杞園集/卷二十九

卷二十八 杞園集
卷之二十九
作者:魚有鳳
1833年
卷三十

讀書散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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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九四或躍在淵無咎。程傳以爲躍不躍。唯及時以。就安本義曰。隨時進退則無咎。象言一躍字。而便以躍不躍進退爲言者。其義自或字來耳。非以躍爲進。在淵爲退也。盖淵者。上空下洞。深昧不測之所。龍之在是。變化不難。去淵則天。一躍便飛。故以爲九四之象。而其當進則進。當退則退。有未可定者。故或而疑之。其曰躍在淵者。文義正與飛在天相似。不以或躍與在淵相對爲說。可知矣。註中丘氏胡氏說。恐失本義之旨矣。以下論易

象傳或躍在淵。進無咎也。旣曰或躍。則進退未定之辭。而傳乃曰進無咎也。旣曰進無咎。而本義則以爲可以進而不必進。何也。窃詳其意。盖九四。居上之下。正當可進之時。如龍之在淵而當躍也。然志在必進。則其進不能無咎。其曰或躍者。謂其隨時進退而不必於進也。如此則其進爲無咎矣。故傳以爲或躍在淵。則於進爲無咎。而本義釋之。則曰所以進無咎者。以其可以進而不必進耳。因此推之。進者危道也。小人之不當進而進者。其凶必矣。君子雖當進而進。而有意於進。則終或至於有咎。惟可以進而不必進者。然後乃可得無咎也。聖人之意。可謂切矣。小註石氏以爲加一進字。以斷其疑。有若聖人勸人以必進者然。恐非夫子之旨也。

文言大哉乾乎剛健中正純粹精也。乾剛無柔。似不得言中正。而所以爲中正者。以其流行統體。無所不包也。小註亦曰。陽大陰小。陽常兼陰。又曰。陽氣流行。固已包了全體。陰便在裡了。所以說剛健中正。然又却說純者不雜於陰柔。又曰。不可道這裡夾雜些陰柔。兩義似相妨。當思之。

坤六五黃裳元吉。五是尊位而有裳之象。何也。陰本在下之物。雖居尊位。而不變其體。文言所謂正位居體是也。本義曰。中順之德。充諸內而見於外。順。卽卑下之義。中。黃之本也。順。裳之體也。而其爲黃爲裳。則充諸內而見於外者也。

屯初九盤桓。本義曰。屯難之初。以陽在下。又居動體而上應陰柔險陷之爻。故有盤桓之象。盖盤桓。是欲進未進之意。以陽居動體。則志未甞忘進。而上有險陷。則終不敢進矣。所以爲盤桓也。若以陰居之。則畏刦遁避。而亦不能盤桓矣。

蒙彖下小註朱子曰云云。盖九二。以剛中之德。發六五之蒙。則其亨在六五而不在九二也。本義所以謂筮者明則亨在人。筮者暗則亨在我是也。程傳曰。蒙有開發之理。亨之義也。卦才時中。乃致亨之道。其曰蒙有開發之理。泛言昏蒙。自有開發之理。非謂六五之蒙得九二而得通也。其曰時中致亨。非謂九二以剛中而致發蒙之亨。亦言卦才剛中自得致亨之道云爾。故朱子言彷彿。是指九二爻說。

彖傳本義。瀆筮之筮。恐是蒙之誤。盖再三瀆。是蒙者瀆發蒙者。而發蒙者若不問可否。隨其所瀆而應之。則反爲瀆蒙矣。註中所謂問者固瀆。貼再三瀆。告者亦瀆。貼瀆蒙。今諸本。皆作瀆筮。而瀆下句絶。甚無意味。且與其上志應者剛中者句法。不相似。筮字之誤。無疑矣。

需彖本義。以剛遇險而不遽進。以陷於險待之義也。當以不遽進。以陷於險爲句。不字釋險字下。

其卦九五。以坎體中實。陽剛中正而居尊位。九五一爻。以坎體言之。則爲中實。以爻之德言之。則爲陽剛中正。以卦體言之。則爲居尊位。其句絶以坎體中實爲句。陽剛中正而居尊位爲句。似是。而以坎體中實。陽剛中正爲讀。亦可。未知孰是。

坎水在前。乾健臨之。將涉水而不輕進之象。凡剛健之性。其行必果。則宜其輕動遽進。何以見其爲不輕進之象也。然陰柔而不中正。則必有躁妄之失。而陽剛之性。反爲持重固執。忍耐不回。則所謂不輕進者。義或取此耶。如此則乾健。便是能有所需而利涉水之象。何又待九五之正吉而後爲利涉耶。

此說費力。只於臨字上。見得不輕進之象。坎險在前。乾乃臨之而已。初無陷入之象。所謂不遽進以陷於險。是也。譬如人之臨流欲渡而彷徨不進也。

按程子曰。乾健之性。必進者也。乃處坎險之下。險爲之阻。故須待而後進也。又曰。乾之剛健。上進而遇險。未能進也。故爲需待之義。又曰。剛健之人。其動必躁。乃能需待而動。處之至善者也。以此言之。則乾之性。本是剛健必進。不能須待者也。而只緣坎險在前而爲之阻。故乃能需待善處而不陷於險也。本義則曰。以剛遇險而不遽進。以陷於險待之義也。坎水在前。乾健臨之。將涉水而不輕進之象。又小註曰。能利涉大川。利涉是乾也。大川是坎也。又敬愼不敗。小註曰。堅認以需待。處之得其道。所以不凶。或失其剛健之德。又無堅忍之志。則不能不敗矣。此則似以爲乾本剛健。故堅持固執而有所不爲。故遇險能待而不陷耳。若非乾剛之德而有陰柔之性。則必躁動妄行而取陷險之禍矣。不知果有此兩箇意思否。而何義爲長耶。

訟彖傳剛來而得中。按坎爲加憂。則便是惕。二爻居中。則便是中。此自有惕中之象。其必取卦變。而以剛來得中爲言者。何耶。窃謂訟是健者之事。而又易過於剛。然有孚見窒。未易得伸。而於是乎恐懼加憂。自損而處中。則實有抑剛就中之意。正如遯之下卦陽居其上。本是過剛。而自遯爲訟。退居二而當其中之象也。其取象於卦變者。恐或出此。未知然否。

