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定古今圖書集成/博物彙編/藝術典/第021卷

博物彙編 藝術典 第二十卷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
博物彙編 第二十一卷
博物彙編 藝術典 第二十二卷


考證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博物彙編藝術典

 第二十一卷目錄

 醫部彙考一

  黃帝素問一上古天真論篇第一 四氣調神大論篇第二

藝術典第二十一卷

醫部彙考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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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帝素問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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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蒔曰:「《素問》者,黃帝與岐伯、鬼臾區、伯高、少師、少俞、雷公六臣平素問答之書,即《本紀》所謂咨於岐伯而作《內經》者是也。此書出於岐伯者多,故《本紀》不及諸臣耳。帝以人之生也,負陰而抱陽,食味而被色,寒暑盪之于外,喜怒攻之于內,夭昏凶札,君民代有,乃上竆下際,察五氣,立五運,洞性命,紀陰陽,咨於岐伯而」作《素問》八十一篇,而復有《靈樞》八十一篇。書中止以天師夫子尊岐伯,而鬼臾區諸臣不與焉。至雷公則自名曰小子、細子,黃帝亦有訓之之語。意者所造未及諸臣,而年亦最少歟?且其曰公、曰伯、曰師,似皆以爵稱之。即如《寶命全形論》有曰「天子」曰「君王」,《移精變氣論》《五常政大論》《靈樞·官能篇》皆稱曰聖王。著《至教論》,疏、《五過論》,有封君、侯王;《靈樞·根結篇》,有王公大人等稱,則其為爵無疑也。至於鬼臾區、少俞、伯高,皆諸臣名耳。後世謂出於韓諸公子之手,或謂秦儒所作,是皆泥于爵號文字,而未繹全書者。今詳考《六節臟象論》《天元紀大論》《五運行大論》《六微旨大論》《氣交變大論》《五常政大論》《六元正紀大論》《至真要大論》等篇,則論天道曆法萬象,人身經絡脈體,人事治法,辭古理微,非子書中有能偶及雷同者,真唯天神至聖始能作也。愚意上天以仁愛斯民為心,而伐命惟病,治病惟書,然元默無言,故挺生神聖以代之言,蚤出此書,以救萬古民命耳。況六書制自伏羲,醫藥始于神農,自伏羲以至黃帝,千有餘年,其文字制作明甚。《外紀》、本紀俱載黃帝紀官奉禮明曆,作樂制為請幫助識別此字。「冕,舟車,畫野,分州,經土,設井,播百穀,制城郭」,凡爵號文字,時已咸備。歷金天、高陽、高辛諸氏,又經三百四十餘年,始迄陶唐,則諸凡制作,人知唐虞為盛,而不知肇自羲黃,其所由來者漸也。至春秋時,秦越人發為《難經》,誤難三焦營衛,關格晦冥。後學晉皇甫謐次《甲乙經》,多出《靈樞》,義未闡明。唐寶應年間,啟元子王冰有註,隨句解釋,逢疑闇默,章節不分,前後混淆。元滑伯仁《讀素問鈔類》有未盡所因,皆王註。惟宋嘉祐年間,勅高保衡等較正,深有裨于王氏。但仍分二十四卷,甚失神聖之義。按班固《藝文志》曰:「《黃帝內經》十八卷,《素問》九卷,《靈樞》九卷,乃其數焉。」又按《素問·離合真邪論》:「黃帝曰:『夫九鍼九篇,夫子乃』」因而九之,九九八十一篇,以起黃鐘數焉。大都神聖經典以九為數,而九九重之,各有八十一篇。愚今析為九卷者,一本之神聖遺意耳。竊慨聖凡分殊,古今世異,愚不自揣而僭釋者,痛後世概闇此書而蠡測之,以圖萬一之小補云耳。知我罪我,希避云乎哉!

《上古天真論篇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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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蒔曰:「內言上古之人,在上者自然知道,在下者從教以合于道,皆能度百歲乃去,惟真人壽同天地,正以其全天真故也,故名篇。篇內凡言道者五,乃全天真之本也。後篇倣此。」

張志聰曰:天真,天乙始生之真元也。首四篇,論調精神氣血所生之來謂之精,故首論精。兩精相搏謂之神,故次論神。氣乃精水中之生陽,故後論氣。

昔在黃帝,生而神靈,弱而能言,幼而徇齊,長而敦敏, 成而登天。徇徐倫切齊莊皆切長上聲

馬蒔曰:「此總述黃帝始末之辭。按《史記》,黃帝姓公孫,名軒轅,有熊國君之子,母曰附寶,之祁野見大電繞北斗樞星,感而懷孕,二十四月而生帝于軒轅之丘,因名軒轅。《易》曰:『陰陽不測之謂神靈』者,隨感而能應也。蓋未合能言之時,而黃帝即言,所以為神異也。」

迺問於天師曰:「余聞上古之人,春秋皆度百歲,而動 作不衰;今時之人,年半百而動作皆衰者,時世異耶? 人將失之耶?」

馬蒔曰:天乃至尊無對之稱,而稱之為師。又曰:「天師,帝之尊」 ,岐伯者如此。《尚書洪範》篇以百二十歲為壽,則越百歲矣。

岐伯對曰:「上古之人,其知道者,法於陰陽,和於術數, 食飲有節,起居有常,不妄作勞,故能形與神俱,而盡 終其天年,度百歲乃去

王冰曰:「知道謂知修養之道也。夫陰陽者,天地之常道,術數者,保生之大倫,故修養者必謹先之。」 《四時調神大論》曰:「陰陽四時者,萬物之終始,死生之本,逆之則災害生,從之則苛疾不起,是謂得道。食飲者,充虛之滋味,起居者,動止之綱紀,故修養者謹而行之。」 《廣成子》曰:「必靜必清,無勞汝形,無搖汝精,乃可以長生」 ,故聖人先之也。

馬蒔曰:「此言上古之人所以春秋皆度百歲,而動作不衰者,非但以其時世之異,實出于人事之得也。術數者,修養之法則也。上古之人為聖人,而在上者能知此大道而修之,法天地之陰陽,調人事之術數,飲食則有節,起居則有常,而不妄作勞,故有此形則有此神,而盡終其天年,越百歲乃去也。《靈樞》天年篇云:『血氣已和,營衛已通,五臟已成,神氣舍心,魂魄畢具,乃成為人』。」 即形與神俱之義。張志聰曰:「陰陽,天地、四時,五行、六氣也。術數者,調養精氣神之法也。」 《靈樞決氣篇》曰:「上焦開發,宣五糓味熏膚,充身澤毛,若霧露之溉,是謂氣。飲食有節,養其氣也。」 《生氣通天論》曰:「起居如驚,神氣乃浮,起居有常,養其神」 也。煩勞則張,精絕不妄作,勞養其精也。夫神氣去,形獨居,人乃死。能調養其神氣,故能與形俱存,而盡終其天年。

今時之人不然也,以酒為漿,以妄為常,醉以入房,以 欲竭其精,以耗散其真,不知持滿,不時御神,務快其 心,逆於生樂,起居無節,故半百而衰也。樂音洛

王冰曰:「今人不然,謂動之死地,離于道也。以酒為漿,溺于飲也。以妄為常,寡于信也。醉以入房,過于色也。樂色不節則精竭,輕用不止則真散。是以聖人愛精重施,髓滿骨堅,不知持滿,不時御神,言輕用而縱欲也。愛精保神,如持盈滿之器,不慎而動,則傾竭天真,苟快于心欲之用,則逆養生之樂矣。夫甚愛而不能救,議道而以為未然者,伐生之大患也。半百而衰者,亦耗散而致是也。夫道者,不可斯須離也,離于道則壽不能終盡於天年矣。」 馬蒔曰:「此言今時之人,年半百而動作皆衰者,非但以其時世之異,實由于人事之失也。彼則以酒為漿,異于上古之人飲食有節者矣;以妄為常,異于上古之人不妄作」 勞者矣。醉以入房,以情欲而竭其精,以竭精而耗散其真。當精滿之時,不知持之,吾形有神,不時時御之,務快其心,而悖夫養生之樂,其起居則無節,又異于上古之人「起居有常」 者矣。所以年半百而衰,不能如上古之人春秋皆度百歲,而動作不衰也。

