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雅堂韓昌黎集註 (四庫全書本)/卷19

巻十八 東雅堂韓昌黎集註 巻十九 巻二十

  欽定四庫全書
  東雅堂昌黎集註巻十九
  書 序
  與鄭相公書時鄭餘慶以節鎮興元孟東野墓誌云興元尹以幣如孟氏賻且來商家事即此書致謝之意誌云元和九年八月丁亥孟氏卒書必是時也
  再奉示問皆縁孟家事元和九年三月以鄭餘慶為興元尹餘慶辟孟郊參謀郊挈其妻行至□鄉暴卒辭㫖惻惻憂慮深逺竊有以見大人君子篤於仁愛終始不倦伏讀感欷音希不知所喻舊與孟往還數人昨已共致百千巳來尋已至東都計供葬事外尚有餘資今裴押衙所⿴二百七十千足以益業為遺孀永久之頼東野無子妻鄭氏孟氏兄弟郊二弟酆郢在江東未至先與相識亦甚循善所慮才幹不足任事鄭氏兄弟東野之妻兄弟惟最小者在東都固如所示不可依仗孟之深友太子舍人樊宗師孟下或有氏字比持服在東都今已外除經營孟家事不啻如巳前後人所與及裴押衙所送錢物並委樊舍人主之營致生業必能不失利宜𠋫孟氏兄弟到分付成事庶可静守無大闕敗伏惟不至逺慮續具一一諮報不宣諮或作咨愈再拜
  與袁相公書滋字德深蔡州朗山人時為山南東道節度使帶平章事故云相公也公前書薦樊於鄭此又薦於袁後又以狀薦于朝皆見集中
  伏聞賓位尚有闕員幸蒙不以常輩知遇恒不自知愚且賤思有論薦竊見朝議郎前太子舍人樊宗師本傳不載宗師為太子舎人墓誌亦不載或略之耳孝女聰明家故饒財身居長嫡悉推與諸弟宗師弟宗懿宗憲諸弟皆優贍有餘而宗師妻子常寒露飢餒宗師怡然處之無有難色窮究經史章通句解至於隂陽軍法聲律悉皆研極原本又善為文章詞句刻深獨追古作者為徒不顧世俗輕重通微曉事可與晤語與或作以又習於吏職識時知變非如儒生文士止有偏長退勇守專未為宰物者所識年近五十遑遑勉勉思有所試閤下儻引而致之密加識察有少不如所言愈為欺罔大君子便宜得棄絶之罪於門下誠不忍竒寶横棄道側而閤下篋櫝尚有少闕不滿之處篋或作匱少闕一作闕少或無闕字猶足更容輙冒言之退増汗懾謹狀與卾州栁中丞書公綽始自御史中丞出為湖南觀察使後徙卾岳時方討呉元濟詔發岳卾兵五千𨽻安州刺史李聽公綽曰朝廷謂吾儒生不知兵邪請自行許之引兵渡江如古名將毎戰輙勝其為卾岳觀察使在元和七年
  淮右殘孽一作賊尚守巢窟或作窟巢又作巢穴環冦之師殆且十萬瞋目語難此用莊子語杭蜀本作難語非自以為武人不肯循法度頡頏作氣勢頡音擷頏胡江切竊爵位自尊大者肩相磨地相屬也不聞有一人援稃鼔誓衆而前者俱日令走馬來求賞給助冦為聲勢而已日或作月閤下書生也詩書禮樂是習仁義是修法度是束一旦去文就武鼔三軍而進之三一作六陳師鞠旅詩鉦人伐鼔陳師鞠旅注云二千五百人為師五百人為旅鞠告也親與為辛苦慷慨感激同食下卒將二州之牧以壯士氣斬所乗馬以祭踶死之士踶徒計切蹋也又音提雖古名將何以加兹此由天資忠孝鬱於中而大作於外動皆中於機㑹以取勝於當世而為戎臣師豈常習於威暴之事而樂其鬬戰之危也哉愈誠怯弱不適於用聽於下風竊自増氣誇於中朝稠人廣衆㑹集之中或無㑹集二字所以羞武夫之顔令議者知將國兵而為人之司命者不在彼而在此也而在或無而字臨敵重慎誡輕出入良食自愛以副見慕之徒之心食或作用非是或無之徒二字又無下之字而果為國立大功也幸甚幸甚不宜愈再拜