九二爻辭不克訟。卽有孚見窒之意。歸而逋。卽卦變之剛來。邑人三百戶。卽居下而得中也。本義所謂以剛居柔。得下之中。乃是卦變之意也。

六三爻辭。旣曰食舊德則吉。或從王事則無成。而傳乃曰食舊德從上吉。其義似不相關。本義釋之。又無上下會通之意。尤不可曉。窃甞思之。凡人之能訟者。皆自主己事。與人角勝者也。陰柔不能訟則反是。故隨人則吉。自主事則無成功。卽所謂守舊居正者是已。然則傳之從上。非從王事之謂。乃隨人所爲而不與爭之意也。所以釋食舊德也。盖爻辭所言。本出而從王之意。而傳則却借從上。以解食舊之義。彼此本不相通。所以本義各從其所指而釋之也。

又按爻辭本義曰。六三陰柔。非能訟者。故守舊居正。則雖危而終吉。然或出而從上之事。則亦必無成功。其著然字亦字者。恐亦帶得象傳之意言耳。如曰雖則從上則吉。自主事則無成。然若出而從王事。是已違於守舊之義。而亦必無成功云矣。如此看。未知何如。

師彖傳能以衆正。言用此兵衆。以行征討而正人之不正也。若如傳說。能使衆人歸於正。則是師非兵衆之謂。而爲衆人而已。此本義必以以字。爲能左右之意。盖將能左右此衆。衆亦爲將所左右而以正人。此謂王者之師矣。

又按能以衆正。謂九二可以王矣。謂六五以六五柔順之君。任九二剛中之將。左右此衆。以正不正。豈非王者之師哉。小註雙湖胡氏以衆正可王爲贊六五。恐不然。朱子以爲一陽在下之中。而五陰皆爲所以云。則衆正之非六五明矣。豈亦兼可王而捴言之耶。

又按師貞者。師之得正也。能以衆正。所以釋師貞。則言左右其衆。以歸於正也。恐非以此衆而正人也。其必曰左右之者。見九二之剛中。能使上下五陰得正。乃將得其人之象也。

九二爻辭。在師中吉無咎。一作在師之中。九二在下爲衆陰所歸。在師中之象也。有剛中之德者。所以能吉而無咎也。一作在師而中在下。爲衆陰所歸。所以釋在師也。而有剛中之德。所以釋中也。以本義看。則兩說皆通。未知何義爲長。盖九二之吉。以其剛中。則釋以在師而中。恐有味。而但小註朱說云。在師中吉。言以剛中之德。在師中所以爲吉。此則分明以在師中爲句。而第未見本意之必同於此。未知何如。

六五爻辭。本義曰若使君子任事。而又使小人參之。則是使之輿尸而歸。盖以弟子二字。含得使小人參之之意。而亦不曉然。若曰用師之道。當使長子帥師。或不任九二之丈人而用三四。則必至輿尸而歸云爾。則意差明白。而本義必以專任參用之意爲言者。何也。盖六五。柔順而中。賢君也。九二以老成之德在下爲應。則必無舍此不用之理。但陰柔之性。或少堅定。旣使之任事。而又使小人參之。則委任不專。機事易敗。必有輿尸之患。此所以雖貞而不免於凶也。

比彖不寧方來。本義以爲不比而有所不安。窃謂不寧。是不爲人所比而不能自安者也。盖九五。是應天受命。首出庶物之君也。不寧。如草昧之際僭竊之類。而人心不附。不能自立也。在我有元永正之德而可以當衆之歸。則不但四海萬民莫不親比。而屈强反測之徒。亦皆來歸之矣。然來歸者。若或遲疑後至。必有凶矣。

彖傳不寧方來。上下應也。本義曰上下謂五陰。然則不寧。盖通指上下五陰也。五陰之皆爲不寧。何也。盖五陰。若無九五之陽。則未得所比。而不能自安矣。今九五。以陽剛中正居尊位。有元永正之德。則其未比而不安者。亦將皆來歸之。但上六一。陰居五之後。有後至之象。故又曰後夫凶。

若欲比人。則亦以是而反觀之。此一句。只指後夫凶而言歟。抑通指原筮元永貞以下而言歟。盖後夫凶。本謂人之來比己者耳。己欲比人。則亦當以此反觀。而無或後人可也。盖原筮云者。雖是自審之辭。欲比人者。亦必審彼之眞有元永貞之德。然後可以往比。而旣知其可比。則要須速决而無後。如此則通上文看。亦好矣。

初六爻辭。終來有他吉。初能有孚而應乎四。四是比於賢而得正者。所以無咎也。然初之信。果能充實。則亦將得比於九五之君。不特比四而已。此所謂有他吉也歟。

六二六四。皆比於五者。而一曰自內。一曰外比。而其貞吉則同。何也。六二柔順中正。且居內卦。是自守於內而有應於外者。故不自失而爲吉也。六四以柔居柔。雖正而未必中。特以其外比九五之賢而爲吉耳。盖六二之貞吉。本乎己。六四之貞吉。由乎人。此其所以爲不同歟。

九五爻辭。邑人不誡。在上者旣顯比。而來者不拒。去者不追。則下亦化之。不相警備。以求必得。而爲中正之德矣。象傳所謂上使中者。亦謂此歟。

小畜卦下程傳。唯能以巽順。柔其剛健。柔字。恐畜之誤。而他本亦然。下文小註雲峯說亦曰。能以巽人柔其剛健。不容皆誤。柔恐當作擾係之意看耳。

小畜之象。有二馬。以巽畜乾也。以一陰畜五陽也。以巽畜乾。則巽之二陽一陰。皆畜乾之三陽者也。以一陰畜五陽。則上下皆見畜於六四者也。九五上九兩爻。傳義取象各不同。傳則以其見畜於六四者言之。義則以其與四同力畜乾者言之。

彖辭本義。釋此二句。似與程傳不同。盖密雲陰物。西方陰方。雲起於西而不能成雨。以陰畜陽不住。是小畜之象也。文王是臣岐周在西。是亦陰也。文王自西而來。不能畜紂之惡。亦小畜之象也。文王演易羑里。以密雲自西。系小畜之辭。而默有感於自己之事也。故曰自我西郊。猶有自我西郊而來者爲陰。不能畜陽云爾。故言我者。文王自我也。文王演易於羑里。視岐周爲西方。正小畜之時也。盖密雲不雨。自是陰微陽盛之致。以其自西郊而然也。只曰自彼西郊可矣。而必曰自我西郊者。其意深矣。故彖傳亦曰。密雲不雨。尙往也。自我西郊。施未行也。盖亦分兩句兩下說破而施未行云者。正文王事也。未知朱子之意果如此否。

