷為不求所以伸其志全其守而必脅敺從臾使至此極也耶且士大夫之辭受出處又非獨其身之事而已其所處之得失乃關風俗之盛衰故尤不可以不審也若熹者向既以辭召命而得改官矣今又因其所改之官而有此授熹若受而不辭則是美官要職可以從容辭遜安坐而必致之也近世以來風頹俗靡士大夫倚托欺謾以取爵祿者不可勝數獨未有此一流耳而熹適不幸諸公必欲强之使充其數熹雖不肖實不忍以身䝉此辱使天下後世持清議者得以唾罵而嗤鄙之也且熹之言此于門下有年苦言悲懇無所不至而執事者聽之藐然方且從容游談大為引重而其要歸成效則不過使之内違素心外貽深誚而後己此熹所不能識且復竊自計其生平言行必有大不相副者而使執事者不信其言以至此也深自悔責無所歸咎然亦不敢終默默於門下是以敢復言之伏惟憐而察焉熹前日所報大參書怱怱不及盡此曲折故今僣易有言非獨以伸鄙意於明公亦使因是以自達於龔公也必若成命已行不欲追寢則願因其請免復𢌿祠官之職其於出令之體似未為失何必待其狂疾之既作然後藥之乎瞻望門墻無由趨侍情意迫切言語無倫伏惟髙明埀賜矜察
  冬十一月令人劉氏卒
  年譜草堂劉公女也明年某月𦵏於建陽縣之唐石大林谷名其亭曰宰如而規夀藏於其側名其菴曰順寧
  四年丁酉四十八歲夏六月論孟集註或問成
  年譜先生既編次論孟集義又作訓䝉口義既而約其精粹妙得本㫖者為集註又疏其所以去取之意為或問然恐學者轉而趨薄故或問之書未嘗出以示人時書肆有竊刋行者亟請於縣官追索其板故惟學者私𫝊錄之其後集註刪改日益精宻而或問則不復釐正故其去取間有不同者然辨析毫釐互有發明亦學者所當熟味也 又集答何叔京書云孟子集解當悉已過目有差謬處切望痛加刋削警此昏憒幸甚 答張欽夫書云中庸大學章句緣此略修一過再錄上呈然覺其間更有合刪處論語亦如此草定一本未暇脫藁孟子則方欲為之而日力未及也 答吕伯恭書云兩月間只看得兩篇論語亦自黄直卿先為看過參考同異了方為折中 答胡季隨書云熹於語孟大學中庸一生用功粗有成說然近日讀之一二大節目處猶有謬誤不住修削有時隨手又覺病生此豈易事若恃一時聰明才氣畧看一過便謂事了豈不輕脫自誤之甚耶  語錄論語集註葢某十年前本為朋友傳去鄉人遂不告而刋及知覺則己分裂四出而不可收矣其間多所未穏煞誤看讀   文集答張元徳書云大學等書近多改定處未暇錄寄亦有未及整頓者如論孟二書甚恨其出之早也 答孫敬甫書云南康語孟是後來所定本然比讀之尚有合改定處未及下手大學亦有刪定數處未暇錄去 語錄程先生經解理在解語内某集注論語只是發明其辭使人玩味經文理皆在經文内  精義是許多言語而集注能有幾何言語一字是一字有一字當百十字底公都把作等閒看了聖人言語本是明白不須解說只為學者看不出所以做出註解與學者省一半力若註解上更㸔不出却如何看得聖人意出  前輩解說恐後學難曉故集注盡撮其要已說盡了不須更去註脚外又添一段說話只把這箇熟㸔自然曉得  語學者曰某語孟集注添一字不得滅一字不得公仔細看又曰不多一箇字不少一箇字論語集注如秤上稱來無異不髙些不低些自是學者不肯用功看 友某於論孟四十餘年理㑹中間逐字稱等不教偏些子學者將註處宜仔細㸔 某那集註都詳備只是要人看無一字閒那箇無緊要閒底字越要㸔自家意裏說是閒字那箇正是緊要字 某所解語孟和訓詁註在下面要人精粗本末字字為咀嚼過此書某自三十歲便下功夫到而今改猶未了不是草草看者  道集注於正文之下正解說字訓文義與聖經正意如諸家之說有切當明白者即引用而不沒其名如學而首章先尹氏而後程子亦只是順正文解下來非有髙下去取也章末用圏而列諸家之說者或文外之意而於正文有所發明不容畧去或通論一章之意反復其說切要而不可不知也   集註中解有兩說相似而少異者亦要相資有說全别者是未定也 問集註有兩存者何者為長曰使某見得長底時豈復存其短底只為是二說皆通故并存之然必有一說合得聖人之本意但不可知耳又曰大率兩說前一說勝夀某釋經毎下一字直是稱等輕重方敢冩出 方某解書如訓詁一二字等處多有不必解處只是解書之法如此亦要教人知道看文字不可忽略 賀毎常解文字諸先生有多少好說話有時不敢載者葢他本未有這般意思在  文集答潘端叔書云論語或問此書久無功夫修得只集註屢改不定却與或問前後不相應矣山間無人錄得不得奉寄可只用舊本看有不穏處仔細喻及却好評量也張元徳問曰語孟或問乃丁酉本不知後來改定如何答曰論孟集注後來改定處多遂與或問不甚相應又無工夫修得或問故不曾𫝊出今莫若且就正經上玩味有未適處參攷集注更自思索為佳不可恃此未定之書便以為是也  丙語錄論語或問甚好何故不肯刋行曰便是不必如此文字儘多學者愈不將做事了只看得集註儘得 友問論語或問曰是五十歲   前文字與今說不類當時欲修後來精力衰那箇工夫大後掉了
  詩集𫝊成
  文集詩集傳序丁酉冬十月呂氏家塾讀詩記後序壬寅九月 讀呂氏詩記桑中篇  書臨漳所刋詩經後云鄭康成說南陔等篇遭秦而亡其義則與衆篇之義合編故存至毛公為詁訓𫝊乃分衆篇之義各置於其篇端愚按鄭氏謂三篇之義本與衆篇之義合編者是也然遂以為詩與義皆出於先秦詩亾而義猶存至毛公乃分衆義各置篇端則失之矣後漢衛宏傳明言宏作毛詩序則序豈得為與經並出而分於毛公之手哉然序之本不冠於篇端則因鄭氏此說而可見熹嘗病今之讀詩者知有序而不知有詩也故因其說而更定此本以復於其初猶懼覽者之惑也又備論於其後云淳熙庚戌冬十月 答范伯崇書云十五國風次序恐未必有意故集𫝊中不敢提起歐陽公本末論甚佳亦收在後語中矣  答呂伯恭書云竊承讀詩終篇想多所發明恨未得從容以請熹所集解當時亦甚詳備後以意定所餘才此耳然為舊說牽制不滿意處極多比欲修正又苦别無稽援此事終累人也  又答吕伯恭書云詩說所欲修改處是何等類因書告畧及之比亦得問刋定大抵小序盡出後人臆度若不脫此窠臼終無緣得正當也去年畧修舊説訂正為多尚恨未能盡去得失相半不成完書耳 又答吕伯恭書云詩說昨已附小雅後二册去矣小序之說未容以一言定更俟來誨却得反復區區之意己是不敢十分放手了前諭未極更須有說話也恐尊意見得不如此處却望仔細一一埀諭更容考究為如何逐旋批示尤幸并得之却難看也   又答吕伯恭書云向來所喻詩序之說不知後來尊意㸔得如何雅鄭二字雅恐便是大小雅鄭恐便是鄭風不應概以風為雅又於鄭風之外别求鄭聲也聖人刪錄取其善者以為法存其惡者以為戒無非教者豈必滅其籍哉看此意思甚覺通達無所滯礙氣象亦自公平正大無許多囘互費力處不審髙明以為何如也 又答吕伯恭書云詩不知竟作如何看近來看得前日之說猶是泥裏洗土塊畢竟心下未安穏清脱便中求所定者節目處一二篇一觀恐或有所警發也 答潘文叔書云詩亦再看舊說多所未安見加刪改别作一小書庶幾簡約易讀若詳考即自有伯恭之書矣 答潘恭叔書云近再㸔二南舊說極有草草處已畧刋訂别為一書以趨簡約尚末能便就也  答呂子約書云詩説久已成書無人寫得不能奉寄亦見子約専治小序而不讀詩故自度其說未易合而不寄耳 答李公晦書云詩說近修得國風數巻舊本且未須出甚善  語錄詩本易明只被前面序作梗序出於漢儒反亂詩本義且只將四字成句底詩讀却自分曉見作詩集傳待取詩編排放在前面驅逐序過後面自作一處詩序東漢儒林𫝊分明說是衛宏作後來經意不同都是被他壊了某又看得亦不是衛宏一手作多是兩三手合成一序愈說愈疎 向來鄭漁仲有詩辨妄力詆詩序其間言語太過以為皆是村野妄人所作始亦疑之後來仔細看一兩篇因質之史記國語然後知詩序之果不足信 賀某向作詩解文字初用小序間為辨破然終是不見詩人本意後來方知只盡去小序便自可通於是盡滌舊說詩意方活大續集與葉彥忠書云詩𫝊兩本煩為以新本校舊本其不同者依新本改正有紙册副在内恐要帖換
  也    年譜詩自毛鄭以來皆以小序為主其與經文舛戾則穿鑿為說以通之先生獨以經文為主而訂其序之是非復為一編附寘經後以還其舊

  周易本義成
  文集書臨漳所刋易經後云右古文周易經傅十二篇亡友東萊吕祖謙伯恭父之所定而音訓一篇則其門人金華王莘叟之所筆受也熹嘗以謂易經本為卜筮而作皆因吉凶以示訓戒故其言雖約而所包甚廣夫子作𫝊亦畧舉其一端以見凡例而已然自諸儒分經合𫝊之後學者便文取義往往未及玩心全經而遽執𫝊之一端以為定說於是一卦一爻僅為一事而易之為用反有所局而無以通乎天下之故若是者熹葢病之是以三復伯恭父之書而有發焉非特為其章句之近古而已也音訓則妄意其猶或有所遺脱莘叟葢言書甫畢而伯恭父殁是則固宜然亦不敢輙補也為之别見於篇後云淳熙九年夏六月呂氏書古易後漢興言易者六家獨費氏𫝊古文易而不立於學官劉向以中古文易經校施孟梁邱經或脱去旡咎悔亡惟費氏經與古文同然則真孔氏遺書也東京馬融鄭元皆為費氏學其書始盛行今學官所列王弼易雖宗莊老其書固鄭氏書也費氏易在漢諸家中最近古最見排擯千載之後巋然獨存豈非天哉自康成輔嗣合彖象文言於經學者遂不見古本近世嵩山晁氏編古周易將以復於其舊而其刋補離合之際覽者或以為未安祖謙謹因晁氏書參考𫝊記復定為十二篇篇目巻帙一以古為㫁其說具於音訓云淳熙八年五月晁氏古易䟦周易卦爻一彖二象三文言四繋辭五說卦六序卦七雜卦八謹第如上案晋太康初發汲縣舊冢得古簡編科斗文字散亂不可訓知獨周易最為明了上下篇與今正同別有陰陽說而旡彖象文言繫辭杜預疑於時仲尼造之於魯尚未播之逺國而漢藝文志易經十二篇施孟梁邱三家顔師古曰上下經及十翼故十二篇是則彖象文言繫辭始附卦爻而𫝊於漢歟先儒謂費直専以彖象文言參解易爻以彖象文言入卦中者自費氏始其初費氏不列學官惟行民間至漢末陳元方鄭康成之徒皆學費氏古十二篇之易遂亾孔穎達又謂輔嗣之意象本釋經宜相附近分爻之象辭各附當爻則費氏初變亂古制時猶若今乾卦彖象繫卦之未歟古經始變於費氏而卒大亂於王弼惜哉朱子書嵩山古易䟦後按晁氏此説與吕氏音訓大同小異葢互有得失也先儒雖言費氏以彖象文言參解易爻然初不言其分𫝊以附經也至謂鄭康成始合彖象於經則魏志之言甚明而詩疏亦云漢初為𫝊訓者皆與經别行三𫝊之文不與經連故石經書公羊傳皆無經文而㙯文志所載毛詩故訓𫝊亦與經别及馬融為周禮註乃云欲省學者兩讀故具載本文而就經經為註馬鄭相去不逺葢倣其意而為之爾故呂氏於此義為得之而晁氏不能無失至晁氏謂初亂古制時猶若今之乾卦彖象并繫卦末而卒大亂於王弼則其說原於孔疏而吕氏不取也葢孔疏之言曰夫子所作象辭本在六爻經辭之後以自卑退不敢干亂先聖正經之辭及至輔嗣之意以為象者本釋經文宜相附近其義易了故分爻之象辭各附其當爻下言之此其以為夫子所作元在經辭之後為夫子所自定雖未免於有失而謂輔嗣分爻之象以附當爻則為得之故晁氏捨其半而取其半也其實今所定復為十二篇者古經之舊也王弼註本之乾卦葢存鄭氏所附之例也坤以下六十三卦又弼之所自分也吕氏於䟦語雖言康成輔嗣合𫝊於經然於音訓乃獨歸之鄭氏而不及王弼則未知其何以為
  二家之别而於王本經𫝊次第兩體之不同亦不知所以為説矣豈非闞哉     此文集答吕伯恭書云讀易之法竊疑卦爻之詞本為卜筮者㫁吉凶而因以訓戒至彖象文言之作始因其吉凶訓戒之意而推說其義理以明之後人但見孔子所說義理而不復推本文王周公之本意因鄙卜筮為不足言而其所以言易者遂逺於日用之實類皆牽合委曲偏主一事而言無復包含該貫曲暢旁通之妙若但如此則聖人當時自可别作一書明言義理以詔後世何用假託卦象為此艱深隠晦之辭乎故今欲凡讀一卦一爻便如占筮所得虚心以求其詞義之所指以為吉凶可否之决然後考其象之所已然者求其理之所以然者然後推之於事使上自王公下至民庶所以修身治國皆有可用私竊以為如此求之似得三聖之遺意然方讀得上經其間方多有未曉處不敢强通也其可通處極有本甚平易淺近而今𫝊註誤為髙深微妙之說者

  凡此之類不一亦欲私識其說與朋友訂之而未能就也
  答虞士朋書云寄示趙倉易説簡易精宻恨未得一見面扣其詳也但象數乃作易根本卜筮乃其用處之實而諸儒求之不得其要以至苛細繳繞令人厭聽今乃一向屏棄濶畧不復留意却恐不見制作綱領語意來厯似未甚便也昨於乾坤二卦畧記所疑之一二今謾錄呈幸為詳之試因語次以盛意扣之與趙提舉書云大抵易之書本為卜筮而作舊亦草筆其說今漫錄二卦上呈其他文義未瑩者多
  未能卒業姑以俟後世之子雲耳近又嘗編一小書畧論象數梗概并以為獻   答陳明仲書云讀易亦佳但經書難讀而此書尤難廷老所𫝊鄙說當時草草抄出未成文字然試畧考之亦可見門戸梗概  答余正叔書云歸家只看得大學與易修改頗多義理無窮心力有限奈何惟須畢力鑽研死而後已耳  答鄭仲禮書云示諭讀易之說甚善熹葢嘗以康節之言求之而得其畫卦之次第至於經文亦但以虚心讀之間畧曉其一二至有不可曉處則便放下亦嘗粗筆其說而未成也至於畫卦揲蓍之法則又嘗有一書摸印以𫝊名曰啟䝉 答孫季和書云示及易說意甚精宻但近世言易者直棄卜筮而虚談義理致文義牽强無歸宿此𡚁久矣要須先以卜筮占决之意求經文本義而復以𫝊釋之則其命辭之意與其所自來之故皆可漸次而見矣舊讀此書嘗有私記未定而為人傳出摹印近雖收毁而𫝊布已多不知曾見之否其説雖未定然大概可見循此求之庶不為鑿空妄說也又嘗作啟䝉一書亦已板行不知曾見之否今往一通試看如何答劉若房書云本義未能成書而為人竊出再行摸印有誤觀覽啟䝉自今觀之如論河圖洛書亦未免有剩語  答楊伯起書云讀易想益有味某之謬說本未成書往時為人竊出印賣更加錯誤殊不可讀不謂流𫝊已到几間更自不足觀也  語錄某之易簡畧者當時只搭記兼文義伊川及諸儒皆已說過了某只就語脉中畧牽過這意思 問本義何專以卜筮為主曰且須熟讀正文莫㸔注解葢古易彖象文言各在一處至王弼始合為一後世諸儒遂不敢與移動今難卒說且須熟讀正文久當自悟雅庚戌五月初見先生於臨漳問看易曰易未好看易自難看先儒講解失聖人意處多又問讀詩曰詩固可以興然亦自難先儒之説亦多失之某枉費許多年工夫近來於詩易畧得聖人之意 近趙子欽有書來云某說語孟極詳易說却太畧譬之此燭籠添得一條骨子則障了一路光明若能盡去其障使之統體光明豈不更好葢著不得詳說也  先生於詩𫝊自以為無復遺恨曰後世若有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子雲必好之矣而意不甚滿於易本義葢先生之意只欲作卜筮用而為先儒說道理太多終是翻這窠臼未盡故不能不致遺恨云
  五年戊戌四十九歲秋八月差知南康軍辭
  年譜宰相史浩必欲起之或言宜處以外郡於是差權發遣南康軍事兼管内勸農事仍借緋本𫝊史浩再相除知南康軍降㫖便道之任
  文集辭免知南康軍狀
  冬十月有㫖不許辭免復辭請祠
  十月奉㫖不許辭免令疾速前去之任侯任滿前來奏事即具劄子辭乞宫廟差遣
  文集乞宮觀劄子
  十二月省劄趣之任
  六年已亥五十歲春正月復請祠二十五日啟行𠉀命于鉛山
  年譜東萊屢書勉行南軒亦謂須一出為善雖去就出處素有定論然更須斟酌消息勿至已甚茍一向固拒則上之人謂賢者不肻為用於大體却有害也先生至是始有行意二十五日離家行至信州鉛山候命寓止崇夀僧舎
  二月復請祠
  陸子夀來訪
  文集和鵝湖寺子夀韻云徳義風流夙所欽别離三載更闗心偶扶藜杖出寒谷又枉藍輿度逺岑舊學啇量加䆳宻新知培養轉深沈只愁說到無言處不信人間有古今語錄陸子夀自撫來信訪先生於鉛山觀音寺子夀毎談事必以論語為證如曰聖人教人居處恭執事敬又曰子所雅言詩書執禮皆雅言也弟子入則孝出則弟謹而信汎愛衆而親仁此等皆教人就實處行何嘗髙也先生曰某舊時持論亦好髙近來漸漸移近下漸漸著實也如孟子却是將他巳到底教人如言存心養性知性知天有其說矣是他自知得餘人未到他田地如何知得他滋味卒欲行之亦未有入頭處若論語却是教人存心養性知性知天實涵養處便見得便行得也 子夀看先生解莫顯乎微云幾微細事也因歎美其說之善曰前後說者連莫見乎隠一滚說了更不見切體處今如此分别却是使人有檢㸃處九齡自覺力弱尋常非禮念慮固能常常警策不使萌於心然志力終不免有怠時此殆所謂幾微處須檢點也先生曰固然陸子夀言古者教小子弟自能言能食即有教以至灑掃應對皆有所習故長大則易語今人自小即
  教做對少大即教作虚誕之文皆壊其性質某嘗思欲做一小學規使人自小教之便有法如此亦須有益先生曰只做禪院清規様亦自好 子夀言孔子答羣弟子所問隨其材答之不使聞其不能行之說故所成就多如克已復禮為仁唯以分付與顔子其餘弟子不得與聞也今教學者說著便令克已復禮幾乎以顔子望之矣今釋子接人猶能分上中下三根云我則隨其根器接之吾輩却無這箇先生曰此說固是如克已之說却緣衆人皆有此病須克之乃可進使肯相從却不誤他錯了路設若教他釋子輩來相問吾人使之克已復禮他還相從否子夀云他不從矣曰然則彼所謂根器接人者又如何見得是與不是解後却錯了不可知  文集答呂伯恭書云近兩得子夀兄弟書却自訟前日偏見之說不知果如何 又答呂伯恭書云子夀相見其説如何子靜近得書其徒曹立之者來訪氣質儘佳亦似知其師説之誤持得子靜答渠書與劉淳叟書却說人須是讀書講論然則自覺其前說之誤矣但不肯翻然說破今是昨非之意依舊遮前掩後巧為詞説只此氣象却似不佳耳  又答呂伯恭書云子靜學生又有興國萬人傑字正淳者亦佳見來此相聚云子靜却教人讀書講學亦得江西朋友書亦云然此亦皆濟事也 又答呂伯恭書云子夀兄弟得書子靜約秋凉來游廬阜但恐此時已換却主人耳渠兄弟今日豈易得但子靜似猶有舊來意思聞其門人說子夀言其雖己轉步而未曾移身然其勢乆之亦必自轉回思鵝湖講論時是甚氣勢今何止什去七八耶  東萊集與朱元晦書云陸子夀前日經過留此二十餘日幡然以鵝湖所見為非甚欲著實看書講論心平氣下相識中甚難得也 文集答曹立之書云錄示陸兄書意甚佳近大冶萬正淳來訪亦能言彼講論曲折大概比舊有間矣但覺得尚有兼主舊説以為隨時立教不得不然之意似此意思却似漸有揜覆不明白處以故包顯道輩仍主先入尚以
  讀書講學為充塞仁義之禍      而南軒頃亦云𫝊夢泉者揚眉瞬目云云恐不若直截剖判便令今是昨非平白分明使學者各洗舊習以進於日新之功不宜尚復疑貳秘藏以滋其惑也 祭陸子夀教授文云學匪私説惟道是求茍誠心而擇善雖異序以同流如我與兄少不並遊葢一生而再見遂傾倒以綢繆念昔鵝湖之下實云識面之初兄命駕而鼎來載季氏而與俱出新篇以示我意懇懇而無餘厭世學之支離新易簡之規模顧予聞之淺陋中獨疑而未安始聽瑩於胸次卒紛繳於談端徐度兄之不可遽以辨屈又知兄必將返而深觀遂逡巡而旋返悵猶豫而盤旋別未幾時兄以書來審前說之未定曰子言之可懐逮余辭官而未獲停驂道左之僧齋兄乃枉車而來教相與極論而無猜自是以還道合志同何風流而雲散乃一西而一東葢曠歲以索居僅尺書之兩通期杖履之肯顧或慰滿乎余𠂻屬者乃聞兄病在狀亟發書而問訊並裹藥而擕將曾往使之未返何來音之不祥驚失聲而隕涕沾予𬒮以淋浪嗚呼哀哉今兹之歳非龍非蛇何獨賢人之不淑屢興吾道之深嗟唯兄徳之尤椊儼申正而無邪至其降心以從善又豈有一毫驕吝之私耶嗚呼哀哉兄則已矣此心實存炯然參倚可覺惰昏孰泄予哀一慟寢門緘辭千里侑此一尊答吕伯恭書云子夀復為古人可痛可傷不知今年是何氣數而吾黨不利如此也 又答呂伯恭書云子夀云亡深可痛惜吾通不振此天也奈何奈何 答𫝊子淵書云荆州云亾忽忽歲晚比又得青田教授陸兄之訃吾道不幸乃至於此毎一念之痛
  

  三月省劄復趣行是月晦赴上
  年譜到任首下教三條一以郡土瘠民稀役煩税重求所以寛䘏之方俾士人父老僧道民人有能知利病之源者悉具以陳二俾士人鄉人父老歳時集㑹教戒子弟使修其孝弟忠信入以事其父兄出以事其長上篤厚親族和睦鄉鄰有無相通患難相恤以成風俗之美三俾郷黨父老各推擇其子弟之有志於學者遣詣學宫以暇時與教官同共講說經㫖以誘掖之庶長材秀民為時而出 先生毎四五日一詣學宮為諸生講說亹亹不倦郡之有賢徳者禮之以為學職士風翕然不變
  立濂溪周先生祠于學宫以二程先生配又立五賢祠
  年譜先是移文教授司戸以為䝉恩假守𢌿付民社將使宣明教化敦厲風俗非徒責以簿書期㑹而已其為訪尋陶威公侃謝文靖公安陶靖節先生潛前朝孝子司馬暠司馬延義熊仁贍義門洪氏等遺跡與夫白鹿洞學宫之廢址濂溪先生周公西澗先生劉公父子了翁先生陳公祠宇之有無並核其實以
  告至是乃立周先生祠以二程先生配其陶靖節□劉西澗父子         李公擇
  陳了翁          則别為堂祀之榜曰五賢堂

  文集知南康榜文  又牒
  夏五月遣使祭唐孝子熊仁贍之墓
  修復劉屯田墓
  壯節亭記始至訪求先賢遺跡得故尚書屯田員外郎劉公凝之之墓於城西門外草棘中為作小亭於其前立門墻謹扄鑰以限樵牧用歐陽公語名其亭以壯節
  文集告熊孝子墓文  祭屯田劉居士墓文壯節亭記
  請祠不報
  作卧龍菴祀諸葛武侯
  年譜菴在廬山之陽五老峯下捐俸錢屬西原隠者崔嘉彦董其役繪諸葛武侯像於堂中書武侯制表中語洪毅忠壯㤀身憂國鞠躬盡力死而後己一十六字於楣間後又越數百步面龍潭作亭為吏民禜禱之所時歲適旱祲以為龍之淵卧者可以起而天行矣因榜曰起亭
  文集卧龍菴記
  文集答呂伯恭書云四五日一至學中為諸生誦說只此一事猶覺未失故步 又答呂伯恭書云學中畧為說大學近已終篇今却只是令教官挑覆所授論語諸生說未到處畧為發明亦未嘗輙升講座侵官凟告如來教所慮也但只如文翁常衮之為區區志願止於如此耳政事固欲簡靜但今時仕宦之人不務恤民多是故縱吏胥畏憚權豪凡有公事畧加㸃檢無不坐此二病者勢不得已須差擇一二根治此外則不敢有毫毛之擾財賦適諸縣皆不得人弛廢殊甚為丞佐所迫亦不免使人吏監禁㫁遣然思為縣者亦豈不欲了辦財賦見知州郡何苦如此逋慢想亦是有做不行處毎握筆欲判此等文字未嘗不慨然太息也又云修造事學中二祠只是因舊設像無地步可起造其他方作得劉凝之菴亭並門凡此等皆用初到送代者折送香藥及逐月供給中不應得者樁管為之不敢破使官錢至如前書所說卧龍菴又自用俸錢亦不敢破此錢矣
  六月奏乞減星子縣稅錢
  具狀奏請本軍諸縣大抵荒凉而星子尤甚因官吏節次増起稅額及和買折帛數目浩瀚人戸盡力供輸有所不給乞賜蠲減事下戸部
  請祠不報
  秋七月以庶僚不合用劄子申省自劾
  行狀先生在任嘗用劄子奏事後因臺諫言用劄子非舊制遂申乞罷黜
  八月嚴别籍異財之令
  文集答呂伯恭書云郡事比亦甚簡靜間以兩縣破壊不免暫易其人即日詞訟便減十七八今或至竟日而無訟者亦緣畧鋤去一二亂政生訟者之故戒令勸率民間亦肯相信如舉行别籍異財之合父子復合者數家初恐未必從令不意其能爾也
  文集曉喻兄弟爭財産事
  冬十月復建白鹿洞書院
  書院乃唐隠士李渤所居當時學者多從之遊遂立黌舎五代時李氏為建官師給田贍養徒衆甚盛太平興國中嘗䝉詔賜九經而官其洞主咸平中有勅重修其後淪壊日久莽為邱墟乃為訪求遺址屬教授楊大法星子令王仲傑重建書院於其地明年三月訖功率賓佐合師生修釋莱之禮以告於先聖先師又奏乞賜書院勅額及太上皇帝御書石經板本九經註疏并徧求江西諸郡文字藏之又置田以瞻學者毎休沐輙一至諸生質疑問難誨誘不倦退則相與徜徉泉石間竟日乃反文集白鹿洞書院學規父子有親君臣有義夫婦有别長幼有序朋友有信 右五教之目堯舜使契為司徒敬敷五教即此
  足也學者學此而己而其所以學之之序亦有五焉其别如左 博學之審問之慎思之明辨之篤行之右為學之序學問思辨四者所以窮理也若夫篤行之事則自修身以至於處事接物亦各有要其别
  如左 言忠信行篤敬懲忿窒慾遷善改過 右修身之要 正其誼不謀其利明其道不計其功 右處事之要 已所不欲勿施於人行有不得反求諸己 右接物之要 熹竊觀古昔聖賢所以教人為學之意莫非使之講明義理以修其身然後推以及人非徒欲其務記覽為詞章以釣聲名取利祿而已也今人之為學者則既反是矣然聖賢所以教人之法具存於經有志之士固當熟讀深思而問辨之苟知其理之當然而責其身以必然則夫規矩禁防之具豈待他人而後有所持循哉近世於學有規其待學者為已淺矣而其為學又未必古人之意也故今不復以施於此堂而特取凡聖賢所以為學之大端條列如右而揭之楣間諸君其相與講明遵守而責之於身焉則夫思慮云為之際其所以戒謹而恐懼者必有嚴於彼者矣其有不然而或出於此言之所棄則彼所謂規者必將取之故不得而畧也諸君其亦念之哉東萊呂公白鹿洞書院記淳熙六年南康軍秋雨不時髙卬之田告病郡守新安朱侯熹行眠陂塘並廬山而東得白鹿洞書院廢址慨然顧其僚曰是葢唐李渤之隠居而太宗皇帝驛送九經俾生徒肄業之地也書院剏於南唐其事至鮮淺太宗於汛掃區宇日不暇給之際奬勸封殖如恐弗及規摹逺矣中興五十年釋老之宫圮於冦戎者斧斤之聲相聞各復其初獨此地委於榛莽過者太息庸非吾徒之耻哉郡雖貧薄顧不能築屋數楹上以宣布本朝崇建人文之大指下以續先賢之風聲於方來乎乃屬軍學教授楊君大法星子縣令王君仲傑董其事又以書命祖謙記其成祖謙竊聞之諸公長者國初斯民新脱五季鋒鏑之厄學者尚寡漸而向平文風日起儒先往往依山林即閒曠以講授大師多至數十百人嵩陽嶽麓睢陽及是洞為尤著天下所謂四書院者也祖宗尊右儒術分之官書命之祿秩錫之扁榜所以寵綏之者甚備當是時士皆上質實下新奇敦行義而不偷守訓詁而不鑿雖學問之淵源統紀或未深究然甘受和白受采既有進徳之地矣慶厯嘉祐之間豪傑並出講治益精至於河南程氏横渠張氏相與倡明正學然後三代孔孟之教始終條理於是乎可考熙寧初明道先生在朝建白學制教養考察賓興之法綱條甚悉不幸王氏之學方興其議遂格有志之士未嘗不嘆息於斯也建炎再造典刑文憲浸還舊觀闗洛緒言稍出於黜棄剪滅之餘晚進小生驟聞其語不知親師取友以講求用力之實躐等陵節忽近慕逺未能窺程張之門庭而先有王氏髙自聖賢之病如是洞之所𫝊習道之者或鮮矣然則書院之復豈茍云哉此邦之士盍相與揖先儒淳固慤實之餘風而遵守離經辨志之始教由博而約自下而髙以答楊熙陵開迪樂育之大徳則於賢侯之勸學斯無負矣至於考方志紀人物亦有土者所當謹若李濬之之遺跡固不得而畧也侯於是役重民之勞賦功已狹率捐其舊十七八力不足而意則有餘矣興廢始末具於當途執事所記者皆不書
  文集白鹿洞賦  白鹿洞牒  白鹿洞成告先聖文
  是月申省自劾
  申省狀言屬縣今秋有旱傷處不惟失於檢放而催理舊欠過於嚴急遂致人戸流移乞特與敷奏早賜罷黜以為逺近牧守之戒十二月又以未䝉處分復申省自劾
  申請賜晉太尉陶威公廟額
  申轉運使狀云據都昌縣稅户等言公始家鄱陽後徙潯陽見有遺跡在本軍都昌縣界及本軍城内都昌縣有廟二所水旱禱禳皆有感應乞加封號又據本縣激到江南劉羲仲所撰公贊撫州呉澥所著辯論所以發明公之心迹尤為明白有補名教理宜褒顯而公位登三事爵冠五等當時所以品節尊名者已稱其行事之實今據士民陳請欲乞朝廷詳酌採其行事特賜廟額以表忠義更不别賜爵號
  七年庚子五十一歲春正月請祠不報
  二月復奏乞免星子縣稅錢
  去歲六月奏事下戸部戸部下之漕司責以上供對補乃復上奏州郡公私匱乏不能相救是以有此奏請今乃限以對補勢無從出不過剜肉醫瘡以欺天罔人非惟無益而反有害欲望聖慈直賜蠲放施行計其所捐不過紬絹一千五十餘匹錢二千九百餘貫而可以少寛斯人使得安其生業
  文集乞蠲減星子縣稅錢第二狀
  南軒張公計至罷宴哭之
  文集祭張敬夫殿撰文云嗚呼敬夫遽棄余而死也耶我昔求道未獲其友蔽莫予開吝莫予剖葢自從公而觀於大業之規模察彼羣言之紛紏於是相與切磋以究之而又相厲以死守也丙戌  之冬風雪南山解袂櫧州今十五 作年公試畿輔公翔禁省公牧于南我遯巖嶺顯晦殊迹心莫與同書疏懇惻鬼神可通公尹江陵我官廬嶽驛騎相望音問逾數去臘之窮有來自西告我公疾手書在𢹂我觀於時神理或僭是疾雖微已足深念函遺問訊閲月而歸叩函發書歎吒歔欷時友曾子實同我憂揮涕請行誼不忍留曾行未幾公訃果至張侯適來相向反袂嗚呼敬夫竟棄予而死也耶惟公家𫝊忠孝學造精微外為軍民之所屬望内為學者之所依歸治民以寛事君以敬正大光明表裏輝映自我觀之非惟十駕之弗及葢未必終日言而可盡也矧聞公喪痛徹心膂緘詞寄哀不遑他語顧聞公之臨絶手遺䟽以納忠召賓佐而與訣委符節而告終蓋所謂正而斃者又凛乎其有史魚之風此猶足以為吾道而増氣抑又可以上悟於宸聰又聞公於此時屬其弟以語予用斯文以為寄意懇懇而無餘顧何徳以堪之然敢不竭其庸虚并矢詞以為報尚精爽其鑒兹嗚呼哀哉 又祭張敬夫殿撰文云維淳熈七年歲次庚子六月癸未朔六日丁亥具位朱熹聞故友敬夫張兄右文修撰大葬有期謹遣清酌時羞奠於柩前南望拜哭起而言曰嗚呼自孔孟之云逺聖學絶而莫繼得周翁與程子道乃抗而不墜然㣲言之輟響今未及乎百歲士各私其所聞已不勝其垂異嗟惟我之與兄脗志同而心契或面講而未窮又書傳而不置蓋有我之所是而兄以為非亦有兄之所然而我之所議又有始所共鄉而終悟其偏亦有早所同嚌而晩得其味蓋繳紛徃反者幾十餘年末乃同歸而一致由是上而天道之㣲逺而聖賢之秘近則進修之方大則行藏之義以兄之明固已洞照而無遺若我之愚亦幸竊窺其一二然兄喬木之故家而我衡茅之賤士兄髙明而宏博我狷狹而迂滯故我嘗謂兄宜以是而行之當時兄亦謂我盍以是而傳之來裔蓋雖隠顯之或殊實則交湏而共濟不惟相知之甚審抑亦自靖而無媿嗚呼孰謂乃使兄終在外以違其心予亦見縻於斯而所願將不遂也政使得間以就其書是亦任左肱而失右臂也傷哉吾道之窮予復何心於此世也惟修身補過以畢餘年庶有以見兄於下地也聞兄之葬而不得臨獨南望長號以寄此酧也惟兄憐而鑒之尚隂有以輔予之志也嗚呼哀哉 神道碑云公之教人必使之先有以察乎義利之間而後明理居敬以造其極其剖析開明傾倒切至必竭兩端而後巳蓋其常言有曰學莫先義利之辨而義也者本心之所當為而不能自巳非有所為而為之者也一有所為而後為之則皆人欲之私而非天理之所存矣嗚呼至哉言也其亦可謂擴前聖之所未發而同於性善飬氣之功者歟年譜南軒卒於江陵府治疾革時弟定叟求教南軒曰朝廷官職莫愛他底一友在左右扶掖求教南軒曰蟬蜕人欲之私春融天理之妙語訖而逝 文集答呂伯恭書云欽夫竟不起疾極可痛傷熹前月初遣人請祠未還今又専人再懇勢必可得只俟命下便自此便道一過長沙哭之也 又答呂伯恭書云荆州之訃前書想巳奉聞兩月來每一念及之輙為之泫然朋舊書來無不相弔吾道之衰乃至於此為將奈何 又答呂伯恭書云欽夫之逝忽忽半載每一念之未嘗不酸噎同志書來亦無不相弔者益使人慨歎蓋不惟吾道之衰於當世亦大有利害也今日方再遣人徃致葬奠臨風哽愴殆不自勝計海内獨尊兄為同此懷也祭文一篇謹錄呈蓋欽夫向嘗有書來云見熹諸經説乃知閒中得就此業殆天意也因此畧述向來講學與所以相期之意而歎吾道之孤且窮於欽夫則不能有所發明也 張敬夫文集序云孟子没而義利之説不明於天下中間董相仲舒諸葛武侯兩程先生屢發明之而世之學者莫之能信是以其所以自為者鮮不溺於人欲之私而其所以謀人之國家則亦曰功利焉而巳爾爰自國家南渡以來乃有丞相魏國張忠獻公倡明大義以斷國論侍讀南陽胡文定公誦説遺經以開聖學其託於空言見於行事雖若不同而於孟子之言董葛程氏之意則皆有所謂千載而一轍者若近故荆州牧張侯敬夫者則又忠獻公之嗣子而胡公季子五峯先生之門人也自其幼壯不出家庭而固已得夫忠孝之𫝊既又講於五峯之門以㑹其歸則其所以黙契於心者人有所不得而知也獨其見於論説則義利之間毫釐之辨蓋有出於前哲之所欲言而未及究者措諸事業則凡宏綱大用巨細顯㣲莫不洞然於胸次而無一毫功利之雜是以論道於家而四方學者爭鄉往之入侍經帷出臨藩屏則天子亦味其言嘉其績且將寄以大用而敬夫不幸死矣敬夫既沒其弟定叟裒其故藁得四巨編以授予曰先兄不幸早世而其同志之友亦少存者今欲次其文以行於世非子之屬而誰可予受書愀然開巻亟讀不能盡數篇為之廢書太息流涕而言曰世復有斯人也耶無是人而有是書猶或可以少見其志然吾友平生之言蓋不止此也因復益為求訪得諸四方學者所傳凡數十篇又發吾篋出其徃還書疏讀之亦多有可𫝊者方將為之定著繕寫歸之張氏則或者已用别本摹印而流𫝊廣矣遽取觀之蓋多向所講焉而未定之論而凡近歲以來談經論事發明道要之精語反不與焉予因慨念敬夫天資甚髙聞道甚蚤其學之所就既足以名於一世然察其心蓋未嘗一日以是而自足也比年以來方且窮經㑹友日反諸心而騐諸行事之實蓋有所謂不知年數之不足者是以其學日新而無窮其見於言語文字之間始皆極於髙逺而卒反就於平實此其淺深䟽宻之際後之君子其必有以處之矣顧以序次之不時使其説之出於前而棄於後者猶得以雜乎篇帙之間而讀者或不能無疑信異同之惑是則予之罪也已夫於是乃復亟取前所蒐輯參伍相校斷以敬夫晩歲之意定其書為四十巻嗚呼使敬夫而不死則其學之所至又豈予之所得而知哉敬夫所為諸經訓義唯論語説晚嘗更定今已别行其他往往未脱藁時學者私所𫝊錄敬夫蓋不善也以故皆不著其立朝論事及在州郡條奏民間利病則上意多鄉納之亦有頗施行者以故亦不著獨取其經筵口義一章附於表奏之後使敬夫所以堯舜吾君而不愧其父師之傳者讀者有以識其端云淳熈甲辰十有二月辛酉 答何叔京書云欽夫之學所以超脱自在見得分明不為言句所桎梏只為合下入處親切今日説話雖未能絶無滲漏終是本領是當非吾軰所及也答石子重書云欽夫見處卓然不可及從遊之久反復開益為多但其天資明敏初從不歴階級而得
  之故今日語人亦多失之太髙湘中學子從之遊者遂一例學為虚談其流𡚁亦將有害比來頗覺此病矣 答范伯崇書云欽夫日前議論傷快無涵養本原工夫終覺應事匆匆熹亦近方覺此病不是小事也 答呂伯恭書云長沙三兩月不得書邵武有孟子説不知所疑云何預以見告湏得本考之也然此等文字流𫝊太早為害不細昨見人抄得節目一兩條巳頗有可疑處不知全書復如何若洙泗言仁則固多未合當時亦不當便令盡板行也 又答呂伯恭書云欽夫近得書寄語解數叚亦頗有未合處然比之向來收歛慤實則已多矣 與劉子澄書云荆州論語甚改得好比舊大本不干事若不死更長進深可痛惜伯恭詳審穏當有餘却不及此公之俊偉明快也  答呂士瞻書云南軒辨呂與叔中庸其間病多後本已為刪去矣但程先生云涵養於未發之前則可求中於未發之前則不可此語切當不可移易則欽夫之説亦未為非但其意一切要於閙處承當更無程子涵養之意又自為大病耳渠後來此意亦改晚年説話儘不干事也 語錄欽夫見識極髙却不耐事伯恭學耐事却有病  南軒伯恭之學皆疏畧南軒疏畧從髙處去伯恭䟽畧從卑處去南軒論語初成書時先見後十篇一切寫去與他説後見前十篇又寫去後得書來謂説得是都改了孟子説不曽商量
  三月請祠不允
  修學申乞以泗水侯從祀
  申省狀云昨因修葺軍學見從祀神位名號差舛具狀申尚書禮部准本部降到見行從祀神位名號已奉安訖而泗水侯孔鯉獨未得在從祀之列欲望朝廷特賜詳酌將泗水侯列於從祀位在七十子之後沂水侯孔伋之前庶幾孔門之賢悉登祀典
  文集乞以泗水侯從祀先聖狀
  申乞頒降禮書
  申禮部狀云今州縣春秋釋奠祈報社稷及祀風雨雷師壇壝噐服之度升降跪起之節無所據依循習茍簡而臣民之家冠昏喪祭亦無頒降禮文可以遵守欲乞特賜申明檢㑹政和五禮新儀内州縣臣民合行禮制鏤板行下諸路州軍其壇壝噐服制度亦乞彩畫圖本詳著大小髙低廣狹淺深尺寸行下以憑遵守又乞増修禮書狀云禮部符下政和五禮祭祀儀式竊嘗參考頗未詳備又近者禮部奏請編類州縣臣民禮儀鏤板頒降竊慮其間未詳備處將來奉行或致牴牾今具如後如有可 採乞賜施行文集乞頒降禮書狀  乞増修禮書狀
  夏四月申減屬縣木炭錢
  本軍木炭錢元係交納本色紹興年間改折納錢以税絹紐折比之紬絹計增一倍比之本色計增三倍重困民力到任之初即申提點坑冶司乞與裁減又具狀申省准省劄下泉司指定至是泉司奏下凡三屬縣歲減二千緡
  文集論木炭錢利害劄子一  劄子二  劄子三
  應詔上封事
  行狀詔監司郡守條具民間利病遂上䟽言天下之大務莫大於恤民恤民之本又在人君正心術以立紀綱今日民間特以税重為苦正緣二税之入朝廷盡取以供軍而州縣無復贏餘則不免於二税之外别作名色巧取於民今民貧賦重若不討理軍實去其浮冗則民力决不可寛唯有選將吏覈兵籍可以節軍貲開廣屯田可以實軍儲練習民兵可以益邉備今日將帥之選率皆膏粱子弟厮役凡流所得差遣為費已是不貲到軍之日唯望裒歛刻剝以償債負總餽餉之任者亦皆倚負幽隂交通貨賂其所驅催東南數十州之脂膏骨髓名為供軍而輦載以輸權倖之門者不可以數計然則欲討軍實以紓民力必盡反前之所為然後乃可革也授將印委利權一出於朝廷之公議則可以絶苞苴請託之私而刻剝之風可革務求忠勇沈毅實經行陣之人則可以革輕授非才之𡚁而軍士畏愛蒐閲以時竄名冗食者不得容於其間又擇老成忠實通曉兵農之務者使領屯田之事付以重權責以久任則可以漸省列屯坐食之兵稍損州縣供軍之數軍節既覈屯田既成兵民既練州縣事力既紓然後可以禁其苛歛責其寛恤庶幾窮困之民得保生業無復流移漂蕩之患矣所謂其本在於正心術以立紀綱者蓋天下之紀綱不能以自立必人主之心術公平正大無偏黨反側之私然後紀綱有所繫而立君心不能以自正必親賢臣逺小人講明義理之歸閉塞私邪之路然後乃可得而正今宰相臺省師傅賔友諫諍之臣皆失其職而陛下所與親宻謀議者不過一二近習之臣此一二小人者上則蠱惑陛下之心志使陛下不信先王之大道而説於功利之卑説不樂莊士之讜言而安於私𥊍之鄙態下則招集士大夫之嗜利無恥者文武彚分各入其門所喜則隂為引援擢置清顯所惡則宻行訾毁公肆擠排交通貨賂則所盗者皆陛下之財命卿置相則所竊者皆陛下之柄陛下所謂宰相師傅賔友諌諍之臣或反出入其門墻承望其風旨其幸能自立者亦不過齷齪自守而未嘗敢一言以斥之其甚畏公論者乃畧能警逐其徒黨之一二既不能深有所傷而終亦不敢明言以𢷬其囊槖窟穴之所在勢成威立中外靡然向之使陛下之號令黜陟不復出於朝廷而出於此一二人之門名為陛下之獨斷而實此一二人者隂執其柄蓋其所壊非獨壞陛下之紀綱乃併與陛下所以立紀綱者而壞之則民又安可得而恤財又安可得而理軍政何自而修土宇何自而復宗廟之讐恥又何時而可雪耶文集答呂伯恭書云前日妄發本期宻贊聖聰昨日乃聞降付後省不宻失身從是始矣然業已致身事主生死禍福唯其所制非己所得專也此間只有三五擔行李及兒甥一兩人去住亦不費力但屏息以俟雷霆之威耳前日如自明諸人文字及近習者皆不降出此乃付外又不可曉區區愚忠猶不能無兾倖於萬一耳  與江東陳帥云熹䟽賤狂瞽之言意謂必觸雷霆之怒今聞已降付後省矣是明主固優容之但此章宣露賤迹自是愈孤危矣與周參政劄子云䝉諭謬妄所陳聖㫖乃有假借納用之意自惟疏賤不宜得此悚戴之私殆未易以言語既也然前事不聞有所施行後事更被詰問反若以遲滯之罪罪之者惜乎聖主虚心受言之美未有以見於行事之實也
  文集庚子應詔封事
  請祠不報
  秋七月再奏南康軍旱災
  大修荒政
  年譜是夏大旱盛暑中禱祠山川却蓋暴露蔬食踰月恐懼憂勞無頃刻暇至秋計苗失收七分以上乃竭力措置為荒政備首諭小民安分著業以待賑恤毋得輕有流移令主户各存恤其客户有餘米平價出糶以濟鄉閭其有措借出放亦許自依鄉例將來填還不足官司為責償如有違令閉糴者當根究施治其貧民妄行需索鼓衆作閙定當重作行遣又計度本軍别無儲積常平米斛甚少乃兑借上供官錢二萬四千餘貫糴米一萬一千餘石以備賑糶又以賞格勸諭富室得米一萬九千石賑給饑民又奏乞留六年未起米及本年檢放外餘米盡行撥賜又乞令轉運常平兩司將所管常平義倉通融支撥應副軍糧又乞許依分數放免外其今年夏税未納錢帛權行倚閣俟來年蠶麥成熟却隨新税帶納本年苖米四萬六千五百餘石檢放三萬七千四百餘石又奉旨三等以下人户零欠夏税並與倚閣放數既寛以故民無流移凡荒政涉冬皆已有緒 語錄先生因説賑濟曰平居湏是修陂塘始得到得旱了賑濟委無良䇿然下手得早亦得便宜在南康時才見旱便剗刷錢物庫中得三萬來貫凖擬糴米添支官兵却去上供錢内借三萬貫糴米賑糶早時糴得却糶錢還官中解發是以不闕事舊來截住客船糴三分米至於客船不來某見官中及上户自有米遂出榜放客船米自便不糴客船米又且米價不甚貴行狀至郡懇惻愛民如已隠憂興利除害惟恐不及屬邑星子土瘠稅重乞從蠲減章凡五六上歲值不兩講求荒政凡請於朝言無不盡官物之檢放倚閣蠲減除豁帶納如秋苗夏税木炭月椿經總制錢之屬各視其色目為之條奏或至三四不得請不已並奏請截留綱運乞轉運常平兩司撥錢米充軍糧備賑濟申嚴隣路㫁港遏糴之禁選官吏授以方畧俾視境内具知荒歉分數户口多寡蓄積虚實通啇勸分多所全活其施設次第人爭傳錄以為法訖事奏乞依格推賞納粟人者凡數四先生視民如傷至姦豪侵擾細民撓法害政者懲之不少貸由是豪強歛戢閭里安靖
  文集奏南康軍旱傷狀  再奏南康軍旱傷狀乞放免租税及撥錢米充軍糧賑濟狀乞截留米綱充軍糧賑濟狀  奏推廣御筆指揮二事狀  奏借兑上供官錢糴米并乞權行倚閣夏税錢帛狀  乞撥賜檢放外合納苗米充軍糧狀  奏勸諭到賑濟人戸狀  申南康旱傷乞放租税及應副軍糧狀  申南康旱傷乞倚閣夏税狀  乞聴從民便納錢絹劄子  乞禁保甲擅開集劄子  報經總制錢數目劄子  乞減移用錢額劄子  乞行遣欄米官吏劄子  乞申明閉糴指揮劄子  乞撥兩年苗税劄子與星子諸縣議荒政  勸諭救荒  與江東陳
  帥畫一劄子   與江東王漕劄子與漕司畫一劄子    乞除豁經總制錢及月樁錢狀

  九月申請修築沿江石堤
  劄子云本軍邊臨大江舊有石砌隄寨堰住西灣水汊藏泊舟船每歲錢糧綱運並啇𣙜舟船俱於寨内注泊雖值風濤亦免沈溺公私兩便自紹興以來不暇開修逐年風浪砌石損動寨内沙土填塞重載舟船不免於石寨外江心排泊每有大風震作漂溺人船不容拯救抛失官私錢物不可勝計今緣本軍旱傷細民缺食凖紹興年令災傷州縣可以募人興工者預行檢計工料奏聞本軍巳委官檢計合用工料具申轉運使衙取撥窠名錢米雇募人工修葺使饑民就役不致缺食而公私舟船得免沉溺之患文集乞支錢米修築石堤劄子  乞催修石堤劄子
  八年辛丑五十二歲春正月開塲濟糶
  年譜先是預戒三縣每邑市鄉村四十里則置一塲以待賑糶合為三十五塲乃選見任寄居指使添差監押酒税監廟等大小使臣三十五員各監一塲以轄賑糶而分委縣官廵察之以戢減尅乞覓之𡚁至是人户赴塲就糶其鰥寡孤獨則用常平米依令賑濟又慮農事將起民間乏錢則凡合糴者皆濟半月大人一斗五升小兒七升五合皆一頓與之都昌無米則自郡運而往千里之内莫不周浹閏三月望以二麥秀茂食新不逺糶濟結局凡活饑民大人一十二萬七千六百七口小兒九萬二百七十六口其施設次第人爭𫝊錄以為法時孝宗臨御久垂意恤民凡所奏請無不畫可至撥借上供錢物糴米賑糶復求旱餘苖米亦盡得之以故得行其志民無流移捐瘠之患
  二月陸子靜來訪
  年譜子靜來訪請書其兄教授墓誌銘先生率僚友諸生與俱至白鹿洞書院請升講席子靜以君子小人喻義利章發論先生以為切中學者隐㣲深痼之病請書於簡以諗同志 文集䟦陸子靜白鹿洞書堂講義云淳熈辛丑春二月陸兄子靜來自金谿其徒朱克家陸麟之周清叟熊鑑路謙亨胥訓實從十日丁亥熹率僚友諸生與俱至於白鹿洞書堂請得一言以警學者子靜既不鄙而惠許之至其所以發明敷暢則又懇到明白而皆有以切中學者隠㣲深痼之病蓋聴者莫不竦然動心焉熹猶懼其久而或忘之也復請子靜筆之於簡而受藏之凡我同志於此反身而深察之則庶乎其可以不迷於入徳之方矣附陸子靜講義九淵雖少服父兄師友之訓不敢自棄而頑鈍疏拙學不加進每懐愧愓恐卒負其初心方將求鍼砭鐫磨於四方師友冀獲開發以免罪戾比來得從郡侯秘書先生至白鹿書堂羣賢畢集瞻覩盛觀竊自慶幸秘書先生教授先生不察其愚令登講席以吐所聞顧惟庸虚何敢當此辭避再三不得所請取論語中一章陳平昔之所感以應嘉命亦幸有以教之子曰君子喻於義小人喻於利此章以義利判君子小人辭旨曉白然讀之者茍不切已觀省亦恐未能有益也九淵平日讀此不無所感竊謂學者於此當辨其志人之所喻由其所習所習由其所志志乎義則所習者必在於義所習在義斯喻於義矣志乎利則所習者必在於利所習在利斯喻於利矣故學者之志不可不辨也科舉取士久矣名儒鉅公皆由此出今為士者固不免於此然塲屋之得失顧其技與有司好惡何如耳非所以為君子小人之辨也而今世以此相尚使汨沒於此而不能自㧞則終日從事者雖曰聖賢之書而要其志之所嚮則有與聖賢相背而馳者矣推而上之則又唯官資崇卑祿廩厚薄是計豈能悉心力於國家民隠以無負於任使之者哉從事其間更歴之多講習之熟安得不有所喻顧恐不在於義耳誠能深思是身不可使之為小人之歸其於利欲之習怛然為之疾心痛首專志乎義而日勉焉博學審問慎思明辨而篤行之由是而進於塲屋其文必皆道其平日之學胷中之藴而不詭於聖人由是而仕必皆共其職勤其事心乎國心乎民而不為身計其得不謂之君子乎秘書先生起廢以新斯堂其意篤矣凡至斯堂者必不殊志願與諸君子勉之以毋負其意文集答呂伯恭書云子靜到此數日所作子夀埋銘已見之叙述發明此極有功卒章微婉尤見用意深處歎服歎服子靜近日講論比舊亦不同但終有未盡合處幸其却好商量亦彼此有益也  又答呂伯恭書云子靜舊日規模終在其論為學之𡚁病多説如此即只是意見如此即只是議論如此即只是定本熹因與説既是思索即不容無意見既是講學即不容無議論統論為學規模亦豈容無定本但隨人材質病痛而救藥之即不可有定本耳渠却云正為多是邪意見閑議論故為學者之病熹云如此却是自家呵叱亦過分了湏著邪字閑字方始分明不教人作禪㑹耳又教人恐湏先立定本却就上面整頓方始説得無定本底道理今如此一概揮斥其不為禪學者幾希矣渠雖唯唯終亦未竟窮也子靜之病恐未必是看人不看理自是渠合下有些禪底意思又自主張太過湏説我不是禪而諸生錯㑹了故其流至此如所喻陳正已亦其所訶以為溺於禪者熹未識之未知其果然否也大抵兩頭三緒東出西沒無提撮處從上聖賢無此様轍方擬湖南欲歸途過之再與仔細啇訂偶復蹉跌未知久逺竟何如也然其好處自不可掩覆可敬服也他時或約與俱詣見相與劇論无佳俟寄書扣之或是來春始可動也  語錄謂楊道夫曰曽見子靜義利之説否曰未也曰這是他來南康某請他説書他却説這義利分明是説得好如云今人只讀書便是為利如取解後又要得官得官後又要改官自少至老自頂至踵無非為利説得來痛快至有流涕者今人初生稍有知識此心便恁亹亹地去了干名逐利浸浸不已其去聖賢日以益逺豈不深可痛惜 道子靜只是抝伊川云唯其深喻是以篤好子靜必要云好後方喻看來人之於義利喻而後好也多若全不曉又安能好然好之則喻矣畢竟伊川説占得多 某向與子静説話子靜以為意見某曰邪意見不可有正意見不可無子静説此是閒議論某曰閒議論不可議論合議論不可不議論又曰大學不曽説無意而説誠意若無意見将何物去擇乎中庸將何物去察邇言論語無意只是無私意若是正意則不可無又曰他之無意見只是不理㑹理只是胡撞將去若無意見成甚麽人在這裏 文集答林擇之書云此中見有朋友數人講學其間亦難得樸實頭負荷得者因思日前講論只是口説不曽實體於身故在已在人都不得力今方欲與朋友説日用之間常切檢點氣習偏處意欲萌處與平日所講相似與不相似就此痛著工夫庶幾有益陸子夀兄弟近日議論却肯向講學上理㑹其門人有相訪者氣象皆好但其間亦有舊病此間學者却是與渠相反初謂只如此講學漸涵自能入德不謂末流之𡚁只成説話至於人倫日用最切近處亦都不得毫毛氣力此不可不深懲而痛警也與呉茂實書云近來自覺向時工夫止是講論文義以為積集義理久當自有得力處却於日用工夫全少點檢諸朋友往往亦只如此做工夫所以多不得力今方深省而痛懲之亦願與諸同志勉焉幸老兄徧以告之也陸子壽兄弟近日議論與前大不同却方要理㑹講學其徒有曹立之萬正淳者來相見氣象皆儘好却是先於性情持守上用力此意自好但不合自主張太過又要得省發覺悟故流於怪異耳若去其所短集其所長自不害為入德之門也然其徒亦多有主先入不肯舍棄者萬曹二君却無此病也 答符復仲書云所喻義利之間誠有難擇者但意所疑以為近利者即便捨去可也向後見得親切却看舊事只有見未盡舍未盡者不解有過當也見陸文回書其言明當且就此持守自見功效不湏多疑多問却轉迷惑也  附陸子静與符復仲書常俗汨没於貧富貴賤利害得喪聲色嗜欲之間喪失其良心不顧義理極為可哀今學者但能專意一志於道理事事要都是不肯狥情縱欲識見雖未通明行事雖未中節亦不失為善人正士之徒更得師友講磨何患不進未親師友亦只得隨分自理㑹但不䧟於邪惡亦自可貴若妄意強説道理又無益也文集答項平父書云示諭曲折及陸國正語三復爽然所警於昏惰者為厚矣大抵子思以來教人之法惟以尊徳性道問學兩事為用力之要今子靜所説專是尊德性事而熹平日所論却是道問學上多了所以為彼學者多持守可觀而看得義理全不仔細又别說一種杜撰道理遮蓋不肯放下而熹自覺雖於義理不敢亂説却於𦂳要為已為人上多不得力今當反身用力去短集長庶幾不墮一邉耳 答陳膚仲書云陸學固有似禪處然鄙意近覺婺州朋友專事見聞而於自已身心全無工夫所以毎勸學者兼取其善要得身心稍稍端靜方於義理知所决擇非欲其兀然無作以冀於一旦豁然大悟也吾道之衰正坐學者各守已偏不能兼取衆善所以終有不明不行之𡚁非是細事
  三月除提舉江南西路常平茶鹽公事待次
  年譜初到南康有任滿奏事之㫖將滿廟堂議遣使蜀上意不欲其逺去遂除此職然猶待次先生愛君之誠深願見上以罄生平之藴既不獲前乃奏本職四事一請勿拘對補之說特旨蠲減星子縣税二請照賞格補授諸出粟人使民間早得為善之利三請凡被災之郡盡今年毋得理積年舊欠而去年倚閣夏税乞與蠲放其上二等人户亦有出粟減價賑糶而不及賞格者亦請許其多作料數帶補去年夏税殘欠四請降勅賜白鹿洞書院額及頒賜太上皇帝御書九經註疏印本等書
  文集繳納南康軍任滿合奏禀事件狀
  閏三月二十七日去郡東歸
  年譜先生治郡視民如傷至姦豪侵暴細民撓法害政者亦必䋲治不少貸尤以厚人倫美教化為急務風俗丕變文學行義之士彬彬出焉 語錄先生曰某南康臨罷有躍馬於市者踏一小兒將死某訊而禁之次日杖之譙樓下偶一相識云此是人家子弟何苦辱之某曰人命所係豈可寛弛若云子弟得躍馬踏人則後日將有甚於此者矣况州郡乃朝廷行法之地保佑善良抑挫豪横乃其職也縱而不問其可得耶後某罷諸公相餞於白鹿某為極口説西銘民吾同胞物吾與也一叚今人為秀才者便主張秀才為武官者便主張武官為子弟者便主張子弟其䧟溺一至於此 道
  夏四月過江州拜濂溪先生書堂遺像
  年譜劉子澄請為諸生説太極圖義濓溪曽孫正卿彦卿元孫濤為設食於光風霽月之亭渡湖口而歸是月壬戊還家 文集答呂伯恭書云閠三月二十七日方得合符而歸替後只走山南山北旬日拜謁濂溪書堂以四月十九日至家
  秋七月除直秘閣三辭
  年譜以修舉荒政民無流殍故除先生以前所勸出粟人未推賞辭九月告下復辭不允又辭行狀除直秘閣凡三辭皆以前所奏納粟人未推賞難以先被恩命
  文集辭免直秘閣狀一  狀二  狀三
  八月東萊呂公訃至為位哭之
  文集祭呂伯恭著作文云嗚呼哀哉天降割於斯文何其酷耶往歲巳奪吾敬夫今者伯恭胡為又至於不淑耶道學將誰使之振君徳將誰使之復後生將誰使之誨斯民將誰使之福耶經説將誰使之繼事記將誰使之續耶若我之愚則病將孰為之箴而過將誰為之督耶然則伯恭之亡曷為不使我失聲而驚呼號天而慟哭耶嗚呼伯恭有蓍龜之智而處之若愚有河漢之辯而守之若納胸有雲夢之富而不以自多詞有黼黻之華而不易其出此固今之所難而未足以議兄之彷彿也若乃孝友絶人而勉勵如弗及恬淡寡欲而持守不少懈盡言以納忠而羞為訐秉義以飭躬而恥為介是則古之君子尚或難之而吾伯恭猶欿然而未肯以自大也蓋其徳宇寛洪識量閎廓既海納而川渟豈澄清而撓濁矧涵濡於先訓紹文獻於厥家又隆師而親友極探討之幽遐所以禀之既厚而飬之深取之既博而成之粹宜所立之甚髙亦無求而不備故其講道於家則時雨之化進位於朝則鴻羽之儀造辟陳謨則宣公獨御之對承詔奏篇則右尹祈招之詩上方虚心而聴納衆亦注目其敷施何遭時之不遂遽縈疾而言歸慨一卧以三年尚左圖而右書聞逍遥以曵杖恍沂上之風雩衆咸喜其有瘳冀卒攄其素藴不惟𫝊道以著書抑亦後來之程凖何此望之難必奄一夕而長終増有邦之殄瘁極吾黨之哀恫嗚呼哀哉我實無似兄辱與遊講摩深切情義綢繆粤前日之枉書尚粲然其手筆始言沈痼之難除猶幸死期之未即中語簡編之次第卒誇草樹之深幽謂昔騰牋而有約盍今命駕以來遊欣此㫖之可懐懔訃車而偕至考日月之幾何不旦暮之三四嗚呼伯恭而遽死也耶吾道之衰乃至此耶既為位以泄哀復緘辭以寓奠冀嗣歲之有間尚前言之可踐嗚呼哀哉尚饗年譜先生稱伯恭舊時性極褊因病中讀論語躬自厚而薄責於人有省遂如此好又曰讀書如伯恭方可為變化氣質至是東萊與南軒相繼下世深痛斯文之不幸既為位而哭又遣奠於其家 呂公定周易為十二篇以復古經之舊先生深喜而從之又謂大事記自成一家之言有補學者故祭文中有事記將誰使續之語蓋歎其難繼也 文集與劉子澄書云伯恭逝去令人悲痛不可言計報中必已見之傷悼之懷相與同之也去年方哭敬夫今伯恭又如許吾道之衰一至於此不知天意如何吾人不可不自勉未死以前協力支撐也  又與劉子澄書云目前為學緩於反已追思凡百多可悔者前時猶得敬夫伯恭時惠規益得以警省二友云亡耳中絶不聞此等語因循媮惰安得不至於此今乃深有望於吾子澄也答詹帥書云伯恭大事記甚精宻古今蓋未有此書若能續而成之豈非美事但恐其所謂經世之意者未離乎功利術數之間則非筆削之本意耳浙中近年怪論百出駭人聞聴壊人心術強者唱弱者和滛衍四出而頗亦自附於伯恭常為深歎息也  儀之語錄伯恭説義理太多傷巧未免杜撰  看大事記曰此書甚好考訂得仔細大勝詩記  文集呂氏家塾讀詩記後序 䟦呂伯恭書説附東來集與朱元晦書云詳觀來諭激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振厲頗乏廣大温潤氣象若立敵較勝負者頗似未宏不可不省察也又與書云大凡人之為學最當於矯揉氣質上做工夫如懦者當強急者當緩視其偏而用力焉以吾丈英偉明峻之資恐當以顔子為様轍回擒縱低昻之用為持養歛藏之功斯文之幸也 又與書云張五十丈祭文讀之泫然不惟痛逝者之不可作又竊以窺任道之心屹然益堅幸甚願益勉之使宏太平粹則見諸行事埀諸方册皆可以為後世模轍吾道之幸也大抵禀賦偏處便使消磨得九分觸事遇物此一分依前張旺要湏融化得盡方可耳 文集答張敬夫書云傷急不容耐之病固亦自知其然深以為苦而未能革若得伯恭朝夕相處當得減省但地逺不能數見為恨耳
  是月改除提舉兩浙東路常平茶鹽公事
  年譜時浙東薦饑宰相王淮薦先生提舉浙東常平茶鹽公事先生以上軫宸慮遂拜命不敢辭即日單車就道復以南康納粟人未推賞辭職名仍乞奏事十月堂帖報南康納粟賞行遂受職名文集除浙東提舉乞奏事狀
  冬十一月己亥奏事延和殿
  年譜先生去國二十年既得見上極陳災異之由與夫修徳任人之説上為動容竦聴因條陳救荒之䇿並南康兩事共七劄上之 行狀入對其一言陛下臨御二十年間水旱盗賊畧無寧歲意者徳之崇未至於天與業之廣未及於地與政之大者有未舉而小者無所繫與刑之逺者或不當而近者或幸免與君子有未用而小人有未去與大臣失其職而賤者竊其柄與直諒之言罕聞而謟諛者衆與徳義之風未著而汚賤者騁與貨賂或上流而恩澤不下究與責人或已詳而反躬有未至與夫必有是數者然後足以召災而致異其二言陛下即政之初蓋將選建英豪任以政事不幸其間不能盡得其人是以不復廣求賢哲而姑取軟熟易制之人以充其位於是左右私䙝使令之賤始得以奉燕閒備驅使而宰相之權日輕又慮其勢有所偏而因重以壅已也則時聴外廷之論將以隂察此輩之負犯而操切之陛下既未能循天理公聖心以正朝廷之大體則固已失其本矣而又欲兼聴士大夫之公言以為駕馭之術則士大夫之進見有時而近習之從容無間士大夫之禮貌既莊而難親其議論又苦而難入近習便嬖側媚之態既足以蠱心志其胥史狡獪之術又足以眩聰明此其生熟甘苦既有所分恐陛下未及施其駕馭之術而先墮其數中矣是以雖欲㣲抑此輩而此輩之勢日重雖欲兼采公論而士大夫之勢日輕重者既挾其重以竊陛下之權輕者又借力於所重以為竊位固寵之計中外相應更濟其私日徃月來浸滛耗蝕使陛下之徳業日隳綱紀日壞邪佞充塞貨賂公行兵愁民怨盗賊間作災異數見饑饉荐臻羣小相挺人人皆得滿其所欲惟有陛下了無所得而國家顧乃獨受其𡚁其三言捄荒利害如州縣旱傷早行檢放從實蠲減勸諭人户賑糶務得其平納粟之人早行推賞所納米數乃减其半乞撥豐儲倉米三千餘萬石以備濟糶州縣新舊官物並且住催紹興丁身等錢預行蠲放及免米商力勝税錢量立賞格官吏違慢者奏劾昏病者别與差遣仍差選得替待闕宫廟持服官員時暫管幹其四言水旱三分以上第五等户免檢並放五分以上第四等户依此施行乞行著令及請頒行社倉條約於諸路其五言紹興和買乞議革其𡚁其六言南康嘗乞蠲減星子租税有司拒以對補吝細鄙狹不達大體其七言白鹿書院請賜書額先生所對奏劄凡七其一二皆自書以防宣洩又以南康所上封事繕冩成册用袋重封於閣門投進後五劄亦有非一時捄荒之急者當倥偬不暇給之際而憂深慮逺從容整暇蓋急於捄民罄竭忠悃不敢有所隠也先生所居之鄉毎歲春秋之交豪户閉糶牟利細民發廩強奪動相賊殺幾至挺變先生嘗帥鄉人置社倉以賑貸之米價不登人得安業至是乞催行之白鹿書院事本不暇及前期執政使人諭以且宜勿言先生因念主上未必有鄙薄儒生之意而大臣先為此言不可及對卒言之上委曲訪問悉從其請
  文集辛丑延和奏劄一  奏劄二  奏劄三奏劄四  奏劄五  奏劄六  奏劄七
  十二月六日視事于西興
  行狀先生初拜命即移書他郡募米商蠲其征及至客舟之米已輻輳復以入奏荒政數事推廣條上情詞懇惻條目詳宻日與僚屬寓公鈎訪民隠至廢寢食
  奏劾賈祐之不抄劄饑民
  奏狀言紹興府兵馬都監賈祐之並無抄劄委是不職乞重賜黜責以為官吏奉行賑濟不䖍之戒
  詔行社倉法于諸郡
  年譜初奏事延和殿請推行崇安社倉法於諸郡十二月二十四日奉旨頒行





