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說一切有部毘奈耶/卷第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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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本說一切有部毘奈耶卷第二十二
三藏法師義淨奉 制譯
出納求利學處第十九
爾時薄伽梵在室羅伐城逝多林給孤獨園,遠近皆聞中國有佛出現於世,彼諸聲聞弟子有大神通作諸變化,廣說如上,若有人能於彼弟子作供養者,得大果報饒益增廣。是時北方有諸商客,聞此聲譽自相謂曰:「諸君當知!我等宜往中國興易,一則多得利潤,二乃供養三寶。」時諸商人遂即多賷北方貨物,往趣中國漸至室羅伐。於此城中有一露形外道,善識天文妙閑算記,聞有商客從北方來,作如是念:「我今試往觀問商人,或容於彼少有所獲。」即取相書占察前事,觀知商主父母名字及所持貨得利多少,便詣商主所,告言:「善來!善來!某甲商主,汝父名某甲母名某甲,將如是貨來詣此方,某日得爾許利。」商主聞已作如是念:「我比曾聞世尊弟子,大有神變騰煙注雨,此即其人。」商主既生敬信,便以北方朱色毛緂并北方奇果,盛滿器中手自持奉。彼既得已,即便披緂往同徒處。彼伴見已問曰:「汝於何處得此貴價上好物來?」報言:「北方商客我往看之,為說父母名字,彼心信敬見惠於我。」同徒告曰:「仁者!我等常被沙門釋子之所輕蔑,每告我曰:『汝等曾不親近貴勝好人,但唯狎習傭力賤品旃荼羅類。』仁今宜可披此貴服,往詣沙門釋子之處刺彼心胸。」答曰:「如是。」時露形外道即披毛緂往逝多林。時鄔波難陀於逝多林門經行遊適,遙見彼來便作是念:「外道披者是好貴物,我若不能得此物者,不復更名鄔波難陀矣。」既漸相近問言:「外道!汝今豈可新歸俗耶?」答言:「我不歸俗。」「若如是者,何披此衣?」報言:「北方商客,我為說彼眷屬名字,既懷敬重用此相施。」鄔波難陀曰:「此非善事!此非善事!豈容年邁衰朽為破戒耶?宜應暫坐,聊聽法要。」時彼外道隨言即坐。時鄔波難陀以歡喜心為其說法,若鄔波難陀為他宣說捨施法時,彼婆羅門諸居士等,皆欲割自身肉持以相施。鄔波難陀因說法次而告之曰:「外道!汝之大師性愛麁弊,教汝門徒露形拔髮、多行少住、常臥于地。若汝大師情所愛樂好衣食者,當許汝著價直千萬上妙之衣,百味飲食隨意餐噉,所住房舍價當五千。由彼狹情不見容許。我之大師情懷廣大,許我弟子著萬價衣餐百味食,所居房舍數直五千。若汝披此貴價好服行乞食者,信敬之人作如是念:『今此外道身行破戒。』至於飲食難以供身。汝此上衣宜應與我,我有毛緂持以相換,我當披著巡家乞食。若淨信人來問於我:『大德何處獲此上衣?』我當答彼:『有露形人,姓名某甲,輟已相施。』彼便知汝,是深信人。汝乞食時彼若見者,當以酒糟盛滿銅器供養於汝。」時彼露形聞是語已便生信喜,作如是言:「大德鄔波難陀!若如是者可取此衣。」鄔波難陀即呪願曰:「無病長壽!然汝徒黨貧苦是常,聞汝施時還令相奪。」彼言:「大德!此之毛緂豈彼物耶?是我自由,幸無見慮。」鄔波難陀曰:「若如是者,我當為受。」既受得已,即便與一麁鞕毛緂。時彼外道披之而去,至同梵行邊。彼便問曰:「仁者何處更得此衣?」即報彼曰:「他與我換。」問言:「是誰?」答:「大德鄔波難陀共我迴易。」