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江家藏集 (四庫全書本)/卷04

巻三 東江家藏集 巻四 巻五

  欽定四庫全書
  東江家藏集巻四初集四
  明顧清 撰
  山中稿
  序八首
  贈醫士陳世文序丙申歳作
  昔范文正公布衣時嘗禱於神祠曰他日得為宰相乎不許曰然則為良醫乎又不許退而歎志之不就或問之曰大丈夫懐濟人利物之心而能及小大生民者惟相為然其在下而欲及小大生民舍夫良醫則莫之能也良醫良相之喻自古有之然未有視之為一者至范公不得於相始真欲藉之以行其志觀其所謂上以療君親之疾下以救貧民之厄中以保身長生與夫善救不棄之言將使天下國家無一物不得其所者而天地生生之徳亦賴以全為醫如此亦何歉于相哉吾鄉自昔號多名醫然類自髙貴有迎之者必卑禮厚幣始得往既至設供帳如待神明窮鄉窶人有未易䝉其惠者近世金華陳世文始傳其父業來游于茲淳厚樸實急于濟人有叩門者無貧富貴賤君輒往往而言必中其肎綮曰此某疾傳某經見某証以某藥療之則良已既而果然則長揖去從其人酬之口未嘗言錢厯數十人無失者衆翕然稱之今年冬里人徐氏婦得危疾試諸醫不效走迎君時病不知人三日矣君至出附子和大劑投之衆以為不可弗聴卒投之出沬數升病如失於是衆益稱君之能而陳世文之醫名遂大著于吾松矣徐氏徳君不已乞一言以彰之夫君之聞召而不辭急于濟人仁也已人之疾而口不言錢義也視疾必先言其故已定而衆莫能移是又其明且斷也以逺方後進立吾松諸世醫之間無時俗髙貴之習而活人之功乃不後之是其人誠有足尚者夫古之丈夫不遇而在下如君者衆矣然多枯槁山林澤不及物范公已遇矣而不至於相是皆有可恨也於是焉上不干朝著之榮下不為山林之槁志屈而用伸身不遇而澤及於物如世文者豈非君子之所與哉予未能有為於時而又不得陳君之術葢於是而深有感焉遂書以贈之且以告鄉之人知醫之良者果無慕於相也
  古松詩序
  右古松詩一巻古松曹先生示余友山張先生為之圗憲副姚江邵先生為之記古松俾叙其後不得辭初先生逺祖利用顯於宋景徳明道間兩使北庭功在天下其後世自汴南遷於松始家錦溪之上疏其房為十八植松於庭如其房之數更宋厯元以迄於今而亡其六其存者皆喬柯老幹蒼髯翠髪掀舞於雲表由淞抵上洋百里之間人指以識先生家謂之古松曹氏云先生追惟先世積累之勤思不忘以示後人乃以古松自號徴詩於大夫士之能言者歳月滋久遂累軸焉其為言皆淵然其光蒼然其色若商鼎周彛瓌異竒崛稱其所謂古松者至於引物連類規諷去取又皆有風人之意焉余之所獨感於是者以數百年來世族之富當其盛時列第通都之道接席金張之室園囿䑓池極一時之勝者何可勝數曽不再傳而鞠為茂草向之煇霍炫燿於人人者反為嗟咨歎恨之端而曹氏自魏公來二十有餘世矣不惟其譜牒門閥之不墜至觀視於庭除之間者猶不改焉而且以自表焉圗畫焉歌詠而傳其美焉何曹氏之積之厚而繼之者善邪傳曰公侯之子孫必復其始夫為祖宗者積於前而子孫者善繼於其後則其復猶反手也則所謂古松者安知不為王氏之三槐而魏公之業不再振于今也余也志於古者也古之人不可見猶庶幾有物之古者焉而况於名公鉅族之餘使人悠然而深思者其容以無言耶若其昻霄聳壑之姿厲雪凌冰之操龍騰虎拏翻空翳日之竒凡松之所以為古者僕他日相從尚能為先生賦之
  送髙進之入學序
