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子語類 (四庫全書本)/卷039
朱子語類 卷三十九 |
欽定四庫全書
朱子語類卷三十九
論語二十一
先進篇上
先進於禮樂章
立之問先進後進於禮樂文質何以不同曰禮只是一箇禮用得自不同如升降揖遜古人只是誠實依許多威儀行將去後人便自做得一般様忒好看了古人只是正容謹節後人便近於巧言令色樂亦只是一箇樂亦是用䖏自不同古樂不可得而見矣只如今人彈琴亦自可見如誠寔底人彈便雍容平淡自是好聽若弄手弄脚撰出無限不好底聲音只見繁碎耳因論樂黄鍾之律最長應鍾之律最短長者聲濁短者聲清十二律旋相為宫宫為君商為臣樂中最忌臣陵君故有四清聲如今響板子有十六箇十二箇是正律四箇是四清聲清聲是減一律之半如應鐘為宫其聲最短而清或蕤賓為商則是商聲高似宫聲是為臣陵君不可用遂乃用蕤賔律減半為清聲以應之雖然減半然只是此律故亦自能相應也此是通典載此一項徽宗朝作大晟樂其聲是一聲低似一聲故其音緩散太祖英眀不可及當王朴造樂時聞其聲太急便令減下一律其聲遂平〈時舉〉
問先進於禮樂此禮樂還說宗廟朝廷以至州閭鄉黨之禮樂曰也不止是這般禮樂凡日用之間一禮一樂皆是禮樂只管文勝去如何合殺湏有箇變轉道理如今日事都恁地侈靡某在南康時通上位書啓只把紙封後来做書盝如今盡用紫羅背盝内用真紅事事都如此如何合殺問孔子又云吾從周只是指周之前軰而言曰然聖人窮而在下所用禮樂固是從周之前軰若聖人達而在上所用禮樂湏更有損益不止從周之前軰若答顔子為邦之問則告以四代之禮樂問如孔子所言禮與其奢也寧儉喪與其易也寧戚又云禮云禮云玉帛云乎哉樂云樂云鐘鼔云乎哉此皆欲損過就中之意曰固是此等語最多又云觀聖人意思因見得事事都如此非獨禮樂如孟子後面說許多鄉原狂狷亦是此意鄉原直是不好寧可是狂底狷底如今人恁地文理細宻倒未必好寧可是白直粗踈底人〈賀孫〉
夫子於禮樂欲從先進今觀禮書所載燕饗之禮品節太繁恐亦難用不若只如今人宴集就中删修使之合義如鄉飲酒禮向来所行真成彊人行之何益所以難久不若只就今時宴飲之禮中删改行之情意却須浹洽〈必大〉
從我於陳蔡章
問從我於陳蔡者皆不及門曰此說當從眀道謂此時適皆不在孔子之門思其相從於患難而言其不在此耳門人記之因歴數顔子而下十人并目其所長云耳〈謨〉
問徳行不知可兼言語文學政事否曰不消如此看自就逐項上看如顔子之徳行固可以備若他人固有徳行而短於才者因云冉伯牛閔子之徳行亦不多見子夏子㳺兩人成就自不同胡五峯說不知集注中載否他說子夏是循規守矩細宻底人子㳺却高朗又欠細宻工夫荀子曰第作其冠神禫其辭禹行而舜趋是子張氏之賤儒也正其衣冠齊其顔色嗛然而終日不言是子夏氏之賤儒也偷懦憚事無亷恥而嗜飲食必曰君子固不用力是子㳺氏之賤儒也如學子游之𡚁只學得許多放蕩踈闊意思賀孫因舉如喪致乎哀而止事君數斯辱朋友數斯䟽皆是子㳺之言如小子當洒掃應對進退等語皆是子夏之言又如子㳺䏻飬而不䏻敬子夏䏻敬而少温潤之色皆見二子氣象不同䖏曰然〈賀孫〉
問徳行言語政事文學之别曰徳行是箇兼内外貫夲末全體底物事那三件各是一物見於用者也
徳行得之於心而見於行事者也
囬也非助我者也
舊曾問李先生顔子非助我者䖏李先生云顔子於聖人根本有黙契䖏不假枝葉之助也如子夏乃枝葉之功〈祖道〉
南容三復白圭章
先生令接讀問自南容三復白圭云不是一旦讀此乃是日日讀之玩味此詩而欲謹於言行也此事見家語自分眀〈時舉〉
顔路請子之車章