彼聞皆怒,報言:「仁者,此之釋子常思殺我,餘雖見欺不同六眾,六人之內無越鄔波難陀。仁若施與餘大德者我亦隨喜,而鄔波難陀欲飲我血,將衣施彼誰堪忍耶?即宜往索。若得者善,若不得者,我同擯汝,移汝坐處,覆汝食器,不相共語。」彼便怕怖,往鄔波難陀所。鄔波難陀既遙見來,即作是念:「看此外道舉動形勢,必當奪我上好毛緂。」便急入房閉戶而住。外道既至扣門相喚,鄔波難陀默然不對,諸苾芻見問言:「外道!汝何須見鄔波難陀?」報言:「將我毛緂故來相覓。」苾芻報曰:「汝若欲得舊毛緂者,往世尊所求哀歸向。」時彼外道往詣佛所。爾時世尊遙見外道來,告諸苾芻曰:「汝等見彼外道來不?」白佛言:「見!」佛言:「彼為毛緂故來。若索得者善,若不得者便歐熱血而致命終。」外道來至佛所作如是言:「大德鄔波難陀取我毛緂,唯願世尊慈悲哀愍令彼還我。若不還者,我等同梵行者擯斥於我。」如前具說。爾時世尊告具壽阿難陀曰:「汝自往告鄔波難陀:『願汝無病。』仍告之曰:『汝當還彼外道毛緂。若不還者,此之外道當歐熱血而取命終。』」時具壽阿難陀奉佛教已往鄔波難陀所,時彼遙見作如是念:「看此外道將佛侍者以為使人,必當見奪我之毛緂。」時具壽阿難陀報鄔波難陀曰:「具壽!世尊願汝無病。」鄔波難陀聞是語已即從座起,報言:「我今敬禮無上世尊。」阿難陀曰:「世尊有教,宜當見還外道毛緂。若能還者,斯曰善哉。若不還者,此之外道當歐熱血而取命終。」鄔波難陀曰:「敬奉佛教,豈敢有違。若非佛教遣我還者,汝令外道滿贍部洲數如竹葦甘蔗,皆歐熱血一時命終,我鄔波難陀一毛不動。具壽阿難陀可去,我當還彼。」便語外道曰:「汝之大師先行妄語欺誑世間,彼命終已墮在無間大地獄中,在彼舌上有五百犁晝夜耕墾。汝今妄語更倍於彼,當有千犁常耕汝舌。」鄔波難陀曰:「汝已著我毛緂,汝物我曾不用。」外道答言:「我亦不著。」時鄔波難陀取彼毛緂解其結處,攝為四疊安左手中,右手摋拍遂令其緂悉皆碎破,報外道曰:「汝舒兩手。」便以毛緂連頭總搭,遂便倒地便蹴其脇,語言:「外道!急去!急去!勿令糞穢污我住處。」外道報言:「大德!我今命存得出去者,更不敢入逝多園林。」此是緣起,然佛世尊尚未制戒。
爾時六眾苾芻種種出息,或取、或與,或生、或質;以成取成、以未成取成、以成取未成、以未成取未成。言取者,謂即收取他方愛樂所有貨物載運將去,覓防守人立諸券契,是名為取。言與者,謂與他物八日、十日等而立契證,是名為與。言生者,謂是生利與他少物多取穀麥,或加五、或一倍、二倍等,貯畜升斗立其券契,是名為生。言質者,謂取寶珠等同前立契,求好保證與其財物,是名為質。言成取成者,謂以金銀等器取他成器。言未成取成者,謂以金鋌取他金器。言成取未成者,謂以金器取他金鋌。言以未成取未成者,謂以金鋌取他碎金。苾芻如是交易以求其利,時諸外道見是事已皆生嫌賤:「云何沙門釋子出物求利,與俗何殊?誰能與彼衣食而相供給?」諸苾芻聞具以白佛,佛言廣說如上,乃至「制其學處,應如是說:
「若復苾芻種種出納求利者,泥薩祇波逸底迦。」
言苾芻者謂是六眾。
言種種者,謂非一事。
出納求利者,謂作取與生貪而覓利潤。
得捨墮罪者,作法廣說如上。
此中犯相者,若苾芻為求利故,收聚貨物作諸方便,驅馳車乘往詣他方,立契保人持輸稅物,乃至未得利來但惡作罪,若得利時便招捨墮。若苾芻為求利故,以諸財貨金銀等物,出與他人共立契保,乃至得罪如前廣說。若苾芻為求生利,將諸財穀舉與他人,升斗校量共立契證,乃至得罪如前廣說。苾芻為求利故,納取珍寶真珠貝玉計時取利,得不得利亦如上說。若苾芻為利故以己衣換他衣,求換之時得惡作罪;得犯捨墮。