  癸卯秋余見黜於有司歸而上洋髙生企奉其父命來從余游視其貎温如也聴其言訥如也已而察其行如其貌與言扣其所讀書若獨繭抽絲纚纚而不亂余知其可與共學者自是日相得盡其愚以告之而生亦以余望之厚也早夜鑚礪不半歳而能文章下筆翩翩多可喜者丙午秋余復黜於有司越明年而生角藝於憲䑓遂補其邑庠弟子員首尾三年余再黜而生凡再進其時與事之相值若有數焉茍然與又安知余非待生而偕進者邪生之當往入縣庠也以去余逺徘徊不欲行余慰而遣之曰凡天下之庠序皆學也凢天下之士心志同而聞道先者皆師友也古者男子生桑弧蓬矢以射于四方孟子曰夫茍好善則四海之内皆將輕千里而來告之以善夫以生之才且將翺翔于九州以友天下之善士况父母之邦百里而近乎上洋號素多竒士負材能仗氣節以馳騁於當世者前後相望生於余之愚且不難於屈體焉而况於其賢者乎以好善之誠行四方之志雖不識子猶將有以益子而况其同志乎子行矣子無局局於此矣博學而篤志切問而近思以規矩律身以周敏幹事以平實為文章而又嚴敬以事上謙恭以待人不没没於庸流以成父兄之志此吾之望於子者也子行矣子無局局於此矣於是其嘗與游者聞之相與崇酒載肉賦詩以送録余言以冠其端
  送金勉之入學序
  金生誡既入於頖宫服其服來謁余𤣥巾藍袍濟濟如也余望而喜焉且懼焉乃迎而謂之曰子知子之服是服也有道乎其冠巍後而俯前其為色也𤣥其衣規上而矩下其為色也紺以藍冠之巍其後也似立志志欲其髙也其俯前也似處己巳欲其恭也其為色也𤣥𤣥者天之正色也衣之規其上也類乎知知之圓以御物也其下之矩也類乎行行之方以律身也其為色也紺以藍藍者青之所由出學不可止之義也我國家養士之厚也定厥章服逺稽諸古始近參以時宜斟酌損益至慎且當吏自一命而上雖物采異數而厥制惟均獨是服也非談詩書履仁義而游于庠序者不得服焉噫亦重矣士之生斯世而得服是服也亦榮矣吾將欲子因服而思義處榮而思辱雞鳴而起纓吾冠曰吾茍無辱是冠與攬吾衣曰吾茍無辱是衣與吾之志無卑吾之氣無傲與知果能御物行果能律身與心無愧于天而學果能不息與其取法必於聖賢其自處必自卑下其為學必自强不息其制行必方其待物必和其心術必無愧於天理也夫若是其庻幾哉以吾子年青而質美貌静而志專其服此誰不宜者然吾弱冠而忝之至于今猶赧赧也故因子之來而發以語子葢以己之不足思與子交相朂以圗厥終不識子之能助我否也生起避席曰敢不敬蚤夜以終斯言於是余嘱筆而書之以為贈
  送任南村北游序
  嘗讀太史公自叙觀其南遊江淮上㑹稽探禹穴窺九嶷浮于沅湘北渉汶泗講業齊魯之都以厯于彭城過梁楚而後歸其足跡殆半於天下方是時太史公年二十餘迹其所履厯其所感於胸中多矣故其發為文章豪宕不羣若天馬行空人望而不可及雖其才氣有過人者而江山之助亦不可誣大丈夫及壯而遊誠有志者所欣慕也然而羊腸鳥道羸馬塵衫馳驅鞅掌閒望帝城如登天呌閶闔而無由目斷飛鴻心憚落日長風不來龍劍晦澁徬徨躑躅臨岐路而太息鋒鍔以之消真精為之泐當其時壯如伏波不能無感於少㳺之語矣南村任孝孚以伯兄宦遊于莒而母夫人念之乃促裝治舟出湖門絶大江泝淮而上水陸二千里往省之莒當海岱間春秋時為已姓之國齊桓公之所周旋田安平樂望諸之所馳騁之地南村此行山川之勝足以壯心目解后之遇足以浹天倫其有太史公汗漫之竒而無伏波浪泊飛鳶之感乎清於南村姻属也而所為往省又清之幼學焉者也昔秦康公送其舅而念母為之賦渭陽清送南村其能已於言邪嗚呼合乎離乎豈非天乎義理之無垠世途之多岐倀倀乎孰知其無歸乎風雨對牀話桑麻無恙外為我謝先生泰山之雲未嘗不依依吾目也
  送柳文裔入館序
  先師友蘭張先生豪邁孤特以能詩文名於時四十年既殁其徒數十人随所得咸克自樹柳君文裔其㝡也文裔於先生為子壻少有雋才部使者某來淞獨稱賞焉由是名動一時以早孤遂棄舉子業讀書耕田養祖母以孝聞為詩文得婦翁家法恬静不伐薦紳先生皆器之漕溪楊起東佳士也知君尤深延置西塾以範其子弟卜日將來迎君内弟汝申謂清不可無一言以别清謂士之立身天地間其終身大節有二出與處而已出則居廟堂佐天子施澤當世樹功名於無窮不遇于時則將守先王之道以待後學其身之遇不遇雖殊而所以及人一也自三代衰禮義廢黨庠遂序之制漫乎無存膏梁紈綺之徒溺於習而不知返而世之曲儒自句讀佔畢之下無聞焉故往往有俊異之質生其間而而不得成者丈夫而不遇於時則是乃非其責邪文裔此行其所主既甚賢其子弟又多秀敏文裔之學又足以成就之一蝸角之榮不足為賢者道而善人之多僕將預為當世賀也漕溪去大海不數里天晴氣清匹馬登髙㑹稽雲門木禾鵝鼻諸峰厯厯可指而所謂瀛洲方丈之属亦滅没於烟波杳靄間文裔讀書之暇其試往觀乎洗塵囂於市城開浩蕩之心胸吾見文之益竒也覽山川以大其文淑後進以廣其學則是行也無不見其可美也汝申欣然首為詩四韻親知復有繼者既成推清言以為序