初九。程傳復與在上同志。所謂在上者。指二耶五耶。若指二而言。二非在上者也。若指五而言。則五與初非應也。九二傳。乃以二五爲同志。則不應以五與初爲同志也。豈自二以上。自初觀之。則皆在上者。而陽剛欲上進者也。初與之同志。故有復自道之象歟。

泰九二爻辭。九二以剛居柔而得中。故當剛而剛。當柔而柔。包容荒穢而不遺遐遠。柔也。果斷剛决而不昵朋比。剛也。然程傳以此四者。爲治泰之道。而本義以爲占者如是。則合乎九二中正之道云云。然則他卦九二。亦可如此說。何必於泰而後可耶。盖九二。卽主乎泰而得中道者也。所謂占者。亦謂處泰。而如是則吉。非泛言中正之道也。

上六爻辭。程傳之意。盖言不能啚之於未亂之前。及夫民心離散時將否矣。然後方其自親近而告命之。雖所命得正。此已可羞之甚者也。故曰可將否。而方告命爲可羞吝。又曰否不由於告命者。明自邑告命之爲吝。不爲凶也。

同人彖本義下小註朱子曰。兩象一義云云。盖同人干野。取曠遠之象。利涉大川。取乾行之象。而其意盖謂占者如是。則亨而又利於涉險云爾。是所謂兩象一義也。利君子貞。則文明剛健。皆君子之象。故一象。

九五爻辭。程傳引繫辭傳而釋之者。與本義大不同。本義。謂人之出處語默。雖或不同。而其心同則物莫能間。故其利可以斷金。而程傳以爲中誠所同出處語默無不同。盖言心同則出處語默。必與之相同。而天下莫能間也。同心之言。其臭如蘭。其說尤異。似謂二人同心。其理斷金之理。至爲深微。故聖人又從而贊之曰。所謂同心之云。其意味深長。如蘭之臭也。

豫上六爻辭。成有渝。程傳。昏冥已成也。本義則曰其事雖成。而能有渝之象。盖以其動體。故爲凡事雖已成。而能變遷而就善云爾。若作昏冥已成看。則其義似狹矣。然本義又曰。占者如是。則能補過而無咎。是則似以冥豫爲成。而一串說來。未知何如。

隨彖。程傳曰。隨得其正。然後能大亨而無咎。失其正則有咎矣。豈能亨乎。本義則曰。若所隨不正。則雖大亨而不免於有咎。盖亨與咎正相反。亨則無咎。有咎則不亨。如程傳是也。而本義乃如此說。何也。窃謂亨是通之意。雖有善不善。而通則一也。如男女之相奔。小人之相比。盜賊之相聚。至不善也。而其情志之交合。意氣之相得。雖謂之大亨也。可也。然旣以不正而合。則其終必不免於凶咎。此隨之所以必亨。而又戒以利貞而後無咎。彖之本義。盖然也。

初九爻辭。官有渝。本義曰。初九。以陽居下。爲震之主。此則釋官字也。旣有所隨。則有所偏主而變其常。此則釋有渝也。盖初九動體。爲卦之主而有所隨者也。但旣有所隨。則偏主而變其常必矣。惟得其正。則無偏主變常之失矣。故官有渝貞吉。今按諺釋。似以有所偏主爲官。變其常爲渝。如此則恐失本意。

人之於隨也。有所偏主而變其常。則是以私交者也。苟得其正。則吉而無此失矣。然則只言貞吉可也。而又必曰。出門交有功。何也。窃意人固不能無隨。而在我當自守其正。無一毫偏主之心。及其隨也。又必出門以交。不私親愛。則有功也。盖貞吉。以心言。體也。出門交。以事言。用也。

卦辭本義。旣曰己能隨物。物來隨己。則亦非專以物隨爲義。而此云爾者。何也。盖以卦變言之。則爲剛來隨柔。以二體言之。則爲此動彼說。此所以爲物之隨也。然此旣無動。則彼豈說而隨之乎。卦之所以爲隨者。正以初九之居下而爲主也。雖然。就一卦而言。則初九固物之所隨者也。就一爻而言。則此是動體。又爲隨物者也。故曰卦。以物隨爲義。爻以隨物爲義。但旣有所隨。則有偏主而變其常。故因以戒之。

九四爻辭。四是以剛居柔。則非過於剛者也。與五同德。隨而有獲。則是君臣之相得者也。雖以其勢凌於五而有所戒。亦曰貞則無咎足矣。而乃曰貞凶則似太過。且旣曰貞則宜有孚以明。而以爲貞不免於凶。而必如此乃無咎。何也。窃甞思之。凡易中所謂貞者。正固自守無所作爲之意。非必事皆合理之謂。中則無不正。正不必中。盖以此也。如此爻則以陽剛。當時任所謂挾震主之威。而有逼上之嫌者也。苟非大賢碩德誠積于中。動合於道而明哲自保者。雖自知其危而守貞無爲。未必能免於凶禍。如霍光小心謹愼。無恣行威福之罪。則不可謂非貞。而終是不學無術。不如伊周孔明之賢。故芒背之疑。竟致赤族之禍。豈非九四貞凶之驗乎。

九四象傳曰。隨有獲。其義凶也。盖以有獲爲凶也。謂人心從己危疑之道者。正所以從象傳意也。若本義說。則與五同德。故其占隨而有獲。初非致凶之道。特以其勢凌於五。故有凶耳。此與象傳之意。不能相通。而至象傳。亦無所釋。未曉其義。窃意此非以下句釋上句。盖曰雖隨有獲。其義則凶云爾。象傳如此例者。亦多矣。

觀程傳曰。顒。仰望也。本義則曰顒然尊敬之貌。又曰。顒然可仰。似從在上者。有顒然之勢而言也。盖程傳。以有孚爲下民之盡誠。故顒亦爲仰望之義。本義以有孚爲在上者之孚言。故顒亦爲可仰之勢。其意不得不異也。但尊敬之貌云者。從在下者說亦順。而顒然可仰四字。分明指在上者。以其有尊重嚴敬之貌言之耳。

