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定古今圖書集成/博物彙編/神異典/第157卷

博物彙編 神異典 第一百五十六卷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
博物彙編 第一百五十七卷
博物彙編 神異典 第一百五十八卷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博物彙編神異典

 第一百五十七卷目錄

 僧部列傳三十三

  唐九

  慧蕭       惠滿

  慧進附明瓚  道亮

  道興       惠旻

  明導       曇光

  曇選       法通

  明瞻       慧乘附道璋

  智實附普應 法行

神異典第一百五十七卷

僧部列傳三十三 编辑

唐九 编辑

慧蕭 编辑

按《續高僧傳》:「慧蕭,俗姓劉,本彭城人,世家徙於許州 之長葛,故又為縣人焉。奕葉以衣纓稱士大夫。十八 為書生,聰悟敏達,善說《詩》《禮》。州郡以明經舉之,非其 所好,遂入嵩高山求師出家。雖強識前聞,而以戒行 見稱。耆舊相謂曰:『若人如此,必今代之優波離也』。開 皇初,遊學鄴城,博綜經律,乃貫練眾部,偏示《四分》。聞」 泰山靈巖寺,幽棲結行之宅也,乃往從焉。後以和尚 年衰,復還中嶽。於時隋祖創業,四海為家,故得縱任 往還,無所拘礙。時龍門沙門明朗,河東持律之最,承 蕭道聲藉甚,不遠從之。朗雖年齒隆蕭,而卑身禮事, 並深相悅服,道合欣然。淹留歲序,請歸河曲。蕭亦不 滯物我,相與同行,住於龍門定林寺。「歷緣山水,居隨 所好,尋訪同志,不憚危險。」馬頭山有僧善禪師,聚徒 結業,從而習定。時還朗寺,弘暢毗尼。仁壽中,頻向黃 頰山,依巖夏坐。有亡命者,因事投焉,不忍遣之,留匿 經久。後以事發,引蕭為侶,所在督課,追徵赴獄。會朗 善俱亡,又兼匿罪,便震錫徂南,路經蒲坂。時沙門道 積、神素、道傑等,晉川英彥,素與周旋,留連累載。屬隋 煬嗣曆,法令滋彰,藏匿嚴科,殊為峻刻。蕭以許身為 道,隨務東西,名貫久除,棲遁幽阻。自中條王屋,巨壑 深林,無險不登,若遊庭戶。逮中原板蕩,妖氣一亂,河 東郡丞丁榮敬服德音,招住仁壽,長弘律藏,學者肩 隨。義寧中,被擁西城,不虧講業,及得安靜,彌崇法會, 蒲陝、晉、絳五眾師焉。以貞觀十四年終於仁壽,春秋 七十有三。自蕭服心戒業,演導為宗,友接朋勝,時無 與貳。每念朗善遊好,不覺涕之無從,不能裁止,便登 眺而慟。斯重交慕,善為如此。曾講《涅槃》僅十許遍,猶 恨大乘無功,遂翫讀《華嚴》於數年間,口不輟音,文不 釋手。有請蕭為方廣講主,乃止之曰:「吾尚未解《經》意, 安可講乎?」時以為貞而且諒,又懼誤諸後學云。

惠滿 编辑

按《續高僧傳》,「惠滿姓梁氏,雍州長安人也。父粲,歷仕 隋、唐,為海、疊諸州刺史。滿生年素潔,履正標宗,慈濟 含育,殆非修學。世俗餚膳,見便寒悚。僧儀道具,睹即 欣仰。年甫七歲,即樂出家。二親素奉佛宗,不違其志。 父臨海州,有敕聽度,便蒙剃髮。隨父還京,住大興善, 為仙法師弟子。」仙名望京邑,識悟有從,既道俗洽聞, 故父親付囑。後攜住仁壽宮之三善寺。及大業之始, 又住大禪定焉。進戒奉業於智首律師,明慎威儀,學 門推揖,思擇理味,以達曙為恒。而勤於政事,樂行勸 勉。每值立界施則唱白科舉,身先眾侶,諮考疑議。至 於受戒緣集,難遮多少,教授獨斷,成不眇然。滿乃預 令識相提撕抵掌,致有臨機忘逸,往往徵正。時共重 其詳審,敬其成進也。遊講四方,不拘世累。貞觀三年, 常於鄜城魏兵曹家別院講羯磨法。所居草室忽為 火燒,風燄俱盛,將延西及滿,索水潠之,因即風迴火 滅,得無燒爇。斯戒德之威,頗難登繼。至七年,令造新 寺,通選大德,以滿行續前聞,引之令住。其年奉敕令 住弘濟寺。上座專弘律訓,獎導僧徒,亟有成規。旁流 他寺,有集仙寺尼,素無慧解,妄有師習,鑄老子、真人 等像,私自供養,并廣召黃巾處堂慶會,滿與諸僧同 預齋集。既屬此事,公呵止之,連告大德,顯行擯罰。又 追取道像入太原寺,改成佛相,用誡餘習。昔周趙王 治蜀,有道士造老君像,而以菩薩俠侍。僧以事聞,王 乃判曰:「菩薩已成,不可壞天尊,宜進一階。官。」乃迎於 寺中,改同佛相,例相似也。又證果寺尼慧尚者,一時 僥倖,宮禁往還。會高祖昇遐,乃以尚之住寺,擬設皇 靈,尚即取僧寺為尼所住。事連正敕,莫敢致詞。滿遂 搆集京室三綱大德等二百餘人,行於擯黜,云:自佛法流世,未有尼眾倚官勢力奪僧寺者,既「是非法,宜 出眾外,不預四眾往還及諸法事。若有與尚眾言論 者,亦同此罰。」制令既行,是非自顯。慧尚不勝其憤,連 訴東宮并諸朝宰。有令遣詹事杜正倫解其擯事。僧 眾既集,多從情議。滿曰:「殿下住持正法,惠滿據法循 理。今則違理附情,此則規模一亂。擯本治罪,罪仍未 悛。據此而詳,未敢聞旨。」便捉坐具逡巡而退。時眾懼 加威權,便同解擯。滿聞之嘆曰:「余伴既少,難可重治, 且不同解,示知乖相耳。」尚後謝過,滿終不顧。及駕巡 東部下敕李眾在前,滿集京僧二百人詣闕陳諫,各 脫袈裟,置於頂上,擬調達之行五法。舉朝屬目,不敢 通表。乃至關首重敕,方迴常安、弘濟集徒講說,成匠 晚秀,有鄰「聲彩。又顧生安養,浴僧為業,斆安公之芳 緒也。惸惸惻惻,兢兢自勵。以貞觀十六年四月二十 日遘於微疾,知當後世」,敕出什物,並屬三寶,正坐繩 床,自跏其膝,召諸寺眾,人各執別,氣從下上,漸至於 心。言晤答對,初無昏昧。暖氣至口,奄爾而終,春秋五 十有四。焚於終南龍池寺側。餘骸並化,唯舌不灰,更 足薪火,經於累宿,色逾鮮赤,遂瘞於山隅。京師淨住 寺惠昇為之銘頌。手製《四分律疏》二十卷,講三十餘 遍。