  瑞蓮圗序
  凡草木鳥獸之異於常者人指以為瑞亦或以為妖雉升鼎而雊木茁庭而拱此其異而妖者也蓂莢之生階萐蒲之生厨鳯之儀獸之舞此其異而瑞者也均一異而妖與瑞分焉何哉天與人之交感時與事之相參亦各視其類而已矣故感與應符則雖糞壤之所蒸朽枿之所出皆足以昭靈貺而顯嘉祥而况其泠然清婉然淑皎然而不漬者哉江南之地多陂澤蒲荷菱芡之植動數十里皆有資於民而荷於其間尤可愛當夏秋之交長洲複渚之間紅葩綠葉髙下相暎舟行其間真不知瀛洲蓬島為何處然以其種之多而見之習也則亦視之為長物而不以為竒獨所謂鴛鴦者乃為好事者所賞㧞置之軒楹池檻中以為幽閒之玩蓋以其連莖異莩蔕萼相倚儷而不眤判而不殊有若鴛鴦之摯而有别焉友人陸時敏家多植之每花時予未嘗不留連竟日也今年夏忽一莖出三花書來請觀予始聞而疑之及往則果然夫蓮於水花為極清濓溪所擬以為君子者今以其多而易之而取夫鴛鴦則既竒矣而所謂鴛鴦者又益之而為三焉吾不知造物者之不惜其竒如是而好事者聞之又何如其賞之也雖然吾聞廣陵芍藥有金帶圍其花不恒出出則其地有入相者焉蓮之三花亦不恒出出必有所為也予少與時敏遊咸致力於文章蓮之植予舊遊之地也翰墨之餘馨藻繪之餘飾物固當有得之者而吾二人又新比於有司方厲銳整堅期大舉於來歳蓮其預為吾二人㨗告也所謂天與人時與事適相㑹焉豈若商庭之桑榖為沴氣之所鍾而亦豈獻芳妍耀華澤以取媚于流俗者比哉是宜崇以嘉號薦以芳詞發揚川后之靈丕顯上𤣥之貺以庻幾乎廣陵之遺塵貽美談於鄉國也或曰蓮之花凡三出子二人當其二置其一將安歸曰物以異為祥一者常也二其異三尤異也吾二人取其異者耳其一固他蓮之所有也抑天地之藏不可以盡取盡則將為造物者尤焉今釋一以示不專亦豈非君子之意哉衆曰然於是予酌酒酹之更其名曰文瑞而首為長句歌以紀之諸公又相属為詩以和之丁未七月初一日序
  曲水草堂詩序
  東呉澤國也以水為勝自天目發源厯杭嘉而東五百里間廻環曲折若龍蟠地中者不知其幾至淞南而播為二其一北流散行九峰間合通波以入于呉淞其一東流是為黄龍之浦氣勢宏偉實維松之巨川兩川分流夾羣城而東以趨上洋而皆入于海其間廻環曲折若龍蟠地中者又不知其幾葢東呉之秀實在於是而黄浦之一支南入於司馬莊者其曲折尤多人呼其地為曲水村又東呉之秀所㑹也曲水之南有儒而醫者曰姚君以仁結茅水上教子孫讀書其中澹焉若將終身者暇日幅巾杖藜縱歩水曲問桑麻説耕稼興至則㣲吟而還或遇漁童樵子與之相應和君聞而欣然亦無忤也西園王一鵬因作草堂圗以寫之南安太守張先生為記而歌之南溪俞允寧和之他作者亦數十家曲水之名遂隠然若晉之蘭亭唐之盤谷矣君之子植復以末簡授余余呉人也呉之水畧知津焉固嘗出濟川泛重湖北過垂虹橋訪天随故居東上觀瀾亭以臨滄海望蓬萊方丈而想安期羨門子之髙風獨未嘗登君之堂以窮所謂曲水之勝者讀南安之文覽西園之畫南溪諸君子之歌詩恍若神游其間不自知其兀然牖下矣昔蘇子美作滄浪亭歐公未至而遙為之詩况曲水近在吾鄉而其著聞又若是者乎雖詞藻蹇拙不足以追前輩之風烈然而草堂之靈可使之至我而寂寞邪於是託詞漁者而歌以復之且叙其所以見山水之勝因人而益名者如此直夫文辯而確喜名節而尤急於利人行且駕長舟泛巨川以博濟於天下棹歌之聲又不止於東呉而已併識以待之其歌曰
  黄河萬里出崑崙絡地經天赴海門欲知百折東趨勢請看江南曲水村
  曲水村中景冣幽也宜杖屨也宜舟白沙翠竹灣灣路楊栁芙蓉歳歳秋
  水勢回回岸勢斜水邊随處有人家漁郎放棹沿村去一路東風吹柳花