又復世尊在廣嚴城獼猴池側重閣堂中,於此城中栗[女*占]毘等,自所住宅皆高六重七重,見諸苾芻所居卑下,即便為造高六七重嚴好房舍。其舍經久多並隤壞,施主見已咸作是念:「我等現存寺皆破壞,命過之後其欲如何?我等宜應施無盡物令其營造。」便持施物到苾芻所,報言:「聖者!此是無盡施物,為擬修補當可受之。」諸苾芻報曰:「世尊制戒,我不合受。」時諸苾芻以緣白佛,佛告諸苾芻:「若為僧伽有所營造,受無盡物。然苾芻毘訶羅應三重作,若苾芻尼應兩重作。」時諸苾芻得無盡物置房庫中,時施主來問言:「聖者!何意毘訶羅仍不修補?」苾芻報言:「賢首!為無錢。」物主曰:「我豈不施無盡物耶?」報言:「賢首!其無盡物我豈食之,安僧庫中今皆現在。」施主報曰:「其無盡物不合如是,我之家中豈無安處?何不迴易求生利耶?」苾芻報曰:「佛遮我等不許求利。」時諸苾芻以此因緣具白世尊,世尊告曰:「若為僧伽應求利潤。」聞佛語已,諸有信心婆羅門居士等,為佛法僧故施無盡物,此三寶物亦應迴轉求利,所得利物還於三寶而作供養。時諸苾芻還將此物與彼施主,索利之時多與諍競,便作是語:「聖者!豈我己物生鬪諍耶?」時諸苾芻以此因緣具白世尊,世尊告曰:「不應共彼而作出息。」復共富貴者而為出息,索物之時恃官勢故不肯相還,佛言:「不應共此而作交易。」復共貧人而為出息,索時無物,佛言:「若與物時應可分明,兩倍納質書其券契,并立保證記其年月,安上座名及授事人字。假令信心鄔波索迦受五學處,亦應兩倍而納其質。」又無犯者,謂最初犯人,或癡狂、心亂、痛惱所纏。
販賣學處第二十
佛在室羅伐城逝多林給孤獨園。時六眾苾芻種種交易取與買賣。時諸外道各起嫌賤:「此諸沙門釋子不生厭離,而於今者為交易事取與賣買。此禿沙門與諸俗人有何異處?誰復能於此禿人處沙門釋子以諸飲食而與供養?」時諸苾芻以此因緣具白世尊。世尊以此因緣集苾芻僧,呵責六眾廣說如前,乃至「我今制其學處,應如是說:若復苾芻種種賣買者,泥薩祇波逸底迦。」
若復苾芻者,謂六眾也。
種種者,謂非一事。
取與賣買者,取謂餘處物賤、此處物貴,即從彼取來也。
與者,謂此處賤、餘處貴,即從此持去,豐時買取、儉時當賣。泥薩祇者廣如前說。
此中犯者,苾芻為利故而作賣,買時惡作;賣時捨墮。若為利故買、不為利賣,買時惡作;賣時無犯。若不為利買、為利故賣,買時無犯;賣時捨墮。不為利買、不為利賣,二俱無犯。若向餘方買物而去,元不求利,到處賣時雖復得利,而無有犯。又無犯者,謂初犯人,或癡狂、心亂、痛惱所纏。
第三攝頌曰:
二鉢二織師, 奪衣并急施, 阿蘭若雨衣, 迴僧七日藥。
得長鉢過十日不分別學處第二十一
佛在室羅伐城逝多林給孤獨園。時鄔波難陀作如是念:「所有我等求利之處佛悉制戒,遂令我等求覓無由,所有利養因斯斷絕。」憂愁而住。時有六十人出遊園觀欲為讌會,時鄔波難陀見而生念:「若於此輩不獲財物者,我不更名鄔波難陀矣。」即便取一好鉢圓滿光淨堪受用者,以帒盛之置於腋下詣讌會所,對彼一人為其說法令生深信。彼既信已問言:「聖者!何意至此?」鄔波難陀曰:「賢首!我為鉢來。」報言:「我今無鉢,若有買處買以相施。」時鄔波難陀便於腋下抽出其鉢而呈示之,問曰:「如此之鉢價直幾多?」答曰:「直六十迦利沙波拏。」彼言:「我與六十迦利沙波拏,仁當自買。」鄔波難陀報曰:「賢首!願汝長命無病,今此施物為莊嚴心,是心資助是定資糧得勝上果,於人天中常為法器。」如是六十人人別各乞六十迦利沙波拏,便捨而去。時彼諸人各讌會已詳集一處,時有一人告諸人曰:「君等隨喜,我於向見聖者鄔波難陀釋種出家,為大法將善閑三藏無礙辯才,我以六十迦利沙波拏用充鉢價。」時彼諸人聞此語已,咸言:「我亦施彼六十迦利沙波拏。」便共議曰:「君等頗知若一苾芻可須幾鉢?」各云:「不知。」時有苾芻從此而過諸人問言:「聖者!若一苾芻可須幾鉢?」答曰:「唯須一鉢。」時彼聞已共生嫌賤:「沙門釋子多貪利養。」此是緣起,尚未制戒。