慧進附明瓚 编辑

按《續高僧傳》:「慧進姓鮑氏,潞州上黨人。弱歲辭親,慕 從緇侶,修習戒檢,極用匾功,將欲剪削,父母留戀,遂 停俗里,以仁孝見知。年至三十,鄉閭覿其精苦,潔身 斷愛,無思妻累。乃共白其所親,委其元度,方任出家, 住州治梵境寺。既受具已,聞說受淨衣,毛肅然重問, 持犯又闕諮悟。承鄴下講律,徒侶僅千,欣嘉滿懷。以 律假緣求,非文不合。因即閉關自讀八十餘遍,行要 耳目,頗亦具瞻,而義理由蹤,必從師受。」便往相州洪 律師所,一座伏聽,不移其席,乃經八遍,中靜緣務,相 續而聽。又經八年。爾後栖皇隨師南北,或山或世,遊 採經論,用裨律宗。累計前後四分,一宗百二十遍,并 重尋讀,強三百遍。自有同塵,專志累功,罕儔其匹。隋 文末曆,有同寺僧弊進學業叵難,齊競陰而嫉之。進 曰:「相與出家,同遵律業,潛加蠅扇,豈不以身名致嫌 乎?昔聞無諍行者,唯在空生;聖立芳規,義非自結。余 雖不敏,請從雅喻。」即日往謝,擲棄公名,褐襆而出。眾 有止之,進曰:「余不滯於去留也,為緣故耳。」因逖聽諸 方勝徒名地:五臺、泰嶽、東川北部、常山鴈門,隨逐禪 蹤,無遠弗屆。沙門惠瓚,道王朔川,又往投焉。定宗師 傅「及瓚入關,遂往箕山,訪蹤巢許。巖石便利,有古寺 焉,掃以居之,足不下山,三十餘載,言行成範,緇素尋 焉。舊本幽阻,由之喧泰,故其法屬,常以禪律」繼業。以 貞觀十九年正月十五日因疾跏坐而卒於山舍,春 秋八十有六。時同鄉沙門明瓚者,善宗《四分》,心眼清 亮,講解相仍,具傳《章鈔》,而形氣弘偉。少共齊倫,在法 住寺,御眾揚化、韓、潞、沁、澤四州。從範末齡,風疾頓增, 相乖儀節,雖衣服頹陊,而飲食無暇。余聞往焉,欣然 若舊,敘悟猶正,年八十餘矣。

道亮 编辑

按《續高僧傳》:「道亮姓趙氏,趙州欒城人。十五厭於世 網,投州界莎坦禪坊備禪師而出家焉。備博達洽聞, 兩河稱德,偏弘大論,神見清遠。十六登座,至於八十, 聲相動物,詞味無變。亮奉敬諮展,望預聽徒,乃令往 封龍山誦經為業。山侶三千,並是禪蹤,素少凈人,惟 亮一己。既當下位,眾務同臻,日別自課,舂五斗粟,將」 及六載,一時不懈。徒跣三年,六時隨眾,屢蒙放遣,素 心不從。積至七年,苦勸方遂。聞并部瓚禪師結徒開 化,盛宣佛法,行達箕山,便進具戒。漸次太原,歸依惠 瓚,念定為務,旁慕律宗。有嚴律師者,德範可歸,便從 受業。因居無量壽寺焉,即嚴之所住也。自爾專攻《四 分》,無忘日夕。又從嚴往石州聽《地持論》,經停既久,文 旨大通,覆述前解,增其名實。有員秀才者,居幽綜習 儒教,有功,從亮學於《起信》,遂為披析,開發慧悟,抱信 不移。承龕律師引徒盛講,據業呂州,又往從焉,聽溫 本習。後返住寺,依時弘演。唐運初開,敕為滿師立義 興寺,以亮律行清顯,延而止之,因常講說。移鎮世績, 貞觀之始出至本州,「欒城備公猶自在世。欣亮遠覲, 為建律筵,轉展相扇,聲被東夏,聽徒八百,請益日隆。 爾後頻開律府,計不在數。成講學士四十餘人,并部 法興,自出此矣。」至貞觀十九年卒,春秋七十有七。

道興 编辑

按《續高僧傳》:「道興姓劉,本住秦州人。九歲時,常念出 家,私詣僧寺,不肯還。二親恐失。年十九,決意定詣大 光寺求出家,僧眾愍之。二親苦求,隱避不出,眾為解 喻,便許剃落。時天下大亂,賊寇交橫,死者山積。興為 沙彌,語諸徒曰:『人身難得,持戒第一。母為賊掠將去, 離城六十里,興沒命,尋逐至,已被傷未絕。賊見曰:『此 僧誠為至孝,逐母至此,便不盡命』』。」乃背負母還城。城 中咸怪賊路兇險,何因得返?避難投蜀,至河池縣,逢贊皇公,蒙被安慰,送至梁州,興與一老僧相隨。彼有 金十兩,謂興曰:「吾有金,可為負,至蜀共分。」興曰:「此危 身物,佛又不許,不可將行。若不信者,善惡應驗。」遂捨 而獨往。彼持金者至三泉縣,逢賊致死。既至蜀川,年 滿進具,常行蘭若頭陀乞食。智舜律師當衢講匠,依 聽五遍,便能覆述,每有異見,舜深奇之。後至京師,首 律師下伸大義。後還蜀川,廣聽經論,不爽光陰。又於 江禪師下稟受禪道,以為徵心要術也。自舜沒後,接 構律筵,每年講席,極為稽引,三十二十度來請者,方 許。開宗每嘆云:「佛法漸替,輕慢日增,余不敢輕,所以 為重法故爾。即以慇懃鄭重,為善法種子,若無此種, 何由可遇?」所以每講律部,及發菩提心,以此勵眾。聽 者垂泣恩誨。興待眾涕泣,靜已久久,方令唱文,如此 非一,四遠來投無客主。興知都維那,於時官府急切 不許客住,諸寺無停者咸來,即安撫寺主曰:「依官制 不許,何得停之?」興曰:「官不許容針,私容車馬,寺主豈 不聞耶?」寺主大怒曰:「年少不用我語!」興曰:「此三寶也。 敬則見善,嫌則感惡。」寺主憤恚還房,眼看袈裟不見。 又往三門王家會受飯,謂言是血食人喻之,竟不食。 返寺向興懺悔。尋終行蘭若時,鬼來惱亂,興出繩床, 鬼退為受三歸。已,為禮佛名,鬼亦隨禮。貞觀中,青城 戴令來慕,欲與興同房宿。夜中眠,驚走出房外,云見 一赤衣僧執杖打背,云「何因在此宿?」以火照背,如三 指大,隱軫赤色,因求悔過。興遇疾甚,聞室中音樂聲, 自念:「我所求者,本在佛果,不願人天,所願不虛,諸有 魔亂,自應消滅。」言已聲滅,自此便差。常禮千佛,日別 一遍。永徽三年,元奘法師送舍利令供養,興獲已,於 房內立道場,發正願曰:「若一生傳法,井禮賢劫千佛, 如契聖心,請放光明。」如語一室。並為金色,弟子咸見。 以顯慶四年月日終於福勝,春秋六十有七。興自在 道,行節在懷,晝夜恆坐,曾不偃亞。未嘗詣市,不受別 利。乞食之外,不出寺門,不乘畜生,不服非法。益部五 眾,敬而重之。

惠旻 编辑

按《續高僧傳》:「惠旻,字元素,河東人。志性方直,操行不 群,仁愛汎洽,稟自天性。道振三吳,名流七澤。情好幽 居,多處巖壑。九歲出家,勤精潔業,誦《法華經》,期月便 度。十五聽法迴向寺新羅光法師成論,率先問對,秀 逸元賓。命覆幽宗,耆宿同悅。年十七,赴請還鄉海鹽 之光興寺,講《法華經》。聽眾雲翔,咸陳嘉瑞。異香彈指」, 屢結空中。受具之後,從竹園寺志律師稟承《十誦》,文 理清通,傍訊諸部,志公將漸,學徒用委。喪事云畢,東 入會稽,至剡禮石佛天台,遊講肆,數年還吳,止通元 寺,結徒勵業,一十七年不出寺門,無窺別請。元始要 終,布衣蔬食,慶弔既絕,談謔斯亡。隋末崩離,吳中饑 饉,道俗逃難,避地東西。乃守死不移,禪誦無輟,鳥集 無擾,獸群不亂。蘇州總管聞嗣安迎請出山,固辭不 往。重使再請,不獲而赴。時刺史李廉、薛通、王榮等,深 相器重,永崇供覲,而懷志棲隱,終日慼慼,「聞公《通鑒》, 不可奪也。」乃送入華亭谷,幹山立寺。行道數年,地唯 下濕,蚊蝱甚多。恐致損傷,將事移止。大唐開化,法事 通流,更入海虞山隱「居二十餘載,遠方請業,常百餘 人。地宜梓樹,勸勵栽植數十萬株,通給將來三寶。功 德中年,別於南潤,止一草庵,兩兔一彪,相親同止,內 外盤遊,無相陵惱。至於禽獸神祇,請受歸戒。敘其事 績,未可具也。」蘇州都督、武陽公李世嘉,遣書降使,頻 請不赴。貞觀十九年,刺史江王,因國度人,行道之次, 請令出山。王欲受戒,施衣傳諸香供,並固讓,諸德不 授不納。辭退山泉,逍遙自翫。凡講經律、菩薩戒、《成實 論》,數各有差,古律舊疏有陋失者,皆刪正而通暢焉。 著《十誦私記》十三卷,《僧尼行事》二卷,《尼眾羯磨》兩卷, 《道俗菩薩戒義疏》四本。受業學士傳化者二十餘人。 以貞觀末年八月十一日旦終於所遁,春秋七十有 七。未終三日,異香滿寺,舉眾怪問,曰:「吾後日當去矣。 生死,人之常也。」《寄世本》若行雲:「慎無哭泣。各念無常, 早求自度。喪事殯葬,律有恆儀。碑誌飾詞,一不須作。 能依此訣,吾何言矣!」斯固臨終不撓,可謂堅貞者矣。