  溪雨迎潮溪水渾鱸魚出水色如銀赤鱗不顧竿頭餌出没波濤自有神
  棹歌聲起釣船回野鴨鴛鴦四散飛只有沙鷗往来慣中流側目看人歸
  東灣沙積岸生觜西灣水囓㟁成㘭長歌一曲無人聽百曲溪頭月又髙
  水面無雲月出早水面雲生月出遲雲生雲散元無定潮落潮来自有期
  驪山葬龍銀作海華清洗兒玉作池玉池銀海黄沙滿江上漁郎夜夜歸
  紫蠏行沙菊有霜紅蓮登㟁白蓮香何人謾説桃源好便有桃源是異鄉
  司馬莊前碧玉橋黄龍浦上畫蘭橈弱流此去知非逺借我長竿釣巨鼇
  記四首
  菊隠軒記
  物之清貞而可愛者有三松也竹也梅也所謂歳寒三友者其次則惟水仙與菊焉菊之為物稟金行之秀氣孕土徳之精英不春而妍不秋而稿淩風霜傲桃李追三友而為羣自昔騷人逸士多嗜愛之比徳於斯焉歳丙申余徙家清水之濱有屋數楹背林面流去市廛不百武而幽深樸野稱為讀書之居於其前得隙地焉皆荒穢不治明年春得佳菊數本乃翦菑翳去瓦礫手親蒔之未盛也又明年復得四本間錯植之滋壅培焉及秋黄㽔紫艶掩暎庭階幽香逺芬薫龍衣履朝翫暮撫不知金仙女真之在左右也於是作詩賞之題其屋之中楹曰菊隠而自為之記夫人之生終身大節出與處而已在已有可行之道一旦得志於時則出居廟堂佐天子施澤當世樹功名於無窮不遇於時則退處田野守丘壠奉宗祧徜徉於詩書禮樂花竹泉石之間以修吾身養吾性以無辱於所生二端之外其亦無他道也余年少出處誠未卜然自知駑鈍矧方今才俊滿天下豈乏余一人哉則其居是軒而效昔人之隠也固宜若夫霜髙露肅之晨月白風清之夜手執離騷一巻鈎簾相對長唫永歌而回思妄念一毫不敢萌於其中則比徳之云雖未能企及古人而亦庻幾無辱於此君矣
  綠隂處士墓記
  物之生於兩間惟人為至靈惟木為至夀木之生也由萌蘖以至拱把以至合抱極其大而至於百圍不知厯十百歳而後成故世之言故家者必於喬木焉觀之鶴城之南瑁湖之東有髙原焉相傳為晉陸氏外宅有侯氏者世居於此亦不知其幾十百年矣地有皁角一株下擁孤根上扶三幹枝擾雲漢聲挾風雨處其下正晝日光不漏自逺而望之欝然如數百間屋父老言國初時已䕃地數畝不知為何時所植葢宋元物也永樂中徵天下材木造戰車此木幾随而斤斧焉碩果不食以迄于今又幾百年矣嗚呼其茲所謂喬木也哉侯氏之先有諱芬者樸茂淳實雅樂山水尤酷愛此樹時憇息其下欣然若有所得因自號綠隂處士及卒其子謙從其平生之所好也乃即其地營宅兆焉既𦵏題之曰綠隂處士墓後若干年處士之孫有曰仲孚者加封殖焉予聞而往觀之曰美哉凡天下之囿于有者皆不能無所恃而自立是故物雖清非附于人弗顯人雖勝非附于道徳功業弗傳雖或傳弗逺木之為物在在有之深山大谷之中瑶䑓玉池之側曲房幽館荒林古道之濱觸目可愛然其間近于人者或傷于剪剔之勤逺于人者或困于樵蘇之厄至於陵遷谷徙風雷兵燹之變又不在是焉未有若此木者託根于庭除只尺之間而又得處士以為之主似近實逺不夭不挫使行者數十里外望而知為處士之墓木也獨惜夫處士者抱藴弗洩吾生晩又不得以知其行事之詳無以振幽光而傳之不朽為可恨耳雖然一㕓之居立錐之土遇不肖之子孫且不能保歳荒年饑漂泊流離死不克葬者又十常八九而侯氏自上世來綿綿延延不震以墜與此木相為無窮此亦不可謂無所自者處士生既得優游于此以享大平之福死又得相從以克遂其平生之願九泉之下不亦其快然也哉然則非此木不能稱處士之勝非處士不能成此木之清為侯氏之子孫者尚世寳之勿翦勿伐使循其本則思吾祖宗之創立不為易擥其枝則思吾宗族之蕃衍同一源充此意也自今以往雖千載如一日可也豈直為門户之觀而已哉既與之記又為之詩曰青皇降精産嘉木兮亭亭如輪端靡曲兮上摩層霄撼坤軸兮有美一人愛之酷兮佳城蔚然䕃其足兮滄溟可田陵可谷兮於千萬年峙雙玉兮吁嗟後昆保斯隂之常綠兮
  錦溪茅屋記