鄭問顔淵死孔子既不與之車若有錢還亦與之否曰有錢亦湏與之無害
問注以為命車何以驗之曰禮記言大夫賜命車〈節〉
門人厚𦵏章
門人厚𦵏是顔子之門人不得視猶子以有二三子故也嘆不得如𦵏鯉之得宜此古註說得甚好又簡徑〈明作〉
季路問事鬼神章
事人事鬼以心言知生知死以理言〈泳〉
或問季路問鬼神章曰事君親盡誠敬之心即移此心以事神則祭如在祭神如神在人受天所賦許多道理自然完具無欠闕須盡得這道理無欠闕到那死時乃是生理已盡安於死而無愧〈時舉〉
或問二氣五行聚則生散則死聚則不能不散如晝之不能不夜故知所以生則知所以死苟於事人之道未䏻盡焉能事哉曰不須論鬼為已死之物但事人須是誠敬事亦要如此事人如出則事公卿入則事父兄事其所當事者事鬼亦然苟非其鬼而事之則謟矣〈去偽〉
問人一理人䏻誠敬則與理為一自然能盡事人事鬼之道有是理則有是氣人氣聚則生氣散則死是如此否曰人且從分眀䖏理㑹去如誠敬不至以之事人則必不能盡其道况事神乎不能曉其所以生則又焉能曉其所以死乎
亞夫問未知生焉知死先生曰若曰氣聚則生氣散則死才說破則人便都理㑹得然須知道人生有多少道理自禀五常之性以来所以父子有親君臣有義者須要一一盡得這生底道理則死底道理皆可知矣張子所謂存吾順事沒吾寧也是也〈時舉〉
問天地之化雖生生不窮然而有聚必有散有生必有死能原始而知其聚而生則必知其後必散而死能知其生也得於氣化之日初無精神寄寓於太虚之中則知其死也與氣而俱散無復更有形象尚留於𡨋漠之内曰死便是都散無了
或問季路問神章曰世間無有聚而不散散而不聚之物聚時是這模様則散時也是這模様若道孔子說與子路又不全與他說若道不說又也只是恁地〈義剛〉
先生說未能事人焉能事鬼曾以一時趨平原者言之我於人之不當事者不妄事則於鬼神亦然所以程子云能盡事人之道則能盡事之道一而二二而一〈過〉
問伊川謂死生人鬼一而二二而一是兼氣與理言之否曰有是理則有是氣有是氣則有是理氣則二理則一〈賀孫〉
徐問集注云鬼神不外人事在人事中何以見曰神只是二氣屈伸往来在人事如福善禍滛亦可見鬼神道理論語少說此般話曰動靜語黙亦是此理否曰亦是然聖人全不曾說這般話與人以其無形無影固亦難說所謂敬鬼神而逺之只如此說而已〈淳○今集注無〉
閔子侍側章
問閔子誾誾冉有子貢侃侃二者氣象曰閔子純粹冉有子貢便較粗了侃侃便有盡發見在外底氣象閔子則較近裏些子〈雉〉
問冉有子貢侃侃如也這侃侃字只作剛直說如何曰也只是剛直閔子騫氣象便自深厚冉有子貢便都發見在外
冉有子貢侃侃如也侃侃剛直之貌不必泥事迹以二子氣象觀之賜之達求之藝皆是有才底人大凡人有才便自暴露便自然有這般氣象閔子純於孝自然有誾誾氣象〈端䝉〉
誾誾是深沈底侃侃是發露圭角底行行是發露得粗底〈䕫孫〉
問誾誾行行侃侃皆是剛正之意如冉求平日自是箇退遜之人如何也解有此意思曰三子皆意思大同小異求賜則微見其意子路則全體發在外閔子則又全不外見然此意思亦自在三子者皆有疑必問有懐必吐無有遮覆含糊之意曰豈非以卑承尊易得入於柔佞卑謟三子各露其情寔如此故夫子樂之曰都無那委曲回互底意思〈廣〉
問誾誾行行侃侃曰閔子於和恱中却有剛正意思仲由一於剛正閔子深厚仲由較表露問子路不得其死然曰然者未定之辭聖人雖謂其不得其死使子路䏻變其氣習亦必有以䖏死〈賀孫〉
呉伯英講由也不得其死䖏問曰由之死疑其甚不眀於大義豈有子拒父如是之逆而可以仕之乎曰然仲由之死也有些沒𦂳要然誤䖏不在致死之時乃在於委質之始但不知夫子既教之以正名而不深切言其不可仕於衛何與若冉有子貢則䏻問夫子為衛君與否盖不若子路之粗率〈壮祖〉