時六眾苾芻多得長鉢,不自受用,亦復不與諸餘苾芻。少欲苾芻見已嫌賤:「云何苾芻多畜長鉢,不自受用亦不與人?」以此因緣具白世尊。佛以此緣集苾芻眾,呵責六眾苾芻:「云何汝等多畜長鉢?」廣說如上,乃至「應如是說:
「若復苾芻畜長鉢過十日不分別者,泥薩祇波逸底迦。」
苾芻者,謂六眾等。
過十日者,謂過十夜。
長鉢者,除守持鉢,餘者名長。
畜者,作屬己心。
若更畜者得捨墮罪,捨之法式如上廣說。
此中犯相其事云何?若苾芻月一日得鉢,於十日內應持、應分別、應捨、應與他。如是次第及以超間,如初衣戒中廣說其事,乃至捨之法式皆悉同前。若小、若白色或為擬與,欲受戒人者無犯。又無犯者,謂初犯人,或癡狂、心亂、痛惱所纏。
乞鉢學處第二十二
佛在室羅伐城逝多林給孤獨園。於此城中有一賣香童子有一好鉢,圓滿光淨堪得受用。有乞食苾芻,於日初分入城乞食巡至市中,賣香童子見而告曰:「聖者!我有好鉢堪得受用,必若須者隨意持將。」苾芻報曰:「我現有鉢。」童子曰:「若餘苾芻有須鉢者幸可遣來。」答言:「可爾。」時彼苾芻乞得食已,還逝多林食訖洗器,告諸苾芻曰:「具壽!某處鋪上有賣香人,有一好鉢。若須鉢者可往取之。」時鄔波難陀去斯不遠,聞此語聲便作是念:「我宜呵彼乞食苾芻更莫傳說,勿令黑鉢之徒聞斯語已跳走而去。」便告乞食者曰:「具壽!食信心食更無別言,但肆貪心唯論衣鉢。」乞食之人作如是念:「世間多求常貪覓者,鄔波難陀即是一數。此聞我語尚致譏呵,若更有餘耆年宿德聞我此言,更重呵叱。」即便默爾不復敢言。時鄔波難陀告乞食者曰:「具壽!汝親教師是我知識,由此緣故我遂見呵,勿懷悒恨。」彼便答曰:「大德!我若更言,願重呵責。」鄔波難陀曰:「具壽!我向未善審聽,如何說云鉢與非鉢?大德若未曉了何因見責。雖然汝可更為說彼童子住在何處?」報言:「彼人住在某鋪,有一好鉢極堪受用。彼囑我云:『若有須鉢苾芻當遣來買。』」鄔波難陀曰:「我聽此言,猶未詳審。」作是語已即著僧伽胝,疾行而去詣彼市中。時彼童子遙見急行作如是念:「我今觀彼豪俠苾芻,威勢麁猛必來至此奪我鉢將。」即便取鉢深置床下。時鄔波難陀遙見藏舉報言:「賢首!何故藏鉢?」即便展手自取其鉢,而呪願曰:「願汝無病長壽。」廣說如前。童子報曰:「聖者!我興易人以利活命,不以虛言而即相與,可酬價將去。」報曰:「汝今豈可賣仙人之器乎?」說伽他曰:
「若人施瓦器, 當獲於金鉢; 此報定不虛, 何故生憂苦?」
童子曰:「聖者!縱出多言,非價不可。」鄔波難陀曰:「汝今慳惜此鉢,當來必墮大癭鬼中。」當惡語時有一長者來至其所,口云:「敬禮大德鄔波難陀。」時鄔波難陀即便報曰:「賢首!誰當須汝空禮拜耶?」長者答曰:「何曾聖者所出言教我不依隨?」告曰:「若如是者,可買此鉢持以施我。」長者即便問童子曰:「此鉢價直幾多?」答言:「爾許。」長者曰:「所論價直我後當還。」是時童子即便以鉢授與長者,長者取鉢奉施鄔波難陀。鄔波難陀即受其鉢呪願云:「願得長命無病,乃至於人天中常為法器。」廣說如上。長者便去。鄔波難陀報童子曰:「癡人!汝言謂我鄔波難陀不能乞得少許鉢價。