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定古今圖書集成/博物彙編/藝術典/第036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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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古今圖書集成博物彙編藝術典

 第三十六卷目錄

 醫部彙考十六

  黃帝素問十六陽明脈解篇第三十 熱論篇第三十一 刺熱篇第三十二

藝術典第三十六卷

醫部彙考十六 编辑

《黃帝素問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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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明脈解篇第三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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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蒔曰:「詳論足陽明胃經脈病之義,故名篇。」

黃帝問曰:「足陽明之脈病,惡人與火,聞木音則惕然 而驚,鐘鼓不為動,聞木音而驚何也?願聞其故。」岐伯 曰:「『陽明者胃脈也,胃者土也,故聞木音而驚者,土惡 木也。」帝曰:「善』。其惡火何也?」岐伯曰:「陽明主肉,其脈血 氣盛,邪客之則熱,熱甚則惡火。」帝曰:其惡人何也?岐 伯曰:「陽明厥則喘而惋,惋則惡人。」惡去聲下同惋音腕

馬蒔曰:「此言胃之所以聞木音而驚,見火與人而皆惡也。陽明屬土,木能尅之,故聞木音而驚者,土惡木也。鐘鼓不為動者,鐘鼓屬金,金乃土之子也。陽明主肉,其脈多氣多血,邪客之則熱,熱甚故惡火也。陽明氣逆,則喘而惋熱,惋熱則煩悗,故惡人煩擾也。」

張志聰曰:此篇論陽明乃陽熱之經,病則熱盛而為狂也。「《陰陽繫日月論》曰:『寅者,正月之生陽也,主左足之少陽;未者,六月,主右足之少陽;卯者,二月,主左足之太陽;午者,五月,主右足之太陽;辰者,三月,主左足之陽明;巳者,四月,主右足之陽明。此兩陽合於前,故曰陽明』。」 是陽明乃三陽合并,陽熱獨盛之經矣。夫三部九候之道,總不外於臟腑陰陽,血氣虛實,是以《通評虛實論》曰:「癲疾、曰厥狂、曰癇驚。」 蓋癲疾者,三陰之實證也;厥狂者,三陽之熱狂也;癇驚者,陰陽五行之實邪也。是以此篇復論其陽盛之狂焉。夫陽明之所以熱盛者,乃脈病也。陽明之脈者,乃胃之悍氣,別走陽明,悍熱之氣盛,則胃腑之氣虛。胃「者土也,故聞木音而驚者,土惡木也。太陽之氣主皮毛,陽明之氣主肌肉,少陽之氣主胸脅,言三陽之氣,主於膚腠氣分之間者也。」 夫邪之中人,始於皮毛,次於肌肉,以及於經脈。邪在肌腠,則合於陽明氣分之陽,入於經脈,而陽明又多血多氣,是以邪客之則熱,熱甚則惡火也。惋,驚恐貌。夫胃絡上通於心者也。今厥氣上逆於肺則喘,逆於心則驚。《經》言陽氣入陰,陰陽相薄,則恐,如人將捕之。蓋陽明之熱上逆於少陰,陰陽相薄,則恐而惡人也。

帝曰:或喘而死者,或喘而生者,何也?岐伯曰:「厥逆連 臟則死,連經則生。」

王冰曰:「經謂經脈,臟謂五神。臟所以連臟則死者,神去故也。」

馬蒔曰:「此承上文言陽明厥則喘,而因明其有生死之異也。蓋厥逆內連五臟,則邪入已深,所以至死;厥逆外連經脈,則邪尚在外,所以得生,未可以其喘而均疑之也。」

張志聰曰:連,謂臟腑經絡之相連也。蓋手太陰之脈,還循胃陽明之絡通於心。如熱邪厥逆於上,干於心肺之經而為喘惋者生,干於心肺之臟則死矣。

帝曰:「善。病甚則棄衣而走,登高而歌,或至不食數日, 踰垣上屋,所上之處,皆非其素所能也,病反能者何 也?」岐伯曰:「四支者,諸陽之本也,陽盛則四支實,實則 能登高也。」帝曰:「其棄衣而走者何也?」岐伯曰:「熱盛於 身,故棄衣欲走也。」帝曰:「其妄言罵詈,不避親疏而歌 者何也?」岐伯曰:「陽盛則使人妄言罵詈,不避親疏,而」 不欲食,不欲食,故妄走也。

王冰曰:踰垣,謂驀牆,怪其異於常也。陽受氣於四支,故四支為諸陽之本。足陽明胃脈下膈,屬胃絡脾。足太陰脾脈入腹,屬脾絡胃。上膈俠咽,連舌本,散舌下,故病妄言不食妄走也。