  朱子年譜巻二
<史部,傳記類,名人之屬,朱子年譜>



  欽定四庫全書
  朱子年譜巻三
  寶應王懋竑撰
  淳熙九年壬寅五十三嵗春正月巡歷紹興府屬縣婺州衢州
  行狀分畫既定按行所部窮山長谷靡所不到拊問存恤所活不可勝計每出皆乗單車屛徒從所歷雖廣而人不知郡縣官吏憚其風采倉皇驚懼常若使者壓其境至有自引去者由是所部肅然而尤以戢盜捕蝗興水利為急大抵措畫悉如南康時而用心尤苦語錄自古救荒只有兩説第一是感召和氣以致豐穰其次只有儲蓄之計若待他饑時理會更有何䇿東邊遣使去賑濟西邊遣使去賑濟只討得逐州㡬箇紫綾冊子來某處己如何措置某處已如何經畫元無實惠及民  紹興時去得遲已無擘畫只依常行先差一通判抄劄城下兩縣饑民其人不留意只抄得四萬人來外縣却抄得多却托石天民重抄得八萬人是時已遲天民云甚易只闗集大保長盡在一寺令供出人之貧者大保長無有不知數日便辦却分作數等賑濟賑糶其初令畫地圖量道里逺近就僧寺及莊宇置糶米所於門首置木牕闗防再入之人 可學云浙東民户歌先生之德先生曰向時到部州縣有措置亦賴朝廷應副得以効力己自有名無實者多因曰大抵今時做事在州郡己難監司尤難以地濶逺動成文具惟縣令於民親行之為易
  奏劾宻克勤偷盜官米
  奏狀言蒙聖恩撥下米斛賑濟紹興府差指使宻克勤往平江府請取米分上虞新昌嵊縣交卸賑濟今臣巡歴到嵊縣㸃檢其所押米一萬三千石内折欠升合拌和糠泥之數計缺米四千一百六十石情理重害不可容恕除已牒本府交量發下賑濟仍拘管宻克勤送獄根勘外欲望聖慈先將本人重作施行仍令紹興府監追所盜米斛送納賑濟
  奏劾上户朱熙績不伏賑糶
  奏狀言臣巡歴到婺州金華縣孝順鄉第十二都米塲無人在彼糶米據人户衆狀告訴本縣分撥上户朱熙績就近在本場糶米其朱熙績輒敢欺凌縣道不復發米前去及臣巡歷到彼乃詐出文榜稱就十四都出糶致一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人户無從得食其在家所糶又皆減尅升斗虛批歷頭所散粥日以一二斗米多用水漿煮成粥飲就食者反為所悞狼狽而歸凡其所為無非姦狡切害之事若使人皆如此荒政何由可辦欲望聖慈重賜黜責以為豪右姦猾不恤鄉鄰之戒
  哭東萊呂公墓
  文集題伯恭所抹荆公日錄云淳熙壬寅正月十七日來哭伯恭之墓而叔度出此編示予感歎之餘為書其左
  奏劾衢州守李嶧
  奏狀言自去嵗大水之後知州事李嶧専務掩蔽不以實聞及轉運司訪聞得實反為李嶧執稱無水而其親戚方在政路曲為主張至今未竟及既遭旱嶧又妄申諸司民不缺食未至流移檢放諸縣都不盡實如常山一縣被災最甚通計七八分而嶧只作一分六釐減放開化縣被災不減常山又僅及一釐一毫而己臣今行視兩縣水痕尚存山谷之民羸瘦萎黄非復人貌死亡已多而嶧恬然畧不加恤但知一概差人下縣督責財賦急如星火加以病昏不能視履百度廢弛不成州郡不但檢放不實荒政不修而己敢昧萬死按劾以聞
  奏劾張大聲孫孜檢放不實
  奏狀言衢州元差監酒庫張大聲龍逰縣丞孫孜前去檢視覈實却乃觀望本州守臣意指輒敢欺罔滅裂將七八分以上災傷作一釐一毫八絲六忽檢放以致被災人户流移四出而貧下之民死亡甚衆望特降睿㫖將張大聲孫孜并行重賜黜責以為日後附下罔上慢法害民之戒
  永康陳同甫來訪
  同甫名亮永康人呂東萊特重之至是來訪於衢婺間旬日而别
  二月回紹興乞賜鐫削
  奏狀云臣以職事横被中傷伏蒙聖明特賜臨照謹已遵稟復還紹興府界竊見諸暨縣災傷至重疾疫大作民之羸瘠死亡者己不勝數臣前日聞命之際震恐猝廹輕去職守有失照管其罪已在不赦之域顧以救荒事亟未敢乞罷只乞聖慈且將臣見在官職先賜鐫削𠉀救荒結局日别行竄責庶允公議
  夏六月旱上修德政以弭天變狀
  行狀先生以前後奏請多見抑却幸而從者又率稽緩後時無益於事蝗旱相仍不勝憂憤復奏言為今之計獨有斷自聖心沛然發號責躬求言然後君臣相戒痛自省改其次惟有盡出内庫之錢以供大禮之費為収糴之本詔户部無得催理舊欠詔諸路漕臣遵依條限檢放租税詔宰臣沙汰被災路分州軍監司守臣之無狀者遴選賢能責以荒政庶㡬猶足以下結人心消其乗時作亂之意不然臣恐所憂者不止於餓殍而在於盜賊蒙其害者不止於官吏而上及於國家也復上時宰書云朝廷愛民之心不如惜費之甚是以不肯為極力救民之事明公憂國之念不如愛身之切是以但務為阿臾順㫖之計然民之與財孰輕孰重身之與國孰大孰小財散猶可復聚民心一失則不可復収身危猶可復安國勢一傾則不可復正至於民散國危而措身無所則其所聚有不為大盜積者耶
  條奏諸州利病
  行狀初奏紹興和買之弊至是乞先與痛減嵗額然後用貫頭科紐惟恐下户受其弊則請參用高下等第均敷及減免下户丁錢以優之又乞免台州丁錢至於差役利害亦嘗條其數千言申省義役之法則乞令均出義田罷去役首免排役次官差保正副長輪収義田仍令上户兼充户長又乞取㑹福建下四州見行産鹽法行於本路沿海四州又乞依處州見行之法改諸郡酒坊為萬户於捄荒之餘猶悉及他事以為經乆之計年譜又言台州丁絹錢有抑納倍輸之患乞每丁納半錢半絹本傳有短熹者謂其疏於為政上謂王淮曰朱熹政事却有可觀
  秋七月奏蝗蟲傷稼
  奏狀言聞紹興府會稽縣蝗蟲頗多遣人走探已據回報即親往㸔視委是為災有害苗稼紹興府先已支錢募人打撲赴官埋瘞本司亦支錢添貼収買臣與帥臣王希呂一面詢究祈禱打撲焚瘞外須至奏聞者
  奉御筆囘奏
  奏狀言紹興府㑹稽縣蝗蟲已同本府發錢収買焚埋續奉御扎令臣分詣祈禳更行支賞召人収捕令速殄滅臣恭稟聖訓夙夜不遑即同帥臣就府治設醮祈禳又於先支錢外加倍増貼召人収捕今據申到并己収買焚埋尚有一分以上未至盡絶為此先具奏聞
  巡歷紹興府屬縣入台州界
  申知江山縣王執中不職
  申省狀言熹昨巡歷至江山縣見得知縣王執中庸謬山野不堪治劇及據士民詞訴又伏覩臣僚所奏本縣饑民事其知縣王執中委是弛慢不職之甚難以容令在任伏乞敷奏將王執中特賜罷黜已先行下衢州將本官對移閒慢職事聽𠉀朝廷指揮
  奏劾知寧海縣王辟綱不職
  奏狀言臣昨親見寧海縣人户流移自到本州即行詢究見本縣流移人户已千有餘口其知縣王辟綱恬然不恤亦無申報委是不職欲望聖慈特賜罷黜
  申乞許令佐自陳嶽廟
  申省狀言諸州連嵗災傷全藉知縣佐官協力措置以救民命竊慮其間或有老病庸懦不能任事之人欲加按劾則無顯過欲置不問則為民害欲望敷奏特降指揮如有似此之人許令自陳嶽廟差遣仍嚴責己差下人疾速赴上其未到間乞委自本司差人權攝庶㡬數月之間逐縣得人不至悞事
  奏乞留婺州通判趙善堅措置賑濟
  奏狀言婺州去嵗災傷本州通判趙善堅措置濟糶委有勞効本官雖將任滿本州今嵗又遭旱傷全要知得措置首尾官員差委幹辦欲望特降睿㫖許令善堅在任同本州守錢佃協力措置災傷庶免悞事
  奏劾前知台州唐仲友不法
  年譜知台州唐仲友與丞相王淮為姻家吏部尚書鄭丙侍御史張大經交薦之遷江西提刑未行七月先生巡所部將趨温州渉台州境民訴太守新除江西提刑唐仲友不法者紛紛急趨台城則訴者益衆至不可勝窮因盡得其促限催税違法擾民貪汚淫虐蓄養亡命偷盜官錢偽造官㑹等事節次劾之仍送紹興司理院鞫實章三上王淮匿不以聞先生論愈力仲友亦自辨淮乃以先生章進呈上令宰屬㸔詳都司陳庸等乞令浙西提刑司委清彊官體究仍令先生速往旱傷州郡相視先生時留台未行既奉詔益上章論前後六上淮不得已奪仲友江西新命初王淮營救甚至而紹興獄具情得按章至六上淮度其勢益熾乃取首章語未甚深者及仲友自辨疏同上曲説開陳故他無鐫削止罷新任台州乆旱雨遂大䨟是嵗穀重熟
  八月留台州乞賜罷黜
  奏狀云臣之所以乆留台州只縁憂慮仲友逞憾報復殘虐吏民今新知本州史彌正已到俟其交割州印臣即便恭稟聖㫖日下起發不敢稽留外再臣雖孤賤叨被使令今者所按巨姦未蒙朝廷凖依常法畧賜施行則自是以往復有貪殘不法肆毒害民如仲友者未審在臣合與不合按劾如臣愚闇實有疑焉然以臣之私計而言則惟有收迹朝市逺避權豪可以少遂初心克全素守臣謹上奏乞賜罷免十八日離台州至二十二日入處州縉雲縣界又以未蒙處分再乞黜責
  毁秦檜祠
  年譜永嘉學有秦檜祠移文毁之曰竊見故相秦檜歸自金庭乆尃國柄内忍事讐之恥外張震主之威以恣睢戮善良銷沮人心忠義剛直之氣以喜怒為進退崇奬天下諂臾偷惰之風究其設心何止誤國岳侯既死於棘寺魏公復竄於嶺隅連逮趙汾之獄蓋將掩衆正而盡誅徘徊漢鼎之旁已聞圖九錫而來獻天不誅檜誰其弱秦今中外之有識猶皆憤惋而不平而朝廷於其家亦且擯絶而不用况永嘉號禮義之地學校實風化之源尚使有祠無乃未講雖捐田以示濡沫恐出市恩然設像以厠英賢何以為訓
  除直徽猷閣再辭
  年譜奬賑濟之勞也先生以為徒費大農數十萬緡之積而無以全活一道饑饉流殍之民躐等疏榮懼非所以示勸懲况前按知台州唐仲友反被論訴雖蒙聖斷已罷本人新任而體究指揮尚未結絶方藉藁以俟斧誅豈容遽竊恩榮以紊賞刑之典
  文集辭免進職奏狀一  奏狀二
  改除江南西路提㸃刑獄公事辭
  年譜蓋奪唐仲友新任也先生初聞江西新命即日解職東還具奏言臣自早嵗即甘退藏妄意討論遺經以待後之學者今蒙恩許解賤職正愚臣得遂夙心之時而所除官又係填唐仲友闕蹊田奪牛之誚雖三尺童子亦知其不可臣愚何敢自安願得歸耕故壟畢志舊聞
  文集辭免江西提刑奏狀
  九月十二日去任歸
  文集奏紹興府都監賈祐之不抄劄饑民狀  乞借撥官㑹給降度牒及推賞獻助人狀  奏捄荒事宜狀  奏紹興府指使宻克勤偷盜官米狀奏巡歷合奏聞陳乞事件狀乞再賜官會三十萬貫速行舊嵗之賞痛減度牒之價其作捺湖埂亦新年農事利害之大者并乞再賜米斛  奏上户朱熙績不伏賑糶狀  奏巡歷婺衢捄荒事件狀一於所賜錢内取撥台州處州義倉米錢五萬貫應副婺州糴米糶濟一於許撥義倉米五萬石内将一萬石尃充衢州賑濟  奏衢州守臣李嶧不留意荒政狀  奏請畫一事件狀  奏張大聲孫孜檢放旱傷不實狀  乞賜鐫削狀  乞給降官會等事狀其一乞推去年獻助之賞其二乞減度牒米數其三再乞賜錢㑹三十萬貫又乞將山隂等縣下户夏税秋苗錢並行住催  乞將山隂等縣下户夏税和買役錢展限起催狀  乞住催被災州縣積年舊欠狀  乞推賞獻助人狀婺州金華縣進士陳䕫獻米二千五百石合補迪功郎婺州浦江縣進士鄭良裔獻米二千石合補上州文學婺州東陽縣進士賈大圭獻米二千石合補上州文學處州縉雲縣進士詹玠獻米二千五百石合補迪功郎奏衢州官吏擅支常平義倉米狀  乞修德政以弭天變狀  奏蝗蟲傷稼狀  御筆囘奏狀再奏衢州官吏擅借支常平義倉米狀  奏捄荒畫一事件狀一被災州郡督理夏税特與寛限其紹興府去年住催夏税人户先期輸納者理折今年夏税一乞詔州郡依條受理旱帳及早差官檢放一請開許印給度牒官會早賜給降其度牒減價每道止賣五百貫一聞村落間已有强借刼奪之患乞早撥上項錢數宣布存恤自可以銷厭禍亂之萌然後詔安撫提刑兩司察其敢有作過倡亂之人及早擒捕致之憲典庶㡬姦民知畏不至生事一獻納減半賞格止於紹興一府今乞於浙東一路通行一興修農田水利既濟饑民又成永乆之利一七州糶濟用人甚廣乞許將得替待闕丁憂致仕之人權行差使庶可集事  乞留婺州通判趙善堅措置賑濟狀乞將合該蠲閣夏税人户前期輸納者理折今年新税狀  奏巡歷沿路災傷事理狀一蝗蟲傷稼
  催促差官檢視及支錢收捕埋瘞一乞賜指揮令州縣不得刷具舊欠催督税賦一乞將嵊縣上虞餘姚三縣新舊租税特與倚閣俟見秋苗合放分數别賜處分一至新昌縣連得大雨中晚之禾間有可望而秋序己深恐難結實荒熟之形切宜子細分别一已損田段不堪收割皆欲耕犂布種蕎麥二麥之屬乞特降指揮催促檢放庶㡬民間及早耕種其有缺少種糧更令官司量行應副  奏知寧海縣王辟綱不職狀  奏救荒事宜畫一狀一已蒙給降三十萬貫更乞撥錢凑作二百萬貫及早分給諸州廣行運糴一減半賞格已許於浙東一路通行乞删去今來指揮所增委曲關防之語庶㡬人爭先應募一乞將本路被災縣分人户夏税權行住催俟檢放秋苗分數定日將夏税亦依分數蠲減至台州五等縣五等人户今年丁絹乞特與蠲放一乞許於賜給錢内量撥什三於合修水利去處審實應副一乞被災州縣人户苗米五斗以下不𠉀檢踏先賜蠲放一被災州縣人户往外興販糴糶者不得邀阻抽税其糶米訖所買囘貨並不得輒收分文税錢  奏明州乞給降官會及本司乞再給官㑹度牒狀  奏台州免納丁絹狀  再奏乞給降錢物及減放住催水利等狀  乞降㫖令婺州撥還所借常平米狀奏巡歷至台州奉行事件狀一奉㫖給降度牒三百道官㑹五十萬緡即時分撥應副諸州仍詢訪土
  居官員士人誠實練事者一縣數人與州縣官公共措置募船前往收糴米斛仍請上户説諭或出米穀或出錢物添助賑糶又立式選差都正鄉官家至户到抄劄饑民取見的確數目俟將來闕食就行糶濟一巴諭州縣官吏常切體訪不拘早晚但覺民間闕食便行賑糶收錢運糴循環接濟無損於官有益於民一興俢黄巖水利支錢一萬貫付本縣及土居官林鼐蔡鎬公共措置其本縣知縣范直興不甚曉事難以倚仗乞特與嶽廟别選清强官權攝縣事庶㡬興役救荒不至闕誤  奏均減紹興府和買狀奏鹽酒課及差役利害狀  奏義役利害狀  按知台州唐仲友第一狀  第二狀
  第三狀  第四狀  第五狀  第六狀申乞禁止遏糶狀  申乞賑糶賑濟合行五事狀申乞將衢州義倉米糶濟狀  申捄荒事宜畫一狀  申乞許令佐自陳嶽廟狀  申知江山縣王執中不職狀
  詔與江東梁總兩易其任辭詔免囘避復辭
  年譜詔與江東梁總兩易之又辭言臣區區誠懇己具前奏既蒙改命曲遂其私其在微臣固己深幸但臣前所奏尚有未蒙聖察者欲望曲賜哀憐追寢誤恩改畀祠禄使其得遂夙心免罹非禍且臣祖鄉正𨽻江東見有墳墓宗族些小田産合該迴避詔特免𢌞避又辭以為今來所除仍司按察若復奉公守法則恐如前所為或至重傷朝廷事體若但觀勢徇私又恐下負夙心上辜眷使乞特與祠使得卒其舊業退避仇怨時辭職名不允之命下又辭以為前按唐仲友更不差官體究其紹興府見勘己招人蔣輝等亦聞已得聖㫖盡行釋放竊恐臣所按劾不公不實别有合得罪名難以例霑恩賞詔並不許文集辭免江東提刑奏狀一  奏狀二
  冬十一月始受職名仍辭新任并請祠
  年譜始受職名仍辭新任且乞奉祠極言昨來所按贓吏黨與衆多棊布星羅并當要路自其事發以來大者宰制幹旋於上小者馳騖經營於下所以蔽日月之明而損雷霆之威者臣不敢論若其加害於臣不遺餘力則逺至於師友淵源之所自亦復無故横肆觝排向非聖明洞見底藴則不惟不肖之身反為魚肉而其變亂黑白詿誤聖朝又有不可勝言者為臣之計惟有乞身就閒庶可少紓患害時鄭丙上疏詆程氏之學以沮先生王淮又擢大府寺丞陳賈為監察御史賈面對首論近日薦紳有所謂道學者大率假名以濟偽願考察其人擯棄勿用蓋指先生也故先生奏言及之
  文集辭免江東提刑奏狀三
  十年癸卯五十四嵗春正月差主管台州崇道觀年譜上覽奏知不可强起詔以累乞奉祠可差主管台州崇道觀行狀先生守南康使淅東始得行其所學已試之效卓然而卒不果用退而奉崇道雲臺鴻慶之祠者五年自是海内學者尊信益衆年譜先生守南康使浙東始有以身殉國之意及是知道之難行退而奉祠杜門不出海内學者尊信益衆然憂世之意未嘗忘也作感春賦以見意
  夏四月武夷精舍成
  年譜結廬於武夷之五曲正月經始至四月落成始來居之四方士友來者甚衆  為文集武夷精舍雜詠  武夷擢歌十首
  冬十月如泉州
  傅安道自得與先生有先人之舊是歳八月卒往弔之十二月歸
  十一年甲辰五十五嵗是嵗辨浙學
  年譜先生還自浙東見其士習馳騖於外每語學者且觀孟子道性善求放心兩章務收斂凝定以致克已求仁之功而深斥其所學之誤以為舍六經論孟而尊史遷舍窮理盡性而談世變舍治心修身而喜事功大為學者心術之害力為呂祖儉潘景愈孫應時輩言之文集答呂子約書云大抵此學以尊德性求放心為本而講於聖賢親切之訓以開明之此為要切之務若通古今考世變則亦隨力所至推廣増益以為補助耳不當以彼為重而反輕凝定收斂之實少聖賢親切之訓也若如此説則是學問之道不在於已而在於書不在於經而在於史為子思孟子則孤陋狹劣而不足觀必為司馬遷班固范曄陳夀之徒然後可以造於高明正大簡易明白之域也夫學者既學聖人則當以聖人之教為主今六經語孟中庸大學之書具在彼以了悟為高者既病其障礙而以為不可讀此以記覽為重者又病其狹小而以為不足觀如是則是聖人所以立言垂訓者徒足以誤人而不足以開人孔子不賢於堯舜而達磨遷固賢於仲尼矣毋乃悖之甚耶 又答呂子約書云頃來議論一變如山移河决使學者震蕩回撓不問愚智人人皆有趨時徇勢馳騖功名之心令人憂懼故不得不極言之漢唐本體只是智力就中有暗合處故能長乆如此言之却無過當但若講得聖門學問分明則此固無足言者而正道正理未嘗一日而可無者亦不待引此然後為有徵也設若接引下根亦只須畧與説破仍是便須救抜得他跳出功利窠窟方是聖賢立教本指今乃深入其中做造活計不惟不能救得他人乃并自已陷入其中而不能出豈不誤哉 又答呂子約書云世路險窄已無可言吾人之學聖賢者又將流而入於功利變詐之習其勢不過一傅再𫝊天下必有受其禍者而吾道益以不振此非細事也 又答呂子約書云孟子一生忍窮受餓費盡心力只破得枉尺直尋四字今日諸賢苦心勞力費盡言語只成就枉尺直尋四字不知淆訛在甚麽處此話無告訴處只得仰屋浩歎也 答路德章書云又謂儻遇漢祖唐宗亦須有爭不得且放過處亦是舊時意思尚在方寸之地只有一毫此等見識便是枉尺直尋底根株直須見得正當道理分明不容些兒走作即自然無復此等意思雖欲宛轉回䕶亦有所不可得矣古之聖賢以枉尺直尋為大病今日議論乃以枉尺直尋為根本若果如此即孟子果然迂濶而公孫衍張儀真可謂大丈夫矣 答沈叔晦書云前日務為學而不觀書此固一偏之論然近日又有一般學問廢經而治史畧王道而尊霸術極論古今興亡之變而不察此心存亡之端若只如此讀書又不若不讀之為愈也 又答沈叔晦書云子約為人固無可疑但其門庭近日少有變異而流傳已逺大為學者心術之害故不得不苦口耳近日一𣲖流入江西蹴踏董仲舒而推尊管仲王猛又聞有非陸贄而是德宗者尤可駭異 卯與劉子澄書云伯恭無恙時愛説史學身後為後生輩糊塗説出一般惡口小家議論賤王尊霸謀利計功更不可聽子約立脚不住亦曰吾兄蓋嘗言之云爾中間不免極力排之今幸少定然其强不可令者猶未肯䜿降旛也 又答劉子澄書云婺州自伯恭死後百怪都出至如子約别説一般差異底話全然不是孔孟規模却做管商見識令人駭歎然亦是伯恭自有些拖泥帶水致得如此又令人追恨也 答孫叔和書云子約漢唐之論在渠非有私心然亦未免程子所謂乃邪心者却是教壊後生此甚不便近年以來彼中學者未會理會讀書修已便先懐取一副當功利之心未會出門踏著正路便先做取落草由徑之計相引去私語宻𫝊以為奇特直是不成模様故不得不痛排斥之不知子約還知外面氣象如此否耳 答潘叔昌書云六國表議論乃是衰世一種卑陋之説吾輩平日講誦聖賢何為却取此等議論以為標的殊不可曉此恐是日前於根本上不曽大叚用功而便於討論世變處著力太深所以不免此弊向答子約一書亦極言之正恐赤幟已立未必以為然耳熹老矣不復有意於此世區區鄙懐猶欲勉率同志之士熟講勤行以趨聖賢之域不謂近年議論蠭起高者溺於虛無下者淪於卑陋各執已見不合不公使人憂歎不知所以為計而今而後亦不復敢以此望於今世之人姑抱遺經以待後之學者而已  答耿直之書云頃嵗入浙從士大夫游數月之間凡所聞者無非枉尺直尋苟容偷合之論心竊駭之 答潘端叔書云子約所守固無可疑但其論甚怪教得學者相率而舍道義之塗以趨功利之域充塞仁義率獸食人不是小病故不免極力陳之以其所守之言固有過當若據其議論則亦不得不説到此地位也 答黄直卿書云婺州近日一種議論愈可惡大抵名宗呂氏而實主同父深可憂歎亦是伯恭有以啓之
  十二年乙已五十六嵗春二月祠秩滿復請祠夏四月差主管華州雲臺觀
  辨陸學之非
  文集曹立之墓表云立之名建幼穎悟長即自刻厲學古今文皆可觀一日得河南程氏書讀之始知聖賢之學為有在也則慨然盡棄其所為者而大覃思於諸經聞張敬夫講道湖湘欲往見之不能致有吿以沙隨程氏學古行高者即往從之得其指歸既又聞陸氏兄弟獨以心之所得者為學其説有非文字言語之所及者則又往受其學乆而若有得焉子夀蓋深許之而立之未敢以自足也則又寓書以講於張氏然敬夫尋没立之竟不得見後盡得其遺文考其為學始終之致於是乃有定論不疑其告朋友書有曰學必貴於知道而道非一聞可悟一超可入也循下學之則加窮理之功由淺而深由近而逺則庶乎其可矣今必先期於一悟而遂至於棄百事以趨之則吾恐未悟之間狼狽己甚又况忽下趨高未有幸而得之者耶此其晚嵗用力之標的程度也胡子有言學欲博不欲雜守欲約不欲陋信哉如立之者博而不雜約而不陋使天假之年以盡其力則斯道之傳其庶㡬乎 答劉晦伯書云立之墓表己為作矣而為陸學者以為病已頗不能平鄙意則初無適莫但據實直書耳  與陸子静書云立之墓表今往一通顯道甚不以為然不知尊意以為何如辰答劉子澄書云子静寄得對語來語意圓轉渾浩無凝滯處亦是渠所得效騐但不免些禪底意思昨答書戲之云這些子恐是葱嶺帶來渠定不伏然實是如此諱不得也近日建昌説得動地撐眉努眼百怪俱出甚可憂懼渠亦本是好意但不合只以私意為主更不講學涵養直做得如此狂妄世俗滔滔無話可説有志於學者又為此説引去真吾道之不幸
  也     答陸子静書云子淵去冬相見氣質剛毅極不易得但其偏處亦甚害事雖嘗苦口恐未必以為然今想到部必已相見亦嘗痛與砭□否道理雖極精微然初不在耳目見聞之外是非黑白即在面前此而不察乃欲别求元妙於意慮之表亦已誤矣熹衰病日侵去年災患亦不少此數日來病軀方似畧可支吾然精神耗減日甚一日恐終非能乆於世者所幸邇來日用工夫頗覺有力無復向來支離之病甚恨未得從容面論未知異時相見尚復有異同否耳 答諸葛誠之書云示諭競辨之端三復惘然愚意比來深欲勸同志者兼取兩家之長不可輕相詆訾就有未合亦且置勿論而姑勉力於吾之所急不謂乃以曹表之故反有所激如來諭之云也不敏之故深以自咎然吾人所學喫𦂳著力處止在天理人欲二者相去之間耳如今所論則彼之因激而起者於二者之間果何處也子靜平日所以自任正欲身率學者一於天理而不以一毫人欲雜於其間恐決不至如賢者之所疑也義理天下之公而人之所見有未能盡同者正當虛心平氣相與熟講而徐究之以歸於是乃是吾黨之責而向來講論之際見諸賢往往皆有立我自是之意厲色忿詞如對仇敵無復長少之節禮遜之容蓋常竊笑以為正使真是仇敵亦何至此但觀諸賢之氣方盛未可遽以片辭取信因黙不言至今常不滿也 又答諸葛誠之書云所喻子靜不至深諱者不知所諱何事又云消融其隙者不知隙從何生愚意講論義理只是大家商量尋箇是處初無彼此之間不容更似世俗遮掩回䕶愛惜人情纔有異同便生嫌隙也 答程正思書云所論皆正當確實而衛道之意又甚嚴深慰懐抱祝汀州見責之意敢不敬承蓋縁舊日曽學禪宗故於彼説雖知其非而不免有私嗜之意亦是被渠説得遮前掩後未盡見其底藴譬如楊墨但知其為我兼愛而不知其至於無父無君亦不知其便是禽獸也去冬因其徒來此狂妄㐫狠手足盡露自此乃始顯然鳴鼓攻之不復為前日之唯阿矣 答趙㡬道書云所論時學之弊甚善但所謂冷淡生活者亦恐反遲而禍大耳孟子所以舍申商而距楊墨者正為此也向來正以吾黨孤弱不欲於中自相矛盾亦厭繳紛競辨若可羞者故一切容忍不能極論近乃深覺其弊全然不會畧見天理彷彿一味只將私意東作西捺做出許多詖淫邪遁之説又且空腹高心妄自尊大俯視聖賢蔑棄禮法只此一節尤為學者心術之害故不免直截與之説破渠輩家計已成决不肯舍然此説既明庶㡬後來者免墮邪見坑中亦是一事耳 答陸子静書云税駕已乆諸况想益佳學徒四來所以及人者在此而不在彼矣區區所憂一種輕為高論妄生内外精粗之别以良心日用分為兩截謂聖賢之言不必盡信而容貌詞氣之間不必深察者此其為説乖戾狠悖將有大為吾道之害者不待他時末流之弊矣此事不比尋常小小文義異同恨相去逺無由面論徒増耿耿耳   答趙子欽書云子静後來得書愈甚於前大抵其學於心地工夫不為無所見但便欲恃此陵跨古今更不下窮理細宻工夫卒并與其所得者而失之人欲横流不自知覽而高談大論以為天理盡在是也則其所謂心地工夫者又安在哉 答劉公度書云臨川近説愈肆荆舒祠記曽見之否此等議論皆學問偏枯見識昬昧之故而私意又從而激之若公度之説行則此等事都無人管恣意横流矣試思之如何 與黄直卿書云伯起説去年見陸子静説㳺夏之徒自是一家學問不能盡棄其説以從夫子之教唯有琴張㑹晳牧皮乃是真有得於夫子者其言怪僻乃至於此更如何與商量討是處也可歎可歎  答項平父書云告子之病蓋不知心之慊處即是義之所安其不慊處即是不合於義故直以義為外而不求今人因孟子之言却有見得此意而識義之在内者然又不知心之慊與不慊亦必有待講學省察而後能察其精微者故於學聚問辨之所得皆指為外而以為非義之所在遂一切棄置而不為此與告子之言雖若小異然其實則百步五十步之間耳以此相笑是同浴而譏祼裎也由其所見之偏如此故於義理之精微氣質之偏蔽皆所不察而其發之暴悍狂率無所不至其所慨然自任以為義之所在者或未必不出於人欲之私也 答吳伯豐書云異端之學以性自私固為大病然又不察氣質物欲之偏而率意妄行便謂無非至理此尤害事近世儒者之論亦有近似之者不可不察也故所見愈高則所發愈暴答方賓王書云所論近世識心之弊則深中其失古人之學所貴於存心者蓋將推此以窮天下之理今之所謂識心者乃欲恃此而外天下之理是以古人知益崇而禮益卑今人則論愈高而其狂妄恣睢也愈甚得失亦可見矣 答邵叔義書云子静書來殊無義理毎為閉匿不敢廣以示人不謂渠乃自暴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如此然此事理甚明識者自當知之當時若便不答却不得也大率渠有文字多即傳播四出惟恐人不知此其常態亦不足深怪吾人所學却且要自家識見分明持守正當深當以此等氣象舉止為戒耳答程正思書云臨川之辨當時似少商量徒然合閙無益於事也其書近日方答之所説不過如所示者而稍加詳耳此亦不獲已而答恐後學不知為惑耳渠則必然不肯囘也 又答程正思書云答子静書無人寫得聞其已謄本四出乆矣此正不欲暴其短渠乃自如此可歎可歎然得渠如此亦甚省力且得四方學者畧知前賢立言本㫖不為無益不必深辨之云似未知聖賢任道之心也 答陸子美書一書二 與陸子静書五  十書六  附陸象山兩書語錄陸子静之學千般萬般病只在不知有氣稟之雜把許多粗惡底氣都把做心之妙理合當恁地自然做將去向在鉛山得他書云看見佛之所以與儒異者止是他底全在利吾儒止是全在義某答他云公亦只見得第二著㸔他意只説儒者絶斷得許多利欲便是千了百當一向任意做出都不妨不知初自受得這氣稟不好今纔任意發出許多不好底也只都做好商量了只道這是胸中流出自然天理不知氣有不好底夾雜在裏一齊滚將去道害事不害事㸔子静書只見他許多粗暴底意思可畏其徒都是這様纔説得㡬句便無大無小無父無兄只我胸中流出底是天理全不著得些工夫㸔來這錯處只在不知有氣稟之性 賀陸子静之學只管説一箇心本來是好底物事上面著不得一箇字只是人被私欲遮了若識得一箇心了萬法流出更都無許多事他却是實見得箇道理恁地所以不怕天不怕地一向胡呌胡喊又曰如東萊便是如何云云不似他見得恁地直拔俊偉下梢東萊學者一人自執一説更無一人守其師説亦不知其師𦂳要處是在那裏都只恁地衰塌不起了其害小他學者是見得箇物事便都恁底胡呌胡説實是卒動他不得一齊恁地無大無小便是天上天下惟我獨尊若我見得我父不得見便是父不似我兄不得見便是兄不似我更無大小其害甚大不待後世即今便是有江西士人問為學曰公們都被陸子静誤教莫要讀書誤公一生使公到今己老此心倀倀然如村愚聾盲無知之人撞牆撞壁無所知識使得這心飛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跳躑𣺌𣺌茫茫都無所主若涉大水浩無津涯少間便會失心去傅子淵便是如此豈有學聖人之道臨了却反有失心者是甚道理吁誤人誤人可悲可痛分明是被他塗其耳目至今猶不覺悟 陸氏之學只是禪初間猶自以吾儒之説蓋覆如今一向説得熾不復遮䕶了渠自説有見於理到得做處一向任私意做去全不睹是人同之則喜異之則怒至任喜怒胡亂便打人罵人後生纔登其門便學得不遜無禮出來極可畏世道衰微千變百怪如此可畏可畏陸子静之學自是胸中無奈許多禪何㸔是甚文字不遇假借以説其胸中所見者耳據其所見本

  不須聖人文字得他却須要以聖人文字説者此正如販鹽者上面須得數片鮝魚遮蓋方過得關津不被人捉了耳 陸子静説克已復禮云不是克去已私利欲之類别自有箇克處又却不肯説破某常代之下語云不過是要言語道斷心行路絶耳因言此是陷溺人之深坑學者切不可不戒 或説象山説克已復禮不但只是欲克去那利欲忿懥之私只是有一念要做聖賢便不可曰此等議論却如小兒觀劇一般只管要高去聖門何嘗有這般説話人要去學聖賢此是好底念慮有何不可若以為不得則堯舜之兢兢業業周公之思兼三王孔子之好古敏求顔子之有為若是孟子之願學孔子之念皆當克去矣㸔他意思只是禪誌公云不起纎毫修學心無相光中常自在他只是要如此然豈有此理只如孔子答顔子克已復禮為仁據他説時只這一句已多了又况有下頭一落索只是顔子才問仁便與打出方是及至恁地説他他又却諱某嘗謂人要學禪時不如分明去學他禪和一棒一喝便了今乃以聖賢之言夾雜了説道是龍又無角道是蛇又有足子静舊年也不如此後來弄得直恁地差異如今都教壊了後生箇箇不肯去讀書一味顛蹷没理㑹處可惜可惜正如荀子不睹是逞快胡罵教得箇李斯出來遂至焚書坑儒若使荀卿不死見斯所為如此必須自悔使子静今猶在見後生輩如此顛蹷亦須自悔其前日之非又曰子静説話常是兩頭明中間暗或問暗是如何曰他是那不説破處他所以不説破便是禪所謂鴛鴦繡出從君㸔莫把金針度與人他禪家自愛如此 問陸象山道當下便是曰㸔聖賢教人會有此等語無聖人教人皆從平實地上做去所謂克已復禮天下歸仁須是先克去已私方得孟子雖云人皆可以為堯舜也須是服堯之服言堯之言行堯之行方得聖人告顔子以克已復禮告仲弓以出門如見大賓使民如承大祭告樊遲以居處恭執事敬與人忠告子張以言忠信行篤敬這箇是説甚底話又平時告弟子也須道是學而時習行有餘力則以學文又豈曽説箇當下便是底語 因㸔金溪與胡季隨書中説顔子克已處曰㸔此兩行議論其宗㫖是禪尤分曉此乃捉著真贓正賊惜方見之不及與之痛辨其説以忿欲等皆未是己私而思索講習却是大病乃所當克治者如禪家説乾屎橛等語其上更無意義又不得别思義理將此心都禁遏定乆乆忽自有明快處方謂之得此之謂失其本心故下梢忿欲紛起恣意猖獗如劉淳叟輩所為皆彼自謂不妨者也又曰金溪學問真正是禪欽夫伯恭縁不曽㸔佛書所以㸔他不破只某便識得他試將楞嚴圓覺之類一觀亦可粗見大意 必人心知此義理行之得宜固自内發人性質有不同或有魯鈍一時見未到得别人説出來反之於心見得為是而行之是亦内也人心所見不同聖人方見得盡今陸氏只是要自渠心裏見得底方謂之内若别人説底一句也不是纔自别人説出便指為義外如此乃是告子之説如生而知之與學而知之困而知之安而行之與利而行之勉强而行之及其知之行之則一也豈可一一須待自我心而出方謂之内所以指文義而求之者皆不為内故自家纔見得如此便一向執著將聖賢言語便亦不信更不去講貫只是我底是其病痛只在此只是専主生知安行而學知以下一切皆廢 一便如一條索那貫底物事便如許多散錢須是積得這許多散錢了却將那一條索來一串穿這便是一貫若陸氏之學只是要㝷這一條索却不知道都無可得穿且其為説喫𦂳是不肯教人讀書只恁地摸索悟處譬如前面有一箇關纔跳得過這一箇關便是了此煞壊學者某老矣日月無多方待不説破來又恐後人錯以某之學亦與他相似今不奈何苦口説破某道他斷然是異端斷然是曲學斷然非聖人之道但學者稍肯低心向平實處下工夫那病痛亦不難見  文集答詹元善書云子静旅櫬經由聞甚周旋之此殊可傷見其平日大拍頭胡呌喚豈謂遽至此哉然其説頗行於江湖間損賢者之志而益愚者之過不知此禍又何時而已耳 答趙然道書云荆門之訃聞之慘怛故舊凋落自為可傷不計平日議論之同異也來喻謂恨未及見其與熹論辨有所底止此尤可笑蓋老拙之學雖極淺近然求之甚艱而察之甚審視世之道聽塗説於佛老之餘而遽自謂有得者蓋嘗笑其陋而譏其僣豈今垂老而肯以其千金易人之敝帚者哉 答孫敬甫書云陸氏之學在近年一種浮淺頗僻議論中固自卓然非其儔匹其徒𫝊習亦有能修其身能治其家以施之政事之間者但其宗指本自禪學中來不可掩諱當時若只如晁文元陳忠肅諸人分明招認著實受用亦自有得力處不必如此隱諱遮藏改名換姓欲以欺人而人不可欺徒以自欺而自陷於不誠之域也然在吾輩須但知其如此而勿為所惑若於吾學果有所見則彼之言釘釘膠粘一切假合處自然解拆破散收拾不來矣切勿與辨以啓其紛挐不遜之端而反為卞莊子所乗也少時喜讀禪學文字見杲老與張侍郎書云左右既得此欛柄入手便可改頭換面却用儒家語説向士大夫接引後來學者後見張公經解文字一用此䇿但其遮藏不宻漏露處多故讀之者一見便知其所自來難以純自託於儒者若近年則其為術益精為説浸巧抛閃出没頃刻萬變而㡬不可辨矣然自明者觀之亦見其徒爾自勞而卒不足以欺人也
  辨陳學之非
  年譜同父以文雄浙中自負王霸之畧任俠豪舉先生與書箴其義利雙行王霸并用且謂漢唐行事非三綱五常之正以風切之同父有書辨難先生累與書極力開諭同父雖不能改未嘗不心服焉每逢先生生辰雖居千里外必遣人問遺嵗以為常文集與陳同父書三 書四書六 書七書八 書十 附陳同父甲辰答書乙已三書語錄説同父因謂呂伯恭烏得為無罪恁地横論却不與他剖説打教破却和他都自被包裹在裏今來伯恭門人却亦有為同父之説者二家打成一片可怪君舉只道某不合與説只是他見不破天下事不是是便是非直截兩邊去如何恁地含糊鶻突某向來與説許多豈是要眼前好㸔青天白日在這裏而今人雖不見信後世也須有人㸔得此説也須囘轉得㡬人  同父才高氣粗故文字不明瑩要之自是心地不清和也 道同父在利欲膠漆盆中  因言陳同父讀書譬如人㸔刼盜公案㸔了須要斷得他罪及防備禁制他教做不得它却不要斷得他罪及防備禁制他只要理㑹得許多做刼盗底道理待學他做 陳同父學己行到江西浙人信向己多家家談王霸不説蕭何張良只説王猛不説孔孟只説文中子可畏可畏學或問同父口説皇帝王霸之畧而一身不能自保先生曰這只是見不破只説箇是與不是便了若做不是恁地依阿苟免以保其身此何足道若做得是便是委命殺身也是合當做底事  年譜先生嘗曰海内學術之弊不過兩説江西頓悟永康事功若不極力爭辨此道無由得明
  十三年丙午五十七嵗春三月易學啓蒙成
  年譜六經遭秦煨燼惟易以卜筮得全迄漢魏流為讖緯之學王弼始刋落象數釋以清談諸儒因之至伊川程子始發明孔氏之微言而卦爻之本則未及焉康節邵子傳伏羲先天圖蓋得其本而亦未及於卜筮也先生既推羲文之意作周易本義又懼學者未明厥㫖乃作啓蒙四篇以為言易不本象數既支離散漫而無所根著其本象數者又不知法象之自然未免牽合附㑹故其篇目以本圖書原卦畫明蓍策考變占為次凡掛揲及變爻又皆盡破古今諸儒之失而易始復其舊 文集序云聖人觀象以畫卦揲蓍以命爻使天下後世之人皆有以决嫌疑定猶豫而不迷於吉㐫悔吝之途其功可謂盛矣然其為卦也自本而幹自幹而支其勢若有所廹而自不能己其為蓍也分合進退縱横順逆亦無往而不相值焉是豈聖人心思智慮之所得為也哉特氣數之自然形於法象見於圖書者有以啓於其心而假手焉耳近世學者類喜談易而不察於此其専於文義者既支離散漫而無所根著其涉於象數者又皆牽合傅會而或以為出於聖人心思智慮之所為也若是者予竊病焉因與同志頗輯舊聞為書四篇以示初學使無疑於其説云淳熙丙午暮春既望 易五贊原象 太乙肇判隂降陽升陽一以施隂兩而承惟黄昊羲仰觀俯察竒耦既陳兩儀斯設既幹乃支一各生兩隂陽交錯以立四象竒加以竒曰陽之陽竒而加耦陽隂以章耦而加竒隂内陽外耦復加耦隂與隂會兩一既分一復生兩三才在目八卦指掌竒竒而竒初一曰乾竒竒而耦兑次二焉竒耦而竒次三曰離竒耦而耦四震以隨耦竒而竒巽居次五耦竒而耦坎六斯睹耦耦而竒艮居次七耦耦而耦入坤以畢初畫為儀中畫為象上畫卦成人文斯朗因而重之一貞八悔六十四卦由内達外交易為體往此來彼變易為用時静而動降帝而王傳夏歷商有占無文民用弗彰文王繫彖周公繫爻視此八卦二純六交乃乾斯父乃坤斯母震坎艮男巽離兑女離南坎北震東兑西乾坤艮巽位以四維建官立師命曰周易孔聖傳之是為十翼遭秦弗燼及宋而明邵傳羲畫程演周經象陳數列言盡理得彌億萬年永著常式 述㫖 昔在上古世質民淳是非莫别利害不分風氣既開乃生聖人聰明睿智出類超羣仰觀俯察始畫竒耦教之卜筮以斷可否作為君師開鑿户牖民用不迷以有常守降及中古世變風移淳澆質喪民偽日滋穆穆文王身蒙大難安土樂天惟世之患乃本卦義繫此彖辭爰及周公六爻是資因事設教丁寧詳宻必中必正乃亨乃吉語子惟孝語臣則忠鉤深闡㣲如日之中暨乎末流淫於術數僂句成欺黄裳亦誤大哉孔子晚好是書韋編旣絶八索以袪乃作彖象十翼之篇専用義理發揮經言居省象辭動察變占存亡進退陟降飛潜曰毫曰釐匪差匪謬加我數年庶無大咎恭惟三古四聖一心埀象炳明千載是臨惟是學者不本其初文辭象數或肆或拘嗟予小子既㣲且陋鑽仰没身奚測奚究匪警滋荒匪識滋漏維用存疑敢曰埀後 明筮倚數之元參天兩地衍而極之五十乃備是曰大衍虛一無為其為用者四十九蓍信手平分置右於几取右一蓍掛左小指乃以右手揲左之䇿四四之餘歸之於扐初扐左手無名指間右䇿左揲將指是安再扐之竒通掛之算不五則九是謂一變置此掛扐再用存䇿分掛揲歸復凖前式三亦如之竒皆四八三變既備數斯可察數之可察其辨伊何四五為少八九為多三少為九是曰老陽三多為六老隂是當一少兩多少陽之七孰八少隂少兩多一既得初爻復合前蓍四十有九如前之為三變一爻通十八變六爻發揮卦體可見老極而變少守其常六爻皆守彖辭是當變視其爻兩兼首尾變及三爻占兩卦體或四或五視彼所存四二五一二分一専皆變而他新成舊毁消息盈虛捨此視彼乾占用九坤占用六泰愕匪人姤喜來復 稽類 八卦之象説卦詳焉考之於經其用弗専彖以情言象以象告惟是之求斯得其要乾健天行坤順地從震動為雷巽入木風坎險水泉亦雲亦雨離麗文明電日而火艮止為山兑説為澤以是舉之其要斯得凡卦六虛竒耦殊位竒陽耦隂各以其類得位為正二五為中二臣五君初始上終貞悔體分爻以位應隂陽相求乃得其正凡陽斯淑君子居之凡隂斯慝小人是為常可類求變非例測非常曷變謹此為則 警學 讀易之法先正其心肅容端席有翼其臨於卦於爻如筮斯得假彼象辭為我儀則字從其訓句逆其情事因其理意適其平曰否曰臧如目斯見曰止曰行如足斯踐毋寛以畧毋宻以窮毋固而可毋必而通平易從容自表而裏及其貫之萬事一理理定既實事來尚虛用應始有體該本無稽實待虛存體應用執古御今由静制動潔静精微是之謂易體之在我動有常吉在昔程氏繼周紹孔奥㫖宏綱星陳極拱惟斯未啓以俟後人小子狂簡敢述而申 答陸子美書云近嘗作一小卜筮書蓋縁近世説易者於象數全然濶畧其不然者又太拘滯支離不可究詰故推本聖人經傳中説象數者只此數條以意推之以為是足以上究聖人作易之本指下濟生人觀變玩占之實用學易者决不可以不知而凡觀象數之過乎此者皆可以束之高閣而不必問矣不審尊意以為如何答方賓王書云熹向來作啓蒙正為見人説得支離因竊以謂易中所説象數聖人所己言者不過如此今學易者但曉得此數條則於易畧通大體而象數亦皆有用此外紛紛皆不須理㑹矣其第二篇論太極兩儀四象之屬尤精誠得其説則知聖人畫卦不假纖毫思慮計度而所謂畫前有易者信非虛語也語録啓蒙初間只因㸔歐陽公集内或問易大衍遂將來考算得以此知諸公文集雖各自成一家文字中間自有好處縁是這道理人人同得㸔如何也自有人見得到底  文集答袁機仲書云此非熹之説乃康節之説非康節之説乃希夷之説非希夷之説乃孔子之説但當日諸儒既失其傳而方外之流隂相付受以為丹竈之術至於希夷康節乃反之於易而後其説始得復明於世然與見今周易次第行列多不同者故聞者創見多不能曉而不之信只據目今見行周易縁文生義穿鑿破碎有不勝其杜撰者此啓蒙之書所為作也若其習聞易曉人人皆能領畧則又何必更著此書以為屋下之屋牀上之牀哉更願高明毋以為熹之説而忽之姑且虛心遜志以求其通曉未可好高立異而輕索其瑕疵也玩之乆熟浹洽於心則天地變化之神隂陽消長之妙自將瞭於心目之間而其可驚可喜可笑可樂必有不知其然而然者矣言之不盡偶得小詩云忽然半夜一聲雷萬户千門次第開若識無心涵有象許君親見伏羲來狂妄僭率幸勿鄙誚也
  秋八月孝經刋誤成
  文集後記云熹舊見衡山胡侍郎論語説疑孝經引詩非經本文初甚駭焉徐而察之始悟胡公之言為信而孝經之可疑者不但此也因以書質之沙隨程可乆文程答書曰頃見玉山汪端明亦以為此書多出後人附會於是乃知前輩讀書精審其論固已及此又竊自幸有所因述而免於鑿空妄言之罪也因欲掇取他書之言可發此經之㫖者别為外傳顧未敢耳淳熙丙午八月十二日記
  十四年丁未五十八嵗春正月如莆中弔陳福公年譜以三紀㳺從晚嵗知已且為中興賢輔故千里赴弔並為文祭之
  文集祭陳福公文  陳正獻公行狀
  三月小學書成
  文集題小學書云古者小學教人以灑掃應對進退之節愛親敬長隆師親友之道皆所以為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之本而必使之講而習之於幼稚之時欲其習與智長化與心成而無扞格不勝之患也今其全書雖不可見而雜出於傳記者亦多讀者往往直以古今異宜而莫之行殊不知其無古今之異者固未始不可行也今頗蒐輯以為此書授之童蒙資其講習庶㡬有補於風化之萬一云爾淳熙丁未三月朔旦晦菴題年譜先生既發揮大學以開悟學者又懼其失序無本而不能以有進也乃輯此書以訓蒙士使培其根以達其支内篇四曰立教曰明倫曰敬身曰稽古外篇二曰嘉言曰善行雖己進乎大學者亦得以兼補之於後修身之事此畧備焉
  差主管南京鴻慶宮
  年譜以三月除至夏四月拜命 别集答劉子澄書云雲臺將滿方欲俟批書畢遣人宛轉致懇復求舊秩忽尤延之送勅來乃蒙朝廷檢舉直差雖似小小行遣聞新揆却甚以為恩   又書云昨日拜鴻慶勅偶得一絶云舊京原廟乆烟塵白髮祠官感慨新北望千門空引藉不知何日去朝真年衰易感不知涕泗之横集也
  秋七月除江南西路提㸃刑獄公事待次辭不允年譜時上諭宰執楊萬里封事薦朱某乆閒可與監司周必大相議除轉運副使或謂錢穀非其所長故有是命以疾辭不許 告詞云勅宣教郎直徽猷閣主管南京鴻慶宫朱熹爾好古道據正不囘利物愛人用志彌篤擁州麾分使節先德後刑民從其化而救荒之政所全活者尤衆乆從家食念之不忘江右持平往哉惟允行爾盡心之學廣我好生之仁可依前官差提㸃江南西路刑獄公事淳熙十四年七月某日陳居仁行詞行狀十四年除提㸃江西刑獄待次以疾辭不許遂拜命本𫝊十四年周必大相除熹提㸃江西刑獄公事
  文集辭免江西提刑狀一
  十五年戊申五十九嵗春正月有㫖趣奏事之任復以疾辭不允三月十八日啓行在道再辭并請祠夏五月復趣入對
  文集辭免江西提刑劄子一  劄子二  劄子三
  六月壬申奏事延和殿
  語錄六月四日周揆令人諭意云上問朱某到已數日何不請對遂詣閤門通進榜子有㫖初七日後殿班引及對上慰勞甚渥自陳昨任浙東提舉日荷聖恩保全上曰浙東救荒煞究心又言蒙除江西提刑衰朽多疾不任使令上曰知卿剛正只留卿在這裏待與清要差遣再三辭謝方出奏劄上曰正所欲聞口奏第一劄意言犯惡逆者近來多奏裁減死上曰似如此人只貸命有傷風教不可不理會第四劄言科罰上曰聞多是羅織富民第五劄讀至制將之權旁出閹寺上曰這箇事却不然盡是採之公論如何由他對曰彼雖不敢公薦然皆託於士大夫之公論而實出於此曹之私意且如監司守臣薦屬吏蓋有受宰相臺諌風㫖者况此曹奸偽百出何所不可臣往蒙賜對亦嘗以此為説聖諭謂為不然臣恐䟽逺所聞不審退而得之士大夫與夫防夫走卒莫不謂然獨陛下未之知耳至去者未逺而復還問上曰陛下知此人否上曰固是但漏洩文書乃是他子弟之罪對曰豈有子弟有過而父兄無罪然此特一事耳此人挾勢為奸所以為盛德之累者多矣上曰高宗以其有才薦過來對曰小人無才尚可小人有才鮮不為惡上因舉馬蘇論才德之辨云云至當言責者懐其私以緘黙奏曰陛下以曽任知縣人為六院察官闕則取以充之雖曰親擢然其塗轍一定宰相得以先布私恩於合入之人及當言責往往懐其私恩豈肯言其過失上曰然近日之事可見矣至知其為賢而用之則用之惟恐其不速聚之惟恐其不多知其為不肖而退之則退之惟恐其不早去之惟恐其不盡奏曰豈有慮君子太多須留㡬箇小人在裏人之治身亦然豈有慮善太多須留些惡在裏至軍政不修士卒愁怨曰主將刻剥士卒以為苞苴陞轉階級皆有成價上曰却不聞此果有此豈可不理㑹卿可仔細採探却來説末後辭云照對江西係是盜賊刑獄浩繁去處乆闕正官臣今迤邐前去之任不知有何處分上曰卿自詳練不在多囑  行狀十五年促奏事又以疾辭不許遂行又以疾請奉祠者再淮罷相遂力疾入奏 是行也有要之於路以正心誠意為上所厭聞戒以勿言者先生曰吾生平所學只有此四字豈可囘互而欺吾君乎及奏上未嘗不稱善曰乆不見卿浙東之事朕自知之今當處卿清要不復勞卿州縣本傳時曽覿己死王忭亦遂獨内侍甘昇尚在熹力以為言上曰昇乃德夀所薦為其有才耳熹曰小人無才安能動人主
  文集戊申延和奏劄一  奏劄二  奏劄三奏劄四  奏劄五
  癸酉除兵部郎官以足疾在告請祠乙亥詔依舊職名江西提刑
  文集辭免江西提刑狀二云特蒙聖恩除熹兵部郎官熹以未能即日拜命供職即具申朝廷給假將理是晚忽有吏人抱印前來令熹交割熹以未曽供職不敢收領嘗具公狀劄子囘申本部俟病愈赴部供職而次日傳聞長貳己有劾章熹不敢自辨即具狀請祠囘避復蒙聖慈曲賜全䕶使得仍舊持節江西本傳翼日除兵部郎官以足疾丐祠本部侍郎林栗嘗與熹論易西銘不合劾熹本無學術徒竊程頤張載緒餘謂之道學所至輒攜門生數十人妄希孔孟歷聘之風邀索高價不肯供職其偽不可掩上曰林栗言似過周必大言熹上殿之日足疾未瘳勉强登對上曰朕亦見其跛曳左補闕薛叔似亦奏援熹乃令依舊職江西提刑行狀除兵部郎官以足疾丐祠未供職本部侍郎林栗前數日與先生論易西銘不合至是遣部吏抱印迫以供職先生以疾告遂疏先生欺慢時上意方嚮先生欲易以他部郎時相竟請授以前江西之命仍舊職名又令吏部給還改官以後不曽陳乞磨勘蓋先生改職既出特恩其後累任祠官無績可考以故不曽乞磨勘者十有四年
  在道辭免新任有㫖趣之任秋七月復以足疾辭并請祠磨勘轉朝奉郎除直寳文閣主管西京嵩山崇福宮八月辭轉官辭職名皆不允遂拜命
  年譜先生行且辭曰論者謂臣事君無禮為人臣子有此名罪當誅戮豈可復任外臺耳目之寄上覽之諭宰執曰林栗章初未降出何得外廷喧播或對以栗在漏舍宣言章疏人人知之上不悦太常博士葉適上疏與栗辨謂其言無一實者謂之道學一語無實尤甚往日王淮表裏臺諫隂廢正人蓋用此術詔朱熹力疾入對奏劄皆論新任職事朕亦諒其誠復從所請可疾速之任先生固辭足疾不任起發復請祠㑹胡晉臣除侍御史首論栗執拗不通狠愎自用黨同伐異之論乃起於論思獻納之臣無事而指學者為黨最人之所惡聞所謂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耳乃出栗知泉州而先生亦除直寳文閣主管西京嵩山崇福宮時廟堂知上眷厚憚先生復入故為兩罷之䇿焉 告詞云朕惟廉節不立風俗未淳思得難進易退之士表而用之庶㡬幡然變其舊習爾之學術逺有淵源其為操行養之乆矣志在憂時曽未得一日立於朝比以部刺史入奏便殿朕嘉其讜論留置郎曹蓋將進諸清要之地遽以疾諗祈反初服既勉從於素志復更請於真祠夫指麾何意於去來仕止不形於喜愠此古之清達之士也朕察爾誠是用陞職二等聽食優閒之禄身雖在外亦有補於風化淳熙十五年八月某日中書舍人鄭僑行詞文集辭免江西提刑狀二  狀三  辭免磨勘轉官狀  辭免直寳文閣狀
  九月復召辭
  行狀未踰月再召時廟堂知上眷厚憚先生復入故為兩罷之䇿上悟復召先生受職名辭召命以為遷官進職皆為許其閒退方竊難進易退之褒復為彈冠結綬之計則其為世觀笑不但往來屑屑之譏
  冬十月趣入對十一月復辭遂上封事
  行狀又促召初先生入奏事迫於疾作嘗面奏以為口陳之説有所未盡乞具封事以聞至是再辭遂併具封事投匭以進文集戊申封事云十一月一日朝奉郎直寳文閣主管西京嵩山崇福宮臣朱熹謹齋沐具疏昩死再拜獻於皇帝陛下臣猥以庸陋蒙被聖知有年於此矣而兩嵗以來受恩稠疊有加於前顧視輩流無與為比其為感激之深固有言所不能諭者然竊惟念狂妄之言抵觸忌諱雖蒙聽納不以為罪而伏俟數月未見其有畧施行者臣誠不自知求所以堪陛下非常之恩者而未知所出也以是慚懼乆不自安不意陛下又欲召而見之臣愚於此仰窺聖意尤不識其果何謂也以為欲聽其計䇿則言已陳而不可用以為欲加之恩意則寵既厚而無以加二者之間未有所當此臣之所以徘徊前却懇扣辭避而不能已也然而陛下猶未之許則臣又重思之前日進對之時口陳之説迫於疾作而猶有未盡言者蓋嘗請以封事上聞而乆未敢進豈非陛下偶垂記憶而欲卒聞之乎抑其别有以乎臣不得而知也然君父之命至於再下而為臣子者堅臥於家則臣於此實有所未安者其所深慮獨恐進見之後所言終不可用而又徒竊誤寵如前之為則臣之辭受將有所甚難處而終得罪者是以輒因前請而悉其所言以獻以為雖使得至陛下之前所言不過如此伏惟聖慈幸賜觀省若以其言為是而次第行之則臣之志願千萬滿足退伏巖穴死無所憾萬一聖意必欲其來則臣亦不過求一望見清光而後懇請以歸而已若見其言果無可取則是臣所學之陋他無所有政使冒進陛下亦將何所用之不若因其懇請而許其歸休猶足以兩有所全也又况陛下之庭侍從之列方有造為飛語以中害善良唱為横議以脅持上下其巧謀隂計又有甚於前日之不思而妄發者陛下無為使臣輕犯其鋒而復蹈己覆之轍也蓋臣竊觀今日天下之勢如人之有重病内自心腹外達四肢蓋無一毛一髮不受病者雖於起居飲食未至有妨然其危迫之證深於醫者固己望之而走矣是必得如盧扁華佗之輩授以神丹妙劑為之湔腸滌胃以去病根然後可以幸於安全如其不然則病日益深而病者不覺其可寒心殆非俗醫常藥之所能及也故臣前日之奏輒引藥不瞑眩厥疾不瘳之語意蓋為此而其言有未盡也然天下之事所當言者不勝其衆顧其序有未及者臣不暇言且獨以天下之大本與今日之急務深為陛下言之蓋天下之大本者陛下之心也今日之急務則輔翼太子選任大臣振舉綱維變化風俗愛養民力修明軍政六者是也臣請昧死而悉陳之惟陛下之留聽焉臣之輒以陛下之心為天下之大本者何也天下之事千變萬化其端無窮而無一不本於人主之心者此自然之理也故人主之心正則天下之事無一不出於正人主之心不正則天下之事無一得由於正蓋不惟其賞之所勸刑之所威各隨所向勢有不能已者而其觀感之間風動神速又有甚焉是以人主以眇然之身居深宮之中其心之邪正若不可得而窺者而其符騐之著於外者常若十目所視十手所指而不可掩此大舜所以有惟精惟一之戒孔子所以有克已復禮之云皆所以正吾此心而為天下萬事之本也此心既正則視明聽聰周旋中禮而身無不正是以所行無過不及而能執其中雖以天下之大而無一人不歸吾之仁者