《張志聰》曰:「酒能傷脾,脾氣傷則不能宣五穀味,而生氣傷矣。以妄為常,傷其神矣。醉以入房,傷其精矣。真者,元真之氣也。不知持滿,不慎謹也。不時御神,不能四時調御其神也。心藏神,務快其心,喪其神守矣。樂則氣緩,而更逆之,傷其氣矣。起居無節,耗其精矣。言今時之人,惟務快樂,不能積精全神,是以半百而衰也。」

夫上古聖人之教下也,皆謂之虛邪賊風,避之有時, 恬惔虛無,真氣從之,精神內守,病安從來?是以志閒 而少欲,心安而不懼,形勞而不倦,氣從以順,各從其 欲,皆得所願。故美其食,任其服,樂其俗,高下不相慕 其民,故曰「朴。」是以嗜欲不能勞其目,淫邪不能惑其 心,愚智賢不肖不懼于物,故合于道。所以能年皆度 「百歲,而動作不衰」者,以其德全不危也。恬音甜惔淡同樂音洛

王冰曰:邪乘虛入,是謂虛邪,竊害中和,謂之賊風。《靈樞經》曰:「邪氣不得其虛,不能獨傷人」 ,明人虛,乃邪勝之也。恬惔,虛無靜也。法道清淨,精氣內持,故其氣邪不能為害。內機息故少欲,外紛靜故心安。然情欲兩亡,是非一貫,起居皆適,故不倦也。志不貪故所欲皆順,心易足故所願必從,以不異求,故無難得也。美其食,順精粗也。任其服,隨美惡也。樂其俗,去傾慕也。高下不相慕,至無求也。是所謂心足也。不恣于欲,是則朴同。目不妄視,故嗜欲不能勞。心與元同,故淫邪不能惑。不懼于物,則情計兩亡,不為謀府,冥心一視,勝負俱捐。故心志保安,合同於道。德全不危者,不涉于危,故德全也。《莊子》曰:「執道者德全,德」 全者形全,形全者,聖人之道也。又曰:「無為而性命不全者,未之有也。」

馬蒔曰:「此言上古聖人教下有法,而在下者從之,故皆能度百歲而不衰也。上文言上古聖人自然知道,故能度百歲乃去矣。其所以教下者,有曰:太一居九宮之日,有虛邪賊風,當避之有時。如《靈樞》九宮八風篇云:『凡從其所居之鄉來為實風,主生長養萬物。從其衝後來為虛風,傷人者也。主殺主害者,謹候虛風』」 而避之。故聖人日:「避虛邪之道,如避矢石。」 然又能恬惔而靜,虛無而空,則真氣自順,精神內守,病何從來?是以志閒而少欲,心安而不懼,形雖勞而不倦,氣隨以順,各從其欲,皆慰所願。

考證

故為下者能率從此教而不悖也。有所食,則以為美而不求過味;有所服,則任用之而不求其華。與風俗相安相樂而不相疑忌,高者不陵下,下者不援上,而不出位以相慕,其民誠曰「朴。」 是以嚐欲不能勞斯民之目,淫邪不能惑斯民之心,雖有愚智賢不肖之異,而皆能不懼于外物,故與在上聖人所知之道亦相合焉,所以能年皆度百歲,而動作不衰者,正以其德全而不危也。蓋修道而有得于心,則德全矣,危者即動作之衰也。

張志聰曰:虛無不為物欲所蔽也。言上古之人,得聖人之教化,內修養生之道,外避賊害之邪,所以年皆度百歲,而動作不衰,恬惔無為,是以志閒而少欲矣。精神內守,是以心安而不懼,形勞而不倦矣。真氣從之,是以氣從以順矣。五方之民,衣食居處,各從其欲,是以皆得所願也。上古之人,無貴賤賢愚,皆全德不危,故不外懼於物而合於養生之道焉。「全而不危」 者,不為物欲所傷也。

帝曰:「人年老而無子者,材力盡耶?將天數然也?」

《馬蒔》曰:「天數,凡人所稟于天之數也。觀下文所對,則係于材力可知矣。蓋年老則無子,豈盡關于天數也?」

張志聰曰:「陰陽者,萬物之終始也。」 此復論男女陰陽氣血,有始有終,有盛有衰,各有自然之天數也。

岐伯曰:「女子七歲,腎氣盛,齒更髮長,二七而天癸至, 任脈通,太衝脈盛,月事以時下,故有子;三七腎氣平 均,故真牙生而長極,四七筋骨堅髮長極身體盛壯。 五七陽明脈衰,面始焦,髮始墮;六七三陽脈衰于上, 面皆焦,髮始白;七七任脈虛,太衝脈衰少,天癸竭,地 道不通,故形壞而無子也。」更平聲任如林反

王冰曰:「老陽之數極于九,少陽之數次于七,女子為少陰之氣,故以少陽數偶之,明陰陽氣和,乃能生成其形體,故七歲腎氣盛,齒更髮長。任脈、衝脈,皆奇經脈也。腎氣全盛,衝任流通,經血漸盈,應時而下,天真之氣降,與之從事,故云天癸也。然衝為血海,任主胞胎,二者相資,故能有子。所以謂之月事者,平和之氣」 ,常以三旬而一見也。故愆期者,謂之有病。真牙,謂牙之最後生者,腎氣平而真牙生者,表牙齒為骨之餘也。女子天癸之數七,七而終,年居四七,材力之半,故身體盛壯,長極于斯。陽明之脈,氣榮于面,故其衰也,髮墮面焦。《靈樞經》曰:「足陽明之脈,起于鼻,交頞中,下循鼻外,入上齒中,還出俠口環唇,下」 交承漿,卻循頤後下廉,出大迎,循頰車,上耳前,過客主人,循髮際,至額顱。手陽明之脈,上頸貫頰,入下齒中,還出俠口,故面焦髮墮也。三陽之脈,盡上於頭,故三陽衰則面皆焦,髮始白。所以衰者,婦人之生也,有餘于氣,不足于血,以其經水數泄脫之,故經水絕止,是為地道不通,衝任衰微,故云「形壞無子。」