馬蒔曰:「此言胃病所以能登高而歌,棄衣而走,妄言罵詈者,皆以其邪氣之盛也。邪盛故熱盛,熱盛故陽盛,陽盛則三者之證生矣。」

張志聰曰:經言陰者主臟,陽者主腑,陽受氣於四末,陰受氣於五臟,故四支為諸陽之本,陽盛則四支實,實則能登高矣。蓋陽盛則升,四旁俱盛,故能升高。陽明之氣主肌肉,故熱盛於身,身熱故棄衣而走也。《傷寒論》曰:陽明病外證云何?答曰:身熱汗自出,不惡寒反惡熱也。蓋熱在外,故不欲衣。胃絡上通於心,陽盛則心神昏亂,故使人妄言罵詈不

避親疏,如熱盛於胃,則不欲食,不欲食故妄走,蓋四支稟氣於胃故也。此言熱盛於形身之外內上下,而見證之各有不同焉。以上十一篇,論三部九候之道,各有天,各有地,各有人,有寒熱陰陽,有臟腑虛實。故曰:「土者生萬物而法天地。」 是以末結脾胃之陰陽並交,雌雄輸應,而並論陽明之實證焉。

《熱論篇第三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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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蒔曰:首言熱病者,皆傷寒之類,故即以《熱論》名篇。

黃帝問曰:「今夫熱病者,皆傷寒之類也,或愈或死,其 死皆以六七日之間,其愈皆以十日以上者,何也?不 知其解,願聞其故。」岐伯對曰:「巨陽者,諸陽之屬也,其 脈連於風府,故為諸陽主氣也。人之傷於寒也,則為 病熱,熱雖甚不死,其兩感於寒而病者,必不免於死。」 上為去聲下為平聲

王冰曰:寒者,冬之氣也。冬時嚴寒,萬類深藏,君子固密,不傷於寒,觸冒之者,乃名傷寒。其傷於四時之氣,皆能為病。以傷寒為毒者,最乘殺厲之氣,中而即病,名曰傷寒。不即病者,寒毒藏於肌膚,至夏至前變為溫病,夏至後變為熱病。然其發起,皆為傷寒致之,故曰:「熱病者,皆傷寒之類也。」 太陽之氣,經絡氣血,榮衛於身,故諸陽氣皆所宗屬。風府,穴名,在項上入髮際同身寸之一寸宛宛中。足太陰脈浮,氣之在頭中者,凡五行,故統主諸陽之氣。寒毒薄於肌膚,陽氣不得散發而內怫結,故傷寒者反為病熱,臟腑相應而俱受寒,謂之「兩感。」

馬蒔曰:「此承帝問傷寒之有愈有死者,而伯先舉大略以告之也。帝言人傷於寒,傳為熱病,故凡有熱病者,皆傷寒之類也。然有愈者,愈必在十日已上;有死者,死必在六七日間,其故何也?伯言三陽者,謂之巨陽,即足太陽膀胱經也,乃諸陽經之所屬。其脈自睛明而始,上連於督脈經之風府穴,自頭項至背至足」 ,凡一身手足陽經,皆屬於此,故穴有一百二十六真,為諸陽經主氣也。人之傷於寒也,自足太陽而始,或在本經,或傳陽明少陽,或傳太陰少陰厥陰,皆成熱病,其死皆在六七日間,但熱雖已甚,亦有不至於死者,蓋就中亦有可汗可泄而已,此皆謂之不死也。唯兩感於寒而病者,則一日兩經受病,三日六經受病。所以其人必六日而死耳。下文乃詳言之。

張志聰曰:此論外因之熱病也。太陽之氣主表,陽明之氣主肌,凡外淫之邪,始傷表陽,皆得陽氣以化熱,故曰:凡病熱者,皆傷寒之類也。六日氣周,七日來復。死於六七日之間者,六經之氣已終,而不能復也。愈於十日以上者,七日不作,再經十三日,六氣已復,故愈。巨,大也。屬,會也,謂太陽為諸陽之會,風府乃督脈陽維之會。督脈者,總督一身之陽,與太陽之脈俠背下行,言太陽之氣生於膀胱,出於胸脅,升於頭項,主於膚表。太陽之脈,起於睛明,會於風府,俠督脈循行於背。經氣皆陽,故為諸陽主氣。「為」 者,謂太陽之氣為之也。太陽標陽而本寒,天之寒邪始病。太陽之氣者,同氣相感也。得太陽標陽之化,是以則為病熱。所謂「病反其本,得標之病;治反其本,得標之方。」 言本寒邪而反為熱病,反以涼藥治之,是病太陽之標熱,而不病天之陰寒,是以熱雖甚不死也。傷寒一日太陽受之,二日陽明,三日少陽,是陰寒之邪,得陽氣以化熱,雖傳入於三陰,而亦為熱病,七日來復於太陽,不作再經,而其病自愈。若兩感於寒者。陰陽交逆。榮衛不通。故不免於死。