  又一首
  愈愚不能量事勢可否比常念淮右以靡弊困頓三州之地彰義節度使管申光蔡三州蚊蚋蟻蟲之聚感兇豎喣濡飲食之惠兇豎呉元濟也提童子之手坐之堂上奉以為帥出死力以抗逆明詔戰天下之兵乗機逐利四出侵暴屠燒縣邑賊殺不辜環其地數千里莫不被其毒洛汝襄荆許潁淮江為之騷然丞相公卿士大夫勞於圖議圖或作國非是握兵之將熊羆貙虎之士貙獸名説文貙獌似狸者椿俱切畏懦䠞蹜足廹也上子六切下所六切莫肯杖戈為士卒前行者獨閤下奮然率先揚兵界上奮上或有能字將二州之守親出入行間與士卒均辛苦生其氣勢見將軍之鋒穎凛然有向敵之意用儒雅文字章句之業取先天下武夫闗其口而奪之氣闗一作閉愚初聞時方食不覺棄匕箸起立豈以為閤下真能引孤軍單進與死㓂角逐真或作直非是或無單字争一旦僥倖之利哉就令如是亦不足貴其所以服人心在行事適機宜而風采可畏愛故也是以前狀輙述鄙誠眷惠手翰還答益増欣悚惠下或有賜字益一作伏夫一衆人心力耳目使所至如時雨三代用師不出是道閤下果能充其言繼之以無倦得形便之地甲兵足用雖國家故所失地旬歳可坐而得歳或作月又作序况此小㓂安足置齒牙間勉而卒之以俟其至幸甚諸本幸甚下複出幸甚二字夫逺徴軍士行者有羇旅離别之思居者有怨曠騷動之憂本軍有饋餉煩費之難地主多姑息形迹之患急之則怨緩之則不用命浮寄孤懸形勢銷弱又與賊不相諳委臨敵恐駭難以有功若召募土人召或作占必得豪勇與賊相熟知其氣力所極無望風之驚愛䕶鄉里勇於自戰徴兵滿萬不如召募數千公此議詳見論淮西事宜狀閤下以為何如儻可上聞行之否一作可否計已與裴中丞相見行營事冝不惜時賜示及裴中丞即度也時憲宗遣度視淮西諸軍還奏多合上㫖幸甚不宣愈再拜
  答魏博田僕射書田𢎞正始名興先是田季安為魏博節度使元和七年季安卒其子懐諌自立委政於家奴蔣士則衆怒脅拜𢎞正使主軍𢎞正於是圖其地籍其人以獻於朝憲宗嘉之詔檢校工部尚書充魏博節度使且賜今名八年十一月公以比部郎中史館修撰為作先廟碑九年𢎞正拜檢校尚書右僕射其年公以考功郎中知制誥故曰蒙恩改職事也
  季冬極寒伏惟僕射尊體動止萬福即日愈蒙免蒙恩改職事不任感懼諸本無蒙免二字今从閭本 今按蒙免者蒙田之庇而得遣免也連上文為句蒙恩者蒙上之恩而改職事也連下文為句使至奉十一月十二日示問欣慰殊深賛善十一郎行𢎞正子布肇犫早牟章已附狀已下一有曽字伏計尋上達愈雖未獲拜識嘗承僕射眷私猥辱薦聞待之上介事雖不允受賜實多頃者又蒙不以文字鄙薄令譔廟碑見遇殊常荷德尤切安有書問稍簡遂敢自疎比所與楊書記書蓋縁久闕附狀求因閒粗述下情或無求字閒或作閑 今按此謂求揚書記因田之閒為述已意也忽奉累紙示問辭意重疊捧讀再三但増慙悚僕射公忠賢德為内外所宗位望益尊謙巽滋甚謬承知遇欣荷實深伏望照察限以官守拜奉未由無任馳戀謹因使迴奉狀不宣謹狀
  與華州李尚書書吕本注絳字以史考之綘以元和十年二月出刺華州又公與綘同年故曰久故蜀本注實字非是