本義。以孚信在中。而顒然可仰爲正義。以在下之人。信而仰之爲或說。而小註却曰。從後說。則合得彖辭下觀而化之義。當以彖辭爲定。豈旣著本義後來所見又如此。而未及改定歟。

六三九五。皆曰觀我生。上九曰觀其生。本義曰以我爲其小有賓主之異耳。盖我者。自我之辭。其者。自他人指之之辭。觀我生觀其生。雖均是自觀。而曰我曰其。則似有賓主之別。小註所謂却從別人說者此也。以六三九五小註朱子說考之。則有若三與五。皆觀彼之從違。以驗己之所施之善惡。故以彼我相對爲說而曰觀我。上九。則只觀自己言行得失。故曰觀其耳。然本義於三曰。不觀九五。而獨觀己所行之通塞。於五曰觀己所行。必其陽剛中正。則是亦自觀其己而已。與上九未見其有異也。九五象傳。雖曰觀我生觀民也。亦夫子以義推說。而非象之本旨。則朱子之以此爲觀我觀其之別。恐非定論。當以本義爲主。但所以改我爲其。則義必有在。而潛室說。亦似穿𮢶。窃意三與五。皆當時主事者。故曰我。而上九不當位。故曰其。其者。外之也。如此者。未知何如。

噬嗑彖傳本義下小註朱子說曰。爻各自取義。不說頤中之物。按初上滅趾滅耳。固是別義取者。中間四爻。皆以所噬之肉爲言。安得謂之不說頤中物耶。此不可曉。

二三四五之取象小註雲峯胡氏建安丘氏說。太穿𮢶。未知其爲得。且詳此四爻者。正指噬物者而言也。非指所噬之物也。所噬之物。所以有堅脆者。只以在我者。有剛柔中正不中正之分。故所治者。亦隨之而有難易耳。如六二中正。人無不服。故治之也。如噬膚之易。六三陰柔不中正。治人而人不服。故其難如噬腊然。本義之意。正亦如此。但九四。以剛居柔。得用刑之道。則所噬者。宜不甚堅。而乃爲乾胏。至於六五。則柔順而中。又居尊位。則其所治。宜亦易於六二。而尙爲乾肉。此却可疑。若曰爻中本有膚腊胏乾之象。則亦有可說。盖六二。純乎柔。故爲膚之象。其餘則皆剛柔相雜。不純於柔。故或爲腊。或爲胏。或爲乾肉。大抵皆堅硬難噬之物也。特以三則陰柔不中正。故有遇毒之象。四則剛居柔。五則柔得中。故有得金矢得黃金之象耳。不必屑屑牽合。如胡氏丘氏之說也。然考諸本義。亦不見有這箇意思。豈但以滅鼻遇毒。得金矢爲諸爻之取象耶。若爾則所噬之物。難易亦何從而有別乎。終有不能釋然者。

六二中正。故所治如噬膚之易。則雖曰乘剛。宜不能害。而乃有滅鼻之患。旣不免於傷害。則宜有凶咎而終無咎。六三陰柔不中正。而有噬腊遇毒之象。則其占宜不止於小吝。旣吝矣而又爲無咎。何也。本義。以爲占雖小吝。於義爲無咎。盖旣曰滅鼻。則其凶不待言而可知。曰遇毒。則比滅鼻。亦小吝矣。然時當噬嗑。固當不計難易利害而力治之。此義之所當然。所以爲無咎也。

賁彖曰。柔來而文剛。故亨。剛上而文柔。故小利有攸往。本義。以爲柔來文剛而离明於內。故爲亨。剛上文柔而艮止於外。故小利有攸往。然其解卦變處。乃曰自損來者。柔自三來而文二。剛自二上而文三自旣濟來者。柔自上來。而文五。剛自五上而文上。是則內之二。外之五。皆柔來也。內之三。外之上。皆剛上也。何以見柔來而爲离。剛上而爲艮乎。且以文剛文柔言之。亦皆參差交互而不相合矣。窃意上下體。皆有柔來剛上而曰。柔來而文剛。則是以一陰文二陽之中而言之。所以爲离也。曰。剛上而文柔。則是以一陽文二陰之上而言之。所以爲艮也。本義之分屬上下卦者。其義恐如此耳。

六四爻辭。本義曰。馬。人所乘。人白則馬亦白矣。盖人與馬。皆指六四。而欲狀其往來之疾。故以馬言也。傳曰。馬在下而動者也。又曰。己之所乘與動於下者。馬之象也。此則似以在初陽爻爲馬。未詳是否。

無妄彖傳曰。無妄剛自外來而爲主於內。九自二來而居初。則謂之自外者。何也。雖非外卦。自初觀之。則二亦爲外耶。

遯彖傳。陰方微而陽當位。則進退卷舒。權在於我。而能與時行。不然則彼爲主而我爲客。失其可去之時。而有不得去者矣。

以一卦言之。則二陰皆爲小人。而以九五言之。則剛當位。而六二以柔順中正應之。是亦君子而非小人也。小註所謂小人不嫌自家云者。只言陰微耳。非以六二爲小人而爲應。故不嫌君子也。

九五爻辭小註朱子說莫見小人嫌莫字。疑若字之誤。

君子方當位。又有應與。而小人甚微。不敢有嫌逼君子之意。然君子知幾。見其有浸長之勢。故於此時而退去。所以爲嘉遯也。若小緩而小人漸盛。君子失勢。則其去也爲廹逐而去。安得謂之嘉遯乎。甚則有欲去不得而害及之者矣。

大壯彖傳程傳。恐疑爲一事。盖正大。本謂理之大且正也。盖二義也。若曰大正。則觀者或未曉。而只作大底正看所以云。恐疑爲一事也。

凡彖象傳。朱子別釋者。必有異義於程傳也。而初九象傳所釋。未見其不同也。

九二貞吉。程傳似長。而本義云然者。戒占者之辭也。

九二非居正。而猶有貞吉之戒。而此必謂因中以求正者。以象傳之云以中也。

六五。程傳曰。以位言則正。以德言則中。五固爲位之中。而以陰居陽。不可爲正。其義未曉。

六五象傳。位不當也。以程傳看。似無意味。而本意亦無所釋。余甚疑之。苦索而不通。忽思之。盖只是明其爲柔也。別無深意也。五是剛位。以陽居之。則爲當位。今曰不當位。則可知其爲柔也。柔故爲喪羊之象也。