或問子路死於孔悝之難死得是否曰非是自是死得獃出公豈可仕也又問若仕於孔悝則其死為是否曰未問死孔悝是不是只合下仕於衛自不是了况孔悝亦自是不好底人何足仕也子路只見得可仕於大夫而不知輙之國非可仕之國也問孔門弟子多仕於列國之大夫者何故曰他别無科闕仕進者只有此一門舎此則無從可仕所以顔閔寧不仕耳〈僴〉
子路死孔悝之難未為不是只是他當初事孔悝時錯了到此不得其死〈饒本作到此只得死〉衛君不正冉有子貢便䏻疑而問之有思量便不去事他若子路粗率全不信聖人說話必也正名亦是教子路不要事衛他更說夫子之迂若由也不得其死聖人已見得他錯了但不如鳴鼔攻之責得求之深雖有不得其死及正名之說然終不分曉痛說與他使之知不要事孔悝此事不可曉不知聖人何故不痛責之〈眀作〉
子路為人粗於精微䖏多未達其事孔悝盖其心不以出公為非故也悝即出公之黨何以見得他如此如衛君待子為政夫子欲先正名他遂以為迂可見他不以出公為非故其事悝盖自以為善而為之而不知其非義也〈㽦〉
子貢問師與商也章
問師也過商也不及看過與不及䖏莫只是二子知見上欠工夫曰也不獨知見上欠只二子合下資質是這模様子張便常要將大話盖將去子夏便規規謹守看論語中所載子張說話及夫子告子張䖏如多聞闕疑多見闕殆之類如子張自說我之大賢與於人何所不容我之不賢與人將拒我如之何其拒人也此說話固是好只是他地位未說得這般話這是大賢以上聖人之事他便把來盖人其疎曠多如此孔子告子夏如云無為小人儒又云無欲速無見小利如子夏自言可者與之其不可者拒之小子當洒掃應對進退之類可見又問參也竟以魯得之魯却似有不及之意然曾參雖魯而規模志向自大所以終能傳夫子之道子夏合下淺狹而不能窮䆒道體之大全所以終於不及曰魯自與不及不相似魯是質樸渾厚意思只是鈍不及底恰似一箇物事欠了些子〈賀孫〉
問伊川謂師商過不及其𡚁為楊墨曰不似楊墨墨氏之學萌蘖已久晏子時已有之兼師商之過不及與兼愛為我不闗事〈必大〉
季氏富於周公章
問以季氏之富而求也為之聚斂曰不問季氏貧富若季氏雖富而取於民有制亦何害此必有非所當取而取之者故夫子如此說〈義剛〉
問冉求聖門高弟親炙聖人不可謂無所見一旦仕於季氏為之聚斂而附益之盖縁他工夫間斷故不知不覺做到這裏豈可不時時自㸃檢曰固是只縁箇公私義利界分不眀所以如此若是常在界分内做自然不到如此纔出界分去則無所不至矣〈廣〉
問季氏富於周公一章先生令舉范氏之說歎美久之云人最怕資質弱若過於剛如子路雖不得其死百世之下其勇氣英風尚足以起頑立懦若冉求之徒都自扶不起如云可使足民他豈不知愛民而反為季氏聚斂如范氏云其心術不眀惟是心術不眀到這般所在都不自知又云以仕為急他只縁以仕為急故從季氏見他所為如此又拔不出一向從其惡賀孫因云若閔子善為我辭之意便見得煞高曰然因云謝氏說閔子䖏最好因令賀孫舉讀全文曰冉求路頭錯䖏只在急於仕人亦有多様有一等人合下只是要求進又有一等人心性自不要如此見此事自匹似閒又有一等人雖要求進度其不可亦有退歩之意〈賀孫〉
柴也愚章
柴也愚他是箇謹厚底人不曾見得道理故曰愚〈眀作〉呉伯英問柴也愚因說柴甞避難於衞不徑不竇使當時非有室可入則柴必不免此還合義否曰此聖人所以言其愚也若夫子畏於匡微服過宋料須不如此〈壮祖〉