馬蒔曰:此與下節言男女之年老無子者,由于材力之盡,非皆天數使然,而此一節,則先以女言之也。女子先天之氣,方父母交媾之時,陽氣不勝其陰則為女。陰中有陽,其卦象坎,惟陽精蘊蓄于內,至七歲乃少陽之數,其腎氣始盛。《仙經》云:「先生左腎則為男,先生右腎則為女」 ,蓋指始姙時言也。故女子七歲,曰「腎氣始盛,男子八歲,曰腎氣實」 ,皆從腎始也。腎主骨,齒亦屬骨,故齒齔更生。髮為血餘,故髮亦漸長。二七則天癸自至,天癸者,陰精也。蓋腎屬水,癸亦屬水,由先天之氣,蓄極而生,故謂陰精為天癸也。任主胞胎,衝為血海,今二脈俱通,月事應時而下,每月有事,故曰月事,以其有常,故又曰《月經》。按血海「之血,雖曰既行而空,至七日後而漸滿,如月之盈虧相似,然當知血之有餘,以十二經皆然,故始得以行耳,非特血海之滿也。嘗論三才之道,惟陰陽而已。天之陰有餘,故月滿而散彩;地之陰有餘,故為潮而溢;人之陰有餘,故女子有月事之下。今二七而精血盈盛如此,其有子也宜矣。三七腎氣平均,故牙之最後生者,名曰真牙,由此而生,且長極矣。四七肝主筋,腎主骨者,皆堅髮長極,身體壯盛。五七陽明脈衰,面始焦,髮始墮。女子大體有餘于陰,不足于陽,故其衰也,自足陽明始。蓋以胃為六腑之長,其脈上行于頭,故面焦髮墮也。六七則手之三陽,從手走頭,足之三陽,從頭走足者,皆衰于」 上,故面皆焦,髮始白。七七任脈虛,太衝脈衰少,天癸已竭,應前天癸至而言。地道者,《坤》也。不通者,月事止也,應前月事以時下而言,至是而形體衰壞,不能有子矣。

張志聰曰:七為少陽之數,女本陰體,而得陽數者,陰中有陽也。人之初生,先從腎始,女子七歲,腎氣方盛,故齒更髮長也。按陰陽之道,孤陽不生,獨陰不長,陰中有陽,陽中有陰,是以天一生水,地二生火,離為女,坎為男,皆陰陽互換之道,故女得陽數。

而男得陰數也。天癸,天一所生之癸水也。衝任二脈,並起於少腹之內胞中,循腹上行,為經血之海。女子主育胞胎。夫月為陰,女為陰月,一月而一周天,有盈有虧,故女子二七亦一月,而經水應時下洩也。虧即復生,故於初生之時,男女搆精,當為有子,虛則易受故也。腎氣者,腎臟所生之氣也。氣生於精,故先天癸至,而後腎氣平。腎氣足,故真牙生。真牙者,盡根牙也。腎生骨髓,髓生肝,肝生筋,母子之相生也。血氣盛則充膚熱肉,是以身體盛壯,五七乃面焦髮墮。夫氣為陽,血脈為陰,故女子先衰於脈,而男子先衰於氣也。再按:足陽明之脈,並衝任俠臍上行,衝任脈虛,而陽明脈亦虛矣。地道,下部之脈道也。《三部九候論》曰:「下部地。足少陰也。癸水藏於腎。七七天癸竭。」 是足少陰下部之脈道不通。衝任虛。是以形衰而無子也。

丈夫八歲腎氣實,髮長齒更。二八腎氣盛,天癸至,精 氣溢瀉,陰陽和,故能有子。三八腎氣平均,筋力勁強, 故真牙生而長極。四八筋骨隆盛,肌肉滿壯。五八腎 氣衰,髮墮齒槁。六八陽氣衰竭于上,面焦髮鬢頒白。 七八肝氣衰,筋不能動,天癸竭,精少,腎氣衰,形體皆 極。八八則齒髮去。腎者主水,受五臟六腑之精而藏 之,故五臟盛乃能瀉。今五臟皆衰,筋骨解墮,天癸盡 矣,故髮鬢白,身體重,行步不正,而無子耳。頒斑同解懈同

王冰曰:老陰之數極于十,少陰之數次于八,男子為少陽之氣,故以少陰數合之。《易·繫辭》曰:「天九地十」 ,則其數也。男女有陰陽之質不同,天癸則精血之形亦異。陰靜海滿而去血,陽動應合而泄精,二者通和,故能有子。三八以其好用,故云勁強。丈夫天癸八八而終,四八亦材之半也。腎主于骨,齒為骨餘,腎氣既衰,精無所養,故令髮墮齒復乾枯。陽氣亦陽明之氣也。《靈樞經》曰:「足陽明之脈,起于鼻交頞中,下循鼻外,入上齒中,還出俠口環脣,下交承漿,卻循頤後下廉,出大迎,循頰車上耳前,過客主人,循髮際至額顱。故衰於上,則面焦髮鬢白也。肝氣養筋,肝衰故筋不能動。腎氣養骨,腎衰故形體疲極。天癸已」 竭,故精少也。匪惟材力衰謝,固當天數使然。八八則陽氣竭,精氣衰,故齒髮不堅,離形骸矣。五臟六腑,精氣淫溢,而滲灌於腎,腎臟乃受而藏之。何以明之?《靈樞經》曰:「五臟主藏精,藏精者不可傷。」 由是則五臟各有精,隨用而灌注於腎,此乃腎為都會關司之所,非腎一臟而獨有精,故曰五臟盛乃能「瀉也。五臟皆衰云者,所謂物壯則老,謂之天道者也。」

馬蒔曰:「此則以男言之也。男子先天之氣,方父母交媾之時,陰氣不勝其陽則成男,陽中有陰,其卦象離,惟陰精蘊蓄於內,至八歲乃少陰之數,其腎氣始實,髮長齒更二八腎氣已盛,天癸始至,天癸者陽精也。蓋男女之精皆主腎水,故皆可稱為天癸也。惟精氣溢瀉,故陰陽之精已和,而遂能有子矣。三八腎氣平均,筋骨勁強,故真牙生而長極。四八筋骨隆盛,肌肉滿壯。五八腎氣始衰,髮墮齒槁。男子大體有餘於陽,不足於陰,故其衰也,自足少陰始,六八陽氣衰竭於上,面皆焦,髮鬢頒白。七八肝氣已衰,筋不能動,天癸竭,精已少,腎臟衰,形體皆極。八八則精血俱衰,齒髮皆去。夫腎者屬水,主受五臟六腑之精而藏之,五臟盛乃能瀉。今五臟皆衰,筋骨懈惰,天癸盡矣,故髮鬢白,身體重,行步不正,而無子耳。」 然則男女之老而無子者,皆由於材力之盡,非由於天數之適值也。若少而無子者,則謂之天數,斯可矣。

張志聰曰:八為少陰之數,男本陽體而得陰數者,陽中有陰也。《靈樞經》曰:「衝脈任脈,皆起胞中,上循腹裏,為經絡之海。」 其浮而外者,循腹右上行,會於咽喉,別而絡脣口。血氣盛則充膚熱肉,血獨盛則淡滲皮膚,生毫毛。今婦人之生,有餘於氣,不足於血,以其數脫血也。衝任之脈,不榮脣口,故鬚不生焉。故男子天癸溢於衝任,充膚熱肉,而生髭鬚;女子天癸溢於衝任,充膚熱肉,為經行而姙子。男子二八,精氣滿溢,陰陽和合,瀉洩其精,故能有子。三八則真牙生,而筋骨所長,以至於極。四居八數之半,故盛之極也。五八腎為生氣之原,男子衰於氣根,氣衰而髮墮齒槁,六八標陽漸竭矣。《平脈篇》曰:「寸口脈遲而緩,緩則陽氣長,其色鮮,其顏光,其聲商,毛髮長,陽氣衰,故顏色焦,而髮鬢白也。七八肝氣衰,肝本腎生,腎氣衰,故及於肝。肝主筋,肝氣衰,故筋不能運動。腎主骨,筋骨皆衰,故形體疲極。八八則數終衰極,故不惟頒白枯槁,而更脫落矣。」 夫先天癸水,必藉後天津液所資益也。腎者主水,言腎臟之主,藏精水也。受五臟六腑之精而藏之者,受後天水穀之精也。蓋五味入胃,各歸所喜,津液各走其道。腎為水臟,受五穀之精而藏之,腎之精。