五是陽所當居之地。而今失其剛。猶喪羊于牧畜之場也。易若作場。則於不當位。似尤襯合也。

六五。以陰居陽。而有喪羊之象。上六。以陰居陰。而乃有觸藩之象。何也。五雖陽而位則中也。以陰居中。自無剛壯之志。故不能抵觸。上雖陰位。而在此卦則爲壯終動極。故雖以陰居之。而不能無觸藩之剛也。

此卦。本以乾剛震動而爲大壯。則固以剛壯爲主矣。卦體有羊象。故自九三有觸藩之象。九四有藩决之象。而至六五。忽爲柔順而失其剛壯。則有若至此而喪其羊也。陽壯之卦。而失其剛於當剛之位。似若非善矣。然此卦。以過剛爲病。初九之凶。九三之厲是也。今以柔居中。雖不若剛柔得中之爲吉。亦可以無害。故其占爲無悔也。

晉初六象傳。以傳言則爲無進無摧。唯獨行正道也。以本意看。則似有二意。盖初之欲進見摧者。以其獨行正道。而上無應之者故耳。然以陰居初。未見其有得正之象。若曰於欲進而見摧也。惟當獨行正則爲吉也。此義亦通。未知所從。

上九。厲吉無咎。旣曰危而又曰吉無咎。太不近。若作嚴厲。或從小註說自危厲似好。而本義不然。未曉其意。

明夷初九程傳。薛方所以爲明。方是漢人王莽。以安車迎辭謝。居家以經敎授。光武徵之。道病卒。

六二程傳。蹶張用左。盖右立爲本也。似是軍中擊刺之技。而未曉其法。

九三本義。向明除害。南雖明方。而九三向上六。則不可謂向明。傳以爲前進而除害。似長。而本義不從。未曉其義。

睽大象。程傳言異而不言同。必如本義所說。然後爲精。彖傳曰。二女同居而志不同。行者亦同而異之義也。

初九喪馬勿逐而自復。悔亡之占。其象如此。與大壯九三爻同。

六三爻辭。程傳。重傷於上。上謂首與鼻也。

傳則以二爲曳輿者。以四爲掣牛者。而三則前進力犯。爲四所傷也。本義則以三爲輿。而後爲人所曳。前爲牛所掣。而其人則爲上九所傷也。盖後曳前掣。則本義勝於傳。而但上九雖曰猜狠。而旣是正應。則似無甚害於三。而至於天且劓。則似無意味。未知何如。

上九象傳小註雙湖胡氏說。恐是朱子說。盖其言語自別。其下又有朱子說兩條。不應中間攙錄他說也。

或問睽卦無正應而同德相應者。何也。盖初與四爲同德。而二與五。三與上。不可謂非正應也。未詳其意。豈以三與五。以陰居陽。二與上。以陽居陰。皆失其正位。故云然耶。

蹇彖傳小註。雙湖胡氏以爲蹇卦變自升來。九二往得坤體之中。是爲利西南。旣往得中。則下體成艮所謂不利東北。此說巧矣。然朱子非不知此。而必以謂自小過來者。盖變卦之例。皆相須而往來。未甞有越數爻者。諸卦可考也。故以爲陽自小過四而往得五也。且窃謂此卦所謂利西南不利東北者。盖以方在蹇中。不宜走險。重在於不利東北一句。彖傳曰。利西南往得中也。則只言得中正。有平易之象而已。不見其爲西南也。不利東北。其道窮也。則盖自小過四而退則爲艮。艮是東北之卦。而其德爲止。則是明分不利東北也。是故彖下本義。只言東北艮方而不言西南坤方者。從彖傳釋之也。必欲求坤象則𮢶矣。

六二不言吉凶者。程傳則以爲取其志義而才不足以濟難。故無所穪也。本義則以爲成敗利鈍。非所論也。故於小象。終無尤也。傳則謂才不足而未能濟難也。本義所論事雖不濟者。乃鞠躬盡力。而不幸而不成功。如孔明之爲也。傳義所說。自不同也。而雲峯以爲本程傳意。恐不然也。

解初六之爲無咎者。以柔在下而剛陽在上爲應也。象傳所謂剛柔際者是也。傳以爲以柔居剛。以陰居陽。柔而能剛之象。自處得剛柔之宜。是則以初六一爻。能兼剛柔之德。於剛柔接之義。恐小異也。

九二取象如此看。似無可疑。而本義以爲未詳。何也。

九四之象曰未當位。本義以爲初與四。皆不得其位而相應。應之不以正者是也。盖四旣失其位。而初又以不正應之。故解而去之。不然則交相爲助。又何以去之乎。盖兼兩爻釋之也。程傳則以爲九四。以剛居柔。不足於正。若復親比小人。則失正必矣。戒以解其拇。此則專以九四一爻言之也。若以他卦例觀之。則未當位。皆指當爻而未有兼及他爻者。本義所釋。未知果何如也。

初與四。皆不得其位而相應。應之不以正者也。而初則以剛柔之相際而得無咎。四則以初之非類而解其拇。何也。窃謂以正相應。則陰助陽陽助陰而獲吉矣。雖不正。而以在下之陰。從在上之陽。則剛柔之義得矣。故可謂無咎。若陽在上而從在下不正之陰。則必害於道。故解而去之然後吉也。

損彖曷之用。損之義也。

初九陽剛。故有遄往之象。

六五或益處。不釋或字義。而於益六二上言之者。何也。旣曰或益之。自外來也。則人或疑外之爲九五。故曰或者。衆無定主之辭。以明其非指一而言之也。

六五小註汪彦章說頤六爻。損自二至上。益自初至五。此言卦之言龜者。以其有离象也。此三卦。雖無離。而通體有離象也。盖頤則通六爻而爲离體。損則自二至上而爲离。益則自初至五而爲离也。

益初九象傳。似有兩義。盖下本不當任厚事而今當之。易至於不勝任而爲過咎。必盡善而吉。可以免咎。此則程傳說也。下之不當任原事。其分然也。而今猥當之。則於義已過矣。必須善處而致元吉。然後可以塞其咎也。本意之意。似如此。而亦可以上說通之。未知其必然否也。