明導 编辑

按《續高僧傳》,明導姓姚氏,本吳興人,因官歙州,遂家 於彼。幼葉雅調,與眾不群。隋末喪亂,二親崩歿,發心 出家,意存護法。所在尋逐,彌勤戒檢。以貞觀初,行達 陳州,逢敕簡僧,唯留耆宿。導以德聲久被,遂應斯舉。 雖蒙榮問,意所遺之。乃歎曰:「出家弘濟,務存許道,豈 以名貫,拘滯一方?」乃翻然遠征,棄擲寺宇。至爍礪二 師座下,餐稟幽奧,未盈涼暑,聲聞超挺。因令覆述,縱 達無遺,學門義侶,莫不推挹。自諸寺結憾訟及道俗, 牽連不決,皆請通之。及導面往,吐言愜伏,皆歎其善 達無諍,權導不思之力也。龍朔二年,道行夙彰,奉敕 別住東都天宮寺。麟德元年,上造《老子像》,敕送芒山, 仍令洛下文物備列。時長吏韓孝威妄託天威黃巾 扇惑,私囑僧尼,普令同送。威遂勒州部二十二縣五眾,通集洛州,各事幢幡,剋日齊舉。導出眾對曰:「佛道 二門,由來天絕。邪正位殊,本自碩異。如何合雜,雷同 將引?既無別敕,不敢聞命。」威大怒曰:「是何道人,輒拒 國命!」乃使人脫導袈裟,將行禁劾。導曰:「袈裟敕度所 著,非敕不可妄除。無敕令僧送道,所以不違國命。」威 怒曰:「道人有不送天尊者出。」導即挺身獨立,預是僧 尼同時,總往導所。威怒曰:「道人欲反。」導應聲語六曹 官人曰:「長吏總召僧尼唱反,此則長吏自反,眾僧不 反,須告御史。」導等一時崩出,威大忙懼,降階屈節,慚 謝而止。以斯抗禦,季代少之。因僧大集,簡試度人,天 宮餉食過中,乃至僧有不量時景者,取而進噉。導曰: 「諸大德並佛法遺寄,天下楷模,非時之食,對俗而噉。 公違法律,現法滅緣,冒罔聖凡,一至於此。」眾並愧之。 因索水清漱,月餘不食,悲慨正法,凋淪相及。道俗苦 勸,方及進餅。以斯量之,故以護法之士不顧形有者, 代有人焉。今年六十餘,東夏英髦,一期咸集,導於清 眾,有高稱焉。