  然邪正之驗著於外者莫先於家人而次及於左右然後有以達於朝廷而及於天下焉若宫闈
  之内端莊齊肅后妃有闗雎之德後宫無盛色之譏貫魚順序而無一人敢恃恩私以亂典常納賄賂而行請謁此則家之正也退朝之後從容燕息貴戚近臣攜僕奄尹陪侍左右各恭其職而上憚不惡之嚴下謹戴盆之戒無一人敢通内外竊威福招權市寵以紊朝政此則左右之正也内自禁省外徹朝廷二者之間洞然無有毫髮私邪之間然後發號施令羣聽不疑進賢退姦衆志咸服紀綱得以振而無侵撓之患政事得以修而無阿私之失此所以朝廷百官六軍萬民無敢不出於正而治道畢也心一不正則是數者固無從而得其正是數者一有不正而曰心正則亦安有是理哉是以古先聖王兢兢業業持守此心雖在紛華波動之中幽獨得肆之地而所以精之一之克之復之如對神明如臨淵谷未嘗敢有須臾之怠然猶恐其隱微之間或有差失而不自知也是以建師保之官以自開明列諫諍之職以自規正而凡其飲食酒漿衣服次舍器用財賄與夫宦官宫妾之政無一不領於冢宰之官使其左右前後一動一靜無不制以有司之法而無纖芥之隙瞬息之頃得以隱其毫髮之私蓋雖以一人之尊深居九重之䆳而懔然常若立乎宗廟之中朝廷之上此先王之治所以由内及外自微至著精粹純白無少瑕翳而其遺風餘烈猶可以為後世法程也
  陛下試以是而思之吾之所以精一克復而持守其心者果嘗有如此之功乎所以修身齊家而正其左右者果嘗有如此之效乎宫省事禁臣固有不得而知者然不見其形而視其影不覩其内而占其外則爵賞之濫貨賂之流閭巷竊言乆已不勝其籍籍矣臣竊以是窺之則陛下之所以修之家者恐其未有以及古之聖王也至於左右便嬖之私恩遇過當往者淵覿説抃之徒勢熖熏灼傾動一時今已無可言矣獨有前日臣所面奏者雖蒙聖慈委曲開譬然臣之愚終竊以為此輩但當使之守門傳命供掃除之役不當假借崇長使得逞邪媚作淫巧於内以蕩上心立門庭招權勢於外以累聖政而其有才無才有罪無罪自不當論况其有才適所以為姦有罪而不可復用乎且如向來主管喪事欽奉几筵之命逺近傳聞無不竊笑臣不知國史書之野史記之播於外國傳於後世且以陛下為何如主也縱有曲折如前日所以諭臣者陛下亦安能家置一喙而人曉之耶刑餘小醜不比人類顧乃熒惑聖心虧損聖德以至此極而公卿大臣拱手熟視無一言以救其失臣之痛心始者惟在於此比至都城則又知此曹之用事者非獨此人而侍從之臣蓋己有出其門者


  至其納財之塗則又
  不於士大夫而專於將帥臣於前日亦嘗輒以面奏而陛下諭臣以為誠當深察而痛懲之矣退而始聞陛下比於環列之尹已嘗有所易置乃知陛下固已深察其弊而無所待於人言然猶未能明正其罪而反寵以崇資巨鎮使即便安此曹無知何所忌憚况中外將帥其不為此者無㡬陛下亦未能推其類而悉去之也

  非陛下竭生靈之膏血以奉
  軍旅之費本非得已而為軍士者顧乃未嘗得一温飽甚者採薪織屨掇拾糞壤以度朝夕其又甚者至使妻女盛塗澤倚市門以求食也怨詈謗讟悖逆絶理至有不可聞者一有緩急不知陛下何所倚仗是皆為將帥者巧為名色頭㑹箕斂隂奪取其糧賜以自封殖而行貨賂於近習以圖進用彼此既厭足矣然後時以薄少號為羡餘隂奉燕私之費以嫁士卒怨怒之毒於陛下且幸陛下一受其獻則後日雖知其罪而不得復有所問也出入禁闥腹心之臣外交將帥共為欺蔽以至於此豈有一毫愛戴陛下之心哉而陛下不悟反寵暱之以是為我之私人至使宰相不得議其制置之得失給諫不得論其除授之是非以此而觀則陛下所以正其左右未能及古之聖王又明矣且私之得名何為也哉據己分之所獨有而不得以通乎其外之稱也故自匹夫而言則以一家為私而不得以通乎其鄉自鄉人而言則以一鄉為私而不得以通乎其國自諸侯而言則以一國為私而不得以通乎天下至於天子則際天之所覆極地之所載莫非已分之所有而無外之不通矣又何以私為哉今以不能勝其一念之邪而至於有私心以不能正其家人近習之故而至於有私人以私心用私人則不能無私費於是内損經費之入外納羨餘之獻而至於有私財陛下上為皇天之所子全付所覆使其無有私而不公之處其所以與我者亦不細矣乃不能充其大而自為割裂以狹小之使天下萬事之弊莫不由此而出是豈不可惜也哉

  若以時勢之利害言之則天下之勢合則彊分則弱故
  諸葛亮之告其君曰宮中府中俱為一體陟罰臧否不宜異同若有作姦犯科及為忠善者宜付有司論其刑賞以昭陛下平明之理不宜偏私使内外異法也當是之時昭烈父子以區區之蜀抗衡天下十分之九規取中原以興漢室以亮忠智為之深謀而其䇿不過如此可謂深知時務之要而暗合乎先王之法矣夫以蜀之小而於其中又以公私自分彼此如兩國然則是將以梁益之半圖吳魏之全又且内小人而外君子廢法令而保姦回使内之所出者自有以賊乎外公之所立者常不足以勝乎私則是此兩國者又自相攻而其内之私者常勝外之公者常負也外有鄰敵之虞内有隂邪之寇日夜來攻而不置為國家者亦己危矣夫以義理言之既如彼以利害言之又如此則今日之事如不蚤正臣恐陛下之心雖勞於求賢而一有所妨乎此則賢人必不得用而所用者皆庸繆憸巧之人雖勤於立政而一有所礙乎此則善政必不得立而所行者皆阿私苟且之政日往月來養成禍本而貽燕之謀未逺輔相之職不修紀綱壊於上風俗壊於下民愁兵怨國勢日卑一旦猝有不虞臣竊寒心不知陛下何以善其後也然則臣之所謂天下大本惟在陛下之一心者可不汲汲皇皇而求有以正之哉



  至於輔翼太子之説則臣前日所謂數世之仁者蓋以微發其端而未敢索言之也夫太子天下之本其輔翼之不可不謹見於保傅傳者詳矣陛下聖學高明洞貫古今宜不待臣言而喻然臣嘗竊怪陛下所以調䕶東宮者何其疎畧之甚也由前所論而觀之豈非所以自治者猶未免於疎畧因是亦以是為當然而不之慮耶夫自王十朋陳良翰之後宫寮之選號為得人而能稱其職者蓋己鮮矣而又時使邪佞儇薄闒冗庸妄之輩或得參錯於其間所謂講讀聞亦姑以應文備數而未聞其有箴規之效至於從容朝夕陪侍遊燕者又不過使臣宦者數輩而己皇太子睿性夙成閲理乆熟雖若無待於輔導然人心難保氣習易汙習於正則正習於邪則邪此古之聖王教世子者所以必選端方正直道術博聞之士與之居處而又使之逐去邪人不使見惡行蓋常謹之於微不待其有過而後規也今三代之制雖不可考且以唐之六典論之東宮之官師傅賔客既職輔導而詹事府兩春坊實擬天子之三省故以詹事庶子領之其選甚重今則師傅賔客既不復置而詹事庶子有名無實其左右春坊遂直以使臣掌之何其輕且䙝之甚耶夫立太子而不置師傅賔客則無以發其隆師親友尊德樂義之心獨使春坊使臣得侍左右則無以防其戲慢媟狎竒衺雜進之害此已非細事矣至於皇孫德性未定聞見未廣又非皇太子之比則其保養之具尤不可以不嚴而今日之官屬尤不備責任尤不專豈任事者亦有所未之思耶謂宜深詔大臣討論前代典故東宮除今已置官外别置師傅賔客之官使與朝夕遊處罷去春坊使臣而使詹事庶子各復其職宮中之事一言之入一令之出必由於此而後通焉又置贊善大夫擬諫官以箴闕失王府則宜稍放六典親王之制置賔友咨議以司訓導置長史司馬以總衆職妙選耆德不雜他材皆置正員不為兼職明其職掌以責功效則其官屬已略備矣陛下又當以時召之使侍燕遊從容啓迪凡古先聖王正心修身平治天下之要陛下之所服行而已有效與其勉慕而未能及愧悔而未能免者傾倒羅列悉以告之則聖子神孫皆將有以得乎陛下心傳之妙而宗社之安統業之固可以埀於永乆而無窮矣此今日急務之一也

  至於選任大臣之説則臣前所謂勞於求賢而賢人不得用者蓋已發其端矣夫以陛下
  之聰明豈不知天下之事必得剛明公正之人而後可任也哉其所以常不得如此之人而反容鄙夫之竊位者非有他也直以一念之間未能撤其私邪之蔽而燕私之好便嬖之流不能盡由於法度若用剛明公正之人以為輔相則恐其有以妨吾之事害吾之人而不得肆是以選掄之際常先排擯此等置之度外而後取凡疲懦軟熟平日不敢直言正色之人而揣摩之又於其中得其至庸極陋決可保其不至於有所妨者然後舉而加之於位是以除書未出而其物色先定姓名未顯而中外己逆知其決非天下之第一流矣故以陛下之英明剛㫁畧不世出而所取以自輔者未嘗有如汲黯魏徴之比顧嘗反得如秦檜晚年之執政臺諫者而用之彼以人臣竊國柄而畏忠言之悟主以發其姦也故專取此流以塞賢路蔽主心乃其勢之不得已者陛下尊居宸極威福自已亦何賴於此輩而乃與之共天下之政以自蔽其聰明自壊其綱紀而使天下受其弊哉夫其所以取之者如此故其選之不得而精選之不精故任之不得而重任之不重則彼之所以自任者亦輕夫以至庸之材當至輕之任則雖名為大臣而其實不過供給唯諾奉行文書以求不失其窠坐資級如吏卒之為而已求其有以輔聖德修朝政而振紀綱不待智者而知其必不能也下此一等則惟有作姦欺植黨與納貨賂以濁亂陛下之朝廷耳其尤甚者乃至十有餘年而後敗露以去然其列布於後以希次補者又已不過此等人矣蓋自其為臺諫為侍從而其選已如此其後又擇其尤碌碌者而登用之則亦無怪乎陛下常不得天下之賢材而屬任之也然方用之之初亦曰姑欲其無所害於吾之私而己夫豈知其所以害夫天下之公者乃至於此哉陛下試反是心以求之則庶㡬乎得之矣蓋不求其可喜而求其可畏不求其能適吾意而求其能輔吾德不憂其自任之不重而常恐吾所以任之者之未重不為燕私近習一時之計而為宗社生靈萬世無窮之計陛下誠以此取之以此任之而猶曰不得其人則臣不信也此今日急務之二也至於振肅紀綱變化風俗之説則臣前所謂勤於立政而善政卒不得立者亦己發其端矣夫以陛下之心憂勤願治不為不至豈不欲夫綱維之振風俗之美哉但以一念之間未能去其私邪之蔽是以朝廷之上忠邪雜進刑賞不分士夫之間志趣卑汚廉恥廢壊顧猶以為事理之當然而不思有以振厲矯革之也蓋明於内然後有以齊乎外無之已而後可以非諸人今宮省之間禁宻之地而天下不公之道不正之人顧乃得以窟穴盤據於其間而陛下目見耳聞無非不公不正之事則其所以熏蒸銷鑠使陛下好善之心不著疾惡之意不深其害已有不可勝言者矣及其作姦犯法則陛下又未能深割私愛而付諸外廷之議論以有司之法是以紀綱不能無所撓敗而所以施諸外者亦因是而不欲深究切之且如頃年方伯連帥嘗有以贓汚不法聞者矣鞫治未竟而已有與郡之命及臺臣有言則遂與之祠禄而理為自陳至於其所藏匿作過之人則又不復逮捕付獄名為降官而實以解散其事此雖宰相曲庛鄉黨以欺陛下然臣竊意陛下非全然不悟其欺者意必以為人情各有所私我既欲遂我之私則彼亦欲遂彼之私君臣之間顔情稔熟則其勢不得不少容之且以為雖或如此亦未至甚害於事而不知其敗壊綱紀使中外聞之腹非巷議皆有輕侮朝廷之心姦贓之吏則皆鼓舞相賀不復畏陛下之法令則亦非細故也又如廷臣爭議配享其間邪正曲直固有所在則兩無所問而并去之監司挾私以誣郡守則不問其曲直而兩皆罷免監司使酒以凌郡守亦不問其曲直而兩皆與祠宰相植黨營私孤負任使則曲加保全而使之去臺諫懐其私恩隂拱不言而陛下亦不之問也其有初自小官擢為臺諫三四年間趨和承意不能建明一事則年除嵗遷至極其選一日論及一二武臣罪惡則便斥為郡守而不與職名從臣近典東畿逺帥西蜀一遭飛語則體究具析無所不至及究析來上而所聞不實則言之者晏然一無所訶山陵諸使鬻賣辟闕煩擾吏民御史有言亦無行遣而或反得超遷御史言及畿漕則名補卿列而實奪之權其所言者則雖量加削而繼以進用


  從班之中賢否尤雜至有終嵗
  緘黙不聞一言以禆聖聽者顧亦墮羣逐隊排連儹補其桀黠者乃敢造飛語立横議如臣前所陳者而宰相畏其㓙焰反撓公議而從之臺諫亦不敢以聞於陛下而請其罪陛下視此綱紀為如何可不反求諸身而亟有以
  振肅之耶綱紀不振於上是以風俗頽弊於下蓋其為患之日乆矣而浙中為尤甚大率習為軟美之態依阿之言而以不分是非不辨曲直為得計下之事上固不敢少忤其意上之御下亦不敢稍咈其情惟其私意之所在則千塗萬轍經營計較必得而後已甚者以金珠為脯醢以契劵為詩文宰相可啗則啗宰相近習可通則通近習惟得之求無復亷恥父詔其子兄勉其弟一用此術而不復知有忠義名節之可貴其俗已成之後則雖賢人君子亦不免習於其説一有剛毅正直守道循理之士出乎其間則羣譏衆排指為道學之人而加以矯激之罪上惑聖聰下鼓流俗蓋自朝廷之上以及閭里之間十數年來以此二字禁錮天下之賢人君子復如崇宣之間所謂元祐學術者排擯詆辱必使無所容措其身而後已嗚呼此豈治世之事而尚復忍言之哉又其甚者乃敢誦言於衆以為陛下嘗謂今日天下幸無變故雖有仗節死義之士亦何所用此言一播大為識者之憂而臣有以知其必非陛下之言也夫仗節死義之士當平居無事之時誠若無所用者然古之人君所以必汲汲以求之者蓋以如此之人臨患難而能外死生則其在平世必能輕爵禄臨患難而能盡忠節則其在平世必能不詭隨平日無事之時得而用之則君心正於上風俗美於下足以逆折姦萌潛消禍本自然不至真有仗節死義之事非謂必知後日當有變故而預蓄此人以擬之也惟其平日自恃安寧便謂此等人材必無所用而專取一種無道理無學識重爵禄輕名義之人以為不務矯激而尊寵之是以綱紀日壊風俗日偷非常之禍伏於冥冥之中而一旦發於意慮之所不及平日所用之人交臂降叛而無一人可同患難然後前日擯棄留落之人始復不幸而著其忠義之節以天寳之亂觀之其將相貴戚近幸之臣皆已頓顙賊庭而起兵討賊卒至於殺身湛族而不悔如巡逺杲卿之流則逺方下邑人主不識其面目之人也使明皇早得巡等而用之豈不能銷患於未萌巡等早見用於明皇又何至真為仗節死義之舉哉商鑒不逺在夏后之世此識者所以深憂於或者之言也雖以臣知陛下聖學高明識慮深逺決然不至有此議論然每念小人敢託聖訓以蓋其姦而其為害至於足以深沮天下忠臣義士之氣則亦未嘗不痛心疾首而不敢以識者之慮為過計之憂也陛下視此風俗為如何可不反求諸身而亟有以變革之耶此今日急務之三四也至於愛養民力修明軍政之説則民力之未裕生於私心之未克而宰相臺諫失職也軍政之未修生於私心之未克而近習得以謀帥也是數説者臣皆已極陳於前矣今請即民力之未裕而推言之臣聞虞允文之為相也盡取版曹嵗入窠名之必可指擬者號為嵗終羡餘之數而輸之内帑顧以其有名無實積累掛欠空載簿籍不可催理者撥還版曹其為説曰内帑之積將以備他日用兵進取不時之須而版曹目今經費已自不失嵗入之數聽其言誠甘且美矣然自是以來二十餘年内帑嵗入不知㡬何而認為私貯典以私人宰相不得以式貢均節其出入版曹不得以簿書勾考其在亡其日銷月耗以奉燕私之費者蓋不知其㡬何矣而曷嘗聞其能用此錢以易敵人之首如太祖皇帝之言哉徒使版曹經費闕乏日甚督趣日峻以至廢去祖宗以來破分良法而必以十分登足為限以為未足則又造為比較監司郡守殿最之法以誘脅之不復問其政教設施之得失而一以其能剥民奉上者為賢於是中外承風競為苛急監司明諭州郡郡守明諭屬邑不必留心民事惟務催督財賦此民力之所以重困之本而税外無名之賦如和買折帛科罰月樁之屬尚未論也


  其次則陛下所用之宰相不能擇中外大吏而惟徇私情之厚薄所
  用之臺諫不能公行糾劾而惟快已意之愛憎是以監司郡守多不得人而其賢者或反以舉職業忤臺諫而遭斥逐也至於監司太多而事權不歸於一銓法雖宻而縣令未嘗擇人則乂其法之有未善者然其本正則此等不難區處其本未正則雖或舉此臣恐未見其益而反有害也又嘗即夫軍政之不修而推之則臣聞日者諸將之求進也必先掊克士卒以殖私財然後以此自結於陛下之私人而祈以姓名達於陛下之貴將貴將得其姓名即以付之軍中使自什伍以上節次保明稱其材武堪任將帥然後具為奏牘而言之陛下之前陛下但見其等級推先案牘具備則誠以為公薦而可以得人矣而豈知其論價輸錢已若晚唐之債帥哉只此一事有耳者無不聞有口者無不道然以其門户幽深蹤跡詭秘故無路得以窺其交通之實狀是以雖或言之而陛下終不信也夫將者三軍之司命而其選置之方乖剌如此則彼智勇材畧之人其孰肯抑心下首於宦官宮妾之門而陛下之所得以為將帥者皆庸夫走卒固不知兵謀師律之為何事而惟尅剥之是先交結之是圖矣陛下不知其然而猶望其修明軍政激勸士卒以彊國勢豈不悞哉然將帥之不得人非獨兵卒之受其弊也推其為害之極則又有以及乎民者蓋將帥得人則尺籍嚴而儲蓄羡屯田立而漕運省今為將帥者如此則固無望其肯核軍實而豐儲蓄矣至於屯田則彼自營者尤所不願故朝廷不免為之别置使者以典治之而兵屯之衆資其撥遣則又不免使參其務然聞其占䕶軍人不肯募其願耕者以行而彊其不能者以往至屯則偃蹇不耕而反為民田之害使者文吏其力蓋有所不能制者是以陛下欲為之切而乆不得成也屯田不立漕運煩費諸州苗米至或盡數起發而無以供州兵之食則加耗斛面之弊紛紛而起而民益困矣又凡和買折帛科罰月樁之類往往亦為供軍之故而不可除若屯田立而所資於諸路者減則此屬庶乎其皆可禁矣今乃不然則是置將之不善而害足以及民也凡此數者根株深固枝條廣濶若不可以朝變而夕除者然究其本則亦在乎陛下之反諸身耳聖心誠無不正則必能出私帑以歸版曹矣版曹不至甚闕必能復破分之法除殿最之科以寛州縣矣聖心誠無不正則必能擇宰相以選牧守矣擇臺諫以公刺舉矣聖心誠無不正則必能嚴宦官兵將交通之禁而以選將屬宰相矣宰相誠得其人則必能為陛下擇將帥以作士氣計軍實廣屯田以省漕運矣上自朝廷下達州縣治民典軍之官既皆得人然後明詔宰相議省監司之員而精其選重其責又詔銓曹使以縣之劇易分為等差而常切詢訪天下之官吏能為縣者不拘薦舉之有無不限資格之高下而籍其姓名使以次補最劇之縣果有治績則優而進之不勝其任則絀而退之凡州縣之間無名非理之供横斂巧取之政其泰甚而可去者可以漸去而民力庶乎其可寛矣至於屯田之利則以臣愚見當使大將募軍士使者招㳺民各自為屯不相牽制其給授課督賞罰政令各從本司自為區處軍中自有將校可使不須别置官吏使者則聽其辟置官屬三五人指使一二十人以備使令又擇從官通知兵農之務兼得軍民之情者一員為屯田使總治兩司之政而通其奏請趣其應副又以嵗時按行察其勤惰之實以行誅賞如此則兩屯心競各務其功田事可成漕運可省而諸路無名非理之供横斂巧取之政前日有所不獲己而未可盡去者今亦可以悉禁民力庶乎其益裕矣此今日急務之五六也
  凡此六事皆不可緩而其本在
  於陛下之一心一心正則六事無不正一有人心私欲以介乎其間則雖欲憊精勞力以求正夫六事者亦將徒為文具而天下之事愈至於不可為矣故所謂天下之大本者又急務之最急而尤不可以少緩者惟陛下深留聖意而亟圖之使大本誠正急務誠修而治效不進國勢不彊中原不復仇敵不滅則臣請伏鈇龯之誅以謝陛下陛下雖欲赦之臣亦不敢承也然又竊聞之今日士夫之論其與臣不同者非一及究其實則皆所謂似是而非者也蓋其樂因循之無事者則曰陛下之年寖高而天下亦幸無事年寖高則血氣不能不衰天下無事則不宜更為庸人所擾其欲奮厲而有為者則又曰祖宗之積憤不可以不攄中原之故疆不可以不復以此為務則聖心不待勸勉而自彊舍此不圖則雖欲䇿厲以有為而無所向望以為標凖亦卒歸於委靡而已凡此二説亦皆有理而臣輒皆以為非者蓋樂因循者知聖人之血氣有時而衰而不知聖人之志氣無時而衰也知天下之有事不可以苟安而不知天下無事之尤不可以少怠也况今日之天下又未得為無事乎且以衛武公言之其年九十有五矣猶箴儆於國以求規諫而作抑戒之詩以自警使人朝夕誦之不離於側此其年豈不甚高而其戒謹恐懼之心豈以是而少衰乎况陛下視武公之年三分未及其二而責任之重地位之高又有十百千萬於武公者臣雖不肖又安敢先處陛下於武公之下而直謂其不能乎且天下之事非艱難多事之可憂而宴安酖毒之可畏政使功成治定無一事之可為尚當朝兢夕惕居安慮危而不可以少怠况今天下雖若未有目前之急然民貧財匱兵惰將驕外有彊暴之寇仇内有愁怨之軍民其他難言之患隱於耳目之所不加思慮之
  所不接者近在堂奥之間而逺在數千里之外何可勝數         追計其前既有未可見之效却顧於後又未有可守之規


  亦安得遽謂無事而遂以逸豫處之乎其思奮厲者又徒知恢復之不可忘頽墮之不可乆然不知不
  世之大功易立而至微之本心難保中原之戎宼易逐而一己之私意難除也誠能先其所難則其易者將不言而自辦不先其難而徒然僥倖於其易則雖朝夕談之不絶於口是亦徒為虛言以快天下之意而已又况此事之失己在隆興之初不合遽然罷兵講和遂使晏安酖毒之害日滋日長而坐薪嘗膽之志日逺日忘是以數年以來綱維解弛釁孽萌生區區東南事猶有不勝慮者何恢復之可圖乎故臣不敢隨例迎合苟為大言以欺陛下而所望者則惟欲陛下先以東南之未治為憂而正心克己以正朝廷修政事庶㡬真實功效可以馴致而不至於别生患害以妨逺圖蓋所謂善易者不言易而真有志於恢復者果不在於撫劍扺掌之間也論者又或以為陛下深於老佛之學而得其識心見性之妙於古先聖王之道蓋有不約而自合者是以不悦於世儒之常談死法而於當世之務則寧以管商一切功利之説為可取今乃以其所厭飫鄙薄者陳之於前亦見其言愈多而愈不合也臣以為此亦似是而非之論非所以進盛德於日新也彼老子浮屠之説固有疑於聖賢者矣然其實不同者則此以性命為真實而彼以性命為空虛也此以為實故所謂寂然不動者萬理粲然於其中而民彛物則無一之不具所謂感而遂通天下之故則必順其事必循其法而無一事之或差彼以為空則徒知寂滅為樂而不知其為實理之原徒知應物見形而不知其有真妄之别也是以自吾之説而修之則體用一原顯微無間而治心修身齊家治國無一事之非理由彼之説則其本末横分中外斷絶雖有所謂朗徹靈通虛靜明妙者而無所救於滅理亂倫之罪顛倒運用之失也故自古為其學者其初無不似有可喜考其終則詖淫邪遁之見鮮有不作而害於政事者是以程顥常闢之曰自謂窮神知化而不足以開物成務言為無不周徧而實外於倫理窮深極微而不可以入堯舜之道天下之學自非淺陋固滯則必入於此是謂正路之榛蕪聖門之蔽塞闢之而後可與入道嗚呼此真可謂理到之言惜乎其未有以聞於陛下者使陛下過聽髠徒誑妄之説而以為真有合於聖人之道至分治心治身治人以為三術而以儒者之學為最下則臣竊為陛下憂此心之害於政事而惜此説之布於來今也如或未以臣言為然則聖質不為不高學之不為不乆而所以正心修身以及天下者其效果安在也是豈可不思其所以然者而亟反之哉



  若夫管商功利之説則又陋矣陛下所以取之者則以既斥儒者之道為常談死法而天下之務日至於前彼浮屠之學又不足以應之是以有味乎彼之言而冀其富國彊兵或有近效耳然自行其説至今㡬年而國日益貧兵日益弱所謂近效者亦未之見而聖賢所傳生財之道理財之義文武之怒道德之威則固所以為富彊之大而反未有講之者也豈不誤哉今議者徒見老佛之高管商之便而聖賢所傳明善誠身齊家治國平天下者初無新奇可喜之説遂以為常談死法而不足學夫豈知其常談之中自有妙理死法之中自有活法固非老佛管商之陋所能彷彿其萬分也哉伏惟陛下察臣之言以究四説之同異而明辨之則知臣之所言非臣所為之説乃古先聖賢之説非聖賢所為之説乃天經地義自然之理雖以堯舜禹湯文武周孔之聖顔曾伋軻之賢而有所不能違也則於臣之言與夫論者之説其為取舍從違不終日而決矣抑臣於此又竊有感而自悲焉蓋臣之得事陛下於今二十有七年矣而於其間得見陛下數不過三自其始見於隆興之初固嘗輒以近習為言矣辛丑再見又嘗論之今嵗三見而其所言又不過此臣遐方下土田野之人豈有積怨深怒於此曹而固欲攻之以快已私也哉其所以至於屢進不合而不敢悔者區區之意獨為國家之計而不敢自為身謀其愚亦可見矣然自頃以來嵗月逾邁如川之流一往而不復反不惟臣之蒼顔白髮已迫遲暮而竊仰天顔亦覺非昔時矣臣之鄙滯固不能别有忠言奇謀以裨聖聽而陛下日新之盛德亦未能有以使臣釋然而忘其夙昔之憂也則臣於此安得不深有感而重自悲乎身伏衡茅心馳魏闕竊不勝其愛君憂國之誠敢冒萬死刳瀝肺肝以效野人食芹炙背之獻且以自乞其不肖之身焉



  伏惟陛下哀憐財赦而擇其中則非獨愚臣之幸
  實宗社生靈之幸
  臣熹誠惶誠恐昧死再拜謹言行狀疏入夜漏下七刻上己就寢亟起秉燭讀之終篇年譜楊復曰先生當孝宗初政囊封陛對皆陳復讎之義力辨和議之非其後乃置而不論何哉竊觀戊申封事有曰此事之失己在隆興之初不合遽然罷兵講和遂使宴安酖毒之志日滋日長臥薪嘗膽之志日逺日忘是以數年以來綱維懈弛釁孽萌生區區東南事猶有不勝慮者何恢復之可圖乎此所以惓惓獨以天下之大本天下之急務為言也又曰大本誠正急務誠修而治效不進國勢不彊中原不復讎敵不滅臣請伏鈇鉞之誅以此言觀之先生曷嘗忘復讎之義哉但以事不可幸成政必先於自治能如是則復中原滅讎敵之規模己在其中矣
  除主管西太乙宫兼崇政殿説書辭
  行狀時上巳有倦勤之意蓋將以為燕翼之謀先生嘗草奏疏言講學以正心修身以齊家逺便嬖以敬忠直抑私恩以抗公道明義理以絶神姦擇師傅以輔皇儲精選任以明體統振綱紀以厲風俗節財用以固邦本修政事以攘夷狄凡十事欲以為新政之助會執政有指道學為邪氣者力辭新命除袐閣修撰仍奉外祠遂不果上 先生當孝宗朝陛對者三上封事者三其初固以講學窮理為出治之大原其後則直指天理人欲之分精一克復之義其初固以當世急務一二為言其後封事之上則心術宮禁時政風俗披肝瀝膽極其忠鯁蓋所望於君父者愈深而其言愈切故於封事之未有曰日月逾邁如川之流一往而不復反不獨臣之蒼顔白髮已迫遲暮而竊仰天顔亦覺非昔時矣忠誠懇惻至今讀者猶為之涕下先生進疏雖切孝宗亦開懐容納武博編摩秘省郎曹之除皆將引以自近守南康持浙東江西之節又知其不可强留而授之至是復有經帷之命先生之盡忠孝宗之受盡言亦不為不遇也然先生進言皆痛詆大臣近習孝宗之眷愈厚而嫉者愈深是以不能一日安其身於朝廷之上而孝宗内禪矣文集辭免召命狀  辭免召命奏狀  辭免崇政殿説書奏狀
  是嵗二月始出太極圖説西銘解義以授學者
  文集題太極西銘解後云始余作太極西銘二解未嘗敢出以示人也近見儒者多議兩書之失或乃未嘗通其文義而妄肆詆訶予竊悼焉因出此解以示學徒使廣其傳庶㡬讀者由辭以得意而知其未可以輕議也淳熙戊申二月已已晦翁題
  文集答呂士瞻書云程先生云涵養於未發之前則可求中於未發之前則不可此語切當不可移易李先生當日用功未知於此兩句為如何後學未敢輕議但今當只以程先生之語為正  答方賓王書云延平行狀中語乃是當時所聞其用功之次第今以聖賢之言進修之實驗之恐亦自是其一時入處未免更有商量也 語錄道夫言羅先生教學者静坐中㸔喜怒哀樂未發謂之中未發作何氣象李先生以為此意不惟於進學有力兼亦是養心之要而遺書有云既思則是己發昔嘗疑其與前所舉有礙細思亦甚𦂳要不可以不攷直卿曰此問亦甚切但程先生剖析毫釐體用明白羅先生探索本原洞見道體二者皆有大功於世善觀之則亦並行而不相背矣况羅先生於静坐時觀之乃其思慮未萌虛靈不昧自有以見其氣象則初未害於未發蘇季明以求字為問則求非思慮不可伊川所以力辨其差也先生曰雖是如此分解羅先生説終恐做病如明道亦説静坐可以為學謝上蔡亦言多著靜不妨此説終是小偏才偏便做病道理自有動時自有静時學者只是敬以直内義以方外見得世間無處不是道理雖至微至小處亦有道理便以道理處之不可專要去静處求所以伊川説只用敬不用静便説得平也是他經厯多故見得恁地正而不偏若以世之大段紛擾人觀之若會静得固好若講學則不可有毫髮之偏也如天雄附子冷底人喫也好如要通天下喫便不可  問先生所作李先生行狀云終日危坐以驗夫喜怒哀樂之前氣象為如何而求所謂中者與伊川之説若不相似曰這處是舊日下得語太重今以伊川語格之則其下工夫處亦是有些子偏只是被李先生静得極了便自見得是有箇覺處不似别人今終日危坐只是且收斂在此勝如奔馳若一向如此便似坐禪入定  問延平欲於未發之前觀其氣象此與楊氏體驗於未發之前者異同如何曰這箇亦有些病那體驗字是有箇思量了便是己發若觀時恁著意㸔便也是己發 或問延平先生何故驗於喜怒哀樂未發之前而求所謂中曰只是要見氣象陳後之曰持定良乆亦可見未發氣象曰延平即是此意若一向這裏又差從釋氏去 或問近見廖子晦言今年見先生問延平先生静坐之説先生頗不以為然不知如何曰這事難説静坐理會道理自不妨只是討要静坐則不可理會得道理明透自然是静今人都是討静坐以省事則不可問擇之云先生作延平行狀言黙坐澄心觀四者未發以前氣象此語如何曰先生亦自説有病後復以問先生云學者不須如此
  十六年已酉六十嵗春正月除秘閣修撰依舊主管西京嵩山崇福宮辭職名
  年譜拜祠命辭職名文集辭免秘閣修撰狀一
  二月孝宗内禪光宗即位
  甲子序大學章句三月戊申序中庸章句
  年譜二書定著已乆猶時加竄改不輟至是以穩洽於心而始序之又各著或問中庸又有輯畧先生微言大義具見二書序中尤學者所當盡心也 語録大學是為學綱目先通大學立定綱領其他經皆雜説在裏許通得大學了去㸔他經方見得此是格物致知事此是正心誠意事此是修身事此是齊家治國平天下事  㸔大學且逐章理㑹須先讀本文念得次將章句來解本文又將或問來參章句須逐一令記得反復尋究待他浹洽既逐段曉得將來統㸔温尋過這方始是須是靠他這心若一向靠冩的如何得  問大學或問曰且從頭逐句理㑹到不通處却㸔章句或問乃注脚之注脚亦不必深理會學者且去熟讀大學正文了又仔細㸔章句或問未要㸔俟有疑處方可去㸔  或問朱敬之有
  異聞乎曰平常只是在外面聽朋友問答或時裏面亦只説某病痛處得一日教㸔大學曰我平生精力盡在此書先須通此方可讀書  説大學啓蒙畢因言某一生只㸔得這兩件文字透見得前賢所未到處若使天假之年庶㡬將許多書逐件㸔得恁地煞有工夫  問趙書記欲以先生中庸解鋟木如何先生曰公歸時煩説與切不可某為人遲鈍旋見得旋改一年之内改了數遍不可知又自笑云那得箇人如此著述 解文字下字最難某解書所以未定常常更改者只為無那恰好底字把來㸔又見不穩當又著改㡬字所以横渠説命辭為難  伊川舊日教人先㸔大學那時未有解説想也㸔得鶻突而今看註解覺大段分曉了只在仔細去㸔  人只説某説大學等不略説使人自致思此大不然人之為學只爭箇肯與不肯耳他若不肯向這裏略亦不解致思他若肯向這一邊自然有味愈詳愈有味文集答許順之書云大學之説近日多所更定舊説極陋處不少大抵本領不是只管妄作自誤誤
  人深為可懼耳 答呂伯恭書云中庸章句一本上納    更有詳説一書字多未暇餘俟後便寄
  去有未安者一一條示為幸大學章句並往亦有詳説後便寄也     與張敬夫書云大學中庸章句緣此畧修一過再録上呈然覺其間更有合刪處   答詹帥書云中庸大學舊本己領二書所改尤多中庸序中推本堯舜傳授來歷添入一段甚詳大學格物章中改定用功程度甚明刪去辨論冗説極多舊本直是見得未真也

  夏四月復辭職名許之依舊直寳文閣降詔奬諭文集辭免狀云右熹四月凖尚書省劄子以熹辭免秘閣修撰恩命奉聖㫖不許辭免仍凖吏部降到告命一道授熹前件職名者誤寵横加乃超三級所有告命不敢祗受年譜詔辭云以為寵卿以爵秩不若全卿名節之為尤美也乃上表謝
  文集辭免秘閣修撰狀二  謝依所乞仍舊直寳文閣及賜詔書奬諭表
  閏五月更化覃恩轉朝散郎賜緋衣銀魚
  秋八月除江南東路轉運副使辭
  年譜詔疾速之任任滿前來奏事先生以江東漕置司建康奄䜿守行宮循習至與監司帥守迭為賓主故不敢受以祖鄉田産𨽻部内辭
  冬十月詔免囘避疾速之任復辭
  文集辭免江東運使狀一  狀二
  十一月改知漳州再辭不允始拜命
  行狀改知漳州又再以疾辭不許時光宗初政再被除命遂以紹熙元年之任
  文集辭免知漳州狀  辭免知漳州劄子