  比來不審尊體動止何似比或作夜又作日乍離闕庭伏計倍増戀慕愈於久故游從之中伏蒙恩奬知待或無伏字最深最厚無有比者比或作倫懦弱昏塞不能奮勵出竒少答所遇拜辭之後竊念旬朔不即獲侍言笑東望殞涕有兒女子之感或無子字史記非兒女子所知為兒女子所詐當有子字獨宿直舍公時以考功郎中知制誥無可告語展轉歔欷不能自禁華州雖實百郡之首重於藩維然閤下居之則為失所愚以為茍慮有所及宜宻以上聞不宜以疎外自待不下或無宜字接過客俗子絶口不挂時事務為崇深以拒止嫉妬之口親近藥物方書動作步趨以致和宣滯為國自愛副鄙陋拳拳之心幸甚幸甚謹奉狀不宣愈再拜
  京尹不臺參答友人書或作與友人論京尹不臺參書長慶三年六月以公為京兆尹兼御史大夫敕放臺參後不得為例按魏氏春秋云故事御史中丞輿洛陽令相遇則分路而行以土主多逐捕不欲稽留然非唐制也順宗實録云故事尹與御史相遇尹下道避尹尚避御史豈有不臺參之理當時敕放臺參後不為例則知故事須臺參也又曰時宰相惡御史中丞李紳欲逐之特詔公不臺參以激紳紳果劾奏公公以詔自觧文刺紛然宰相以臺府不協遂罷公為兵部侍郎而出紳為江西觀察使紳朝辭泣訴穆宗遂留紳為兵部侍郎公復為吏部按貞元十八年公為四門博士時薦士十人於陸傪李紳在焉紳味其平昔之薦而劾公公既不言而世亦未有辨之者又謂公蹙紳以附逢吉獨王黄州答丁晉公書以謂曲在紳蓋公論也
  所示情眷之至不勝悚荷臺參實奏云容桂觀察使帶中丞尚不臺參或無使字京尹郡國之首所管神州赤縣官帶大夫豈得却不如事須臺參聖恩以為然便令宣與李紳不用臺參亦是何典故赤令尚與中丞分道而行何况京尹方云吕丞相本改定亦是以下十九字綴於事須臺參之下仍於却不如下添中丞二字慶善云今本顛倒不可讀當从唐本不知洪所謂唐本者何本也閣杭蜀本只同今文姑以闕疑可也一曰不用臺參已下當再出臺參二字義亦自通 今按二説皆未安後説雖差勝然文意似亦未足當闕之以俟知者人見近事習耳目所熟人上或有夫字稍殊異即怪之其於道理有何所傷聖君使行即是故事自古豈有定制也停推廵縁府中褊廹是實若别差人即是妄説豈有此事小人言不可信類如此亦在大賢斟酌而斷之流言止於智者正謂此耳客多自修報狀不得或作不及自修報或作不及修報狀伏惟照察照方作昭 今按唐人書帖用照察字亦多
  送陸歙州詩序陸傪也或無詩字或作送陸員外出刺歙州詩序序一本自此下為第二十巻
  貞元十八年二月十八日祠部員外郎陸君出刺歙州朝廷夙夜之賢都邑游居之良居一作從齎咨涕洟咸以為不當去歙大州也刺史尊官也由郎官而往者前後相望也當今賦出於天下江南居十九宣使之所察歙為富州宰臣之所薦聞天子之所選用其不輕而重也較然矣如是而齎咨涕洟以為不當去者陸君之道行乎朝廷則天下望其賜刺一州則專而不能咸或作或而屬下句方从閣本作咸而屬上句 今按莊子有周徧咸之語方本得之先一州而後天下豈吾君與吾相之心哉先上諸本有謂字方从閣本云杭本訛咸作或然尚無謂字蜀本始作或為今本易為作謂訛轉甚也於是昌黎韓愈道願留者之心而泄其思作詩曰