  出郡城而東舟行十餘里有水蜿蟺屈折北流者其名曰蟠龍塘塘折而東流遂為回翔容與之勢以趨上洋將東北歸于海别派入古村南出龍華以入于黄浦者其佳名曰錦溪溪之上屋數十楹葺之以茅古松曹先生家焉曰錦溪茅屋錦溪自宋樞密魏公利用十二世孫石巖翁始居於此五傳至簡伯者始以古村自號於先生為五世祖而其弟寳古生明仲皆讀書尚文當元之季名勝之士避地東呉若鐡崖楊先生艾衲錢先生光弼張先生皆折行輩與之交文物之華詩書之澤至于今可考錦溪之名用是益彰屋則先生之所手闢以為燕閒之所因溪之舊而名之者也先生去古村既不逺博雅好古稱其後人其為此屋也節梲不施楹棟不飾脩篁美木暎帶左右先生居其中自督僮奴課耕植外未嘗一日去焉客有問錦溪之義者先生曰吾溪所謂錦者與他異西蜀之錦城因其物而名之者也錢塘之錦樹因其人而名之者也皆有待而然若吾之錦則吾溪之自有也夫日月星辰麗于上天之錦也山川草木燦于下地之錦也今夫溪之中烟雲之輝暎風水之相遭渚之花汀之草鳬鷖鴈鷺之翔集烟罾霧罟之低昻夾㟁之丹楓流波之素月夫孰非錦乎是錦之在天地間葢無處無之吾先人獨有㑹于是而名之而吾承先人之餘休又得因之以名吾屋良天佳時與二三友生坐其中扺掌談話考古今論人物壺矢博奕觴豆間設或醉而縱歩溪滸留連徘徊返照入溪中金碧相組繡回視吾屋如在輞川圗畫中則欣然而返如是者逾五十年葢人知吾屋之勝而不知以錦溪勝知錦溪之勝吾屋而不知其出於自然與所由來者逺也客曰嘻公之言辯矣而亦有未盡者夫以松之勝萃于溪以溪之勝萃于屋而又以先生者主焉將造物亦有不能堪者乎若曰錦者溪之幻也吾弗敢專也而屋以茅又將以返其樸也則夫游于萬物而不過辨乎衆理而如愚不特可以資燕閒而已也先生欣然請遂書以為記用告于後之居此屋者先生名舒字約之古松其自號云
  耕樂記
  客有隠於淞上者曰徐民畏氏介余友宋君以耕樂字請余記余謂之曰子自謂耕樂試為予言耕之樂可乎曰可僕世家淞上而以農為業賴先人之餘休有宅一區屋數楹婚喪賓祭蠶繅績織之具周焉有田數百畝耰犁鉏钁之器服轅之畜備焉僕與家僮五七人致力其間時而春也勾芒揚旌荷鋤驅牛比耦並作時雨既降乳膏滂流釋耒而觀其喜洋洋是一樂也及乎夏也綠苖盈疇薰風逺來嵗功未量即事多欣是一樂也由是焉而之秋我黍既登我稌亦成腰鎌而出稇載而入乃播乃揉乃車乃牛以先入于公囬視吾廩而遺儲在焉可以奉親戚可以洽比鄰則弛然而休以此卒歳葢四時之中勞者過半而樂無不在焉彼牽黄臂蒼衣繡丸金豪俠之樂樂矣而吾不願也駟馬髙車鼎食鐘鳴侍妾如雲騶從溢衢仕宦之樂樂矣而命弗可踰故其所以樂者如斯而已矣余曰嘻善乎子之知所樂也彼皆樂其人而子樂其天彼樂其一時而子樂其常善乎子之知所樂也然子知耕之樂而亦知耕之未嘗無憂乎霖雨愆期平疇溢流雖欲耕不可得也亢陽為虐土膏不滋雖耕之不可種也既播既耰幾秋之收而賊於螟螣灾於風雹耕雖勤不可得而食也子徒見其樂而不知其憂不為之備而失其恃將何居曰吾非一於樂而忘憂者吾見世之人有不耕而食者競刀錐騁奸利以瘠人而自腴者雖甚樂而憂日至焉吾之樂雖不若彼吾之憂間數歳而一至焉則又有蠲除之令賑䘏之政以優之茍力之常勤自可無患而况國家承平日久明天子在上賢宰相在下一徳交孚天人和同吾之憂又不知間幾十歳而一至也持彼較此則是吾之憂常少而吾之樂也常多公其無戚戚於我乎余聞古之人有輕千駟之榮而甘心壠畝者迺今見之又惟其言近於理葢野人之有見者因次第其説以歸之且以見寛閒寂寞之濱未為無味而遑遑於朝市者不必果斯人之優也𢎞治己酉正月十五日記
  雜著十四首
  王孫滿却楚論
