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黃在時文序
自明以《四書》文設科,用此發名者凡數十家。其文之平奇淺深、厚薄強弱,多與其人性行規模相類。或以浮華炫耀一時,而行則汙邪者,亦就其文可辨,而久之亦必銷委焉。蓋言本心之聲,而以代聖人賢人之言,必其心志有與之流通者,而後能卓然有立也。
丙午、丁未間,聞喜楊黃在守選京師,與余交,間出其時文,能曲暢所欲言,以顯事物之理;又能抽繹先儒之書,而發其端緒之未竟者。余親為點定,凡數十篇。觀其文,意其人必能自樹立,常欲開之,使得展布。其後高安朱可亭入為御史大夫,叩以江西良吏,則以君為首。時君令建昌,尋以部推,知廣西賓州,未赴任,丁外艱,及服闋,補廣東德慶州。則高安既沒,余亦罷官。君以忼直忤監司,巧法相中。其在江西,事二守二監司,皆苦相擠,而大府持之,以君為高安所重耳。君既削職,士民醵金為道齎,三日而具,送者布路,二百里不絕。
乾隆十二年冬,博野尹元孚督學江蘇,欲得正直有學行者相助正文體,磨礱群士,余謂非君不可。元孚通書,使者再返,以次年五月望後五日至昆山,而元孚以七月望日卒於松江使院。君適遘瘧寒疾,就余於金陵,將與余縱覽江介川喦洞壑,而疾久未瘳。其子雲松重刻其時文,余覆閱之,益信文之於人,譬諸草木,枝葉必類本也。君治法不愧古循吏,士民誠服,獨所至必見惡於長官;元孚思用其文學以廣教思,涉月而有變;欲少從容山水間,而疾困之,不可謂非所遇之窮也。然余戒為時人作序四十餘年,至君之文,則不請而有言,覽是編者,可慨然想見其為人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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