  朱子年譜巻三
<史部,傳記類,名人之屬,朱子年譜>



  欽定四庫全書
  朱子年譜巻四
  寶應王懋竑撰
  光宗紹熙元年庚戌六十一嵗夏四月二十四日到郡首頒禮教
  年譜臨漳素號道遠比年風俗寖薄先生以民未知禮至有居父母喪而不服衰絰者首下教述古今禮律以開喻之又採古喪葬嫁娶之儀掲以示之命父老解説以訓子弟其俗尤崇尚釋氏之教男女聚僧廬為傳經㑹女不嫁者私為菴舍以居悉禁之俗為大變時詣學校訓謅諸生如南康時其至郡齋請業問難者接之不倦又擇士之有行義知廉耻者使列學職為諸生倡語錄郡中元自出公牒延郡士黄知錄施允壽石洪慶李唐咨林易簡楊士訓及淳于永嘉徐㝢八人入學而張教授與舊職事沮格至是先生下學僚屬又有乞留舊有官學正有司只得守法言者不止先生變色厲詞曰郡守以承守宣化為職不以簿書財計獄訟為事某初到此未知人物賢否風俗厚薄今己九月矣方知得學校底衰遂欲留意學校所以採訪鄉評物論延請黄知錄以其有恬退之節欲得表率諸生又延請前輩士人同為之表率欲使邦人士子識些向背稍知為善之方與一邦之人共趨士君子之域以體朝廷教養作成之意不謂作之無應弄得來沒合殺教授受朝廷之命分教一邦其責任不為不重合當自行規矩而今却容許多無行之人争訟職事人在學枉請官錢都不成學校士人先要識箇廉退之節禮義廉耻是謂四維若寡廉鮮耻雖能文要何用某雖不肖深為諸君耻之先生熟聞知錄趙師虙之為人試之政事又得其實遂首舉之其詞曰履行深醇持心明恕聞者莫不心服 道某在漳州初到時教習諸軍弓射等事皆無一人能之後分許多軍作三番每日輪番入校塲挽弓及等者有賞其不及者留在只管挽射及等則止終不及則罷之兩月之間翕然都㑹射及上等者亦多後多留刺以填闕額其有老弱不能者並退罷之  某為守一日詞訴一日著到合是第九日亦詞訟某却罷了此日詞訟明日是休日今日便刷起一旬之内有未了者一齊都要了大抵做官須是自家常閒吏胥常忙方得若自家被文字來叢了討頭不見吏胥便來作弊做官須是立綱紀綱紀既立都自無事
  奏除屬縣上供罷科茶錢及蠲減本州無額經總制錢凡萬餘緡
  奏狀云將諸州縣所認折茶錢罷科荔枝龍眼乾錢抱認豐國監鑄不足鉛本錢七千六十四貫及近年所增經總制無額錢四千七百五十四貫盡與蠲減行狀奏除屬縣無名之賦七百萬減經總制錢四百萬文集乞蠲減漳州上供經總制額等錢狀
  條畫經界事宜申諸司
  年譜初先生為同安簿己知經界不行之害及改命臨漳㑹臣僚有奏請行於泉漳汀三州者詔監司條具利害以聞監司下其事於州先生既至適與初意合即加訪問講求纖悉畢究以至弓量算造之法盡得其説乃具申諸司以經界行否之利害一經界詳畧之利害一又得其必可行之術三將不得行之慮一葢謂田税均則為公私之利否則為害行之詳則足為一定之法行之畧則適滋他日之弊故差官置局打量步畝攅造圖帳三者皆必可行而三者又各為條畫其便宜使之無擾而辦但此法之行貧民下户雖所深喜而豪民猾吏皆所不樂喜之者皆困苦單弱無能之人故雖有懇誠而不能以言自達不樂者皆才力辨智有餘之人故其所懐雖實私意而善為説辭以惑羣聴恐脅上下務以必濟其私而賢士大夫之喜安静厭紛擾者又或不能深察其情而望風沮怯例為不可行之説以助其勢此則誠不能無將不得行之勢也
  詔相度漳州先行經界秋八月上條奏經界狀
  奏狀云准省劄今臣相度漳州先行經界事須至條畫奏聞一推行經界最急之務在於推擇官吏欲乞朝廷先令監司一員主其事使擇一郡守臣汰其昏繆疲輭力不任事者而使郡守察其屬縣令或不能則擇於其任又不能則擇於它官一州不足則取於一路見任不足則取於得替待缺之中皆委守臣踏逐申差只以措置經界為名使之審思熟慮於其始而委任責成於其終事畢之後量加旌賞一經界之法打量一事最費功力而紐折算計之法又人所難曉本州已差人於隣近州縣己行經界去處取㑹到紹興年中施行事目及募本州舊來有曽經奉行諳曉算法之人選擇官吏將來可委者日逐講䆒聴候指揮但紹熙年中户部行下打量攢算格式印本未見全文乞照户部根檢謄錄㸃對行下一圖帳之法始於一保凡山川道路人户田宅頃畝之濶狹水土之髙低當衆共定各得其實其十保合為一都諸都合為一縣則其圖帳但取大界總數而已不必更為諸保諸都之别也今只令役户作草圖草帳而官為置紙顧工以造正圖正帳専委守倅及所差官㑹計費用若干具申漕憲於本州上供錢内截撥應副則大利可成而民亦不至於煩費矣一紹興經界打量既畢隨畝均産而其産錢不許過郷今恐逐鄉産錢祖額本來已有輕重雖一番打量攢算而未足以革其本來輕重不均之弊欲乞特許産錢過鄉通縣均紐庶幾百里之内輕重齊同實為利便一本州民間田有産田有官田有職田有學田有常平租課田名色不一而其所納税租輕重亦各不同姦民猾吏並緣為姦為今之計盡去此等名字只將見在田土打量步畝一概均産每田一畝隨九等髙下定計産錢幾文而總計一州諸色租税錢米之數却以産錢為母别定等則一例均敷毎産一文納錢若干米只一倉受納錢亦一庫交收却以到官之數照元分數分𨽻逐旋撥入諸色倉庫除逐年二税造簿之外遇辰戌丑未年逐縣令諸鄉各造一簿開具本郷所管田數四至步畝等第各注某人管業有典賣則云元係某人管業某年典賣某人見今管業却於後項通結逐一開具某人田若干産錢若干使其首尾相照又造合縣都簿一扇類聚諸簿通結逐户田若干畝産錢若干文其有田業散在諸鄉者則併就烟㸑地分開排總結并隨秋料税簿送州印押下縣知佐通行収掌人户遇有交易即將契書及兩家砧基照鄉縣簿對行批鑿則版圖一定而民業有經矣一本州更有荒廢寺院田産頗多目今并無僧行住持田土為人侵占失䧟税賦不少乞特降指揮許命本州召人實封請買不惟一時田業有歸亦免向後官司税賦因循失䧟而又合於韓愈所謂人其人廬其居之意文集與留丞相劄子云恭奉聖旨相度經界利病皆是一郡永久利害而經界尤利害之大者所以不避僭率極意盡言不敢少有顧望前郤首鼠兩端之意退而講究巨細本末不敢不盡規摹措畫葢已什八九成矣鄙意無他葢以本州田税不均隠漏官物動以萬計公私田土皆為豪宗大姓詭名冒占而細民産去税存或更受俵寄之租困苦狼狽無所從出州縣既失經常之入則遂多方擘畫取其所不應取之財以足嵗計如諸縣之科罰州郡之賣鹽是也上下不法莫能相正窮民受害有使人不忍聞者熹自到官葢嘗反復討論欲救其弊而隠實郡計入不支出乃知若不經界實無措手之地所以前此申奏欲得及此秋冬之交早賜行下竊聞廟堂有意施行亦有陽為兩可而隂實力沮之者只今己近冬至更五十日即是新春設使便䝉施行亦無日子可以辦集矣語錄經界即行也安得盡無弊只是十分弊也須革去得九分半所餘者一分半分而已今人却情願受這十分重弊壓在頭上都不管及至纔有一人理㑹起便去搜剔那一分半分底弊來瑕疵之以為决不可行如被人少却百貫千貫却不管及被人少却百錢千錢便反到要與理㑹今人都是這般見識而今分明是有箇天下國家無一人肯把做自家物事看文集經界申諸司狀  再申諸司狀  條奏經界狀
  九月奏劾黄岌罪狀
  奏狀言縣官黄岌怠慢不職専務營私不以國家養兵捕盜為念其土軍月糧不為及時交納致令一寨土兵饑餓狼狽實非細事委是難以存留在任本州遂將黄岌與龍巖縣主簿對移己申尚書省並諸司照㑹訖欲望聖斷將黄岌重賜施行以為官吏慢令廢職不恤軍民之戒
  文集按黄岌狀
  冬十月以地震及足疾不能赴錫宴自劾仍請祠不允行狀㑹朝論欲行泉漳汀三州經界先生初任同安已知經界不行之害至是訪事宜擇人物以至弓量之法洞見本末遂疏其事上之葢經界法行息争止訟大為民利而占田隠税侵漁貧弱者所不便及具宣徳意榜之通衢則邦人鼓舞而寓公豪石果為異議以沮之遂因地震及足疾不赴錫宴自劾文集與留丞相劄子云九月中州境屢有地震之異未及自劾以聞而舊疾發動遍𫝊兩足痛楚呻吟不可堪忍以至滿散錫宴之日不得少伸臣子歸美報上之誠又所請罷科茶錢無額經總制錢之屬久不蒙開允經界聞亦有陽為兩可而隂力沮之者至於按劾弛慢不䖍之吏諸司又不主張甚有已行取勘而無故自引罷者如此使熹寧復更有顔面可臨吏民已具奏牒乞從罷黜而並以此私布腹心於下執事伏惟少賜矜憐復得奉祠則又千萬之幸也
  刋四經四子書于郡
  年譜壬辰奉以告諸先聖各為説繫於後以曉世之學者文集書臨漳所刋四經後 易    詩書 世傳孔安國尚書序言伏生口傳書二十八篇堯典臯陶謨禹貢甘誓湯誓盤庚髙宗肜日
  西伯戡黎微子牧誓洪範金縢大誥康誥酒誥梓材召誥洛誥多士無逸君奭多方立政顧命吕刑文侯之命費誓秦誓孔子壁中書増多二十五篇大禹謨五子之歌𦙍征仲虺之誥湯誥伊訓太甲上太甲中太甲下咸有一徳説命上説命中説命下泰誓上泰誓中泰誓下武臣旅獒微子之命蔡仲之命周官君陳畢命君牙問命分伏生書中四篇為九篇又増多五篇舜典益稷盤庚中盤庚下康王之誥並序一篇合之凡五十九篇及安國作傳遂引序以冠其篇首而定為五十八篇今世所行公私版本是也然漢儒以伏生之書為今文而謂安國之書為古文以今考之則今文多艱澁而古文反平易或者以為今文自伏生女子口授晁錯時失之則先秦古書所引之文皆己如此或者以為紀錄之實語難工而潤色之雅詞易好則暗誦者不應偏得所難而考文者反専得其所易是皆有不可知者至諸序之文或頗與經不合如康誥酒誥梓材之類而安國之序又絶不類西京文字亦皆可疑獨諸序之本不先經則賴安國之序而可見故今别定此本一以諸篇本文為經而復合序篇於後使覽者得見聖經之舊而不亂乎諸儒之説又論其所以不可知者如此使讀者姑務沉潛反復乎其所易而不必穿鑿傅㑹於其所難者云紹熙庚戌十月 春秋 熹之先君子好左氏書毎夕讀之必盡一巻乃就寢故熹自㓜未受學時己耳熟焉及長稍從諸先生長者問春秋義例時亦窺其一二大者而終不能有以自信於其心以故未嘗敢輒措一詞於其間而獨於其君臣父子大倫大法之際為有感也近刻易詩書於郡帑易用吕氏本古經𫝊十二篇而絀詩書之序置之經後以曉當世使得復見古書之舊而不錮於後世諸儒之説顧三禮體大未能緒正獨念春秋大訓聖筆所刋不敢廢塞而河南卲氏皇極經世學又以易詩書春秋為皇帝王覇之書尤不可以不備乃復出左氏經文别為一書以踵三經之後其公榖二經所以異者類多人名地名而非大義之所繫故不能悉具異時有能放吕公之法而為三經之音訓者尚有以成吾之志也哉 書臨漳所刋四子後 聖人作經以詔後世將使讀者誦其文思其義有以知事理之當然見道義之全體而身力行之以入聖賢之域也其言雖約而天下之故幽明巨細靡不該焉欲求道以入徳者舍此為無所用其心矣然去聖既逺講誦失𫝊自其象數名物訓詁凡例之間老師宿儒尚有不能知者况於新學小生驟而讀之是亦安能遽有以得其大指要歸也哉故河南程夫子之教人必先使之用力乎大學論語中庸孟子之言然後及乎六經葢其難易逺近大小之序固如此而不可亂也故今刻四古經而遂及乎此四書者以先後之且考舊聞為之音訓以便觀者又悉著凡程子之言及於此者附於其後以見讀之之法學者得以覽焉抑嘗妄為中庸雖七篇之所自出然讀者不先於孟子而遽及之則亦非所以為入道之漸也因竊并記於此云紹熙改元臘月
  文集刋四經成告先聖文
  年譜按語錄云某如今方見得聖人一言一字不吾欺只今六十一嵗方理㑹得恁地又云熹覺得今年方無疑  某當初講學也豈意到這裏幸而天假之年許多道理在這裏今年頗覺勝似去年去年勝似前年   先生教人以大學語孟中庸為入道之序而後及諸經以為不先乎大學則無以提綱挈領而盡語孟之精微不參之語孟則無以融㑹貫通而極中庸之㫖趣然不㑹其極於中庸則又何以建立大本經綸大經而讀天下之書論天下之事哉其於讀書也必使之辨其音釋正其章句玩其辭求其善研精覃思以究其所難知平心易氣以騐其所自得然為已務實辨别義利毋自欺謹其獨之戒未嘗不三致意焉
  列上釋奠禮儀
  年譜先是南康淮禮部符下政和五禮祭祀儀式其中未有詳備又朝廷編類臣民禮儀鏤板頒降亦恐有未詳備處乞更増修事未施行至是乃復列上釋奠禮儀數事且移書禮官乃得頗為討䆒則淳熙所鏤之板己不復存後乃得於老吏之家又以議論不一越再嵗始能定議得請施行而主其事者適徙他官遂格不下
  别集申禮部檢狀
  十一月詔先將漳州經界措置施行
  申狀云尚書省十二月二日劄子福建轉運提刑提舉司奏相度到泉漳汀三州經界十一月二十六日降指揮先將漳州措置施行行狀冬有旨先行漳州經界南方春早事己無及明年屬有嗣子之䘮再請奉祠其後經界竟報罷語錄問欲行經界本末曰本一官員姓唐上殿論及此尋行下漳泉二州相度本州以為可行而泉州顔尚書操兩可之説致廟堂疑貳却是因黄伯耆再論上如其請即時付出三省宰執奏請又止且行於漳州
  二年辛亥六十二嵗春正月申轉運司經界乞候冬季打量
  申狀云正月九日准省劄十一月降指揮先將漳州經界措置施行熹自去年累次申請欲於秋成之後即便打量東作之前次第了畢目今雖是正月中句然閩南地煖纔及冬春之交民間己是耕犂若於此時施行不惟有妨農務而春月雨水常多原野泥濘恐亦難得應期了畢欲望使司詳酌其宜特賜敷奏許俟七月一日方行差十月一日然後打量文集與留丞相劄子云經界已被漕檄聞命之日己是正初農事方興不容措手己申漕司乞𠉀十月一日打量矣其合預行措置事件則目今不住施行講究令益精審以俟及期而行但此事之行雖細民之所願欲而豪家右族倚勢并兼者惡其害己莫不隂謀詭計思有以動揺未知此八九月之間事體又復何如更願丞相深察其情而以天下至公之理栽之有以終恵此邦之人而不隨於騰口間説之計則如熹等輩尚得以効奔走而徼幸於有成如其不然則當以微罪自劾而歸不敢遊丞相陶鈞之内矣年譜宰相留正泉人也其里黨多以為不可行先生與書再三切言之有旨先行漳州經界而己是春初事己無及二月先生以子喪乞祠去郡冬十月漳州進士吳禹圭訟其擾人詔寢其事而三州經界訖不行
  奏請褒東溪髙公登直節
  年譜髙東溪先生名登漳浦人為古縣令以直言忤秦檜削官徙容州死舊有祠郡學中先生為之記至是奏請於朝昭雪褒贈以旌其直節 文集與留丞相書云髙古縣特䝉主張得被仁聖漏泉之澤九原忠憤一旦獲伸丞相所以褒顯忠直擯抑姦諛之意不但施之今日周行之間所勸多矣
  文集乞褒錄髙登狀
  二月以嗣子喪請祠
  年譜正月癸酉長子塾卒於婺州報至即以繼體服斬衰丐祠歸治喪葬
  奏薦知龍溪縣翁徳廣
  奏狀言徳廣天資剛直才氣老成不為赫赫可喜之名而有懇懇愛民之實察其施為庶幾乎古之循吏者欲望聖慈特與陞擢差遣以為官吏勤事愛民之勸文集與留丞相書云龍溪亦䝉収召之恩始望葢不及此
  文集薦知龍溪縣翁徳廣狀
  三月復除秘閣修撰主管南京鴻慶宫
  狀屬有嗣子之喪再請奉嗣除秘閣修撰主管南京鴻慶宫語錄先生以喪嫡子丐祠甚堅當路者又以經界一奏先生持之力雖已報行而終以不便己為病幸其有是請也亟啓從之
  夏四月二十九日去郡辭職名
  年譜先生去郡即辭免職名葢上初政嘗申孝宗是命力辭得請己降褒詔難以復受故再辭焉先生在臨漳僅及一期以南陬敝陋之俗驟承道徳正大之化始雖有欣然慕而亦有愕然疑譁然毁者越半年後人心方肅然以定僚屬厲志節而不敢恣所欲仕族奉繩檢而不敢干以私胥徒易慮而不敢行姦豪猾歛蹤而不敢冒法平時習浮屠為𫝊經禮塔朝岳之㑹者在在皆為之屏息平時附鬼為妖迎遊於街衢而抄掠於閭巷亦皆相視歛戢不敢輒舉良家子女從空門者各閉精廬或復人道之常四境狗盜之民亦望風奔遁改復生業至是及期正爾安息先生之化而先生行矣豈不深可恨哉文集辭免秘閣修撰狀一
  五月歸次建陽寓同繇橋
  文集與留丞相書云以四月二十六日解罷郡事越三日發臨漳五月二十四日遂扺建陽 答吳伯豐書云此間寓居近市人事應接倍於山問今不復成歸五夫見就此謀卜居己買得人舊屋明年可移目今且架一小書樓更旬月可畢工也
  秋七月復辭職名不允乃拜命
  文集辭免秘閣修撰狀二
  九月除荆湖南路轉運副使辭不允冬十二月復辭以經界不行自劾
  文集辭免湖南運使狀一  狀二文集與留丞相書云䝉埀諭深以士大夫之朋黨為患此古今之通病誠上之人所當疾也然熹嘗謂朋黨之禍止於縉紳而古之惡朋黨而欲去之者往往至於亡人之國葢不察其賢否忠邪而惟黨之務去則彼小人之巧於自謀者必將有以自葢其迹而君子持其公心直道無所回互往往反為所擠而目以為黨漢唐紹聖之巳事今未逺也熹雖至愚伏讀丞相所賜之書知丞相愛君憂國之心無一言一字不出於至誠惻怛此天下之賢人君子所以相率而願附於下風也而未能不以朋黨為慮熹恐丞相或未深以天下之賢否忠邪為己任是以上之所以告於君者未能使之判然不疑於君子小人之分下之所以行于進退予奪者未能有以服天下之心慰天下之望而隂邪讒賊常若反有侵凌干犯之勢也夫杜門自守孤立無朋者此一介之行也延納賢能黜退姦險合天下之人以濟天下之事者宰相之職也奚必以無黨者為是而有黨者為非耶夫以丞相今日之所處無黨則無黨矣而使小人之道日長君子之道日消天下之慮將有不可勝言者則丞相安得辭其責哉熹不勝愚者之慮願丞相先以分别賢否忠邪為己任其果賢且忠耶則顯然進之惟恐其黨之不衆而無與共圖天下之事也其果姦且邪耶則顯然黜之惟恐其去之不盡而有以害吾用賢之功也不惟不疾君子之為黨而不憚以身為之黨不惟不憚以身為之黨是又將引其君以為黨而不憚也如此則天下之事其庻幾乎前年逐二諌官去年逐一御史近聞又逐一諌官矣上下不交而天下將至於無邦丞相不此之慮而慮士大夫之為黨其亦誤矣又與留丞相書云抑又聞之天下事勢有消長賓主之不同以易而言方其復而長也一陽為主於下而五隂莫之能遏及其姤而消也五龍天矯於上而不足以當一隂羸豕蹢躅之孚甚可畏也丞相觀於今日之勢孰為主而方長乎孰為客而方消乎孰能制人而孰為制於人者乎于是焉而汲汲乎以求天下之賢以自助使之更進迭入日陳安危治亂之明戒以開上心排抑隂邪無使主勢小傾而䧟入其黨尚恐後時而無及於事不精而未免有失亦何遽至預憂其分别太甚而為異日之患乎 又與留丞相書云願丞相深觀大易隂陽消長否泰往來之變謹察君子小人之分而公進退之毋為調停之説所誤使忠言日聞聖徳日新而天下之人真享富夀康寧之福朝廷之上真見平平蕩蕩之風則衰病之軀老死邱壑無所憾矣如於忠邪之分察之有未明消長之戒信之有未篤而又以一身利害之私參錯乎其間則今所謂持平者是乃所以深助小人之勢以為君子之病將見彼黨日甚此勢日孤天下之事將有不可為者丞相雖欲奉身而退窮勝事而樂清時亦不得辭後世良史之責矣熹不勝感徳之至輒復冒昧言之伏惟恕其狂妄而采其千慮之一得焉
  是嵗與永嘉陳君舉論學
  年譜先生往嵗聞永嘉陳𫝊良君舉嘗有詩説以書問之至是遣書來報云來徵詩説年來或與士友言之未嘗落筆愚見欲以雅頌之音簫勺羣慝訓詁章句付之諸生又謂二十年間聞見異同無從就正問欲以書叩之念長者前有長樂之争後有臨川之辨至如永康往還動數千言更相切磋未見其益而學者轉相夸毗浸失本㫖葢刻劃太精頗傷簡易矜持已甚反涉吝驕以此益覺書不能宣要須請見究此衷曲耳先生答云嘗謂人之為學若從平實地工循序加功則其目前雖未見日計之益而積累工夫漸見端緒自然不假用意裝㸃不待用力支撑而聖賢之心義理之實必皆有以見其確然而不可易者至於講論之際心即是口口即是心豈容别生計較依違遷就以為諧俗自便之計耶今人為學既己過髙而傷巧是以其説常至於依違遷就而無所分别葢其胸中未能無纖芥之疑有以致然非獨以避咎之故而後詭於詞也若熹之愚自信己篤向來之辨雖至於遭讒取辱然至於今日此心耿耿猶恨其言之未盡不足以暢彼此之懐合異同之趣而不敢以為悔也不識髙明何以教之惟盡言無隠使得反覆其説千萬幸甚老病幽憂死亡無日念此大事非一人私説一朝淺計而終無面寫之期是以冒致愚悃向風引領不勝馳情文集又與陳君舉書云前書所扣未䝉開示然愚悃之未能盡發於言者亦多毎恨無由得遂傾倒以求鐫切近曹器之來訪乃得為道曲折計其復趨函丈必以布露敢丐髙明少埀采釋其未然者痛掊擊之庶有以得其真是之歸上不失列聖𫝊授之統下使天下之為道術者得定於一非細事也惟執事圖之語錄君舉得書云更望以雅頌之音消鑠羣慝首章訓詁付之諸生問他如何是雅頌之音今只有雅頌之詞在更沒理㑹又去那裏討雅頌之音便都只是瞞人又謂某前番不合與林黄中陸子静諸人辨以為相與詰難竟無深益葢刻劃太精頗傷易簡矜持己甚反渉吝驕不知更何如方是深益若孟子之闢楊墨也只得恁地闢他説刻劃太精便只是某不合説得太分曉不似他只恁地含糊他是理㑹不得被衆人擁從又不肯道我不識又不得不説説又不識所以不肯索性開口道只箇是甚物事又只恁鶻突了又曰他那得似子静子静却是見得箇道理却成一部禪他和禪也識不得  今永嘉又自説一種學問更沒頭沒尾又不及金溪大抵都説一載  話終不説破是箇甚麽然皆以道義先覺自處以此傳授君舉到湘中一𭣣𭣣盡南軒門人胡季隨亦從之問學某向見季隨固知其不能自立其胸中自空空無主人所以讒聞他人之説便動
  文集答葉正則書云向來相見之日甚淺而荷相與之意甚深中間寓舍并坐移晷觀左右之意若欲有所言者而竟囁嚅不能出口前書疏往來雖復少見鋒穎而亦未能彼此傾倒以求實是之歸但見士子𫝊誦所著書及答問書尺類多籠罩包藏之語不惟他人所不解意者左右亦自未能曉然於心而無所疑也世哀道㣲以學為諱上下相狥識見議論日益卑下彼既不足言矣而吾黨之為學者又皆草率茍簡未曽畧識道義規模工夫次第便以己見搏量凑合撰出一般説話髙自標置下視古人及考其實則全是含糊影響之言不敢分明道著實處竊料其心豈無所凝只是已作如此聲勢不可復謂有所不知遂不免一向自瞞强作撑柱只要如此鶻突將去究竟成就得何事業未論後世只今日旁觀便須有人識破未論他人只自家方寸如何得安穏耶如來書所謂在荆州無事看佛書乃知世外瓌竒之説本不能與治道相亂所以參雜辨争亦是讀者不深考爾此殊可駭不謂正則乃作如此語話也中間得君舉書亦深以講究辨切為不然此葢無他只是自家不曽見得親切端的不容有毫釐之差處故作此見耳欲得㑹面相與劇談庶幾彼此盡情吐露尋一箇是處大家講究到底大開眼看覷大開口説話分明去取直截剖判不須得如此遮前掩後似説不説做三日新婦子模様不亦快哉孟子自許雖行覇王之事而不動其心䆒其根原乃只在識破詖淫邪遁四種病處今之學者不惟不能識此而其所做家計窠窟乃反在此四種病中便欲將此見識判斷古今議論聖賢豈不誤哉相望千里死亡無日因書聊復一言不識明者以為何如然勿示人恐又起閙無益而有損也  答項平父書云中間得葉正則書亦方似此依違籠罩而自處甚髙不自知其淺陋殊可憐憫以書告之久不得報恐未必能堪此苦口也 語録陸子静分明是禪但却成一箇行户尚有箇據處如葉正則説則只是教人都曉不得嘗得一書來言世間有一般魁偉底道理自不亂於三綱五常既説不亂三綱五常又説别是箇魁偉底道理却是箇甚麽物事也是亂道他不説破籠統恁地説以謾人及人理㑹得來都無效騐時他又説你是未曉到這裏他自也不曉得他之説最誤人世間獃人被他瞞不自知  葉正則説話只是杜撰看他進巻可知大畧葉正則作文論事全不知些著實利害只虛論
  三年壬子六十三嵗春二月有旨趣之任復辭并請補祠秩許之
  年譜詔漳州經界議行己久湖南使節事不相關可疾速之任先生猶以補祠秩為請遂許之文集辭免湖南運使狀二
  始築室于建陽之考亭
  年譜先是韋齋嘗過其地愛之書日記曰考亭溪山清䆳可以卜居至是卒成韋齋之志遷焉以六月落成而居之 文集告家廟文云熹罪及不天㓜失所怙祇奉遺訓往依諸劉卜葬卜居亦既累嵗時移事改存沒未安乃眷此郷實亦皇考所嘗愛賞而欲卜居之地今既定宅敢伸䖍告以妥祖考之靈
  冬十二月除知静江府廣南西路經界安撫使辭文集與留丞相劄子云春間䝉恩獲安祠舘感戴葢不勝言今者曽未逾年又叨除目付以一路軍民之寄此葢某官愛惜人材不忍使其終身棄於無用之地故以及此而熹衰病益侵精神益耗自度實難冒受以誤使令之意已具狀辭免欲望鈞慈特與將工令熹終滿今任祠祿之後别聴指揮
  文集辭免知静江府狀一
  是嵗孟子要畧成
  語錄敬之問看要畧見先生所説孟子皆歸之仁義如説信反以後諸處皆然曰是他見得這道理通透見得裏面本來都無别物事只有箇仁義到得説將出都離這箇不得不是要安排如此  因整要畧謂孟子發明許多道理都盡自此外更無别法思維這箇先從性看看得這箇物事破了然後看入裏面去終不甚費力要知雖有此數十條是古人己説過不得不與他理㑹到得做工夫時却不用得許多難得勇猛底人直截便做將去  敬之問要指不取杞柳一章曰此章自分曉無可玩索不用人亦可却是生之謂性一叚難曉説得來反恐鶻突故不編入問孟子首章先剖判箇天理人欲令人曉得其托始之意甚明先生所編要畧却是要從源頭説來所以不同曰某向時編此書今看來亦不必只孟子便直恁分曉示人自是好了
  四年癸丑六十四嵗春正月有旨趣之任復辭
  辭免狀二云右熹正月二十三日凖正月七日尚書省劄子以熹辭免知靜江府恩命正月六日奉聖旨不許辭免依己降指揮疾速之任熹前狀所陳委曲詳盡不謂未䝉照察申命益嚴是敢昧死復有陳述伏惟朝廷再為開陳收回誤恩復還舊秩不勝祈懇激切之至
  文集辭免知靜江府狀二
  二月差主管南京鴻慶宫
  冬十二月除知潭州荆湖南路安撫使辭
  年譜或傳是冬使人自金國回敵問南朝朱先生安在答以見己擢用歸白廟堂遂有是除先生以辭逺就近不為無嫌力辭 告辭云十國為連師帥是寄矧長沙據湖湘上㳺賜履甚廣視邦選侯尤難其人以爾學古粹深風節峻特可以為世之師仁心仁聞威惠孚洽可以為世之帥兼是二者往臨藩方聲望所加列城聳服儒先相望士氣方振爾其為朕教之楚俗雖安尚有凋瘵爾其為朕撫之典刑所存奚事多訓時紹熙四年十二月某日中書舍人樓鑰行詞文集與留丞相書云熹迂濶鄙儒多致齟齬相公曽未識其面目乃於秉鈞之初首加拔用到官一年有請必遂如褒贈漳浦髙公減免經總制錢之屬皆前日守臣屢請而不得者是相公於熹知之不為不深而於漳之士民愛之不為不厚矣至於經界一事乃獨屢上而不報至其甚不得己而陽許之則又多為疑貳之言以來讒賊之口曽不一年而卒罷之則熹於是始疑相公所以知熹者不若其於鄉里小兒之深所以愛夫漳之士民者不如其於瑣瑣姻婭之厚而匹夫之志因以慨然自知其决不可以復入相公之門矣是以湖南廣西再命再辭葢不惟以粗伸己志亦庶幾隂以解謝臨漳千里狼狽失業之民也今相公郊居累月一日來歸復首以不肖之姓名言於上前付以湖南一路之寄聖主以相公之言為重即使出命君相之恩隆厚若此自當黽勉拜命以稱所䝉而熹之私心反復思之終以前事有未能忘者夫宰相以得士為功下士為難而士之所守乃以不自失為貴今相公之得士如此下士如此己為盛美若又能容熹使不自失其所守則是古人所謂人有其寶者亦何必使之回面汚行而為終身之羞哉抑今日之勢天意雖若暫回而恐未固禍機雖若暫息而恐未除事㑹之來乃有大於漳州之經界者矣願相公深以前事為戒公其心逺其慮毋使天下之士賢於熹者復有所激而不肯出於門墻則熹今日之言猶未為無以報徳也語錄過甲寅年見先生聞朋輩説昨嵗金人問使人云南朝朱先生出處如何歸白廟堂所以得帥長沙之命
  文集辭免知潭州狀一
  五年甲寅六十五嵗春正月復辭二月有旨趣之任年譜黄裳為嘉王府翊善自以學不及先生乞召為宫⿰亻⿱杳小 -- 僚王府直講彭龜年亦為大臣言之留正曰正非不知某但其性剛到此不合反為累耳先生方再辭有旨長沙巨屏得賢為重往祇成命毋執謙讓可依己降指揮疾速之任㑹洞獠侵擾屬郡恐其滋熾遂拜命四月啓行
  文集辭免知潭州狀二
  夏五月五日至鎮
  年譜在途所次老穉攜扶來觀夾道填擁幾不可行長沙士子夙知向學及鄰郡數百里間學子雲集先生誨誘不倦坐席至不能容溢於户外士俗懽動
  洞獠侵擾屬郡遣使諭降之
  年譜猺人蒲來矢出省地作過或薦軍校田昇可用先生召問之以為可招期以某日不俘以來將斬汝昇即以數十輩馳往取文書粗若告身者數通自隨諭以禍福來矢喜聴命遂并其妻子俘以至官給衣冠引赦不誅
  奏劾將官陸景任
  奏狀言潭州東南第八將從事郎陸景任病患尫羸不能行立兵官職事難以倚仗欲乞改與宫觀差遣别選材武前來充職庶幾軍務不致廢弛
  文集奏劾陸景任狀
  祭南軒張公祠
  文集祭張敬夫城南祠文  祭南軒墓文
  修復嶽麓書院
  委教授牒云本州州學之外復置嶽麓書院本為有志之士求師取友以為優㳺肄業之地故前帥忠肅劉公特因舊基復創新舘延請故侍講張公先生往來其間使四方來學之士得以𫝊道授業解惑焉而比年以來師道凌夷講論廢息士氣不振議者惜之當職叨冒假守到官兩月困於簿書未及一往除己請到醴陵黎君貢士充講書職事與學錄鄭貢士同行措置外今議别置額外學生十員以處四方遊學之士其廩給依州學則例更不補試聴𠉀當職考察搜訪徑行撥入凡使為學者知所當務不専在於區區課試之間實非小補牒教授及帖書院照㑹施行年譜先生窮日之力治郡事甚勞夜則與諸生講論隨問而答畧無倦色多訓以切已務實毋厭卑近而慕髙逺懇惻至到聞者感動
  文集委教授措置嶽麓書院牒
  申請飛虎軍𨽻本州節制從之
  年譜申教令嚴武偹以飛虎軍人為百姓害郡不能禁且本路别無軍馬惟頼飛虎軍以壯聲勢而乃遥𨽻襄陽不便遂有是請
  文集乞撥飛虎軍𨽻湖南安撫司劄子
  六月申乞放歸田里
  年譜時孝宗升遐先生哀慟不能自勝又聞光宗以疾不能執喪中外洶洶益憂懼遂申省乞放歸田里言天下國家所以長久安寧惟賴朝廷三綱五常之教有以建立修明於上然後守藩述職之臣有以禀承宣布於下所以内外相維小大順序雖有彊猾姦宄之人無所逞其志而為亂不然則以一介書生彊而置諸數千百里軍民之上彼亦何所憑恃而能服其衆哉熹雖至愚自知甚審而亦粗嘗竊窺古今治亂安危存亡之變矣誠恐朽鈍之餘不堪今日方面之寄兼以近奉大行夀皇聖帝遺誥攀號不逮迷悶隕絶自覺精力亦難支吾欲望朝廷特賜敷奏放歸田里行狀又草封事極言父子天性不應以小嫌廢彛倫言頗切直㑹今上即位不果上
  文集乞放歸田里狀
  秋七月光宗内禪寧宗即位召赴行在奏事辭
  宋史寧宗本紀云七月庚午召秘閣修撰知潭州朱熹詣行在年譜寧宗即位趙汝愚首薦先生及陳𫝊良有旨赴行在奏事先生行且辭先是蜀人黄裳為嘉邸翊善善講説開導上學頓進一日光宗宣諭云嘉王進學皆卿之力裳謝因進曰若欲進徳修業追蹤古先哲王則須尋天下第一人乃可光宗問為誰對曰朱某彭龜年繼為宫僚因講魯莊公不能制其母云母不可制當制其侍御僕從上問此誰之説曰朱某之説自後毎講必問朱某之説云何葢傾心已久故履位之初首加召用 行狀上在潛邸聞先生名每恨不得先生為本宫講官至是首召奏事
  文集辭免召命狀
  立忠節廟
  年譜東晉王敦之亂湘州刺史譙閔王司馬承起兵討賊不克而死紹興初金人犯順通判潭州事孟彦卿趙民彦督兵迎戰臨陣遇害城䧟之日將軍劉玠兵官趙聿之巷戰罵賊不屈而死五人皆以忠節殁於王事而從前未有廟貌乃牒本州於城隍廟内創立祠堂象五人者又考譙王本傳並象其參謀數人立侍左右各立位版記其官職姓名奉祀如法後赴闕奏事特請於朝賜廟額曰忠節
  文集乞潭州譙王等廟額狀
  考正釋奠禮儀行于郡
  年譜先是漳州任内列上釋奠禮儀己條奏得請施行而復格不下至是前太常博士詹元善還為太常少卿始復取往年所被勅命下之本郡吏文重複繁冗幾不可讀且曰屬有大典禮未遑徧下諸州先生以召還奏事行有日矣又苦目病乃力疾躬為鉤校删剔猥雜定為數條以附州案俾移學宫府屬縣且關帥司并下廵内諸州僅畢而行未幾元善補外而奉常亦不復下其書他州矣
  文集書釋奠申明指揮後
  八月赴行在
  年譜先生行至宜春門人劉黻遮道請見曰先生此行上虚心以待敢問其道何先先生曰今日之事非大更改不足以悦天意服人心必有惡衣服菲飲食卑宫室之志而不敢以天子之位為樂然後庶幾積誠盡孝黙通潛格天人和同方可有為其事大其體重以言乎輔贊之功則非吾之所任以言乎啓沃之道則非吾之敢當然天下無不可為之時人主無不可進之善以天子之命召藩臣當不俟駕而往吾知竭吾誠盡吾力耳外此非吾所能預計也
  除焕章閣待制兼侍講再辭不允仍趣前來供職宋史寜宗本紀云八月癸已以朱熹為焕章閣待制兼侍講年譜先生辭奏事之命兩旬不報遂東歸道中忽被除命以為超躐不次之除難以祗受乞以舊官奉祠辭者至再且云陛下嗣位之初方將一新庶政所宜愛惜名器不可輕以假人若使僥倖之門一開豈可復塞至於博延儒臣專意講學葢將求所以深得親懽者為建極導民之本思所以大振朝綱者為防微慮逺之圖顧問之臣實資輔養用人或謬所係非輕葢先生在道聞南内朝禮尚闕近習己有用事者故預有是言 告詞云朕初承大統未暇他圖首闢經帷詳延學士眷儒宗之在外頒召節以趣歸徑登從班以重吾道具位朱熹發六經之藴窮百氏之源其在兩朝未為不用至今四海猶謂多竒擢之次對之班處以邇英之列若程頤之在元祐若尹焞之於紹興副吾尊徳樂義之誠究爾正心誠意之説豈惟慰滿於士論且將増益於朕躬非不知政化方行師垣有頼試望之於馮翊不如寘之本朝召賈傅於長沙自當接以前席慰兹渇想望爾遄驅時紹熙五年八月某日黄繇行詞文集奏狀二云臣昨辭召命己被疾速前來供職指揮今兹祈免詔除又奉不允之詔不敢更有留滯見已一面起離信州前路聴候處分 答蔡季通書云至臨江忽被改除之命超越非常不敢當也始者猶欲且歸里中未决今既如此又得朝士書皆云召旨乃出上意親批且屢問及不可不來又云主上虚心好學增置講員廣立程課深有願治之意果如此實國家萬萬無疆之休義不可不往遂自臨川改趨信上以俟辭免之報
  文集辭免焕章閣待制侍講奏狀一  奏狀二
  九月奏乞帶元官職奏事
  奏狀云次對異恩無故超授在臣私分實難自安是以徬徨未敢實受今來復凖前項聖旨己即日起發前去外欲乞到日許臣且依七月十一日己降指揮帶元官職詣闕奏事所有新除却俟面奏辭免别聴處分
  文集辭免焕章閣待制侍講乞且帶元官職詣闕奏狀二
  晦丁亥至自潭州次于郊外
  年譜先是先生行至上饒聞以内批逐首相有憂色學者問其故先生曰大臣進退亦當存其體貌豈宜如此或謂此葢廟堂之意先生曰何不風其請去而後許之上新立豈可導之使輕逐大臣耶及至六和塔永嘉諸賢俱集各陳所欲施行之䇿紛然不决先生曰彼方為几我方為肉何暇議及此哉葢是時近習用事御筆指揮皆己有端故先生憂之
  冬十月已丑入國門申省乞帶元官職奏事
  文集申省狀
  辛卯奏事行宫便殿
  年譜首言乃者天運艱難國有大咎天變為之見於上地變為之作於下人情為之哀恫怫鬰而皆有離叛散亂之心此所謂天下之大變而不可以常理處焉者也太皇太后躬定大䇿皇帝陛下寅紹丕圖不越須臾之頃而鄉之危者安離者合天下之勢翕然而大定亦可謂處之以權而不失其正矣然自頃至今亦既三月而天變未盡消地變未盡弭君親之心未盡懽學士大夫羣黎百姓或反不能無疑於逆順名實之際至於禍亂之本又已㐲於㝠㝠之中特待時而動耳臣雖至愚亦知竊為陛下憂之然猶有可可諉者亦曰陛下之心前日未嘗有求位之計今日未嘗忘思親之懐而己爾此則所謂道心微妙之全體天理發用之本然而所以行權而不失其正之根本也誠即是心以充之則孔子所謂求仁得仁而無怨孟子所謂終身訢然樂而忘天下者有以知陛下之不難矣借曰天命神器不可以無𫝊宗廟社稷不可以無奉則轉禍為福易危為安亦豈可以舍此而他求哉充吾未嘗求位之心則可以盡吾負罪引慝之誠充吾未嘗忘親之心則可以致吾温凊定省之禮始終不越乎此而大倫可正大本可立矣陛下誠能動心忍性深自抑隕所以自處常如前日未嘗有位之時内自宫掖燕私之奉服食器用之須不敢一毫有加於潛邸之舊外至百辟多儀之享恩澤匪頒之式不敢一日而全享乎萬乗之尊專務積其誠意期以格乎親心然後濬發徳音痛自克責嚴飭羽衛益勤問安視膳之行十日一至而不得見則繼以五日五日一至而不得見則繼以三日三日而不得見則二日而一至以至於無一日而不一至焉俯伏寢門怨慕號泣雖勞且辱有所不憚然而親心猶未底豫慈愛猶未復初逆順名實之疑不渙然而氷釋則臣不信也若夫災異之變禍亂之機有未盡去則又在陛下凝神恭黙深監古先日與大臣講求政理可否相濟唯是之從必使發號施令無一不出乎朝廷進退人材無一不合乎公論不為徧聴以啟私門則聖徳日新聖治日起而天人之應不得違釁孽之萌不得作矣今日之計莫大於此惟深留聖意而亟圖之次言為學之道莫先於窮理窮理之要必在於讀書讀書之法莫貴於循序而致精而致精之本則又在於居敬而持志此不易之理也夫天下之事莫不有理為君臣者有君臣之理為父子者有父子之理為夫婦為兄弟為朋友以至於出入起居應事接物之際亦莫不各有理焉有以窮之則自君臣之大以至事物之微莫不知其所以然與其所當然而亡纖芥之疑善則從之惡則去之而無毫髪之累此為學所以莫先於窮理也至論天下之理則要妙精微各有攸當亘古亘今不可移易唯古之聖人為能盡之而其所行所言無不可為天下後世不易之大法其餘則順之者為君子而吉背之者為小人而㐫吉之大者則能保四海而可以為法凶之甚者則不能保其身而可以為戒是其粲然之跡必然之效葢莫不具於經訓史冊之中欲窮天下之理而不即是以求之則是正墻面而立爾此窮理所以必在乎讀書也若夫讀書則其不好之者固怠忽間斷而無所成矣其好之者又不免乎貪多而務廣往往未啓其端而遽已欲探具終未究乎此而忽己志在乎彼是以雖復終日勤勞不得休息而意緒忽忽常若有所奔趨廹逐而無從容涵泳之樂是又安能深信自得常久不厭以異於彼之怠忽間斷而無所成者哉孔子所謂欲速則不達孟子所謂進鋭者退速正謂此也誠能鑒此而有以反之則心潛於一久而不移而所讀之書文意接連血脉貫通自然漸漬浹洽心與理㑹而善之為勸者深惡之為戒者切矣此循序致精所以為讀書之法也若夫致精之本則在於心而心之為物至虚至靈神妙不測常為一身之主以提萬事之綱而不可有頃刻之不存者也一不自覺而馳騖飛揚以徇物欲於軀殻之外則一身無主萬事無綱雖其俯仰顧盻之間葢己不自覺其身之所在而况能反覆聖言參考事物以求義理至當之歸乎孔子所謂君子不重則不威學則不固孟子所謂學問之道無他求其放心而已矣者正謂此也誠能嚴恭寅畏常存此心使其終日儼然不為物欲之所侵亂則以之讀書以之觀理將無所往而不通以之應事以之接物將無所處而不當矣此居敬持志所以為讀書之本也此數語者皆愚臣平生為學艱難辛苦己試之效竊意聖賢復生所以教人不過如此不獨布衣韋帶之士所當從事葢雖帝王之學殆亦無以易之伏惟聖明深賜省覽試以其説騐之於身蚤寤晨興無忘今日之志而自强不息以緝熙於光明於以著明人主講學之效卓然為萬世帝王之標凖則臣雖退伏田野與世長辭有餘榮矣又言湖南嵗計入少出多官吏往往茍逭目前多方趣辦尚且入不支出公私俱困若更差到諸班换授歸正雜流補官之人復有増加愈見逼迫無以為計欲望聖慈特詔本路帥臣監司諸郡並行均節痛加退減指定奏聞庶幾州得以恤其縣縣得以寛其民而有不奉詔者亦無以逃其罪矣又言湖南州郡從前邊防全無措置因令州守臣條畫到移置寨柵増撥戍兵利害數條己經具奏欲望明詔大臣早賜處分俾所司公共相度從長區處庶為一分永久之利又言潭州城壁剝落摧圮乞行下計度修築以為永久不虞之備
  面辭待制侍講不允
  文集甲寅行宫便殿奏劄一  奏劄二  奏劄三  奏劄四  奏劄五  辭免待制侍講面奏劄子
  壬辰申省辭待制職名乞改作説書差遣
  申省言昨具劄子面奏辭免新除奉旨不允熹已仰體聖意不敢力辭講筵職事第以未得進説先受厚恩萬一異時未有報効而疾病發作不可支吾遂竊侍從職名而去則熹之愚死有餘罪欲望朝廷特為開陳與免待制職名改作説書差遣容熹即日拜命供職不敢數具奏狀上勞聖覽謹具狀申尚書省文集辭免待制改作説書狀
  丁酉奉御筆不允乃拜命係御供職
  行狀既對靣辭待制侍講不許翌日又辭待制職名改作説書差遣上手札卿經術淵源正資勸講次對之職勿復牢辭以副朕崇儒重道之意遂拜命文集謝御筆以次對係銜供職奏狀云右臣十月初十日凖御前降到御筆一封付臣令臣勿復牢辭次對之職臣昨以新除㤙命超躐異常累具辭免日望開允豈意仰勤聖主親御翰墨俯賜褒諭令勿牢辭踈賤小臣分不當得拜受伏讀不勝恐懼謹已仰遵聖訓係銜供職外謹具奏聞伏乞睿照
  上孝宗山陵議狀
  行狀趙彦逾按視孝宗山陵以為土肉淺薄掘深五尺下有水石旋改新穴比舊僅髙尺餘孫逢吉覆按亦乞少寛月日别求吉兆有㫖集議臺史憚之議遂中寢先生竟上議狀言夀皇聖徳神功宜得吉土以奉衣冠之藏當廣求術士博訪名山不宜偏信臺史罔上誤國之言固執紹興坐南向北之説委之水泉砂礫之中殘破浮淺之地不報
  文集山陵議狀
  辛丑受詔進講太學
  年譜庚子内引辛丑進講故事講筵每遇隻日早晚進講及至當日或值假故即行權罷又大寒大暑亦係罷講月分先生奏乞除朔望旬休及過宫日外不以寒暑雙隻月日諸色假故并令逐日早晚進講從之 先生每講務積誠意以感悟上心以平日所論著者敷陳開析坦然明白可舉而行講畢有可以開益上徳者罄竭無隠上亦虚心嘉納焉
  文集乞不以假故逐日進講劄子
  差兼實錄院同修撰再辭不允
  文集辭免兼實錄院同修撰奏狀一  奏狀二
  更化覃恩授朝請郎甲辰賜紫金魚袋
  年譜告詞云學先王之道而明於當世之務三仕三己義不苟合天下髙之葢累朝之所嘉歎而不忘也長沙謀帥彊為時起肆予初政式遄其歸於以勸講朕將虗已納焉爰因大賚序進厥秩雖曰舊章亦冀樂告時紹熙五年十月十七日中書舍人陳𫝊良行詞
  奏乞令後省看詳封事
  年譜時以雷雨之異下詔求言因奏登極之初已下明詔獻言者衆未聞一有施行令曰求言殆成虚語乞令後省官看詳擇其善者條上取㫖以次施行則求言之詔不為其文庶聞者知勸直言日聞十七日奉㫖差沈有𨳩劉光祖限十日内看詳聞奏  寧宗本紀云甲辰以朱熹言趣後省看詳應詔封事文集乞差官看詳封事劄子  乞令看詳封事官面奏劄子
  奏乞討論嫡孫承重之服
  劄子云禮經勅令子為父嫡孫承重為祖父皆斬衰三年葢嫡子當為父後而不能襲位以執喪則嫡孫繼統以代之執喪義當然也然自漢文短喪之後厯世因之天子遂無三年之喪為父且然則嫡孫承重從可知己至尊夀聖皇帝至性自天孝誠内發易月之外猶執通喪朝衣朝冠皆以大布超越千古甚盛徳也間者遺誥初頒太上皇帝偶違康豫不能躬就喪次陛下實以世嫡之重仰承大統則所謂承重之服著在禮律所宜一遵夀皇己行之法易月之外且以布衣布冠視朝聴政以代太上皇帝躬執三年之喪而一時倉卒不及詳議遂用漆紗淺黄之服不惟上違禮律且使夀皇己行之禮舉而復墜臣竊痛之然既往之失不及追改惟有將來啟殯發引禮當復用初喪之服則其變除之節尚有可議欲望陛下仰稽夀皇聖孝成法明詔禮官稽攷禮律預行指定其官吏軍民男女方喪之禮亦宜稍為之制勿使過為華靡庶有以著於君臣之義實天下萬世之幸宋史寧宗本紀云十一月辛亥詔行孝宗三年喪制命禮官條具典禮以聞 禮志云初髙宗之喪孝宗為三年服及孝宗之喪有司請於易月之外用漆紗淺黄之制葢循紹興以前之舊朱熹初至不以為然奏言已往之失不及追改唯有將來啟攢發引禮當復用初喪之服則其變除之節尚有可議望明詔禮官稽考禮律豫行指定其官吏軍民方喪之服亦宜稍為之制勿使肆為華靡其後詔中外百官皆以凉衫視事葢用此也年譜奏上詔禮官討論後不果行文集乞討論喪服劄子
  瑞慶節奏乞却賀表並乞三年内賀表並免
  年譜瑞慶聖節前一日百官詣行宫便殿稱賀先生欲不出不可乃草劄子立班投進乞權免稱賀表亦不收接三年之内凡有稱賀事並依此例有㫖却賀表不受宋史寧宗本紀云丙午以朱熹奏請却瑞慶節賀表
  文集乞瑞慶節不受賀劄子
  乙已晚講
  庚戌講筵留身面奏四事
  年譜時論者以為上未還大内則名體不正而疑議生金使且來或有窺伺有旨修葺舊東宫為屋三數百間欲徙居之而諌臣黄度將論近習遽以特批逐之先生不勝憂慮乃具奏四事言臣之所言其最大者則勸陛下凡百自奉深務抑損自宫閳之私居處服用且如潛邸之舊以至外庭禮數僕御恩澤亦未可遽然全享萬乗之尊庶幾有以感格親心早遂晨昏定省之願以為陛下必垂開納而數日來乃聞有旨修葺舊曰東宫為屋三數百間外議皆謂陛下意欲速成早遂移蹕以為便安之計不惟未能抑損乃是過有増加臣不知此果出於陛下之心大臣之議軍民之願耶抑亦左右近習倡為此説以誤陛下而欲因以遂其姦心也臣恐不惟上帝震怒災異數出正當恐懼修省之時不當興此大役以咈譴告警動之意亦恐畿甸百姓饑餓流離阽於死亡之際忽見朝廷正用此時大興土木修造宫室但以適已自奉為事而無矜惻憫憐之心或能怨望忿切以生他變不惟無以感格太上皇帝之心以致未有進見之期亦恐夀皇在殯因山未卜几筵之奉不容少弛太皇太后皇太后皆以尊老之年㷀然在憂苦之中晨昏之養尤不可闕而四方之人但見陛下亟欲大治宫室速得成就一旦翩然委而去之以就安便六軍萬民之心必又將有扼腕而不平者矣前鑒未逺甚可懼也至於一離尊親之側輕去倚廬之次深宫永巷園囿池臺耳目之娛雜然而進臣又竊恐陛下之心未易當此紛華盛麗之熒惑感移雖欲日親儒士講求經訓以正厥事而進徳修業亦將有所不暇矣此又臣之所大懼也至於夀康定省之禮則臣嘗言之矣而其意有未盡也今聞邇日一再過宫亦未得見而不亟為之慮如臣所謂下詔自責頻日繼往者顧乃逶迤舒緩無異尋常之時泛然而往泛然而歸太上皇帝聞之必以為此徒備禮而來實無必求見我之意其深閉固拒而不肯見固亦宜矣又聞太上皇后懼忤太上皇帝之意不欲其聞太上之稱又不欲其聞内禪之説此又慮之過者殊不知若但一向如此而不為宛轉方便使太上皇帝灼知陛下所以不得已而即位者但欲上安宗社下慰軍民姑以待己之勞而非敢遽享至尊之奉則父子之間上怨怒而下憂懼將何時而已乎父子天倫三綱所繫不惟陛下之深心所未安而四方觀聴殊不為美久而不圖亦將有借其名以造謗生事者此又臣之所大懼也至於朝廷紀綱尢所當嚴上自人主以下至於百執事各有職業不可相侵葢君雖以制命為職然必謀之大臣參之給舍使之𤍨識以求公議之所在然後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於王庭明出命令而公行之是以朝廷尊嚴命令詳審雖有不當天下亦皆曉然知其謬之出於某人而人主不至獨任其責臣下欲議之者亦得以極意盡言而無所憚此古今之常理亦祖宗之家法也今者陛下即位未能旬月而進退宰執移易臺諫甚者方驟進而忽退之皆出於陛下之獨斷而大臣不與謀給舍不及議正使實出於陛下之獨斷而其事悉當於理亦非為治之體以啓將來之𡚁況中外𫝊聞無不疑惑皆謂左右或竊其柄而其所行又未能盡允於公議乎此𡚁不革臣恐名為獨斷而主威不免於下移欲以求治而反不免於致亂葢自隆興以來已有此失臣嘗再三深為夀皇論之非獨今日之憂也尚賴夀皇聖性聰明更練世事故於此輩雖以驅使之故稍有假借實亦陰有以制之未至全墮其計然積習成風貽患於後其害己有不可勝言者如陳源袁佐之流皆陛下所親見也奈何又欲襲其跡而蹈之乎且陛下自視聰明剛斷孰與夀皇更練通達孰與夀皇夀皇尚不能制之於前而陛下乃欲制之於後臣恐其為患之益深非但前日而己此又臣之所大懼也至於𣪁宫之卜偏聴臺史膠固謬妄之言墮其交結眩惑之計而不復廣詢述人以求吉地但欲於佑思諸陵之傍儹那遷就苛且了當既不為夀皇體魄安寜之慮又不為宗社血食久逺之圖則自宰執侍從以至軍民皆知其非而不敢力爭夫以夀皇之豐功盛烈百世不忘而所以葬之如此其草草也此豈不又大咈天人之心以致變異之頻仍而貽患於無窮乎此又臣之所大懼也凡此四懼皆非小故臣願陛下深察愚言而反之於心明詔大臣首罷修葺東宫之役而以其工料回就慈福重華之間草創寢殿一二十間使粗可居又於宫門之外草創供奉宿衛之廬數十間勿使其有偪仄暴露之苦如是則上有以感格太上皇帝之心而速南内進見之期又有以致夀皇几筵之奉而盡兩宫晨昏之禮下有以塞羣下窺觀眩惑之姦而慰斯民饑餓流離之歎此一事也若夫過宫之計則臣又願陛下下詔自責減省輿衛入宫之後暫變服色如唐肅宗之改服紫袍執控馬前者預詔近屬尊行之賢使之先入首白太上皇后以臣前所陳宛轉方便之說然後随之而入望見太上皇帝即當流涕伏地抱膝吮乳以伸負罪引慝之誠而太上皇后宗戚貴臣左右環擁更進譬諭解釋之詞則太上皇帝雖有忿怒之情亦且霍然雲消霧散而懽意浹洽矣此二事也若夫朝廷之紀綱則臣又願陛下深詔左右勿預朝政但使朝廷尊嚴紀網振肅而國家有泰山之安則此等自然不失富貴長久之計其實有勲庸而所得褒賞未愜衆論者亦詔大臣公議其事稽考令典厚報其勞而凡號令之弛張人才之進退則一委之二三大臣使之反覆較量勿徇已見酌取公論奏而行之批㫖宣行不須奏覆但未令尚書省施行先送後省審覆有不當者限以當日便行繳駁如更有疑則詔大臣與繳駁之官當晚入朝面議于前互相論難擇其善者稱制臨决則不惟近習不得干預朝權大臣不得專任已私而陛下亦得以益明習天下之事而無所疑於得失之算矣此三事也若夫山陵之卜則臣前日嘗以議狀進呈近日又與同列連名具奏今更不敢頻煩聖聴亦望特宣大臣使詳臣等前後所論而决其可否於立談之間先寛七月之期次黜臺史之説别求草澤以營新宫使夀皇之遺體得安於内則宗社生靈皆䝉福於外矣此四事也凡此四事皆今日最急之務切乞留神反覆思慮斷而行之以答天變以慰人心上以彰聖主用人求諫之實下以申小臣愛君愛國之忠則臣不勝千萬大幸上為之感動然卒無所施行
  文集講筵留身面陳四事劄子
  閏十月戊午朔晚講次日編次講章以進
  年譜是日講至盤銘日新因論湯有盤銘武王有丹書皆人主憂勤警戒之意先生講求數次復編次成帙取旨以入上喜且令㸃句以來他日請問上曰宫中嘗讀之其要在求放心耳先生頓首謝先生知上有意於學因復以劄子勉上進徳其畧言願陛下日用之間語黙動靜必求放心以為之本而於玩經觀史親近儒學己用力處益用力焉數召大臣切劘治道俾陳今日要急之務畧如仁祖開天章閣故事至如羣臣進對亦賜温顔反復詢訪以求政事之得失民情之休戚而又因以察其人材之邪正短長庶於天下之事各得其理經厯詳盡浹洽貫通聰明日開志氣日彊徳聲日聞治效日著則堯舜湯武之盛不過如是不宜妄自菲薄而不復以古之聖賢自期也先生退謂門人曰上可與為善願常得賢者輔導天下有望矣
  庚申早講辛酉晚講
  上諭災異劄子
  劄子云今月五日夜漏方下五六刻間都城之内忽有黒烟四塞草氣襲人咫尺之間不辨人物著於面目皆為沙土此為隂聚包陽不和而散之象臣竊見焉葢嘗聞之商之中宗髙宗遇災而懼修徳正事故能變災為祥伏願陛下視以為法克已自新早夜思省舉心動念出言行事之際常若皇天上帝臨之在上宗社生靈守之在旁懍懍然不敢復使一毫私意萌於其間以煩譴告而又申敕中外大小之臣同寅恊恭日夕謀議以求天意之所在而交修焉則庶乎災害日去而福禄日來矣
  文集論災異劄子
  甲子上廟祧議是日在告乙丑直日准告封婺源縣開國男食邑三百户丁卯宣引入對
  年譜孝宗將祔廟禮官孫逢吉許及之曾三復等初請祧宣祖而祔孝宗繼復有請並祧僖宣二祖而奉太祖居第一室祫享則正東鄉之位乞議祧主所歸者時宰相趙汝愚素主此説諸儒給舍樓鑰陳傅良軰皆附和之癸亥當集議先生度難以口舌爭乃辭疾不赴而入議狀宰相不聴臺諌因乞且依禮官初議樓鑰獨乞主並祧之說丙寅得㫖來日内引丁卯入對賜食上問外事人才畢請宣引之㫖上於榻後取文書一巻曰此卿所奏廟議也可細陳其説初先生既被旨恐上必問及乃取所論畫為圖本貼説詳盡至是出以奏陳久之上再三稱善且曰僖祖乃國家始祖自不當祧髙宗即位時不曽祧夀皇即位時亦不曽祧太上即位時亦不曾祧今日豈可容易可於榻前撰數語俟徑批出施行先生方懲内批之弊因乞降出劄子再令臣僚集議上亦然之既退即以上意喻廟堂則聞己毁撤僖宣廟而更創别廟以祀僖順翼宣四祖矣 自太祖皇帝首尊四祖之廟治平間議者以世數寖逺請遷僖祖於夾室後王安石等奏僖祖有廟與稷契無異請復其舊趙汝遇既以王安石之論為非侍從之臣多附和其説吏部尚書鄭僑欲且祧宣祖而祔孝宗先生謂神宗復奉僖祖以為始祖己為得禮之正而合於人心所謂有其舉之莫敢廢之者乎異議之徒忌其軋己借以求勝事竟不行天下至今恨之 行狀㑹孝宗祔廟議宗廟迭毁之次有請並祧僖宣二祖奉太祖居第一室祫祭則正東向之位有旨集議僖順翼宣四祖祧主宜有所歸自太祖皇帝首尊四祖之廟以僖祖為四祖之首治平間議者以世數寖逺請遷僖祖於夾室未及數年王安石等奏僖祖有廟與稷契無異請復其舊詔從之時相雅不以熙寧復祀僖祖為是先生度難以口舌爭遂移疾上議狀既上廟堂持之不以聞即毁撤僖宣廟堂更創别廟以奉四祖宰相既有所偏主樓鑰陳傅良又復牽合裝綴以附其説先生所議頗達上聴忽有旨召赴内殿奏事因節畧狀文為劄子畫圖以進上然之且曰僖祖國家始祖髙宗孝宗太上皇帝不曾遷今日豈敢輕議欲令先生於榻前撰數語以御批直罷其事先生方懲内批之弊因言乞降出劄子再令臣僚集議既退復以上意喻廟堂而事竟不行經生學士知禮者皆是先生一時異議之徒忌其軋己權姦遂從而乗之
  文集祧廟議狀並圖  面奏祧廟劄子並圖議祧廟劄子  進議詔意
  戊辰入史院
  語録實錄院畧無統記修撰官三員檢討官四員各欲著撰不相統攝所修前後往往不相應先生嘗與衆議欲以事目分之譬之六部吏部專編差除禮部専編典禮刑部専編刑法須依次序編排各具首末然後類聚為書方有條理又如一事而記載不同者須置簿抄出與衆㑹議然後去取庶幾存得總底在
  唯葉正則不從     今當於史院置六房吏各専掌本房之事如周禮官屬下所謂史㡬人者即是此類如吏房有某注差刑房有某刑獄户房有某財賦皆各有册系日月而書其吏房有事涉刑獄則闗過刑房刑房有事涉財賦則闗過户房逐月接續為書吏官一閲則條目具列可以依據又以合立傳之人立其姓名於轉運司令下諸州索逐人之行狀事實墓誌等文字專委一官掌之逐月送付史院如此然後有可下筆處及異日史成之後五房書亦各存之以備漏落

  庚午靣對乙亥直日
  丙子晚講是日御批除宫觀戊寅付下附奏謝申省乞放謝辭遂行
  年譜丙子晚講留身申言前所奏四事疏乞賜施行既退即降御批朕憫卿耆艾方此隆冬恐難立講已除卿宫觀可知悉宰相趙汝愚留御劄固諫上不省汝愚因求罷政不許越二日戊寅韓侂胄遣内侍王徳謙封内批付下先生即附奏謝仍申省乞放謝辭得旨免謝出靈芝寺遂行中書舍人陳傅良起居郎劉光祖起居舍人鄧驛御史吳獵吏部侍郎孫逢吉登聞鼓院游仲鴻給事中樓鑰交章留之皆不報他日工部侍郎黄艾因對問所以逐朱某之驟上曰初除某經筵爾今乃事事欲與聞吏部侍郎孫逢吉亦因講權輿之詩反復以諷上曰朱某所言多不可用宋史寜宗本紀云戊寅侍講朱熹以上疏忤韓侂胄罷
  文集謝御筆與宫觀奏狀  乞放謝辭狀
  壬午除寶文閣待制與州郡差遣辭尋除知江陵府荆湖北路安撫使辭並乞追還待制職名
  行狀除寶文閣待制與州郡差遣力辭尋除知江陵府又力辭仍乞追還新舊職名年譜有旨除寶文閣待制與州郡差遣力辭遂除知江陵府辭並辭新舊職名不允
  文集辭免寶文閣待制與郡狀  辭免兩次除授待制職名及知江陵府奏狀年譜初上之立也宰相趙汝愚求能通意於長信宫者知閣門事韓侂胄自詭於太皇太后親屬也請効力遣入白不許出遇内侍闗禮於門告之故禮請獨入泣涕固請太皇太后許之乃命復呼侂冑入使喻意廟堂其論遂定侂胄自謂有定䇿功且依託肺腑出入宫掖居中用事先生離長沙已聞之即惕然以為憂因辭免職名已微寓其意及進見再三面陳之又約吏部彭龜年請對白發其姦龜年出䕶使客侂胄益得志時丞相方收召四方之士聚於本朝海内引領以觀新政而事已多從中出先生既屢言於上又數以手書遣生徒密白丞相當以厚賞酬其勞勿使得預朝政且有分界恨立紀綱防微杜漸謹不可忽之語丞相方謂其易制所倚以為腹心謀事之人又皆持祿茍安無復逺慮先生獨懐忠憤因講畢奏疏極言之侂冑大怒隂與其黨謀先去其為首者則其餘去之易耳乃於禁中為優戲以熒惑上聴㑹先生急於致君知無不言言無不切頗見嚴憚而一時爭名之流亦潛有惎間之心由是侂胄之計遂行及講筵留身再乞施行前疏則内批徑下先生既去國彭龜年遂攻𠈁冑因奏曰政縁陛下近日逐得朱某太暴故亦欲陛下逐去此小人既而省劄直批龜年與郡侂冑由此聲勢益張羣憸附和并疑及丞相視正士如深仇衣冠之禍葢始此云
  十一月戊戌至玉山講學于縣庠
  年譜邑宰司馬邁請為諸生講説先生辭不獲乃就縣庠賓位因學者所請問而發明道要聞者興起邁刻講義一篇以傳於世此乃先生晚年親切之訓讀者其深味之
  丁未還考亭
  十二月詔依舊焕章閣待制提舉南京鴻慶宫辭先生拜祠命仍辭待制職名
  文集乞追還焕章閣待制奏狀一  奏狀二
  竹林精舍成
  年譜先生既歸學者益衆至是精舍落成率諸生行釋菜之禮於先聖先師以告成事後精舍更名曰滄州文集滄州精舍告先聖文
  慶元元年乙卯六十六嵗春三月復辭舊職名并以議廟祧自劾
  三月三日准省劄以乞追還焕章閣待制職名奉聖旨不允因復力辭并以前輒議廟祧不合乞收還誤恩是月二十八日奉㫖次對之職除授已久與廟議初不相關可依已降指揮不得再有陳請文集乞追還待制職名奏狀三
  磨勘轉朝奉大夫
  年譜先是吏部取㑹磨勘至是轉朝奉大夫奏狀貼黄云䝉吏部降到告命磨勘轉官即已謝恩祇受年譜告詞云勅登崇俊良固欲符於衆望丕視功載自難廢於彛章雖吾法從之英亦用敘遷之典具位受才宏逺造道精醇舉明主於三代之隆夙懐此志以六經為諸儒之倡務淑斯人爵每見於辭榮節素髙於難進載稽吏考爰陟文階積久以致官恐未免如昔人之議舉賢不待次當有以徇天下之公其體朕心勿忘猶告時慶元元年三月某日中書舍人鄧驛行詞
  夏五月復辭職名并乞致仕
  年譜初韓侂冑即欲并逐趙相而難其詞及是誣以不軌竄永州中外震駭大權一歸侂冑矣侂冑本武人志在招權納賄士大夫嗜利無耻或素為清議所擯者乃教以除去異已者然後可以肆志而莫予違隂疏名授之俾以次斥逐或更道學之名曰偽學葢謂貪黷放肆乃人真情其亷潔好修者皆偽也於是羣小附和以攻偽干進者蠭起而太府寺丞吕祖儉以論救丞相貶韶州先生自以䝉累朝知遇之恩且尚帶從臣職名義不容黙乃草封事數萬言極陳姦邪蔽主之禍因以明丞相之寃子弟諸生更進迭諫以為必且賈禍先生不聴蔡元定入諫請以蓍决之遇遯之家人先生黙然退取奏槀焚之更號遯翁遂以疾丐休致云别集答劉徳修書云病中痊  發狂疾欲舒憤懣一訴穹蒼既復自疑因以易筮之得遯之家人為遯尾好遯之占遂亟焚槁齰舌然胸中猶勃勃不能已也餘千數日前得書處之甚適亦甚不易只去嵗忙亂中得其書字畫言語皆晏然如平日固己服其有定力矣某挂冠之請人尚未還而小報己不允勢須再請但得冷撰舊秩亦可以已矣不敢其必悉從也殘暑未衰萬萬以時自重文集申建寧府乞保明致仕狀  乞追還待制職名及守本官致仕奏狀四
  秋七月復以議永阜𣪁陵自劾
  狀言臣累具奏辭免職名並乞致仕奉聖旨辭職謝事非朕優賢之意不得再有陳請臣己恭禀聖訓未敢再溷宸聰所辭職名亦不敢再祈避免然伏念向嘗妄議永阜𣪁宫今小大之臣曽議此者皆已次第降黜而臣以所入文字不曽付外是致漏綱豈可隠匿不言冒竊寵榮伏望聖明付之司敗以肅邦刑有旨朱熹無罪可待餘依已降指揮
  文集乞追還待制職名並自劾不合妄議永阜𣪁陵事奏狀五
  冬十一月復辭職名
  奏狀言臣本意止為己罷講官不敢復帶侍從職名而於其間三次奏狀乃因它事忘其前語今始覺前日之謬不敢再有它説㐲望照臣去年申省及第一㳄第二㳄辭免奏狀早賜施行使臣得以本官仍奉香火屏伏田畝以終餘年貼黄言去嵗初除之日己冒疏封錫服之寵封贈廕補之澤及用檢舉磨勘轉官皆為己受從臣恩數並乞賜處分討論改正
  文集乞追還待制職名奏狀六
  十二月詔依舊秘閣修撰提舉南京鴻慶宫
  年譜告詞云從欲者聖人之仁尚謙者君子之行眷我執經之老辭夫次對之榮既諒忱誠其頒茂命以爾心躭墳典性樂邱樊被累朝之特招稱疾屢矣於十連而趣召肯起幡然既陪東學之遊兼侍西清之䆳見卿幾晚方善桓榮之説書髙論未聞遽若貢生之懐土仍夫華職秩以真祠葢彰優老之風且示隆儒之意逮兹累嵗始復有陳前受之是今受之非誰能無惑大遜如慢小遜如偽夫豈其然顧而務徇於名髙在我豈輕於爵馭俾解禁嚴之直復居論著之聨雖雅志之勉從在至懐而良咈噫厭承明勞侍從既違持槖之班歸鄉里受生徒往究専門之業其祇子訓用蹈於中可依舊秘閣修撰宫觀差遣慶元元年十二月某日中書舍人𫝊伯夀行詞
  二年丙辰六十七嵗春二月申乞改正已受從官恩數申省言元奏貼黄内稱疏封錫服封贈廕補磨勘轉官皆為己受從官恩數乞賜改正未奉進士欲乞朝廷特為敷奏檢照條例逐一討論悉行改正庶安愚分
  文集乞改正己受過從官恩數狀
  冬十二月落職罷祠
  年譜先是臺臣擊偽學既榜朝堂未幾張貴模指論太極圖説之非省闈聞之知舉葉倪劉等奏論文弊復言偽學之魁以匹夫竊人主之柄鼓動天下故文風未能丕變乞將語錄之類並行除毁是科取士稍涉義理者悉見黜落六經語孟大學中庸之書為世大禁士子避時所忌文氣日卑臺諫洶洶爭欲以先生為竒貨門人楊道夫聞鄉曲射利者多撰造事跡以投合言者之意亟以書告先生報曰死生禍福久已置之度外不煩過慮久之姦人相顧不敢發獨胡紘单疏將上㑹遷去不果沈繼祖以追論伊川得為察官紘以藁授之繼祖鋭於進取謂立可致富貴遂奏乞禠職罷祠從之 蔡元定隠居不仕亦特編管道州善類重足以立 宋史胡紘𫝊云紘未達時嘗竭朱熹於建安熹待學子惟脱粟飯遇紘不能異也紘不悅語人曰此非人情隻雞尊酒山中未為乏也遂亡去及是為監察御史遂劾趙汝愚且詆其引用朱熹為偽學罪首汝愚逐謫永州汝愚初扺罪去國搢紳大夫與夫學校之士皆憤悒不平疏論甚衆侂胄患之以汝愚之門及朱熹之徒多知名士不便於已欲盡去之謂不可一一誣以罪則設為偽學之目以擯之用何澹劉徳秀為言官專擊偽學然未有誦言攻熹者獨紘草疏將上㑹改太常少卿不果沈繼祖以追論程頤得為察官紘遂以疏授之繼祖論熹皆紘筆也行狀自先生去國侂胄勢益張鄙夫憸人迎合其意以學為偽謂貪黷放肆乃人真情亷潔好禮者皆偽也科舉取士稍涉經訓者悉見排黜文章議論根於理義者並行除毁六經語孟悉為世之大禁猾胥賤𨽻頑鈍無恥之徒往往引用以至卿相繩趨尺步稍以儒名者無所容其身從遊之士特立不顧者屏伏邱壑依阿巽懦者更名他師過門不入甚至變易衣冠狎遊市肆以自别其非黨先生日與諸生講學竹林精舍有勸以謝遣生徒者笑而不答本傳自熹去國侂胄勢益張何澹為中司首論専門之學文詐沽名乞辨真偽劉徳秀仕長沙不為張栻之徒所禮及為諫官首論留正引偽學之罪偽學之稱葢自此始太常少卿胡紘言比年偽學猖獗圖為不軌望宣諭大臣權住進擬遂召陳賈為兵部侍郎未幾熹有奪職之命劉三傑以前御史論熹汝愚劉光祖徐誼之徒前日之偽黨至此又變而為逆黨即日除三傑右正言右諫議大夫姚愈論道學權臣結為死黨窺伺神器乃命直學士院髙文虎草詔諭天下於是攻偽學日急選人余嚞至上書乞斬熹語録有一朋友微諷先生云先生有天生徳於予底意思却無微服過宋之意先生曰某又不曽上書自辨又不曽作詩謗訕只是與朋友講習古書説這道理更不教做却做何事因曰論語首章言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斷章言不知命無以為君子今人開口亦解説一飲一啄自有定分及遇小小利害便生趨避計較之心古人刀鋸在前鼎钁在後視之如無物者葢縁只見得這箇道理都不見那刀鋸鼎钁耳又曰死生有命如合在水裏死須是溺殺此猶不是深奥底事難曉底話如今朋友都信不及覺見此道日孤令人意思不佳  或勸先生散了學徒閉户省事以避禍者先生曰禍福之來命也 如某輩皆不能保只是做將去事到則盡付之人欲避禍終不能避徳今為避禍之説者固出於相愛然得某壁立萬仭豈不益為吾道之光 閎其黙足以容只是不去擊鼓訟寃便是黙不成屋下合説底話亦不敢説也