帝曰:「願聞其狀。」岐伯曰:「傷寒一日,巨陽受之,故頭項 痛,腰脊強。二日陽明受之,陽明主肉,其脈俠鼻絡於 目,故身熱目疼而鼻乾,不得臥也。三日少陽受之,少 陽主膽,其脈循脅絡於耳,故脅胸痛而耳聾。三陽經 絡皆受其病,而未入於臟者,故可汗而已。四日太陰 受之,太陰脈布胃中,絡於嗌,故腹滿而嗌乾。五日少 陰受之,少陰脈貫腎絡於肺,繫舌本,故口燥舌乾而 渴。六日厥陰受之,厥陰脈循陰器而絡於肝,故煩滿 而囊縮。三陰三陽,五臟六腑皆受病,榮衛不行,五臟 不通,則死矣。其不兩感於寒者,七日巨陽病衰,頭痛 少愈;八日陽明病衰,身熱少愈;九日少陽病衰,耳聾 微聞;十日太陰病衰,腹減如故,則思」飲食。十一日少 陰病衰,渴止不滿,舌乾已而嚏。十二日厥陰病衰,囊 縱少腹微下,大氣皆去。病日已矣。乾音干嗌音益嚏音帝

王冰曰:「先舉,非兩感者之形證也。」 夫三陽之氣,太陽脈浮,脈浮者,外在於皮毛,故傷寒一日,太陽先受之。足太陽脈,從巔入絡腦,還出別下項,循肩髆內,俠脊抵腰中,故頭項痛,腰脊強。以陽感熱同氣。

相求,故自太陽入陽明也。陽明則身熱者,以肉受邪,胃中熱煩,故不得臥。餘隨脈絡之所生也。少陽未入於臟,以病在表,故可汗四日,則陽極而陰受也。死,猶也。言精氣皆。也。是故其死皆病六七日間者,以此也。其不兩感於寒者,以邪氣漸退,經氣漸和,故少愈。大氣,謂大邪之氣也。是故其愈皆病十日已上者,以大氣去也。《全元》起三日未入於臟,「臟」作腑。注云:傷寒之病,始入於皮膚之腠理,漸勝於諸陽而未入腑,故須汗發其寒熱而散之。馬蒔曰:此承上文而詳論傷寒傳經之證,除可汗可泄而已者,其死皆以六七日間,其愈皆以十日已上也。「人之一身,三陽為表,三陰為裏。其巨陽為三陽,最在外;陽明為二陽,在太陽之內;少陽為一陽,在陽明之內,此三陽者為表也;其太陰為三陰,在少陽之內;少陰為二陰,在太陰之內;厥陰為一陰,在二陰之內,此三陰者為裏也。皆由內以」數至外,故一二三數之次如此。人之感邪,自表經以入裏經,其始先感於皮毛,「留而不去,入舍於孫絡,留而不去,入舍於絡脈,留而不去,入舍於經脈,留而不去,入舍於內腑,留而不去,入舍於內臟。」試以傷寒之邪行於經脈者言之,足太陽膀胱脈,起於目內眥,上額交巔,從巔入絡腦,還出別下項,循「肩膊內,挾脊抵腰中,故傷寒一日,受者巨陽也。惟其經脈如此,故頭項痛腰脊強之證見矣。自太陽以入陽明,故二日陽明受之。陽明胃經屬土,主肉,其脈挾鼻絡於目,所以身熱目疼、鼻乾而不得臥也。自陽明以入少陽,故三日少陽受之。少陽主膽,其脈循脅絡於耳,所以胸脅痛而耳聾也。」此則三陽經絡,皆受其病,而未入於三陰之臟者,可汗而已,已者,病勢之止也。所謂臟者,非內臟也,即後三陰經也。以三陰屬五臟,故以「臟」字言。或失汗,則自少陽以入太陰,故四日太陰受之。太陰脾經之脈,布胃中,絡於嗌,所以腹滿而嗌乾也。自太陰以入少陰,故五日少陰受之。少陰貫腎,絡於肺,繫舌本,「故口燥舌乾而渴。自少陰以入厥陰,故六日厥陰受之。厥陰肝經之脈,循陰器而絡於肝,所以煩滿而囊縮也。」斯時也,皆三日已滿之後,可泄而已。若非泄之而已者,則三陽三陰,五臟六腑,皆以受病,榮衛不行,五臟不通,其人必死。所以其死皆在六七日間者此也。此由六經而傳,原非兩感於寒,故七日之際,巨陽病衰,頭痛少愈,正以初時所感之邪太甚,既於二日傳之陽明矣。而其未盡傳者,尚在太陽,則至此而比之一日之證則少愈焉。非厥陰之邪復出而傳之足太陽也。後世以再傳為說者,非本篇與張仲景《傷寒論》原無此義,乃成無已註釋之繆。蓋三陽為表,三陰為裏,自太陽以至厥陰,猶人入戶升堂,以入於室矣。厥陰復出傳於太陽,奈有二陰三陰一陽二陽以隔之,豈有遽出而傳之太陽之理?故謂初時所感之邪,傳之陽明者,尚未盡衰則可斷非厥陰之邪,又再出而傳之太陽也。至於已後,餘經亦非相傳,皆初時所傳之邪,至此方衰也。八日陽明病衰,身熱少愈;九日少陽「病衰,耳聾微聞;十日太陰病衰,腹滿已減如故,且思飲食;十一日少陰病衰,渴止不滿,其舌乾既已,而且有嚏;十二日厥陰病衰,囊縱,其少腹亦微下,斯時也,大邪之氣皆去,病日已矣」,所以其愈皆在十日已上者此也。