  昔者楚莊觀兵於周郊問鼎輕重大小周王孫滿以天命折之楚子懼而退後之論者謂滿不能輔其君以修徳而徒以口舌幸功名使周之恃虛文而忘實政陵夷至于不振皆滿之罪吾切以為不然夫事有不可以一日成勢有不能以一朝居當一朝不可居之勢而責人以一日不可成之事君子謂之刻且以為不知務何則修徳以强國使敵人不敢窺與不修徳而臨難恃口舌以幸免二者之得失不待明者而後知也難之已至袖手無策而徒咎其平日之不能自强與出萬死而紓國難於倉卒使他日猶可以有為二者之得失亦不待明者而後知也君子之居人國豈不欲致其君於堯舜湯武之域而四隣莫之敢侮乎顧其事不可以一日成而禍患之來有不能一朝居者則夫舍其上而就其中逭於一時以圗功於後日葢亦未可以深訾也為國之道如治身然養之於平居者上也療之於臨疾者次也能養之於平居疾固無由而至疾之至則其不能養者也既不能養而致疾而其疾又未能以卒去顧乃以平日之不能養身并與其方之可用者而置之而伏枕以待斃此則庸夫之所不為也於此有人焉投以姜桂進以狶苓雖不能必其元氣之遂完而一時之邪沴因是少挫參苓芝术之劑得以緩酌而漸施此二人者其得失何如也有旁觀者不咎其主人之不能養身而顧責醫者曰汝以藥而已疾主人將恃藥而輕身使主人之喪其生者皆汝之罪則不惟謂之無恩且以為妄人可也滿之却楚盖如此矣君子不取其一時排難之功而乃以周之不振為滿之罪此則後學之所憫焉者也且周自夷厲以來王威日替至于定王又十世矣徳之不修盖非一人一日之所為楚之所以敢肆然無忌者固亦周自有以召之也然遂欲赫怒整兵以驅之則誠有所不能矣而又泯然無一辭以折之楚之所以加周者盖亦未可知也而周之為周亦岌岌乎其無以自存矣幸而有一王孫猶能稱述乃祖之遺烈據天命以絶覬覦此固文王之祀所賴以綿延數百年之一助也若滿者雖不可語修徳於平日之君子視伏枕以待斃則有間矣論者不以為功則已過以為有罪無乃傷於刻乎今其言曰人知滿有却楚之功於一時不知滿有怠周之罪於後日嗚呼滿之却楚盖出於卒然初非熟議大廷之上違衆論而獨出者勢固不容以深慮而其所言要亦無倍於理議者雖以為非使處其地恐未有以易之也以是為罪亦難乎其心服矣第以楚兵既卻不聞有恐懼修省之事真若恃口舌以為安此則周之君臣當分受其罪而難以責滿矣凡人之情輕於避事而重於任事周之衰微積漸於累世而王孫滿一旦以卻楚當之人亦何苦而任事邪信斯言也衰朝叔世得一人焉則亡國之罪有所歸而髙枕肆志矣噫是可以為後世訓邪
  作樂以宣八風之氣
  可以通天地之塞者其聲乎夫氣塞乎天地者也有天地斯有氣有氣斯有聲人之聲在天地間與元氣同出入猶魚之在淵與水同呼吸也故聲得其中則雖生殺萬狀慘舒隂陽亦理所必至者其沈宫振羽戛玉鏗金使欝者以鬯窒者以通來清商而達陽和又何足怪歟故聲者出於氣者也氣者從夫聲者也聲宣則氣從而宣矣聖人作樂以宣八風之氣其知天地之故通造化之妙者歟或者曰氣運於天者也聲者發於人者也氣之運於天也冲漠而無際聲之發於人也要眇而殱㣲以殱㣲要眇之聲感冲漠無際之氣其亦不相及矣即其不相及而欲其相通何異投寸膠於千里之河而待其清邪是不然天下之事視夫理而已理之所無不能强而有理之所有不可强而無聲之與氣惟不同出於天地則已如其同出於天地則此感彼應亦理之自然也今夫人喜而笑怒而嗔哀而哭樂而歌是人之情也動於氣而發於聲者也喜怒哀樂主於氣笑嗔歌哭主於聲是二者常相須也使喜而不得笑怒而不得嗔哀也而不得哭樂也而不得歌則欝矣氣欝則情傷情傷則疾從而生矣故笑也者所以宣其喜之氣者也嗔也者所以宣其怒之氣者也哀也之於哭樂也之於歌亦莫不然是天理之自然人情所必至也故知笑嗔歌哭之用則知聖人作樂之用矣今夫天熈然而春夏凜然而秋冬是莫不有風莫不有氣也春而夏也自東北而之南則曰條曰明庻曰清明曰景而艮震巽離之氣属焉秋而冬也自西南而之北則曰凉曰閶闔曰不周曰廣莫而坤兌乾坎之氣属焉其本則一其分則殊自有天地以來無一息之或停是聲之所從出也而其通與塞則又係乎聲焉聖人者既知夫天下之聲由氣以出而又知夫天下之氣因聲以宣故當治定功成之日而樂乃作焉盖和之以六律調之以七均分以八卦配以八音法其象而為之器推其類而宣之聲故為之匏以配艮所以宣夫條風之氣也為之竹以配震所以宣夫明庻風之氣也為之木為之絲所以宣夫巽之清明離之景風之氣也為之土為之金所以宣夫坤之涼風兊之閶闔風之氣也為之石以宣夫乾之不周為之革以宣夫坎之廣莫洪纎疎數之各中其度温涼寒燠之各應其節奏之一堂之上