  是嵗始修禮書
  年譜名曰儀禮經傳通解其書大要以儀禮為本分章附疏而以小戴諸義各綴其後其見於他篇及他書可相發明者或附於經或附於義其外如弟子職保傳𫝊之屬又自别為篇以附其類其目有家禮鄉禮學禮邦國禮王朝禮喪禮祭禮大傳外傳其大體己具者葢十七八先是具奏欲乞修三禮曰臣聞六經之道同歸而禮樂之用為急遭秦滅學禮樂先壤漢晉以來諸儒補緝竟無全書其頗存者三禮而已周官一書固為禮之綱領至其儀法度數則儀禮乃其本經而禮記郊特牲冠儀等篇乃其義説耳前此猶有三禮通禮學究諸科禮雖不行而士猶得以誦習而知其説熙寧以來王安石變亂舊制廢罷儀禮而獨存禮記之科棄經任𫝊遺本宗末其失已甚而博士諸生人不過誦其虚大以供應舉至於其間亦有因儀法度數之實而立文者則咸幽㝠而莫知其源一有大儀率用耳學臆斷而己若乃樂之為教則又絶無師受律尺短長聲音淸濁學士大夫莫有知其説者而不知其為闕也故臣頃在山林嘗與一二學者考訂其說欲以儀禮為經而取禮記及諸經史雜書所載有及於禮者皆以附於本經之丅具列注疏諸儒之説畧有端緒而私家無書檢閱無人抄寫久之未成㑹䝉除用學徒分散遂不能就而鍾律之制則士友間亦有得其遺意者竊欲更加參考别為一書以補六藝之闕而亦未能具也欲望聖明特詔有司許臣就秘書省太常寺闗借禮樂諸書自行招致舊日學徒數十人踏逐空閒官屋數間與之居處令其編類可以興起廢墜埀之永久使士知實學異時可為聖朝制作之助則斯文幸甚㑹去國不及上文集答應仁仲書云前賢常患儀禮難讀以今觀之只是經不分章記不隨經而注疏各為一書故使讀者不能遽曉今定此本盡去此諸弊恨不得令韓文公見之也先生李子在䟦儀禮經觧通觧目錄先君所著家禮五巻鄉禮三巻學禮十一巻邦國禮四巻王朝禮十四巻其曰經傳通解者凡二十三巻葢先君晚嵗之所新定是為絶筆之書唯書數一篇缺而未補而大射禮聘禮公侯大夫禮諸候相朝禮八篇則猶未脱藁也其曰集𫝊集註者此書之舊名也凡十四巻為王朝禮而下卜筮篇亦缺餘則先君所草定而未暇刪改也至於喪祭二禮則嘗以規模次第屬之門人黄幹俾之類次他日書成亦當相從於此庶幾此書本末具備
  三年丁已六十八嵗春正月拜命謝表
  年譜前數日之夕先生方與諸生講論有以落職之命來告者先生畧起視之復坐講論如初翌日諸生方知其有指揮也尋具表謝
  文集落職罷宫觀謝表  落秘閣修撰依前官謝表 午語錄季通被罪臺評及先生先生飯罷樓下起西序行數回即中位打坐賀孫退歸精舍告諸友漢卿筮之得小過公弋取彼在穴曰先生無虞蔡所遭必傷即至樓下先生坐睡甚酣因諸生偶語而覺諸生問所聞蔡丈事如何曰州縣捕索甚急不曉何以得罪因與正淳説早上所問孟子所通處甚詳繼聞蔡己遵路防衛頗嚴諸友急往中途見别先生舟往不及聞蔡留邑中皆詹元善調護之先生初亦欲與經營包顯道因言禍福己定徒爾勞擾先生嘉之且曰顯道説得自好未知當局如何是夜諸生坐樓下圍爐講問而退聞蔡編管道州乃沈繼祖文字主意詆先生也 賀
  餞别蔡季通于凈安寺
  宋史蔡元定𫝊云沈繼祖劉三傑為言官連疏詆熹及元定未幾謫道州州縣捕元定甚急元定聞之不辭家即就道熹與從游者數百人餞别蕭寺中坐客興歎有泣下者熹微視元定不異平時因喟然曰朋友相爱之情季通不挫之志可謂兩得之矣續集答儲行之書云季通之行浩然無幾微不適意邱子服獨為之涕泣流漣而不能己處事變恤窮交亦兩得其理也語錄先生往淨安寺𠉀蔡蔡自府乗舟就貶過淨安先生出寺門接之坐方丈寒暄外無嗟勞語以連日所讀參同契所疑扣之蔡應答灑然少遲諸人醵酒至飲皆醉先生閒行列坐寺前橋上飲回寺又飲先生醉睡方坐橋上詹元善即退去先生曰此人富貴氣 賀年譜明日獨與季通㑹宿寒泉相與訂正參同契終夕不寐 次年季通卒於舂陵先生為之哀慟季通從先生遊最久精識博聞同輩皆不能及義理大原固己心通意解尢長於天文地理樂律厯數兵陣之説凡古書盤錯肯棨學者讀之不能以句元定爬梳剖析細入秋毫莫不暢達先生論易推本河圖洛書皇極經世書先天圖往往多因與元定往復而有發焉故其貶也恨無與晤語者其殁也祭之以為精詣之識卓絶之才不可屈之志不可窮之辨不復可見並遊之好同志之樂已矣葢深致其哀云 續集與蔡季通書云自奉别後惘惘至今不能忘於懷某幸無它諸生既來遣之不去亦姑任之若有禍害亦非此可免也但極難得人議䆒文字義理深處便無人可告語殊憒憒益懷仰耳 又與蔡季通書云素患難行乎患難吾人平日講之熟矣今日正要得力想為日既久處之愈安不以彼此遲速惑其心也賤迹復挂彈文繼此須更有行遣只得靜以俟之若得在湖嶺之間庶得聲聞易通亦一幸也
  韓文考異成
  文集書韓文考異前云此集今世本多不同惟近歳南安軍所刋方氏校定本號為精善别有舉正十巻論其所以去取之意又他本之所無也然其去取多以祥符杭本嘉祐蜀本及李謝所據館閣本為定而尤尊館閣本雖有繆誤往往曲從他本雖善亦棄不錄至於舉正則又例多而辭寡覽者或頗不能曉知故今輙因其書更為校定悉考衆本之同異而一以文勢義理及他書之可驗者決之茍是矣則雖民間近出小本不敢違有所未安則雖官本古本石本不敢信又各詳著其所以然者以為考異十巻庶錢去取之未善者覽者得以參伍而筆削焉
  四年戊午六十九嵗集書𫝊
  文集按大全集二典禹謨金縢召誥洛誥武成諸說數篇及親稿百餘段具在其他悉口授蔡沈俾足成之
  冬十二月引年乞休
  年譜先生以明年年及七十初疑猶在罪籍不敢有請繼以尚帶階官義當納禄具申建寧府乞保明申奏致仕是歳答李季章書云親舊凋零如蔡季通吕子約皆死貶所令人痛心益無生意所以惜此餘日止為所編禮書已畧見端緒而未能就若更得年餘間未死日與了却亦可瞑目矣
  文集申建寧府乞保明致仕狀
  五年已未七十歳春三月楚辭集註後語辨證成文集楚辭集註序云右楚辭集註八巻今所校定其第録如上葢自屈原賦離騷而南國宗之名章繼作通號楚辭大扺皆祖原意而離騷深逺矣竊嘗論之原之為人其志行雖或過於中庸而不可以為法然皆出於忠君愛國之誠心原之為書其辭㫖雖或流於跌宕怪神怨懟激發而不可以為訓然皆生於繾綣惻怛不能自已之至意雖其不知學於北方以求周公仲尼之道而獨馳騁於變風變雅之末流以故醇儒莊士或羞稱之然使世之放臣屏子怨妻去婦扙涙謳唫於下而所天者幸而聴之則於彼此之間天性民彛之善豈不足以交有所發而增夫三綱五典之重此余之所以每有味於其言而不敢直以詞人之賦視之也然自原著此詞至漢未久而説者已失其趣如太史公葢未能免而劉安班固賈逵之書世復不傳及隋唐間為訓解者尚五六家又有僧道騫者能為楚聲之讀今亦漫不復存無以驗其說之得失而獨東京王逸章句與近世洪興祖補注并行於世其於訓詁名物之間則已詳矣顧王書之所取舍與其題號離合之間多可議者而洪皆不能有所是正至其大義則又皆未嘗沈潛反覆嗟歎咏歌以尋其文詞指意之所出而遽欲取喻立説旁引曲証以强附於其事之已然是以或以迂滯而逺於性情或以迫切而害於義理使原之所為抑鬱而不得伸於當年者又晦昧而不見白於後世余於是益有感焉疾病呻吟之暇聊據舊編粗加𭬚括定為集註八巻庶幾讀者得以見古人於千載之上而死者可作又足以知千載之下有知我者而不恨於來者之不聞也嗚呼悕矣是豈易與俗人言哉
  夏四月有㫖令守朝奉大夫致仕拜命謝表
  文集乞致仕狀  致仕謝表
  始用野服見客
  年譜坐位榜畧云滎陽吕公嘗言京洛致仕官與人相接皆以閒居野服為禮而歎外郡或不能然其指深矣夬上衣下裳大帶方履比之涼衫自不為簡其所便者但取束帶足以為禮解帶足以燕居而已且使窮鄉下邑得見祖宗盛時京都舊俗其美如此亦補助風教之一端也
  六年庚申七十一歳春正月作聚星亭贊
  年譜考亭陳氏故有離榭名曰聚星亭至是作新之先生為本原茍陳事畫著屏上而為之贊末云彧乃附曹羣亦忘漢嗣守之難古今所歎又曰髙山景行好徳所同課忠責孝獨概余衷百爾窺臨鏡考毋怠開國承家永奉明戒先生之意深矣
  文集聚星亭贊
  三月辛酉改大學誠意章
  三月初先生病已甚猶修書不輟夜為諸生講論多至夜分且曰為學之要惟在事事審求其是決去其非積累久之心與理一自然所發皆無私曲聖人應萬事天地生萬物直而已矣是日改大學誠意章午後暴下不能興隨入室堂自此不復能出樓下
  甲子先生卒
  年譜前夕癸亥精舍諸生入問疾先生起坐曰誤諸君逺來然道理亦止是如此但相倡率下堅苦工夫牢固著足方有進步處諸生退先生乃作三書一與子在令早歸收拾遺文一與黄榦令收禮書底本補緝而成之其書界行開具逐項合修條目且封一巻往為之式一與范念徳託寫禮書甲子即命移寢中堂黎明諸生復入問疾因請曰先生之疾革矣萬一不諱當用書儀乎曰疎畧然則當用儀禮乎乃頷之良久恬然而逝午初刻也享年七十有一送終諸禮皆遵遺訓焉是日大風拻木鴻水崩山哲人之萎豈小變哉 黎明諸生復入問疾因請曰先生之疾革矣萬一不諱當用書儀乎先生摇首然則當用儀禮乎亦摇首然則以儀禮書儀參用之乎乃頷之 行狀先生疾且革手為書囑其子在與門人范念徳黄榦尤拳拳以勉學及修正遺書為言翌旦門人侍疾者請教先生曰堅苦問温公喪禮曰疎畧問儀禮頷之巳而正坐整冠衣就枕而逝門人治喪者既一以儀禮從事而訃告所至從遊之士與夫聞風慕義者莫不相與為位而聚哭焉禁錮雖嚴有所不避也蔡沈夢奠記慶元庚申三月初二日丁已先生簡附葉味道來約沈下考亭當晚即與味道至先生侍下是夜先生㸔沈書集𫝊説數十條及時事甚悉精舍諸生皆在四更方退只沈宿樓下書院初三日戊午先生在樓下改書𫝊兩章又貼修稽古錄一段是夜説書數十條初四日已未先生在樓下商量起小亭於門前洲上先生自至溪岸相視陳履道載酒飲於新築亭基時溪東山聞有獸聲甚異里人在坐者云前後如此鄉里輙有喪禍然聲未嘗有此雄也是夜説書至太極圓初五日庚申先生在樓下臟腑微利邑宰張揆來見有餽先生却之謂知縣若寛一分百姓得一分之惠揆藉時相之勢凶熖可畏百姓苦之是夜説西銘又言為學之要惟事事審求其是決去其非積累日久心與理一自然所發皆無私曲聖人應萬事天地生萬物直而已矣初六日辛酉改大學誠意章令詹淳縢寫又改數字又修楚辭一段午後大瀉隨入宅室自是不復能出樓下書院矣初七日壬戌先生臟腑甚脱文之埜自五夫歸初八日癸亥精舍諸生來問病先生起坐曰誤諸生逺來然道理只是恁地但大家倡率做些堅苦工夫須牢固著脚力方有進歩處時在坐者林子武夔孫陳器之埴葉味道賀孫徐居父宇方伯起劉擇之成道趙惟夫范益之元裕及沈先生顧沈曰某與先丈病勢一般決不能起沈答曰先人病兩月餘先生方苦臟腑然老人體氣易虚不可不急治之葢先生病實與先人相似上極熱揮扇不輟下極冷洩瀉不止先人亦初因痁結服神功九致動臟腑舂陵病革時嘗作先生書及此故也諸生退先生作范伯崇念徳書託寫禮書且為冡孫擇配又作黄直卿榦書令收禮書底本補葺成之又作敬之在書令早歸收拾文字且歎息言許多年父子乃不及相見也夜分令沈檢巢氏病源劉擇之云待制脈絶已三日矣只是精神定把得如此分曉初九日甲子五更令沈至卧内先生坐牀上沈侍立先生以手挽沈衣令坐若有所欲言而不言者久之醫士諸葛徳裕來令無語用治命移寢中堂平明精舍諸生復來問病味道云先生萬一不諱禮數用書儀何如先生摇首益之云用儀禮何如先生復摇首沈曰儀禮書儀參用何如先生首肯之然不能言意欲筆寫示左右以手版托紙進先生執筆如平時然力不能運少頃置筆就枕手誤觸巾目沈正之諸生退沈坐首邊益之坐足邊先生上下其視瞳猶烱然徐徐開合氣息漸微而逝午初刻也是日大風破屋左右梧桐等大木皆拔未幾洪水山皆崩陷其所謂山頽木壞者歟嗚呼痛哉先生頻年脚氣自入春來尤甚以足弱氣痁步履既艱刺痛更作服藥不效先生謂沈曰脚氣發作異於常年精神頓壞自覺不能長久閏二月俞倅夢達聞中自邵武至延平過考亭薦醫士張修之張至云須畧攻治法去其壅滯方得氣脈流通先生初難之以問劉擇之擇之葢素主不可攻治者叩其用藥擇之曰治粗人病爾此豈所宜張執甚力擇之不能屈先生亦念此病恐前後醫者只養得住遂用其藥初製黄蓍鶯粟殻等服之小效繼用巴豆三稜莪术等藥覺氣快足輕向時遇食多不下膈之病皆去既而大腑又秘結先生再服温白九數粒臟腑通而泄瀉不止矣黄芽歳丹作大劑投之皆不效遂至大故嗚呼痛哉先君殁舂陵時謂沈曰先生老矣汝歸終事之未逾年先生亦殁數竒命薄學未有聞而父師俱往抱無涯之悲飲終天之恨幾何不窘苦而遂死也嗚呼痛哉武夷蔡沈書記文集與黄直卿書云三月八日熹啓人還得書知已至三山一行安樂又知授學次第人益信向所示告文規約皆佳深以為慰今想愈成倫理凡百更宜加勉力吾道之託在此者吾無憾矣衰病本自畧有安意為俞夢達薦一張醫來用硇砂巴豆等攻之病遂大變此兩日愈甚將恐不可支吾泰兒又逺在千里外諸事無分付處極以為撓然凡百己定只得安之耳異時諸子諸孫切望直卿一一推誠力賜教誨使不大為門户之羞至祝至祝不禮書今為用之履之不來亦不濟事無人商量可使報之可且就直卿處折哀如向來喪禮詳畧皆己得中矣臣禮一篇兼舊本今先附案一面整理其他並望參考條例以次修成就諸處借來可校作兩様本行道大小並附去並紙各干番可收也謙之公庶各煩致意不意遂成永訣各希珍重仁卿未行亦為致意病昏且倦作宇不成所懷千萬徒切悽黯不具
  年譜先生閒居未明而起深衣幅中方履拜於家廟以及先聖退坐書室几案必正書籍器用必整其飲食也羮食行列有定位匙箸舉措有定所倦而休也瞑目端坐休而起也整步徐行中夜而寢既寢而寤則擁衾而坐或至達旦其色莊其言厲其行舒而恭其坐端而直威儀容止之則自少至老祁寒盛暑造次顛沛未嘗有須臾之離也平居惓惓無一念不在於國聞國政之闕失則戚然有不豫之色語及國勢之未振則感慨以至泣下然自少時即以興起斯文為己任俛焉孜孜不知老之將至若不屑於斯世者及其出而事君則竭忠盡誠不顧其身推以臨民則除其疾苦而正其風俗未嘗不欲其道之行也雖遇知於人主而不容於邪枉故自筮仕以至屬纊五十年間厯事四朝仕於外者僅九考立於朝者四十日而已豈非天將以先生紹往聖之統覺來世之迷故嗇之於彼而厚之於此歟 行狀先生平居惓惓無一念不在於國聞時政之闕失則戚然有不豫之色語及國勢之未振則感慨以至泣下然謹難進之禮則一官之拜必杭章而力辭厲易退之節則一語不合必奉身而亟去其事君也不貶道以求售其愛民也不徇俗以茍安故其於世動輙齟齬自筮仕以至屬纊五十年間厯事四朝仕於外者僅九考立於朝者四十日道之難行也如此然紹道統立人極為萬世宗師則不以用舍為加損也
  冬十一月壬申𦵏于建陽縣唐石里之大林谷
  年譜㑹𦵏者幾千人   既殁將𦵏言者謂四方偽徒期㑹送偽師之𦵏㑹聚之間非妄談時人短長則謬議時政得失望令守臣約束從之
  勉齋先生作行狀云自韋齋先生得中原文獻之𫝊聞河洛之學推明聖賢遺意日誦大學中庸以用力於致知誠意之地先生早歳已知其説而心好之韋齋病且革屬曰籍溪胡原仲白水劉致中屏山劉彦沖三人吾友也學有淵源吾所敬畏吾即死汝往事之而惟其言之聴則吾死不恨矣先生既弧則奉以告三君子而稟學焉時年十有四慨然有求道之志博求之經傳徧交當世有識之士雖釋老之學亦必究其歸趣訂其是非延平李先生學於豫章羅先生羅先生學於龜山楊先生延平於韋齋為同門友先生歸自同安不逺數百里徒步往從之延平稱之曰樂善好義鮮與倫比又曰穎悟絶人力行可畏其所論難體認切至自是從遊累年精思實體而學之所造者益深矣其為學也窮理以致其知反躬以踐其實居敬者所以成始成終也謂致知不以敬則昏惑紛擾無以察義理之歸躬行不以敬則怠隋放肆無以致義理之實持敬之方莫先主一既為之箴以自警又筆之書以為小學大學皆本於此儼然端坐一室討論訓典未嘗少輟自吾一心一身以至萬事萬物莫不有理存此心於齋莊靜一之中窮此理於學問思辨之際皆有以見其所當然而不容己與其所以然而不可易然充其知而見於行者未嘗不反之於身也不睹不聞之前所以戒懼者愈嚴愈敬𨼆微幽獨之際所以省察者愈精愈密思慮未萌而知覺不昧事物既接而品節不差無所容乎人欲之私而有以全乎天理之正不安於偏見不急於小成而道之正統在是矣其為道也有太極而隂陽分有隂陽而五行具禀隂陽五行之氣以生則太極之理各具於其中天所賦為命人所受為性感於物為情統情性為心根於性則為仁義理智之徳發於情則為惻隠羞惡辭遜是非之端形於身則為手足耳目口鼻之用見於事則為君臣父子夫婦兄弟朋友之常求諸人則人之理不異於己參諸物則物之理不異於人貫徹古今充塞宇宙無一息之間斷無一毫之空闕莫不析之極其精而不亂然後合之盡其大而無餘先生之於道可謂建諸天地而不悖質諸聖賢而無疑矣故其得於己而為徳也以一心而盡造化之原盡性情之妙達聖賢之藴以一身而體天地之運備事物之理任綱常之責明足以察其微剛足以任其重𢎞足以致其廣毅足以極其常其存之也虚而静其發之也果而確其用之也應事接物而不窮其守之也厯變履險而不易本末精粗不見其或遺表裏始終不見其或異至其養深積厚矜持者純熟嚴厲者和平心不待操而存義不待索而精猶以為義理無窮嵗月有限常歉然有不足之意葢有日新又新不能自己者而非後學之所可擬議也其可見之行則修諸身者其色莊其言厲其行舒而恭其坐端而直其閒居也未明而起深衣幅巾方履拜於家廟以及先聖退坐書室几案必正書藉器用必整其飲食也羮食行列有定位七箸舉措有定所倦而休也瞑目端坐休而起也整步徐行中夜而寢既寢而寤則擁衾而坐或至達旦威儀容止之間則自少至老祁寒盛暑造次顛沛未常有須臾之離也行於家者奉親極其孝撫下極其慈閨庭之間内外斬斬恩義之篤怡怡如也其祭祀也事無織鉅必誠必敬小不如儀則終日不樂已祭無連禮則油然而喜死喪之際哀戚備至飲食衰絰各稱其情賓客往來無不延遇稱家有無常盡其歡於親故雖疎逺必致其愛於鄉閭雖微賤必致其恭吉凶慶弔禮無所遺賙䘏問遺恩無所缺其自奉則衣取蔽體食取充腹居止取足以障風雨人不能堪而處之裕如也若其措諸事業則州縣之設施立朝之言論經綸規畫正大宏偉亦可概見雖達而行道不能施之一時然退而明道足以𫝊之萬代謂聖賢道統之𫝊散在方册聖經之旨不明則道統之𫝊始晦於是竭其精力以研窮聖賢之經訓於大學中庸則補其闕遺别其次第綱領條目粲然復明於論語孟子則深原其當時問答之意使讀而味之者如親見聖賢而面命之於易與詩則求其本義攻其末失深得古人遺意於數千載之上凡數經者見之𫝊注其闗於天命之微人心之奥入徳之門造道之域者既己極深研幾探賾索隠發其旨趣而無所遺矣至於一字未安一詞未備亦必沈潛反復或達旦不寐或累日不倦必求至當而後已故章旨字義至微至細莫不理明詞順易知易行於書則疑今文之艱澁反不若古文之平易於春秋則疑聖心之正大决不類𫝊注之穿鑿於禮則病王安石廢罷儀禮而𫝊記獨存於樂則憫後世律尺既亡而清濁無據是數經者亦嘗討論本末雖未能著為成書然其大旨固已獨得之矣若厯代史記則又考論西周以來至於五代取司馬編年之書繩以春秋紀事之法綱舉而不繁目張而不紊國家之理亂君臣之得失如指諸掌周程張卲之書所以繼孔孟道統之𫝊厯時未乆微言大義鬰而不章先生為之裒集發明而後得以盛行於世太極先天二圖精微廣博不可涯涘為之解剝條畫而後天地本原聖賢藴奥不至於冺没程張門人祖述其學所得有淺深所見有疎密先生既為之區别以悉取其所長至或識見小偏流於異端者亦必硏窮剖析而不沒其所短南軒張公東萊呂公同出其時先生以其志同道合樂與之友至或識見少異亦必講磨辨難以一其歸至若求道而過者病傳注誦習之煩以為不立文字可以識心見性不假修為可以造道入徳守虚靈之識而昧天理之真借儒者之言以文老佛之説學者利其簡便詆訾聖賢捐棄經典猖狂呌呶側僻固陋自以為悟立論愈下者則又崇奨漢唐比附三代以便其計功謀利之私二説並立髙者䧟於空無下者溺於卑陋其害豈淺淺哉先生力排之俾不至亂吾道以惑天下於是學者靡然向之先生教人以大學語孟中庸為入道之序而後及諸經以為不先乎大學則無以提綱絜領而盡論孟之精微不參之論孟則無以融㑹貫通而極中庸之旨趣然不㑹其極於中庸則又何以建立大本經綸大經而讀天下之書論天下之事哉其於讀書也必使之辨其音釋正其章句玩其辭求其義研精覃思以究其所難知平心易氣以聴其所自得然為己務實辨别義利毋自欺謹其獨之戒未嘗不三致意焉葢亦欲學者窮理反身而持之以敬也從遊之士迭誦所習以質其疑意有未喻則委曲告之而未嘗倦問有未切則反覆戒之而未嘗隠務學篤則喜見於言進道難則憂形於色講論經典商畧古今率至夜半雖疾病支離至諸生問辨則脱然沈疴之去體一日不講學則惕然常以為憂樞永而來逺自川蜀文詞之𫝊流及海外至於夷狄亦知慕其道竊問其起居窮鄉晚出家蓄其書私淑諸人者不可勝數先生既没學者傳其書信其道者益衆亦足以見理義之感於人者深矣繼往聖將微之緒啓前賢未發之機辨諸儒之得失闢異端之訛謬明天理正人心事業之大又孰有加於此者至若天文地志律厯兵機亦皆洞究淵微文詞字畫騷人才士疲精竭神常病其難至先生未嘗用意而亦皆動中規繩可為世法是非資禀之異學行之篤安能事事物物各當其理各造其極哉學修而道立徳成而行尊見之事業者又如此秦漢以來迂儒曲學既不足以望其藩墻而近代諸儒有志乎孔孟周程之學者亦豈能以造其閫域哉嗚呼是殆天所以相斯文篤生哲人以大斯道之𫝊也竊聞道之正統待人而後傳自周以來任𫝊道之責得統之正者不過數人而能使斯道章章較著者一二人而止耳由孔子而後曽子子思繼其微至孟子而始著由孟子而後周程張子繼其絶至先生而始著葢千有餘年之間孔孟之徒所以推明是道者既己煨燼殘闕離析穿鑿而微言幾絶矣周程張子崛起於斯文湮塞之餘人心蠧壞之後扶持植立厥功偉然未及百年踳駁尢甚先生出而自周以來相傳之道一旦豁然如日月中天昭晰呈露則摭其言行又可畧歟而又私竊其道統之著者終之以俟知徳者考焉
  果齋李氏曰先生之道之至原其所以臻斯閾者無他焉亦曰主敬以立其本窮理以致其知反躬以踐其實而敬者又貫通乎三者之間所以成始而成終者也故其立敬也一其内以制乎外齊其外以養其内内則無二無適寂然不動以為酬酢萬變之主外則儼然肅然終日若對神明而有以保固其中心之所存及其久也静虚動直中一外融而人不見其持守之力則篤敬之驗也其窮理也虚其心平其氣字求其訓句索其旨未得乎前則不敢求乎後未通乎此則不敢志乎彼使之意定理明而無躁易⿰冫麦 -- 凌躐之患心専慮一而無貪多欲速之蔽始以熟讀使其言皆若出於吾之口繼以精思使其意皆若出於吾之心自表而究裏自流而遡源索其精微若别黑白辨其節目若數一二而又反復以涵泳之切已以體察之必若先儒所謂沛然若河海之浸膏澤之潤涣然永釋怡然理順而後為有得焉若乃立論以驅率聖言鑿説以妄求新意或援引以相紏紛或假借以相溷惑麤心浮氣意象匆匆常若有所迫逐而未嘗徘徊顧戀如不忍去以待其浹洽貫通之功深以為學者之大病不痛絶乎此則終無入徳之期葢自孔孟以降千五百年間讀書者衆矣未有窮理若此其精者也其反躬也不睹不聞之前所以戒懼者愈嚴愈敬隠微幽獨之際所以省察者愈精愈密思慮未萌而知覺不昧事物既接而品節不差視聴言動非禮不為意必固我與迹俱冺無所容乎人欲之私而有以全乎天理之正葢語黙云為之際周旋出入之頃無往而非斯道之流行矣合是三者而一以貫之其惟敬乎先生天姿英邁視世之所屑者不啻如草芥翛然獨與道俱卓然獨與道立固己逈出庶物之表及夫理明義精養深積盛充而為徳行發而為事業人之視之但見其渾灝磅礴不可涯涘而莫知為之者雖門人弟子親炙之久固亦莫得而形容也姑以蠡測管窺者言之則備諸身者其色莊其言厲其行舒而恭其坐端而直其閒居也未明而起幅巾大帶方履拜於家廟以及先聖退坐几案必正書籍器用必整其飲食也羮食行列有定位匕箸舉措有定所倦而休也瞑目端坐休而起也整步徐行中夜而寢既寢而寤則擁衾而坐或至達旦威儀容止之則自少至老祁寒盛暑造次顛沛未嘗有須臾之離也行於家者奉親極其孝撫下極其慈閨庭之間内外斬斬恩誼之篤怡怡如也其祭祀也事無纎鉅必誠必敬小不如儀則終日不樂已祭無違禮則油然而安死喪之際哀戚備至飲食衰絰各稱其情賓客往來無不延遇稱家有無常盡其歡於親故雖疎逺必致其愛於鄉閭雖微賤必致其恭吉凶慶弔禮無所遺賙恤問遺恩無所闕其自奉則衣取蔽體食取充腹居止取足以障風雨人不能堪而處之裕如也至於入以事君則必思堯舜其君出以治民則必欲堯舜其民言論風㫖之所𫝊政教條令之所布固皆可為世法而其考諸先聖而不繆建諸天地而不悖百世以俟聖人而不惑者則以訂正羣書立為準則使學者有所據依循守以入於堯舜之道此其勲烈之尤彰明盛大者語孟二書世所誦習為之説者亦多而析理未精釋言未備大學中庸至程子始表章之然大學次序不倫闕遺未補中庸雖為完篇而章句渾淪讀者亦莫知其條理之粲然也先生蒐輯先儒之説而斷以已意彚别區分文從字順妙得聖人之本㫖昭示斯道之標的又使學者先讀大學以立其規模次及語孟以盡其藴奥而後㑹其歸於中庸尺度權衡之既定由是以窮諸經訂羣史以及百世之書則將無理之不可精無事之不可處矣又嘗集小學使學者得以先正其操履集近思錄使學者得以先識其門庭羽翼四子以相左右葢此六書者學者之飲食裘葛凖繩規矩不可以須臾離也聖人復起不易斯言矣其於易也推卦畫之本體辨三聖之㫖歸專主筮占而實該萬變以還潔靜精微之舊其於詩也深玩辭氣而得詩人之本意盡削小序以破後儒之臆説妄言美刺悉就芟夷以復温柔敦厚之教其於禮也則以儀禮為經而取禮記及諸經史書所載有及於禮者皆以附於本經之下具例註疏諸儒之説補其闕遺而析其疑晦雖書不克就而宏剛大要固己舉矣謂書之出於口授者多艱澁得於壁藏者反平易學者當沈潛反覆於其易而不必穿鑿附㑹於其難謂春秋正義明道尊王賤覇尊君抑臣内夏外夷乃其大義而以爵氏名字日月土地為褒貶之例若法家之深刻乃𫝊者之鑿説謂周官徧布周密周公運用天理熟爛之書學者既通四子又讀一經而遂學焉則所以治國平天下者思過半矣謂通鑑編年之體近古因就繩以䇿牘之法以綱提其要以目紀其詳綱倣春秋而兼採羣史之長目倣左氏而稽合諸儒之粹褒貶大義凛乎烈日秋霜而繁簡相發又足為史家之矩範謂諸子百家其言多詭於聖人獨韓子論性專指五常最為得之因為之考訂其集之同異以𫝊於世而屈原忠憤千古莫白亦頗為發明其㫖樂律久亡清濁無據亦嘗討論本末探測幽𦕈雖未及著為成書而其大㫖固己獨得之矣若夫析世學之繆辨異教之非𢷬其巢穴砭其隠微使學者由於大中至正之則而不躓於荆棘擭穽之塗摧陷肅清之功固非近世諸儒所能髣髴其萬一也自夫子設教洙泗以博文約禮授學者顔曾思孟相與守之未嘗失墜其後正學失傳士各以意為學其騖於該洽者既以聞見積累自矜而流於泛濫駁雜之歸其溺於徑約也又謂不立文字可以識心見性而陷於曠蕩空虚之域學者則知所傳矣亦或悦於持敬之約而憚於觀理之煩先生身任道統而廣覽載籍先秦古書既加考索厯代史記國朝典章以及古今儒生學士之作靡不徧觀取其所同而削其不合稽其實用而剪其煩蕪參伍辨證以扶經訓而詰其舛差秋毫不得遁焉數千年間世道學術議論文詞之變皆若身親厯於其間而耳接目覩焉者大本大根固已上達直遂柯葉散殊亦皆隨其所至究其所窮條分𣲖别經緯萬端本末巨細包羅囊括無所遺漏故所釋諸書悉有依據不為臆度料想之説外至文章字畫亦皆髙絶一世葢其包涵停蓄溥博淵泉故其出之者自若是其無窮也學者據經辨疑隨問隨析固皆極其精要暇而辨難古今其應如響愈扣愈深亹亹不絶及詳味而細察之則方融貫於一理而已矣嘗有言曰學者望道未見固必即書以窮理茍有見焉亦當考諸書有所證驗而後實有所裨助而後安不然則徳孤而與枯槁寂滅者無以異矣潛心大業何有哉矧自周衰教失禮樂養徳之具一切盡廢所以維持此心者惟有書耳謂可轥轢經傳遽指為糟粕而不觀乎要在以心體之以身踐之而勿以空言視之而已矣以是存心以是克己仁豈逺乎哉至於晚歳徳尊言立猶以義理無窮歳月有限慊然有不足之意洙泗以還博文約理兩極其至者先生一人而已先生教人規模廣大而科級甚嚴循循有序不容躐等凌節而進至於切已務實别義利母自欺謹其獨之戒未嘗不丁寧懇到提耳而極言之每誦南軒張公無所為而然之語必三歎焉學者即其所誦而質其疑意有未諭則委曲告之而末嘗倦問有未切則反復戒之而未嘗隠務學篤則喜見於言進道難則憂形於色講論商畧率至夜半雖疾病支離至諸生問辨則脱然沈疴之去體一日不講學則惕然常以為憂晚見諸生繳繞於文義之間深慮斯道之無𫝊始頗指示本體使深思而自得之其望於學者益切矣嗚呼道之在天下未嘗亡也而統之相𫝊茍非其人則不得而與自孟子没千有餘年而後周程張子出焉厯時未久寖失其真及先生出而後合濓洛之正𫝊紹鄒魯之墜緒前聖後賢之道該徧全備其亦可謂盛矣葢昔者易更三古而溷於八索詩書煩亂禮樂散亡而莫克成也夫子從而贊之定之刪之正之又作春秋六經始備以為萬世道徳之宗主秦火之餘六經既已爛脱諸儒各以己見妄穿鑿為説未嘗有知道者也周程張子其道明矣然於經言未暇釐正一時從遊之士或昧其旨遁而入於異端者有矣先生於是考訂訛謬探索深微總裁大典勒成一家之言仰包粹古之載籍下採近世之文獻集其大成以定萬世之法然後斯道大明如日中天有目者皆可睹也夫子之經得先生而正夫子之道得先生而明起斯文於將墜覺來裔於無窮雖與天壤俱弊可也









  朱子年譜巻四
<史部,傳記類,名人之屬,朱子年譜__朱子年譜考異>



  欽定四庫全書
  朱子年譜考異卷一
  寶應王懋竑撰
  洪本年譜云朱子諱熹字元晦一字仲晦傳徽州婺源人       生於南劔尤溪
  之寓舍      始居崇安五夫里牓所居之聽事堂曰紫陽書堂         徽州有
  紫陽山韋齋先生嘗以刻其印章用之牓於聽事識故鄉也          又剏草堂於天湖
  寒泉塢曰寒泉精舍    又剏草堂於建陽蘆峯之雲谷牓曰晦菴自稱雲谷老人亦曰晦翁又結廬於武夷五曲曰武夷精舍晚卜築於建陽之考亭作滄洲精舍自號滄洲病叟後又更號遯翁
  卒年七十有一仕至朝奉大夫     閣贈寳謨閣直學士通議大夫謚曰文追封徽國公從

  祀孔子廟廷 本按年譜始於李果齋先生而洪本載此條於年譜之首洪本皆稱先生而此條獨稱朱子又追封徽國公在紹定庚寅従祀孔廟在淳祐辛丑距朱子歿四十年矣果齋必不及見也其為後人所増入無疑今從李本削去而附載於此其有訛誤俱據文集行狀改正閩本亦載此條於後而又有不同今皆畧之不復一一置辨也按行狀云字仲晦本𫝊云字元晦一字仲晦考屏山先生所作字辭本云元晦朱子跋屏山遺帖熹字元晦亦先生所命不云改字仲晦惟性理大全載字辭注云後以元為四徳之首不敢當改字仲晦此於文集語錄皆無所考不知其何所據而云也延平答問及張吕陸陳諸集其稱元晦無云仲晦者而朱子文集於題䟦自署皆云仲晦無稱元晦者是為參錯疑大全注語亦有自來行狀據朱子自稱本𫝊則兼考他書故兩存之洪譜止據行狀而不及其同異之故甚為疎畧故附記於此又按閩本亦云後以元為四徳之首不敢當改字仲晦疑年譜元本有之此大全所本然閩本新出或反以大全注而増入亦未可知其載字辭較大全則多十餘語又似别有所本非自大全採入者也
  髙宗建炎四年庚戌秋九月甲寅先生生
  按年譜李本稱朱子洪本稱先生年譜朱子門人果齊李公晦方子所輯自合稱先生李葢以意改也定
  從洪本       按遷墓記云府君以同上舍出身授迪功郎建州政和縣尉承事公卒貧不能歸因𦵏其邑年譜云以方臘亂不能歸方臘之亂在庚子辛丑承事之卒在乙巳  則方臘之平乆矣年譜誤也又吏部行狀云授建州政和縣尉丁外艱服除調南劔州尤溪縣尉以乙巳計之除服當在丁未而四月靖康之變吏部已在尤溪是吏部以丁未三四月間除服即調尤溪矣又考吏部與祝公書已酉十二月在建州權職官庚戌正月棄所攝携家寓政和五月初又携家下南劔入尤溪是在尤溪約二年即去官但未詳何時以嘗作政和尤溪兩縣尉故往來其間而假舘焉閩本云任尤溪秩滿假舘鄭氏之義齋而生文公非其實也今定從李洪本改以方臘亂句而補調尤溪縣尉於嘗僑寓句之上庶為得其實云又考閩本所載南溪精舍記鄭氏號義齋非寓舍名也閩本假舘鄭氏之義齋亦誤 閩本年譜云婺源南街故宅有古井紹聖四年井中白氣如虹是日韋齋公生文公嘗曰聞先君生時井中有氣如白虹經日不散因名虹井韋齋公嘗作井銘遂名韋齋井是嵗井中紫氣如雲   三日而文公生畧按建炎四年正干戈擾攘之時尤溪距婺源甚逺即故宅井有紫氣焉得知之且曰三日而文公生其為附㑹無疑也今従李本删去閩本又云文公面右有七黒子時並稱異李洪本不載今附見於此

  四年甲寅五嵗
  韋齋行狀是年召試舘職除秘書省正字尋丁内艱服除除秘書省校書郎遷著作佐郎尚書度支員外郎兼史舘校勘厯司勲吏部員外郎按丁内艱當即在四年服除則六年也至十年則出知饒州乞祠還家矣 閩本年譜云文公名沈郎小字季延皆志其地也尤溪原名沈溪後因避王審知諱改尤溪尤溪隷延平行五十二
  五年乙夘六嵗
  黄義剛錄與行狀天之上何物語畧同而小異故并載之
  七年丁已八嵗
  洪本年譜云又嘗指日問於韋齋曰日何所附曰附於天又問天何所附韋齊竒之 本按此與行狀所載本一事而所記不同今従李本删去
  十年庚申十一嵗
  年譜所載本之兩行狀而缺蕭公顗今并載吏部行狀
  十三年癸亥十四嵗春三月辛亥丁父韋齋先生憂二十四日四字據吏部行狀補城南年譜作水南誤
  禀學于劉屏山劉草堂胡籍溪三先生之門
  按韋齋遺命禀學三君子而朱子師事屏山為舉業於白水籍溪葢以父執事之白水妻以女不詳何時未幾而卒事籍溪最乆然皆稱胡丈不稱先生至為三君子墓表行狀則皆自稱門人葢以韋齋之命也年譜云按先生所為草堂墓表與籍溪行狀俱稱二公受學涪陵譙天授盡聞伊雒之學其淵源大畧
  本此至於師門誼篤則屏山為最其為屏山墓表有云先生病時熹以童子侍疾一日請問平昔入道㳄第先生欣然告曰吾於易得入徳之門焉所謂不逺復者乃吾之三字符也汝尚勉之又命字祝辭有云木晦於根春容曄敷人晦於身神明内膄又云子徳不日新則時予之恥言而思毖動而思躓凛乎惴惴惟顔曽是畏其期望之意如此先生晚嵗猶書門符曰佩韋遵考訓晦木謹師𫝊葢識父師之誨也按草堂墓表云聞涪陵譙公天授嘗従程夫子逰兼𮟏易學即往叩焉盡得其學之本未籍溪行狀云既又學易於涪陵處士譙公天授初未嘗言譙公盡得伊雒之學也屏山學佛以為佛與吾聖人合故作聖傳論墓表明載之矣晚嵗晦木師𫝊之云獨指字辭而言耳年譜所云恐皆未確今删去而載屏山白水兩墓表籍溪行狀及少傅劉公碑於後又以此條李洪本皆同或元本所有故附見於此而並論之 字辭閩本較性理大全増多十餘語今據閩本
  十四年甲子十五嵗𦵏韋齋先生
  按吏部行狀以卒之明年𦵏崇安五夫里之西塔山遷墓記云初府君將歿欲𦵏崇安之五夫卒之明年遂窆其里靈梵院側與吏部行狀不同年譜從行狀今姑仍之洪本并及改𦵏今删去
  二十年庚午二十一嵗春如婺源展墓
  年譜先是婺源以下從洪本李本畧與内弟程洵前一帖李本不載後帖亦有删削止云有帖與内弟程洵論詩且曰學者所急云云按朱子此時頗事詩文而卒歸重語孟與反求諸已則大本已立矣李本以意删削非元本也今從洪本 按與程允夫二帖今文集缺 虞集復田記此後人所増入於文集語錄其事皆無所考不知虞何所據也李本尚存其真洪本删其首按虞集作復田記句則似元本所有後人遂無従考證矣今姑仍李本而附論之
  二十三年癸酉二十四嵗夏始見李先生于延平李洪本皆作始受學於延平李先生之門今改正按年譜言癸酉受學延平先生而行狀言歸自同安不逺數百里徒步往従之遊以趙師夏跋考之當從行狀但自同安歸後戊寅往見庚辰又往見而行狀不指其年以今考之戊寅與范直閣書稱李愿中丈不稱先生延平答問載戊寅間語不似受學有云不審尊意以為何如至再題西林達觀軒詩序庚辰始稱先生往來受教則受學當在庚辰也今據行狀文集改正 延平戊寅冬答書云得吾元晦不鄙孤陋寡聞逺有質問此非従學語也壬午書云所幸比年以來得吾元晦相與講學壬午距庚辰三年故云比年若以癸酉計則已十年即戊寅亦已五年不得云比年也以此二書證之則庚寅受學無疑矣 續集與羅宗約書云目前所聞於西林而未之契者皆不我欺矣庚辰朱子見延平寓西林院此亦庚辰受學之一證也 洪本年譜云初先生學無常師出入於經𫝊泛濫於釋老者幾十年年二十四見延平洞明道要頓悟異學之非盡能掊擊其失由是専精致誠剖微窮深晝夜不懈至忘寢食而道統之𫝊始有所歸矣按此條必元本所有非後人所増入李為陽明之學以道統之𫝊始有所歸語為太重故删之非有所據也今按朱子盡棄異學在庚辰而年譜屬之二十四嵗時非是故改従行狀而年譜則仍附見於此非敢效李氏之妄删也
  二十五年乙亥二十六嵗
  鄒本年譜春建經史閣後有晤吕伯恭於福州一條注云時伯恭父倉部公官福州朱子以檄書白事大都督府與伯恭交始此按東萊年譜云是年春倉部為福建提刑司幹官公隨侍於福唐丙子應福建轉運司舉丁丑春試禮部不中六月歸福州十月倉部秩滿隨侍歸婺州據此則東萊乙亥丙子丁丑皆在福州其與朱子相見必在此數年間但兩家文集皆無所考白事大都督府似用同安官書記中語據記春正月以檄書白事大都督府而東萊年譜是年春倉部官福州則正月未至任也此未詳其所據又鄒本於癸未有晤張敬夫於臨安一條按包揚錄云上初召魏公先召南軒某時赴召至行在語南軒云云則鄒所據也然包錄亦不言其初相見今俱附見於此鄒本考訂較舊譜為詳其有訛誤亦不悉辨也
  夏縣有盜分守城之西北隅
  李洪本無今従鄒本補
  定釋奠禮
  李洪本皆附注建經史閣下閩本另立一條今従閩本
  申請嚴婚禮
  李洪本無鄒本有之而不詳今載申嚴婚禮狀又此狀與蘇丞相祠記皆無嵗月可考今附於同安任之末
  二十七年丁丑二十八嵗春還同安𠉀代不至罷歸李本舘於陳北溪洪本舘於北溪陳淳俱誤按北溪漳州人朱子庚戌至漳州始來受學年譜之誤甚明今據畏壘菴記改正
  二十八年戊寅二十九嵗春正月見李先生于延平按李本不載此條而續通鑑載之續通鑑必本之年譜此李氏自以意删之耳戊寅與范直閣書云頃在延平見李愿中丈此為確證李葢據西林詩序以庚辰謁李先生故刪戊寅而未考之文集也於庚辰又書再見其意以為癸酉受學此為𠕂見凡李氏之率意刪改類如此今従洪本閩本同
  二十九年已夘三十嵗 秋八月召赴行在辭
  年譜云用執政陳俊卿薦也  按是年陳俊卿未為執政疑當作陳康伯康伯以二十八年九月參知政事 陳康伯於紹興為名臣其薦朱子當在諸公之先自行狀畧不載但云召赴行在本傳云以輔臣薦亦不載其名年譜必以實書後來者祗知陳俊卿之薦朱子而不知有康伯遂以意改之不知俊卿方為殿中侍御史未為執政也孟子或問論武王不泄邇不忘逺而曰近讀陳魯公集有論此者與鄙意合是固徳人之言也其於康伯不薄矣不知修譜者何意改之頃見陳魯公家集其裔孫所刻偽撰朱子序及書自署門生此甚可笑然於此可見年譜舊本必云康伯薦故後人因之而偽撰也陳俊卿三字今改作陳康伯 年譜云是嵗籍溪胡公以正字召先生送行詩有曰祖
  餞衣冠滿道周此行誰與話端由心知不足功名計祗為蒼生未敢休     執我仇仇詎我知漫將行止騐天機猿啼鶴怨渾閒事只恐先生袖手歸其後又寄詩曰先生去上芸香閣閣老新峩獬豸冠留取幽人卧空谷一川風月要人看甕牖前頭翠作屏晚求相對静儀刑浮雲一任閒舒巻萬古青山只麽青五峯胡公宏曰此詩有體而無用因賡之曰幽人偏愛青山好為是青山青不老山中雲出雨太虚一洗塵埃山更好似為籍溪解嘲云 按李洪兩本皆載此條是時籍溪家居召為大理司直未行改秘書省正字籍溪年已七十餘矣耳又重聽門人子弟皆疑其行朱子四詩皆有諷
  焉    但不知年譜載此亦復何意豈以為朱子不赴召之證耶五峯詩見朱子題跋中為籍溪解嘲於朱子年譜亦無所當且籍溪赴召在庚辰載是嵗亦誤今刪去以其兩本俱載或元本有之故附之於此

  三十年庚辰三十一嵗冬見李先生于延平始受學焉年譜作𠕅見李先生于延平今據達觀軒詩序改正洪本年譜云汪端明應辰云先生師事延平乆益不懈嘗言每一去而復來則所聞必益超絶葢其上達不已日新如此
  按端明前輩不當稱先生李本稱朱子亦是以例改毎一去而復來以下延平行狀中

  語上達不已日新指延平言與首二句語意不合李本亦以意删非有所據也今以延平行狀語系之壬午俱歸延平下而此條則削去 按年譜道統之𫝊始有所歸語必果齋元本所有然不如行狀所叙之為得也自龜山先生受學程子以𫝊之豫章羅先生延平李先生以及朱子其的緒相承如此然朱子之學受之延平而發明盛大有不盡於延平所傳者大學章句序叙道統直接二程龜山以下皆在私淑之列其大指亦可見矣延平行狀言求中未發甚悉而反而求之未得所安於是往問之南軒而胡氏之學與延平不合其後朱子自悟心為已發性為未發而又以已所悟合之延平所𫝊其云已發未發之機黙識而心契焉則與體認未發氣象亦小不同而與胡氏先察識後涵養之論反相近及至潭州與南軒共
  講之南軒葢深以延平黙坐澄心體認天理為不然又力辨吕氏求中之説    而朱子卒従南軒受胡氏之學以艮齋銘為宗指   則與延平異矣故戊子諸書不及延平迄已丑又悟其非更定已發未發之分以胡氏先察識後涵養為不然而於未發仍守延平之説其云以静為本又云従静中漸漸養出端倪來則猶體認未發氣象之論也庚寅始拈出程子涵養須用敬進學則在致知二語學問大指定於此而壬辰作中和舊説序謂不得奉而質諸李氏之門於所已言者而未言者可推則已不専主延平之説癸已以後往來講論亦不及延平至甲辰與吕士瞻書戊申與方賔王書明言程子之説不可移易延平自是一時入處未免合有商量晚年語錄楊道夫葉味道陳安卿廖子晦所記尤詳中庸或問力辨吕氏求中之非而謂龜山亦未免吕氏之失龜山之説則延平之所自出也此其前後異同之故亦大畧可考矣故今従行狀而年譜所載則附論於此未知後之君子以為何如也 按朱子少即有志為已之學其學禪正是従心地著工夫而於語孟經史及周程張諸家之説攷訂講貫葢無一日不用其功内外兩進自㓜已然此所謂生知安行無積累之漸者也同安歸後再見延平盡棄異學而於求中未發之㫖未達於南軒講論逾四五年迄巳丑始定其説至庚寅拈出程子涵養二語生平學問大指定於此其早年進學之序於答江元適書汪尚書書薛士龍書陳正已書及中和舊説序自叙極為分明今日可據以為説至庚寅以後所謂獨覺其進而人不及知者葢非後來之所能擬議矣孔子自言吾十有五以至七十其節㳄可考而程子言聖人未必然特為學者立法朱子亦言因其近似自名不敢輙為之説也明道謂謝顯道曰賢見某如此某煞用工夫以顯道之髙明又親炙之久於明道尚有不及知者後之人何敢妄下一語耶若以一已所見而取文集彷彿之語以為依據又雜取諸家語錄厖亂之説而斷之曰某年至某地位又某年至某地位未免於以管窺天以蠡測海恐識者之有以議其後矣語錄有云只今六十一嵗方理㑹得恁地又曰某覺得今年始無疑又曰自覺得無甚長進於上面猶隔一膜此聖賢日新不已望道未見之心若遂據以為証是又痴人前不得説夢也文集語錄中多謙已誨人之辭大率因人説法應病與藥又間或有為而發不可泥看孔子嘗言何有於我又言我無能焉孔子豈真何有無能者哉此又讀文集語錄者所當知也故因年譜語而附論之世之君子望有以訂其是非焉

  三十一年辛已三十二嵗
  年譜云是嵗貽書黄樞宻論恢復按文集與黄樞宻書言敵退後當先為自治之計其於恢復葢慎言之末以起用舊人為要䇿而恐敵之復來未嘗専言恢復也年譜元本出於果齋不應舛誤若此疑此三字或後人増入今删去
  三十二年壬午三十三嵗 六月髙宗内禪孝宗即位復差監南嶽廟
  年譜云五月祠秩滿復以為請六月孝宗即位詔求直言八月應詔上封事不報是月予祠行狀云祠秩滿𠕂請孝宗即位復因其任會有詔求直言遂上封事據年譜則予祠在上封事之後據行狀則得祠在上封事之前按封事首言左迪功郎監潭州南嶽廟則固已得祠矣今従行狀
  孝宗隆興元年癸未三十四嵗 十一月六日奏事埀拱殿 十二日除武學博士待㳄
  洪本年譜云冬十月辛已入對埀拱殿十一月戊辰除武學博士   戊今改正 按孝宗本紀隆興元年十月戊午朔辛已為二十四日十一月不得有戊辰且辛已距戊辰四十七日不應授官如是之遲也據文集與魏元履書六日登對十二日除武學博士則年譜之誤無疑今依鄒本改正鄒又據與李先生書九月二十六日尚在鉛山到臨安後答吕伯恭書有云區區已審察一二日當得對以程途時日計之登對當在十一月非十月也今亦従之 除武學博士年譜云替成資闕也拜命遂歸行狀云除武學博士待㳄考宋官制除見闕曰填某人闕其待㳄者曰替某人闕朱子南康任滿狀云已係成資而丁未辭江西提刑狀云替馬大同成資闕則成資為闕滿之名成資上當有姓名如替馬大同成資例而年譜缺不載今無可考姑仍之 年譜又云是嵗有與陳漕書論鹽法與汪尚書書論龜山語錄  按論鹽法可不載其目與汪尚書書為多不當獨載此今削去
  歸劉氏田
  按屏山卒於紹興十七年丁夘則田劵不當在乾道中還田在隆興亦不在乾道中也豈以乾道還田而
  年譜誤載耶忠肅      稱諡則在忠肅殁後忠肅卒於淳熈五年戊戌則亦非乾道中所跋矣且云至今猶存則並在朱子歿後其去朱子時已乆矣不知何時何人所跋也此於文集語錄皆無所考然李必據舊本如虞集復田記之類但不知何人増入洪本去按乾道中田劵跋云八字則似元本所有後人無所考正矣今仍李本

  二年甲申三十五嵗 困學恐聞編成
  按朱子以困學名其燕居之室必在同安既歸之後困學詩之作則在恐聞成編之前葢戊寅己夘間也困學恐聞編序不著其年而文集㳄於論語訓䝉口義之後年譜序於甲申必有所據又延平答問之錄自丁丑至癸未其成編必在甲申後但無序文可考耳年譜亦缺附記於此
  按朱子少禀學於劉胡三先生之門而出入於老釋者十餘年自庚辰受學延平後斷然知老釋之非矣答江元適書以先君子之餘誨而不及劉胡者以三先生皆為佛學也獲親有道自指延平先生此書叙㳄最為分明更以何叔京書參考之尤為可據其云近嵗以來獲親有道又云晚親有道則亦受學在庚辰而非癸酉之確證也 或疑江書不及延平之卒當在癸未朱子以十一月拜武學博士命歸即聞延平先生之卒矣江書及埀拱奏劄自在歸後非必癸未也其或在叔京書後嵗月已逺偶未之及耳
  乾道元年乙酉三十六嵗春省劄趣就職夏四月至行在復請祠五月復差監南嶽廟
  按行狀本𫝊皆云既至則朱子四月間至行在矣因執政復主和議故不就職而請祠以歸耳年譜亦云既至所書未明今依行狀改正 按本𫝊既至而洪适為相復主和議不合歸與年譜不合考宋史洪适是年八月參知政事十二月為尚書省僕射同平章事四月間未為相也本𫝊誤錢端禮以甲申十一月簽書樞宻院事十二月除參知政事㳄年八月方罷是嵗二月陳康伯罷時未置相端禮為首參則年譜是也 年譜載戊午讜議序曰戊午之議發言盈廷云云戊午之議據序文當作癸未之議李洪本皆妄改按戊午髙宗紹興八年癸未孝宗隆興元年戊午初議和癸未𠕂議和元履所叙㳄者戊午之議而朱子序中所極論者癸未之議也年譜不考全文畧載數語又妄改癸未為戊午盡失其意今削去而别載序文於後
  二年丙戌三十七嵗
  按與張欽夫兩書朱子自注甚明其别卷答張敬夫兩書與前兩書意同而在前兩書之後其無注者或朱子所自删而後人又收入之然中和舊説序云得當時往還書稿一編則必不止兩書也前第二書注云自有辨説甚詳今未見之豈指已發未發説及中和舊説序耶姑記於此 朱子文集三十巻與張欽夫書三十一巻答張敬夫書大概以年叙三十二卷所載則不以年叙且多未定之論故疑為朱子所自删而後人復入之者然未敢定也 按朱子受延平求中未發之説未達而延平歿求其説而不得甲申晤南軒於豫章舟中自是書問往來皆講論未發之㫖也南軒集無所考而朱子兩書自注甚明别巻兩書無注然詳其文義實皆一時語也向以中和舊説序云聞張欽夫得衡山胡氏之學則往従而問焉為至潭州時故以四書在戊子今以答羅宗約書考之自指書問往來而非至潭州時也答何叔京書未發已發渾然一致與此四書意相合又言程門記錄之誤與中和舊説序所云以為少作失傳而不之信亦正相合而何書自在丙戌彼此參考四書之在丙戌而非戊
  子確然矣其以心為已發性為未發更不分時節此朱子所自悟非受之南軒        而南軒従胡氏之學先察識後涵養不言未發與朱子所見畧同南軒前書尚有認為兩物之疑朱子𠕂與書反復發明於此葢無異論也至潭州後講論之語無所考南軒贈行詩云超然㑹太極眼厎無全牛朱子别詩云始知太極藴要妙難名論謂有寜有迹謂無復何存惟應酬酢處特達見本根皆以未發為太極即以心為已發性為未發之㫖與四書同一意至已丑始悟其非亟以書報欽夫及當日同為此論者則潭州之所講論與朱子所見皆同而胡氏之學先察識後涵養雖若小不同而實無異指此中和舊説序於潭州之行畧而不言也故今斷以四書皆在丙戌而以答叔京三書答宗約二書繫之叔京書言體認未發氣象為龜山門下相傳指訣而有愧汗沾衣之語此求中而未達之時當在丙戌之春其言未發已發渾然一致則在既悟性為未發之後又言延平謂學者當於未發已發之幾黙識而心契焉則以已所
  悟合之延平所𫝊與龜山門下指訣亦似少異此在丙戌之冬        若宗約書宗約逺在西蜀又卒於戊子之四月二書必不在往潭州後其言欽夫書問往來近方覺有脱然處自指丙戌之悟又言所聞於西林者皆不我欺與叔京書亦相合又言衡山之學尤易見功近乃覺知如此則與中和舊説序所云欽夫告予以所聞亦未有省後得胡氏與曽吉父書乃益自信亦正相合則此書或丙戌之冬丁亥之春夏未可知也李本年譜既一切不載洪本雜叙與欽夫諸書於往訪潭州時其意未明通辨亦不之及而閑闢錄反以末卷與張敬夫兩書為朱子尊徳性之證尤為大誤正學考已覺其誤而以四書載於戊子叙説雖多其意終未明了故於此特詳論之以俟後之君子考訂其是非焉 朱子自注二書文集編㳄於論程集改字之前時劉共甫在潭州乃乙酉丙戌間至丁亥則召還矣此亦四書在丙戌而不在戊子之明證也

  三年丁亥三十八嵗秋七月崇安大水奉府檄行視水災
  按此條李洪本皆載於戊子是年五夫有秋  與水災不合向疑其有誤及考續集與蔡季通書云邑中水祸至此極可傷憫此中幸亦無他兩日後方聞之耳是此水所及不逺而五夫獨不及也李洪兩本皆無注而文集與林擇之書言此最詳崇安大饑之後重遭此水災書中畧不言及與何叔京書言早稻己熟可無他虞正是七月亦不言崇安之有水災而戊子春夏之交建人大饑必因上年水災之故以此參考則行視水災之在丁亥無疑也與擇之書極言州縣官漠然無意於民難於圖事而朱子八月即往潭州葢避之而不欲與其事也是時知建寜府者徐嚞嚞乃秦檜之黨朱子自不肯為之用至㳄年崇安大饑及於五夫應縣官之委則不得不與其事而以請於府嚞方以檜黨不自安而朱子已為樞宻院編修官陳應求劉共甫皆執政故所請即従而其實未嘗相合也嚞以戊子秋奉祠去而社倉之米實始於嚞社倉記亦不欲沒其名反復參校水災自在丁亥今為改正而附著其説如此後之人得以考焉
  八月訪南軒張公敬夫于潭州
  按朱子以九月八日至潭州留兩月講論之語於文集語錄皆無所考李本極畧洪本所増為多而不無謬誤今僅載李本數語而洪本則别見於此而附論之 洪本年譜云留長沙兩月講論之語無所考見南軒贈行之詩曰遺經得紬繹心事兩綢繆超然㑹太極眼厎無全牛先生答詩云昔我抱氷炭従君識乾坤始知太極藴要妙難名論謂有寜有迹謂無復何存惟茲酬酢處特達見本根萬化従此流千里同茲源曠然逺莫禦愓若初不煩以二詩觀之則其往復深相契者太極之㫖也又中和舊説序云余早従延平李先生學受中庸之書求喜怒哀樂未發之㫖未逹而先生殁聞張敬夫得衡山胡氏學則徃従而問焉是時范念徳侍行嘗言二先生論中庸之義三日夜而不能合其後先生卒更定其説然則未發之㫖葢未相契也又云考先生與敬夫論中和幾十年而始定初與敬夫書以為人自有生即有知識云云又曰通天下只是一箇天機活物云云後答敬夫書又以浩浩大化之中云云最後與敬夫書曰近復體察見得此理須以心為主而論之則性情之徳中和之妙皆有條而不紊云云及與湖南諸公論中和書皆是此意 按洪本所云深契太極之㫖此以贈行詩與答詩臆度之耳朱子自甲申後與南軒往復皆講未發之㫖而以心為已發性為未發葢以未發為太極詩所云太極則指未發而言也専言太極則不識其意矣心為已發性為未發兩先生於此無異論至潭州當必共講之中和舊説序云亟以書報欽夫及當日同為此論者則至潭州與南軒同為此論灼然可證而謂未發之㫖未相契者真妄説也范念徳言兩先生論中庸之義三日夜而不能合此語絶無所據洪本云其後先生卒更定其説   則指已丑已發未發説而言故以為厯十年而後定中和之指與南軒講論在乙酉丙戌至已丑即悟其非以書報欽夫欽夫以為然不過四五年間惟先察識後涵養之説欽夫執之尚堅後卒従朱子説雖不詳其時大約不乆而論定矣以為十年而後定者亦妄説也其叙丙戌三書為初未定之論則是然不載中和舊説序所云則指意不分明又載已丑論心學一書以為定論此書在已丑初悟已發未發之分時尚多未定之論如以静中知覺不昧為復寂而常感感而常寂以静為本諸論皆後來所不言即如仁中為静義正為動與太極圖解正相反豈可據以為定論耶祭南軒文云葢繳紛往反者幾十有餘年末乃同歸而一致此統言之如論語説仁説之類非指中和説而言洪譜葢誤認此語也凡此皆非果齋之舊李為陽明之學自主中和舊説故於此多所删削畧而不言而洪本則不勝其可疑也姑附其説於此
  亦 是時范念徳侍行嘗言兩先生論中庸之義三日夜而

  不能合李洪兩本皆載之此或元本所有非後人増入也然於文集語錄皆無所考而洪本以為未發之㫖未相契者非是竊嘗考之朱子従延平之學南軒従衡山之學各有師承延平沒而問之南軒南軒以
  所聞告之亦未有省已而朱子自悟性為未發而合之延平所𫝊    京南軒則専主衡山而以延
  平黙坐澄心體認天理為不然    又力辨吕氏求中之非    自與延平不合意其所云不合者或在於此其後朱子卒従南軒受衡山之學其與以艮齋銘為宗指相與守之曾先察識後涵養則與延平異矣與林擇之書後來所見不同不復致思葢指此時而戊子諸書

  絶不及延平亦自可證至已丑始悟以性為未發之非未發已發各有時節而於未發仍守延平之説又深以先察識為非其先後異同大概如此竊以意擬之而未敢定也今仍李本存此二語以俟攷焉
  冬十一月偕南軒張公登南嶽衡山
  李本無此條今従洪本 按南軒南嶽唱酬集序朱子遊山後記東歸亂稿序其叙㳄時日道里極為詳悉李本畧載南嶽唱酬東歸亂稿於往潭州至自長沙兩條下洪本别立此條而注語最為舛誤今依兩家文集考正而洪本注語直削去之亦不復一一置辨也 又按朱子往訪南軒與林擇之俱行南軒序亦止言三人范伯崇至已夘始别其羣従昆弟而來同登山又與朱子擇之同歸然年譜言范念徳侍行疑本與伯崇擇之同行伯崇有羣従兄弟在湖湘間别往視之至已夘而後來然未有考也南軒序謂已夘胡實廣仲范念徳至同登山朱子後記謂伯崇來始聞水簾之勝欲一往觀以雨不果而後醇叟胡廣仲伯逄季立甘可大來餞雲峯寺酒五行劇論所疑而别洪本叙㳄斷續不明而以自嶽宫至櫧州為南嶽唱酬集尤為舛謬今盡削去
  是月除樞宻院編修官待㳄
  李洪本皆闕官字誤考宋制編修官檢討官皆有官字今補正 已丑省劄施元之因磨勘改官别行注授疾速前來供職則此除替施元之闕也施元之官期未滿故待㳄於家
  四年戊子三十九嵗夏四月崇安饑請粟于府以賑之年譜本社倉記而不及縣官之委甚為缺畧今載社倉記
  程氏遺書成
  按程子涵養須用敬二語庚寅始特拈出而戊子遺書序已云主敬以立其本窮理以進其知即此二語之指也續集答蔡季通書云近看遺書目錄序時有先後以下一節説道理不出欲更之云先生之學其大要則可知已讀是書者誠能主敬以立其本窮理以進其知兩者交相為用而不已焉則日用之間且將有以黙契乎先生之心而疑信之傳可坐判矣則是序文後有更改蔡書不詳何時豈在庚寅以後耶時有先後之云亦不見於遺書序中則其所更改者又不止此也
  按自潭州歸後以艮齋銘為宗指其見於與程允夫曽裘父書甚明艮齋銘以知止為始而格物致知専以察識端倪為下手工夫與學聚問辨之指不類其云天心粹然道義俱全是曰至善萬化之源與至善事理當然之極註又不合與何叔京書因其良心發見之微猛省提撕使心不昧黙㑹諸心以立其本是皆艮齋銘之指也石子重書非格物致知不用正心誠意及其正心誠意却不用致知格物其語自是但以審察見得為格物致知以泰然行將去為正心誠意亦仍是艮齋銘之指也大抵以心為已發以性為未發要従已發處識得未發故曰惟應酬酢處特達見本根凡戊子諸書皆是一意平湖謂答叔京書易為異學所借尚似有所未察正學考不載與允夫書則未見其宗指而於講論多所反覆似皆未得其要領也故附論之
  五年已丑四十嵗 夏五月省劄再趣就職再辭 秋七月省劄復趣行辭
  按樞宻院編修官係替施元之闕是嵗施元之磨勘改官别行注授省劄催促前來供職年譜載於戊子年之末誤也魏掞之以四年十二月除太學錄五年六月罷歸正省劄趣行時朱子所以因是力辭也朱子魏元履墓誌南軒魏元履墓表年月俱可考年譜誤載而續通鑑因之今改正 行狀云五年三促就職據文集回申催促供職狀五月内兩㳄准尚書省劄子催促供職今又准前件指揮年譜八月復趣行即第三㳄也以戊子末一條移於今年五月則明白無疑矣
  按已發未發説與湖南諸公論中和第一書皆在已丑之春葢乍易舊説猶多有未定之論如凡言心者皆指已發而言程子自以為未當而已發未發説則以為指心體流行而言非指事物思慮之交與湖南書又以為指赤子之心而言但不當言凡言心者此皆有所未安吕博士説中庸或問力辨其失而此以為大概得之又謂涵養之功至則其發也無不中節又似删却已發工夫皆早年未定之論也中和舊説序在壬辰距已丑又三年不及前諸説則其所見已不同矣中和舊説序云亟以書報欽夫及當時同為此論者今其書不見於與欽夫答問中豈即與湖南諸公書耶既云第一書則尚有第二書第三書矣此書序年當在前而編㳄於六十四卷之末與答或人為類此皆編㳄之失恨不得起勉齋諸公而一質問之也 與張欽夫諸説例䝉印可一書當在與湖南諸公書之後亦已丑答也其中亦多未定之論如以心為主即心體流行之見又云仁者心之道而敬者心之貞也後來都無此語又云静中之動動中之静動静自是兩時不必互説又云寂而常感感而常寂感者已發也寂者未發也今若曰已發而常未發未發而常已發可乎又云以静為本亦以偏於静已發未發説小註巳自明言之而篇未二語亦自平説凡此恐皆未定之論如以静中知覺為復後來改之而太極解以仁中為静義正為動與今解相反豈可據此書以為定論也整菴羅氏引此書與陽明辨平湖陸氏亦以此書為定論恐皆有所未察也 答林擇之三書皆辨先察識後涵養之非而於涵養特重於巳發工夫未免少畧如云従涵養中漸漸體出這端倪來   又云茍得其養而無物欲之昏自然發見昭著不待别求   是皆早年未定之論而後來所不取也羅整菴嘗言後人創為異説者乃拾前人之所棄以自珍正謂是爾
  六年庚寅四十一嵗春正月𦵏祝孺人
  年譜云先生居䘮盡禮既𦵏日居墓側朔望則歸奠几筵       按李洪閩三本皆云日居墓側而不言何所寒泉精舍當與墓相近然以精舍名則是講論之地而非守墓之所也朱子庚寅與范伯崇書云比攜二子過寒泉招蔡季通來相聚亦有一二友朋初不廢講論則朱子固嘗至寒泉與友朋講論而謂日居墓側朔望方歸奠几筵恐未然也今削去而附見於此 按書儀始虞猶朝夕哭不奠小祥止朝夕哭惟朔朢饋食㑹哭則朔望饋食小祥前當亦然也朱子居䘮自用書儀故或朔望歸奠几筵考文集答陸子壽書力言撤几筵之不可而於朝夕饋食則未明言答李繼善問謂朝夕饋食不害其為厚而又無嫌於僭且當従之其答葉味道書則據左氏特祀於寢與國語日祀之文謂主復於寢三年内皆日上食此後來所講定與書儀亦有不同者矣 按禮記朝奠日出夕奠逮日註疏説皆不分明開元禮朝奠至徹夕奠夕奠至徹朝奠開元距孔賈不逺其或有所𫝊也鄭註既夕記云饋朝夕食也孝子不忍死其親事之如生存時進徹之時如其頃據此則殯宫朝夕之奠與下室之饋絶不同卒哭後罷朝夕奠而下室之饋自仍行於正寢但經文不具爾儀禮猶朝夕哭不奠不奠者但謂不行䘮奠之禮書儀即以不奠為不饋食考之或有未詳也
  年譜有家禮成一條今削去 洪本年譜云先生居䘮盡禮既𦵏日居墓側朔望則歸奠几筵自始死至祥禪參酌古今咸盡其變因成䘮祭禮又推之於冠昏共為一編命曰家禮既成未嘗為學者道易簀之後其書始出於人家其間有與先生晚嵗之論不合者黄榦直卿云家禮世多用之然其後亦多損益未暇更定覽者詳擇焉 本 家禮附錄李氏方子曰乾道五年九月先生丁母祝令人憂居䘮盡禮參酌
  古今因成䘮𦵏祭禮又推之於冠昏共為一編命曰家禮           黄氏㽦曰先生既成家禮為一行童竊以逃先生易簀之書始出今行於世然其間有與先生晚嵗之語不合者故未嘗為學者道也陳氏淳曰嘉定辛未嵗過温陵先生季子敬之倅郡出示家禮一編云此往年僧寺所亡本也有士人錄得㑹先生𦵏日㩦來因得之 文集答汪尚書書云嘗因程氏之説草具祭寢之儀將以行於私家而連年遭䘮未及盡試答吕伯恭書云祭禮畧已成書欲俟之一兩年徐於其間察所未至今又遭此朞䘮勢須卒哭後乃可權冝行禮考其實而修之續奉寄求訂正也又答吕伯恭書云祭禮已冩納汪丈處託以轉寄然其間有節㳄修改處俟旦夕别錄呈求訂正也答張欽夫書云祭禮修定處甚多大抵多本程氏而參以諸家故特取二先生説今所承用者為祭説一篇而祭儀祝文又各為一篇比之昨本稍復精宻與蔡季通書云祭禮只是於温公書儀内少増損之正欲商訂須俟開春稍暇乃可為也程氏冬至立春二祭昔嘗為之或者頗以僭上為疑亦不為無理并俟詳議也跋三家禮範云嘗欲因司馬氏之書參考諸家之説裁訂増損舉綱張目以附其後使覽之

  者得提其要以及其詳而不憚其難行之者雖貧且賤亦得以具其大節畧其繁文而不失其本意也顧以病衰不能及已嗚呼後之君子其尚有以成吾之志也   語錄云某之祭禮不成書只是將司馬公書減却幾處  某嘗修祭禮只就温公儀中間行禮處分作五六段甚簡易曉後被人竊去亡之矣按年譜及家禮附錄則家禮為朱子之書無疑考之文集語錄則有祭禮祭説而無云家禮者所云
  被人竊去亡之者亦祭禮而非家禮也唯與蔡季通書有已取家禮四卷并附疏者一巻納一哥之語此
  丁已後書所云家禮乃經𫝊通解中之家禮亦非今之家禮也         年譜家禮成於庚寅正居母䘮時而序絶不及居憂一語所謂因䘮祭而推於冠昏序中亦無此意勉齋行狀及家禮後序但言其後多損益未暇更定既不言其居䘮時所輯亦不言其亡而復得是皆有所不可曉者姑類集諸錄及文集語錄諸説於此以俟後之人攷而訂焉明邱氏濬曰武林應氏作家禮辨謂文公先生於紹熈甲寅八月跋三家禮範云某嘗欲因司馬公之書參考諸家之説裁訂損益舉綱張目以附其後顧以哀病不能及已勉齋先生家禮後序云文公以先儒之書本末詳畧猶有可疑斟酌損益更為家禮迨其晚年討論家鄉侯國王朝之禮未及脱藁而先生沒此百世之遺恨也今且以其書之出不同置之姑以年月考之宋光宗紹熈甲寅文公已於三家禮範自言顧以衰病不能及豈於孝宗乾道已丑巳有此書況勉齋先生亦云未及脱藁而文公沒則是書非文公所編不待辨而明矣文公集中有與門人言及家禮已成四卷并家禮序文此門人編入以為張本耳按應氏此言謂家禮為未成之書雖成而未盡用可也乃併以為無此書可乎既無此書則胡為而有此序且序文決非朱子不能作而謂門人編入以為張本決不然也況其所引勉齋跋語所謂未及脱藁者指經𫝊通解也非謂家禮也三家禮範序所云是亦未及參考諸家裁訂増損使無遺恨爾非謂無是書也黄陳李楊諸子皆出自朱門親授指教皆不以為疑而應氏生元至正間一旦乃肆意辨論以為非朱子所編斷斷乎出於門人附㑹無疑且謂其妄意増損三家禮範之文殊乖禮經又謂附註穿鑿尤甚噫應氏之為此言其亦淺妄之甚矣 按邱氏辨應氏之説詳矣然以愚考之則應氏所疑不為無見但所據勉齋跋語則非其㫖所引已成家禮四卷亦考之不詳至邱氏謂序文決非朱子不能作然序文自與年譜不合勉齋行狀及跋語不言成於居憂時又不言其亡而復得與年譜家禮附錄皆不合凡此俱畧而不言其所解三家禮範跋語則其失正與應氏同也應氏之辨今不可見因邱氏之語而得之故并附著於此以見前人已有疑於此者以俟後之君子考而質焉

  勉齋行狀序朱子所編㳄有古今家祭禮而家禮與通解皆以其未成書别叙於後至宋史本傳則以家禮入於所編㳄之中删去古今家祭禮故後之人但知有家禮而古今家祭禮遂失其𫝊甚可惜也古今家祭禮成於淳熈甲午跋語可考其後増三卷見於與鄭景望書後又増一卷共二十卷馬氏通考載之年譜厯叙諸書而獨削古今家祭禮不載其意以為有家禮而古今家祭禮之書可廢宋史之誤葢亦由此此朱子所云不待七十子䘮而大義已乖者於後之人又何責哉 附家禮考 家禮非朱子之書也家禮載於行狀其序載於文集其成書之嵗月載於年譜其書亡而復得之由載於家禮附錄自宋以來遵而用之其為朱子之書幾無可疑者乃今反復考之而知決非朱子之書也李公晦叙年譜家禮成於庚寅居祝孺人䘮時文集序不紀年月而序中絶不及居䘮事家禮附錄陳安卿述朱敬之語以為此往年僧寺所亡本有士人錄得㑹先生𦵏日擕來因得之其錄得擕來不言其何人亦不言其得之何所也黄勉齋作行狀但云所輯家禮世所遵用其後多有損益未及更定既不言成於居母䘮時亦不言其亡而復得其書家禮後亦然敬之朱子季子公晦勉齋安卿皆朱子髙第弟子而其言參錯不可考據如此按文集朱子答汪尚書書與張敬夫書吕伯恭書其論祭儀祭説往復甚詳汪吕書在壬辰癸已張書不詳其年計亦其前後也壬辰癸已距庚寅僅二三年家禮既有成書何為絶不之及而僅以祭儀祭説為言耶陳安卿錄云向作祭禮甚簡而易曉今已亡之矣則是所亡者乃祭禮而非家禮也明矣文集語錄
  自家禮序外無一語及家禮者惟答蔡季通書有已取家禮四卷納一哥之語       此儀禮經傳通解中家禮六卷之四而非今所𫝊之家禮也甲寅八月跋三家禮範後云嘗欲因司馬氏之書參考諸家裁訂増損舉綱張目以附其後顧以衰病不能及已後之君子必有以成吾志也甲寅距庚寅二十年庚寅已有成書朱子雖耄老豈盡忘之至是而乃為是語耶竊嘗推求其故此必有因三家禮範跋語而依仿以成之者葢自附於後之君子而傳者遂以託之朱子所自作其序文亦依仿禮範跋語而於家禮反有不合家禮重宗法此程張司馬氏所未及而序中絶不言之以跋語所未有也其年譜所云居母䘮時所作則或者以意附益之爾敬之但據所𫝊不加深攷此如司馬季思刻温公書之比公晦従遊在戊申後其於早年固所不詳祗叙所聞以為譜而勉齋行狀之作在朱子殁後二十餘年其時家禮巳盛行又為敬之所𫝊錄故不欲公言其非但其辭畧而不盡其書家禮後謂經𫝊通解未成為百世之遺恨則其微意亦可見矣後之人以朱子家季子所𫝊又見行狀年譜所載廖子晦陳安卿皆為刋刻三山楊氏上饒周氏復為之考訂尊而用之不敢少致其疑然雖云尊用其書實未有能行者故於其中謬誤亦不及察徒口相𫝊以為文公家禮云爾惟元應氏作家禮辨其文亦不傳僅見於明邱仲深所刻家禮儀節中其辨専據三家禮範跋語辭多疎畧未有以解世人之惑仲深亦不然之故余今徧考年譜行狀及朱子文集語錄所載俱附於後而一一詳註之其應氏邱氏語亦並附焉他所摘謬誤亦數十條庶來
  者有以知家禮決非朱子之書而余亦得免於鑿空妄言之罪焉爾        誤 又按朱子跋古今家祭禮在淳熈元年甲午距庚寅五年不言其有家禮其云有能采集附益通校而廣𫝊之相與損益折衷共成禮俗與跋三家禮範雖前後絶逺而其意大概相同也家禮之非朱子書此亦一證