曇光 编辑

按《續高僧傳》:曇光姓張氏,汴州人。自幼及長,潔志清 範,諸有勝徒,莫不登踐。於礪、爍兩師,聽受成教。逮至 立年,盛明律藏,命宗章義,是所推崇。礪歎曰:「使吾道 流河右,誠此人乎?」又往玉法師所,聽《法華地論》,高達 勝乘元理,權實坦然。又往嵩嶽相禪師學修止觀。因 屏絕塵惱,不羈名利。會東都盛德,須有住持,以光有 素德,景行難擁,遂敕召住天宮寺。又以教受新成,眾 徒胥集,綱管之任,非人不傳,因又召為寺之上座。綏 撫清眾,不肅而成。然而汎愛之誠,終古罕類,四方律 學,莫不諮詢。故其房宇,門人肩聯踵接,成就所舉,遠 近遵承。西明寺律師君度,奕奕標舉,一時俊烈,亦光 之所進也。今麟德二年,東都講說,師資導達,彌所欽 羨焉。試為論曰:自法王之利見也,將欲清澄二死,剪 除三障,所以張大教網,布諸有流。雖復惑累增繁,起 唯三業,隨業設教,三學興焉。戒本防非,諒符身口,定 惟靜亂,戒約心源。慧取閑邪,信明殄惑,三法相假,義 形聖量。是故論云:「戒如捉賊,定如縛賊,慧如殺賊。」賊 謂煩惑,不可卒除,功由漸降,故立斯旨,莫非戒具定 修,深知障惑,明智觀察,了見使纏,我倒既消,諸業不 集。推其本也,則淨戒為功;舉其治也,則正慧為德。經 美能生,豈不然矣!是使五乘方駕於戒道,眾聖肩隨 於行衢,垂福祐於四生,廣紹隆於萬載。非夫戒德,何 以懋哉?粵自金河累言,爰始靈山集法,時尊厚味,道 被淳源。雖復設教不倫,互裁輕重,奉者無乖,會聖體 意,兩不相非。然夫上座大眾創分結集之場,五部十 帙流宗百載之後,備列前傳,部執等陳。且自律藏久 分,初通東夏,則薩婆多部《十誦》一本最廣弘持。實由 青目律師敷揚晉世,廬山慧遠讚擊成宗。爾後璩穎 分鑣而命路,祐瑗波騰於釋門,澄一江淮,無二奉矣。 而恨受遵《四分》,隨依《十誦》,可為商之。其次傳本,則曇 無德部四分一律,雖翻在姚秦,而創敷元魏。是由赤 髭論主,初乃誦傳,未展談授,尋還異域,此方學侶,竟 絕維持,邇及覆聽,方開學肆。有宋文世,彌沙塞部五 分一本,開譯揚都,覺壽所傳,生嚴其筆,文極鋪要,深 可弘通,郢匠輟斤,流味無日可為。悲夫!雖聞海濱披 述,汾願剖詞,登往搜求,名實乖爽,可惜華典,虛度神 州。迦葉遺部《解脫》一本,梵葉久傳,無人翻度。唯出戒 本,在世流通,等聚餘宗,更無異轍。世該妄習,偏備愚 叢,婆麤羅部律本未傳,藏中見列。僧祇部者,乃是根 本大眾所傳,非是百載五宗生也。統敘五部支分,此 方已獲其「四。若據攝末從本,則二部是其所宗,此方 已獲其一。自餘群部,多是西域賢聖纘述行事,其中 類聚,自分區別,緣敘難裁,略言之矣。」惟夫慧日已沉, 法流方被,眾行之重,無越斯經。諒由附相束情,心事 易准,動靜科據,有契威容,凡愚妄習,睹相弘善,故律 緣制,斯致罕乖。試詳講導開士,特奉明人,見想「紛馳, 互程神略,部別廢立,取舍難恒,學觀未張,易為開舉。 何以明耶?至如受具一法,三聖元基,部各陳要具,舒 隨相異,宗會受事,類星張,當受明隨,同猶合契。考夫 行事之土,則鄉壤部分;窮其受戒之源,宗歸四分。」今 則隋學陳相,不祖先模,抑斷是投,妄情斯記,可謂師 資訓𡙇,教授無功,亦是願行道殊,機見互僻,斯之糅 雜,二百餘年,豈不以傳道失人,故使頌聲流擲?今則 混一唐統,普行《四分》之宗,故得終始受隨,義難乖隔, 攝護雖廣,其源可尋。自初開律釋,師號法聰,元魏孝 文,北臺揚緒,口以傳授,時所榮之。沙門道覆即紹聰 緒,纘疏六卷,但是長科,至於《義舉》,未聞於世。斯時釋 侶道味猶淳,言行相承,隨聞奉用,專務棲隱,不暇旁 求。魏末齊初,惠光宅世,宗匠跋陀,師表弘理,再造文 疏,廣分衢術,學聲學望連布若雲峰。行光德光榮,曜 齊日月。每一披闡,坐列千僧,競鼓清言,人分異辯,勒 成卷袠,通號命家。然光初稟定宗,後師法律,軌儀大 聖,徽猷具焉。所以世美斯人,行解相冠,誠有從矣。有雲:暉、願三宗律師躡踵傳燈,各題聲教。雲即命初作 疏九卷,被時流演,門人備高東夏。暉次出疏,略雲:「二 軸要約誠美,蹊徑少乖,得在略文,失於開授。」然雲勇 於義宗,談敘誠博。暉則覈切詞相,法聚推焉。世該首 尾,信探風骨。汾陽、法願眄視兩家,更開甍穴,製作抄 疏,不減於前。彈糾覈於律文,是非格「於事相,存乎專 附,頗滯幽通。化行并塞,故其然也。」其餘律匠理洪隱 樂、遵深誕等,或陶冶鄭、魏,或開疆燕趙,或道達周秦, 揚塵齊魯,莫不同師雲術,齊駕當時,雖出鈔記,略可 言矣。而遵開業關中,盛宗帝里,徑律雙授,其功可高 於時。世尚僧祇,而能間行,《四分》登座,引決,其從如流, 勍敵,每臨銜箭而返。然遵一其神志,聲色不渝,由是 人法歸焉,可謂行之及也。智首律師,承斯講授,宗係 誠廣,探索彌深。時屬雲雷,接統傳化,學門遠被,製述 全希,豈非博贍百家,共師一軫,雖欲措筆,無詞可通。 屬有礪亮行判,爍勝藏興。或傳道於東川,或稱言於 南服。其中高弟,無越魏都。製疏乃行,其緒誠少。餘則 名擅「一方,蓋無筆記。而復化行艱阻,多翳時心,豈不 以制在篇初,故陷者惡聞其失。嗚呼!律為法命,弘則 命全。」今不欲弘,正法斯滅,又可悲之深矣!觀夫定慧 兩藏,理在通明;戒律一宗,申情纏事局事。則紛披雜 集,前後異條,開制適緣,舉例寧准?《論餘》兩藏,義在潛 通,達解知微,名為會正。所以天仙小聖,逗機明道,互 說精理,開明慧務,俱稱至教,印定成經。若據律宗,唯 遵佛誨,大小諸聖,不妄傳揚。斯何故耶?良由教限內 眾,軌躅常儀,僧寶可欽,非餘訓勖。自非位極至聖,誰 敢厝心?是以《文》云:「吾尚不以眾僧付於身子,況餘人 乎?」故所制重輕,皆遵成教,縱有疑問,還委佛通。雖著 論詳述而不作,是使遺言。四命,戒為大師,三集法輪, 先弘斯典,論稱法壽,豈虛也哉!昔鶴樹已前,持律者 眾,其中高者,牛王最初。往業未夷,徙居天室,其次接 緒,號優波離。五百獻功,奉持為上。致使四十餘載,七 眾憲章,隨犯科要,多因面結。至於持犯通塞,徵舉治 儀,皆命顯揚,委其監護。雖復二十四依,通傳正軌,楷 模後葉,必祖斯文。暨乃東川,創開戒業;曹魏嘉平,方 弘具戒。爾前法眾,同號息慈,師弟乃聞,纔移俗耳。行 羯磨也,憑准法護之宗;論布薩也,翻誦僧祇之戒。教 綱初啟,隨得奉之,未可怪也。西晉務法,稍漸綱猷,中 原喪亂,干戈競接。洛邑凋殘,渭陰荒燼。竺護、青門之 眾,可卷而懷;康會黃武之徒,未足收採。重以孫皓苛 虐,元燾不仁,擁寺列兵,虔劉釋種。平城之側,高尚覆 屍;黃河之涘,梵僧捐寶,投骸靡厝,法律寧通,時會彌 天,恢張儀範,僧眾常則,皆約戒科,兵饑交貿,網制嚴 密。故安舉三章,且救時要,攝緣成濟,得其務焉。但教 缺未弘,必假傳授,《鼻柰》耶律,初是安通,文極疏略,粗 知大旨。審其正則,誠所未聞。弘「在人乎,安當斯寄?」其 後遠睿願翼,成習門風。秦晉兩邦,昌明法化,誠其力 矣。自斯厥後,南北兩分,住持位別,各程綱目,互舉清 徒。故有攝嶺棲霞,弘明淨地,泰山靈隱,建立戒壇。應 供列鴈行之僧,敘戒聞重受之夏,即其事也。若夫人 法交映,則行解相扶。有昧則絕紐當時,無德遂埋神 於地。故世中迷學,其流四焉。試略舉之,想當迷責。樂 大乘者,志尚浮虛,情專貪附,故有排委戒網,捐縱威 儀,見奉律者輕為小乘,毀淨戒者重為大道,便引「黃 葉是真金之喻,木馬非致遠之能。」訶斥排抵,如捐草 土,皆由行缺於身,塵染綱領,恥己不逮於清達,慢己 有累於嚴制。遂即迴情學大,開展心胸,陵轢聲聞,褒 揚菩薩,通情則恐投於坑穽,取解則曲媚於門閭。如 斯懷挾,未曰倫通,以此求心,心可知矣。何不廣讀大 乘,開張慧路,徵延聖意,有附塵焉?是以《勝鬘》所談,女 人之起行也,猶知毗尼即大乘學;《地持》所明,初心之 具修也。尚識律儀即菩薩藏。何況諳達理教,體化知 神,解不謝於上賢,行寧虧於下眾?必行有乖,解非解 也。得語而不詳義,棄智而從諸識,生死無涯之儔,固 難述矣。流俗常事,三省而加九思;出世所詮,四依之 與八正,降斯以往,未足言哉!是知大小兩教,隨相攝 修,並在離著,豈唯封執?若存此計,與外不殊;半滿經 論,皆陳此過。戒之受也,但啟虛願之門;戒之隨也,須 遵實行之務。知受而不明,隨修願而無其行。可謂隻 輪無轉於地,折翮有墜於空。信哉!世有鄙斯戒者,皆 為煩累形神,弊其持犯,故同輕削,指為小道,小可捐 也,宜即捨之。矜重情多,緘言無報。誠以攝御門學,非 戒不弘;相善任持,非戒不立。其猶行必涉戶,言必有 由。故名利將及,爭位夏而斂容;師授尊模,趨壇場而 整帶。豈非貪決情勇,覽戒奉以為師,行絕綱猷,委戒 填諸溝壑,專志在於本毒,去取匠於方寸,用斯弘濟, 誠未敢聞。此則愛大憎小,為迷一也。若能關鍵身口, 附相攝持,虛蕩慮知,體道懷德,則安遠光憑,斯其人 矣。世學諸論,詞數區分,傍大乘而通小徑,委本筌而 尋章句。時連界繫,乍別色心,一行六歷之相攝,名教 頻繁之包富,聖別為存道行,凡學止在名譽。於是讎討終身,博綜詞義,輕蔑戒誥,陵犯色聲。邪說富於脣 吻,邪求滿於胸臆。謂捧缽為鈍丁,號持瓶為豎子。半 月說戒,唯列麤言;衣缽受持,極成煩碎。遂即顛倒形 服,雷鼓言聲,侮弄尊儀,斜眄經律。故使衣藥受淨,永 絕其身;戒約住持,生緘其口,斯豈不聞於本業乎?知 業則不然也。但騰焰於舌端,曾未圖為心約。此則尊 高矜伐,賤委本基,為迷二也。若能深討,使性妙識,治 能念動,唯見我人事對,但明塵識,則未悉何賢當斯 目也。惠休論士,樹以風聲,然其專大探小,騰實復光 其美。又有行福末凡,稟素疏野,廣讀多誦,情見特隆, 偏略戒科,「謂講生倒不如。常飲淳乳,飽我心神,靜處 幽閑,何過相及。」斯皆靡聞教行,動事疑遲,不學無知, 隨念交集。所以每讀聽採,坐死群僧,就務鑽研,其人 無幾。學猶不解,況不學乎?牛毛麟角,頗為近實。又有 成樹塔寺,繕造田園,舉臿牽材,未由物命;燎原溉隰, 豈避生靈?唯恐福業不成,實未懷諸慈惻。是則不聞 大聖之明誡也。《十誦》三相,正在斯人,或謂為福行罪, 功過相補,是又不聞律緣之初禁也。緣修佛堂,方制 地戒,意在隨念,附相策心,不惟事業,無益之咎。故世 思微務靜之士,招引實希;躁擾經營之夫,騰擲者眾。 麤法易染,妙理難弘,為迷三也。若能依准教行,不越 常刑,賢聖所同,實當弘護。至如澄寺九百,神道映於 趙都;遠林不刊,戒德流於晉世:可龜鏡矣。專門奉律 之客,立志貞梗之夫,薄誦戒緣,粗知文句。時登九座, 引眾闡揚,慢水覆心,更無依學,是則不聞明律師之 清誡也。法身成具,方免師資。今乃易從止足,未思弘 贍,魚睨雲漢,爵躍僧倫。惟我律師,餘皆師律。顧諸經 論,事等石田,針膝高名,約同稊稗,知法世寡,誰辨薰 蕕?任縱科治,是非一亂,輕重由其量處,禍福自其心 神,出語成形,曾無再覆。傳而不習,禮門所輕;習而不 經,釋宗所誡。何異讀《禮》而存倨傲,誦《易》而忽陰陽?勗 哉斯言,令終宜始。但以時遭像季,法就澆漓,律部邪 緣,宗仰繁矣。並由本尋學語,義旨誦文,掐紙籤述,題 鞭記,賞有則依,闕則絕言,縱有異徵,取通無路,便言 律無正斷,故是前聖開聽,遂即冒世輕生,漫行章句, 飲杏湯者為清齋,畜錢寶者為小犯。坐具無勞截淨, 缽量未必姬周。斯皆強於鉛刀,易取思齊,其迷四也。 若能廣尋群典,備閱行藏,挹酌四印,照融三制,臨機 剖斷則文理相循,括舉例則物我同曉。如斯御眾,世 有人哉!尋夫戒律之筌,筌於持犯;定慧之學,恒務在 治。能治則亂惑可銷,能持則神機清遠。餘外浮遊章 句,等捐月而執指端;矜誕教相,同詠藥而迷愈疾。論 者試開四學,終墜兩迷非言何以致詞?詞列惑心寧 盡?故經陳曰:「種種法喻,咸存離著。」律又述云:「常爾一 心,念除諸蓋。」固復懷「斯誡敘,微有箴銘,將用體鏡如 流,且復昭彰於後耳。」