汝今由此慳惜鉢故,必當定墮大癭鬼中。」童子曰:「何須誇誕?仁且得鉢,我今獲價。宜當疾去,豈假多言!」時鄔波難陀便持此鉢入逝多林,便以其鉢示諸苾芻,告言:「具壽!此鉢何如?」時有少年苾芻問鄔波難陀曰:「大德!更有餘鉢不?」報言:「有。若如是者現有一鉢,合更求餘。」鄔波難陀曰:「我以脚踏怨家頂上更畜餘鉢。」少年問曰:「大德!豈可有怨家乎?」鄔波難陀曰:「汝即是我第一怨家,由汝不許我畜二鉢。」少欲苾芻聞是語已共生嫌賤:「云何苾芻現有一鉢而更求餘?」即以此事具白世尊。世尊以此因緣集諸苾芻,問鄔波難陀,廣說如前。種種訶責已告諸苾芻:「從今已去苾芻若現有鉢更不應求。」
時有乞食苾芻其鉢有孔,便持此鉢入城乞食,有人施麨即以鉢帒盛之,次得濕餅以鉢而受,孔中漿出便濕其麨復污鉢囊,有多蒼蠅徧皆附繞。諸小男女隨逐而行,告言:「聖者!曾修多眷屬業,如大商主長者貴人,多諸徒眾之所圍繞,蒼蠅眷屬亦復如是。」時給孤獨長者見諸童子,報言:「汝等何故調弄聖者?」童子答曰:「我等豈敢輒為調弄,然此聖者昔日曾修多眷屬業,譬如商主長者貴人眾所圍繞,隨從蒼蠅亦復如是。」長者聞已告苾芻曰:「聖者!於佛世尊端嚴教中而為出家,何因作此羞恥之事?」苾芻報曰:「作何恥辱?然佛世尊制諸苾芻,現有一鉢更不應求。」長者曰:「聖者!豈可唯畜如此穿壞鉢耶?」諸苾芻聞以事白佛,佛言:「諸苾芻!若鉢有孔應可補治。」時諸苾芻便以五種鎔濕之物,謂黑糖、黃臘、紫礦、鉛、錫,著熱物時即便脫落。時諸苾芻以事白佛,佛言:「不應用此而綴於鉢,除此五種鎔濕之物,應作五種乾綴。」苾芻不知何者為五?佛言:「看孔大小應以釘釘,或於孔內安鐵鍱打之,或安鐵鍱四邊釘釘,或作摩竭魚齒或安屑末。」苾芻不知用何屑末?佛言:「有二種屑末:謂鐵末、石末。鐵鉢、瓦鉢如次應用。」苾芻以水研末安鉢孔中尋便墮落,佛言:「應用油研安其孔內。」諸苾芻依教作已,以猛火燒亦還墮落,或火太微亦復還墮,佛言:「應處中燒。」燒已澁鞕,佛言:「應以物揩摩。」苾芻以水揩摩,補物墮落,佛言:「油拭方揩。若鉢有細孔,以沙糖和泥遍塗孔處准法燒之。若鉢有璺,應鑽作孔以鋦綴之,是名綴鉢法。」佛令苾芻五種綴鉢。時有乞食苾芻,失手墮鉢便為五片。時彼苾芻多鑽為孔,以細繩連綴持將乞食,佛言:「凡是鉢者,當須淨洗。」彼便解綴洗繩淨已還復繫綴,遂致終日廢修善品。餘苾芻見,告言:「具壽!汝但以此解而復綴,疎洗盂器為善品耶?」報言:「具壽!如佛所制,若鉢破者應為五種乾綴。」時諸苾芻以事白佛,佛言:「若鉢難得隨意修理,若易得處應可棄之更覓好者。」爾時世尊讚歎持戒,廣說如前,乃至「為諸苾芻制其學處,應如是說:
「若復苾芻有鉢減五綴堪得受用,為好故更求餘鉢,得者泥薩祇波逸底迦。彼苾芻當於眾中捨此鉢,取眾中最下鉢與彼苾芻,報言:『此鉢還汝,不應守持、不應分別亦不施人,應自審詳徐徐受用,乃至破來應護持,此是其法。』」
若復苾芻者,謂六眾也。餘義如上。
減五綴者,謂不滿五綴也。
堪受用者,謂得守持。
為好故更求餘鉢者,為欲貪好更求第二鉢,好謂勝妙也。
得者,謂求得入手。
泥薩祇者,廣說如上。
彼苾芻者,謂是犯人。
彼苾芻應於眾中捨此鉢者,當於眾中應差一苾芻令行有犯鉢。若無五德,不應差,若差不應令作。云何為五?有愛、恚、怖、癡、不知行與不行。若具五德,未差應差、差已令作。云何為五?反上應知,應如是差。鳴揵稚集眾僧,先問能不?「汝某甲能與僧伽行有犯鉢不?」彼答言:「能。」次一苾芻作白羯磨,如是應作(廣如百一羯磨)。