而通乎有形之外發於尋丈之間而妙乎無朕之中故笙竽之聲作則艮之風鬯簫管之聲作則震之風鬯祝敔扣而巽之風鬯琴瑟和而離之風鬯塤之聲作而風鬯於坤金之聲作而風鬯於兌玉振而風鬯於乾皷驩而風鬯於坎其動也若振之其來也若引之如鶴鳴而子和如雲蒸而雨集隂陽以之和風雨以之時灾害以之息禍亂以之消玉燭調而太階平五穀熟而人民昌果何為而然哉曰此聖人作樂之本心也聖人知風氣之有賴於聲而作樂以宣之則夫聲至而氣和固天地自然之理也或曰是則然矣然聖人之樂必待治定功成而後作則前乎此之八風固聽其自若耶曰隂陽理而後和禮法之不修則八風固無自而和也曰三代而後禮樂之崩壞也久矣而洪荒之世固未嘗有樂也則八風之閉塞不其甚邪曰洪水滔天龍蛇為害此固風氣之不通夏雹冬電霜降失節亦隂陽欝塞之咎也是故鼓槖而風生擊石而出火鄒衍匹夫也吹律而温氣至秦青曲藝也商歌而行雲遏自古及今聲之有動於氣也尚矣而於聖人之作樂也何疑
  夜氣論缺文一篇
  雲説
  易曰雲從龍傳曰龍興而雲從雲之遇其時而出者也陶𢎞景云嶺上多白雲雲之不遇其時而處者也夫雲一也而出與處異焉亦各視其時而已矣余家九山之下當夏秋時雲出其上朝夕萬狀如盖停如帶縈如虎踞如龍翔如林擁而山峙如斾巻而旌舒窪者窿者浪者波者絮者鱗者而如潑黛者不知其皆捲滄溟澤稿畦如易與傳之云邪抑將止於𢎞景之云以襯丹霞夾明月伴幽人而娯逸士者邪吾皆不得而知之非吾不能知時之不可以預期雲亦不能以自知也雖然亢陽為虐雲固無如之何而霖潦彌旬癡頑翳空亦非雲之盛美誠使玉燭調而泰階平隂陽和而年穀登雲於其時悠然巻舒於太空而畧無事焉則亦何必拘於遇不遇出處之間哉乃若五采郁紛玉葉金枝當文明之世融結天和而光華於六合之上益非人之所得而知矣
  上怡庵論圗誌書
  任俊回領所賜書及新修圗誌得以覽觀城陽山川形勝之槩撫巻遐思如見肩輿騎從徜徉於浮來馬鬐間也幸甚幸甚第觀其中尚有一二可疑因稽之經傳果有不同闊逺無從質問敢以書白按春秋莒已姓之國魯文公十八年庶其始見經清前所述序文誤以為姒今誌以為少皥之後嬴姓似與傳疏不合又嬴本伯翳之後不聞少皥之後為嬴姓也莒自文公時見經其後㑹盟征伐歳歳而與至昭公十四年猶書莒子去疾卒首末如此而定公十四年書城莒父及霄注魯二邑莒與莒父並見於經其地之非一明矣今誌以城陽為莒子之都而又以為子夏作牧之地亦似可疑然誌又謂莒始封在髙密縣東南春秋時遷于此則莒地元自有二而髙密正當魯界之中竊意城陽是後遷之莒而子夏所治或是莒之始封因遷而入於魯今之莒州子夏未嘗到也但莒父為始封之莒亦未見其為必然又恐魯界之中別有莒父之迹亦末可知耳若合而為一必不可也夫終身坐談不如一時親見今生身在東呉而欲考青徐數千里外地里之同異亦見其妄矣然山川封域實誌記之大端一時筆削千載取信若乘此校讐考訂明白傳之後世亦一快也歩蟾圗已領老父承尊問粗安漸暑惟倍萬保愛不具備
  與任芸軒論䘮禮書
  清頓首昨所論䘮禮送帛謝孝二事諸公之論互有異同僕按此二條者家禮並無明文惟居䘮雜儀中謝狀式下注云三年之䘮未卒哭只令子姪發謝書今之謝孝盖昉于此然只令子姪發書則未嘗躬詣人門如今所謂謝也今諸君謂謝孝不當變輕服竊謂此一節者好古君子自當據禮不行若欲行之則只得輕服禮三年之䘮既葬換葛衫小祥換練服以次而輕而墨縗從事古猶不廢齊斬之服豈所以為容者而欲其以此叩人之門乎凡答謝或在既𦵏之後而送帛必於未𦵏之先既𦵏猶令子姪發書則送帛而子姪出名未為無據又所以令子姪發書者非自為尊大以蔑人也盖以孝子居䘮神志荒迷故設䕶喪設司書設司貨各職其事以不奪孝子哀戚之情此古人制禮之意也今士庻之家固不能然若卿大夫行之則自不為過也但以其他大節或未能一一合禮而獨於此行之所以致此紛紛之説耳温公云凡弔及送𦵏者當問主人所乏分導營辦貧者為之執紼負土毋擾及其飲食財貨夫帛非財貨之類乎今不以受者為非而顧議送者之得失