  我衣之華兮我佩之光華一作美陸君之去兮誰與翺翔諸本如此方从閣杭本光翔下皆有兮字去下無兮字 今按古詩賦有句句用韻及語助者賡歌是也有隔句用韻及兮而兮在上句之末韻在下句之末者騷經是也有隔句用韻而上句不韻不兮下句押韻有兮者橘頌之類是也今此詩方本若用賡歌之例則華光有兮而不韻其去字一句又并無也若用騷經之例則光翔當用韻而不當有兮華雖可以有兮而去復不可以無兮也若用橘頌之例則下三句為合而首句不當有兮也韓公深於騷者不應如此蓋方所从之本失之也今定从諸本以騷經及賈誼弔屈首章為例若欲以橘頌為例則止去方本首句一兮字尤為簡便但無此本不敢以意創耳歛此大惠兮施于一州今其去矣胡不為留我作此詩歌于逵道無疾其驅天子有詔
  送孟東野序據集貞元十九年與陳給事書云送孟郊序一首生紙寫不加裝飾此序吕汲公以為是年作序云東野之役於江南也有若不釋然者時東野為溧陽尉云
  大凡物不得其平則鳴草木之無聲風撓之鳴水之無聲風蕩之鳴其躍也或激之其趨也或梗之其沸也或炙之金石之無聲或擊之鳴人之於言也亦然有不得已者而后言其謌也有思其哭也有懷凡出乎口而為聲者其皆有弗平者乎為一作有樂也者鬱於中而泄於外者也擇其善鳴者而假之鳴金石絲竹匏土革木八者物之善鳴者也維天之於時也亦然擇其善鳴者而假之鳴是故以鳥鳴春鳥下閣本有獸字非是以雷鳴夏以蟲鳴秋以風鳴冬四時之相推敓敓古奪字或作奪其必有不得其平者乎其於人也亦然人聲之精者為言文辭之於言又其精也方从閣杭蜀本去又字而取下句尤字足成一句不成文理尤擇其善鳴者而假之鳴按上文巳再言擇其善鳴者而假之鳴矣則此又言人聲之精者為言而文詞又其精者故尤釋其善鳴者而假之鳴又字尤字正是闗鍵血脉首尾相應處方以三本之誤遂去又字而以尤字屬上句不唯此句不成文理又使此篇語無次第其誤尤甚今悉正之其在唐虞咎陶禹其善鳴者也而假以鳴在下或有於字假下或有之字䕫弗能以文辭鳴弗或作不而無能字又自假於韶以鳴夏之時五子以其歌鳴伊尹鳴殷周公鳴周凡載於詩書六藝皆鳴之善者也周之衰孔子之徒鳴之其聲大而逺傳曰天將以夫子為木鐸其弗信矣乎其末也莊周以其荒唐之辭鳴辭或作説下或有於楚二字莊子蒙人蒙梁地也且辭楚威王之聘未嘗仕於楚也楚大國也其亡也以屈原鳴臧孫辰孟軻荀卿以道鳴者也楊朱墨翟管夷吾晏嬰老聃申不害韓非脊到脊到在申韓前申韓稱之有書四十六篇脊古慎字田駢鄒衍尸佼孫武張儀蘇秦之屬皆以其術鳴秦之興李斯鳴之漢之時司馬遷相如揚雄最其善鳴者也其下魏晉氏鳴者不及於古然亦未嘗絶也其下方無其字然亦未嘗絶也諸本皆有此句方从閣本刪去 今按有此一句文意乃足閣本脱也就其善者其聲清以浮其節數以急其辭淫以哀其志弛以肆善下或有鳴字浮方从諸本作淳唯蜀本及文苑作浮今按此數句皆言魏晉以下文章之病不應用淳字以美之諸本皆誤 數以急弛以肆二句諸本皆如此方从謝本刪去二以字 