佛言:「行有犯鉢苾芻,所有行法我今說之。其苾芻應在和合眾中作如是白:『大德!我苾芻某甲當行有犯鉢。諸具壽!明日各各自持己鉢來至僧中。』既至明日,行鉢苾芻敷座鳴揵稚,諸苾芻各持己鉢往至僧中。時行鉢苾芻應持其鉢,向上座前立讚歎其鉢:『上座!此鉢清淨圓滿堪得受用,若欲得者隨意應取。』若其上座取此鉢者,行鉢之人應取上座舊鉢轉與第二。上座若不取者轉與第三,第三取時上座更索,初索不應與,第二索亦不應與,第三索應與,上座得越法罪,如法應悔。如是乃至大眾行末最小者,取此鉢時行末第三方索鉢者,其法與上座相似。乃至行了所得一鉢,行鉢苾芻應持此鉢,付彼苾芻作如是語:『苾芻!此鉢不應守持,不應分別亦不與人,詳審徐徐如法而用乃至破壞,此是其法。』若行鉢苾芻不依法行者,得越法罪。」佛言:「得鉢苾芻所有行法我今當制,應畜二鉢帒。好者應安長鉢,不好者應安舊鉢。若乞食時應將二鉢,得乾餅者著長鉢中,若得濕餅著舊鉢中。至住處已作曼荼羅安置二鉢,應於舊鉢中食已,應先洗長鉢次洗舊鉢,如是乃至曬曝安置皆以長鉢為先。若內安龕及火熏時,皆於好處先安長鉢。若道行時,舊鉢遣人持,長鉢當自持。無人為擎者,長鉢安在左肩,舊鉢應安右畔自持而去。若得鉢苾芻,於此行法不依行者,得越法罪。此之治罰乃至盡形或至破來,應好守護。」
得泥薩祇者,廣如上說。
此中犯相其事云何?若苾芻鉢破堪為一綴,雖未安綴尚得受用,更求餘鉢者,求時犯惡作、得便捨墮。若苾芻鉢破堪為二綴,雖未安綴尚得受用,更求餘鉢,得罪同前。如是三綴四綴,事亦如前。苾芻鉢破堪為一綴,安一綴已現得受用,更求餘鉢,求時惡作、得便捨墮。如是乃至四綴,得罪亦爾。若鉢堪為五綴,隨綴不綴、或堪用不堪用,更求餘鉢者無犯。若買得、或施得,此亦無犯。又無犯者,最初犯人,或癡狂、心亂、痛惱所纏。
自乞縷使非親族織師織作衣學處第二十三
佛在室羅伐城逝多林給孤獨園。時鄔波難陀作是念:「皆由給孤獨長者制諸學處,更欲勸化餅果之直亦不能得。我今宜可入大城中,或容教化少有所得。」即於晨朝著衣持鉢入城乞食,於芳林處有五百女人撚白疊線,見已便念:「斯等女人皆由自業,無問晝夜常執白犁,辛苦勞勤輸官課稅。」鄔波難陀即便就彼總告之曰:「諸妹!願汝皆得無病長壽。」時女默然竟無一對。鄔波難陀告曰:「諸妹!當有一法不久來至,是眾多人所不愛樂,咸不稱心,名之為死。當爾之時汝雖欲語求說無由。」時有白色女人,即從座起以座授與鄔波難陀。時鄔波難陀就座坐已,女便禮拜當前而坐,鄔波難陀告曰:「諸妹!汝等頗曾修少善事不?」報言:「我未曾作。」告曰:「汝等不應不為善業。此一女人具於二種善根令得增長:一、能於我所生淨信心殖端正業令得增長;二、見我來便起設座禮拜恭敬,於當來世生貴族業令得增長。若更能施少許物者,當獲珍財受用豐足。汝等諸妹何所作耶?」彼皆報曰:「我等但知撚線而已,何暇作餘?」鄔波難陀曰:「汝等頗曾少作當來道路糧不?」答言:「皆未曾作。」鄔波難陀曰:「斯亦不善。」彼便問言:「聖者!何嗟歎耶?」報言:「諸妹!汝於先世不修福業,被賊劫來今受辛苦。雖得為人更不修福被賊劫去。」諸女問言:「若爾,聖者!我等今時欲作何業,能使遠作當來路糧?」鄔波難陀曰:「諸妹!汝等若能眾議同心造一大疊,奉釋種內棄俗出家、三藏俱閑是大法將、辯才無滯眾共知者,斯即是汝預作來世道路資糧。」諸女答曰:「聖者!我等何處能得大疊?復於何處逢遇如是勝上福田?」鄔波難陀曰:「汝豈不知?我是釋種棄俗出家、三藏俱閑為大法將、辯才無滯眾所識知。汝言:『我何處能得大疊?』者,汝豈不知?