亦見其過矣原其所以盖由其他失禮皆無預於人而此一節乃類於輕已所以於此見之獨詳而於彼則不覺耳孔子曰䘮與其易也寧戚假令送帛謝孝皆禮所當然孝子行之又一一合禮亦不過所謂易耳未見其為盡善也况今之送𦵏鐃鼓聒天旌幢翳日倡優伎樂填巷塞途皆孝子慈孫所不忍見者既以恬然行之則此二事當與不當又何足計乎大抵今之行禮者多遺其本而粉飾於其末論其事者亦忘其大者之為非而指擿其細小之一二是皆所謂放飯流歠而問無齒决者伏以揚搉古今考論得失先生長者之事也愚何足以當此然猥承下問不容以黙故輙據禮之經而獻其説如此執事以為何如
  山喻缺文一篇
  海喻
  呉生哲既試於有司卜日入郡庠請於余願有所益也余曰然子家鄰海嘗觀于海乎吾將以海喻夫海天下之水莫大焉然海之自處天下之水莫卑焉莊生有言萬川歸之不知何時止而不見其溢尾閭泄之不知何時止而不見其竭由天而内由地而外皆海也其大可想已而測其髙下則自河淮江漢下及沱濳陂湖之蓄溝澗之出皆海之所讓而右焉者也海惟自處以卑而讓河淮江漢之属以其右而河淮江漢之属咸聚而歸之故能涵元氣括坤區茫洋渾浩浴日月而下上之吞舟之鯨冠山之鼇九萬里之鵬明珠文犀珊瑚琅玕瑇瑁之類瓌瑋譎怪不可名狀之物皆托而生焉至魚鹽蜄貝蝦蠣之饒利滿天下挹取無極而天下之水卒莫有加焉者無他凡以卑而能受耳嗟乎有海之大而猶卑以受焉而况其非海者哉今吾子之學於茲三年矣操筆墨為文詞固煜然可觀方之以水猶未當海之萬一也乃今出家塾而進於庠序之間庠序之間凡峩冠博帶立乎子之前者非止陂湖之蓄溝澗之出而已也天下之所謂英雄豪傑與古之人又非止峩冠博帶立乎子之前之數人也茍亢而仰焉彼皆反流而之他豈復為子有哉彼不為子有而子能為其大哉易曰謙尊而光地道卑而上行故吾願吾子之思之也𢎞其中以受善降其外以來之收其身於䋲墨矩矱之中而俯首疾足以自趨於平實之地此今日之至要而吾子之所宜聞也若夫所謂涵元氣括坤區吞吐日月育神竒而利天下則異時之事余未敢以予子也然進而不已則其至於是亦自有必然者顧吾子之不屑焉而他復有見則未可知耳雖然此好髙者為之自足者為之務馳騁而不求實者為之非吾子所以請于予之意也
  齋舍雜銘
  有倬其形有覺其稜不雕而貞是惟予所憑書於斯詩於斯容之跛矣惟爾規
  白鳯之髓青藜之烟銅龍合瑞照子遺編嗚呼霜林月淡銀箭更䦨將子無惰逭予素餐
  厲爾鋒直爾躬辭之輯矣惟爾庸彼腴而誕爾惟無面從
  𤣥松降質熺於火龍含雲畜霧其出無窮子之文兮顯予庸子不文兮嗚呼烖我躬
  爾質重而體方爾形厚而居有常惟其然故能得夀考而永鎮於文房
  寢非枕寐弗安安厥枕身乃患君子人惟克艱常惺惺對聖賢
  古松賛
  長蛟之精蒼龍之靈𤣥機不宰委質千齡連山月黑隂谷風生不覩其形請聽其聲
  長春道院粧像疏
  大極函三為一信大道之無形真宰居髙聽卑儼威靈之在上况乎清都玉局之旁紫極紅雲之側曹分署列各有攸司既𤣥綱流演於下方宜像設依稀乎上界載惟本院剏自先朝玉垣紫宇想蓬萊方文之規模月氅星冠列金闕玉樞之位置究觀軌範有足瞻依洎乎近歳以來偶属𤣥風之否珠宫不改共嗟廉級之侵苔玉座未移已覺龍山之變色近方繕理式復舊觀惟虎豹之關已就肅整而天日之表猶乏莊嚴内觀心外觀身既未能不渉於有服其服行其行又豈得盡歸於無將求冠珮之森嚴必仗泉刀之流衍然而削雪煉砂術不在我至於傾囊指囷事須告人諒呉淞江上無非樂道之家而兠率天中自有如電之目但得腰纒十萬貫即神仙立見於虛空不須日誦五千言管福祿永延於後裔允為勝事各載芳題








  東江家藏集巻四
<集部,別集類,明洪武至崇禎,東江家藏集>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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