今按自其聲至此四句當為一列其第二第四句古本偶皆脱一字而方必从之遂使句之短長參差不齊而不可讀正與上李巽書相似其意以為必如是然後為古而不知所謂古者不在是也其為言也亂雜而無章將夭醜其徳莫之顧邪何為乎不鳴其善鳴者也諸本如此方从閣木以亂為詞又从閣杭本删去將天以下十九字今按方本極無理蓋因亂而誤為辭又因辭而轉作詞耳今當改詞為亂又補十九字文意乃足唐之有天下陳子昻蘇源明元結李白杜甫李觀皆以其所能鳴其存而在下者孟郊東野始以其詩鳴其高出魏晉不懈而及於古其他浸淫乎漢氏矣魏晉方作晉魏或無古字氏矣方从閣本無此二字皆非是從吾遊者李翺張籍其尤也三子者之鳴信善矣或無信字或作善鳴皆非是左傳云克已復禮仁也信善哉公雖未必用此語然亦偶合也抑不知天將和其聲而使鳴國家之盛邪抑將窮餓其身思愁其心腸而使自鳴其不幸邪三子者之命則懸乎天矣閣杭蜀苑則下有有字非是若果有有字即天下當有者字更詳之其在上也奚以喜其在下也奚以悲東野之役於江南也有若不釋然者故吾道其命於天者以解之釋或作懌然者或作者然云顧命王不懌或作不釋釋猶開釋也 按嘉祐本作不釋然者其語本出莊子或本皆誤也以解或無以字非是
  送許郢州序或作送許史君刺郢州序仍注仲輿二字或作志雍樊云志雍安陸許氏貞元九年進士時于頔節制山南東道郢於山南為屬邑是時頔斂民方急公因志雍之行序以規之公貞元十八年上于頔書故云愈嘗以書自通于于公頔此序十九年作也
  愈嘗以書自通於于公累數百言公下或有頔字其大要言先達之士得人而託之要下或有也字則道德彰而名問流問或作聞後進之士得人而託之則事業顯而爵位通下有矜乎能上有矜乎位雖恒相求而喜不相遇諸本無喜字方从閣杭蜀苑得之于公不以其言為不可復書曰足下之言是也于公身居方伯之尊蓄不世之材世下或有出羣字而能與卑鄙庸陋相應答如影響是非忠乎君而樂乎善以國家之務為已任者乎愈雖不敢私其大恩抑不可不謂之知已恒矜而誦之情巳至而事不從事不從謂不能卒言之也小人之所不為也故於使君之行道刺史之事以為于公贈凡天下之事成於自同而敗於自異為刺史者恒私於其民不以實應乎府謂觀察府為觀察使者恒急於其賦不以情信乎州繇是刺史不安其官繇一作縣觀察使不得共政財巳竭而歛不休人已窮而賦愈急賦或作怒非是其不去為盗也亦幸矣誠使刺史不私於其民觀察使不急於其賦或無下其字刺史曰吾州之民天下之民也惠不可以獨厚觀察使亦曰某州之民天下之民也歛不可以獨急或無以字如是而政不均令不行者未之有也其前之言者于公既已信而行之矣前下或無之字非是既一作即今之言者其有不信乎縣之於州猶州之於府也有以事乎上有以臨乎下同則成異則敗者皆然也非使君之賢其誰能信之信或作從非是愈於使君非燕游一朝之好也故其贈行不以頌而以規
  送竇從事序竇平貞元五年登進士第
  踰甌閩而南皆百越之地甌或作越以下文重出越字考之非是或無甌字亦非越或作粤於天文其次星紀其星牽牛連山隔其隂鉅海敵其陽敵一作歊氣上烝也方从閣苑作敲云敲横擿也謂鉅海敲蕩其南也 今按敲微扣也字書訓以横擿而漢書注又訓擿為發動蓋不以杖末奮擊但以杖身微扣而發動之所謂横擿也海之為物最鉅其所震蕩豈微扣之謂邪閣本蓋誤而方必為曲説以附之殊不可曉作歊亦非是但當作敵乃當扺對捍之意與上句隔字正相對也是維島居卉服之民風氣之殊著自古昔維一作皆島作鳥居作夷氣閣蜀本作俗 