曇選 编辑

按《續高僧傳》:「曇選姓崔,高陽人。神慧譎詭,不偶時俗。 雖博通經術,而以《涅槃》著名,不存文句,護法為懷。晚 住并部興國寺,川邑奉之,以為師傅。每有眾集,居於 座元。酬問往還,以繫節為要。吐言開令,宏放終古。僧 侶乃多,莫敢摧挫,時人目為豹選者也。及楊諒逆節, 中外相叛,招募軍兵,繕造牟甲,以興國寺為甲坊,以」 武德寺為食坊,後於武南置陣,楊素敗之。官軍入郭, 搜求逆黨,總集諸僧,責供反者。僧等辭曰:「王力嚴切, 不敢遮約。」素曰:「有幾僧諫王被殺,而云王力嚴切,此 並同反,不勞分疏,可依軍法選。」時在眾,不忍斯禍,乃 出對曰:「比佛法陵遲,特由僧無有德可以動俗,致有 亂階結聚,不能誨以忠信。此誠如公所教。今被理責, 陷身無地。」素乃舒顏曰:「僧等且還。」留向對僧,擬論機 務,自爾晝參軍務,開豁諸僧,晚還寺宿。不久煬帝下 敕,通被放免,故合眾獲安,誠其功也。及大業末歲,兵 饑交接,四方遊僧,寄食無地。興國雖富,儉嗇者多。每 食時,禁門自守,客僧擁結,終不之前選不勝滅法,憤 激身心。每日拄杖在門,驅趁防者攜引羈僧,供給缽 器,送至食堂。眾多是其子弟,不敢違逆。由是眾開僧 制,許選停客,自餘不得。然其慈濟之深,感激府俞。房 內廓然,財物不積,惟置大缽一口,每日引諸乞兒所 得食,調總缽中。選請食分,亦和其內,雜為饘粥,便行 坐乞人手自斟酌。見其繿縷皴錯,形容癯瘦,流淚盈 臉,不能自勝。選亦依行受粥而食。日別如此,遂及有 年。皇運伊始,人情安泰。義興新寺法綱大張,沙門智 滿、當塗眾主,一川鄉望。王臣傾重,創開諸宇,嚴位道 場,三百餘僧,受其制約。夏中方等,清眾肅然,風聲洋 溢,流聞遐邇。選聞之,乃詣其寺庭,滿徒聞來,崩騰下 赴,告曰:「卿等結聚,作何物在?依何經誥,不有冒罔後 生乎?」滿曰:「依《方等經》,行方等懺。」選曰:「經在何處?將來 對讀。」遂將一卷來。選曰:「經有四卷,何不一時讀之?」沙 門道綽曰:「經文次第,識不俱聞。」選曰:「吾識可共爾識 同耶?但四卷齊讀,文言未了,便曰:『依咒滅罪耳。可罷 之』。」又曰:「自佛法東流,矯詐非少。前代大乘之賊,近時彌勒之妖,詿誤無識,其徒不一,聞爾結眾,恐壞吾法, 故力疾來問。雖爾手把瓶子,倚傍猶可。」遂杖策而返。 武德八年,遘疾淹積,問疾者充牣房宇,乃尸臥,引衣 申腳曰:「吾命將盡,何處生乎?」名行僧道綽曰:「阿闍黎 西方樂土,名為安養,可願生彼。」選曰:「咄!為身求樂,吾 非爾儔。」綽曰:「若爾,可無生耶?」答曰:「須見我者而為生 乎?」乃潛息久之,不覺已逝,時年九十有五。道俗哀慘, 送於西山之陰。傳者親往其寺,不及其人。觀其行事 遺績,庶可澡雪形心,頓祛鄙吝。叔緒護法開士,抑斯 人乎?