用之問高子羔不竇不徑事曰怕聖人須不如此如不徑不竇只說平安無事時節若當有冦賊患難如何専守此以殘其軀此柴之所以為愚聖人微服而過宋微服是着那下賤人衣服觀這意如此只守不徑不竇之說不得如途中萬一遇大盜賊也須走避那時如何要不由小徑去得然子羔也是守得定若更學到變通䖏儘好止縁他學有未盡䖏問學到時便如曾子之易簀曰易簀也只是平常時節又曰子路使子羔為費宰子曰賊夫人之子不可為政者正縁他未䏻應變他底却自正問子路之死與子羔事如何曰子路事更難說又曰如聖節就祝夀䖏拜四拜張忠甫不出仕甞曰只怕國忌聖節去拜佛不得這也如不徑不竇相似因說國家循襲這般禮數都曉不得往往拜佛之事始於梁武帝以私忌設齋始思量聖節要寓臣子之意又未有箇所在奉安又曰尊號始於唐徳宗後来只管循襲若不是人主自理㑹得如何說當神宗時羣臣上尊號司馬温公宻撰不允詔書勸上不受神宗便不受這只是神宗自見得雖温公也要如此不得且如三年䘮其廢如此長逺夀皇要行便行了也不見有甚不可行䖏〈賀孫〉
參也魯魯是魯鈍曾子只縁魯鈍被他不肯放過所以做得透若是放過只是魯而已〈恪〉
讀參也魯一段云只曾子資質自得便宜了盖他以遲鈍之故見得未透只得且去理㑹終要洞達而後已若理㑹不得便放下了如何得通透則是終於魯而已〈時舉〉
參也竟以魯得之曾子魯鈍難曉只是他不肯放過直是捱得到透徹了方住不似别人只略綽見得些小了便休今一様敏底見得容易又不能堅守鈍底捱得到略曉得䖏便說道理止此更不深求惟曾子不肯放舎若這事看未透真是捱得到盡䖏所以竟得之〈僴〉
眀道謂曾子竟以魯得之縁他質鈍不解便理㑹得故着工夫去看遂看得来透徹非他人所及有一等伶俐人見得雖快然只是從皮膚上略過所以不如他且莫說義理只如人學做文章非是只恁地讀前人文字了便㑹做得似他底亦須是下工夫始造其妙觀韓文公與李翊書老蘇與歐陽公書說他學做文章時工夫甚麽細宻豈是只恁從册子上略過便做得如此文字也〈毅夫〉
參也竟以魯得之不說須要魯魯却正是他一般病但却尚是適好底病就他說却是得這箇魯底力〈義剛〉
參也竟以魯得之魯鈍則無造作〈賀孫〉
曾子以魯得之只是魯鈍之人却能守其心専一眀達者毎事要入一分半上落下多不専一〈端䝉〉
回也其庶乎章
敬之問回也其庶乎屢空大意謂顔子不以貧窶動其心故聖人見其於道庶幾子貢不知貧富之定命而於貧富之間不能無留情故聖人見其平日所講論者多出億度而中曰據文勢也是如此但顔子於道庶幾却不在此聖人謂其如此益見其好子貢不受命也在平日聖人亦不因其貨殖而言賀孫因問集注云顔回言其樂道又能安貧以此意看若顔子不䖏貧賤困窮之地亦不害其為樂曰顔子不䖏貧賤固自樂到他䖏貧賤只恁地更難所以聖人於此數數拈掇出来〈賀孫〉
顔子屢空說作空中不是論語中只有空空如也是說無所得别不見說虚空䖏〈可學〉
問屢空前軰及南軒皆作空無說以為無意必固我之無但顔子屢空未至於聖人之皆無而純然天理也及先生所解却作屢空乏而自樂何也曰經意當如此不然則連下文子貢作二段事空無之說盖自何晏有此解晏老氏清淨之學也因其有此說後来諸公見其說得新好遂發眀之若顔子固是意必固我之屢無只是此經意不然顔子不以貧乏改其樂而求其富如此說下文見得子貢有優劣〈㝢〉
問吕曰貨殖之學聚所聞見以度物可以屢中而不能悉中甞記前軰一説曰自太史公班固列子貢於貨殖下與馬醫夏畦同科謂其所至諸侯莫不分庭抗禮天下後世無不指子貢為竪賈之事子貢孔門高弟豈有聖人之門而以賈竪為先乎屢空無我者也其學則自内而求貨殖自外而入非出於已之所自得也特其才高凡接於見聞者莫不解悟比之屢空者為有間矣曰此說乃觀文葉公所作審是集中之語盖吕與叔之遺意也乍看似好而道理恐不如是盖屢空者空乏其身也貨殖則對屢空而言不能不計較者是也范氏曰顔子簞食瓢飲屢絶而不改其樂天下之物豈有能動其心者此說為得之〈謨〉
子張問善人之道章