液,入心化赤而為血,流溢於衝任,為經血之海,養肌肉,生毫毛,所謂流溢於中,布散於外者是也。故曰:天癸者,天一所生之精也。是以男子天癸至,而精氣溢瀉,腎之精化赤為血,溢於衝任,生髭鬚;女子天癸至,而月事以時下,故精血皆謂之天癸也。按:《經》云:榮血之道,內穀為寶。穀入於胃,乃傳之肺,流溢於中,布散「於外,專精者行於經隧,常榮無已。男子八八,女子七七,天地之數終而天癸絕。」 然行於經隧之榮血未竭也。是以老年之人,能飲食而脾胃健者,尚能筋骨堅強,氣血猶盛。此篇論天癸絕而筋骨衰,其後天水穀之精,又不可執一而論也。再按女子過七七,而經淋不絕者,此係行於經隧之血,反從衝任而下。是以面黃肌瘦。骨憊筋柔。當知經隧之血。行於脈中。衝任之血。兼滲脈外。

帝曰:「有其年已老,而有子者,何也?」岐伯曰:「此其天壽 過度,氣脈常通,而腎氣有餘也。此雖有子,男不過盡 八八,女不過盡七七,而天地之精氣皆竭矣。」

王冰曰:「帝言年已老而有子,似非天癸之數,伯謂為所稟天真之氣,本自有餘也,雖老而生子,子壽亦不能過天癸之數。」

《馬蒔》曰:「此言年老而有子者,正以其天壽過度,氣脈常通,而腎氣有餘也。夫曰年老有子,則雖八八已後,亦能有子也。然此等之人雖或有子,大略天地間之為男者,不過八八之數,為女者,不過七七之數,而天地所稟之精氣皆竭矣。能如此等之有子者,不亦少乎?精氣者,天癸也。」

張志聰曰:「此復申明天地陰陽之數,止盡終於七七八八也。天壽過度,先天所秉之精氣盛也。氣脈常通,後天之地道尚通也。是以腎氣有餘而有子。此雖有子,然天地之精氣,盡竭於七八之數者也。」

帝曰:「夫道者,年皆百數,能有子乎?」岐伯曰:「夫道者,能 卻老而全形,身年雖壽,能生子也。」

馬蒔曰:「上文言年老者不能生子,又有年老而有子者,皆主平人而言。帝遂以修道而年皆百數者,問其能生子否,蓋承第三節、第五節之在上、在下者而言也。伯言上古之世,其在上者知道,在下者合道,皆能卻老而全形,非若平人之年老而形體皆極者。比其身年雖過百歲,亦能生子也。」

張志聰曰:此承上文而言,惟修道者,能出於天地陰陽之數也。

《黃帝》曰:「余聞上古有真人者,提挈天地,把握陰陽,呼 吸精氣,獨立守神,肌肉若一,故能壽敝天地,無有終 時,此其道生。」

王冰曰:「真人謂成道之人也。夫真人之身,隱見莫測,其為小也,入於無間,其為大也,遍於空境,其變化也,出入天地,內外莫見,跡順至真,以表道成之證。凡如此者,故能提挈天地,把握陰陽也。真人心合於氣,氣合於神,神合於無,故呼吸精氣,獨立守神,肌膚若冰雪,綽約如處子,體同於道,壽與道同,故能無有終時,而壽盡天地也。」 惟至道生,乃能如是。

馬蒔曰:此下四節,帝述其素所聞者而言之也。帝言上古之世有等曰真人者,不待於修,而此真渾然全具,故謂之「真人也。天地陰陽,真人與之合一,故能提挈天地,把握陰陽,呼吸己之精氣,一如天地之默運也。獨立守神,一如天地之存主也。無少無老,肌肉若一。天地此無極,則真人亦此無極,相與同敝,無有終時。」 蓋道不變,故天地亦不變。真人之有道如此,其生同天地也宜矣。

張志聰曰:《上古真人》者,言所生之來,自然合道,而能全其天真之人也。天真完固,故能斡旋造化,燮理陰陽,吐納精氣,與道獨存,守神全形,是以肌膚若冰雪,綽約如處子,壽過天地,無有終極之時,此由道之所生,故無為而道自合也。

「中古之時,有至人者,淳德全道,和於陰陽,調於四時, 去世離俗,積精全神,游行天地之間,視聽八達之外。」 此蓋益其壽命而強者也,亦歸於真人。

王冰曰:全其至道,故曰至人。然至人以此淳朴之德,全彼妙用之道,和謂同和,調謂調適,言至人動靜,必適中於四時生長收藏之令,參同於陰陽寒暑升降之宜,心遠世紛,身離俗染,故能積精而復全神,遊行天地,視聽八達,神全故也。《庚桑楚》曰:神全之人,不慮而通,不謀而當,精照無外,志凝宇宙,若天地然。又曰:「體合於心,心合於氣,氣合於神,神合於無。其有介然之有,唯然之音,雖遠際八荒之外,近在眉睫之內,來於我者,吾必盡知之。」 夫如是者,神全,故所以能矣。此所以同歸於真人之道。馬蒔曰:中古有至人者,至極之人也。淳德全道者,其德淳而不漓,則道自全矣。和於陰陽,調於四時,去世離俗,志異於人也。「積精全神」 ,亦獨立守神之意也。惟神既全,則形自固,遊行天地之間,視聽八

達之外此,蓋益其壽命而身自強固,所以遊行視聽者,以此,亦與真人同歸耳。

張志聰曰:「中古至人者,謂有為以入道,而能全所生之天真者也。天真雖洩,復能修德全道,積精養神,故令神氣充塞於天地之間,耳目聰明於八達之外。此蓋從修煉保固得來,亦能復完天真,而同歸大道。夫真人者,得先天之真者也。至人者,得後天之炁者也。其趨則一,故亦歸於真人。」

其次,有聖人者,處天地之和,從八風之理,適嗜欲於 世俗之間,無恚嗔之心,行不欲離於世,被服章舉不 欲觀於俗,外不勞形於事,內無思想之患,以恬愉為 務,以自得為功,形體不敝,精神不散,亦可以百數。恚於 桂切愉音俞

王冰曰:「與天地合其德,與日月合其明,與四時合其序,與鬼神合其吉凶,故曰聖人所以處天地之淳和,順八風之正理者,欲其養正,避彼虛邪,其志深於道,故適於嗜欲,心全廣愛,故不有恚嗔。是以常德不離,歿身不殆。至於舉事行止,雖常在時俗之間,然其見為則與時俗有異爾。何者?貴法道之清靜也。為無為」 ,事無事,是以內無思想,外不勞形。法道清靜,適性而動,故悅而自得也。外不勞形,內無思想,故形體不敝,精神保全,神守不離,故年登百數。此蓋全性之所致爾。《庚桑楚》曰:「聖人之於聲色滋味也,利於性則取之,害於性則捐之,此全性之道也。」

馬蒔曰:「上言至人與真人同歸,則夫上者,下此而有聖人,又下此而有賢人,故皆曰其次。言中古有聖人者,處天地之和,順八風之理,有所嗜欲,與世俗相安,而無恚嗔之心,行同於世,服同於時,以道而同也;舉動不觀於俗,以道而異也。外不勞形於事,內無妄想之患,以恬惔愉悅為要務,以悠然自得為己功,故形」 體不敝,精神不散,其壽亦可以百數也。此猶第三節,言上古之知道者耳。上文言至人遊行天地之間,視聽八達之外,而聖人不然,故不及至人者以此。

張志聰曰:「至人真人者,去世離俗,修道全真,無妻室之愛,無嗜欲之情,所謂遊方之外,高出人類者也。聖人者,處天地之內,順八方之理,教以人倫,法於制度,黻冕於朝堂之上,不欲離於世俗章服,無為而治,不勞其形,隨機而應,不役其神,此治世之聖人也,亦可以優游泮奐,而長享百年矣。如五帝、三皇、周公、孔子」 ,壽不越百歲,而靈明真性與太虛同體,萬劫常存。