夬九三旣有壯傾之象。則君子之過剛者也。又有獨行遇雨之象。則是君子之失於柔者也。以一爻兼兩義似相妨。何也。盖九三爻。語其才則以剛居剛。恐其過剛而致凶。故戒之。語其位則以陽應陰。恐其不能過决其决故勉之。且以其有過剛之才。故雖與陰爲應而終能夬夬而無咎。若不足於剛。則其合於陰。必遇雨若濡。而終於陷溺而已矣。不亦危哉。

且以人言之。則人之性。旣有所局定。剛者不能爲柔。柔者不能爲剛。如周顗壯于頄而有凶者也。溫嶠獨行遇雨而終無咎者也。周顗溫嶠。不可作一人事也。若卦爻則象而已矣。一爻之中。旣有如此之象。又有如此之義。兼兩義說。又何妨乎。

九四。以陽居陰。剛决不足。而有趑趄不進之象。則其義當勉其强進。如程傳說可也。而今反使之出則後。何也。盖剛健旣不足而又失中正。則雖欲其鞭策强進。終不能得矣。無寧退步徐行。隨衆陽之後。賴其牽挽而進。則可以得力而無悔矣。牽羊者。當前則止。隨後則行。其逆順難易如此。故取其象。

夬於三五兩爻言夬。夬者。以其或應陰或比陰。恐其有所係戀而不能斷。故欲其果决之耳。

兌有羊象。故於大壯及夬。言羊。而大壯則自三至五。爲互體之兌。故言於三爻以上夬。則自四至六爲兌。故亦言之於四。

姤九二象傳。朱子無所釋。以爻辭本義推之。似有兩義。盖初之陰。欲害乎陽者也。二旣密比而相遇。則當制之。而使不害人。若任其所爲而害及乎衆。則非義也。故曰義不及賓。窃想程傳意。盖謂包苴之魚。所以賂人者。義不可及於賓客也。二之遇初。當專一而不使及人。如苞苴之魚。義不及賓云尒。然則本義之意。亦曰二之制初。當固密而不使害人。如包苴之魚不及賓也。如此看。未知何如。

九三。程傳知其不正而懷憂惧。不敢妄動。不正恐當作不安。而諸本皆然。未詳。

此卦。大抵程傳以遇爲善。九二則欲其遇之專一也。九三。病其非義求遇也。九四。以失其所遇爲凶。九五。善其得遇之道而終有所遇。上九。病其過剛而無所遇也。本義。以遇爲害。九二。以制之而不使遇於衆爲無咎。九三。以無所遇爲無大咎。九五以下。防始生之陰爲善。上九。亦以不得其遇爲無咎。而但如此則九四之包無魚。未必爲凶而云然者。豈以與初爲正應。是則宜相遇而不遇。故爲凶耳。象傳之取象於君民。亦以是耳。

萃彖傳用大牲吉。順天命也。朱子云彷彿如伊川說。也去得。只是文勢不如此。盖程傳。以爲當萃之時。必須用大牲爲吉。本義。以爲旣萃然後用大牲。是爲吉耳。所謂大牲。必萃之後有者也。譬如貧賤者。養以菽水爲宜。富貴者。日用三牲爲宜。則朱子之意。盖曰貧賤而必欲且三牲。非順理也。旣富貴而用三牲則吉也。程子之意。盖曰當富貴。則必用三牲爲吉。若稍薄則非順理也。二說各從一偏說起。於順天命。則皆可通。而彖辭文勢。則終不如本義之順耳。

上六象傳。盖以陰柔小人而居高位。能自知其非據。而未安於上。至於嗟涕。則猶可以無咎。若從欲貪位。而又自以爲安。則是小人。而又無忌憚也。其凶必矣。

升彖見大人。以九二剛中而五應之也。九二爲大人。而五應爲見也。自上而下。自外而內。於南征之象。似不合也。中溪張氏不得已以二能前進。以應乎五爲南征。此亦强合而倒說也。窃意不必如此說。盖九二。有剛中之德。而又有應之者。則是見大人之象。占者遇此。則勿復憂恤。而前進而求見之爲吉云尒。所謂南征。不必以象求之也。

更按彖傳曰。巽而順。剛中而應。是以大亨。剛中而應。只是說所以元亨。非見大人之象也。盖卦有巽順剛中之道。則用此見大人。自無不吉。勿恤而前進爲可云尒。然則中溪之以二之前進應五。爲南征者。固可矣。而其以二爲大人。五應爲用見者。亦未爲得也。大抵乾卦。以九五爲在上之大人。九二爲在下之大人。此乃別例也。若他卦則皆以九五爲大人。不應此獨以二當之。况五之下應。豈可謂之見大人乎。

升上六象曰。冥升在上。消不富也。於利乎不息之貞。全不干涉。其義不可曉。窃意消息二字。本相待對。盖不消則息。不息則消者也。人之於貨財。以生息爲務。則可以得富而或失其正也。上六冥升。貪得無已者也。若反其心而以不息爲正則利矣。如此看。則所謂消不富者。似可通也。

困六三。三是陽之宮。上是陰之宮。六雖居於陽宮。而體是陰也。本無妻也。故與上六不相應。而有不見其妻之象。

九五本義。困下旣傷。則赤紱無所用而反爲困矣。此一句。不可曉。豈紱所以蔽膝。而旣刖之人。雖有紱。亦無所施。若必用之。則反致纏束而爲其所困。故云然耶。

井彖小註。朱子曰。井象。只取巽入之意。不取本義。而本義乃曰以巽木。入乎坎水之下而出其水。何也。程傳盖以木爲汲水之器。而與羸其說之說。不相合。故非之。而本義則似取𮢶井之象。以木克土。而深入乎坎水之下。豈非穴地出水之象乎。但彖傳曰。巽乎水而上水。此則只取巽入之義。而本義初不依此作解。而必攙入巽木之說。亦未知其何意也。

初六象傳。舊井無禽時舍也。程傳。曰人不食則水不上。禽鳥亦不至。見其不能濟物。爲時所舍置不用也。此盖言舊井無禽。無及物之功。故爲時所舍也。本義乃曰。言爲時所棄。此則謂舊井無禽。便是爲時舍也。不然。似不必別釋也。

九三爲我心惻。觀者自我也。

革彖傳本義下小註。朱子說錮露家事。此盖當時俗語。窃意錮者補塞之意。露則器弊而物漏也。家事。是人家日用器皿。如今方言亦如此。所謂錮露家事。卽破器皿補漏之謂也。盖聖人化革一世。便是從新鑄造一番。後人之以些少功補弊。正與錮露家事相似。孟子上下。與天地同流。豈曰少補之者。卽此意也。一處作錮鑑家事。鑑字義未詳。然恐亦是方言。而大意則與錮露云云同也。