  秋七月遷韋齋先生墓
  文集遷墓記云初府君將歿欲𦵏崇安之五夫卒之明年遂窆其里靈梵院側熹㓜未更事卜地不詳既懼體魄之不獲其安乃以乾道六年七月五日遷於里之白水鵞子峯下吏部行狀云卒之明年熹奉其柩𦵏於建寜府崇安縣五夫里之西塔山而碩人别𦵏建陽縣崇泰里之後山舖東寒泉塢然公所藏地勢卑濕懼非乆計乃卜以慶元某年某月某日奉而遷於武夷鄉上梅里寂厯山中峯
  僧舍之北 按遷墓記言以韋齋卒之明年窆其里靈梵院則至乾道六年遷於白水鵝子峯下祝孺人壙記言距府君白水之兆百里而逺是韋齋之墓遷於白水無疑矣乃行狀止云以明年𦵏於崇安縣五夫里之西塔山而不言遷墓豈西塔山即白水鵝子峯耶靈梵院側鵝子峯皆在五夫里相距不逺故統言之乎然不得云明年也靈梵之窆云卜地不詳而行狀之地勢卑濕自指白水之兆而不言再遷此不可曉果齋作譜時尚可詢問而今譜但為疑詞不知即果齋之舊否也遷墓記與行狀互有異同編㳄者亦畧不為考訂何耶姑記所疑於此
  按自庚寅與吕東萊劉子澄書拈出程子兩語生平學問大指葢定於此即中庸尊徳性道問學易大𫝊之敬以直内義以方外従古聖賢所𫝊若合符節至甲寅與孫敬甫書云程夫子之言曰涵養須用敬進學則在致知此兩言者如車兩輪如鳥兩翼未有廢其一而可行可飛者也尤為直截分明葢相距二十五年矣而其言無毫髪異也自庚寅已後書問往來雖因人説法間有所獨重而其大指不出此兩語晚年為鄂州稽古閣記福州經史閣記正以此兩語相對發明其指意尤曉然矣通辨正學考皆不載此二書今據文集補入陳師徳書不詳何時師徳卒於甲午此書當去庚寅不逺故附載之
  七年辛夘四十二嵗 冬十二月省劄趣行以錄不及養辭
  按六年十二月召赴行在是年五月陳俊卿出知福州虞允文獨相閏五月梁克家㕘知政事此召雖以胡銓之薦亦或允文克家之意也朱子以䘮制未終辭其狀不見於文集疑其在䘮中不復具狀但以省劄回納建寜府軍資庫而巳至七年十二月䘮制既滿尚書省依六年元降指揮摧促起發朱子於八年二月具辭免召命狀以禄不逮養辭四月三省同奉聖㫖令疾速起發行狀七年既免䘮復召以禄不及養辭免䘮在七年而復召則在八年四月行狀統言之不復詳叙本𫝊亦同其七年十二月省劄乃依六年元降指揮而非即有復召之命也八年二月克家為相與允文並本𫝊九年克家相再申前命九年當作八年自召赴行在屢趣起發疑皆出克家之意而允文特聽之耳允文以八年八月去位九年特與改秩宫觀則允文之去位乆矣然朱子於允文克家皆無書豈以申省狀已屢言之而素無交往故不便有書耶抑或文集之脱漏也陳丞相龔參政周丞相留丞相皆𠕂三與書即趙雄王淮亦屢與書是在南康浙東事有相闗不得不爾   而文集乃諱言之亦不識朱子之意矣行狀云四年之間辭者六此指六年召赴行在八年召赴行在七年省劄趣行八年省劄𠕅趣行九年省劄又趣行辭免召命狀凡五而䘮制未終無辭狀元甚分明李本止載六年八年兩召命九年省劄趣行為太畧洪本為得之而以七年十二月趣行為八年二月趣行則亦失之今考正其始末而附論之如此
  八年壬辰四十三嵗春正月論孟精義成
  按癸未編㳄論語要義論語訓䝉口義兩書皆不𫝊而存其序至壬辰編㳄論孟精義庚子刻於南康改名要義葢其名偶同而非即前論語要義之本也年譜誤認以此書先名要義後改精義又改名集義以書語孟要義序後考之非是今改正 又按癸未要義序獨取二先生   及其門人朋友數家之説補輯訂正以為一書則亦與精義略同但其書草畧故後來編㳄精義不復及之而别為之序自非癸未之本也南康之刻葢取舊名以精義二字太重而諸家之解亦有未盡當者後定名集義亦以此年譜之云葢未辨此意也
  夏四月有㫖趣行復辭六月省劄再趣行再辭
  按辭免召命狀以去冬十二月省劄趣行二月具狀辭免洪本以趣行叙於二月誤也夏四月有㫖疾速起發至五月六月省劄又兩㳄趣行洪本止載六月省劄催亦非是今俱改正
  資治通鑑綱目成
  按綱目序於壬辰據季通伯諌擇之伯恭諸書則癸已甲午至乙未方冩校浄本乃成編也又據敬夫伯恭李濱老書則重修於丙申丁酉至庚子方可冩據延之恭叔書則丙午以後欲重修而未及行狀所云毎以未及修補為恨也余大雅錄在戊戌後當是重修時而語意不類恐記者之誤若陳淳錄則自分明矣年譜綱目成於壬辰以序文而言耳 凡例刻於王魯齋柏勉齋諸公皆未之及或以後出為疑今考蔡書云條例亦以定矣又云綱目凡例修立畧定極有條理意義則元有凡例當以蔡書為據也 又按綱目於通鑑改正甚多而猶有未及改者故曰恐為千古之恨今載與劉子澄尤延之書以見其概朱子於壬寅年以綱目為孝宗言之葢欲仿温公之例而孝宗顧置之則反不如神宗逺矣而朱子居家五年竟亦未能再修此所以常以為恨也
  八朝名臣言行錄成
  按東萊集與汪尚書書云近建寜刻一書名五朝名臣言行錄   又云是朱元晦所編其間當考訂處頗多近亦往問元晦未報不知曽過目否是書書吕許公事切直故東萊不樂之  而朱子後來亦未修改此早年之書與論孟或問同也
  冬十月西銘解義成
  按年譜據西銘解後跋然考之作解當在壬辰前跋云熹既為此解後得尹氏書則非壬辰明矣又考葉味道語錄自在雲谷作天地之塞兩句解後來迤邐作西銘等解雲谷記以庚寅得雲谷則西銘解作於庚寅辛夘間據吕東萊書太極西銘兩解皆成於壬辰前也
  九年癸已四十四嵗 夏四月太極圖説解通書解成按年譜壬辰十月西銘解成癸已四月太極圖解通書解成此據兩後記嵗月言之而通書則附見焉考之吕張兩集則太極圖解成於戊子西銘解成於庚寅辛夘東萊書壬辰有改定太極圖説解之云則必不至於癸已而後成矣 又按已丑巳亥皆訂正太極通書不云有解也丁未作通書後記戊申始出太極西銘兩解以示學者年譜以通書解附焉東萊與朱子書云太極圖解近方得本玩味淺陋不足窺見精藴多未曉處已疏於别紙其書在戊子又云太極所疑重䝉一一⿰釒𮥼 -- 鐫誨則在已丑又云示下太極圖西銘解當朝夕玩繹若稍有所未達當一一請教亦不敢以示人也又云向承示以改定太極圖論解比前本益覺精宻西銘發昔人所未發處益多又云太極圖解昨與張丈商量未定而匆匆分散少暇當理前説此三書當在辛夘朱子與南軒書云太極解後來所改不多别紙上呈則書在戊子已丑間南軒書云伯恭昨日得書猶疑太極説中體用先後之論則在辛夘後據此諸書則太極圖解成於戊子已丑西銘解成於庚寅辛夘兩書後跋各以其跋之嵗月言非成書之嵗月也又戊申跋未敢出以示人乃為學者言之張吕二公則未嘗不共商確象山云攷訂註釋似亦見圖解矣通書後記作於丁未此如已酉序大學中庸章句之比章句非至已酉始成通書解亦非丁未始成也年譜叙於癸已疑亦因太極圖解附及之而李微之序亦云太極通書解義成於癸已豈别有所據乎竊意亦成於壬辰以前至丁未始作後記以授學者戊申二月則出兩解非并出通書也梭山詆太極圖西銘林黄中詆易西銘而通書尚未有議者故未之及焉今姑依年譜所叙而考訂其嵗月先後如此 李微之性𫝊語錄序序成書嵗月大概同年譜而易本義以為成於乙已丙午之間與年譜不同則非盡同年譜也戊申出太極西銘兩解以示學者明言兩解不及通書而李洪兩本於戊申皆以通書附焉今據鄒本删之前説亦以意度未盡然也
  五月有㫖特改左宣教郎主管台州崇道觀再辭洪本進呈乞嶽廟劄子下有是年梁克家相申前命又辭十一字誤用本𫝊語重複不可曉而李本并無進呈乞嶽廟劄子句則克家之奏為無所因矣今従洪本而是年以下十一字則删去
  淳熈元年甲午四十五嵗春二月復辭三月有㫖不許辭免復辭夏六月始拜命
  按文集辭免改秩宫觀狀凡四行狀云九年𠕅辭元年又𠕅辭李本止云省劄凡三下趣依已降指揮大畧洪本得之而僅統叙於拜命之下亦非是今依行狀文集改正 行狀辭者四則據辭免狀年譜云三具辭免則以第一狀辭改官第二狀辭告命實一事也此則非誤
  編㳄古今家祭禮
  朱子自為之跋甚詳而不載其目其答鄭景望書言増孟詵徐潤孫日用三卷為十九卷以書考之則賈頊家祭儀第六孟詵第七徐潤第八政和五禮第十一孫日用第十二杜公祭享儀第十三范氏祭儀第十九其確然可考者七卷而已馬氏文獻通考陳氏曰朱子集通典㑹要所載以及唐本朝諸家祭禮皆在焉凡二十卷則又増一卷矣凡十三卷葢莫可考以通考所載計之有江都集禮有開元禮開寳禮有胡氏吉㓙書儀唐鄭正則祠享禮唐范傅式寢堂時享禮劉岳書儀陳致雍新定寢祀禮又有韓氏古今
  家祭式横渠張氏祭禮伊川程氏祭禮吕氏家祭禮温公書儀       凡十三篇正合二十卷之數或即是耶此朱子手自編㳄之書而家禮則後人偽作勉齋以古今家祭禮同為編㳄而家禮則别出至宋史以家禮入於編㳄諸書之内而删古今家祭禮故後人但知有家禮而古今家祭禮遂以不𫝊於世甚可惜也然藏書之家或當有存者有志之士多方訪求庶朱子之書復見於世寜非大幸乎







  朱子年譜考異卷一



  欽定四庫全書
  朱子年譜考異卷二
  寶應王懋竑撰
  淳熙二年乙未四十六嵗夏四月東萊吕公伯恭來訪李洪本俱作夏五月今改正 按文集書近思録後云乙未夏訪予於寒泉精舍留止旬日而末署云五月五日則來訪在四月明矣東萊年譜亦云四月可證
  近思録成
  洪本年譜云其後先生守漳州日乆添入數條刻於學宫按文集與張吕書則添入數條在丙申丁酉間不知洪本何據李本無之今删去 按勉齋集復李公晦書云真丈所刋近思小學皆已得之後語亦得拜讀先近思而後四子却不見朱先生有此語陳安卿所謂近思四子之階梯亦不知何所據而云據此則近思錄四子之階梯或非朱子語亦與葉錄不合程子云若不得某之心所記者徒彼意耳此又讀語録者所當知也
  偕東萊吕公至鵝湖復齋陸子壽象山陸子静來㑹李洪本皆作梭山陸公子壽按梭山子壽兄子美號也子壽號復齋譜葢因象山辨太極書屢言梭山而誤今改正 按鵝湖之㑹年譜不詳語錄無及此者象山年譜語錄所載為最悉朱陸異同皆見於此故附著之至其辭氣之悖覽者當自曉然無庸辨也朱子和詩在已亥春三月子壽訪朱子於鉛山追和鵞湖詩韻以贈子壽象山年譜謂歸後三年乃和此詩葢因别離三載而言其實非也然可證年譜俱載鵞湖㑹之誤 學蔀通辨云朱子年譜謂其後子壽頗悔其非而子静終身守其説不變今年譜無此語此必李本所删而洪本亦不能是正也今依通辨補入而其他語則不可考矣又如諸公各執所見於朱陸並言之亦必李氏所改也 據與王子合書則在鵞湖與二陸講論幾旬日矣年譜語錄皆無可考象山語錄所云數十折議論者不知是何議論可惜也按鵞湖之㑹朱陸異同是作譜大闗鍵果齋元本不可得見李為陽明後人於此皆諱而不言故載文集諸書并張吕書俾後人有考焉
  秋七月雲谷晦菴成
  按雲谷記乾道庚寅始得其地即作草堂榜曰晦菴則晦菴之成在庚寅至乙未已六年矣葢至是亭臺始具而又併得山北姚氏地故作記以識其成年譜云秋七月晦菴成葢以晦菴統名其地非指草堂三間也今姑仍之
  三年丙申四十七嵗春三月如婺源
  鄒考云三月望後起行年譜俱作二月誤今改正洪本有先生與鄉人子弟講學於汪氏之敬齋而附敬齋箴按敬齋箴前題云讀南軒主一箴綴其遺意作敬齋箴以自警南軒卒於庚子當是庚子後作此為附㑹無疑也今删去 按與滕璘游一條見李本洪本不載考滕璘通書在丙申前此或元本所有姑存之 按茶院朱氏譜序今文集缺 答吕伯恭書此在婺源所寄余文集注有説 附文集注 此書有頓進之功語距已丑八年矣仰窺古人精進刻刻用力所謂上逹不已日新者固不可執已丑一悟以為定也 又按九月答吕伯恭書云前月至昭武見端明黄丈旬日而歸黄丈端莊渾厚老而不衰議論不為詭激而指意懇切亦自難及見之不覺使人心服據此則朱子自婺源歸𠕅見黄端明矣年譜俱缺今附見於此
  夏六月授秘書省秘書郎辭不允秋八月復辭并請祠許之差主管武夷山沖祐觀
  按本𫝊以手書遺茂良今考龔書其辭不詳其與韓旡咎尚書書最為詳盡年譜與汪尚書書汪字誤即與韓書也僅删取其前數十語而意不明今全載
  冬十一月令人劉氏卒
  按年譜明年二月𦵏於建陽縣之唐石大林谷唐石里名也後朱子𦵏唐石里大林谷可證閩本𦵏嘉禾里之唐石大林谷嘉禾里三字衍文宰如閩本作崒如疑當作睪如側閩本作左語錄云某𦵏亡室時只存東畔一位是同穴而在左非另規壽藏也名其菴曰順寜豈墓旁有菴以守墓乎是墓旁有亭又有菴矣凡此皆従李洪本 閩本二月别立一條或依舊本而别出之或家有所𫝊亦未可定
  鄒考云按朱子與吕伯恭書有云雨多卜𦵏至今未定更旬日間且出謝親知并看一

  兩處若可用即就近卜日此丁酉二月書也是年秋伯恭來書𦵏地已有定卜安厝莫須有期則令人之𦵏大約在丁酉秋冬矣鄒考葢據両書而改二月為是嵗於丁酉終然當仍閩本而注所疑於下不當遽改也今仍従李洪本附注於令人卒之下而二月兩字則改為某月以記疑 李洪本附錄行狀令人卒以乾道丁酉小註辨其誤今考勉齋集行狀云卒以淳熙丙申未嘗有誤此附録刻本之訛舛而辨者未及考之本書耳
  四年丁酉四十八嵗夏六月論孟集註或問成
  年譜従洪本李本太畧其謂或問恐轉而趨薄似用南軒書中語與朱子意不合也或是果齋元本所有姑仍之 南軒戊戌與朱子書云論語章句簡確精嚴足以詔後學或問之書大抵固不可易之論但某意謂此書却未須出葢極力與辨説亦不能得盡只使之誦味章句節節有得則去取之意與諸家之偏自能見之不然却恐使之輕易趨薄耳按朱子之不肯刋行或問以未及修改而南軒所云又是一意今附見於此 與許順之書有云大學之説近日多所更定其書在丙戌丁亥間據此則大學章句與論語訓䝉口義同時所作但不知即以章句名否耳南軒書論語章句論語或當作大學也 答吕伯恭書有云大學中庸皆有詳説此即或問稿洪本云又作訓䝉口義即詳説也誤李本無即詳説也四字今従李本删去 又己亥與吕伯恭書云兩月間只看得兩篇論語亦自黄直卿先為看過參考同異了方為折中據此則論孟集註丁酉尚未成書也後書又云盛意欲得語解定本此亦欲有修改處今且納二冊餘却續寄則己酉已成書此更修改耳 楊道夫錄在己酉後此集註乃初本後來改訂極多年譜
  集註或問成於丁酉止據初本言之此云十年前正指初本也         丙辰答孫敬甫云南康語孟是後來所定本然比讀之尚有合改定處未及下手按集註成於丁酉在南康時己亥庚子距丁酉二三年耳後來所定本必在其後而刋於南康非在南康時也此書丙辰距丁酉二十年矣尚云合有改定而諸家問語所舉集註往往與今本不同考其年則在乙夘丙辰後是其修改直至沒身而後已也朱在過庭所聞是敬之有此書矣今語類無考

  詩集𫝊成
  按年譜據集𫝊序而朱子明注云集𫝊舊序則後來集𫝊不用此序也集𫝊葢有綱領而無序文集注辨此頗明今附載 附文集注 按朱子明詩𫝊遺説集𫝊序乃舊序此時仍用小序後來改定遂除此序不用今考序言自邶而下國之治亂人之賢否有是非邪正之不齊又云善者師之而惡者改焉則亦不純用小序但不斥言小序之非而雅鄭之辨亦畧而未及以讀詩記後序及讀桑中篇考之其為舊序無疑編文集者既不注明而大全遂冠此序於綱領之前坊刻並除綱領而止載舊序其失朱子之意益逺矣今考遺説而附正之 按乙未與吕伯恭書朱子年四十六矣又二年丁酉作詩𫝊序則必有改正然讀詩記皆載朱子舊説而丁酉舊序亦後來所不用至壬寅書讀詩記後乃致其疑甲辰作桑中後記則盡斥小序之非是今本葢自甲辰之後所修也壬寅朱子年五十三甲辰年五十五語類李煇錄云某自二十嵗時讀詩便覺小序無意義後到三十嵗斷然知小序之出於漢儒所作以文集考之其為記者之
  誤無疑也             小 又按庚子與吕伯恭書已力辨小序之非書讀詩記後及記桑中篇皆本於此而以答潘文叔潘恭叔書考之則今本必修於甲辰後而丁未與吕子約書言詩説乆已成書則其成在丁未以前也又考與李公晦書則甲寅以後更有修改而葉彦忠書又有新本舊本之異此書不詳其時然當在甲寅後也馬氏文獻通考云南康本出胡泳伯量家更定幾十之一不知即此新本否今所更定不同處皆不可得而見詩𫝊中亦間有一二可疑處亦無従考矣 按果齋李氏云其於詩也深玩辭氣而得詩人之本意盡削小序以破後儒之臆説妄言美刺悉就斐夷以復温柔敦厚之教與年譜語畧同則此疑出果齋元本也但未考丁酉所序詩集𫝊之為舊本此為舛誤然不載詩集𫝊序則可知序非集𫝊所有矣李微之序亦言詩集𫝊成於淳熈丁酉葢本年譜之誤

  周易本義成
  按年譜詩𫝊成據𫝊序成於丁酉十月易本義則不知所據也李微之序言成於乙巳丙午之間當以李序為正又馬氏文獻通考易𫝊十一卷本義十二卷陳氏曰晦菴初為易𫝊用王弼本復以吕氏古易為本義其大指畧同而加詳焉首列九圖末列揲法今考之文集語錄皆未嘗言有易𫝊本義之異後來纂輯諸書亦未有言及此者不知陳氏何據而云然也前列九圖末列揲法則諸書所同然實非朱子之舊通考説葢朱可信今姑載於此而俟考焉 按文集答孫敬甫書云易𫝊初以未成書故不敢出近覺衰耄不能復有所進頗欲𫝊之於人而私居無人冩得只有一本不敢逺寄其書在丙辰後則易本義乆已刋行不當云不敢出又書名本義不名易𫝊且其語與程子答張閎中語畧同以别集答孫季和楊伯起書考之殊不相類今不載 按古易經二篇𫝊十篇後為王輔嗣鄭康成所亂至宋晁吕始正其失朱子本義従吕氏其見於論説者詳矣乃朱子歿未幾而門人節齋蔡氏已變其例至度宗咸淳時天台董氏乃合程𫝊   本義為一書元文宗天厯時鄱陽董氏従其説而小有不同至明永樂大全依兩董氏例而又一以程𫝊為主反以本義附焉坊刻則去程𫝊而改本義従程𫝊本於是朱子已正之古易遂淆亂而不復可見矣果齋作譜時節齋本亦未出後來改訂至永樂大全而極若坊刻之妄亦不足置辨也又按朱子自不滿於易本義以答孫季和劉君房楊伯起諸書考之則沈莊仲所録是也但自以其未
  及修補改訂如章句集注之精當耳謂其説道理太多翻却窠臼不盡則亦恐未然 周易㑹通載朱子辨吕氏晁氏語不知所従出朱子明文公易説第十九巻論古易今刻前闕二板當是書臨漳所刋易後及此篇而巳不可考按㑹通載書臨漳所刋易附後朱子明吕氏音訓跋云嵩山古易跋語先公嘗折衷晁吕之説於其後據此則此篇乃書嵩山古易跋後而文集竟無之則文集之遺逸亦多矣 易本義所附九圖筮儀皆非朱子之作乃後人誤増入者如程子易序上下篇義不見於程子文集考其辭意斷斷非程子作而天台董氏則附上下篇義於程𫝊鄱陽董氏又并以易序附焉皆據所𫝊而不考其真偽其附九圖筮儀於本義亦其類也嘗有辨説極詳今系於後 附周易本義九圖論 易本義九圖非朱子之作也後之人以啟䝉依放為之又雜以已意而盡失其本指者也朱子於易有本義有啟䝉其見於文集語録講論者甚詳而此九圖未嘗有一語及之九圖之不合於本義啟䝉者多矣門人豈不見此九圖者何以絶不致疑也朱子於本義叙畫卦約畧大𫝊之文故云自下而上𠕅倍而三以成八卦三畫已具八卦已成則又三倍其畫以成六畫而於八卦之上各加八卦以成六十四卦而不敢參以邵子之説至啟䝉則一本邵子而邵子所𫝊止有先天圖其伏羲八卦圖文王八卦圖則以經世演易圖推而得之同州王氏漢上朱氏易皆載伏羲八卦圖文王八卦圖啟䝉因之至朱子所自作横圖六則注大𫝊語及邵子語於下而不敢題云伏羲六十四卦圖葢其慎重如此今乃直云伏羲八卦㳄序圖伏羲六十四卦㳄序圖伏羲八卦方位圖伏羲六十四卦方位圖是孰受之而孰𫝊之耶又云伏羲四圖其説皆出邵氏按邵氏止有先天一圖其八卦圖後來所推六横圖朱子所作而以為皆出邵氏是誣邵氏矣又云邵氏得之李之才挺之挺之得之穆修伯長伯長得之希夷先生陳搏圖南此明道叙康節學問源流如此漢上朱氏以先天圖屬之已無所據今乃以移之四圖若希夷已有此四圖者是并誣希夷矣文王八卦説卦明言之本義以為未詳啟䝉别為之説而不以入於本義至於乾天也故稱乎父一節本義以為揲蓍以求爻啟䝉以為乾求於坤坤求於乾與乾為首乾為馬兩節皆文王觀於已成之卦而推其未明之象與本義不同葢兩存之今乃以為文王八卦㳄序圖又孰受之而孰𫝊之耶自周子太極圖以黒白分陰陽後多因以為説龜山先生於詹季魯問易以一圖示之而墨塗其半曰此即易也是皆以意為之朱子答袁機仲書所云黒白之位當亦類此今此圖乃推明伏羲畫卦之㳄序其必以竒偶之畫而不可以黒白之位代之彰彰明矣為問伏羲之畫以竒偶乎以黒白乎則以黒白之位為伏羲之畫雖甚愚知其不可也今直題為伏羲八卦㳄序伏羲六十四卦㳄序而皆以黒白之位又孰受之而孰𫝊之耶答𡊮書止有八卦黒白之位而無六十四卦又云三白三黒一黒二白一白二黒等語與今圖亦有不同此書云黒白之位亦非古法今欲易曉故為此圖以寓之後書云僕之前書已自謂非是古有此圖只是今日以意為之冩出竒偶相生㳄序令人易曉矣則又明指六横圖而言非黒白之位故竊疑𡊮書此一節乃後人勦入之以為九圖張本而非本文又其後云此乃易中至淺至近而易見者黒白之位元非易中所有攷其文義都不相屬答袁書凡十一論黒白僅見於此而他書皆以竒偶論其為有所増損改易而非本文無疑也卦變圖啟䝉詳之葢一卦可變為六十四卦彖𫝊變卦偶舉十九卦以為説爾今圖卦變皆自復姤臨遯等十二辟卦而來以本義考之惟訟晉二卦為合餘十七卦則皆不合其為謬妄尤為顯然必非朱子之舊明矣故嘗反復參考九圖㫁㫁非朱子之作而數百年以來未有覺其誤者葢自朱子既沒諸儒多以其意改易本義流𫝊既乆有所簒入亦不復辯焉端臨文獻通考載陳氏説本義前列九圖後著揲法  學者遂以九圖揲法為本義元本所有後之言本義者莫不據此而不知本義之未嘗有九圖揲法也明永樂大全出以本義改附易𫝊而九圖筮儀遂為朱子不刋之書矣今詳筮儀之文絶不類朱子語其注有云筮者北面見儀禮按儀禮士冠禮特牲饋食禮少牢饋食禮筮者皆西面惟士䘮禮筮宅以不在庿筮者北面今直云筮者北面見儀禮此等瞽説不知何來推求其故則學易者但見漢上易叢説有引儀禮筮宅者北面之文而並未嘗考之儀禮也朱子豈不見儀禮者而疎謬若是耶由是以言筮儀亦㫁非朱子之作而通考所云前列九圖後著揲法者皆為相𫝊之誤而不可以據信矣余故曰易九圖非朱子之作也後之人以啟䝉依放為之又雜以已意而盡失其本指者也今考其大畧如此其碎義璅説有相發明者别附於後世之君子得以覽觀而審擇其是非焉
  五年戊戌四十九嵗秋八月差知南康軍辭
  按八月差知南康軍即具狀辭十月奉㫖不許辭免令疾速前去之任又具劄子辭乞宫廟差遣據與吕伯恭書十月後又有三劄託袁機仲為投而未之投至十二月堂帖又趨行亦見與吕伯恭書故㳄年正月復具狀請祠至二月在鉛山𠉀命又具乞宫觀狀三月省劄又趣行三月三十日赴任李本太畧今従洪本 行狀云差發遣南康軍事辭者四始之任此謂八月辭免十月請祠正月請祠二月請祠辭者凡四也本𫝊𠕅辭不許誤
  六年己亥五十嵗春正月復請祠二十五日啟行𠉀命于鉛山
  按東萊屢書勉行今東萊集可考而南軒語則南軒集無之或脱漏也今以年譜為據 按南軒集與朱子書云出處之計如何莫須一出否   此與年譜所載意畧同然此書自在丙申以秘書郎之除而言非己亥也南軒以戊戌五月移知江陵朱子八月方除南康而此書所言皆静江事又趙若海與詹儀之兩易其任當在丁酉而書中言漕司趙若海其在丙申無疑若己亥南軒自别有書而集軼弗載耳或以此書為年譜之證非也
  陸子壽來訪
  李本附載𠉀命鉛山下洪本另立一條今従洪本按和鵞湖寺子壽韻年譜繫於鵞湖寺兩陸詩之後非是象山年譜謂歸後三年乃和此詩此因别離三載而云然考其實亦非也詩云别離三載葢鵞湖之㑹在乙未鉛山之訪在己亥中間隔丙申丁酉戊戌三年故曰三載偶扶藜杖出寒谷則自指𠉀命於鉛山又枉藍輿度逺岑則謂子壽之來承鵞湖言故曰又枉若在鵞湖則又字下不得也舊學商量四句正祭子壽文所云志同道合極論旡猜降心従善者若在鵞湖則方各執所見乖異不合又安得作此語耶故㫁以此詩為在鉛山追和前韻以贈子壽者今改正 按答東萊第一書戊戌則鵞湖㑹後三年也子壽葢頗自悔其前説之誤故鉛山來訪時其論與朱子多合祭文所云志同道合極論無猜降心従善者也朱子此時於子静更有深望焉庚子五書皆有招徠引誘之意其惓惓之心可想見矣癸夘以後子壽既卒而子静之潰決益甚朱子於是知其不可以挽回也至乙已丙午乃誦言攻之以示學者俾不惑於其説此其前後苦心學者不可以不之考也 按象山語錄子壽與子静學問元有不同及將㑹鵞湖子静𠕅三辨論而子壽乃以子静之言為是遂作孩提知愛一詩子静以為然故鵞湖之㑹子壽舉詩四句朱子曰子壽早已上了子静船也其時二陸與朱子辨論皆不合後三年子壽過訪東萊乃幡然以鵞湖所見為非而東萊稱之有著實看書講論心平氣下之語故鉛山之訪亦不與子静俱而卒従朱子之説祭文所云葢紀其實也是子壽與子静之學始終本不相同子壽早卒復齋集不𫝊於世後之人但據鵞湖之㑹同稱二陸而子壽之生平遂為子静所掩迄今未有發明之者甚可惜也今盡載語錄文集及祭文並附以卒後三書以見其概俾後之人有考焉祭文叙述最為詳明而與吕伯恭傅子淵書皆以為吾道之衰其痛悼幾與南軒同矣東萊亦以子壽之亡於後學大有闗係而子壽乃不大見稱於世豈亦有幸有不幸耶
  三月省劄復趣行是月晦赴上
  三月省劄復趣行此於文集無考與吕伯恭書欲某赴官須更得朝㫖乃可去葢已報本軍官吏以嘗請祠也則三月晦赴任必更有省劄趨行矣今従李洪本
  夏五月遣使祭唐孝子熊仁贍之墓 修復劉屯田墓李洪本無此兩條今從鄒本増入
  請祠不報
  按與吕伯恭書云已走介請祠其書在四五月間六月以疾請祠亦見與吕書及自劾狀而其狀則皆闕行狀以疾請祠者五文集止載其三其己亥兩請皆闕不載故無所考今據吕書補入
  作卧龍菴祀諸葛武侯
  按作菴在己亥五六月間見與吕伯恭書及南軒卧龍菴詩最明年譜載之庚子冬此因卧龍菴記在庚子十一月而誤也今改正 菴成即祀武侯而起亭又在其後年譜未明今據記文改正
  六月奏乞減星子縣税錢
  李洪本註皆不明其以不合用劄子自劾又是一事李洪本皆附於其下非也今従鄒本改正 按鄒本増乞聽従民便送納錢絹又乞減移用錢額得以輕減商税兩條已載其目於庚子其與王漕師愈劄子乞將淳熈三年四年五年未起零錢之數悉従蠲免又與顔提舉師魯劄子言本軍米斛舊赴建康交納近一年改撥入都乞仍令赴建康交納俱見文集而其事之行否則未有考李洪本皆不載今仍之而存其大畧於此
  冬十月復建白鹿洞書院
  李本太畧洪本為詳然亦多未合今考文集行狀補正 洪本云請賜勅額及賜御書石經監本九經以鎮之詔皆從焉考曹立之墓表云賜額得㫖事當在壬寅乃辛丑延和奏劄之後年譜未明白鹿洞學規李本僅載一兩語洪本所載亦不全今全錄並錄東萊白鹿洞書院記是東萊之文而實本朱子之意也白鹿洞賦李洪兩本語焉不詳今止載其目云 是役始於冬十月㳄年三月告成李洪本附於其下是也而概云累數月其辭不明今改正 告成率寮屬諸生釋采於先聖先師以落之則是行事時旋立主未嘗議像設也此乃去郡後事可不載今删去 朱子是時屢請祠故與時宰書有復洞主廢官使得備員與學徒講道其間假之稍廩畧如祠官之入等詩然亦偶言之爾朱子若罷郡亦未必能乆留南康也其事又迄不行今亦删去
  申請賜晉太尉陶威公廟額
  乞賜陶威公廟額文集作乞加封陶威公狀誤也李洪本皆不載按狀所稱發明公之忠義有補名教而乞賜廟額不更别賜爵號尤可為後法今従鄒本補入
  七年庚子五十一嵗 二月復奏免星子縣税錢李洪本無今從鄒本補
  南軒張公訃至罷宴哭之
  洪本疾革時以下語李本無今按神道碑有疾病埀死而口不絶吟於天理人欲之間語則必舊本所有而李氏删之耳洪本畧載兩祭文李删後祭文洪又載與吕伯恭書李亦删去今従洪本而兩祭文則全載與吕書洪本太畧文義不明今増入 按朱子文集與南軒書三十卷三十一卷皆以年叙三十二卷則不以年叙而其年亦可考南軒集與朱子書二十巻至二十四卷頗有錯互然其年亦尚可考今以兩家文集參校其問答不甚分明對值朱子文集自丁酉後無書而諸書所舉南軒語多不見於南軒集中即如太極圖解跋明言敬夫以書來其書亦不載南軒於丁酉後尚有十餘書率多論事之辭而發明道要之精語皆不在焉此甚不可曉豈朱子集多所遺而南軒集今刻本非朱子所定本耶
  中和舊説序及南軒祭文文集序其前後同異之跡較然分明而考之文集反不得其所

  據今錄何叔京石子重范伯崇諸書其早年論議之異同與祭文文集序無不相合而至丁酉以後所謂同歸一致者則絶無所考矣語類以南軒入胡氏門人中其所載語甚畧葢南軒早卒語錄多在後故及之者少而黄子洪輩又非足以知南軒者固不足據也 文集與方賔王云敬夫未發之云乃其初年議論後覺其誤即已改之但舊説已𫝊學者又不之察便加模刻為害不細往日曽别為編㳄正為此耳然誤本先行此本後出遂不復售甚可恨也朱子所編㳄四十四卷見於文集序而定叟所貽四巨帙無卷數文集序亦言已用别本摸印而流𫝊廣與方書合馬氏通考南軒集三十卷奏議十卷與朱子所編㳄不合疑即定叟四巨帙而摸印先行者是馬氏固不見朱子所編四十四卷而於文集序亦未之考也今南軒集刻於梁溪華氏凡四十四巻止載朱子序文而不言所自來又無他序可證其中頗有參錯故嘗疑之又考黄氏日抄其編㳄與今刻畧同與朱子書七十三首今本其數亦合但末多武侯𫝊及語錄黄氏既不載卷數又不言此朱子所定本而武侯𫝊語錄文集序所未及則黄氏所見其為朱子之本定叟之本未可知也黄氏在度宗咸淳後馬氏相去不逺不應黄氏見朱子本而馬氏獨朱之見此皆有未可曉者姑記於此以俟質焉
  三月請祠不允
  按正月請祠三月請祠兩乞宫觀狀甚明洪本以三月為二月誤也今従李本
  申乞頒降禮書
  按乞頒降禮書一州縣祭祀儀式一臣民以下冠昬䘮祭之禮元有兩項其冠昬䘮祭之禮鄂州見有印本只乞行下取索精加校勘不須别行鏤板小故禮部符下止政和五禮祭祀儀式其云未詳備而欲申審者祭祀儀式而已至禮部請編類州縣臣民禮儀鏤板頒降則兼有兩項而其書未成後狀只以前所欲申審者言之庶編類成書之後免致疑惑復有更改而冠昬䘮祭之禮則皆有所未及也年譜本之兩狀而所叙未明故附論之 又按増修禮書狀在淳熈七年三月則乞頒降禮書當在其前矣洪本叙於三月修學之下今依鄒本别立一條而統叙其事不更分析也
  夏四月申減屬縣木炭錢
  按論木炭劄子云己申使司未䝉行下不免具申朝廷今准省劄已送使司指定則是已嘗具狀申省而其狀則闕今據文集補入朱子到任之初即具申泉司至庚子四月方奉文蠲減年譜此必有據其云嵗減二千緡見與王漕劄子與吕伯恭書今従李洪本
  應詔上封事
  本𫝊夏大旱詔監司郡守條具民間利病遂上疏言云云且曰莫大之禍必至之憂近在朝夕而陛下獨未之知上讀之大怒曰是以我為亡也熹以疾請祠不報陳俊卿以舊相守金陵過闕薦熹甚力宰相趙雄言於上曰士之好名陛下疾之愈甚則人之譽之愈衆無乃適所以髙之不若因其長而用之彼漸當事任則能否自見矣上以為然乃除熹提舉江西常平茶鹽公事 宋史趙雄𫝊朱熹累召不出雄請出以外郡命知南康軍熹極論時事上怒諭雄令分析雄奏熹狂生辭窮理短罪之適成其名若天涵地育置而不問可也㑹周必大亦力言之乃止 李本年譜時詔監司郡守條具民間利病遂上疏言云云上讀之大怒令其分析趙雄詭詞救解乃已
  續通鑑六年夏大旱詔求直言知南康軍朱熹上疏上讀之大怒曰是以我為亡也熹以疾請祠不報
  諭趙雄令分析雄言於帝曰士之好名至能否自見矣帝以為然姑置不問熹仍舊職𠉀㫖 按行狀止載疏語其云上讀之大怒曰是以我為亡也則見於本𫝊而令其分析雄詭辭救解則見趙雄𫝊中年譜兼採兩𫝊語似是後人竄入未必果齋元本也陳丞相判建康入見在淳熈五年其薦朱子見於陳行狀
  至八年罷判建康薦本道守令五人其薦朱子見於與陳師中書相距已三年而

  本𫝊以過闕之薦屬之除江西常平之上誤也趙雄士之好名等語亦在知南康時雄𫝊請出以外郡正
  指此而本𫝊并以屬之除江西常平之上皆誤也朱子此疏降付後省        是時趙雄為丞相周必大為參知政事故皆言之而雄辭過甚似非其實雄與南軒不合其為此言亦以迎合上意而朱子聲望已髙上意亦頗向之雄不應誚詆如此或出家𫝊増改未可知也
  其令監司條具民間利病乃可議臣之奏封事所載甚明而本𫝊誤増大旱二字續通鑑

  并以移之六年且云詔求直言又以雄好名等語為救解之辭愈不相合又云姑置不問某仍舊職𠉀㫖絶不成語訛以益訛可為一笑大抵宋史本𫝊趙雄𫝊已為淆雜而年譜本之至續通鑑舛誤益甚今定従行狀而其他一切削去 東萊集與朱子書云降付後省之説必是虚𫝊此間却不聞也尋常條陳利害文字乃送後省看詳若深於此者有時或宣付宰執畧看却復進入少有外付者似聞揆及新參皆常於榻前調䕶以近例觀之縦使無人調䕶亦不至有他甚不相諒者不過以為好名耳  朱子書云既有調䕶者即是嘗有譴怒之意幸宻以見告也東萊後書云奏疏出於忠憤懇切固不可遏上容納讜言亦不以為忤按降付後省朱子以為得之邸吏其與江東陳帥書亦云爾非虚𫝊也東萊偶未聞耳前書云似聞揆及新參皆常調䕶揆趙雄時為丞相新參周必大初㕘知政事似聞者𫝊聞不確之語後書云上容納讜言不以為忤此必得之周子充乃審其實朱子與周㕘政劄子亦云埀諭聖主有假借納用之意則宋史兩𫝊所云當未必然而行狀元非有所避而不言也或云宋史所載當因年譜今考李本言趙雄詭辭救解而不著其語雄𫝊則有之洪本又増入本𫝊以我為亡語至周必大為言則兩本皆不之及明是年譜之用宋史而非宋史之襲年譜也今附載朱子與吕伯恭與江東陳師與周參政三書以證年譜之誤 文集與陳師中書云試郡無狀幸及終更復叨除命𫝊聞嘗汚丞相薦墨是以有此意者偶因臧否支郡及之比歸見劉平父乃知所以假借稱道者過實殊甚使人愧懼悚愓不知所言按師中福公子南康於建康為支郡故云爾南康之除本𫝊以為出於史浩亦以陳相過闕力薦之故江西提舉之除行狀以為上意不欲其逺去以書言之則亦以陳相之薦也本𫝊叙㳄亦未為誤而以過闕之薦與罷判建康之薦混而不分則非是又朱子至南康以疾請祠者五諸書所云極明而本𫝊以屬之上疏言事之下尤非是今并附論於此云
  請祠不報
  李洪本無按南康最後乞宫觀狀言禱雨備災則當在六月後而未詳其月閩本載於上封事後今従閩本
  大修荒政
  李本畧洪本詳而大概則同今據洪本而以文集補正其已見行狀者則删去推廣御筆指揮二事則不専以南康言今亦删去修築沿江石堤鄒本别立一條今従鄒本 按荒政行狀亦舉其畧而節目則未之詳今據行狀而以文集奏狀申請具列其目於後所謂設施㳄第人爭𫝊錄以為法者必考於文集而可知也
  八年辛丑五十二嵗 二月陸子静來訪
  按陸氏之學與朱子合下不同故朱子於未相識時即㫁其為禪學   鵝湖之㑹議論不合然察其操持謹質表裏不二實有為已之功又精神氣魄感動得人可為吾道之助故雖不合而常有招徠勸誘之意葢於陸氏兄弟惓惓有深望焉其後子壽従朱子之説而子静卒不變 年南康來訪或子壽之意而請書墓誌疑亦子壽之遺命子静白鹿洞講義力言義利之辨而終之以博學審問慎思明辨篤行其於朱子之論殆無以異而平日所言絶不之及其前後叙辭極為謙下故朱子跋語亦亟稱之壬寅子静入為國子正癸夘遷勅令所删定官名位畧與朱子侔矣至甲辰因曹立之表遂與朱子忤然輪對五劄朱子與書明謂其自葱嶺帶來子静復書雖有不樂而亦未肆其辨迨丙午既歸講學象山聲名益甚徒黨益衆戊申遂有無極太極之辨詆訾不遺餘力判然與朱子為敵矣朱子誦言攻之亦在乙巳丙午之後知其必不可以合也子壽而在子静末年未必猖狂至此然子静自信甚篤自待甚髙亦非子壽之所能挽回假使子静先卒則其説不至盛行後來可無異同之論矣此天實為之亦吾道之不幸也東萊亦以為子壽之亡於後學大有闗係葢先見之矣程氏閑闢錄陳氏學蔀通辨皆辨朱陸異同之説為有功於吾道者程氏説得其大槩而間有誤處陳氏説極為詳盡而始同終異中年疑信相半之説則亦有未
  然者今不暇悉論也          又按子壽以己亥三月來訪朱子於鉛山遂從朱子之説庚子子静約來逰廬阜而子壽言子静已轉步而未曽移身   則子静所見亦非曩時矣子壽既卒朱子以文祭之明言鵞湖所見之非子静於此亦無異論明年自來乞書墓銘其為白鹿書堂講義幾與朱子之説無以異其年祭吕東萊文追惟曩昔粗心浮氣徒致參原豈足酬義葢亦自言鵞湖之非矣而朱子於南康日謂其舊日規模終在三頭兩緒東出西没無提撮處葢於來訪時巳逆料其不能盡舍舊習矣而猶以望於子壽者望之故亟稱其講義而於其與符復仲者亦有取焉癸夘與項平父書有去短集長之言丁未與子静書又言所幸邇來日用工夫頗覺有力無復向來支離之病其所以招徠勸誘之者至矣而子静後來聲望益髙徒黨益盛⿱㳄心 -- 恣其舊説日以横肆朱子不得巳而始誦言攻之凡子静前後之異同又有若此者前之所論尚未盡其曲折也答林擇之吳茂實書庚子是時子壽尚在也答符復
  仲書庚子後              癸夘與項平父書乙已答陳膚仲書俱有舍短集長之言一以戒厲學者而於陸學亦未嘗不取其善可以見聖賢公平正大之心而惓惓引誘之意亦具見於此矣故皆附載於篇

  三月除提舉江南西路常平茶鹽公事待㳄
  此條従洪本而第三事以李本删數語末云多見施行兩本皆同按延和奏劄則星子税錢未減納粟人尚未推賞乞賜白鹿書院勅額及書亦未施行則所云多見施行乃虚語耳今亦删去至洪本所載執政諭且勿言諸語則在延和奏對時行狀述此至明洪本最為舛誤今亦删去
  夏四月過江州拜濓溪先生書堂遺像
  李本附注於去郡下洪本另立一條今従洪本按文集山北紀行詩叙㳄最為詳悉年譜劉子澄來謁請為諸生説太極圖義為濓溪曽孫元孫等設食於光風霽月之亭語俱舛誤今改正 洪本附太極説按太極説非朱子作也説中止言陰陽動静無一語及太極又與太極圖説解絶不相應朱子文集語類無及此者南軒有太極説嘗刋於髙安朱子與書謂其未安須且收藏以俟考訂豈此南軒作而誤入朱子集耶浙本以南軒仁説為朱子仁説此或其類今従李本删去
  八月東萊吕公訃至為位哭之
  李本年譜云吕公定周易為十二篇朱子深喜而従之又謂大事記自成一家之言有補學者   又載昨見竒卿敬扣以比日講授㳄第一書末云其切磨之意如此按年譜李洪兩本詳畧不同而無大異獨此條乃大相反李本於東萊若有譏焉洪本改之亦未知孰是果齋元本也李序謂舊本之猥冗左謬不合法者悉以法削之存者十之七而不言其有所改竄據此則非特以意刪削也洪本當有所自來非妄改者今定従洪本而李本則附見於此朱子文集三十三巻三十四卷與東萊書皆以年叙三十五卷則不以年叙頗有淆亂李本所載昨見竒卿一書在三十五卷之末當是東萊居明招山教授時其年在戊子己丑三十三巻戊子己丑有書言向見與諸生論説左氏之書遣辭命意亦頗傷
  巧葢指博議而言     無但令諸生讀左氏及諸賢奏疏而不讀諸經論孟之説竊疑此書在三十五卷之末明是後來續入或有所増損改易未可知也且此書在早年而李本系於東萊卒之下若欲以此蔽其生平者不特誣東萊並誣朱子矣此不可不辨也東萊祭文及與劉子澄書其傷悼之情與南軒無以異而李本頗失其㫖朱子與東萊書三卷具於文集此不復載今掇取東萊與朱子三書及朱子與南軒一書以見其槩俟後之學者考焉 朱子嘗自言氣質之偏多有奮發直前之𡚁故東萊每以此為規與南軒語相同也東萊充養温厚多所包含朱子所以箴之者尤力南軒書云近來伯恭講論詳細如此朋友真不易得但凡事似於果㫁有所不足又云伯恭却有㑹容耐處又云氣禀與家學之説誠然不能矯革亦是剛明不足耳此皆與朱子意相同至如功利之説自是後來浙學流𫝊之𡚁然東萊之學多於博雜處用功   故追原其始有拖泥帶水之歎朱子嘗論湘中學子之𡚁亦謂欽夫説有太快處遂啟流𫝊之𡚁與此畧同固非盡以為東萊之過也 又别集與劉子澄書言直卿來春同為金華之行今既聞伯恭訃決當如約某當與俱往哭伯恭亦不爽前約也是嵗六月間朱子與東萊有約而七月東萊己卒十二月朱子之任浙東明年正月往哭東萊墓是所謂不爽前約者生死交情如此獨哭東萊墓文集無祭文豈偶軼之耶抑以祭南軒墓乃遣奠故有祭文而東萊墓親往則無之也此不可考姑記於此 東萊以七月二十九日卒聞訃當在八月年譜系之七月誤也文集與東萊書在七月望後東萊文集有答書在卒前三四日東萊日記二十七日修定詩記公劉章而卒以二十九日葢乆病而暴亡也

  是月改除提舉兩浙東路常平茶鹽公事
  按朱子上宰相書云去嵗諸路之饑浙東為甚浙東之饑紹興為甚熹於是時憊卧田間而明公實推挽之使得與使令趨走之末此壬寅年書王淮以辛丑八月為右丞相此宰相則王淮也文集編㳄者諱言之耳浙東之除王淮所薦而本𫝊云王淮改除熹提舉浙東常平茶鹽公事則非矣洪本年譜承本𫝊之誤續通鑑云王淮薦熹為得之今従續通鑑改正
  冬十一月己亥奏事延和殿
  洪本年譜云先生去國二十年既得見上極陳災異之由與夫修徳任人之説凡兩劄大畧謂陛下臨御二十年間云云  上為動容竦聽因條陳救荒之䇿首劄畫為七事㳄陳二説㳄言紹興和買均敷之重詳見延和奏劄按李本最畧第一劄用本𫝊極陳災異之由兩語以該之而第二劄則不之及其意以任人一語即可該第二劄也因條陳救荒之䇿畫為七事則第三劄而四劄以下則皆不及此李本之疎也本𫝊獨叙第二劄葢舉其重者而末云所奏凡七事意自分明但改奏劄七為七事則非是李本葢用本𫝊而又失之洪本前兩劄另叙其下乃及條陳救荒之䇿首劄畫為七事此第三劄非首劄也㳄陳二説則第四劄㳄言紹興和買則第五劄而後兩劄亦不及其所増入奏劄多依行狀而間有不同不知所據何本也今従李本存其畧其誤處畧為補正載行狀於後而洪本則删去
  詔行社倉法于諸郡
  按詔行社倉法在八年十二月二十四日文集所載勅命及跋語最明年譜載之九年夏此因勸立社倉榜在九年六月而誤也今改正台婺有應時行之者亦沿九年六月榜文今削去










  朱子年譜考異卷二



  欽定四庫全書
  朱子年譜考異卷三
  寶應王懋竑撰
  淳熙九年壬寅五十三嵗
  李本有正月條奏救荒事冝一條注云并乞借撥官㑹給降度牒推賞獻助人等又請將山陰等縣下戸夏税秋苗丁錢并行住摧按此復回紹興官㳄所奏在二月非正月也救荒事冝條奏甚多非止此奏僅載其一亦為太畧洪本系於辛丑視事西興之下今亦不取
  奏劾衢州守李嶧
  按奏狀言其親戚方在政路此謝廓然也廓然以辛丑八月同知樞宻院事壬寅六月罷正月間正在政路或疑指王淮朱子上時宰書□言按劾不行反遭中傷而明公意在左右又自曉然詳其語意則非王淮也洪本後云先生在浙東陳賈謝廓然趙彦仲首攻之此語必有所據疑為廓然所攻而朱子去官以俟朝命自劾狀云謹已遵禀復還紹興府界又狀云臣自衢婺州復回紹興府界葢婺衢為還閩之路由此去官以還家也行狀年譜皆不及劾李嶧事故不可詳考而輙以意擬之如此 己亥在南康答吕伯恭書云李嶧之事顔漕已燭其妄或與此同名抑此誤也文集目錄作李□當更考 朱子初奏衢州守倅皆已逼替其後守沈崈一已於二月二十二日赴任則李嶧自以任滿解罷非别有處分也按救荒事冝全在得人而號令州郡又在按劾官吏畏懼不爾則百方措置皆為具文矣朱子於浙東多所按劾而於李嶧事未䝉施行屢以為言行狀叙救荒太略而於按劾皆不之及年譜視事西興注大概本之行狀増入賈祐之朱熙績而其他亦未及今依文集悉載於譜而并及留趙善堅乞許令佐自陳嶽廟兩條以見救荒之所重至於措置事冝科條詳宻有不可以或遺者乃備載其目於後云
  永康陳同甫來訪
  李洪本皆系於壬子今據兩家文集改正 按朱子於壬寅二月十三日入婺州界同父來見朱子則在巡婺州時也壬寅通書即在其後朱子與同父第一書可考同父壬寅書亦言之壬寅歸後有見顧之約丙午亦有來春命駕之語其至否則無可考若壬子之來訪則兩家文集俱不之及同父以癸丑第朱子有書與之亦不言壬子之來也年譜葢誤以壬寅為壬子而未詳考其實耳 龍川集與朱子書凡八自壬寅至丙午嵗月皆可考其通書在壬寅相見後以考朱子文集㳄第俱可見但同父毎嵗遣使丙午以後不應無答書疑其皆通問語故不載文集耳朱子文集與同父凡十三書其丙午以後丁未癸丑兩書皆答同父不知龍川集何以缺之也又有戊申兩書見二十八巻辛亥一書見續集較龍川集為詳而壬子來訪則俱無所見年譜之誤葢無疑也
  夏六月旱上修徳政以弭天變狀
  蝗災在七月修徳政狀在其前故狀言旱而不言蝗行狀蝗旱相仍葢概言之文集編㳄小誤年譜有詔捕蝗復上疏言事誤也今改正
  條奏諸州利病
  年譜本之行狀而刪去差役一條中亦間有不同今従行狀 行狀云奏免台州丁錢年譜據奏台州許納半丁錢半絹與奏免丁錢不合故并存之又考救荒狀有許將台州等五縣第五等人户今年丁絹特與蠲放行狀亦或指此然半丁錢半絹為永乆之利而蠲放丁絹僅五等以下人戸又止一年其利小行狀所載未明似當従年譜年譜又云其奏免台州丁錢至今台州小民言及先生無不以手加額焉此必元本年譜所有而所指亦未明也 又按行狀總叙五狀所言之事年譜因之而李本首言及言云云則似是一狀非其實矣洪本更増與帥守同上首言云云㳄言云云考紹興和買狀與本府同上其他四狀皆自言之其云首言㳄言尤非是今並削去
  秋七月奏蝗蟲傷稼
  㑹稽縣蝗蟲傷稼其災為小而回奏御筆則其事重矣其打撲焚埋亦皆可為後法故不可以不書
  奏劾前知台州唐仲友不法
  年譜送紹興鞫實無司理院三字據文集補入乞令浙西無礙官體究據文集本𫝊作提刑司委清彊官體究 按年譜本之行狀兼用本𫝊補之行狀所載章十上十字當作六刻本誤也行狀又云事下紹興府鞫之與文集不合本𫝊都司陳庸乞令浙西提刑司委清彊官體究文集劾唐仲友第六狀云九月回准省劄唐仲友罷新任已䝉朝廷委别路監司體究即其事也而十一月十日辭免進職狀云并不差官體究其紹興府見勘已招官㑹人蔣輝等巳得明㫖盡行釋放是并未嘗下紹興府鞫之也行狀葢小誤其云紹興府已勘云云則提舉司送司理院根勘非浙西提刑司下紹興府也
  毁秦檜祠
  秦檜祠在温州永嘉縣學朱子巡厯未嘗至温州此移文毁之未詳其時年譜載於直徽猷閣之前亦無所據今姑仍之李本不載移文今従洪本
  九月十二日去任歸
  按本紀淳熈八年十二月癸夘出南庫錢三十萬緍付新浙東提舉常平朱某備賑糶九年七月辛已出南庫錢三十萬貫付浙東提舉朱某備賑糶此兩條各三十萬緡俱見朱子奏狀
  續通鑑止載九年而八年則缺葢疑其重出删之此通鑑之誤也

  又朱子巡厯至台州奏奉行事件狀云七月十五日凖尚書省劄子恭奉聖㫖給降度牒三百道官㑹十五萬貫此則九年七月所出南庫錢而前狀所云已䝉聖慈支降三十萬貫者也度牒一道價錢五百文
  □三百道合之得十五萬貫并官㑹十五萬貫合之共三十萬貫此非别有支降而

  奏狀所云凑成二百萬貫者朱子以劾唐仲友去任不知後來應副如何本紀無考 鄒本年譜云正月四日出巡所部奏巡厯合奏聞陳乞事件七日至嵊縣劾奏宻克勤十三日入婺州界十四日劾朱熈續十七日哭吕東萊墓由蘭溪入衢州劾李嶧及張大聲孫孜奏巡歴婺衢救荒事件二月復回紹興官㳄自劾五月劾沈崈一六月奏修徳政疏七月奏蝗蟲回奏御筆奏救荒畫一事件十五日出巡所部十八日至嵊縣十九日至新昌縣劾唐仲友奏巡厯沿路災傷事冝二十一日入台州天台縣界劾王辟綱奏救荒事冝畫一狀二十三日到台州續劾唐仲友八月十八日離台州入處州界具奏台州奏行事件奏處州差役利害九月四日准省劄進職徽猷閣辭九月十二日在衢州常山縣界凖省劄八月十八日除江西提㸃刑獄即日解罷職事仍具狀辭免新任還家𠉀命十月九日凖省劄令與江東梁總兩易其任辭十一月七日凖省劄不許辭免并免回避辭是日降到直徽猷閣告命復辭十二月十四日凖省劄不許辭免即日拜受職名仍辭江東提刑新任按此依文集諸狀序㳄日月最為詳悉然於體例不合故附著於此
  十年癸夘五十四嵗春正月差主管台州崇道觀行狀年譜畧同而小異故併載之
  冬十月如泉州
  李洪本無今據鄒本補入
  十一年甲辰五十五嵗是嵗辨浙學
  李洪本同李本載答吕子約劉子澄兩書洪本増答潘恭叔一書  今 按此條語雖本之答吕子約諸書而意有所徧重不知是果齋元本否也浙學指子約應時徳章輩而推其由來於東萊有不滿焉年譜竟似以浙學為東萊矣今雜採諸論浙學語而附辨之 洪本附大紀論此不可曉今削去 辨浙學始於癸夘甲辰而乙已丙午以後凡辨浙學者悉附焉葢以年分則散而不可以紀故類聚於此後辨陸學陳學皆仿此例 朱子早年與東萊先生切劘甚至見於兩家文集葢不後於南軒先生其沒後深為悼痛而歎吾道之衰葢亦與南軒先生同也勉齋行狀云南軒張公東萊吕公同出其時先生以其志同道合樂與之友至或識見少異亦必講磨辨難以一其歸至若求道而過者病𫝊注誦習之煩以為不立文字可以識心見性不假修為可以逹道入徳守虛靈之識而昧天理之真借儒者之言以文老佛之説立論愈下者則又祟奬漢唐比附三代以便其計功謀利之思二説並立髙者陷於空無下者溺於卑陋其害豈淺淺哉先生力排之俾不至亂吾道以惑天下是以南軒東萊並稱而陸陳則斥言之其大指分明可按也至果齋則謂士各以意為學其騖於該洽者既以聞見積累自矜而流於泛濫博雜之歸其溺於徑約也又謂不立文字可以識心見性而陷於曠蕩空虚之域學者則知所𫝊矣亦或悦乎持敬之約而憚於觀理之煩溺於徑約自指金谿騖於該洽則似指東萊學者知所𫝊則又不知何指而同父則不一及與勉齋所云殊以别矣魏鶴山作年譜序言張宣公吕成公同心協力以閑先聖之道而僅及中身著述靡竟葢同勉齋之説而大全集編㳄問答以往張劉吕為一類陸陳為一類界畫判然獨黄子洪語
  類以南軒入胡氏門人中而東萊自為卷與陳葉一卷      正陸氏一巻同則近於果齋之言矣今李本年譜於甲辰特書力辨浙學之非於鵞湖之㑹則載三詩而云各持所見不合而罷於太極通書解下略叙諸書往復不加一辭於同父來訪略載數語並不言辨陸陳之學而於其末載朱子語江西頓悟永康事功若不極力辨論此道無由得明則元本當有辨陸陳之學等語而為李氏所刪矣
  然果齋語不及同父豈元本止有辨浙學陸學而不及同父歟未可知也朱

  子之辨浙學専為吕子約潘叔昌孫季和輩言之而推其所始不無遺議於東萊者又云名為伯恭而實主同父故辨浙學與辨同父同而非以東萊與同父同類而並議之也如湖湘學者胡季隨輩後來盡從君舉之學朱子亦言欽夫言自有𡚁又豈可以上及於南軒耶李本之謬葢大失朱子之意洪本後出其
  叙浙學陸陳大略皆同     惟於聞東萊訃其下則有大異洪本於李本時有所増删改易似見李氏未删改前之本而於此不能推類悉正其誤甚為可惜然洪氏所見之本亦未必是果齋元本也

  十二年乙巳五十六嵗 辨陸學之非
  象山年譜朱元晦書云立之墓表今作一通顯道甚不以為然不知尊意以為如何象山答書云立之墓表亦好但叙履歴亦有未得實處九淵往時與立之一書叙述立之生平甚詳自謂真實錄未知尊兄及見否按朱子此書不載於文集於陸譜見之其書疑甚長譜記其略耳所言勅局輪對及王謙仲袁禨仲語頗悉末始及立之墓表象山答書雖不以墓表為然而於來書語一一酬答未嘗有激怒之意也其謂因曹表而有所激或諸葛誠之揣度之辭耳未必其盡然也 論象山輪對五劄象山答書云奏劄獨䝉長者褒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奬譽之厚懼無以當之深漸疎愚不能回互藏匿肺肝悉以書冩而兄尚有向上一路未曾撥轉之疑豈待之太重望之太過未免以金注之昏耶按此書象山文集亦不載載於年譜亦其略也洪譜亦載朱子與書而少略其自葱嶺帶來句則削去此固為陸學者所深諱也 又按朱子乙巳七月與劉子澄書言象山輪對奏劄及建昌𫝊子淵語甚詳而不及誠之書則誠之書自在乙巳七月後也閑闢録學蔀通辨皆以為癸夘非是又續集答劉晦伯有為陸學者以為病已頗不能平則指顯道閑闢録以頗不能平為指象山亦非是至誠之書所云競辨之端則正指子静言而學蔀通辨又
  以為指門人皆非是答項平父第四書以答誠之書寄之項書在丁未則誠之書自在丙午大約乙巳七月後也 按曹表在癸夘五月論輪對奏劄在乙巳七月傅子淵之來見在乙已冬朱子與象山書力攻子淵在丙午誠之見象山不知何時必在乙巳七月後也 陸象山之激怒或因葱嶺帶來之云或因力攻子淵之故皆未可知但以曹表為辭其實距此已四年矣丙午攻子淵書象山文集無答書至丁未朱子再與書始答論子淵事辭氣頗慢至有勢力不能相敵之語此其激怒可知至戊申遂有無極太極之辨焉與象山書朱子文集不盡載今兼以陸譜文集考之而附其説如此後之君子當有以考而正之也
  語録云象山卒先生率門人往寺中哭之既罷良乆曰可惜死了告子    按象山卒於壬子十

  二月二十四日其聞赴當在癸丑正二月間也湯泳錄乙夘固不值其時竇文卿従周錄在丙午以後此事不見於従周錄恐𫝊聞之誤閑闢録云哭之者故舊之私情譏之者斯文之公議此語固然然謂其學同於告子而辨之則可謂可惜死了告子則語太輕必非朱子語矣年譜不載今録於此而附論之
  辨陳學之非
  按李洪兩本同父以壬子來訪而年譜云云系於其下今考兩家文集同父以壬寅見朱子於婺州而壬子則無其事故於壬寅補同父來見而壬子來訪則削之其年譜云云則移於此年譜有往嵗二字末又有至是來訪四字今削去洪本以風切之下略載與同父第六書今亦删去 按年譜先生嘗曰海内學術之𡚁一條不見於文集語類此自公晦先生所記載於年譜者以此推之則年譜當有辨陸學辨陳學兩條而辨陸學則為李古沖所删耳   亦其辨陳學不知何以亦竞删去豈若劉元誠所謂子産立良止之義耶抑竟以浙學當之耶永康事功自明指同父浙學則為吕子約孫季和輩言之雖云名宗吕氏而實主同父亦略有不同而或遂以歸之東萊愈非其實此洪本皆不能有所是正也勉齋行狀叙此最明正本朱子語朱子文集以汪張吕劉問答為一類陸陳辨為一類亦自較然分明獨黄子洪語類頗有異説而果齋叙㳄朱子書實與行狀亦有不合豈以浙學為吕學自果齋已失之乎今其元本不可得見姑記所疑於此
  十三年丙午五十七嵗春三月易學啟䝉成
  李洪本同而洪本有易自文王以前至未行於世四十字李本删去為當今從李本 易五贊元附啟䝉後見  而編集者多遺之今錄以附於啟䝉序之後子蓍卦考誤辨郭子和之失行狀本𫝊皆以列於本義啟䝉之後而未詳何年所著年譜皆缺鄒本附註於啟䝉成之下而曰郭雍卒於丁未其成書當在丁未後此亦未然今存其目於此
  十四年丁未五十八嵗 三月小學書成
  按癸夘與劉子澄書小學葢託子澄為之編類其中有云文章尤不可泛如離騷一篇已自多了叙古䝉求亦太多兼奥澁難讀非啟䝉之具却是古樂府及杜子美詩意思好可取者多令其易諷詠易入心最為有益也至乙已又與書云小學見此修改凡定著六篇則如今本所定已删去文章一類矣凡此可見其㳄輯之意又厯丙午丁未而後成也又按語類陳淳錄云或問小學實明倫篇何以無朋友一條曰當時是衆編類來偶缺此爾又黄義剛錄云安卿問曲禮外言不入於梱内言不出於梱一條甚切何以不編入小學曰這様處漏落也多又曰小學多説那恭敬處少説那防禁據此則編類或不止子澄一人而於兩録又可見古人著書得其大者而於小小處亦不屑屑尋究也今并附載於此
  秋七月除江南路提㸃刑獄公事待㳄辭不允
  按本𫝊周必大相除某提㸃江西刑獄年譜云周必大相議除轉運副使皆以為周相之功也續集與黄
  直卿書云江西除命縁上封事云云上感其言故有是命諸公初欲與郡上命與此    拆大抵此番盡出上命或者以為不當力辭其説亦是則與本傳年譜皆不合行狀叙再除江西於周相頗有遺議或本此也據年表丁未二月周必大為右丞相施師㸃知樞宻院事八月留正參知政事戊申正月施師㸃罷黄洽知樞宻院事蕭燧參知政事五月王淮罷是丁未七月王淮尚在相位然淮已不主此除而書所云似指周不指王也其云縁上封事則與洪本合李本删楊萬里封事薦六字只云上諭宰執朱某乆閒可與監司失其實矣今従洪本而附與直卿書以記疑焉 行狀除提㸃江西刑獄公事待㳄以疾辭不許遂拜命十五年又以疾辭不許遂行本𫝊十四年以疾辭不許遂行此誤也據辭免狀以十五年三月十八日起行可證年譜十四年十月遂行葢承本𫝊之誤今削去 按壬寅改官宫觀告命丙申秘書郎告命辛丑直秘閣告命壬寅直徽猷閣告命此皆見於文集辭免狀而年譜皆不載其告辭載之自此年始以後多載而亦有缺者今以其存者悉著於篇