其次有賢人者,法則天地,象似日月,辨列星辰,逆從 陰陽,分別四時,將從上古,合同於道,亦可使益壽而 有極時。

王冰曰:次聖人者,謂之賢人。然自彊不息,精了百端,不慮而通,發謀必當,志同於天地,心燭於洞幽,故云「法則天地,象似日月」 也。辨列者,謂定內外星官座位之所,於天三百六十五度遠近之分次也。逆從陰陽者,謂以六甲等法逆順數而推步吉凶之徵兆也。《陰陽書》曰:「人中甲子,從甲子起,以乙丑為次。順數之地」 下甲子,從甲戌起,以癸酉為次逆數之,此之謂「逆從」 也。「分別四時」 者,謂分其氣序也。春溫和,夏暑熱,秋清涼,冬凜冽,此四時之氣序也。「將從上古,合同於道」 ,謂如上古知道之人,法於陰陽,和於術數,飲食有節,起居有常,不妄作勞也。上古知道之人,年度百歲而去,故可使益壽而有極時也。

馬蒔曰:「下此有賢人者法則象似,皆仰稽之意。法天地日月自然之運,辨列星辰之位逆順,以推陰陽之數,分別四時之氣序,蓋占天道以盡人事也。」 此猶第五節,言上古之教下者合同於道,故曰:「將從上古合同於道也。」 亦可使益其壽,而比之至人聖人,則有所終極焉耳。

張志聰曰:賢人者,處塵俗之內,鮮拘蔽之習,取法天地,如日月之光明,推測象緯,順逆二氣,序別四時,將與上古天真之聖同合於道,亦可使益壽,而至於壽敝天地之極。此修道之賢人,而由人以合天,超凡以至聖者也。此帝勉人修為,而不得以凡庸自棄,故《移精變氣章》曰:「去故就新,乃得真人。」

《四氣調神大論篇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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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蒔曰:「此篇應是岐伯所言,發前篇修道未盡之意。篇內以春夏秋冬,四時異氣,當有善養生長收藏之道,及聖人春夏養陽,秋冬養陰,皆調神之要道也,故名篇,凡言道者也。」

張志聰曰:「神藏於五臟,故宜四氣調之。脾不主時,旺於四季月。」

春三月,此謂發陳,天地俱生,萬物以榮。夜臥早起,廣 步於庭,被髮緩形,以使志生,生而勿殺,予而勿奪,賞而勿罰,此春氣之應,養生之道也。逆之則傷肝,夏為 寒變,奉長者少。以已同長上聲後同

王冰曰:春陽上升,氣潛發散,生育庶物,陳其姿容,故曰「發陳也。」 所謂春三月者,皆因節候而命之,夏秋冬亦然。天氣溫,地氣發,溫發相合,故萬物滋榮。溫氣生,寒氣散,故夜臥早起,廣步於庭也。「被髮緩形」 者,法象也。春氣發生於萬物之首,故被髮緩形,以使志意發生也。「勿殺勿奪勿罰」 者,春氣發生,施無求報,故養生者必順於時也。此春氣之應,養生之道者,所謂因時之序也。當春陽布發生之令,而養生者必謹奉天時也。逆謂反行秋令也。肝象木,王於春,故行秋令則肝氣傷。夏火王而木廢,故病生於夏。然四時之氣,春生夏長,逆春傷肝,故少氣以奉於夏長之令也。

馬蒔曰:「此以下四節,言當隨時善養也。正二三月,春之三月也,陽氣已生,最能發生而敷陳之,故氣象謂之發陳也。當是之時,天地以生物為德,萬物榮茂,吾人於此當有善養之術。其臥則夜,其起則早,以陽氣正舒也。起而廣步於庭,以布夜臥之氣,被髮而無所束,緩形而無所拘,使志意於此而發生。其待物也,當」 生則生之,而勿之殺,當與則與之,而勿之奪,當賞則賞之,而勿之罰。凡若此者,蓋以春時主生,皆以應夫春氣而盡,養生之道也。否則春屬木,肝亦屬木,逆春氣則傷肝木,而肝木不能生心火。至夏之時,有寒變之病。寒變者,水來侮火,為寒所變也,豈不少氣以迎心臟欲長之氣哉?「奉」 之為言迎也。

張志聰曰:「春陽上升,發育萬物,啟故從新,故曰發陳。天地之氣,俱主生發,而萬物亦以生榮。夜臥早起,發生氣也。緩步,所以運動生陽之氣,東方風木之氣,直上巔頂被髮者,疎達肝木之氣也。舉動舒徐,以應春和之氣。志者,五臟之志也。志意者,所以御精神,收魂魄,適寒溫,和喜怒者也。是以四時皆當順其志焉,勿」 殺、勿奪、勿罰,皆所以養生發之德也。故君子啟蟄不殺,方長不折,四時之令,春生夏長,秋收冬藏,此春氣以應養生之道。逆,謂逆其生發之氣也。肝屬木,王於春,春生之氣,逆則傷肝,肝傷則至夏為寒變之病,因奉長者少故也。蓋木傷而不能生火,故於夏月火令之時,反變而為寒病。

夏三月,此謂蕃秀。天地氣交,萬物華實,夜臥早起,無 厭於日,使志無怒,使華英成秀,使氣得泄,若所愛在 外,此夏氣之應,養長之道也。逆之則傷心,秋為痎瘧, 奉收者少,冬至重病。重平聲

王冰曰:「陽自春生,至夏洪盛,物生以長,故蕃秀也。天地氣交,萬物華實」 ,舉夏至也。《脈要精微論》曰:「夏至四十五日,陰氣微上,陽氣微下,由是則天地氣交也。然陽氣施化,陰氣結成,成化相合,故萬物華實也。夜臥早起,無厭於日,使志無怒者,何也?緩陽氣則物化,寬志意則氣泄,物化則華英成秀,氣泄則膚腠宣通,時」 令發揚,故所愛亦順陽而在外也。當夏氣揚蕃秀之令,而養生者,必敬順天時也。逆,謂反行冬令也。心象火,王於夏,故行冬令則心氣傷。秋金王而火廢,故病發於秋而為痎瘧也。然四時之氣,秋收冬藏,逆夏傷心,故少氣以奉於秋收之令也。冬水勝火,故重病於冬至之時也。

馬蒔曰:「四五六月,夏之三月也。陽氣已盛,物蕃且秀,故氣象謂之蕃秀也。當是之時,天地氣交,萬物有得,陰氣而歛華英成實者,正以陽化氣而陰成形也。吾人於此當有善養之術,其臥則夜,其起則早,與春同也。起早而無厭於日,蓋夏日晝行之度,較夜最永,人所易厭也。其持己也,使此志無怒;其愛草木也,使華」 英成秀曰草木,則凡物可知矣。無怒則氣易鬱,又必使此氣得泄,若有所愛於外,而無所鬱。凡若此者,以夏氣主長,皆以應夫夏氣,而盡養長之道也。否則夏屬火,心亦屬火,逆夏氣則傷心火,心火不能生長夏之脾土,脾土不能生秋時之肺金,至秋之時,有痎瘧之病,正以心屬火,暑亦屬火,心衰則暑感。故夏傷於暑。秋必痎瘧也。豈不少氣以迎肺臟欲收之氣哉。然不特秋時為病也。肺金不能生腎水。則冬為重病者有矣。