今按島居卉服已見其民服之陋因又言此以見其風氣之惡自是両事故下文云民俗既遷風氣亦隨也閣蜀皆誤古或作在非是唐之有天下號令之所加無異於逺近民俗既遷風氣亦隨雪霜時降癘疫不興疫或作疾瀕海之饒固加於初或云瀕濱也篆文無濱字漢志瀕南山又瀕河十郡只用瀕字加於或作如其非是是以人之之南海者若東西州焉之之諸本無複出之字方从閣杭蜀苑得之若或作如皇帝臨天下二十有二年臨下或有御字詔工部侍郎趙植為廣州刺史貞元十七年以工部侍郎趙植充嶺南節度使盡牧南海之民署從事扶風竇平平扶風平陵人平以文辭進於其行也其族人殿中侍御史牟牟字貽周為東都留守判官合東都交遊之能文者二十有八人賦詩以贈之於是昌黎韓愈嘉趙南海之能得人壯從事之答於知我不憚行之逺也我或作已行之逺文苑如此諸本之或作於或作我於行逺或無行之二字皆非是又樂貽周之愛其族叔父貽上或有其宗二字能合文辭以寵榮之作送竇從事少府平序
  上巳日燕太學聽彈琴詩序鄭國之俗三月上已於溱洧水上執蘭招魂自魏以後但用三日不用上巳時公為四門博士作此序
  與衆樂之之謂樂樂而不失其正一作節又樂之尤也尤一作光四方無鬭争金革之聲京師之人既庶且豐天子念致理之艱難樂居安之閒暇肇置三令節舊史云貞元四年九月詔正月晦日三月三日九月九日三節日冝任文武百僚選勝地追賞為樂五年正月詔以二月一日為中和節代正月晦日備三令節數此序在貞元任午癸未閒公為四門博士其云肇置三令節蓋謂德宗朝始置耳詔公卿羣有司至于其日率厥官屬或無屬字飲酒以樂所以同其休宣共和感其心成其文者也三月初吉實惟其時司業武公下或有少儀二字於是總太學儒官三十有六人列燕於祭酒之堂罇爼既陳肴羞惟時醆斝序行一作有序獻酬有容歌風雅之古辭斥夷狄之新聲襃衣危冠與與如也與與或作愉愉以杭蜀本云詩我黍與與淮南子善用兵者陵其與與皆音餘 今按論語有此全句有儒一生儒一或作一儒魁然其形抱琴而來厯階以昇以或作而坐於罇爼之南鼓有虞氏之南風見家語賡之以文王宣父之操見史記孔子學琴於師襄事優游夷愉廣厚高明追三代之遺音想舞雩之詠歎及暮而退皆充然若有得也有下或有所字武公於是作歌詩以美之命屬官咸作之命四門博士昌黎韓愈序之
  送齊皥下第序皥或作曎考唐宰相世系表當作皥序云齊生之兄為時名相出藩于鎮謂齊映也以世系考之映兄弟六人昭𪰋映曍照煦無有曎者豈曎後改名曍或煦耶諸本或作齊曍或作齊曙按登科記映大歴五年昭貞元十五年皥十一年煦元和二年踵登進士第而曙亡焉
  古之所謂公無私者其取捨進退無擇於親疎逺邇惟其宜可焉其下之視上也亦惟視其舉黜之當否不以親疎逺邇疑乎其上之人下或有也字或無之人二字而有也字故上之人行志擇誼或無故字之字坦乎其無憂於下也下之人尅巳慎行確乎其無惑於上也是故為君不勞而為臣甚易見一善焉可得詳而舉也見一不善焉可得明而去也閣杭蜀苑無詳明二字及道之衰上下交疑於是乎舉讎舉子之事載之傳中而稱美之而謂之忠或無下而字見左氏襄公三年晉祁奚請老舉讎舉子事見一善焉若親與邇不敢舉也或無敢字見一不善焉若疏與逺不敢去也衆之所同好焉矯而黜之乃公也衆之所同惡焉衆下或皆有人字激而舉之乃忠也於是乎有違心之行有怫志之言有内媿之名若然者俗所謂良有司也然或作是膚受之訴不行於君巧言之誣不起於人矣烏虖今之君天下者不亦勞乎為有司者不亦難乎為人嚮道者不亦勤乎烏虖猶嗚呼也古文於乎烏虖嗚呼皆一義或作於是乎非是為有