「『莫輕小施, 以為無福; 水渧雖微, 終盈大器。 諸有智者, 小福常修; 於勝田中, 能招大果。』
「諸妹!汝豈不能施一兩縷耶?」報言:「我能。」有云:「我施半兩。」有云:「我施一分。」如是乃至盡五百人咸隨喜捨。鄔波難陀告曰:「諸妹!既有捨心,縷須精細。」彼云:「聖者!我等皆是撚麁縷人,不能精細,然有一女能作細縷。」鄔波難陀曰:「試喚來看。」即便喚至。鄔波難陀報曰:「少女汝試撚看。」彼即為撚。鄔波難陀曰:「此未能善,更好撚看。」如是至三。女人報曰:「聖者!過此已往我所不堪。」鄔波難陀曰:「姊妹!汝等咸應如斯細撚。」報曰:「除此少女,我等不能。」鄔波難陀曰:「汝豈不能換其作業,此為撚細,汝為撚麁。」報言:「此女許者,我等隨作。」鄔波難陀報少女曰:「汝樂福者可為撚之。」彼便報曰:「聖者!若撚細縷多時方辦,幸勿疾催。」鄔波難陀見其許已呪願而去。既經多日便來問縷,諸女悉皆持縷相施。鄔波難陀既受得縷皆與呪願:「此之施物是莊嚴心,是心資助勝定資糧,當獲人天上妙衣服。」時鄔波難陀即持其縷還詣寺中,告諸苾芻曰:「具壽!試看此縷麁細如何?」彼皆報曰:「極妙細縷,然不知大德頗別好織師不?」鄔波難陀曰:「豈不仁等欺輕我耶?我若向者不出家者,一切伎巧無不精研,何況織師而不識別。」諸人報曰:「豈敢相輕,恐不知處。若須織師者於某坊中有[仁-二+達]額織師,并有巧婦善能織疊,若得此縷必成好衣。」報言:「善哉!具壽!教處好匠者,此即是仁為我織疊。」鄔波難陀遂持其縷詣織師處,素非親友而說頌曰:
「善人騰美譽, 雖遠悉知聞; 如大雪山王, 人皆共瞻仰。 愚者守癡惑, 雖近不知聞; 如闇射箭時, 人皆不能見。
「汝今得大利益獲大名稱遍室羅伐城,試為看此縷線其狀何如?」彼看報曰:「大佳縷線!我若織者當成好疊。」鄔波難陀曰:「賢首!為織。」織師報曰:「誰與我價?」鄔波難陀曰:「汝諸織師價常不足,於未來世應作資糧。」時彼織師迴觀婦面,婦便告曰:「仁豈不聞此之大德深相讚歎,可宜施手為織疊衣。」織師報曰:「聖者!此縷極細多時方得,幸勿相催。」即為呪願而去。既經多日方重來看,是時織師授與其疊。時鄔波難陀受得疊已呪願而去,還至寺中示諸苾芻曰:「諸具壽!試看此疊其狀何如?」諸人報言:「大好白疊!若其更得第二張者,刺作兩重僧伽胝服,省事而住修諸善品,誠亦善哉。」鄔波難陀曰:「具壽!仁等謂我無力能得第二張耶?仁等試看,我今如何教化其疊。」晨朝著衣持鉢便於別門入室羅伐城,從他覓縷至[仁-二+達]額織師所,廣說如前以縷相示。彼言:「好縷!我若織者成好上疊。」「若爾為織。」答言:「價出何人?」報曰:「汝之織師不解修福,於當來世貧窮未休,應可更為資糧之業。」報言:「聖者!前為織衣,噉他飲食,比來還債猶未能了;今更虛作,事欲如何?」鄔波難陀觀彼婦面,夫言:「聖者!假令婦欲,我實不能。」鄔波難陀怒而告曰:「汝[仁-二+達]額織師,我今指汝禿頂為誓,若我不能使汝織者,我不復名鄔波難陀矣!」時彼織師瞋而告曰:「汝禿沙門,我指為誓,我必不能與汝織疊。」鄔波難陀即便瞋怒思量而去。