法通 编辑

按《續高僧傳》:「法通,龍泉石樓人。初在隰鄉,未染正法。 眾僧行往,不達村閭,如有造者,以灰灑面。通雖處俗, 情厭恒俗。以開皇末年,獨懷異概,超出意表,剃二男 二女,并妻之髮,被以法衣。陟道詣州,委僧尼寺。時有 問者,通便答曰:『我捨枷鎖,志欲通法』。」既達州寺,如前 付囑,便求通化寺明法師度出家,於即遊化稽湖,南 自龍門,北至勝部,嵐石汾隰,無不從化。多置邑義,月 別建齋。但有沙門,皆延村邑。或有住宿,明旦解齋,家 別一槃,以為通供。此儀不絕,至今流行。河右諸州,聞 風服義。有僧投造,直詣堂中,承接顏色,譬若親識。故 通之率導,其德難倫。曾行本邑,縣令逢之寺,問:是何僧? 答云:「山客。」令乃禁守,不許遊從。通即絕粒竭誠,遶獄 行道。其夜聽事,野狐鳴叫。怪相既集,通夕不安。及明 放遣。通曰:「我遶獄行道,正得道理,如何見放?」經日不 食,夜又狐鳴。官庶以下,莫不震懼,苦勸引挽,方從其 請。爾後巡行,無時寧舍。曾投人宿,犬咋其脛,尋被霹 死,風聲愈顯。後卒於龍泉。余以貞觀初年承其素跡, 遂往尋之。息名僧綱,住隰州寺,親說往行,高聞可觀, 欣其餘論,試後披敘。夫以高世之量,隨務不倫,統其 大歸,莫非通道。所以九十六部,兼邪正之津途;一十 七群,現機緣之化跡。故能光開佛日,弘導塵蒙,攝迷 沒之鄙夫,接戒濁之澆首,並得開智清悟,通聖革凡, 弘道利生,於是乎在。今有不達之者,同世相輕,睹其 家業叢雜,閱其形骸塵弊,遂則雷同輕毀,曾不大觀, 由之自陷,備於成教。故《文》云:「不觀法師種姓形有,但 受其法,開我精靈。」斯言可歸,通有之矣。

明瞻 编辑

按《續高僧傳》,「明瞻姓杜氏,恒州石邑人也。少有異操, 所住龍貴村,二千餘家同共高之,傳於口實十四,通 經十七《明史》,州縣乃舉為進士。性慕超方,不從辟命, 投飛龍山應覺寺而出家焉。師密異其度,乃致書與 鄴下大集寺道場法師,令其依攝,專學大論。尋值法 滅,藏形東郡。隋初出法,追住相州法藏寺,而立志貞」 明,不干非類,正業之暇,了無他涉。內通大小,外綜丘 墳,子史書素,情所欣狎。將事觀國,移步上京。開皇三 年,敕召翻譯,住大興善。眾睹德望可宗,舉知寺任。辭 而不免,便綱管之。大業二年,帝還京室,在於南郊,盛 陳軍旅。時有濫僧染朝憲者,事以聞上。帝大怒,召諸 僧徒,並列御前,峙然抗禮。下敕責曰:「條制久頒,義須 致敬。」於時黃老士女,初聞即拜,唯釋一門,儼然莫屈。 時以瞻為道望,眾所推宗,乃答曰:「陛下必欲遵崇佛 教,僧等義無設敬。若准制返道,則法服不合敬俗。」敕 云:「若以法服不合宋武,為何致拜?」瞻曰:「宋氏無道之 君,不拜便招顯戮。陛下有治存正,不陷無罪,故不敢 拜。」帝不屈其言,直遣舍人語僧:「何為不拜,如此者五, 黃中之族」,連拜不已,唯瞻及僧長揖如故。兼抗聲對 敘,曾無憚懾。帝乃問「向答敕僧是誰?錄名奏聞。便即 視擬戮請僧。」合眾安然而退。明旦,有司募敢死者至 闕陳謝,瞻又先登。雖達申遜之詞,帝夷然不述。但下 敕於兩禪定各設盡京僧齋,再遺束帛,特隆常准。後 迴蹕西郊,顧京邑語朝宰曰:「我謂國內無僧,今驗一 人可矣。」自爾頻參元選,僉議斯屬。下敕令住禪定,用 崇上德故也。眾以瞻正色執斷,不避強禦。又舉為知 事上座,整理僧務,備列當時。大唐御世,爰置僧官,銓 擬明哲,允坼無滯。貞觀之初,以瞻善識治方,有聞朝 府,召入內殿,躬昇御床。食訖,對詔廣列自古以來明 君民主制御之術,兼陳釋門大極,以慈救為宗。帝大 悅,因即下敕,「年三月六,普斷屠殺行陣之所,皆置佛 寺。」登即一時七處同建,如「豳州昭仁、晉州慈雲、呂州 普濟、汾州弘濟」、「洺州昭福、鄭州等慈」、洛州昭覺,並官 給匠石,京送奴隸,皆因瞻之開發也。又私以每年施 物,常飯千僧,《大乘經論》,須者為寫,歲恆不絕。為報母 恩,及暮齒將臨,山栖是造,遂入太一山智炬寺而隱 焉。京輦歸信,遠趣於林,問道奉戒,又繁常昔。乃自惟 曰:「攝心歸靜,猶自煩乎?試縱餘齡,更還京邑。」少時遇 疾,猶堪療治,乃曰:「吾命極矣,可懸一月,枯骸累人。」乃 延諸大德就興善寺設齋辭決。房杜僕射舉朝畢集, 具齎助供,䞋錫山積,瞻通大捨,懺辭告別。即日力杖 出京,返於智炬,竭誠勤住,想觀西方,心道明利。告侍