  十五年戊申五十九嵗春正月有㫖趣奏事之任復以疾辭不允三月十八日啟行在道再辭并請祠夏五月復趣入對
  按此條洪本所書為詳正月趣奏事之任則見於辭免提刑劄子一三月十八日起行在道凡兩請祠一見於辭免劄子二一見於辭免劄子三至五月促入對則辭免狀所云行至信州兩㳄遣人復申前請凡厯四旬幸而稍安且有促行之命是其明證也行狀王淮罷相遂力疾入奏而不及促行似為闕略今定従年譜而於在道請祠則依文集増再字
  六月壬申奏事延和殿
  年譜用李錄而少有不同後殿班引下有力疾奏事上迎謂之曰乆不見卿卿亦老矣十七字而删上慰勞甚渥五字與清要差遣下有不復勞卿州縣奬諭甚渥十字不可不理㑹下有其二言獄官當擇其人其三言經總制錢十六字第五劄讀至洪本作其五乃言陛下即位二十有七年凡三百二十字盡用行狀補入李本其五乃言陛下即位二十有七年因循荏苒無尺寸之効可以仰酬聖志因反復以天理人欲為言規諷切至與洪本不同其下又言置將云云皆與李錄同末有是行也五十字則又皆用行狀語洪本又有時曽覿已死二十二字則又用本𫝊今錄李錄及行狀本𫝊而年譜異同則附載於此
  癸酉除兵部郎官以足疾在告請祠乙亥詔依舊職名江西提刑
  按郎官之除以疾在告未供職㳄日聞有林栗章疏乃以足疾請祠辭免狀二所叙甚明行狀但言以足疾請祠似少曲拆洪譜云故事無以侍郎劾本部郎官者滿朝皆駭笑之先生初以足疾移告繼聞有劾章遂請祠併進呈年譜所叙與辭免狀合其云併進呈者葢以申省給假申省請祠併進呈非指林栗章疏也上曰林栗言似過則孝宗自以林疏與宰相言之耳今依奏狀洪譜略為改正已載奏狀故洪譜亦不重載也 按延和奏對孝宗褒予甚至而實未能用其言兵部郎官之除亦非所以盡其用者即如封事所云豈一兵部郎官所得言哉朱子之移疾當亦以此而遽有林栗之劾孝宗雖云栗言似過而亦不以為非也周相葢微窺上意而又度朱子之未必就職故依舊提刑江西為兩全之䇿迨後葉適之辨胡晉臣之劾於是孝宗知公議之所在而以前出之之太遽也乃復召封事之上遂有經帷之命然一辭即許而不必其來也詳觀前後可謂受盡言而不以為忤而實未有嚮用之意朱子所以徘徊而不敢遂進行狀専以歸咎於周相似未盡然至於指道學為邪氣則自施蕭輩所言而周留必無是語矣廟堂之上賢姦雜用如此又豈得君行道大有為之時哉於此見朱子之辭疾亦有所不得已也
  在道辭免新任有㫖趣之任秋七月復以足疾辭并請祠磨勘轉朝奉郎除直寳文閣主管西京嵩山崇福宫八月辭轉官辭職名皆不允遂拜命
  李本止載七月除直寳文閣主管西京崇福宫而其餘皆略之其云七月是也洪本七月在道辭免新任八月以足疾請祠除直寳文閣主管西京崇福宫辭磨勘轉官及職名皆不許轉朝奉郎十月受職名較李本為詳而多舛誤其在道辭新任非七月再以足疾請祠亦非八月磨勘轉官在直寳文閣之前轉朝奉郎即轉官非兩事洪本葢用行狀而失之今辨正於後 按朱子以六月八日除兵部郎官十日依舊江西提刑其啟行之日無考大約一兩日間耳在道辭免新任此六月非七月也又辭免提刑狀三在七月而云歸途踏熱度嶺足疾又頗發動當是七月還家之後其辭免轉官狀云今月二日凖降到告命今月乃八月則轉官自在七月而除直寳文閣主管西京崇福宫亦在七月與周丞相書言崇福請已拜命其書在八月十四日可據宋史林栗以七月出知泉州行狀所謂兩罷之䇿是也辭轉官職名皆不許其拜受當在九月召赴行在以九月二十六日而辭免狀言遷官進職曲賜光𠖥則固已受職名矣又已酉正月辭免秘閣修撰狀云去秋方䝉聖恩直寳文閣懇辭不獲祗受無名自頃至今曽未五月以是逆計之則拜受職名當在九月召命之前必不在十月也今俱依文集改正 按奏事延和殿年譜所叙較行狀本𫝊為詳皆本之李閎祖錄此條注上與周相語則行狀本𫝊語錄皆無之未詳所據疑出元本而葉
  適上疏以下則具於本𫝊      晉而叙㳄亦不合其詔某入對等語在六月二十六日而胡晉臣之疏林栗之出知泉州在七月朱子之除直寳文閣亦七月故云為兩罷之䇿本𫝊叙㳄極明
  宫而年譜倒其㳄今依本傳改正


  冬十月趣入對十一月復辭遂上封事 除主管西太乙宫兼崇政殿説書辭
  李洪本趣入對在十一月之下文集封事十一月一日則趣入對當在十月非十一月也朱子凖省劄九月二十六日召赴行在辭免當在十月不允再辭即與封事并上據續集與黄直卿書乃十一月初七日也今改十一月趣入對為十月而封事之上増十一月字至説書之除以十一月三十日凖省劄則具狀辭免在十二月至已酉正月十一日又凖省劄可依所乞除秘閣修撰仍舊宫祠前後亦自分明宋史十二月壬午除朱某主管西太乙宫兼崇政殿説書與文集不合又行狀明云疏入之明日除説書宋史之誤葢無疑也 孝宗天資英毅聰明特出於天下事無不諳悉聲色貨利無所汚染但以惑溺近習不能信用正人卒不能成其大有為之志此為根本之蠧故陳俊卿作相僅二年而一去不復入於汪應辰張拭劉珙陳良翰王十朋諸正人皆不能盡其用龔茂良以首參迄不得相而一與曽覿忤遂至貶死朱子屢辭召命葢亦以此故封事之末有云臣之得事陛下於今二十有七年而於其間得見陛下數不過三自始見於隆興之初固嘗輒以近習為言矣辛丑𠕅見又嘗論之今嵗三見而所言又不過此臣遐方下士田野之人豈有積怨深怒於此曹而固欲攻之以快已私也哉其所以至於屢進不合而不敢悔者區區之意獨為國家之計而不敢自為身謀其愚亦可見矣然自頃以來嵗月逾邁如川之流一往而不復反不惟臣之蒼顔白髪已迫遲暮而竊仰天顔亦覺非昔時矣臣之鄙滯固不能别有忠言竒謀以禆聖聽而陛下日新之盛徳亦未能有以使臣釋然而忘其夙昔之憂也則臣於此安得不深有感而重自悲乎葢通篇陳説雖多而其大指歸結在此所謂忠誠懇惻至今讀者猶為之涕下者行狀之所發明詳矣而於此全不之及至所舉日月逾邁數語則不過年往嵗徂之歎而於忠誠懇惻何有哉勉齋朱子髙弟豈有不得朱子之意者而後學愚昧於此有所不能深曉故姑誌於此以俟質焉 李本延和奏事大概用李録與洪本同除兵部郎官以下則比洪本有所删削而大指則不異至戊申封事則朱子所云雖為一時而發實可以𫝊之乆逺而無窮以堯舜禹湯文武周孔之聖顔曽伋軻之賢而有所不能違其重也如是李本删削僅在數語其庸謬無識葢不足論洪本依行狀為得之今定依文集全録封事固不更及所附楊復語頗有發明李本删去今仍附入除説書注自先生當孝宗朝至孝宗内禪矣洪本悉載行狀語李本亦删去今載行狀
  是嵗二月始出太極圖説西銘解義以授學者
  此在二月後題甚明年譜置於後者以正月三月皆叙趣奏事事各以類叙故系之於後耳増是嵗二月四字其義方明 通書以丁未作後記亦必成於丁未而學者𫝊習亦未必定在丁未以後也戊申二月始出兩解則見於後題然重在使廣其𫝊且其意亦有為而發非學者前此皆未之見也年譜因之増通書二字未有所據今従鄒本刪去 兩解題後葢為陸子美林黄中發黄中辨論在戊申六月而其論易西銘寄朱子已在戊申前矣至象山辨論則在戊申冬也
  朱子従學延平受求中未發之㫖延平既殁求其説而不得乃自悟夫未發已發渾然一致而於求中之説未有所擬議也後至潭州従南軒胡氏之學先察識後涵養則與延平之説不同己丑悟已發未發之分則又以先察識後涵養為非而仍守延平之説逮庚寅拈出程子涵養須用敬兩語已不主延平甲辰與吕士瞻書乃明言延平之説為有偏戊申答方賔王書亦𠕅言之而楊葉陳沈廖諸錄皆確然可考自永樂性理大全略載數語混而不明而後來之論無及此者學蔀通辨云朱子初年答何叔京書李先生教人大抵令於静中體認大本未發時氣象分明即處事應物自然中節此乃龜山門下相𫝊指訣朱子作延平行狀亦深取此説後來乃以為不然又云朱子早年亦主此説以為入道指訣晚年見道分明始以為不然其説頗詳雖有未盡其曲折者而其所發明則固昔人之所未及也當表而出之 答吕士瞻書不詳其年其及南軒集後本自在甲辰後與答方賔王書其先後則未可知也方書在戊申今以方書為據載於戊申而語錄楊葉陳沈廖諸錄皆以類附焉
  十六年已酉六十嵗春正月除秘閣修撰依舊主管西京嵩山崇福宫辭職名
  按辭免秘閣修撰狀云除秘閣修撰仍舊宫觀辭免江東運使狀云臣今見任主管西京嵩山崇福宫李本止云除秘閣修撰葢失其實洪本依行狀仍奉外祠今據文集補正
  二月甲子序大學章句三月戊申序中庸章句
  按與張吕書則甲午乙未大學中庸已有本矣與詹帥書在乙已尚云所改極多距甲午乙未十餘年矣詹帥書已及中庸序則兩序作於乙巳前至已酉而後定耳詹帥刻語孟集註於廣西而大學中庸章句則未之及不知兩書刻於何時度必不至已酉而後刋行也是時門徒各有𫝊錄書坊中必有不告而刋者但於文集無所考耳
  夏四月復辭職名許之依舊直寳文閣降詔奬諭按奏狀四月二十一日吏部降到秘閣修撰告命年譜不載以其力辭不受故删然至辛亥始受秘閣修撰職名亦不云更有告命也
  秋八月除江南東路轉運副使辭
  李本删先生以江東漕至不敢受三十一字今従洪本 按朱子自被召以及歴任本𫝊皆言其由而此除獨無之是時留正為右丞相王藺為樞宻使胡晉臣簽書樞宻院事必留王兩公薦引之力也𫝊葢失載考其時則可知矣












  朱子年譜考異巻三



  欽定四庫全書
  朱子年譜考異卷四
  寶應王懋竑撰
  光宗紹熙元年庚戌六十一嵗 奏除屬縣上供罷科茶錢及蠲減本州無額經總制錢凡萬餘緡
  按行狀云錢一千一百萬奏狀云錢十一千八百一十八貫行狀以錢言之奏狀以貫言之其實一也故年譜云凡萬餘緡又按後奏狀上供錢七千六十四貫本州通融支遣不須更令州縣收簇解發亦不當上煩朝廷别行應副其所乞除豁者止經總制錢四千七百餘貫而已據此則上供錢元不曽除而本州自行解發不更派諸縣是在民已除此賦矣行狀年譜皆兩言之
  條畫經界事冝申諸司
  李洪本俱作奏行經界法今依文集改正 按此條洪本最詳而亦有小誤其云行於閩中當作行於泉漳汀三州奏言當作申諸司言末疏於朝乆之未報七字亦當刪去今俱改正 按紹興中推行經界獨閩之泉漳汀三州未行  界故臣僚奏請専以三州為言朝廷行下諸司諸司行下諸郡在是年二三
  月間朱子未至任也比四月朱子至任三郡各上議泉汀之言略有異同           而
  朱子建議最力其申諸司當在五六月間後奉㫖令朱子相度漳州先行經界     八月朱子具奏經界狀至十一月二十六日奉㫖漳州經界先行措置㳄年正月九日方被轉運司所下省劄時巳正月中旬故回申轉運司乞𠉀冬初打量此其前後㳄第確然可考者也李本統叙於奏行經界法之下其語略而不明又謂幸其有是奏亟啟従之則不知其所指又前無所承於文義亦有所不通矣誤今俱削去洪本後别立冬詔先行漳州經界一條為得之而注語則複疊不可解至幸其有是奏則又仍李本之誤此皆後人竄改必非果齋元本也

  九月奏劾黄岌罪狀
  按劾黄岌狀不言其官狀内止稱縣官従事郎縣令丞簿尉皆一縣之官然劾狀不應不指其官此不可曉又與陳憲書則明言漳浦縣尉此可據以補此狀之闕而狀内言已將黄岌與龍巖縣主簿陸槐對移以尉而對移主簿乃陞遷非罷黜也其狀及書内所云官吏弛慢不䖍及州郡差使不行等語似非僅為一尉而發凡此皆有不可曉者李洪本皆無此條鄒本依文集補入今姑仍之而略記所疑於此
  刻四經四子書于郡
  李本作五經誤今従洪本李本無先生教人以下一條 按語録所云六十一嵗方理㑹得恁地又云覺得今年方無疑此與孔子言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順相似聖賢進學之序葢有獨覺其進而非人之所能窺測者非是六十嵗前錯用工夫到此方悔悟也李本只載語錄三條而行狀先生教人以下則不載葢以發明晚年定論之㫖而行狀所云則以為非是而削之矣李為陽明後人其删削年譜即道一編晚年定論之計而更詭出之此本既行而元本遂不可見洪刻似見舊本略有異同而亦不能致辨近閩新刻尤為無識無所發明讀者不可以不詳考也
  列上釋奠禮儀
  李本無此條今従洪本 按南康所申乞頒賜禮書原有州縣臣民兩項因臣民禮儀鄂州見有印本故禮部符下只祭禮儀式其朝廷以州縣祭儀臣民禮儀並行鏤版則禮部之請而朱子所欲増修者釋奠數事而已當時想以已鏤版頒賜故莫之省李本刪此條而洪本所叙亦未明了且以同安臣民禮儀雜其中非其實也今以文集參考改正 按南康有請頒賜禮書狀又有増修禮書狀見文集漳州有釋奠申禮部檢狀見别集考兩狀略有不同此所考正則漳州所上也文集書釋奠申明指揮後但言列上數事而不條析言之以有指揮在前也申明指揮今無所考故年譜止云數事姑仍之而以漳州一狀系於後
  十一月詔先將漳州經界措置施行
  李本無洪本另立此條為得之但注語雜採本𫝊及李譜語複疊不可解其叙經界後事為詳今亦删取數語而别系於辛亥回申轉運司之後 按經界一事行狀所叙為詳其以申諸司語入於奏疏之下葢統言之後云經界竟報罷而不叙吳禹圭葢略之也本𫝊最為謬誤吳禹圭上書在辛亥十月而叙於庚戌冬先行漳州經界之前又云詔且需後則無其實今載行狀而删其申諸司二語至本𫝊則削去 按尚書省劄子福建轉運提刑提舉司奏相度到漳泉汀經界奉指揮令福建轉運司照相度到事理先將漳州措置施行仍毎縣名選材力能幹官一員同知縣公共措置及委陳某専一提督𠉀打量開具已行事件及打量圖本申尚書省據此則轉運提刑提舉同相度而先行漳州經界則専委轉運司其陳某疑即轉運司故朱子回申只轉運司而不及諸司也光宗本紀紹熙二年三月丙寅詔福建提刑司陳公亮同知漳州朱某措置泉漳汀三州經界按朱子以三月二十七日凖省劄除秘閣修撰主管南京鴻慶宫以期計之奉㫖當在二月末三月初則三月不得有此㫖也且朱子知漳州泉汀非其所屬而先行漳州經界省劄明言委轉運司非提刑宋史之誤類多如此不足據也 又按辛亥七月十日與留丞相書言數日前陳憲按部經回亦有所聞深不自安改送之請殆必為此然周漕相見首問及此云恐朝廷或従陳憲之請即欲略知曲折則是陳憲請改送轉運司而前指揮専委陳某監督是陳憲非漕司也朱子之回申轉運司則以被受轉運司所下省劄而提刑則無故不及耳宋史之誤亦有自來然亦以意擬之不可詳考姑闕疑以俟知者
  二年辛亥六十二嵗春正月申轉運司經界乞𠉀冬季打量
  李洪本無今依鄒本補入李本總叙於奏行經界法之下略而不明洪本另立冬先行漳州經界一條而以明年春早無及語附焉亦復不明故錄申司狀及與留丞相劄子以詳正之
  奏請褒東溪髙公登直節
  李本無此條洪本有之而載於庚戌到任之後按狀言今幸踰年則在辛亥二三月間非庚戌也今従洪本而改置於此
  奏薦知龍溪縣翁徳廣
  李洪本無今補入 李本有二月與趙帥書論招州軍募江戍一條洪本附注於與陳君舉論學之下今按趙書乃極論招州軍募江戍之不可行其行否不可詳李洪本所載未明今删去
  三月復除秘閣修撰主管南京鴻慶宫
  陳録最明李洪兩年譜俱誤今載陳録末即為允之依李洪本作亟啟從之
  夏四月二十九日去郡再辭職名
  李本去嘗申孝宗是命句今從洪本
  五月歸㳄建陽寓同繇橋
  與留丞相書云五月二十四日抵建陽語錄五月二日脱十四二字刻本之脱誤多如此讀者當㕘考而互證之不可執一説以為據也
  秋七月復辭職名不允乃拜命
  按朱子在光宗朝與孝宗時不同孝宗之知朱子甚深而朱子之望於孝宗者亦至故往往堅辭以卜上意至光宗元未有召用之意其除命皆由留丞相所薦而朱子亦止於𠕂辭葢以為之兆耳年譜云詔論撰之職以寵名儒乃不敢辭後湖南之除又云長沙巨屏得賢為重似皆以得褒語而後受之雖皆本之行狀然揆之朱子之意疑未為合今亦删去 李洪兩本皆於四月去郡下載與留丞相書論黨禍且以黨正黜邪為諷而不録其書按與留書反復言陰陽消長否泰相乘之幾其言甚切不能盡錄錄四月七月十月三書以見其大指云
  是嵗與永嘉陳君舉論學
  與君舉書年譜在辛亥春按書云老病幽憂死亡無日不似在郡時語葉錄在辛亥疑是在建陽非在漳也今作是嵗 按後書所云則前書君舉葢未之答後書想亦不答也年譜只載前書而曰後無聞焉葢未之考今並載後書而删此四字 文集又與黄直卿書云君舉門人曹器之來不免極力為言其學之誤又生一秦矣後書所云曹器之來訪指此君舉葢深不以為然故置不答亦前書更相切磋未見其益之意也語錄門人問永嘉貌敬甚至及與宫祠乃繳之云朱某素來迂闊臣所不取但陛下進退人材不當如此而行狀亦云一時異議之臣忌其軋已權姦遂従而乘之葢指君舉而言則君舉與朱子固始終不合也 按黄子洪語類以陳葉為一卷陳謂君舉同父葉謂正則也今語類則書陳君舉而以同父正則附焉年譜載與陳君舉論學而正則則不及同父於壬子書其來訪略載辨論之語今據文集語録陸陳各立一條而正則則附於君舉之後
  三年壬子六十三嵗 始築室于建陽之考亭
  按文集與吕伯豐書續集與陳同父書辛亥五月已定卜居之計至是年六月始落成而居之耳李本删六月落成句非是今従洪本
  冬十二月除知静江府廣南西路經略安撫使辭與留丞相書李洪本皆不載此亦留丞相薦也故附著之
  是嵗孟子要略成
  李本無洪本附注除知静江府之下今立一條 要略又名指要一名要指葢一書也其書今不𫝊故附載語録以見其概
  四年癸丑六十四嵗春正月有㫖趣之任復辭
  按正月六日奉聖㫖七日尚書省劄子下二十三日到建寜辭免狀叙㳄最詳他狀有不詳叙者可以類推矣故詳録之
  冬十二月除知潭州荆湖南路安撫使辭
  年譜云或𫝊是冬使人自金國回本之語錄行狀本𫝊俱不載語錄亦云聞朋輩説非有所據或𫝊二字葢疑之也閩本删或𫝊二字非是今従李洪本而並載王過録於後 據與留丞相書則此條留丞相所薦而語錄所云未盡確也
  五年甲寅六十五嵗春正月復辭二月有㫖趣之任李本無二月字注自詔長沙巨屏至遂拜命餘俱删今従洪本其平列詔語則可仍之
  奏劾將官陸景任
  李洪本無鄒本有之而不詳今據文集補
  修復嶽麓書院
  李本云改建洪本云更建今俱不従 按嶽麓書院創於開寳九年祥符八年賜額南渡後廢乾道乙酉建安劉共甫知潭州重建悉還舊規南軒為之記朱子至潭牒委教授與黎鄭二君同行措置别立員額増廩給而絶未有改建之議也又牒言到官兩月未及一往而七月巳有召命八月去郡亦不及有所改建矣語錄有至嶽麓講書之云是亦曽一往而亦不言改建年譜李洪兩本俱言改建於爽塏之地未詳所據今載委教授牒而兩年譜語則皆删去 又按與蔡季通書言嶽麓事今在風雩右手背負亭脚面對筆架山乃彦忠所説未定之議而末言代者乃毁道學之人與王樞使書去郡二日即聞移鎮王謙仲非毁道學者是又參錯不合又與樞使書湘西精舍得賜一言又云湘西匾榜饒宰寄示别集與劉智夫書云饒宰為作湘西精舍已成嶽麓乃朝廷勅額即改建不容别為之名又不容别有匾榜豈嶽麓未改建而饒宰别為作湘西精舍乎凡此皆不可詳考今附載蔡王劉諸書於後以存疑云 文集答蔡季通云嶽麓事前書奉報乃廷老所定後兩日彦忠到却説合在風雩右手僧寺菜畦之中背負亭脚面對筆架山面前便有右邉横按掩抱左邉坂亦拱揖勢似差勝但地盤直淺而横濶恐須作排𠫊堂乃可容耳已屬廷老更畫圖來納去求正而未至俟其來當别遣人但代者乃毁道學之人未知其能不敗此否耳與王謙仲云熹以收召去郡曽未兩日即聞大纛移鎮是邦又云湘西精舍漕臺想已禀聞得賜一言俾遂其役千萬之幸續集書云湘西匾榜饒宰寄示得以仰觀别集與劉智夫云廷老為作湘西精舍已成恐有合求助處幸留念也
  申請飛虎軍𨽻本州節制從之
  李洪本俱作奏請誤今改正 洪本申教令嚴武備以飛虎軍人為百姓害郡不能禁此必元本所有李本删去此三句今従洪本
  六月申乞放歸田里
  李洪本同而李本末句改作遂有此陳殊不成語洪本乞歸田里下有言天下國家所以長乆以下闕文按天下國家所以長乆以下乃乞歸田里狀中語載在文集而洪亦不能補也洪本較李本為詳而於訛誤闕漏處亦不能是正李本則率以意删改故今多従洪本而李本異同亦不能盡著也
  秋七月光宗内禪寜宗即位召赴行在奏事辭
  李本無寜宗即位至先生行且辭二十七字今従洪本
  立忠節廟
  從洪本李本删又考譙王本𫝊以下二十九字非是
  考正釋奠禮儀行于郡
  李本略今従洪本據申明釋奠指揮僅畢而行下僅有則字無闕文也洪本誤
  八月赴行在
  李本無必有惡衣服至非吾之敢當七十六字又無以天子之命十四字此皆李氏以意删削故語意不完今從洪本
  除煥章閣待制兼侍講再辭不允仍趣前來供職年譜超躐不㳄之除恐有冐昧之譏句不分明今據奏狀改正作難以祗受
  九月奏乞帶元官職奏事
  按此奏乃離長沙在道所上李洪本無鄒本有之而不詳今據文集補
  晦丁亥至自潭州㳄于郊外
  按上饒語見語錄六和塔語則無所見必年譜元本所有也前條用行狀云聞南内朝禮尚闕近習已有用事者故預有是言此又云時近習用事御筆指揮皆巳有端故先生憂之語稍涉重複不知果齋元本何如也
  冬十月已丑入國門申省乞帶元官職奏事
  申省狀在已丑入國門後年譜系於十月朔誤今改正
  辛夘奏事行宫便殿
  李本太略洪本為詳而湖南三劄全不載亦非是今據洪本而以文集便殿奏劄補之其兩本異同亦不悉著也
  壬辰申省辭待制職名乞改作説書差遣 丁酉奉御筆不允乃拜命係銜供職
  按此申省狀行狀改作臣字則以為奏狀矣葢以従便兩年譜既云申省又仍作臣字誤也今載申省狀並行狀李洪兩本略同俱不載 文集係銜供職狀其叙御筆於經術淵源崇儒重道等語皆略之可知朱子之意矣年譜所云論撰之職以寵名儒乃拜命長沙巨屏得賢為重乃拜命及此手札云云乃拜命
  雖皆本之行狀然恐與朱子之意不合姑誌所疑於此       皇

  上孝宗山陵議狀
  李本従行狀其意已明洪本據山陵議狀増補然當以行狀為得今載行狀
  更化覃恩轉朝請郎甲辰賜紫金魚袋
  轉朝請郎従洪本李本作朝講郎誤賜紫金魚袋従李本洪本作紫章服
  奏乞令後省看詳封事
  按李洪兩本皆系於乙已晚講之下文集元注十七日著沈有開劉光祖看詳十七日甲辰則此奏在甲辰前非乙已也宋史亦云甲辰與文集元注合今改正 又按此事元係面奏後兩日入劄子面奏當即在辛丑也
  請討論嫡孫承重之服
  宋史胡紘𫝊寜宗以孝宗嫡孫行三年䘮紘言止當服期詔侍従臺諌給舍集議釋服徙紘為太常少卿草定其禮既而親饗太廟 禮志慶元二年六月九日大祥八月十六日禫祭時光宗不能執䘮寜宗嗣服欲大祥畢更服兩月曰但欲禮制全盡不較此兩月於是監察御史胡紘言孫為祖服已過期矣議者欲更持禫兩月不知用何典禮若曰適孫承重則太上聖躬亦已康復於宫中自行二十七月之重服而陛下又行之是䘮有二孤也自古孫為祖服何嘗有此禮詔侍従臺諌給舍集議吏部尚書葉翥等言孝宗升遐之初太上聖體違豫就宫中行三年之䘮皇帝受禪正冝倣古方䘮之服以為服昨來有司失於討論今胡紘所奏引古據經别嫌明微委為允當欲従所請參以典故六月九日   大祥禮畢皇帝及百官並純吉服七月一日皇帝御正殿饗祖廟將來禫祭令禮官檢照累朝禮例施行四月庚戌詔羣臣所議雖合禮經然於朕追慕之意有所未安早來奏知太皇太后面奉聖㫖以太上皇帝雖未康愈宫中亦行三年之制冝従所議朕躬奉慈訓敢不遵依按宋史本紀十一月辛亥詔行孝宗三年䘮制命禮官條具曲禮以聞乙夘攅孝宗於永阜陵朱子以閏十月去國而趙汝愚猶在位永阜之攅葢追用朱子之議禮志所云詔中外百官皆以涼衫視事當在此時也禮官條具必有定議不知𦵏後用孝宗布衣冠視朝之制否㳄年三月汝愚罷相又不知若何此皆無明文可考胡紘𫝊言止當服期集議釋服其語略而不明禮志所載為詳葉翥等議従紘所請參以典故以六月九日大祥後皇帝百官皆純吉服則是大祥以前但不純用吉服而未嘗用孝宗白衣冠之制也其禫祭令禮官檢累朝禮制施行則明言不用孝宗之制似小祥大祥仍用孝宗成法然亦皆無灼然可據之文也竊意追用朱子之議必始於汝愚汝愚去位韓侂冑用事羣小洶洶以攻偽學為急如此等處所不暇及因而不改而寜宗亦未必如孝宗實行三年䘮特存其名至胡紘葉翥等議而釋服耳宋史本紀僅一語而不詳其典禮禮志止言百官以涼衫視事而不云寜宗何服皆為闕略今姑録奏狀本紀禮志以備考而年譜所云與本紀禮志皆不合或元本所有亦錄以𫝊疑若胡紘之請葉翥之議則依胡𫝊禮志所載以具事之始末云 年譜云詔禮官討論行狀初無其事而朱子書奏槀後及文集語錄皆未嘗言之當以本紀為正其云後不果行以禮志考之亦未嘗不存其名也今姑錄以𫝊疑若閩本云詔用三年之制中外百官皆以涼衫視事葢用文公言也此後人以續通鑑改入者今削去
  瑞慶節奏乞却賀表並乞三年内賀表並免
  李洪本俱作奏乞三年内賀禮並免今改正 按宋史丙午以朱某奏請却瑞慶節賀表文集劄子便令權免其表亦不收接三年之内凡有合稱賀事並依此例又留身奏四事劄子貼黄前日賀表雖䝉退出而未降指揮今後合稱賀事三年之内並與權免其節序變遷並合進名奉慰是日所請専為却賀表而三年之内以例推言之至四事劄子方専以三年之内言年譜合兩劄子為一非其實也今改正 按劄子云瑞慶節前一日百官拜表稱賀臣已前來祗赴立班則上劄子在乙已李洪本皆誤宋史丙午却賀表以瑞慶節概言之耳今據劄子改正
  庚戌講筵留身面奏四事
  四事奏劄行狀所載最略李本依行狀略有増入惟洪本為詳今定従文集補入而前後則依洪本
  閏十月戊午朔晚講㳄日編㳄講章以進
  李洪本俱無晚講㳄日四字今従閩本其注語則従洪本而以進徳疏補入末後數語李本删是日講至盤銘以下二十八字
  庚申早講辛酉晚講
  洪本附注於戊午朔晚講下今立一條閩本無早講李本俱闕
  上論災異劄子
  李洪本無據鄒本増入注語則以文集補此在閏月五日後不詳何日當叙於上廟祧議之前
  甲子上廟祧議是日在告乙丑直日准告封婺源開國男食邑三百户丁夘宣引入對
  年譜廟祧集議在六日癸亥按議狀云昨日不及預議則上議當在㳄日甲子也今補正 行狀云廟堂持之不以聞又曰先生所議頗達上聽年譜云宰相不聽復奏疏論之及入對上於榻後取文書一卷曰此卿所奏廟議也可細陳其説與行狀不合今考面奏劄子云已申尚書省不知已未達聖聽否乞宣問詳賜覽觀並下此奏付外詳議又議祧廟劄子云未將臣元奏劄子付外施行進擬詔意云廟議劄狀並圖皆以議狀與劄子並言至辭免待制奏狀云䝉恩特賜宣問即以臣所進議狀並劄子並行降出則尤
  為明白矣葢議狀之上廟堂初不以聞及上有所聞則亦以議狀進呈矣          年譜榻後取文書一巻與李閎祖錄文字既上與出所進文字皆指議狀非别有奏疏行狀語略而不詳遂啟年譜之疑又因李錄文字既上之云因謂更有奏疏奏疏既不見於文集而面奏劄子議祧廟劄子皆無及此者則年譜之誤増無疑也閩本删復奏疏論之五字為是今従閩本删去今並載年譜行狀而附論於此李閎祖錄亦附於後 語録先生獨建不可祧僖祖之議陳君舉力以為不然趙揆亦右陳説文字既上有㫖㳄日引對上出所進文字曰髙宗不敢祧壽皇不敢祧朕安敢祧𠕂三以為不可既退而政府持之益堅竟不行惟謝中丞入文字右先生説乞且従禮官初議為樓大防所激卒祧僖祖云

  戊辰入史院
  洪本有按語錄云李本删此四字據洪本則年譜以語錄増非本文也今載語錄
  庚午面對乙亥直日
  李本無洪本注於除寳文閣下今立一條
  丙子晚講是日御批除宫觀戊寅付下附奏謝申省乞放謝辭遂行
  李洪本皆不載而注於丙戌除寳文閣之下今依文集改正注従洪本而以閩本參補 汝愚因求罷政不許閩本李洪年譜無越二日韓侂冑徑遣内侍亦閩本李洪年譜無申省乞放謝辭得與放謝辭李洪年譜無閩本作申省照㑹今依文集改正 中書舍人以下皆用閩本李洪年譜止云樓鑰鄧驛劉光祖陳傅良皆爭留之
  壬午除寳文閣待制與州郡差遣辭尋除知江陵府荆湖北路安撫使辭並乞追還待制職名
  年譜云丙戌除寳文閣待制知江陵府湖北安撫使辭李洪本同按此條合兩辭免為一而因以復辭前命仍乞追還新舊職名綴於丁未還考亭之下最為謬誤閩本巳正之今悉依文集改 年譜注亦分為二條有㫖除寳文閣待制與州郡差遣遂行道除知江陵府辭朱子以戊寅奉御批巳夘庚寅間已行至壬午乃除寳文閣待制是亦道塗也遂行二字誤今删去 按文集朱子以二十一日壬寅奉御批具狀奏謝即申省乞放謝辭奉㫖與放謝辭即以起發前路聽𠉀指揮是啟行當在二十三四間也二十五日壬午除寳文閣待制與州郡差遣又申省辭免奉㫖不允仍除知江陵府奏狀云旬日之間除書繼下則去壬午之除不及十日年譜丙戌當是除知江陵府之日二十九日也李本是日晚講洪本丙戌晚講皆誤今考文集定従閩本
  十一月戊戌至玉山講學于縣庠
  洪本附於除寳文閣下李本附於還考亭下今另立一條 李本無此乃先生晚年親切之訓讀者冝深味之二句而别云抵家遂力辭新命按末二句未知即果齋元本否果齋有晚年頗指示本體之語與此意合意必果齋元本也按果齋李氏所云晚年指示本體令人深思而自得之葢指玉山講義答陳器之林徳乆諸書而言以今考之皆發明性善之指説出地頭名目如韓子原性人之所以為性者五人之所以為情者七之例非有指示本體令人深思而自得之之意陽明晚年定論之作朱門乆自開之矣朱子所云不待七十子䘮而大義已乖者豈不信哉 力辭新命亦不在抵家後李本亦誤
  十二月詔依舊煥章閣待制提舉南京鴻慶宫
  辭免煥章閣待制奏狀二云今月十一日考其辭意非隔嵗也當是十二月十一日
  寜宗慶元元年乙夘六十六嵗
  年譜有春正月復乞追還舊職名不允一條李洪本同辭免奏狀二言今月十一日葢以為正月也考奏狀六言照去年申省及後來第一㳄第二㳄辭免奏狀早賜施行則第一狀第二狀同在去年明矣今依文集删去
  夏五月復辭職名並乞致仕
  年譜遇遯之同人行狀同按别集答劉徳修書云得遯之家人為遯尾好遯之占若遯之同人則止占遯尾矣行狀年譜葢𫝊聞之誤今改正 閩本蔡元定入諌下有亦不従門人朝奉郎劉炳十字不知何據朝奉郎三字尤為無義今删去
  秋七月復以議永阜𣪁陵自劾
  按此奏狀専以議𣪁陵自劾乞賜處分其待制職名亦云未敢祗受文集題乞追還待制職名以六狀例言之耳李本删七月復辭非是洪本注詔辭職謝事非朕優賢之意不許乃批答五月奏狀非七月也亦誤今俱依文集改正 洪本又云九月乞鐫職名考文集無之今删去李本無九月一條而注則兩本同其云先是辭職名不允則五月之奏也又以嘗妄議山陵自劾則七月之奏也乞鐫職則文集無此語又言已罷講官不當復帶侍従職名則十一月之奏也李本統叙於十二月以屢辭職名詔依舊充秘閣修撰宫祠如故之下洪本九月乞鐫職名葢為李注所誤其云十一月再辭職名則可正李本之失李本删七月十一日𠕂辭而以屢辭職名包之凡李本之以意删改類如此
  十二月詔依舊秘閣修撰提舉南京鴻慶宫
  傅伯壽行辭依舊秘閣修撰宫觀差遣慶元元年十二月嵗月甚明而年譜俱誤載於甲寅十二月詔依舊煥章閣待制條下閩本已改正今従之
  二年丙辰六十七嵗 冬十二月落職罷祠
  李洪本俱作禠職此本沈繼祖疏語行狀本𫝊俱云落職罷祠今改正 年譜省闈聞之聞字或是衍文之當作知或之字下另有知字葉翥劉徳秀倪未詳何人李本亦作聞之而無葉倪劉以下至並行除毁四十四字又無臺諌以下十一字蔡元定以下九字系於従之之下 按洪本疑是年譜元本李本略删削耳蔡季通之貶以沈繼祖疏與朱子落職罷祠之命同下語錄可考李本未甚分明宋史蔡𫝊沈繼祖劉三傑為言官連疏詆某並及元定未幾謫道州亦與語錄小異洪本系於丁已别元定寒泉精舍之下非是今従李本 按行狀云沈繼祖為監察御史上章誣詆落職罷祠本傳云沈繼祖為監察御史誣某十罪詔落職罷祠年譜以沈繼祖稾為胡紘所授所載為詳宋史胡紘傳亦明言繼祖疏乃紘筆較年譜又加詳焉選人余嚞上疏乞斬見於宋史而語錄亦有某如今頭似粘在頸上之語至沈繼祖疏宋史所不載今所𫝊者不知何據疏語大罪有六與宋史十罪不合而續通鑑漫採入之閩本年譜乃據續通鑑以改李本甚為疑誤後人今並削去閩本先是臺臣至文氣日卑同李本以下則同續通鑑並載沈繼祖疏而改續通鑑大罪有六為論大罪十此皆後人妄有増改非元本之舊今悉删去 李本止一條洪本増多三條其第二條全用宋史本𫝊今錄行狀本𫝊此削去第四條載董銖語亦可删惟第三條或元本所有但語多錯雜不知所據今存其大略而附辨之 洪譜云先生在浙東時謝廓然陳賈趙彦仲首攻之後以提刑召入人恐其涉清要唆林栗極論之其後韓侂胄秉政則林采施康年詆為偽學胡紘與沈繼祖共詆先生之罪汪義端余嚞又特請斬以絶偽學京鏜何澹皆附和之 按朱子在浙東時詆偽學者鄭丙陳賈謝廓然乞無以程頤王安石之説取士其攻朱子則未有考趙彦仲有疏攻洛學亦非直攻朱子也林栗自以與朱子論易西銘不合劾朱子非為人所唆者其叙林采施康年京鏜何澹俱與史不合又載林栗友人稱朱待制朱子此時未為待制此皆𫝊聞之誤今悉不取
  是嵗始修禮書
  文獻通考載中興藝文志熹書為家禮五巻鄉禮三巻學禮十一卷邦國禮四巻王朝禮十四卷其曰經𫝊通解者凡二十三卷熹晚嵗所親定唯書數一篇缺而未補其曰儀禮集𫝊集注者即此書舊名凡十四卷為王朝禮而卜筮一篇亦缺熹後來未及删改陳氏曰其子在刻於南康一切皆仍其舊 按通解刻於南康則敬之自有跋語藝文志所云亦本之跋語也但今刻通解本不載跋語不知鄒本従何得之豈猶及見舊本耶或余家所有今刻偶脱漏耶今依鄒本錄入而並載通考於此 乞修三禮劄子以去國不及上行狀本𫝊皆不及按文集與應仁仲書云向在長沙臨安皆嘗有意欲藉官司之力為之亦未及開口而罷據此則年譜所載為是凡年譜所増入有在於行狀本𫝊之外者未可以為無據而略之也
  三年丁已六十八嵗春正月拜命謝表
  按謝表以正月二十七日准省劄則謝表即在正月也李本不載而附注於别蔡元定下今従洪本洪本又云後竟無告命葢掖垣不敢秉筆公論焉可誣也李本無據落秘閣修撰依前官謝表云遞到日月告命一道則未嘗無告命也今從李本删去表云閲時既乆祗命惟新又云慙璽書之來下恍嵗律之還周則告命之下當在戊午正二月間 閩本於戊午冬别立一條云落秘閣修撰依前官按此即落職罷祠丁已正月奉省劄至戊午春方有告命省劄落職罷祠告命則兼及依前官故兩謝表語有不同非兩事也且又不在戊午冬今削去
  餞别蔡季通于淨安寺
  李洪閩本皆作别西山蔡元定於寒泉精舍今改正按語錄朱子别季通於淨安寺不言㑹宿寒泉其時問參同契即在淨安寺中宋史蔡本𫝊亦只言餞别蕭寺而無㑹宿寒泉之語寒泉精舍在後山天湖之陽地非孔道季通之行州縣防衛甚嚴未必與朱子共宿寒泉也今據蔡本𫝊語錄改正 年譜自州縣逮捕至兩得之矣皆用蔡本𫝊而以語錄㑹别淨安寺増入之今録蔡本𫝊語録而年譜則删去明日獨與季通㑹宿寒泉仍載之以存疑其㳄年季通卒於舂陵以下皆從洪本 按拜命餞別兩條李本與洪本大異李本删拜命謝表而以前數日之夕等語系之於别西山蔡元定於寒泉精舍之下李本誤也至其後竟無告命則以李本删去為是自時州縣逮捕甚急至為之哀慟李洪本同自季通從先生遊以下李本止載數語而義理大原以下俱删又一條按與季通書曰素患難行乎患難又一條按季通以沈繼祖疏李本悉删去又末一條時黨禁益譁則李本與洪本同疑洪本乃元本而李本過有删削然洪本亦係後人増入未必果齋本也其載謝深甫語亦與本𫝊不同今大概從洪本而其䌓冗處則一切俱削去 續通鑑載此皆雜探諸書而不無舛誤閩本以補年譜非也今畧不載而附辨之 按續通鑑本之宋史胡紘𫝊而沈繼祖之疏則不知出於何本宋史無有也信州明改為廣信府宋時止名信州今疏云廣信鵞湖之寺此甚可疑宋史本𫝊論某大罪十此云大罪有六亦與宋史不合又選人余嚞上書見於本𫝊自在沈繼祖疏後宋史謝深甫𫝊有余嚞者上疏乞斬朱某以絶偽學且指蔡元定為偽黨深甫擲其書語同列曰朱元晦蔡季通不過自相與講明其學耳果有何罪乎余嚞蟣蝨小臣乃敢狂妄如此當相與奏之行遣以厲其餘續通鑑本此而稍改其文且移之逮捕季通之前以語録考之落職罷祠與竄季通皆以沈繼祖疏文集亦可考續通鑑所云多不合閩本大概與李洪本同而採續通鑑語以補之是皆後人改竄並非李洪元本矣今皆削去
  四年戊午六十九嵗集書𫝊
  李本有按大全集四字洪本删去今從李本 按蔡氏書𫝊序云慶元己未冬先生命沈作書𫝊年譜載集書𫝊於戊午意朱子先自為書𫝊未成而後命蔡足成之其二典禹謨據文集乃改訂蔡𫝊至金縢召誥洛誥武成諸説皆早年作親稾百餘段則文集無之蔡序言引用師説不復識别亦不言别有親槀百餘段 -- 𠭊 or 叚 ?也凡此皆所未詳 按文集答潘子善書論書解甚詳而李時可亦有書説亦朱子所命其書不𫝊當是戊午已命門人分為之至已未冬乃専屬之仲黙耳
  五年巳未七十嵗春三月楚辭集註後語辨證成李洪兩年譜皆以楚辭集註成於乙卯今改正 洪本云楊楫䟦云慶元乙卯楫侍先生於考亭精舍時朝廷治黨人方急丞相趙公謫死於永先生憂時之意屢形於色忽一日出示學者以所釋楚辭一篇楫退而思之先生平居教學者首以大學語孟中庸四書㳄而六經又㳄而史傳至於秦漢以後辭章特餘論及之耳乃獨為楚辭解釋其義何也然先生終不言楫輩亦不敢竊有請焉楫之言婉而深故録之李本云時朝廷治黨人方急丞相趙公謫死於永先生憂時之意屢形於色因註楚辭以見志而删楊䟦葢節取楊跋也按年譜皆以楚辭集註成於乙夘在韓文考異之前考文集與方伯謨書云今子聞已歸韓文外集考異曽帶得歸否便中幸早寄示正集者巳冩了更得此補足須更送去詳定荘仲為㸃勘已頗詳細矣又有楚辭抄得數巻大抵世間文字無不錯誤可歎也據此則楚辭集註之成在韓文考異之後與年譜不合及考文集韓文考異凡例書韓文考異前楚辭後語序楚辭集註序皆無嵗月而文集編㳄則以韓文居楚辭之前又楚辭辨證前題署云慶元巳未三月集註辨證皆一時之作決非乙夘成集註而已未始作辨證也以此考之則年譜之誤無疑矣揖為門人不見於文集語録其言要未可據年譜為楫跋所誤耳沈莊仲録在戊午或考異之成於戊午今姑従年譜系於丁巳而楚辭集註則據方書及辨證前題移之已未而年譜所載並皆删去 楚辭辨證前題署慶元已未三月此其確然可據者楚辭集註序無嵗月疑後人以與年譜不合而删之集註或成於戊午而後語辨證當在其後今無所據仍依辨證前題而統系之於此 李微之語録序謂楚辭集註韓文考異皆成於慶元乙夘以方書考之亦未然也
  六年庚申七十一嵗 三月辛酉改大學誠意章洪本大書三月已未説太極圖庚申説西銘李本無今従李本削去 洪本説太極西銘注云已未之夜為諸生説太極圖庚申之夜復説西銘甚詳二書葢先生奉以終身而至是尤諄諄為學者言之其示人以原始反終之意甚深切著明矣李本無此條而注於改誠意章下云戊午嵗與廖徳明書云大學又修得一番簡易平實㳄第可以絶筆是日改誠意章先是已未夜為諸生説太極圖庚申夜復説西銘甚詳且言為學之要云云按蔡仲黙夢奠記丁已看書集𫝊説數十條及時事甚悉戊午改集𫝊兩章又貼修稽古録一叚是夜説書數十條己未夜説書至太極圖庚申夜説西銘又言為學之要云云辛酉改大學誠意章冩畢又改數字又修楚辭一段 -- 𠭊 or 叚 ?午後大㵼還至樓下自此不復出矣是朱子辛酉之前毎夜為諸生論説其縦言及於太極西銘葢亦論説之常今洪本乃大書已未説太極圖庚申説西銘似朱子前知其將終而以此書為末後𫝊付之秘者又截為學之要數語於改誠意章後明與記文不合勉齋行狀之載改大學誠意章為朱子絶筆而於太極西銘等語皆不之及足訂年譜之誤而世皆朱之辨也
  甲子先生卒
  按治䘮大事朱子無遺命而門人於病革時方入請則朱子已不能言矣行狀與夢奠記所載不同洪本従行狀李本従夢奠記未知孰為元本祝穆父所辨年譜兩事其一作書先後以行狀為據今兩本皆同行狀疑後人所改其一是日大風拔木洪水崩山則洪本有之而李本無又李本従夢奠記明與行狀不合而穆父之辨略不及此豈洪本乃元本而李本則後來所改與今錄洪本而附李本於後並存之以俟考焉 李本無先生起坐四字有告之二字一與黄榦下有令更加勉力且曰吾道之託在此吾無憾矣及十七字補緝二字作踵字當用書儀乎下云朱子揺首無曰疎略三字當用儀禮乎下有亦揺首然則以儀禮書儀參用之乎十四字下接乃頷之又有就枕誤觸巾目門人使正之揮婦人無得近諸生揖而退二十二字洪本較李本多増入而無删削此條删削為多亦不可曉 又按周氏復家禮附錄曰復按李方子述先生年譜云諸生入問病葉味道請曰先生之疾革矣萬一不諱當用書儀乎曰疏略范元裕請曰用儀禮乎先生搖首蔡沈復請曰儀禮書儀參用如何乃頷之據此則年譜元本用夢奠記而疎略二字則用行狀今李本大概與元本合而辭語則異洪本則従行狀以周氏所述考之則兩本皆後人所改而非其真矣然李本為近之而考之祝穆父所辨則又不合凡此異同當悉著之而不敢以質也 按朱子卒前一日與子在門人范念徳黄榦書敬之與伯崇書不載文集惟勉齋書載二十九卷論事書中此編㳄之誤也行狀云先生疾且革手書囑其子在與門人范念徳黄榦尤惓惓以勉學及修正遺書為言以此書較之相合夢奠記所記最詳而於此書則略李洪兩年譜本略同其云令收禮書底本補緝成之其書界行開具逐項合修條目且封一卷往為之式則又較書為詳也宋史黄榦𫝊云病革以深衣並所著書授幹手書與訣曰吾道之託在此吾無憾矣此本之書而寄深衣則書所無有也李本有吾道之託兩語與宋史同而洪本無之抑未知孰為元本今錄文集書語而附論之如此 又按朱子臨卒與勉齋書有吾道之託在此吾無憾矣之語然止以授學㳄第而言其於孔門之顔曽未知何如也朱子晚年與人書每言斯道之𫝊不絶如綫而論程門諸公未有可當衣鉢之𫝊其微意亦可見矣勉齋最後祭文言末年之付囑將殁之丁寜則戚戚然於微言之絶大義之乖也榦獨何人而當此期望之厚耶今考此書却無此意續集有與直卿書言古之禪家有慮其學之無𫝊而至於感泣流涕者不意今日乃親見此境界也其書在戊午己未間祭文葢兼用此意亦只云期望之厚而不敢謂已得其𫝊也葢古人之審慎如此至宋史言以深衣為寄考之一無所據葢暗用禪家衣鉢之説其為附㑹無疑年譜雖未之及而後人必有舉是以為證者不可以不辨也
  冬十一月壬申𦵏于建陽縣唐石里之大林谷
  洪本年譜本之宋史本𫝊而正言施康年則又用續通鑑補本𫝊止云言者未嘗指其人也李本止云㑹𦵏者幾千人 按續通鑑載右正言施康年疏凡數百言宋史止舉其略不知續通鑑所載出於何書也康年疏前後皆云㑹於信上信州今之廣信府鵝湖寺在焉葢浙江入閩必由之路也又續通鑑云以是門生故舊不敢送𦵏惟李燔率一二同志往㑹𦵏視封窆不少怵與年譜㑹𦵏幾千人又不合宋史李燔𫝊某既殁學禁嚴燔率同門往㑹𦵏視封窆不少怵續通鑑所載似本之此而又有増改不知何據也考之行狀言訃告所至従遊之士與夫聞風慕義者莫不相與為位而聚哭焉禁錮雖嚴有所不避也而公季子敬之謂家禮乆亡𦵏之日有士子携來因得之亦可知㑹𦵏者固多人矣續通鑑雖本之李燔𫝊然恐非其實當以年譜為正
  果齋李氏語見性理大全洪本作年譜原序李本不載其首言居敬窮理反躬三條後止言居敬窮理而缺反躬一條向毎疑之考新閩本乃知纂大全者所删而洪亦不能補也後兩段 -- 𠭊 or 叚 ?亦不當删今並據洪本補入