問善人之道曰善人之道只是箇善人底道理所謂善人者是天資渾然一箇好人他資質至善而無惡即可欲之謂善他所行底事自然皆善不消得按本子自不至於惡若是常人不依夲子便不能盡善流而為惡但他既天資之善故不必循塗守轍行之皆善却縁只是如此而無學故不能入聖人閫室横渠之解極好〈塗轍猶言規矩尺度○㽦〉
味道問善人只是好資質全未曾學曰是又問不踐迹曰是古人所做底事恁地好雖不曾學古人已做底事做得来也恁地好循塗守轍猶言循規守矩云耳
踐迹迹是舊迹前人所做過了底様子是成法也善人雖不曾知得前人所做様子效他去做但所為亦自與暗合但未能到聖人深䖏〈恪〉
施問不踐迹曰是他資質美所為無箇不是雖不踐成法却暗合道理然他也自不能曉㑹只暗合而已又却不曾學問所以亦不入於室林問不入室室是神化地位否曰非也室只是深奥䖏〈㝢〉
問不踐迹曰善人質美雖不學様子却做得是然以其不學是以不入室到聖人地位不得〈謙之〉
善人乃是天資自然有善者不待循常迹而自然能有其善然而不能加學則亦不足以入聖人之室〈震〉
謝教問不踐迹曰資質美只是暗合不依本子做横渠說得好然亦只是終於此而已〈淳〉
問不踐迹亦不入於室莫是篤行之而後可以入善之閫奥否曰若如此言却是說未為以前事今只說善人只是一箇好底資質不必踐元本子亦未入於室須是要學方入聖賢之域惟横渠云志於仁而無惡此句最盡如樂正子自可欲之善人去自可到美大聖神地位〈去偽〉
問善人莫是天資好人否故雖不必循守舊人途轍而自不為惡然其不知學問故亦不能入於聖人之室此可見美質有限學問無窮否曰然〈廣〉
問尋常解踐迹猶踏故歩不踐迹者亦有所進亦不入於室者所進不逺也今集註解踐迹不循様轍之意如何曰善人者以其心善故不假成法而其中自能運用故曰不踐迹據此止說善人未有進意〈洽〉
問不踐迹何以為善人曰不循習前人已試之法度而亦可以為善如漢文帝是也〈大雅〉
魏才仲問善人之道一章曰如所謂雖曰未學吾必謂之學矣之類又問如太史公賛文帝為善人意思也是曰然只為他截斷只到這裏不能做向上去所以說道不依様子也自不為惡只是不能入聖人之室又問文帝好黄老亦不免有慘酷䖏莫是纔好清淨便至於法度不立必至殘酷而後可以服人曰自清淨至殘酷中間大有曲折却如此說不得唯是自家好清淨便一付之法有犯罪者都不消問自家但看法何如只依法行自家這裏更不與你思量得此所以流而為殘酷伯謨曰黄老之教本不為刑名只要理㑹自已亦不說要慘酷但用之者過耳曰縁黄老之術凡事都先退一着做教人不防他到得逼近利害也便不譲别人寧可我殺了你定不容你殺了我他術多是如此所以文景用之如此文帝猶善用之如南越反則卑辭厚禮以誘之吴王不朝賜以几杖等事這退一着却是術數到他教太子晁錯為家令他謂太子亦好學只欠識術數故以晁錯傅之到後來七國之變弄成一塲紛亂看文景許多慈祥豈弟䖏都只是術數然景帝用得不好如削之亦反不削亦反〈賀孫〉
子畏於匡章
或問回何敢死伊川改死為先是否曰伊川此話門人傳之恐誤其間前後有相背䖏今只作死字說其曰吾以汝為死矣者孔子恐顔回遇害故有此語顔子答曰子在回何敢死者顔子謂孔子既得脫禍吾可以不死矣若使孔子遇害則顔子只得以死救之也或問顔路在顔子許人以死何也曰事偶至此只得死此與不許友以死之意别不許以死在未䖏難以前乃可如此䖏已遇難却如此說不得〈去偽〉
朱子語類卷三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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