者曰:「阿彌陀佛來也。」須臾又云:「二大菩薩亦至,吾于
考證
《觀經》,成就十二,餘者不了。」既具諸善相,顏貌怡然,奄

爾而逝,春秋七十。即貞觀二年十月二十七日也。時 以預記之驗,知命存乎初。未終前,遺令焚身,及闍維 訖。乃見骸骨圓全。都無縫道。當其頂上。紫色曄然。遂 瘞於巖下。

慧乘附道璋 编辑

按《續高僧傳》:「慧乘,俗姓劉氏,徐州彭城人也。其先炎 漢之緒。祖欣,梁直前將軍、瑯琊太守。父雅,陳兵部郎 中。叔祖智強,少出家,陳任廣陵大僧正,善《閑成論》及 《大涅槃》。乘年十二,發心入道,仍事強為師,服膺論席, 備探精理。十六啟強曰:『離家千里,猶名在家沙門也。 諸廣遊都鄙,流諸耳目』。強從之,便下揚都,聽莊嚴寺」 智爝法師成實,爰始具戒,即預陳武帝仁王齋席,對 御論義,詞辯絕倫,數千人中,獨回天睠。至四月八日, 陳主于莊嚴寺總令義集,乘當時豎佛果出二諦外 義。有一法師,英俠自居,擅名江左,舊住開泰,後入祇 洹,乃問曰:「為佛果出二諦外,為二諦出佛果外?」乘質 云:「為法師出開泰,為開泰出法師?」彼曰:「如鴛鴦鳥不 住圊廁。」乘應聲曰:「釋提桓因不與鬼住。」彼曰:「鳩翅羅 鳥不栖枯樹。」乘折云:「譬如大海不宿死屍。」于時爝公 處座,歎曰:「辯才無礙,其鋒難當者也。」躬于帝前賞天 柱,納袈裟。由是令響通震,鄰國斯傳。陳桂陽王尚書 毛喜、僕射江總等,並伸久敬,咸慕德音。屬陳季道離, 隋風遠扇,太尉晉王于江都建慧日道場,遍詢碩德。 乘奉旨延住,仍號家僧。後從王入朝,頻蒙內見。時淨 影、慧遠道聲揚播,由來不面,因過值講,即伸言論,義 高詞麗,聲駭德徒。遠顧曰:「何處吳僧,脣舌陵人,復豈 愈此。」王聞之,彌敬其詞辯。時慧日創立,搜揚一化,並 號龍象,咸開義門。既爰初盛集,法輪肇駕,王乃請乘, 盡心「言論,不有見尊致結。既承資蓄,縱辯無前,折關 陳款,皆傾巢穴,甚稱王望,別賞帛百段。」暨高祖東巡 岱宗,鑾駕伊洛,敕遣江南吳僧與關東大德昇殿豎 義。乘應旨,首登命章,對論巧問,勃興,切並紛集,緃橫 駱驛,罔弗喪律亡圖。高祖目屬稱揚,群英歎異。開皇 十七年,于揚州永福寺建香臺一所,莊飾金玉,絕世 罕儔。及晉王即位,彌相崇重,隨駕行幸,無處不經。大 業六年,有敕郡別揀三大德入東都,于四方館仁王 行道,別敕乘為大講主,三日三夜,興諸論道,皆為折 暢,靡不泠然。從駕。張掖蕃王畢至。奉敕為高昌王麴 氏講《金光明》,吐言清奇,聞者歎咽,麴布髮于地,屈乘 踐焉。至八年,帝在東都,于西京奉為二皇,雙建兩塔, 七層木浮圖。又敕乘送舍利,瘞于塔所。時四方道俗, 百辟諸侯,各出名珍,于興善寺北天門道南,樹列勝 場三十餘所。高幢華蓋,接影浮空,寶樹香煙,望同雲 霧。迎延靈骨,至于禪定。僉共請乘,《開仁王經》,化洽士 庶,正道自登,咸嘉賞讚。十二年,于東都圖寫龜茲國 檀像,舉高丈六,即是後秦羅什所負來者。屢感禎瑞, 故用傳持。今在洛州淨土寺。會隋室分崩,唐皇御曆, 武德四年,掃定東夏,有敕:「偽亂地僧,是非難識。州別 一寺,留三十僧,餘者從俗。」上以洛陽大集,名望者多, 奏請二百許僧住同華寺,乘等五人敕住京室。于時 乘從偽鄭,謂被牽連,主上素承風問,偏所顧屬,特蒙 慰撫,命住勝光,秦國功德,咸歸此寺。武德八年,歲居 協洽,駕幸國學,將行釋奠,堂置三座,擬敘三宗,眾復 樂推,乘為導首。時五都才學,三教通人,星布義筵,雲 羅綺席。天子下詔曰:「老教孔教,此土先宗;釋教後興, 宜崇客禮。今老先次孔,末後釋宗。當爾之時,相顧無 色,乘雖登座,情慮莫安。今上時」為秦王,躬臨位席,直 視乘面,目未曾迴,頻降中使十數教云:「但述佛宗,先 敷帝德,餘一無所慮。」既最末陳唱,諦徹前通,乃命宗 云:「上天下地,榮貴所資,緣業有由,必宗佛聖。今將敘 大致,理具禮儀,並合掌虔跪,使師資有據。」聲告纔竟, 皇儲已下爰逮群僚,各下席胡跪,佇聆逸辯。乘前宣 帝德云:「陛下巍巍堂堂,若星中之月」云云。次述釋宗。 後以二難,雙徵兩教,元梯廣布,義網高張,莫不躡響 風馳,應機雲涌。既而天子迴光,敬美其道,群公拜手, 請從弘業。黃巾李仲卿結舌無報,博士祭酒等束體 轅門。慧日更明,法雲還布。當又下詔問乘曰:「道士潘 誕奏悉達太子不能得佛,六年求道,方得成佛。」是則 道能生佛,佛由道成,道是佛之父師,佛乃道之子弟。 故《佛經》云:「求於無上正真之道。」又云:「體解大道,發無 上意。」外國語云:「阿耨菩提」,晉音翻之無上大道。若以 此驗,道大佛小,於事可知。《乘報略》云:震旦之與天竺, 猶環海之比鄰州,聃乃周末始興,佛是周初前出。計 其相去二十許王,論其所經三百餘載,豈有昭王世 佛,而退求敬王時道乎?勾虛驗實,足可知也。仲卿向 敘道者,有「太上大道,先天地生,鬱勃洞虛之中,煒煥 玉清之上」,是佛之師,不言周時之老聃也。且五帝之 前,未聞有道,三王之季,始有聃名。漢景已來,方興道 學,窮今討古,道者為誰?案七籍九流,經國之典,宗師 《周易》,五運相生,既闢兩儀,陰陽是判。故曰:「一陰一陽之謂道,陰陽不測之謂神。」天地於事可明,陰陽在生 有驗,此理數然也。不云有道,先天地生,道既莫測,從 何能生佛?故《車引》云:「在己為德,及物為道。」殷仲文云: 「德者,得也,道者,由也。言得孝在心,由之而成也。」《論衡》 云:「立身之謂德,成名之謂道。」道德也者,為若此矣。卿 所言「道,寧異是乎?若異斯者,不足歸信。豈有頭戴金 冠,身被黃褐,鬢垂素髮,手把玉璋,別號天尊,居大羅 之上,獨名大道,治玉京之中,山海之所未詳,經史之 所不載。大羅既烏有之說,玉京本亡是之談。」言畢下 座,舉朝屬目。此時獨據詞宗餘術,無為而退,一席揚 扇,萬代舟航。可尚可師,立功立事。近假叨「幸之力,遠 庇護念之恩也。」貞觀元年,乘以銜荷持命,義須崇善, 奉為聖上於勝光寺起舍利寶塔,像設莊嚴,備諸神 變,井建方等道場,日夜六時,行坐三業。以貞觀四年 十月二十日終於舊房,春秋七十有六。門人道璋,先 奉遺告,於南山谷口焚之,私斂餘灰,還於勝光起塔。 沙門法琳為製碑文,唯乘釋蒙據道護法為心,撫物 卹窮,彌留情曲,而詞辯無滯,文義俱揚,翻譯若流,有 逾宿誦。此之一術,歿後絕蹤,而身歷三朝,政移六帝, 頻昇中殿,面對天顏,神氣蕭散,映徹牆仞,自見英德, 莫不推焉。又卿士王公,妃嬪庶族,皆稟淮香,申明供 禮,所講《涅槃》《般若》、金鼓、《維摩》、地持、成實等各數十遍。 璋即乘之猶子也,少所恭奉,立性誠慤,偏能唄讚,清 囀婉約,有勢於時。每為都講,亦隸倫則。京邑後附,多 響其塵云。