  朱子年譜考異卷四
  謹案巻四第八頁後二行俟其來當别遣人按文集俟字上有更字附識














<史部,傳記類,名人之屬,朱子年譜__朱子論學切要語>



  欽定四庫全書
  朱子論學切要語巻一
  寶應王懋竑撰
  癸已
  答楊子直云大抵身心内外初無間隔所謂心者固在於内而凡視聽言動語默出處之見於外者亦即此心之用而未嘗離也今於其空虚不用之處則操而存之於其流行運用之實則棄而不省此於心之全體雖得其半而失其半矣然其所得之半又必待有所安排布置然後能存故存則有揠苗助長之患否則有舍而不芸之失是其所得之半又將不足以自存而失之孰若一主於敬而此心卓然内外動靜之間無一毫之隙一息之停哉此書以何叔京書參考自在癸已
  答王季和云嘗謂道之在人初非外鑠而聖賢埀訓又皆懇切明白但能虚心熟讀深味其㫖而反之於身必有以信其在我而不容自已則下學上達自當有所至矣但讀書不可貪多今當且以大學為先逐段熟讀精思須令了了明白方可改讀後段如此庶易見功乆之浹洽通貫則無書不可讀矣此書未詳何時疑在癸已後
  答游誠之云窮理涵養要當並進葢非稍有所知無以致涵養之功非深有所存無以盡義理之奥正當交相為用而各致其功耳
  答呉徳夫云去人欲存天理且據所見去之存之工夫既深則所謂似天理而實人欲者次第可見今大體未正而便欲察及細微恐有放飯流歠而問無齒决之譏也癸已後
  答胡寛夫云更須從淺近平易處理㑹應用切身處體察漸次接續勿令間斷乆之自然意味浹洽倫類貫通切不可容易躁急厭常喜新専揀一等難理㑹無形影底言語暗中想像杜撰穿鑿枉用心神空費日力又云大抵自家所看文字及提督學生工夫皆湏立下一定格目格目之内常切存心格目之外不要妄想如看論語今日看到此叚即専心致意只看此叚後叚雖好且未要看直待此叚分曉説得反復不差仍且盡日玩味明日却看後叚日用凡事皆如此以類推之可見不然雖是好事亦名妄想此主一之漸也若不如此方寸之間頃刻之際千頭萬緒卒然便要主一如何按伏得下癸巳後
  答陳師徳云嘗聞之程夫子之言曰涵養須用敬進學則在致知此二言者實學者立身進步之要而二者之功葢未嘗不交相發也然夫子教人持敬不過以整衣冠齊容貌為先而所謂致知者又不過讀書史應事物之間求其理之所在而已皆非如近世荒誕怪譎不近人情之説也抑讀書之法要當循序而有常致一而不懈從容於句讀文義之間而體騐於操存涵養之實然後心靜理明漸見意味不然則雖廣求博取日誦五車亦奚益於學哉故程子又曰善學者求言必自近易於近者非知言者也此言殊有味也癸巳後
  又答陳師徳云示喻格物持敬之方足見嚮道不忘之意持敬正當從此而入此必來書舉程子語至於格物則伊川夫子所謂窮經應事尚論古人之屬無非用力之地若舍此平易明顯之功而必搜索窺伺於無形無迹之境竊恐䧟於思而不學之病將必神疲力殆而非所以進於日新矣壬辰癸已間
  考異
  答呉徳夫 按此書所云工夫既深則指格物致知講明義理非徒反觀内省之謂又答吕子約云李先生之意大抵且要簡節踈目先整頓得大體是當然後却就上面仔細檢㸃是亦學不躐等之意與此正同
  甲午
  答江徳功云格物之説程子之論詳矣而其所謂格至也格物而至於物則物理盡者意句俱到不可移易熹之謬説實本其意然亦非茍同之也葢自十五六時讀是書而不曉格物之義徃來於心餘三十年近嵗就實用功處求之而參以他經𫝊記内外本末反復證騐乃知此説之的當未易以一朝卒然立説破也夫天生烝民有物有則物者形也則者理也形者所謂形而下者也理者所謂形而上者也人之生也固不能無是物矣而不明其物之理則無以順性命之正而處事物之當故必即是物以求之知求其理矣而不至夫物之極則物之理有未窮而吾之知亦未盡故必至其極而後已此所謂格物而至於物則物理盡者也物理皆盡則吾之知識廓然貫通無有蔽礙而意無不誠心無不正矣此大學本經之意而程子之説然也其宏綱實用固巳洞然無可疑者而微細之間主賓次第文義訓詁詳宻精當亦無一毫之不合今不深考而必欲訓致知以窮理則於主賓之分有所未安知者吾心之知理者事物之理以此知彼自有主賓之辨不當以此字訓彼字也訓格物以接物則於䆒極之功有所未明人莫不與物接但或徒接而不求其理或粗求而不䆒其極是以雖與物接而不能知其理之所以然與其所當然也今日一與物接而理無不窮則亦太輕易矣葢特出於聞聲悟道見色明心之餘論而非吾之所謂窮理者固未可同年而語也且考之他書格字亦無訓接者以義理言之則不通以訓詁考之則不合以功用求之則又無可下手之實地竊意聖人之言必不如是之差殊踈畧以病後世之學者也又謂佛老之學乃致知而離於物者此尤非是夫格物可以致知猶食所以為飽也今不格物而自謂有知則其知者妄也不食而自以為飽則其飽者病也若曰佛老之學欲致其知而不知格物所以致其知故所知者不免於蔽隔離窮之失而不足為知則庶乎其可矣甲午後
  乙未
  答王子合云學者工夫則只如易𫝊所説知其不善則速改以從善此是要約處若説須要識得端倪而心體可識則却是添却一事也又云窮理之學只是要識得如何為是如何為非事物之來無所疑惑耳非以此心又識一心然後得為窮理也乙未後
  丙申
  答黄直卿云近日看得後生只是教他依本子認得訓詁文義分明為急自此反復不厭日乆月深自然心與理㑹有得力處今人多是躐等妄作誑誤後生輾轉相欺其實都曉不得也丙申後
  考異
  按此書與為學要先立本文義一書相發明為學只當教學二字立本文義立字疑有誤即所謂依本子認得訓詁文義分明也只為為學字立字少涉疑似遂有立本居敬之解細看語意全不如此以此書證之愈見分明矣
  丁酉
  答程正思云論語舊嘗纂訂諸説近細考之所當改定者什過五六知近讀此書有緒甚欲相與商訂耳又答程正思云論語三篇説甚仔細所訂集註中一二字甚善如三事之為三者當即改易也此書及濂溪祠記按文集濂溪書堂記在丁酉祠記在已亥此云祠記當在巳亥後
  已亥
  語録 聖人言語甚實且即吾身日用常行之間可見惟能審求經義將聖賢言語虚心以觀之乆之道理自見不必求之太髙也今如所論却只於𣺌𣺌茫茫處想見一物懸空在更無捉摸處將來如何頓放更没收殺如此則與身中日用自然判為二物何縁得有諸已只看論語一書何嘗有懸空説底話只為漢儒一向尋求訓詁更不看聖賢意思所以二程先生不得不發明道理開示學者使激昂向上求聖賢用心處放得稍髙不期今日學者乃捨近求逺處下窺髙一向懸空説了扛得兩脚都不着地其為害反甚於向之未知尋求道理依舊在大路上今之學者即求㨗徑遂至鑽山入水余大雅
  庚子
  答曹立之云聖賢之教未嘗不有一定之門户以示衆人至於逐人分上各隨其病痛而箴藥之則又自有曲折然亦分明直截無所隠秘回互令人理㑹不得也隨已分修習隨已見觀書學者只得如此其至不至明道與不明道則在其人功力淺深恐亦不可謂此為雖不中不逺者而别求顔曾明道見古人用心底竒特工夫也
  答林擇之云此間見有朋友數人講學其間亦難得樸實頭負荷得者因思日前講論只是口説不曽實體於身故在已在人都不得力今方欲與朋友説日用之間常切檢㸃氣習偏處意欲萌處與平日所講相似與不相似就此痛下工夫庶幾有益陸子壽兄弟近日議論却肯向講學上理㑹其門人有相訪者氣象皆好但其間亦有舊病此間學者却是與渠相反初謂只如此講學漸涵自能入徳不謂末流之𡚁只成説話至於人倫日用最切近處亦都不得毫毛氣力此不可不深懲而痛警也
  答包詳道云古人為學只是升髙自下步步踏實漸次解剝人欲自去天理自明無似此一般作捺扭揑底工夫必要豁然頓悟然後漸次修行也曽子工夫只是戰兢臨履是終身事中間一唯葢不期而㑹偶然得之非是别有一節功夫做得到此而曽子本心蘄向必欲得此然後施下學之功也庚子後
  答陳超宗云為學雖有階漸然合下立志亦須略見義理大概規模於自已方寸間若有箇惕然愧懼奮然勇决之志然後可以加之討論玩索之功存養省察之力而期於有得夫子所謂志學所謂發憤政為此也若但悠悠泛泛無箇發端下手處而便謂如此可以平做將去則恐所謂荘敬持養必有事焉者亦且若存若亡徒勞把捉而無精明的確親切至到之效也庚子後
  壬寅
  答項平父云聖人指示為學之方周徧詳密不靠一邉故曰敬義立而徳不孤若如今説只恃一箇敬字更不做集義工夫其徳亦孤立而易窮矣須是精粗本末隨處照管不令工夫少有空闕不到之處乃為善學也此心固是聖賢本領然學未講理未明亦有錯認人欲作天理處不可不察識得記得不知所識所記指何物而言若指此心則識者記者復是何物心有二主自相攫拏聖賢之教恐無此法也持守之要大抵只要此心常自整頓惺惺了了即未發時不昬昧已發時不放縱耳程子云涵養須用敬進學則在致知此兩句與從上聖賢相𫝊指訣如合符契但講學更須寛平其心深沈詳細以䆒義理要歸處乃為有補若只草草領畧就名數訓詁上著到則不成次第耳
  答陳膚仲云且讀論孟大學中庸平易明白而味自深逺只要人玩味尋繹目下便可踐履也陸學固有似禪處然鄙意近覺婺州朋友専事聞見而於自已身心全無工夫所以毎勸學者兼取其善要得身心稍稍端靜方於義理知所决擇非欲其兀然無作以冀於一旦豁然大悟也壬寅後
  又答陳膚仲云所謂涵養工夫非是閉目合眼如土偶人然後謂之涵養也只要應事接物處之不失此心各得其理而已壬寅後
  又答陳膚仲云承以家務叢委妨於學問為憂此固無可奈何者然亦只此便是用功實地但每事看得道理不令容易放過更於其間得見平日病痛痛加剪除則為學之道何以加此若起一脱去之心生一排遣之念則理事却成兩截讀書亦無用處矣但得少間隙時不可閒生説話過了時日須偷些小工夫看些小文字窮䆒聖賢所説道理乃可以培植本原庶幾枝葉自然張旺耳壬寅後
  癸夘
  答項平父云所諭曲折及陸國正語三復爽然所警於昬惰者為厚矣大抵子思以來教人之法唯以尊徳性道問學兩事為用力之要今子靜所説専是尊徳性事而熹平日所論却是道問學上多了所以為彼學者多持守可觀而看得義理全不仔細又别説一種杜撰道理遮葢不肯放下而熹自覺雖於義理上不敢亂説却於𦂳要為已為人上多不得力今當反身用力去短集長庶幾不墮一邉耳
  答李叔文云求放心不須注解只日用十二時中常切照管不令放出即乆乆自見功效義理自明持守自固不費氣力也若添着一求仁字即轉見支離無摸索處矣癸夘後
  答廖子晦云察私心所從起亦不記當時如何説然亦非謂平居無事而伺其所起但操存有功即念慮之萌無不知覺未能如此則此心應物之際不可不審其邪正公私而施克復之功也癸夘後
  考異
  答廖子晦 按此説似淺却有實下手處表裏内外都是一齊用工審其邪正公私即所謂考之事為之著者故居敬窮理原互相發此條雖似淺近然正是初學下手工夫不可忽也
  甲辰
  答董叔重云示喻日用工夫更於収拾持守之中就思慮萌處察其孰是天理孰是人欲取此舍彼以致敬義夾持之功為佳讀書亦是如此先自看大指却䆒諸説一一就自已分上體當出來庶幾得力耳甲辰後
  又答董叔重云來喻所謂深體大原而涵養之則又不必如此正惟操則自存動靜始終不越敬之一字而已近方見得伊洛拈出此字真是聖賢真的要妙工夫學者只於此處着實用工則不患不至聖賢之域矣甲辰後又答董叔重云發見之端則平日省覺提撕處便是只要人就此接續向下推䆒令其開濶即不曽説等待尋討将來做此工夫也甲辰後
  答周舜弼云向時每説居敬窮理二事今日所見亦只是如此但覺得先後緩急之序愈分明親切直是先要持守上著力方有進步處也孟子説性善及求放心處最宜深玩之甲辰後
  又答周舜弼云且須虚心涵泳未要生説却且就日用間實下持敬工夫求取放心然後却看自家本性元是善與不善自家與堯舜原是同與不同若信得及意思自然開明持守亦不費力矣甲辰後
  答程正思云諸書再看義理未安處甚多皆是要切大頭項處令人恐懼不可言甲辰後
  又答程正思云所喻孟子前日因一二朋友看到此疑其説之不明方畧改定正與來喻合甲辰後
  答王欽之云來書謂窮理不必泥古人言句固是也然亦豈可盡捨古人言句哉程夫子曰窮理亦多端或讀書講明道理或論古今人物别其是非或應事接物求其當否皆窮理也夫講道明理别是非而察之於應事接物之際以克去已私求夫天理循循而進無迫切陵節之病則亦何患夫與古人背馳也若欲盡捨去古人言句道理之不明是非之不别泛然無所决擇雖欲為出處語默之察譬之適越者不知東西南北之殊而僕僕然奔走於途其不北入燕則東入齊西入秦耳甲辰後答路徳章云謂東萊遺言有涉於經濟維持者别為一事而異於平日道學之意則恐亦未免有累於東萊也龜山嘗譏王氏之學離内外判心迹使道常無用於天下而經世皆私智之鑿正謂此耳又謂儻遇漢祖唐宗亦須有爭不得且放過處亦是舊時意思尚在方寸之地只有一毫此等見識便是枉尺直尋底根株直須見得正當道理分明不容些兒走作即自然無復此等意思雖欲宛轉囘䕶亦有所不可得矣古之聖賢以枉尺直尋為大病今日議論乃以枉尺直尋為根本若果如此即孟子果然迂濶而公孫衍張儀真可謂大丈夫矣甲辰後
  答黄直卿云所論太極散為萬物而萬物各具太極見得道不可須臾離之意而與一貫之指川上之歎萬物皆備之説相合學者當體此意造次顛沛不可間斷此説大概得之但周子之意若只如此則當時只説此一句足矣何用更説許多隂陽五行中正仁義及通書一部種種諸説耶葢既曰各具一太極則此處便又有隂陽五行許多道理須要隨處一一盡得如先天之説亦是太極散為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爻而一卦之爻莫不具一太極其各具一太極處又便有許多道理須要隨處見得皆不但為塊然自守之計而已然此亦只是大概法象若論日用工夫則所守須先有箇自家親切要約處不可必待見圖而後逐旋安排其隨處運用亦須虛心平氣徐觀事理不可只就圖上想像思維也既先有箇立脚處又能由此推考證騐則其胸中萬理洞然通透活絡而其立處自不費力而愈堅牢開濶矣若但寸寸銖銖比量凑合逐旋將來做工夫則亦何由有進步處耶此書未詳何時疑在甲辰後
  考異
  答黄直卿 按此書言太極最詳其曰不必待見圖而後逐旋安排又曰不可只就圖上想像思維又曰若但寸寸銖銖比量凑合何由有進步則大指亦可見矣後之言太極者大率想像思維比量凑合其於朱子此書亦未之深考也
  乙已
  答劉公度云講學不厭其詳凡天下事物之理方册聖賢之言皆須仔細反復䆒竟至於持守則無許多事若覺得未稳只有默默加功著力向前耳今聞廢書不講而反以持守之事為講説之資是乃兩失其宜下梢弄得無収殺只成得杜撰揑合而已
  答潘端叔云承需論語或問此書乆無工夫修得只集註屡改不定却與或問前後不相應矣山間無人録得不得奉寄可只用舊本看有不稳處仔細喻及却得評量也今年諸書都修得一過大學所改尤多比舊已極詳宻但未知將來又看得如何耳義理無窮精神有限又不知當年聖賢如何説得如此穩當精宻無些滲漏也
  答胡季隨云大抵欲速好徑是今日學者大病向來所講近覺亦未免此以身騐之乃知伊洛指出敬字真是學問始終日用親切之妙近與朋友商量不若只於此處用力而讀書窮理以發揮之真到聖賢䆒竟地位亦不出此坦然平白不須妄意思想頓悟懸絶處徒使人顛狂粗率而於日用常行之處反不得其所安也答髙應朝云所示講義發明深切逺方士子得所未聞計必有感動而興起者然此恐但可為初學一時之計若一向只如此説而不教以日用平常意思涵養玩索工夫即恐學者將家常茶飯做箇怪異竒特事看了日逐荒忙䧟於欲速助長躁率自欺之病乆之茫然無實可據則又只學得一塲大話互相恐嚇而終無補於為已之實也乙已後
  答詹體仁云湘中學者之病誠如來教今時學者大抵亦多如此其言而不行者固失之又有一種只説踐履而不務窮理亦非小病欽夫徃時葢為救此一種人故其説有太快處以啟流𫝊之弊今日正頼髙明有以教之也為學是分内事纔見髙自標置便是不務實了更説甚底今日正當反躬下學讀書則以謹訓説為先修身則以循規矩為要除却許多懸空閒説庶幾平穩耳乙已後
  丙午
  答潘恭叔云近年讀書頗覺平穩不費注解處意味深長修得大學中庸語孟頗勝舊本
  答劉子澄云大學近再看過方見得下手用功處路陌徑直日前看得誠是不切亂道誤人也
  又答劉子澄云居官無修業之益若以俗學言之誠是如此若論聖門所謂徳業者却初不在日用之外只押文字便是進徳修業地頭不必編綴異同乃為修業也近覺向來為學實有向外浮泛之弊不惟自誤而誤人亦不少方别尋得一頭緒似差簡約端的始知文字言語之外真别有用心處恨未得面諭也
  答潘恭叔云學問根本在日用間持敬集義工夫真是要得念念省察讀書求義乃其間之一事耳舊來雖知此義然於緩急先後之間終是不覺有倒置處誤人不少今方自悔耳大抵今日學者之弊苦其説之太髙與太多耳如此只見意緒叢雜都無玩味工夫不唯失却聖賢本意亦分却日用實功不可不戒也
  答胡季隨云道理無形影惟因事物言語乃可見得是非理㑹極仔細即道理極精微古人所謂物格知至者不過是就此下工夫近日學者説得太髙了意思都不確實不曽見理㑹得一書一事徹頭徹尾東邉綽得幾句西邉綽得幾句都不曽貫穿浹洽此是大病有志之士尤不可不以深戒也丙午後
  考異
  答劉子澄 按此云方别尋得頭緒似差簡約端的此為子澄言之子澄好編類文字有向外浮泛之弊故以此力箴其失前書所云大學近再看過方見得下手用功處路陌徑直即所謂簡約端的非另有不言不語工夫也 按此两書鄒譜皆載之而余注語亦附其下但後書截載自近覺向來以下似為朱子自道之語而其意未明今并載居官一叚則向外浮泛指編綴異同而言乃謙已誨人之辭文字語言之外别有用心處即指押文字之類而言而非另有不言不語工夫其意愈明白矣
  答潘恭叔 按此所云讀書求義乃其間之一事此為恭叔言欲其向裏著實用功所謂因人説法應病與藥者非向來先後緩急果有倒置處也其下即云病其説之太髙與太多其意可見也鄒譜僅載前叚而合之與子澄書則似朱子至丙午方自悔者正學考以丙申至丙午十二年為一大闗鍵至此主敬工夫益親切皆是誤認不可不辨也
  丁未
  答潘恭叔云敬之一字萬善根本涵養省察格物致知種種工夫皆從此出方有據依平時講學非不知此今乃覺看得愈見親切端的耳
  答王子合云大率尊徳性一條章句似已詳備更熟玩之自見工夫分别處日用間常切提撕著實下手方見得力處若只解説無有了期不濟事也
  又答王子合云道即理也以人所共由而言則謂之道以其各有條理而言則謂之理其目則在於君臣父子兄弟夫婦朋友之間而其實無二物也丁未後
  又答王子合云心猶鏡也但無塵垢之蔽則心體自明物來能照今欲自識此心是猶欲以鏡自照而見夫鏡也既無此理則非别以一心又識一心而何後書所論欲識端倪未免助長者得之矣然猶曰其體不可不識似亦未離窠臼也丁未後
  考異
  答潘恭叔 朱子早年為學於答江元適汪尚書鄭景望陳正已諸書畧可考而已丑之悟則中和舊説序已發未發説其確據也至庚寅帖出程子涵養須用敬兩語終身守之不易而敬字親切之妙於庚寅答林擇之書已言之是後言之不一葢所謂獨覺其進而人不及知者雖欲擬其近似而不可得而輙敢率爾批判其毋乃輕於立言乎
  戊申
  答符復仲云所喻義利之間誠有難擇者但意所擬以為近利者即便舍去可也向後見得親切却看舊事只有見未盡舍未盡者不解有過當也
  答黄子耕云示諭且看大學俟見大指乃及他書此意甚善但看時湏是更將大段分作小段 -- 𠭊 or 叚 ?字字句句不可容易放過常時暗誦黙思反復研究未上口時須教上口未通透時須教通透已通透後更元本作便誤要純熟直待元本作得誤不思索時此意常在心胸之間驅遣不去方是此一段 -- 𠭊 or 叚 ?了又換一段看令如此數段 -- 𠭊 or 叚 ?之後心安理熟覺得工夫省力時便漸得力也近日看得朋友間病痛尤更親切都是貪多務廣匆遽涉躐所以凡事草率粗淺本欲多知多能下梢一事不知一事不能本欲速成反成虚度嵗月但能反此如前所云試用嵗月之功當自見其益矣戊申後
  又答黄子耕云示喻為學之意甚善但恐更須看令簡潔明白親切令下工夫處約而易守乃佳耳别紙兩條亦覺繁雜本末始終之説只是要人先其本後其末先其始後其終耳不必如此多説也又云格物致知只是窮理聖賢欲為學者説盡曲折故又立此名字今人反為名字所惑生出重重障礙添枝接葉無有了期要須認取本意而就中看得許多曲折分明便依此實下工夫方見許多名字並皆脱離而其功夫實處却無欠闕耳戊申後
  答楊志仁云兩書所喻存養工夫甚慰但此亦是依本分事正不須把來作竒特想只合趂此心地明凈處大著胸懐將世間道理精粗表裏從頭至尾理㑹一番交他真箇通透無疑礙處方是向進若只守此些箇不敢放開毎看義理亦揀取元妙髙逺無形無象處方肯理㑹如此則遂成偏枯倒向一邉將為有體無用之學而與老佛無以異矣戊申後
  答陳抑之云曩亦嘗有聞於先生長者矣勤勞半世汨没於章句訓詁之間黽勉於規矩準繩之内卒無髙竒深𣺌之見可以驚世而駭俗者獨幸年來於聖賢遺訓粗若見其坦易明白之不妄而必可行者私竊以為儻得當世明逹秀頴之士相與講之抑彼之過强此之不及吾道庶其明且行乎戊申後
  答汪長孺云大抵明道先生所謂㑹理此心者盖謂涵養本原以為致知格物之地而已如云聖賢千言萬語只要人求其放心自能尋向上去下學而上逹亦此意也未可説得太深亦不是教人止於此而已戊申後答方賓王云示喻為學之意親切的當而不失其序甚慰鄙懐但以所謂三條觀之恐前日講貫之功猶有未究其極者而今日所講操存涵養者又未免離却前日所講别作一段不言不語工夫也大學之序自格物致知以至於誠意正心不是兩事但其内外淺深自有㳄第耳非是以今日之誠意正心為是即悔前日之致知格物為非也不識明者以為如何延平行狀中語乃是當日所聞其用功之㳄第今以聖賢之言進修之實騐之恐亦自是其所謂入處未免更有商量也戊申後又答方賓王云存養之功亦不當専在靜坐時須於日用動靜之間無處不下工夫乃無間斷耳戊申後
  又答方賓王云易𫝊所云雖無邪心而不合正理者實該動靜而言如燕居獨處之時物有來感理所當應而此心頑然固執不動則雖無邪心而只此無動處便非正理又如應事接物處理當如彼而吾所以應之者乃如此則雖未必出於有意之私然只此亦是不合正理既有不合正理則非邪妄而何恐不可専以莊敬持養此心既存為無邪心而必以未免紛擾敬不得行然後為有妄之邪心也所論近世識心之弊則深中其失古人之學所貴於存心者葢將推此以窮天下之理今之所謂識心者乃欲恃此而外天下之理是以古人則知益崇而禮益卑今人則論愈髙而其狂妄恣睢也愈甚則其得失亦可見矣戊申後
  又答方賓王云大學㳄序亦謂學之本末始終無非已事但須實進得一步方有立脚處做得後段 -- 𠭊 or 叚 ?工夫真有效騐爾非謂前段 -- 𠭊 or 叚 ?工夫未到即都不照管後段 -- 𠭊 or 叚 ?而聽其自爾也戊申後
  已酉
  答陳膚仲云大學近修得益精宻平實恨未有别本可寄去易啟䝉太極西銘通書解義學記各一本謾徃答吳伯豐云論孟中庸儘待大學通貫浹洽無可得看後方看乃佳若奔程走限一向攢了則雖看如不看也近方覺此病痛不是小事元來道學不明不是上面欠却工夫乃是下面元無根脚若信得及脚踏實地如此做去良心自然不放踐履自然純熟非但讀書一事也答方賓王云心固不可不識然靜而有以存之動而有以察之則其體用亦昭然矣近世之言識心者則異於是葢其靜也初無持養之功其動也又無體騐之實但於流行發見處認得頃刻間正當意思便以為本心之妙不過如是擎夯作弄做天來大事看不知此只是心之用耳此事一過此用便息豈有只據此頃刻間意思便能使天下事事物物無各不得其當之理耶所以為其學者於其工夫到處亦或小有效騐然亦不離此處而其輕肆狂妄不顧義理之弊已有不可勝言者此真不可以不戒巳酉後
  答李晦叔云持敬讀書表裏用功切須實下工夫不可徒為空説然表裏亦非二事但不可取彼而舍此耳其實互相為用只是一事又云持敬讀書只是一事而表裏各用力耳若有所偏便疑都不曽做工夫今且逐日著實做將去未須比量難易計較得失徒然紛擾不濟事反害事要令日用之間只見本心義理都不見有他物方有得力處耳巳酉後
  又答李晦叔云操則存此處只是放去收來頃刻間事只一操字已自多了不須如此著意安排也又云不須反之於心只就放去收來時體看只此操時當處便存只要工夫接續不令間斷耳又云罷却許多閒安排除却許多閒言語只看操則存一句是如何亦不可重叠更下註脚已酉後
  答林伯和云為老兄今日之計莫若且以持敬為先而加以講學省察之助盖人心之病不放縱即昏昧如賢者必無放縱之患但恐不免有昏惰處若日用之間務以整齊嚴肅自持常加警䇿即不至昏惰矣講學莫先於語孟而讀語孟者又須逐章熟讀切已深思不通然後考諸先儒之説以發明之如二程先生説得親切處直須看得爛熟與經文一般成誦在心乃可加省察之功葢與講學互相發明但日用應接思慮隠微之間毎毎加察其善端之發慊乎吾心而合於聖賢之言則勉厲而力行之其邪志之萌愧於吾心而戾於聖賢之訓則果決而速去之大抵見善必為聞惡必去不使有頃刻悠悠意態則為學之本立矣異時漸有餘力然後以㳄漸讀諸書旁通當世之務葢亦未晚今不須預為過計之憂以失先後之序也已酉後
  答汪叔耕云所論周程𫝊授㳄第恐亦有未易言者而以太極圖為有單𫝊宻付之三昧則又近世學者背形逐影指妄為真之弊也夫道在目前初無隠敝而衆人沉溺膠擾不自知覺是以聖人因其所見道體之實而發之言語文字之間以開悟天下與來世其言丁寜反復明白切至惟恐人之不解了也豈有故為不盡之言以愚天下之耳目必俟其單𫝊宻付而後可以得之哉但患學者未嘗虚心靜慮優游反復以味其立言之意而妄以已意輕為之説是以不知其味而妄意乎言外之别𫝊耳又云幸且置此而即聖賢之言平易明白之處虚心平氣熟玩而躬行之玩之深則理自明行之篤則力自進持之以乆亹亹而上逹焉則道體精微之妙聖賢親切之𫝊不待單𫝊宻付而已了然於心目之間矣大學章句一本附徃古人為學規模及今日用功㳄第盡在此矣勿以為老生常談而忽之也此書及大學章句在已酉後
  語録 無許多事古人已自説了言語多則愈支離如昨來所問涵養致知力行三者便是涵養做頭致知㳄之力行又㳄之不涵養則無主宰如做事須用人纔放下或困睡這事便無人做主都由别人不由自家既涵養又須致知既致知又須力行若致知而不力行與不知同亦須一時並了不是今日涵養明日致知後日力行也要皆以敬為本敬却不是將來做一箇事今人多先要安一箇敬字在這裏如何做得敬只是提起這心莫放教散恁地則心便自明這裏便窮理格物見得當如此便是不當如此便不是既是了便行將去今且將大學來讀便見為學㳄第初無許多屈曲楊道夫巳酉後庚戌
  答周南仲云熹頑鈍之學晚乃自信毎病當世道術分裂上者入於佛老下者流於管商學者既各以其所近便先入者為主而又驅之以其好髙欲速之心是以前者既以自誤而遂以自欺後者既為所欺而復以欺人文字愈工辨説愈巧而其為害愈甚不有明者孰能舍其舊而新是謀哉大抵聖賢之言已是明白真實説盡道理讀者但能虚心一意循序致詳使句内無一字之不通則其道理無一毫之不察矣切不可為人大言相誑如九方臯相馬之説者而妄意馳逐於語言之外也答方子實云示喻主敬之説先賢之意葢以學者不知持守身心散漫無縁見得義理分明故欲其先且習為端莊整肅不致放肆怠惰庶幾心定而理明耳程子主一無適之云只是持守得定不馳騖走作之意耳持守得定而不馳騖走作即是主一主一即是敬只是展轉相解非無適之外别有主一主一之外又别有敬也答李子能云承喻及為學之意甚善但如此用力頭緒太多令人紛擾無進步處故程先生説涵養須是敬進學則在致知只於此用力自然此心常存衆理自著日用應接各有條理矣近思録前三四卷専説此事近修定大學解亦説得此㳄第分明可細考之依此節㳄做一兩年工夫自當見得門路立得根本也
  答黄道夫云天地之間有理有氣理也者形而上之道也生物之本也氣也者形而下之器也生物之具也是以人物之生必禀此理然後有性必禀此氣然後有形其性其形雖不外乎一身然其道器之間分際甚明不可亂也若劉康公所謂天地之中所謂命者理也非氣也所謂人受以生所謂動作威儀之則者性也非形也禮運之言亦自有分别其曰天地之徳者理也其曰陰陽之交鬼神之㑹者氣也詩曰天生烝民有物有則周子曰無極之真二五之精妙合而凝所謂真者理也所謂精者氣也所謂則者性也所謂物者形也上下千百餘年之間言者非一人記者非一筆而其説之同如合符契非能牽聯記合而强使之齊也此義理之原學者不可不察庚戌後
  答吳伯豐云學問臨事不得力固是靜中欠却工夫然欲舍動求靜又無此理葢人之身心動靜二字循環反復無時不然但常存此心勿令忘失則隨動隨靜無處不是用力處矣且更著實用功不可只於文字上作活計也庚戌後
  答曽泰之云所喻鄉黨卒章疑義此等處且當缺之却於分明易曉切於日用治心修已處反復玩味深自省察有不合處即痛加矯革如此方是為已工夫不可只於文字語言上著力也又云論語集注之作只是解説訓詁文義免得學者汎觀費力然所謂玩味省察工夫却在當人不在文字也未詳何時以編㳄之例考之當在巳酉庚戌後
  語録 讀書須是虚心方得他聖人説一字是一字自家只平著心去稱停他都使不得一毫杜撰某向時也杜撰説得終不濟事如今方見得分明方見得聖人一言一字不吾欺只今六十嵗方理㑹得恁地若或去年死也則枉了自今夏來覺得纔是聖人説話也不少一箇字也不多一箇字恰恰地好都不用一些穿鑿莊子云吾與之虚而委蛇既虚了又要隨他曲折恁地去今且與之説箇様子乆之自見楊道夫
  某覺得今年始無疑章伯羽
  道理要見得真須是表裹首尾極其透澈無有不盡真見得是如此決然不可移易始得不可只窺見一班半㸃便以為是如為人父須真知得是決然止於慈而不可易為人子須真知得是決然止於孝而不可易善須真見得是善方始決然必做惡須真見得是惡方始決然必不肯做陳淳
  擇善而固執之致知格物便是擇善正心誠意修身便是固執之淳舉南軒謂知與行互相發曰知與行須是齊頭做方能互相發程子曰涵養須用敬進學則在致知下須字在字便是要皆齊頭著力不可道知得了方始行陳淳
  看道理須就那大處看便前面開濶不要就壁角裏地步窄一步便觸無去處了而今且要看天理人欲義利公私分别得明將自家日用厎與他勘騐須漸漸有見處前面漸漸開濶那箇大壇塲不去上面做不去上面行只管在壁角裏縱理㑹得一句只一句透道理小了陳淳
  天下萬事都是合做厎而今也不能煞定合做甚底事聖人教人也不曽教人煞定如何做只自家日用間看甚事來便做工夫今日一様事來明日又一様事來預定不得若指定事親而又有事長指定事長而又有事君只日用間看甚事來便做工夫陳淳
  讀書理㑹一件了又理㑹一件不止是讀書如遇一件事且就這事上思量合當如何做處得來當方理㑹别一件書不可只就皮膚上看事亦不可只就皮膚上理㑹天下無書不是合讀厎無事不是合做厎若一件書不讀這裏便缺此一書之理一件事不做這裏便缺此一事之理大而天地陰陽細而昆蟲草木皆當理㑹一物不理㑹這裏便缺了一物之理陳淳
  考異
  朱子在漳州云南來吾道得一安卿安卿盖知用心於内者故深望之所言多宏濶盖欲其展拓得開也而安卿専用心於内於朱子所言不無錯認處如第一段道理要見得真須是表裏首末極其透徹無有不盡此即補𫝊窮之以至其極極者至善之謂事理當然之極也語自分明而安卿前所錄云如論孝須窮箇孝根原來處論慈須窮箇慈根原來處凡道理皆從根原來處窮究此恐是轉了朱子語脉只是安卿意指也章句於此只云究其精微之藴程子亦曰如何而為奉養之宜如何而為温凊之節初未嘗言尋其根原來處孩提之童無不知愛其親也及其少長無不知敬其兄也此是自然如此何須窮究親親仁也敬長義也於此可識仁義為吾性之固有而非外鑠耳若於事親尋其根原來處自性中之仁來於敬長尋其根原來處自性中之義來則是以事親事長為借徑而以識性中之仁義為極則其與楊慈湖所云有時父召急趨前不知不覺入閫奥何以異哉安卿問曰看道理尋根原來處只是就性上看否所錄答語却不甚分明於此可見安卿本指而所録朱子語率多雜以已意後來所見亦不出此故終是展拓不開而無以副朱子之望也今所録五段 -- 𠭊 or 叚 ?與正學考所録有不同者覽者可以參考其得失焉



  朱子論學切要語卷一



  欽定四庫全書
  朱子論學切要語巻二
  寶應王懋竑撰
  辛亥
  答曹元可云大學之道雖以誠意正心為本而必以格物致知為先所謂格物致知亦曰窮盡物理使吾之知識無不精切而至到耳夫天下之物莫不有理而其精藴則已具於聖賢之書故必由是以求之然欲其簡而易知約而易守則莫若大學論語中庸孟子之篇也是以頃年嘗刻四古經於臨漳而復刻此四書以先後其説又畧述鄙意以附書後區區於此所以望於當世之友朋者葢已切矣
  答曾光祖云大綱且得以敬自守而就其間講論省察便是致知如得一分便有一分工夫節節進去自見欲罷不能不待刻苦加勵而後得也但目下持守講學却亦不得不刻苦加勵不須遽以助長為憂也
  又答曾光祖云求其放心乃為學根本田地既能如此向上須更做窮理工夫方見所存之心所具之理不是兩事隨感即應自然中節方是儒者事業不然却亦與釋子坐禪攝念無異矣
  答劉公度云此事别無竒妙只是見成説厎便是道理只要虚心熟玩乆之自然見得實處自是不容離叛便是到頭若更欲别求見解即是邪説鮮不流於異端矣又答劉公度云究觀聖門教學循循有序無有合下先求頓悟之理但要持守省察漸乆漸熟自然貫通即自有安稳受用處耳千岐萬徑雜物並出皆足以惑世誣民其信之者既䧟於一偏而不可救其不信者又無正定趨向而泛濫於其間是亦何能為有亡耶
  答吳伯豐云近世為學不過兩種一則徑趨簡約脱畧過髙一則専務外馳支離繁碎其過髙者固為有害然猶為近本其外馳者詭譎狼狽更不可言吾儕幸稍平正然亦覺欠却涵養本原工夫此不可不自反也所寄疑義盖多得之已畧注其間矣小差處不難見但却欲賢者更於本原處加工也
  答陳㢘夫云為學工夫不在日用之外檢身則動靜語黙居家則事親事長窮理則讀書講義大抵只要分别一個是非而去彼取此耳無他元妙之可言也論其至近至易則即今便可用力論其至急至切則即今便當用力莫更遲疑且隨深淺用一日之力便有一日之效别有疑處方好尋人商量則其長進通逹不可量矣若即今全不下手必待他日逺求師友然後用力則目下蹉過却合做厎親切工夫虚度了難得厎少壯時節正使他日得聖賢而師之亦無積累憑藉之⿱㳄貝可受鉗錘未必能真有益也辛亥後
  答周舜弼云所諭敬字工夫於應事處用力為難此亦常理但看聖賢説行篤敬執事敬則敬字本不為黙然無為時設須向難處力加持守庶幾動靜如一耳克已亦别無巧法譬如孤軍猝遇强敵只得盡力舍死向前而已尚何問哉辛亥後
  答鄭子上云孟子云學問之道無他求其放心而已豈是此事之外更無他事只是此本不立却無可下手處此本既立即自然尋得路徑進進不已耳辛亥後
  又答鄭子上云儒釋之異正為吾以心與理為一而彼以心與理為二耳然近世一種學問雖説心與理一而不察乎氣稟物欲之私故其發亦不合理却與釋氏同病又不可不察又云吾以心與理為一彼以心與理為二亦非固欲如此乃是其所見處不同彼見得心空而無理此見得心雖空而萬物咸備也雖説心與理一而不察乎氣稟物欲之私亦是見得不真故有此病此大學所以貴格物也辛亥後
  語録 蜚卿問致知後須持養方力行曰如是即今日致知明日持養後日力行只持養便是行正心誠意豈不是行但行有逺近治國平天下則行之逺耳鄭可學某今日且勸諸公屏去外務趲工夫専一去看這道理某年二十時已做這工夫將謂下梢理㑹得多少道理今忽然有許多年紀不知老之至此也只理㑹得這些子嵗月易得蹉跎可畏如此葉賀孫辛亥後
  考異
  答吳伯豐 此云欠却涵養本原工夫此為伯豐言之末云欲賢者更於本原處加工後來據此乃謂朱子晚年始悟涵養工夫豈非夢語 果齋李氏所論似本此書而末云學者則知所𫝊矣又或悦乎持敬之約而憚於觀理之煩與此恰相反亦不知其何所指也
  壬子
  答胡季隨云願深省察且將大學論語孟子中庸近思等書子細玩味逐句逐字不可放過乆之須見頭緒不可為人所誑虚度光陰也
  答劉季章云賢者比來為學如何覺得多是不曽寛著心胸細玩義理便要扭揑造作務為切巳所以心意急迫而理未大明空自苦而無所得也
  答項平父云大抵為聖賢之學須讀聖賢之書既讀聖賢之書須看得他所説本文上下意義字字融釋無窒礙處方是㑹得聖賢立言指趣識得如今為學工夫固非可以懸空白撰而得之也
  癸丑
  答鄭仲禮云讀書固不可廢然亦須以主敬立志為先方可就此田地上推尋義理見諸行事若平居泛然畧無存養之功又無實踐之志而但欲曉解文義説得分明則雖盡通諸經不錯一字亦何所益況未必能通而不誤乎近見朋友讀書講論多不得力其病皆由於此不可不深戒也
  答許中應云夫道之體用盈於天地之間古先聖人既深得之而慮後世之不能以逹此於是立言垂教自本至末所以提撕誨𩛙於後人者無所不備學者正當熟讀其書精求其義考之吾心以求其實參之事物以騐其歸則日用之間諷誦思存應務接物無一事之不切於已矣來諭乃謂讀書逐於文義玩索墮於意見而非所以為切已之實則愚有所不知其説也世衰道微異論蠭起近年以來乃有假佛釋之似以亂孔孟之實者其法首以讀書窮理為大禁常欲學者注其心於茫昧不可知之地以徼倖一旦恍然獨見然後為得葢亦有自謂得之者矣而察其容貎辭氣之間修己治人之際乃與聖賢之學有大不相似者左右於此無乃亦惑其説而未能忘耶夫讀書不求文義玩索都無意見此正近年釋氏所謂看話頭者世俗書有所謂大慧語錄者其説甚詳試取一觀則其來歴見矣若曰儒釋之妙本自一同則凡彼之所以賊恩害義傷風壊教聖賢之所大不安者彼既悟道之後乃益信其為幻妄而處之愈安則亦不待他求而邪正是非已判然於此矣又如所謂寜有人皆得見之過無或有不睹不聞之欺夫中庸之言正謂道體流行初無間斷是以無所不致其戒懼非謂獨戒懼於隠微而忽畧其顯著也若如來諭則人所共見之處間斷多矣而曰循是存養不疾不徐吾恐其未免為好髙欲速之尤者也
  語錄 漢卿問前年侍坐所聞似與今别前年云近方看得這道理透若以前年死却亦是枉死了今先生忽發嘆以為只如此不覺老了還是以前就道理説今就勲業上説曰不如此自是覺得無甚長進於上面猶覺得隔一膜葉賀孫
  時舉自言常苦於粗率無精宻之功不知病根何在曰不要討甚病根但知到粗率便是病在這上便更加仔細便了今學者亦多來求病根某向他説頭痛炙頭脚痛灸脚病在這上只治這上便了更别討甚病根也潘時舉癸丑後
  考異
  答許中應云熟讀其書精求其義考之吾心以求其實參之事物以騐其歸則致知處即是力行非有二事也夫讀書所以為學未有為學而不自於讀書者讀書不離於章句訓詁之謂朱子晚年與人書其發明此意甚詳故曰持敬窮理不是兩事葢屢言之勉齋行狀云其於讀書也必使之辨其音釋正其章句玩其辭求其義研精覃思以究其所難知平心易氣以聽其所自得然為巳務實辨别義理毋自欺謹其獨之戒未嘗不三致意焉則已説成兩截而非朱子之意矣至果齋李氏又謂晚年見諸生繳繞於文義之間始頗指示本體令深思而自得之其失朱子意尤甚後來異論皆自於此也噫此所謂不待七十子喪而大義已乖者於饒胡以下諸公又何責哉 寜有人皆得見之過無或有不睹不聞之欺此是真實語所謂學全出於異端而猶不失於為已者故朱子但譏其顯著處多所間斷而不謂其有不睹不聞之欺也若良知家則借此語以遮掩其共見之過而反以不睹不聞欺世其不睹不聞之地真有無所不至者而於陸氏之學逈然其不同矣故良知家雖託於陸氏而實非陸氏之所許也
  甲寅
  答孫敬甫云程夫子之言曰涵養必以敬而進學則在致知此兩言者如車兩輪如鳥兩翼未有廢其一而可行可飛者也敬之與否只在當人一念操舍之間而格物致知莫先於讀書講學之為事至於讀書又必循序致一積累漸進而後可以有功也
  答胡季隨云遺書云先立根本後立趨嚮即所謂未有致知而不在敬者又云收得放心然後自能尋向上去亦此意也甲寅後
  答林退思云學者之志固不可不以逺大自期然觀孔門之教則其所從言之者至為卑近不過孝弟忠信持守誦習之間而於所謂學問之全體初不察察言之也若其髙第弟子多亦僅得其一體夫以夫子之聖諸子之賢其於道之全體豈不能一言盡之以相授納而顧為是拘拘者以狹道之𫝊畫人之志何哉盖所謂道之全體雖髙且大而其實未嘗不貫乎日用細微切近之聞茍悦其髙而忽於近慕於大而畧於細則無漸㳄經由之實而徒有懸想跂望之勞亦終不能以自逹矣故聖人之教循循有序不過使人反而求之至近至小之中博之以文以開其講學之端約之以禮以嚴其踐履之實使之得寸則守其寸得尺則守其尺如是乆之日滋月益然後道之全體乃有所嚮望而漸可識有所循習而漸可能自是而徃俛焉孶孶斃而後已而其所造之淺深所就之廣狹亦非可以必詣而預期也故夫子嘗以先難後獲為仁又以先事後得為崇徳盖於此小差則心失其正雖有鑽堅仰髙之志而反為謀利計功之私矣仁何自而得徳何自而崇哉甲寅後 按此書與五十四巻答王季和第二書同
  答余國秀云所謂貼裏者但謂不可向外理㑹不干已事及求知於人之類耳若學問之功則無内外身心之間無粗細隠顯之分初時且要大綱持守勿令放逸而常切提撕漸加嚴宻更讀聖賢之書逐句逐字一一理㑹從頭至尾不要㨂擇如此乆之自當見得分明守得純熟矣甲寅後
  答杜仁仲云良仲示喻敬字工夫甚善凡聖賢之言皆貫動靜如云求其放心亦不是閉眉合眼死守此心不令放出也只是要識得此心之正如惻隠羞惡之類於動靜間都無走失耳甲寅後
  乙卯
  答劉季章云所諭為學之意甚善但覺如此私下創立條貫太多指擬安排之心太重亦是大病子約自有此病賢者從來亦未免此今又相合打成一片恐非所以矯偏補敝而趨於顯明正大之塗也聖賢教人自有成法其間又自有至簡約極明白處但於本原親切提撕直便向前著實進步自可平行直逹迤邐向上何必如此迂曲繚繞百種安排反令此心不虚轉見昏滯耶答王晉輔云為學大概且以收拾身心為本更將聖賢之言從頭熟讀逐字訓釋逐句消詳逐段反復虚心量力且要曉得句下文意未可便肆已見妄起浮論也答任伯起云熹衰病之軀飲食起居尚未能如舊流竄放殛置之度外諸生逺來無可遣去之理朝廷若欲行遣亦須符到奉行難以遽自匆匆也
  答林徳乆云所諭日用工夫甚慰所望但云一著力便覺多事此恐未然此心操舍存亡只在瞬息間本不須大段著力然又不可不著力如此乆之自然見效若如此論竊恐非晚定須别求㨗徑矣窮理亦無他法只日間讀書應事處毎事理㑹便是雖若無大頭叚増益然亦只是積累乆後不覺自浹洽貫通正欲速不得也又云如吾儒之言則性之本體便只是仁義禮智之實如老佛之言則先有箇虚空厎性後方旋生此四者出來不然亦説性是一箇虚空厎物裏面包得四者今人却為不曽曉得自家道理只見他説得熟故如此不能無疑又纔見説四者為性之體便疑實有此四塊之物磊塊其間皆是錯看了也須知性之為體不離此四者而四者又非有形象方所可撮可摩也但於渾然一理之中識得箇意思情狀似有界限而實亦非有墻壁遮欄分别處也然此處極難言故孟子亦只於發處言之如言四端又言乃若其情則可以為善之類是於發處教人識取不是本體中元來有此如何用處發得此物出來但本體無著摸處故只可於用處看便省力耳答曽景建云讀書固吾事之不可已者然觀古今聖賢立言垂訓亦未始不以孝弟忠信收歛身心為先務然後即吾日用之間參以徃訓之指反復推窮以求其理之所在使吾方寸之間虚明洞徹無毫髪之不盡然後意誠心正身修而推以治人無徃而不得其正者若但泛然博觀而概論以為如是而無非學如是而無非道則吾恐其無所歸宿不得受用而反為彼之指本心講端緒者所笑矣
  又答曽景建云主一窮理此二事知之甚易而為之實難為之甚難元本作易誤而守之為尤難主一之功固須常切提撕不令間斷窮理之事又在細心耐煩將聖賢遺書從頭循序就平實明白處玩味不須貪多但要詳熟自然見得意緒若騖於髙逺涉獵領解則又不免如向來之清話欲求休歇而反成躁亂也
  答趙詠道云天下有正理惟博學審問慎思明辨不先自主於一偏之説而虚心以審衆理之是非乃可以自得於一定之説而無疑若得一先入之言而暖暖姝姝自以為足便謂天下之美無易於此則不唯不足以得天下之正理亦歸於陋而已矣
  答吳伯豐云近日看得讀書别無他法只是除却自家私意而逐字逐句只依聖賢所説白直曉㑹不敢妄亂添一句閒雜言語則乆乆自然有得凡所悟解一一皆是聖賢真實意思如其不然縱使説得寳花亂墜亦只是自家杜撰見識也乙卯後
  答劉仲升云大抵學問専守文字不元本作但誤務存養者即不免有支離昏隋之病欲去此病則又不免有妄意躐等懸空杜撰之失而平日不曽仔細玩索義理不識文字血脉别無證佐考騐但據一時自已偏見便自主張以為只有此理更無别法只有自已更無他人只有剛猛剖決更無温厚和平一向自以為是更不聽人説話此固未論其所説之是非而其粗厲激發已全不似聖賢氣象矣季章意思正是如此若只解義有差下字不穏猶未為深害也又云更就自已身心上做工夫凡一念慮一動作便須著實體認此是天理耶是人欲耶仔細辨别勇猛斷置勿令差誤觀書論理亦常如此剖判自然不至似前悠悠度日矣乙卯後
  答胡季隨云不要思想準擬融釋灑落厎功效判著且做三五年辛苦不快活厎工夫乆逺須自有得力處所謂先難而後獲也灑落兩字本是黄太史語後來延平先生拈出亦是且要學者識箇深造自得厎氣象以自攷其自得之淺深不謂不一再𫝊而其弊乃至於此此古之聖賢所以只教人於下學處用力至於此等則未之嘗言也乙卯後
  答余正叔云敬義工夫不可偏廢彼専務集義而不知主敬者固有虚驕急迫之病而所謂義者或非其義然専言主敬而不知就日用間念慮起處分别其公私義利之所在而決取舍之幾焉恐亦未免於昏憒雜擾而所謂敬者有非其敬也且所謂集義正是要得看破那邉物欲之私却來這下認得天理之正事事物物頭頭處處無不如此體察觸手便作兩片則天理日見分明所謂欲物之誘亦不待痛加遏絶而自然破矣若其本領則固當以敬為主但更得集義之功以袪利欲之蔽則於敬益有助盖有不待著意安排而無昏憒雜擾之病上蔡所謂去却不合做厎事則於用敬有功恐其意亦謂此也乙卯後
  又答余正叔云前者所論未嘗欲専求息念但以不可一向専靠書册故稍稍放教虚閒務要親切自已然其無事之時尤是本根所在不可昏隋雜擾故又欲就此便加持養立箇主宰其實只是一箇提撕警䇿通貫動靜但是無事時只是一直如此持養有事處便有是非取舍所以有直内方外之别非以動靜真為判然二物也乙卯後
  答陳衛道云釋氏所見較之吾儒彼不可謂無所見但却只是從外面見得箇影子不曽見得裏許真實道理所以見處則儘髙明脱灑而用處七顛八倒無有是處儒者則要見得此心此理元不相離雖毫釐絲忽間不容畧有差舛纔是用處有差便是見得不實非如釋氏見處行處打成兩截也嘗見龜山先生引龎居士説神通妙用運水搬柴話來證孟子徐行後長義竊意其語未免有病何也盖如釋氏説則但能搬柴運水即是神通妙用若儒者則須是徐行後長方是若疾行先長即便不是所以格物致知便是要就此等處微細辨别令日用間見得天理流行而其中是非黒白各有條理是者便是順得此理非者便是逆著此理胸中洞然無纎毫疑礙所以纔能格物致知便能誠意正心而天下國家可得而理亦不是兩事也天生蒸民有物有則只生此民時便已是命他以此性了性只是理以其在人所稟故謂之性非有塊然一物可命為性而不生不滅也凡古聖賢説性命皆是就實事上説如言盡性便是盡得此君臣父子三綱五常之道而無餘言養性便是養得此道而不害至微之理至著之事一以貫之畧無餘欠非虚語也
  又答陳衛道云欲為儒者之學却在著實向低平處講究踐履日求其所未至所謂樂處却好且拈向一邉乆逺到得真實樂處意又自别不似此動蕩攪聒人也性命之理只在日用間零碎去處亦無不是不必著意思想但毎事尋得一箇是處即是此理之實不比禪家見處只在儱侗恍惚之間也乙卯後
  答項平父云熹一病四五十日危死者數矣今幸粗有生意杜門屏息聽天所命餘無可言所幸一生辛苦讀書微細揣摩零碎剖剔及此暮年畧見從上聖賢所以埀世立教之意枝枝相對葉葉相當無一字無下落處若學者能虚心遜志游泳其間自不患不見入徳門户答孫敬甫云示諭為學之意甚善甚善但敬之一字乃學之綱領須更於此加意元本作遇誤使有所據依以為致知力行之地乃佳耳大學向來改處無甚𦂳要四字亦恐有誤今謾徃一本近看覺得亦多未親切處乃知義理無窮未易以淺見窺測也
  考異
  答劉仲升 按朱子所説兩種病痛其支離昬昧者盖多有之若妄意躐等懸空杜撰者則其據地頗髙而人亦不敢輕有訾議所以自信愈篤而其病則與支離昏昧者實無以異此有志之士不可不痛戒於此也
  丙辰
  答劉季章云細看來書方論董子功利之語而下句所説曽無疑事即依舊是功利之見盖天下只有一理此是即彼非此非即彼是不容並立故古之聖賢心存目見只有義理都不見有利害可計較日用之間應事接物直是判斷得直截分明而推以及人吐心吐膽亦只如此更無回互若信得及即相與俱入聖賢之域若信不及即在我亦無為人謀而不盡厎心而此理是非昭著明白今日此人雖信不及向後他人須有信得及厎非但一時之計也若如此所論則在我者未免視人顔色之可否以為語黙只此意思何由能使彼信得及乎然此亦無他只是自家看得道義自不能端的故不能真知是非之辨而為此回枉不是説時病痛乃是見處病痛也試思之
  答方賓王云所諭涵養本原之工誠易間斷然纔覺得間斷便是相續處只要常自提撕分寸積累將去乆之自然接續打成一片耳講學工夫亦是如此莫論事之大小理之淺深但到目前即與理㑹到厎乆之自然浹洽貫通也
  答張元徳云明道教人靜坐盖為是時諸人相從只在學中無甚外事故教之如此今若無事固是只得靜坐若特地將靜坐做一件功夫則却是釋子坐禪矣但只著一敬字通貫動靜則於二者之間自無間斷處不須如此分别也
  答孫敬甫云所諭因胸㳄隠微之病而知心之不可不存此意甚善要之持敬致知實交相發而敬常為主所居既廣則所向坦然無非大路聖賢事業雖未易以一言盡然其大概似恐不出此也年來多病杜門閒中見得此意頗端的故樂以告朋友也
  答劉季章云熹今年之病發作雖輕而日月甚乆又氣體衰乏精神昏耗大與常年不同亦是年紀催促理應如此不足為怪但恨平生工夫只到此地頭前面地步有餘而日月有限又不得與朋友之賢者相聚日夕切磋恐此意一旦斷絶更為後賢之憂耳
  又答劉季章云熹衰病日益沈痼死生常理無足深計但恨為學未副夙心目前文字可以隨分發明聖賢遺意埀示後來者筆削未定纂集未成不能不耿耿耳答周南仲云此心此理元無間斷虧欠聖賢遺訓具在方册若果有意何用遲疑等待何用準擬安排只從今日為始隨處提撕隨處收拾隨時體究隨事討論但使一日之間整頓得三五㳄理㑹得三五事則日積月累自然純熟自然光明矣若只如此立箇題目在面前又却低徊前却不肯果決向前真實下手則悠悠嵗月豈肯待人恐不免為自欺自誣之流而終無得力可恃之地也
  答孫敬甫云南康語孟是後所定本然比讀之尚有合改定處未及下手義理無窮玩之愈乆愈覺有説不到處然又只是目前事人自當面蹉過也大學亦有刪定數處未暇錄去
  答方賓王云病中却於詭偽舊聞看得轉覺簡約精明非昔時比恨不得相與講之也又云舊書讀之覺得平淡著實中意味愈長
  答張元徳云近與學者講論尤覺横渠成誦之説最為徑㨗盖未論看得義理如何且是收得此心有歸著處不至走作然亦須是専一精研使一書通透爛熟都無記不起處方可别換一書乃為有益若但輪流通念而覈之不精則亦未免枉費工夫也湏是都通透後又却如此温習乃為佳耳
  又答張元徳云大抵讀書湏且虚心靜慮依傍文義推句脉看定此句指意是説何事畧用今人言語體貼替換一兩字説得古人意思出來先教自家心裏分明歴落如與古人對面説話彼此對答無一言一字不相肯可此外都無閒雜説話方是得箇入處怕見如此棄却本文肆為浮説説得郎當都忘了從初因甚話頭説得到此此最學者之大病也丙辰後
  答孫仁甫云人無英氣固安於卑近而不足以語上其或有之而無以制之則又反為所使而不肯遜志於學此學者之通患也所以古人設教自灑掃應對進退之節禮樂射御書數之文必皆使之抑心下首以從事於其間而不敢忽然後可以消磨其飛揚倔强之氣而為入徳之階今既皆無此矣則唯有讀書一事尚可以為攝伏身心之助然不循序而致謹焉則亦未有益也故今為賢者計且當就日用間致其下學之功讀書窮理則細立課程耐煩著實而勿求速解操存持守則隨時隨處省覺收歛而毋計近功如此積累做得三五年工夫庶幾心意漸馴根本粗立而有可據之地不然恐徒為此氣所使而不得有所就也丙辰後
  答孫敬甫云所示大學數條皆極精切由是充之使存養講學之功各盡其極更在勉之而已然大學所言格物致知只是説得箇題目若欲從事於其實須更博攷經史參稽事變使吾胸中廓然無毫髪之疑方到知止有定地位不然只是想象箇無所不通厎意象其實未必通也近日因修禮書見得此意頗分明又見得前賢讀書窮理非不精詣而於平常文義却有牽强費力處此猶是心有未虚氣有未平而欲速之意勝也可不戒哉可不戒哉丙辰後
  考異
  答劉季章 按此書剖斷直截最為分明但前與劉仲升書云據自已一時偏見便自主張以為只有此理更無别法只有自已更無他人只有剛猛剖決更無温厚和平季章意思正是如此以此參詳則此書似非與季章者盖非所以矯其偏而救其弊也或編㳄者之誤未敢自必姑記所疑
  丁已
  語錄 且自勉做工夫學者最怕因循莫説道一下便要做成今日知得一事亦得行得一事亦得只不要間斷積累之乆自解做得徹去若有疑處且須自去思量不要倚靠人道待去問他若無人可問時不成便休也輔廣
  某當初講學也豈意到這裏幸而天假之年許多道理在這裡今年頗覺勝似去年去年又勝似前年林䕫孫又諭輔廣云今講學如此更湏於主一上做工夫若無主一工夫則所講厎道理無安著處若有主一工夫則外面許多義理方為我有才主一便覺意思好卓然精明不然更緩散消索了又云固不免有散緩時但纔覺便收歛將來漸漸做去但得收歛時多散緩時少便是長進處故孟子説學問之道無他求其放心而已所謂求放心者非是别求箇心來存著只纔覺放心便在此輔廣
  答度周卿云嵗月易得義理難明但於日用之間隨時隨處提撕此心勿令放逸而於其中隨事觀理講求思索沈潛反復庶於聖賢之教漸有黙相契處則自然見得天道性命真不外乎此身而吾之所謂學者舍是無有别用力處矣
  答楊子順云夫子乘桴之嘆獨許子路之能從而子路聞之果以為喜且看此等處聖賢氣象是如何世間許多紛紛擾擾如百千蚊蚋鼓發狂閙何嘗説得他胸㳄耶若此等處放不下更説甚克已復禮直是無交涉也答葉仁父云人有此身便有所以為人之理與生俱生乃天之所付而非人力所能為也所以凡為人者只合講明此理而謹守之不可昏棄若乃身外之事榮悴休戚即當一切聽天所為而無容心焉其自至者亦擇其可而受之其不至者則無求之之理也此是終身立脚地位不可分寸移易孔孟所説極是分明區區早從師友即幸見得此理故嘗以此自勉亦不敢不以此待人答潘子善云所論為學之意善矣然欲専務靜坐又恐墮落那一邉去只是虚著此心隨動隨靜無時無處不致其戒謹恐懼之力則自然主宰分明義理昭著矣然著箇戒謹恐懼四字已是壓得重了要之只是畧綽提撕令自省覺便是工夫也
  答吳伯豐云上蔡先生有言富貴利逹今人少見出脱得者非是小事邇來學者何足道能言真如鸚鵡此言深可畏耳伯豐講學精詳議論明決朋游少見其比區區期望之意不淺須更於此加意須是此處立得脚定然後博文約禮之工有所施耳
  又答吳伯豐云伯豐明敏有餘講學之際不患所見之不精區區屬望之意盖非他人之比但願更於所聞深體而力行之使俯仰之間無所愧怍而胸中之浩然者真足以配義與道不但為誦説之空言而巳則區區之願也
  戊午
  答孫敬甫云所諭纔説存養即是動了此恐未然人之一心本自光明不是死物所謂存養非有安排造作只是不動著他即此知覺烱然不昧但無喜怒哀樂之偏思慮云為之擾耳當此之時何嘗不靜不可必待㝠然都無知覺然後謂之靜也去年嘗與子約論之渠信未及方此辨論而忽巳為古人深可歎恨今録其語謾徃一觀深體味之便自可見也
  答劉季章云來諭謂病只在懶惰者亦只消得此一病便是無藥可醫人之所以懶惰者只縁見此道理不透所以一向提掇不起若見得道理分明自住不得豈容更有懶惰時節耶所謂此外無難除之病者亦信未及況自以為無則其有者將至矣便敢如此斷置竊恐所以自省者亦太踈耳又謂海内善類消磨摧落之後所存無幾此誠可歎若鄙意則謂纔見消磨得去此等人便不濟事若使真有所見實有下工夫處則便有鐡輪頂上轉旋亦如何動得他年來頓覺衰憊殊甚死期將至而朋友間未有大可望者令人憂懼不知所以為懐季章千萬勉旃乃所深望
  答林徳乆云無事靜坐有事應酬隨時處無非自已身心運用但常自提撕不與俱徃便是工夫事物之來豈以漠然不應為是耶
  答林正卿云讀書之法湏是從頭至尾逐句玩味看上字時如不知有下字看前句時如不知有後句看得都通透了又却從頭看此一段令其首尾通貫然方其看此段 -- 𠭊 or 叚 ?時亦不知有後段 -- 𠭊 or 叚 ?也如此漸進庶幾心與理㑹自然浹洽非唯㑹得聖賢言語意脉不差且是自巳分上身心義理日見純熟若只如此匆匆檢閲一遍便可隨意穿鑿排布硬説則不唯錯㑹了經意於已分上亦有何干涉耶
  答劉季章云來諭所云書能益人與否只在此心等説此又是病根不曽除得以鄙見觀之都無許多閒説只著實依文句玩味意趣自深長不湏如此又只是立説取勝也又云趂此光陰未知晚暮之時做些著實基趾積累將去只將排比章句玩索文理厎工夫換了許多杜撰計較别尋路脉厎心力湏是實有用力處乆之自然心地平夷見理明徹庶幾此學有𫝊不至虚負平生也
  已未
  䟦南軒主一箴云敬之一字學者若能實用其力則雖程子兩言之訓猶為剩語如其不然則言愈多心愈雜而所以病乎敬者益深矣誦敬夫之箴者要當以識此意云
  答熊夢兆云靜坐而不能遣思慮便是靜坐時不曽敬敬則只是敬更尋甚敬之體似此支離病痛愈多更不曽得做工夫只了得安排杜撰也未詳何時以類附此
  語錄 先生語淳曰子思説尊徳性又却説道問學這五句是為學用功精粗全體説盡了如今所説却只偏在尊徳性上去無道問學厎許多工夫恐只是占便宜自了之學出門動步便有礙做一事不得事變日新而無窮安知他日之事非吾輩之責乎若只是自了便待工夫做得二十分到終不足以應變到那時節却怕人説道不能應變也牽强去應應得便只成杜撰便只是人欲又有誤認人欲作天理處若應變不合義理則平日許多工夫依舊都是錯了吾友僻在逺方無師友講明又不接四方賢士又不知逺方事情又不知古今人事之變這一邉易得暗昧了一日間事變無窮一身有許多事一家有許多事一國天下事業恁地多都要與他做不成我只管得自家若將此様學問去應變如何通得許多事情做出許多事業陳淳
  先生語淳曰不是塊然守定這物事在一室闗門獨坐便可以為聖賢自古無不曉事厎聖賢亦無不通變底聖賢亦無闗門獨坐厎聖賢聖賢無所不通無所不能那箇事理㑹不得所以聖賢教要博學湏是博學之審問之慎思之明辨之篤行之子曰我非生而知之者好古敏以求之者也文武之道未墜於地在人賢者識其大者不賢者識其小者夫子焉不學而亦何常師之有聖人雖是生知然也事事理㑹過無一之不講這道理不是只就一件事上理㑹見得便了學時無所不學理㑹時却是逐件上理㑹去陳淳
  先生語淳曰天下萬物當然之則便是理所以然底便是原頭處但聖人平日也不曽説箇天理在那裏方教人做去凑只是説眼前事教人平平恁地做工夫去自然到那有見處又曰如吾友所説從原頭來却要先見箇天理在前面方去做此正是病處吾友合下來説話便有此病是先見有所立卓爾然後博文約禮也若把這天理不放下相似把一箇空厎物放這邉也無頓處那邉也無頓處放這邉也恐攧破放那邉也恐攧破這天理説得蕩漾似一塊水銀滚來滚去捉那不著又如水不沿流泝源合下便要尋其源鑿來鑿去終是鑿不得下學上逹自有㳄第下學中又有㳄第致知有多少㳄第力行有多少㳄第陳淳
  先生目淳申前説曰若把這些子道理只管守定在這裏則相似山林苦行一般便都無事可做了所謂潛心大業何有哉淳曰已知病痛大段 -- 𠭊 or 叚 ?欠了下學工夫曰如吾友所説下學也只是㨂那尖利厎説粗鈍厎都掉了今日下學明日便要上逹如孟子從梁恵王以下都不讀只揀告子盡心來説𦂳要便讀閒慢厎便不讀精厎便理㑹粗厎便不理㑹書自是要讀恁地㨂擇不得如論語二十篇只揀那曽㸃厎意思來涵泳都要盖了單説箇風乎舞雩詠而歸只做箇四時景致論語何用説許多事而今做工夫只是平常恁地去理㑹不要把做差異看了粗厎做粗厎理㑹細厎做細厎理㑹不消㨂擇論語孟子恁地揀擇了史書及世間粗厎書如何地看得又曰而今且去放下此心平平恁地做把文字來平看不要得髙看來看去便是見得道理有穏處不可纔看一段 -- 𠭊 or 叚 ?便就這一段 -- 𠭊 or 叚 ?上要思量到極要尋見原頭處如天命之謂性初且恁地平看過去便看率性之謂道若只反倒天命之謂性一句便無工夫看率性之謂道了喜怒哀樂未發之謂中亦且平看過去便看發而皆中節謂之和若只反倒這未發之中便又無工夫看中節之和了陳淳
  淳問向來所呈與㸃説一段如何曰某平生不愛人説此話論語一部自學而至堯曰都是做工夫處不成只説了與㸃便將許多都掉了聖賢説事親要如此事君要如此事長要如此言要如此行要如此都是好用工夫處通貫浹洽自見得在面前若都掉了只管説與㸃如何如喫饅頭只撮個尖處不喫下面饀子許多滋味都不見向來此等無人曉得説出來也好今説得多了都是好笑近來看這様話都是閒説不是真積實見陳淳考異
  朱子晚年於陳安卿屬望甚至故訓語最多所謂倒廪傾囷羅列而進者其云他人未做工夫底亦不敢向他説吾友於已分上已自見得若不説與之又可惜了意可槩見也然安卿自守所見終是展拈不開所録朱子語累百千言語意頗有錯雜而所歸重在四面凑合將來成一件物事又毎事必尋討原頭處此只是安卿所見於語脉中未免轉却朱子意㫖也朱子云如吾友所説從原頭來又却要先見箇天理在前面方去做此正是病處吾友合下來説話便有此病是先見如有所立卓爾然後博文約禮也又曰吾友下學也只是揀那尖利厎説粗鈍厎都掉了今日下學明日便要上逹皆切中其病後來與廖子晦書云安卿之病亦正坐此因書曉之無令乆自拘縶盖巳逆料其終故亦未嘗望以𫝊付之任也正學考五段失載所言安卿之病而於安卿録有未盡得朱子之意者則未之辨今所録與正學考有不同者而附論之如此以俟後之君子考而擇焉 安卿初意謂先見天理原頭而後做工夫朱子已力闢之其後又謂於件件事上尋究本原來處將來四面凑合只成一件物事於前説雖若少異而實無異指其件件講明者總為尋究本原以為凑合一件之地所重不在件件講明也朱子與廖子晦書論此最明而曰安卿之病亦正坐此盖指此爾其云不可纔看一段便就此一段上要思量到極要尋見原頭處語自分明却又曰致知就這事上便見得這事道理原頭處逐事都如此理㑹便件件知得箇原頭處與前語正相反安卿又問曰件件知得箇原頭處凑合來便成一個物事否此可見安卿之意而所録朱子語亦毎有四面凑合將來便只是一様道理之云此自安卿之意而非朱子之指也朱子嘗云曽子終身亦只是戰兢臨履中間一唯乃不期偶然得之非其初祈嚮到此地位而後施下學之功也如安卿所録乃是祈嚮到此地位而後施下學之功者恐非朱子語聖門工夫只在下學處上逹盖未可易言徳行如冉閔文學如游夏皆不與一貫之𫝊豈後之人皆在冉閔游夏之上哉安卿所錄有得有失今亦未能細辨姑舉其槩如此俟後之人訂正其是非焉
  庚申
  答楊子直云熹病日覺沈重而醫者咸以為可治但服藥殊不見效安坐拱手以聽天命耳不知近日更得何異書便中望見告此間却亦讀得舊書但鍜鍊得愈純熟亦頗有實用不専是空言也
  答廖子晦云詳來喻正謂日用之間别有一物光輝閃爍動蕩流轉是即所謂無極之真所謂谷神不死二語皆來書所引所謂無位真人此釋氏語正谷神之酋長也學者合下便要識得此物而後將心想象照管要得常在目前乃為根本功夫至於學問踐履零碎凑合則自是下一截事與此粗細逈然不同雖以顔子之初仰髙鑽堅瞻前忽後亦是未見此物故不得為實見耳此其意則然矣然若果是如此則聖人設教首先便合痛下言語直指此物教人著𦂳體察要令實見著𦂳把捉要常在目前以為直截根原之計而却都無此説但只教人格物致知克己復禮一向就枝葉上零碎處做工夫豈不誤人枉費日力耶論孟之言平易明白固無此等元妙之談雖以子思周子喫𦂳為人特著中庸太極之書以明道體之極致而其所説用功夫處只説擇善固執學問思辨而篤行之只説定之以中正仁義而主靜君子修之吉而已未嘗使人日用之間必求見此天命之性無極之真而固守之也盖原此理之所自來雖極微妙然其實只是人心之中許多合當做厎道理而已但推其本則見其出於人心而非人力之所能為故曰天命雖萬事萬化皆自此中流出而實無形象之可指故曰無極耳若論功夫則只擇善固執中正仁義便是理㑹此事處非是别有一段根原功夫又在講學應事之外也如説求其放心亦只説是日用之間收歛整齊不使心念向外走作庶幾其中許多合做厎道理漸㳄分明可以體察亦未捉取此物藏在胸中然後别分一心出外以應事接物也來書又云事事物物皆有實理如仁義禮智之性視聽言動之則皆從天命中來須知顔曽洞見全體即無一不善此説雖似無病然詳其語脉究其意指亦是以天命全體者為一物之渾然而仁義禮智之性視聽言動之則皆其中零碎查滓之物初不異於前説也至論所以為學則又不在乎事事物物之實理而特以洞見全體為功凡此似亦只是舊病也且曰洞見全體而後事無不善則是未見以前未嘗一一窮格以待其貫通而直以意識想象之耳是與程子所訶對㙮而説相輪者何以異哉來喻又疑考異中説韓公見道之用而未得其體以為亦若自謂根原學問各有一種功夫者此亦不然前日鄙意正為韓公只於治國平天下處用功而未嘗就其身心上講究持守耳非病其不曽捉得此物藏在懐袖間也此是學問功夫徹上徹下細宻𦂳切處向使不因來喻之詳終亦未覺其病之在是今幸見得不是小事千萬詳看此説仔細尋繹更推其類盡將平生所認有相闗處一一勘騐當自見得如有未契更宜反覆不可容易放過也安卿之病正亦坐此向來至此説得既不相合渠便藏了更不説著遂無由與之極論至今以為恨或因與書幸亦以此曉之勿令乆自拘縶也二詩亦未甚曉恐亦只是舊來意思但請只就前説觀之恐亦可自見得矣葢性命之理雖微然就博文約禮實事上看亦甚明白正不須向無形象處東撈西摸如捕風繋影用意愈深而去道愈逺也
  語録 廖子晦得書來云有本原有學問某初不曉得後來看得他們都是把本原處是别有一塊物事模様聖人教人只是致知格物不成真箇是有一箇物事如一塊水銀様走來走去那裏這便是禪家説赤肉團上自有一箇無位真人模様黄義剛
  安卿問前日先生與廖子晦書云道不是有箇物事閃閃爍爍在那裏固是如此但所謂操則存舍則亡畢竟也須有箇物事曰操存只是教你收歛教那心莫胡思亂想幾曽捉定有箇物事在裏又問顧諟天之明命畢竟是箇甚麽曰只是説見得道理在面前不被物事遮障了立則見其參於前在輿則見其倚於衡皆是見得理如此不成有一塊物事光輝輝地在那裏黄義剛按此條又見一百十七巻不知何人錄
  考異
  黄義剛録 按此兩條發明答廖子晦書意尤確故附著之 據安卿祭文以已未冬暮至建寜未乆辭去與子晦書盖在其後書中有安卿向來至此之語可考也廖書在庚申正二月間此真所謂晚年定論者安卿在建寜時不得預以廖書為問此記者之誤義剛錄在癸丑以後據録言侍教半年當是癸丑淳錄在已未義剛錄多與淳録同凡此皆不可考而安卿舉廖書為問則其誤無疑矣
  答或人一作答劉公度云所論主敬之説固學者之切務然此亦要得講學窮理之功見得世間道理厯厯分明方肻如此著力若於聖賢之言有所忽畧不曽逐句逐字仔細理㑹見得道理都未分明却如何捺生硬做得成如所謂齋心致敬於平旦之頃以求理之所在者亦恐徒勞而無補也古人之學欲其造㳄顛沛之不離今乃獨求之平旦之頃則其他時節是勾當甚事耶
  答或人云博文約禮學者之初須作兩般理㑹而各盡其力則乆之見得功效却能交相為助而打成一片若合下便要兩相倚靠互相推託則彼此擔閣都不成㳄第矣然所謂博非泛然廣覽雜記掇拾異聞以讀多取勝之謂此又不可不知又云知得如此是病即便不如此是藥若更問何由得如此則是騎驢覓驢只成一塲閒説話矣又云學者講論思索以求事物義理聖賢指意則當極其博若論操存舍亡之間則只此毫釐之間便是天理人欲死生存亡之分至簡至約無許多比並較量思前筭後也
  答或人云近世學者多是向外走作不知此心之妙是為萬事根本其知之者又只是撑眉努眼喝罵將去便謂只此便是良心本性無有不善却不知道若不操存踐履講究體念則只此撑眉努眼便是私意人欲自信愈篤則其狂妄愈甚此不可不深察而逺避之也答姚徠云葢嘗聞之人之一身應事接物無非義理之所在人雖不能盡知然其大端宜亦無不聞者要在力行其所已知而勉求其所未至則自近及逺由粗及精循循有序而日有可見之功矣未詳何時
  右朱子論學切要語先君子手定目次起巳丑至庚申為年譜附錄既纂集盈帙適㑹有病浸劇竟至大故前後凡六年尚缺而未補而巳定者猶未盡脱稾也盖先君子絶筆之書雖有未完而意指昭揭脈絡聯貫實與年譜匯為大觀今敬因其舊附刻於年譜後分兩巻男箴𫝊謹識


  朱子論學切要語巻二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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