或無為字為人嚮道諸本皆同但嚮或作鄉閣苑以人為仁殊無文理蓋所謂人者指應舉者而言為之作嚮道者謂指引其道路所嚮如公之於侯喜侯雲長之徒是已其作鄉者亦音向與兵書所謂以鄉人為導者音義皆不同也是故端居而念焉非君人者之過也則曰有司焉則非有司之過也則曰今舉天下人焉則非今舉天下人之過也蓋其漸有因其本有根生於私其親其下或有所字成於私其身以巳之不直而謂人皆然其植之也固久其除之也實難非百年必世不可得而化也非知命不惑不可得而改也巳矣乎其終能復古乎若高陽齊生者其起予者乎齊生之兄之兄或無之字為時名相出藩于南于下杭苑有鎮字閣本無 今按齊映以貞元七年由桂管改江西是時洪州只為江西觀察使至咸通中乃有鎮南之號耳杭苑皆誤朝之碩臣皆其舊交齊生舉進士有司用是連枉齊生齊生不以云乃曰我之未至也有司其枉我哉其枉或作豈枉今从閣杭蜀本我將利吾器而俟其時耳抱負其業東歸於家吾觀於人有不得志則非其上者衆矣亦莫計其身之短長也若齊生者既至矣一云既屈矣一作既不得志矣 今按上文曰我之未至也下文曰我未也則此作至為是而曰我未也不以閔於有司其不亦鮮乎哉未下或有至字吾用是知齊生後日誠良有司也能復古者也公無私者也知命不惑者也
  送陳密序
  太學生陳密請於余曰密承訓於先生今將歸覲其親不得朝夕見願先生賜之言密將以為戒覲或作拜密來太學舉明經累年不獲選經下或有者字獲下或有其字是弗利於是科也今將易其業而三禮是習唐制取士有明經科而明經之别有五經有三經有二經有三禮有三傳有史科三禮科貞元五年二月置願先生之張之也密將以為鄉榮或無以字余媿乎其言遺之言曰子之業信習矣其容信合於禮矣其下或有儀字非是抑吾所見者外也夫外不足以信内子誦其文則思其義習其儀則行其道則將謂子君子也爵禄之來也不可辭矣科寧有利不利邪誦其習其或並無其字
  送李愿歸盤谷序此序貞元十七年作公年纔三十四耳東坡云歐陽公言晉無文章惟陶淵明歸去來詞而巳余謂唐無文章惟韓退之送李愿歸盤谷序而已平生欲效此作每執筆輙罷因自笑曰不若且放教退之獨歩 此序孟州濟原縣有石本其閒小有異同
  太行之陽有盤谷太行山谷在懐州陽南也盤谷地名在孟州濟原縣盤谷之間泉甘而土肥草木藂茂居民鮮少或曰謂其環兩山之閒故曰盤或曰是谷也宅幽而勢阻隱者之所盤旋友人李愿居之盤下諸本皆有旋字洪氏石本杭本同或作桓樊氏石本閣蜀苑刪去 今按石本之不同説見於後友人諸本及洪氏石本皆作友樊氏石本作有愿之言曰人之稱大丈夫者我知之矣利澤施于人于諸本作於今從石本名聲昭于峕坐於廟朝進退百官而佐天子出令其在外則樹旗旄羅弓矢武夫前呵從者塞途供給之人各執其物夾道而疾馳喜有賞怒有刑丈苑賞作賜樊氏石本無此六字才畯滿前畯或作俊道古今而譽盛德入耳而不煩曲眉豐頰清聲而便體秀外而惠中飄輕裾翳長袖粉白黛緑者列屋而閒居妬寵而負恃争妍而取憐大丈夫之遇知於天子用力於當世者之所為也天子諸本作主上方从石本為上諸本有所字方从石本刪去下文於時者之所為也同此吾非惡此而逃之是有命焉不可幸而致也窮居而野處升高而望逺諸本如此石間苑作逺望坐茂樹以終日濯清泉以自潔採於山美可茹釣於水鮮可食起居無時惟