革初九。本無黃牛之象。只是居初無應。未可有爲。初又是剛而不中。所不足者。中順。故特取黃牛之革。以爲此爻之象。不曰有此象而曰爲此象者。此也。後凡言爲此象。皆倣此。

九三爻辭。謂其過剛不中。躁動於革。故其占爲征則必。凶雖征而亦危。然時則當革。故必革言三就。則無過剛躁動之失而人信之矣。此本義之意也。而諺釋。以征則凶貞則厲爲吐。夫征則凶。過剛之失也。貞則厲。過柔之失也。易中無以貞爲厲之例。而若曰一於貞固。而不知變易爲厲。則不應於一句內幷設此戒也。盖本義之說不詳。無以見其有此意。而小註雲峯說如此解之。故諺釋者。爲其所誤而然耳。以過剛躁動而征則凶矣。若是者。其事雖正。而亦不免於厲。甚言征之不可矣。

象傳又何之矣。程傳言稽之公論而已。三就則更何往而問之也。本義言旣商量而三就。則得其至當而可止矣。更容何之也。

鼎卦下程傳卦器先後之說。窃有所未詳者。若使鼎先於卦。則鼎之下足上耳加鉉之制。何所取而創之乎。若使卦先於鼎。則卦之名鼎。抑何所緣歟。凡天下之物。有是理而後。象與器著焉。雖象未著器未成。而其理固自在也。是故聖人觀象畫卦。以類天下之物。則以木從火之義。初六六五之爻自然有鼎之象焉。智者造器。以爲烹飪之具。則亦不待觀風火之象。而鼎之法象。亦具矣。卦器之先後。固不必論也。雖然。窃意鼎之爲器。必昉於鑽燧火食之時。而鼎之法象。未必備。必至於夏后鑄九鼎而後。耳對植於上。足分峙之下。高卑厚薄。莫不有法。則卦與器於是合矣。

初六爻辭。程傳旣以傾出敗惡致㓗取新。爲顚趾之利。又以初四相應上下相求。爲如鼎有當顚之時。未有悖道。則其義似不襯。又釋六陰爲妾之象。而云以上六應四爲顚趾而發此義。亦未曉其意也。

九四覆公餗。程傳則以九四之用小人而致覆敗。爲不勝其任。本義則以爲九四旣居上任重而初六居下而爲應。則比如鼎有重實而足弱不勝載。以致拆覆之患。是則初六爲不勝其任矣。未知其果然否耶。

震之一卦。自震來虩虩。至震索索。皆以震動之來而言。惟震動百里一句。獨以雷言耳。建安丘氏曰。震蘇蘇而聲漸緩。又曰。震索索而無聲。盖皆作震雷看。恐不然也。

本義。於震來虩虩。震來厲。皆作當震之來也。於震蘇蘇曰。以陰居陽。當震時而居不正。是以如此。於震索索曰。以陰柔居震極。故爲索索矍矍之象。是亦言當震之來而蘓蘓索索也。六五之震往來厲。亦如此。而但九四之震遂泥。則以爲當震者不能自震。與上下文不同。然程傳則以震蘓蘓索索。皆作驚惧意。而不曰震來則如此看。亦無妨否。

上六爻辭程傳。居震之上。始爲衆動之首。始字之義未詳。本義恐惧修省。似釋震不于其躬之震字。

漸卦下程傳所反亦進也。所反。謂與止相反也。進止。正相反也。

彖傳程傳。四復由上進而得正位。三離下而爲上。遂得正位。亦爲進得位之義。盖巽艮二卦。乾坤之變而成者也。四則自坤之三爻而上進爲巽下。三則離乾之下而爲艮之上。由是而各得陰陽之正位。所謂由二爻之交然後男女各得正位。是也。

初生而柔。小子之象也。故爲小子厲。

六二象傳不素飽。傳義所釋雖同。而義則似異。傳則以爲得君行道。志氣和樂。所謂衎衎者。不但謂空飽飮食而已。義則以爲此飮食。盖以道而得之者。君子之道。窮則躬親稼漁而食其力。達則治民濟世而食其功。夫是之謂不素餐也。九二之衎衎。亦有爲而致之。豈徒飽者哉。

鴻水鳥。安於水而不安於陸者也。于近水處。宜爲有所安。而今以爲不安。若以離水爲不安。則磐之不安。宜甚於于。而反以爲安。何也。竊意始自水出而處於下。進以其漸而得其中。此所以初則不安。而二則安者也。

九三象傳離群醜也。程傳作離群而可醜。醜。經傳多訓爲類。恐作離群醜爲是。而本義不釋。何也。盖九三。是過剛不中而無應。過剛則衆不與。無應則無所合。所以爲離群醜。如是而征則必不復矣。婦之道。在於順貞。而今此爻則過剛。是在婦爲失其道也。所以雖孕而不育也。亦非謂六四與九三非正應而合。故爲不由其道也。利禦寇爻辭。本義旣曰過剛。故利禦寇。則與順相保之義似不合。未知何以通之。小註雖曰上下同心協力。相保聚。而與過剛云者。不相襯。且旣謂之無應。則亦何以爲相保聚也。

豊彖傳日中則昗。月盈則食。天地盈虗。與時消息。言不可過中正。所以解宜日中之義。而本義以爲發明卦辭外意。若然則彖下本義。似當以彖傳所謂宜照天下之義爲主。而却又解作但能守常不至過盛者。何也。然宜照天下。以小註考之。非謂人君之德如日之普照天下。只是言人君。當豊之時。保其亨泰。而不至於過盛如日之中。則可以常照天下云爾。如是則此亦與下文同一意耶。本義所謂發明卦辭外意者。豈卦辭中本不及日月天地盈虛消息之意故云然耶。

九三應上六。而上在六五之上。是重陰也。故其蔽也甚。而爲豊其沛之象。上六居無用之地。而不可與有爲。故爲折右肱之象。

兌初九爻辭傳之意。謂是初陽爻。似非和順者。而以其居說體在最下而無所係應。故爲和兌也。本義則謂若以陰而居說處下。則必有卑諂之失。而此乃以陽爻而所處如是。故能和兌而無所失也。