時憍薩羅勝光大王有得意臣名曰賢善,與鄔波難陀是舊知識,遂行詣彼既至門所,而問之曰:「賢善在不?」報言:「向市。」時鄔波難陀即便就市覓之,是時賢善在沽酒家。鄔波難陀至其門所,遣信入喚為報賢善:「鄔波難陀要欲相見,可暫出來。」使者報知,賢善尋出即便合掌云:「我敬禮大德鄔波難陀。」時鄔波難陀告言:「賢善!無病長壽。我比謂汝常勤公事,寧知閑隙得在酒家。」報言:「聖者!我因公事來至於此,大德何緣至此相覓?」報言:「我有少縷可為織衣,仁當獲福。」報言:「我當奉疊,何勞織耶?」鄔波難陀曰:「斯誠善事,然我此縷是信心物,豈虛棄耶?」時彼即便命一使者,報云:「汝去語當織人,汝等可為大德鄔波難陀織好白疊。」鄔波難陀曰:「賢善!此亦無勞告當織者。然於某坊有一[仁-二+達]額織師,并有巧婦可令彼織。」是時賢善即令使者:「汝今宜往[仁-二+達]額織師所,報言:『賢善令織此衣。』」時彼使者持縷至彼,告曰:「大臣賢善遣將此縷,可為織衣。」織師見縷訖即便憶識,報使者言:「我之番次先已織訖。」時彼使人持縷還去,至賢善所具說所由。賢善報曰:「汝去語之:『今織此衣,後番相放。』」使者便去以語報知,織師答曰:「大臣賢善於城中秉權有力,我寧移去不住於此,誰能越次為織作耶?」使者還去,具以其語報賢善知。賢善復更報使者曰:「汝可還語當織之人,令依番次為織此疊。」鄔波難陀聞已告曰:「餘人不能,唯[仁-二+達]額者。」賢善還令使者:「汝當更至[仁-二+達]額之所,報言:『為織,我還汝價。』」使者便往,鄔波難陀亦即隨出,告使者曰:「愚癡人!誰復令汝承事王臣,汝合多與杖木令擔柴立,豈容為片作務頻遣賢善勞心?汝豈不能至織師所作如是說:『賢善遣汝織斯白疊。』若言:『我不能。』者,以手綰髮拳打脊梁。若叫喚者,卷其織具勿令執作。若其婦女來唱喚時,急曳頭髻牽使出門,而告之曰:『汝今違拒賢善教令,勝光大王必當罰汝五百金錢。』語言:『愚癡人!汝若能得織成此衣者,彼多與汝辛苦之直,何須還往空置劬勞?』」時彼使者還至織師所,報曰:「賢善作如是語:『汝當為織,我酬汝價。』」織師答曰:「我今不能越次織此疊衣。」使者以手撮髮拳打脊梁,彼即大叫便卷織機,其婦唱喚遂捉其髮曳之而去,報言:「汝等違拒大臣教命,勝光大王必當罰汝五百金錢。」婦聞是已便大驚怖,告其夫曰:「我等繫獄誰當救濟,必嬰枷鎖而取終亡,我今宜可織此大疊。」織師即便報使者曰:「勿將我去付彼法官。」「我當與汝辛苦之直。」「隨汝來心可留其線。」使者留縷而去。是時織師報其婦曰:「賢首!我今為織令其失縷復不成衣。」婦便報曰:「看此形勢豪猛沙門,若織惡衣豈肯相放?」即便辛苦為織疊衣。即織衣了,鄔波難陀便就彼家索取其疊,織師告曰:「大德!可不與我飲噉直耶?」報言:「窮人從我索酒,何不飲毒及噉糟耶?」時彼織師便生嫌賤出毀罵言:「沙門釋子造作惡行非沙門法,如何自乞縷線,或因說法、或假託王力,令非親人織衣,共相惱亂。」時諸苾芻聞是語已具以白佛。爾時世尊集苾芻眾,問鄔波難陀。彼言:「實爾。」種種呵責,廣說乃至「我今制其學處,應如是說:
「若復苾芻自乞縷線,使非親織師織作衣,若得衣者泥薩祇波逸底迦。」
若復苾芻者,謂鄔波難陀,餘義如上。
自乞縷者,或一兩半兩等。
使非親者,廣說如上。
織師者,謂客織人。
衣有七種,亦如上說。
若得衣者犯捨墮,捨法如上。
此中犯相其事云何?苾芻從非親乞縷、使非親織,皆得惡作;得衣之時,便犯捨墮。苾芻從非親乞縷、使親織衣,乞時惡作,得衣無罪。苾芻從親乞縷、使非親織,乞時無犯,得衣捨墮。苾芻從親乞縷、使親而織,二俱無犯。苾芻從非親乞縷、自織其疊,乞時惡作,衣成亦惡作罪。苾芻從親乞縷、自織其疊,乞時無犯,衣成惡作。若酬價織者無犯。又無犯者,謂初犯人,或癡狂、心亂、痛惱所纏。
根本說一切有部毘奈耶卷第二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