適之安蜀本及洪氏石本之作所苑捽樊石本作之與其有譽於前孰若無毁於其後與其有樂於身孰若無憂於其心與其下諸本並有有字方从石本刪去車服不維刀鋸不加埋亂不知黜陟不聞大夫夫不遇於時者之所為也我則行之伺𠋫於公卿之門奔走於形勢之途足將進而趑趄上士思切下七余切口將言而囁嚅上之舌切又而舌切下女居切又音如處穢汙而不羞觸刑辟而誅戮穢汙諸本作汙穢今用石本改不羞一本作弗羞辟石本作法徼倖於萬一老死而後止者其於為人賢不肖何如也昌黎韓愈聞其言而壯之與之酒而為之歌曰
  盤之中維子之宫盤之土可以稼諸本作惟子之稼今从石閣如此盤之泉可濯可沿石閣杭本沿作湘方从蜀本云洪慶善以為作湘者石本磨滅以閣本意之也然此文自如往而復以上皆二語一韻以稼叶土此類固多以容叶深以詩七月易恒卦卜家考之亦合古韻獨湘不可與泉叶按公論語筆觧以浴于沂作沿于沂政與此沿同義今只以沿為正 今按方以古韻為据舍所信之石杭閣本而去湘从沿其説當矣然必以筆觧為説又似太拘今世所傳筆觧蓋未必韓公本真也又按洪慶善云石本在濟源張端家皆缺裂不全惟可濯可湘一句甚明又與方引洪氏磨滅之説不同不知何故姑記之以竢知者然其大歸只為从湘字耳政使實然亦不足取其説詳於下條云或曰湘字考之説文云烹也詩采蘋于以湘之从湘為正盤之阻誰争子所窈而深廓其有容繚而曲如往而復嗟盤之樂兮樂且無殃殃方从洪校石本作央又云樊木只作殃然閣杭蜀本皆作央王逸注離騷云央盡也已也方又云此文如叢作藂俊作畯時作峕皆石本字也 今按作殃於義為得又按此篇諸校本多从古本而樊洪兩石巳自不同未知孰是其有同者亦或無理未可盡信按歐公集古跋尾云盤谷序石本貞元中所刻以集本校之或小不同疑刻本誤然以其當時之物姑存之以為佳玩其小失不足校也詳公此言最為通論近世論者專以石本為正如水門記溪堂詩予巳論之南海廟劉統軍碑之類亦然其謬可考而知也虎豹逺跡兮蛟龍遁藏鬼神守䕶兮呵禁不祥禁或作禦飲則食兮壽而康無不足兮奚所望則或作且膏吾車兮秼吾馬從子于盤兮終吾生以徜徉
  送牛堪序此篇或在後巻之首閣杭置本置此公時為四門博士堪為太學生在貞元十五年
  以明經舉者誦數十萬言又約通大義徴辭引類旁出入他經者又誦數十萬言其為業也勤矣登第於有司者去民畝而就吏禄由是進而累為卿相者常常有之其為獲也亦大矣然吾未嘗聞有登第於有司而進謝於其門者門上或無其字豈有司之待之也抑以公不以情抑一作御一無抑字舉者之望於有司也亦將然乎其進而謝於其門也則為私乎抑無乃人事之未思或者不能舉其禮乎若牛堪者思慮足以及之材質足以行之而又不聞其往者其將有以哉或無將字違衆而求識衆一作俗立竒而取名非堪心之所存也由是而觀之若堪之用心其至於大官也不為幸矣於一作為堪太學生也余博士也博士師屬也於其登第而歸將榮於其鄉也能無説乎


  東雅堂昌黎集註巻十九
<集部,別集類,漢至五代,東雅堂昌黎集註>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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