智實附普應 法行 编辑

按《續高僧傳》:「智實,俗姓邵氏,雍州萬年人也。童稚之 時,襟期超異,預有談論,必以佛理為言。先十一出家, 住大總持寺,聽敘元奧,寺眾器之。隨以小緣,而能通 暢宏遠。自《涅槃》《攝論》《俱舍》《毗曇》皆鏡其深義,開其關 鑰。兼以思力堅明,才氣雄毅。武德之歲,初平鄭國,三 大法師惠乘、道宗、辯相等西赴京師。主上時為秦王」, 威明宇內,志奉釋門。乃請前三德并京邑能論之士 二十餘僧,在弘義宮通宵法集。實年十三,最居下座。 上命令對論,發言清卓,驚絕前聞。新至諸僧,無敢繼 響。上及諸王異聲同歎曰:「此小師最俊烈,後必紹隆 三寶矣。」實眉間白毫可長數寸,光映頦顙,沙門吉藏 摩其頂。𪭺其毫曰:「子有異相,當躡跡能仁。恨吾老矣, 不見成德。」武德七年,獫狁孔熾,屢舉烽爟,前屆北地, 官軍相距。有僧法雅,夙昔見知,武皇通重,給其妻媵, 任其𠍴溢,僧眾惘然,無敢陳者。奏請京寺驍悍千僧, 用克軍伍,有敕可之。雅即通聚簡練,別立團隊,既迫 王威,寂無抗抵實。時年二十有一。深究雅懷,恐興異 度,事或彰陳,必累大法。乃致書於《雅》曰:「與子同生像 季,共屬陵遲,悲六道之紛然,愍四生之未悟。子每遊 鳳闕,恒遇龍顏,理應灑甘露於帝心,廕慈雲於含識。 何乃起善星之勃見,鼓調達之惡心,令善響沒於當 時,醜跡播揚於後代。豈不以朝含安忍,省納芻蕘,恣 此愚情,述斯頑見,嗟于可悲,實傷其類。且自多羅既 斷,終不更生,析石已分,義無還合,急持衣缽,早出伽 藍,使清濁異流,蘭艾殊列,則使群臣息於譏論,梵志 寂於謗聲,定水曀而更通,慧燈晦而還照。此言至矣, 想見如流。」雅得書逾怒,科督轉切,備辦軍器,剋日將 發,實騰入,其眾大哭,述斯乖逆,壞大法輪,即是魔事。 預是千僧同時號叫,聽者寒心下淚。實遂擒撮法雅, 敺擊數拳,告云:「我今降魔,使邪正有據。」雅以事聞,帝 云:「此道人大麤,付法推劾。」即被枷禁,初無怖色。將欲 加罪,僕射蕭瑀等奏稱精進有聞。敕乃罷令還俗,所 選千人,並停復寺。實雖處俗壤,而兵役得停,欣泰其 懷,曾無憾結。貞觀元年,敕遣治書侍御史杜正倫檢 校佛法,清肅非濫。實恐法雅猶乘先計,濫及清徒,乃 致書於杜使曰:「沈俗僧智實《白實》,懷橘之歲,涉清信 之名;採李之年,染息慈之位。雖淺智褊能然,敢希先 達。竊見化度寺僧法雅,善因曩世,受果今生,如安上 之遊秦,似遠公之入晉。理應守護鵝之行,持結草之 心。思報皇王之恩,奉酬覆載之德。乃於支提靜院,恒 為宰殺之坊,精舍林中,鎮作妻孥之室。脫千僧之服, 四海愴動地之悲;謗七佛之經,萬國嗟訴天之怨。自 漢明感夢,摩騰入洛已來,無所名人頗曾聞也。皇帝 受禪,撫育萬方,欲使王道惟清,法海無穢。公策名奉 節,許道亡身,除甘蔗之災,拔空腹之樹,使禪林鬱映, 慧苑扶疏,慕實嘉聲,震於邦國,寧可忍斯邪佞,仍捧 缽於祗洹;棄我貞廉,絕經行於靈塔。龍門深濬,奉見 無由;天意高懸,流問何日?惟公鑒同水鏡,智察幽微, 仰願拯驚翼於華箱,濟涸鱗於窮轍。輕以干陳,但增 悚懼。」後法雅竟以狂狷被誅,倫以事聞,乃下敕云:「智 實往經論告,法雅預知麤勃。自還俗已來,又不虧戒 行,宜依舊出家。」因返寺房,綜括前業,捃討幽致,有譽 京室。十一年,駕往洛州,下詔云:「老君垂範,義在清虛; 釋迦貽則,理存因果。求其教也,汲引之跡殊途;求其 宗也,弘益之風齊致。然大道之行,肇於邃古,源出無名之始,事高有形之外,邁兩儀而運行,包萬物而亭 育,故能經邦致治,反樸還淳。至如佛教之興,基於西 域;逮於後漢,方被中土。神變之理多方,報應之緣匪 一。洎乎近世,崇信滋深,人冀當年之福,家懼來生之 禍。由是滯俗者聞元宗而大笑,好異者望真諦而爭 歸。始波涌於閭里,終風靡於朝廷。遂使殊俗之典鬱 為眾妙之先;諸華之教翻居一乘之後。」流遁忘返,於 茲累代。今鼎祚克昌既憑上德之慶;天下「大定,亦賴 無為之功。宜有解張,闡茲元化。自今以後,齋供行立。 至於稱謂道士、女道士,可在僧尼之前。庶敦反本之 俗,暢於九有,貽諸萬葉。」時京邑僧徒各陳極諫,實惟 象運湮沈,開明是屬,乃攜大德法常等十人,隨駕至 關,上表曰:「法常等言:年迫桑榆,始逢太平之世;貌同 蒲柳,方值聖明之君。竊聞」父有諍子,君有諍臣。法常 等雖預出家,仍在臣子之列,有犯無隱,敢不陳之?伏 見詔書,國家本系,出自柱下,尊祖之風,形於前典,頒 告天下,無得而稱。令道士等處僧之上,奉以周旋,豈 敢拒詔。尋《老君垂範》,治國治家,所佩服章,亦無改異。 不立觀宇,不領門徒,處柱下以全真,隱龍德而養性。 智者見之「謂之智,愚者見之謂其愚」,非魯司寇莫之 能識。今之道士,不遵其法,所著衣服,並是黃巾之餘, 本非老君之裔。行三張之穢術,棄五千之妙門,反同 張禹,漫行章句。從漢魏已來,常以鬼道化於浮俗,妄 託老君之後,實是左道之苗。若位在僧尼之上者,誠 恐真偽同流,有損國化。如不陳奏,何以表臣子「之忠 情?謹錄《道經》及漢魏諸史佛先道後之事如前,伏願 天慈,曲垂聽覽。」敕遣中書侍郎岑文本宣敕語僧等: 「明詔久行不伏者與杖。」諸大德等咸思命難,飲氣吞 聲,實乃勇身先見,口云不伏此理,萬刃之下,甘心受 罪。遂杖之放還,抱思旋京,晦跡華邑,處於渭陽之三 原焉。信心之侶,敬奉如雲,情計莫因,遂感氣疾,知命 非久。欲與故人相別,而生不騎乘。乃令弟子四人,各 執床角,舁至本寺,精爽不雜,召諸知友,執手訣云:「實 以虛薄,妄廁僧儔,一期既至,知復何述。但恨此身虛 死,未曾為法,以為慨然。」近夢阿私陀仙見及,云:「常得 出家,想非徒說。」少時卒於大總持寺,春秋三十有八, 即貞觀十二年正月也。實自生能,不入市廛,不執錢 寶,不求利涉,三衣瓶缽,常不離身。雖常日往還,而始 無輒離。志行嚴肅,殊有軌度,攝誘多方,故四遠道俗 被放之僧,多依附之。親侍沙門七人,皆供承有敘,通 共嘉焉。總持故塔,修奉者希。實每香燈供養,以為己 業。病轉就篤,滴水不通,已經旬日。侍人非時進漿,實 曰:「大聖垂誡,其可欺乎?吾見臨終犯戒者多矣,豈使 累劫之誠,而陷於一咽者哉?」遂閉氣而止。又問以終 事,答云:「譬如彎弓放矢,隨處即落。觀於山水,未有親 疏之心,任時量處,省事為要。」乃葬南郊僧墓中,斯亦 達性之一方矣。終後,三原信士方三十餘里,皆為立 靈廟,夜別四五百人聚臨,如喪厥親。迄於百日,眾方 分散。初,總持寺有僧普應者,亦烈亮之士也。通《涅槃》 攝論,有涯略之致,以傅奕上事,群僧蒙然,無敢諫者。 應乃入祕書太史局,公集郎監,命奕對論,無言酬償, 但云:「禿丁妖語,不勞敘接。」應曰:「妖孽之作,有國同誅, 如何賢聖俱崇,卿獨侮慢?」奕不答。應退造《破邪論》兩 卷,背負籧篨,徑詣朝堂,以陳所述。時執事者以聖上 開治,通諫芻蕘,雖納奕表未將,理當不為呈達。應乃 多寫論本,日往朝省卿相郎署,鼓言奕表,牽挽奕手, 與談正理。奕素本淺學,假詞於人,杜口不對。斯亦憉 悙強悍,僧傑不可抑也。應之所師法行者,亦貞素之 僧也。俱住總持,眾首之最,立操孤拔,與物不群。每日 六時,常立參像,自問自答。入進殿中,乃致勞遣,應聲 如在,精慤特立,眾難加焉,故又目之為「高行」也。行見 塔廟,必加治護,飾以朱粉,搖動物敬。京寺諸殿有未 畫者,皆圖繢之,銘其相氏,即勝光、褒義等寺是也。武 德之始,猶未有年,諸寺饑餒,煙火不續。總斷持名勝, 普應為先。結會僧倫,誓開糧路。人料一勺,主客咸然。 時來投者日恆僅百。夙少欣欣,曾不告倦,而行微念 起厭怠懷,即悔告人大開鬼業,如何自累惜他食乎? 每旦出門延頓客旅,歡笑先言,顧問將接,多辦缽履, 安處布置,乃達時豐初不休舍,後往楚國講《遺教論》, 以畢終矣。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Public domainPublic domainfalsefalse

本作品原文沒有標點。標點是人工智能程序古詩文斷句 v2.1創建,並且經由維基文庫用戶編輯改善的。本站用戶之編輯以知识共享 署名-相同方式共享 4.0协议(CC BY-SA 4.0)發佈。

歡迎各位持續修正標點,請勿複製與本站版權協議不兼容的標點創作。

Public domainPublic domainfalsefals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