象傳行未疑也。程傳則以爻言。謂其非中正而未有失。故行未疑也。本義則以占言。謂其不疑所行之意也。雲峯所謂去三遠。故未有疑。雖巧而失之牽合。

九五之象傳曰。孚于剝位正當也。本義曰。與履九五同。竊詳履九五之貞厲。以其陽剛當尊位。而凡事必行。無所疑礙也。故象以爲夫履貞厲。位正當也。若兌之孚于剝有厲者。以九五密近上下之陰柔。故戒之也。盖與履九五不同。而如此釋之者。何歟。竊意兌之陰柔在上。而陽正當五位而近之。象言位正當者。以此也。以陽居陽而得中正。則諸卦無不吉。而獨履兌九五。有危厲之戒。故云彼此相同耶。

渙六四居陰得正。上承九五。當濟渙之任者也。下無應與爲能散其朋黨之象。占者如是。則大善而吉。然旣散其小群。則當合聚衆心。以成大群。然後爲至。而此則陽剛中正者能之。非陰柔之所及也。故又曰。渙有丘。匪夷所思。夷則常人六四之謂也。盖常渙之時。常人之見。惟憧憧然求合而已。不知其先有所渙之而後能合也。故能散小群。以成大群。使所散者聚而若丘。非常人思慮之所及也。嗚呼。此其所以爲元吉也歟。更思之。匪夷所思。作陰柔看。似好。然若曰六四。只能渙小群而不能合大群。則渙其群。非盡善者也。當曰無咎悔亡。而不當曰元吉也。且渙群與若丘。初非二事。苟能渙天下之群朋。無偏黨反側之私。則人心之歸服混一。自有不期然而然者矣。故濟渙之道。不患渙之不合。而唯患私群之不散。如今日朝議之潰決。世道之渙散。皆由於各立私黨。三分五裂而然也。苟能打破其東西大小之目。則自然合而一矣。豈渙群之外。別有所謂合立者哉。

六四無應。固是渙其群之象。然下比六三。又應初六。則以類相從。似反有成朋之象。所謂渙群。看作戒占者之辭。亦可。

節上六爻辭本義。以爲雖正。而不免於凶。又曰雖有悔而終得亡之也。夫豈曰雖正亦凶。則凶之甚者也。又安有悔亡之理。貞凶。若從傳意說則似好。盖苦節。是節之過中者。戒占者。若貞固守之。則必凶矣。然禮奢寧儉。故苦節。雖有可悔。而終得亡之也。

中孚六三爻辭。傳則以爲三以柔說之質。係累於上九之敵應。故心無所主。而隨所遇而信之。所以動息憂樂。亦從所信而不能定也。此則六三之或皷或罷。或泣或歌。以所信之無方而然也。本義則以爲上九信之窮。而動息憂樂之不常者也。而三又以柔居說。而與之爲應。故不能自主。而動息憂樂。與上九同也。此則六三之或皷或罷或泣或歌。以上九之信窮而然也。

易有至精之理。故聖人窮天下之至深。則就易而極之。易有至變之用。故聖人察天下之幾微。則就易而硏之。極之硏之者。聖人也。深也幾也。易之所有也。故下文唯幾唯深唯神者。皆指易而言之也。

易有聖人之道四焉者。辭也變也象也占也。言尙辭。動尙變。制器尙象。卜筮尙占。各以其所尙之一事而言之也。非謂言者尙辭而動者不尙辭也。制器者尙象。而卜筮者不尙象也。故下文至精者。以尙占尙辭言。而却主乎動也。至變者。以尙象言。而却主乎卜筮也。

君子問焉而受命如響。無有遠近幽深。遂知來物。此正神底事。而反以至精言之。何也。夫前知未來之吉凶。如鑑照而目覩。無毫髮之差爽者。所以爲至精也。凡言神者。以其往來感應不可測度而言也。寂然不動。感而遂通。不疾而速。不行而至者。乃所謂神也。然至精至變者。何莫非神之所爲乎。

一陰一陽之謂道者。言所以陰陽者道也。若作一陰一陽謂之道。則陰陽便是道。而道與器混矣。形而上者謂之道。就形器而言之。若曰自形而上者是道。若作形而上者之謂道。則便是形於上者爲道。而道與器離矣。故程子曰。形而上者謂之道。若作形而上者之謂道則非也之謂。謂之之間。不可移易互換。此所謂夫子文章。

言不盡意。故立象設卦以盡意則可也。書不盡言。故繫辭焉以盡其言。則繫辭獨非書歟。夫所謂書不盡言者。謂道理無窮。只以文字傳述。則終不能盡其所欲言。旣立象設卦。以冒天下之道。而又逐卦逐爻。以繫辭焉。則便說得周匝曲盡而無所遺失。盖繫辭雖是書焉。而依着卦象。故得以盡其意也。

書不盡言。言不盡意。故聖人立象以盡意。設卦以盡情僞。其所以爲卦象者。陽健陰順。交錯變化而已。若無此二者。亦何以見得易道之無窮乎。二者旣立。則其有象而可見者器也。上面所該載者。無非道也。因此而化裁之。則爲變也。因此而推行。則爲道也。以此而措之天下之民。則爲事業。此皆人之所以神而明之也。然苟非默而成之。不言而信。蘊之爲德行者。其孰能與於此哉。

先言類萬物之情。以起下文十三卦取象之意。或以理取。或以象取。則所謂健順動止之性。雷風山澤之象。擧在其中矣。

上動下說者。盖以牛馬馴擾。從人所命而言也。睽乖然後威以服之。固取睽之大義。然矣脫於弦。亦有睽象。

喪期無數。盖以日以月以時而無定數也。上言衣薪葬野不封不樹。喪期無數。而下只言易以棺椁者。擧此而包之也。

吉凶生而悔吝著者。言吉凶生於卦爻。而悔吝亦著於卦爻也。盖天下之動。不出於吉凶悔吝四者而已。然吉凶。動於事而頤而難知。悔吝。動於心而微而難見。故聖人卦以象之。爻以效之。繫辭焉以命之。則四者之理。於是乎著見矣。生者。卽吉凶悔吝。生於動之生。而著者。又以其本微而言耳。南軒雲峯。皆以吉凶爲悔吝之著。若如此。則此章之旨。便無歸着。而上面象彖爻三言者。皆爲剩語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