張志聰曰:「陽氣浮長,故為茂盛而華秀也。天地氣交,陽氣施化,陰氣結成,成化相合,故萬物華實也。夜臥早起,養長之氣也。無厭於長日,氣不宜惰也。長夏火土用事,怒則肝氣易逆,脾土易傷,故使志無怒,而使華英成秀。華者心之華,言神氣也。夏氣浮長,故欲其疎洩,氣泄則膚腠宣通,時氣疎暢,有若好樂之在外」 也。凡此應夏氣者,所以養長氣之道也。心屬火,王於夏,逆夏長之氣,則傷心矣。心傷至秋為痎瘧,因奉收者少故也。蓋夏之陽氣,浮長於外,至秋而收斂於內。夏失其長,秋何以收?至秋時陰氣上升,下焦所出之陰,與上焦所逆之陽陰。

陽相搏而為寒熱之陰瘧也。夫陽氣發原於下焦,陰臟春生於上,夏長於外,秋收於內,冬藏於下。今夏逆於上,秋無以收,收機有礙,則冬無所藏,陽不歸原,是根氣已損。至冬時寒水當令,無陽熱溫配,故冬時為病,甚危險也 。有云:「逆夏氣則暑氣傷心,至秋成痎瘧。」 此亦邪氣伏藏於上,與陽氣不收之義相同。但四時皆論臟氣自逆。而不涉外淫之邪。是不當獨以夏時為暑病也。

秋三月,此謂「容平。」天氣以急,地氣以明。早臥早起,與 雞俱興,使志安寧,以緩秋刑。收斂神氣,使秋氣平。無 外其志,使肺氣清,此秋氣之應,養收之道也。逆之則 傷肺,冬為飧泄,奉藏者少。以已同

王冰曰:「萬物夏長,華實已成,容狀至秋,平而定也。天氣以急,風聲切也。地氣以明,物色變也。懼中寒露,故早臥。欲使安寧,故早起。志氣躁則不慎其動,不慎其動則助秋刑,急順殺伐生,故使志安寧,緩秋刑也。神蕩則欲熾,欲熾則傷和氣,和氣既傷,則秋氣不平調也。故收斂神氣,使秋氣平也。無外其志,使肺氣清,亦」 順秋氣之收斂。而養生者,必謹奉天時也。逆,謂反行夏令也。肺象金,王於秋,故行夏令則氣傷冬。水王而金廢,故病發於冬。飧泄者,食不化而泄出也。逆秋傷肺,故少氣以奉於冬藏之令也。

馬蒔曰:「七八九月,秋之三月也。陰氣已上,萬物之容,至此平定,故氣象謂之容平。天氣以燥而急,地氣以燥而明,吾人於此,當有善養之術。其臥則早,較春夏異,懼中寒露也。其起亦早,與雞俱興,較春夏尤早也。使此志安寧而不妄動,使秋刑緩用而不妄殺,蓋用刑不緩,志仍不寧也。必收斂神氣,使秋氣之在吾身者和平也。無外馳其志,使肺氣之藏吾內者清淨也。」 凡若此者,蓋以秋時主收,皆以應夫秋氣,而盡養收之道也。否則秋主金,肺亦屬金,逆秋氣則傷肺金,肺金不能生冬時之腎水,而至冬之時,有飧泄之病,正以肺為陽明燥金,脾土惡濕喜燥,肺金既衰,不能生水,腎水又衰,不能攝水,而脾土又不能制水。故脾濕而飧泄自生也。豈不少氣以迎腎臟欲藏之氣哉。

張志聰曰:「容平萬物,皆盛實而平定也。寒氣上升,故天氣以急。陽氣下降,故地氣以明。雞鳴早而出塒晏,與雞俱興,與春夏之早起少遲,所以養秋收之氣也。陽和日退,陰寒日生,故使神志安寧,以避肅殺之氣,收斂神氣,無外其志,皆所以順秋收之氣,而使肺金清淨也。凡此應秋氣者,所以養收氣之道也。肺屬金」 ,王於秋,逆秋收之氣,則傷肺矣。肺傷至冬為飧泄之病,因奉藏者少故也。蓋秋收而後冬藏陽藏於陰,而為中焦釜底之燃,以腐化水穀。秋失其收,則奉藏者少。至冬寒水用事,陽氣下虛,則水穀不化,而為飧泄矣。

冬三月,此謂閉藏,水冰地坼,無擾乎陽。早臥晚起,必 待日光,使志若伏若匿,若有私意,若已有得,去寒就 溫,無泄皮膚,使氣亟奪,此冬氣之應,養藏之道也。逆 之則傷腎,春為痿厥,奉生者少。坼拆同亟音器

王冰曰:「冬三月,草木凋,蟄蟲俯,地戶閉塞,陽氣伏藏,水冰地坼,故宜周密,不欲煩擾也。早臥晚起,必待日光,避於寒也。使志若伏若匿,若有私意,若已有得,皆謂不欲妄出於外,觸冒寒氣也。去寒就溫,言居深室也。《靈樞經》曰:『冬日在骨,蟄蟲周密,君子居室,無泄皮膚』。」 謂勿汗也。汗則陽氣發泄,陽氣發泄,則數為寒氣所迫奪也。當冬氣正養藏之令,而養生者,必謹奉天時也。逆,謂反行夏令也。腎象水,王於冬,故行夏令則腎氣傷。春木王而水廢,故病發於春也。逆冬傷腎,故少氣以奉於春生之令。馬蒔曰:「十月、十一、十二月,冬之三月也。陽氣已伏,萬物潛藏,故氣象謂之閉藏也。當此之時,水以寒而冰,地以寒而坼」 ,君子居室,如蟄蟲之周密,無擾亂衛氣可也。其臥則早,與秋同也。其起則晚,必待日光,與秋異也。使其志若有所伏匿,然若有私意,若已有得,皆無擾乎陽之意也。去寒以就溫,無泄皮膚之汗,而使陽氣之數奪。凡若此者,蓋冬時主藏,皆以應夫冬氣,而盡養藏之道也。否則冬主水,腎亦主水,逆冬氣則傷腎水。腎水不能生肝木。而至春之時有痿厥之病。正以肝主筋。筋之不能舉者為痿。春木王。水廢則陽氣上逆而為厥。厥之為言逆也。豈不少氣以迎肝臟欲生之氣哉。

張志聰曰:萬物收藏,閉塞而成冬也。陽氣收藏,故不可煩擾,以泄陽氣。早臥晚起,順養閉藏之氣,必待日光,避寒邪也。若伏若匿,使志無外也。若有私意,若已有得,神氣內藏也。夫腎藏志,心藏神,用三「若」 字者,言冬令雖主閉藏,而心腎之氣,時相交合。故曰私者,心有所私得也。去寒就溫,養標陽也。膚腠者,陽氣之所主也。夫陽氣根於至陰。發於膚表。

外不固密,則裏氣亟起,以外應,故無洩皮膚之陽,而使急奪其根氣也。此言冬令雖主深藏,而標陽更宜固密,凡此應冬氣者,所以養藏氣之道也。腎屬水,王於冬,逆冬藏之氣則傷腎,腎氣傷,至春為痿厥之病,因奉生者少故也。蓋肝木生於冬水,主春生之氣而養筋,筋失其養則為痿,生氣下逆則為厥。

天氣清淨光明者也,藏德不止,故不下也。天明則日 月不明,邪害空竅,陽氣者閉塞,地氣者冒明,雲霧不 精則上應,白露不下交通,不表萬物命,故不施,不施 則名木多死,惡氣不發,風雨不節,白露不下,則菀藁 不榮,賊風數至,暴雨數起,天地四時不相保,與道相 失,則未央絕滅。惟聖人從之,故身無奇病,萬物不失, 生氣不竭。塞入聲菀於遠切藁槁同數音朔下同

王冰曰:言天明不竭以清淨故致人之壽延長,亦由順動而得,故言天氣以示人也。四時成序,七曜周行,天不形言,是藏德也,德隱則應用不屈,故不下也。《老子》曰:「上德不德」 ,言天至尊高,德猶見隱也,況全生之道而不順天乎?天所以藏德者,為其欲隱大明,故大明見則小明滅,故大明之德不可不藏,天若自明,則日月之明隱矣。喻人之真氣,亦不可泄露,當清淨法道,以保天真。苟離於道,則虛邪入於空竅也。陽謂天氣,亦風熱也。地氣謂濕,亦雲霧也。風熱之害人,則九竅閉塞。霧濕之為病,則掩翳精明。取類者,在天則日月不光,在人則兩目藏曜也。《靈樞經》曰:天有日月,人有眼目。霧者雲之類,露者雨之類。夫陽盛則地不上應,陰虛則天不下交,故雲霧不化,精微之氣上應於天,而為白露,不下之咎矣。《陰陽應象大論》曰:「地氣上為雲,天氣下為雨。雨出地氣,雲出天氣。」 明二氣交合,乃成雨露。《方盛衰論》曰:「至陰虛天氣絕,至陽盛地氣不足。」 明氣不相召,亦不能交合也。夫雲霧不化其精微,雨露不霑於原澤,是為天氣不降,地氣不騰,變化之道既虧,生育之原斯泯,故萬物之命,無稟而生,然其死者,則名木先應,故云「名木多死」 也。表謂表陳其狀也。《易·繫辭》曰:「天地絪縕,萬物化醇。」 然不表交通,則為否也。《易》曰:「天地不交否。」 惡謂害氣也,發謂散發也,節謂節度也,菀謂蘊積也,藁謂枯藁也,言害氣伏藏而不散發,風雨無度,折傷復多,藁木蘊積,春不榮也。豈惟其物,獨遇是而有之哉,人離於道,亦有之矣。故不順四時之和,數犯八風之害,與道相失,則天真之氣,未期久遠而致滅亡也。道非遠於心,人心遠於道,惟聖人心合於道,故壽命無窮。從,謂順四時之令也。然四時之令,不可逆之,逆之則五臟內傷而他疾起。

馬蒔曰:「上文言人當順四時之氣,此言天地有升降之妙,唯聖人從之,故病卻而壽永也。言上天之氣,至清淨,至光明,似可亢之以自高矣。然唯藏此德而不止,萬古有下降之妙,故雖降而實未之下,其尊仍在焉。設使天道自專其清淨光明,則日月無以藉之生明矣,猶人之邪氣塞害空竅,而空竅不通也。蓋天氣」 者,陽氣也。陽氣不降,轉為閉塞,故地道亦不升,適與天氣昏冒,而天無以開之也。所以應之於上者,雲霧不精,白露不下;應之於下者,交通不能表萬物之命,以施生生之理,正以其不能交通也。凡有名之木,亦多死者不寧,唯是乖惡之氣不能發散,風雨不能有節,白露不能下降,而菀槁之物不能榮茂。凡若此者,皆以天地不交通耳。當是之時,賊風數至,暴雨數起,雖天地四時不能相保如平常矣。為吾人者,失前四氣調神之道,陰陽升降,俱乖其度,猶之天地不交也,則身多奇病,萬事多失,生氣已竭,至未半之時而絕滅矣。唯聖人能順天道,處天地之和,從八風之理,法於陰陽,和於術數,所以身無奇病,萬物得所,其生生之氣不竭,而亦可以百數也。

張志聰曰:「上節論順四時之氣,而調養其神。然四時順序,先由天氣之和,如天地不和,則四時之氣亦不正矣,故以下復論天地之氣焉。上天之氣,至清淨光明,然明德惟藏,而健運不息者也。夫天氣下降,地氣上升,斯成地天之《泰》,惟其運用不止,故不必下而後謂之下也。蓋言天氣布於六合九州,化生萬物,而體」 位仍尊高也。天氣至光明者也。明德藏隱,故晝明者日焉,夜明者月焉。若不藏而彰著於外,是天明而日月不明矣。天德不藏,則虛其清淨高明之體,而邪乘虛以害之,故曰「天運當以日光明陽,因而上衛外者也。」 如人之陽,不固密於上,不衛護於外,則邪走空竅而為害矣。此言天包乎地,陽抱於陰,然當藏隱固密,而不宜外張下泄者也。天德惟藏,而無運用不息之機,則地氣上乘,而昏冒其光明矣。上言虛其藏德之體,此言失其不止之機。地氣升而為雲為霧,天氣降而為雨為

露雲霧不精,是地氣不升也。地氣不升,則天氣不降,是以上應白露不下。上言天氣閉塞,此言地氣伏藏,天地不交而為否矣。天地之氣,雖上下交通,而不表彰於六合九州之外,則萬物之命,不能受其施化矣。不施則名木多死,蓋木為萬物之始生也。上言不交通於上下,此言不運用於四方。惡氣,忿怒之氣也。《脈要精微論》曰:「彼秋之忿,成冬之怒,惡氣不發,則失其勁肅嚴凜之令矣。風雨不節,則失其溫和明曜之政矣。白露不下,則無溽蒸濕澤之濡矣。四時失序,雖茂木嘉禾,而亦不能榮秀也。」 上言天地之氣不施,則名木多死。此言四時之氣不應,則草木不榮。蓋天地之氣不和,而四時之氣亦不正矣。按:歲運四時之氣,大暑、立秋、處暑、白露,乃太陰濕土主氣。蓋濕熱之氣上蒸,而後清涼之露下降,故曰「惡氣不發」 者,言秋冬之令不時也。「風雨不節」 者,言春夏之氣不正也;「白露不下」 者,言長夏之氣不化也。賊風數至,陽氣不正而太過也;暴雨數起,陰氣不正而偏勝也。此總結上文而言天地四時不相保,其陰陽和平,而又失其修養之道,則未久而有絕滅之患矣。惟聖人能順天地四時之不和,而修養其神氣,故無奇暴之害。夫萬物有自然之生氣,雖遇不正之陰陽,而不至於絕滅。惟人為嗜欲所傷,更逆其時則死。聖人內修養生之道,外順不正之時,與萬物不失其自然,而生氣不絕也 。朱濟公曰:「此即與萬物浮沈於生長之義。此言萬物之有生氣。後言萬物之有根本。」

逆春氣,則少陽不生,肝氣內變;逆夏氣,則太陽不長, 心氣內洞;逆秋氣,則太陰不收,肺氣焦滿;逆冬氣,則 少陰不藏,腎氣獨沈。長上聲

王冰曰:生,謂動出也。陽氣不出,內鬱於肝,則肝氣混擾,變而傷矣。長謂外茂也。洞謂中空也。陽不外茂,內薄於心,燠熱內消,故心中空也。收謂收斂。焦,謂上焦也。太陰行氣,主化上焦,故肺氣不收,上焦滿也。沈謂沈伏也。少陰之氣,內通於腎,故少陰不伏,腎氣獨沈。

馬蒔曰:「此承首四節,而言四時之氣,不可以有逆者,正以其當時而病,不必奉氣而病也。吾謂逆之則傷肝,夏為寒變者何哉?蓋不能盡養生之道,以逆此春氣,則少陽不生。少陽者,足少陽膽經也。膽為甲木,肝為乙木,肝與膽為表裏。今少陽不生,則肝氣內變,其肝尚不能自免於病矣,復有何氣以迎心經欲長之」 氣,而無寒變之病耶?吾謂「逆之則傷心,秋為痎瘧」 者,何哉?蓋不能盡養長之道,以逆此夏氣,則太陽不長。太陽者,手太陽小腸經也。小腸屬丙火,心屬丁火,心與小腸為表裏,今太陽不長,則心氣內洞,內洞者,空而無氣也,其心尚不能自免於病矣,復有何氣以迎肺金欲收之氣,而無痎瘧之病耶?吾謂逆之則傷肺,冬為飧泄者何哉?蓋不能盡養收之道以迎此秋氣,則肺屬手太陰經者也。太陰不能收,而肺氣枯焦脹滿,尚不能自免於病矣,復有何氣以迎腎經欲藏之氣,而無飧泄之病耶?吾謂逆之則傷腎,春為痿厥者何哉?蓋不能盡養藏之道以逆此冬氣,則腎屬足少陰經者也。少陰不能藏。而腎氣已獨沈。尚不能自免於病矣。復有何氣以迎肝經欲生之氣。而無痿厥之病耶。然春夏以表言。秋冬以裏言。以春夏屬陽。秋冬屬陰也。

張志聰曰:「此論陰陽之氣,隨時出入,逆則四時所主之臟,自病於內也。少陽主春生之氣,春氣逆則少陽不生,致肝氣鬱而內變矣。太陽主夏長之氣,太陽不長則心氣虛而內洞矣。太陰主秋收之氣,太陰不收則肺葉熱焦而脹滿矣。少陰主冬藏之氣,少陰不藏則腎氣虛而獨沉矣。首論所奉者少,而所生之臟受」 病。此論四時之氣逆。而四時所主之臟氣。亦自病焉 。朱濟公曰:「少陽主厥陰。中見之化。故少陽不生而肝氣內變。心為陽中之太陽。故太陽不長而心氣內虛。」

夫四時陰陽者,萬物之根本也。所以聖人春夏養陽, 秋冬養陰,以從其根,故與萬物浮沉於生長之門。逆 其根,則伐其本,壞其真矣。故陰陽四時者,萬物之終 始也,死生之本也。逆之則災害生,從之則苛疾不起, 是謂《得道》。道者,聖人行之,愚者佩之。從陰陽則生,逆 之則死,從之則治,逆之則亂,反順為逆,是謂《內格》。

王冰曰:「時序運行,陰陽變化,天地合氣,生育萬物,故萬物之根,悉歸於此。陽氣根於陰,陰氣根於陽,無陰則陽無以生,無陽則陰無以化,全陰則陽氣不極,全陽則陰氣不窮。春食涼,夏食寒,以養於陽。秋食溫,冬食熱,以養於陰。滋苗者必固其根,伐下者必枯其上。故以斯調節,從順其根,二氣常存。蓋由根固,百刻曉」 暮。食亦宜然。故聖人所以身無奇病。生氣不竭者。以順其根也。逆其根則伐其本。壞

其真是,則失四時陰陽之道也。「得道」 ,謂得養生之道。聖人心合於道,故勤而行之。愚者性守於迷,故佩服而已。《內格》,謂內性格拒於天道也。

馬蒔曰:「此承第五節而申言聖人盡善養之道,彼不善養者失之也。夫萬物生於春,長於夏,收於秋,藏於冬,則此四時陰陽者,萬物之根本也。所以聖人於春夏而有養生、養長之道者,養陽氣也。秋冬而有養收、養藏之道者,養陰氣也。正以順其根耳,故與萬物浮沈於生長之門。若逆其根,則伐本壞真矣。故知陰陽」 四時者,既為萬物之根本,則是萬物之所成始,成終為死,為生之根本。逆之則災害自生,如上文寒變痎瘧飧泄痿厥、內變內洞、焦滿獨沈之類。順之,則苛重之疾不起,而無上文寒變痎瘧等病,是謂得養生之道者矣。是道也,唯聖人為能行之,彼愚人則當佩之。蓋以從陰陽則生,不但苛疾不起也;逆陰陽則死,不但災害自生也。順陰陽則此身之氣治,治則必能有生也。逆陰陽則此身之氣亂,亂則必至於死也。若果不能順,而反之以為逆,則吾身之陽不能入,陰不能出,而在外者格拒於內矣。其災害死亡之至,良有故哉!張志聰曰:四時陰陽之氣,生長收藏,化育萬物,故為萬物之根本。春夏之時,陽盛於外而虛於內,秋冬之時,陰盛於外而虛於內,故聖人春夏養陽,秋冬養陰,以從其根而培養也。萬物有此根而後能生長,聖人知培養其根本,故能與萬物同歸於生長之門。根者如樹之有根,本者如樹之有幹,真者如草木之有性命也。逆春氣則少陽不生,逆夏氣則太陽不長,所謂「逆其根矣。逆春氣則奉長者少,逆夏氣則奉收者少,所謂逆其根則伐其本矣。逆之則災害生,逆之則死,是謂壞其真矣。故天地之陰陽四時,化生萬物,有始有終,有生有死。如逆之則災害生,從之則苛疾不起,是謂得陰陽順逆之道矣。然不能出於死生之數,惟聖人能修行其道,積精全神,而使壽敝。『天地,無有終時』。」 愚者止於佩服,而不能修,為是知而不能行者,不可謂得道之聖賢也。夫天地四時之陰陽,有順逆死生之道;而吾身中之陰陽,亦有順逆死生之道焉。蓋天地之陰陽,不外乎四時五行,而吾身之陰陽,亦不外乎五行六氣。是以順之則生,逆之則死。所謂順之者,陰陽相合,五氣相生。「東方肝木,而生南方心火,火生脾土,土生肺金,金生腎水,水生肝木。五臟相通,移皆有次。若反順為逆,是謂內格。內格者,格拒其五臟相生之氣,而反逆行也 。」 楊君舉問曰:「上言秋冬之時,陰主收藏,此復言秋冬之時,陰盛於外。陰陽之道,有二義與?」 曰:「天為陽,地為陰,天包乎地之外,地居於天之中,陰」 陽二氣皆從地而出,復收藏於地中,故曰「未出地者,名曰陰中之陰,已出地者,名曰陰中之陽。」 所謂「陰主收藏」 者,收藏所出之陽氣也 。《濟公》曰:陰陽出入,故謂之門。

是故聖人不治已病治未病,不治已亂治未亂,此之 謂也。夫病已成而後藥之,亂已成而後治之,譬猶渴 而穿井,鬥而鑄錐,不亦晚乎?

王冰曰:「治未病,治未亂,知之至也。渴而穿井,鬥而鑄錐,知不及時也。備禦虛邪,事符握虎,噬而後藥,雖悔何為?」

馬蒔曰:此承上節而引言以戒之也。昔有言:「聖人不治已病治未病,不治已亂治未亂」 ,此正所謂聖人預養生長收藏之氣,不待寒變、痎、瘧、飧、泄、痿、厥等病已生而始治之也。凡病則氣亂,未病則氣治,病成而藥亂成而治,譬猶渴而穿井,鬥而鑄錐,其渴必不能濟,而鬥必不能禦也。信晚已哉?

張志聰曰:《金匱玉函》曰:上工治未病,何也?師曰:夫治未病者,見肝之病,知肝傳脾,當先實脾。蓋不使脾受逆氣,而使肝氣仍復順行於心,是反逆為順,反亂為治也。若五臟之氣已亂,而五臟之病已成,然後治之,是猶渴而穿井,戰而鑄兵,無濟於事矣。按此篇以天地之陰陽四時,順養吾身中之陰陽五臟。蓋五臟以應五行四時之氣者也。《玉板論》曰:「五臟相通,移皆有次。五臟有病,則各傳其所勝。」 故所謂從者,四時五臟之氣相生而順行也;逆者,五臟四時之氣相勝而逆行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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