張志聰曰:狀,形象也。傷寒之邪,病三陰三陽之氣,而兼涉于皮膚肌絡之形層。故曰狀者,謂無形之氣象,有形之形層。太陽之氣主皮毛,故傷寒一日,太陽受之。陽氣在上,故頭項痛。背為陽,故腰脊強。此言始病太陽之氣也。傷寒一日太陽,二日陽明,三日少陽,四日太陰,五日少陰,六日厥陰,七日來復於太陽者,此六氣之相傳,不涉有形之經絡,故首論太陽,而不言太陽之經也。然傷寒為病,變幻無常,有病在六氣,而不涉六經者;有經氣之兼病者,有氣分之邪轉入于經者,為病多有不同。是以太陽止言氣而不言經,陽明少陽兼經氣而言也。陽明之氣主肌肉,身熱者,病陽明之氣也。病雖在氣,而陽明之脈,俠鼻絡目而屬胃,故有目疼鼻乾之形證,胃不和,故不得臥也。曰太陽曰陽明者,謂無形之氣也。以有形之病,證無形之氣,非實病於經也。若邪在經,則溜於腑,不復再傳少陽及三陰矣。少陽之氣,主樞主膽,膽氣升則諸陽之氣皆升,所謂因於寒,欲如運樞也。諸陽之氣,從樞脅而出於膚表,太陽主表,陽明主肌,少陽主胸脅。胸脅痛而耳聾者,病在氣而見有形之經證也。臟者裏也,陰也。言三陽之經絡,皆受三陽邪熱之病,然在形身之外,而未入於裏陰,可發汗而解也。四日太陰受之,太陰脈布胃中,絡於嗌,故腹滿而嗌乾。言六經之脈,皆外絡形身,內連臟腑。三陰之脈,言內而

不言外者,謂傷寒之邪,隨陰氣而循於內,即此可見病在氣而見於經證也。六氣相傳,雖入於裏陰,而皆為熱證,故燥渴也。厥陰木火主氣,故煩滿,脈循陰器,故囊縮也。夫經絡受邪,則內干臟腑,三陰三陽,五臟六腑皆病,此乃六氣相傳,而經脈亦病,是以榮衛不行,臟腑皆傷,而為死證也。所謂兩感者,承上文而言榮衛血氣皆傷,以致臟腑俱病,故不免於死。若止於氣分,相傳六日已周,七日來復於表陽,則太陽之病氣漸衰,而頭痛少愈,以至日漸增而病漸減矣。傷寒之邪,為毒最厲,故曰「大氣。」 邪氣漸衰,則正氣漸復矣。

帝曰:「治之奈何?」岐伯曰:「治之各通其臟脈,病日衰已 矣。其未滿三日者,可汗而已;其滿三日者,可泄而已。」

王冰曰:此言表裏之大體也。《正理》《傷寒論》曰:「脈大浮數,病為在表,可發其汗;脈細沈數,病在裏,可下之。」 由此則雖日過多,但有表證,而脈大浮數,猶宜發汗;日數雖少,即有裏證,而脈沈細數,即宜下之。正應隨脈證以汗下之。

馬蒔曰:「此言治之之法也。言三日未滿之前,邪猶在表,故可發汗;三日已滿之後,邪已入裏,故可下泄。此乃所以通其臟腑之脈,而病之所以日衰已也。」

張志聰曰:「臟脈,謂手足三陰三陽之經脈,病傳六氣,故當調其六經。經氣和調,則榮衛運行,而不內干臟腑矣。未滿三日,在陽分,故當從汗解;已滿三日,在陰分,故當從下解。」 此言六氣相傳,表裏陰陽之大概耳。然傷寒病有傳者,有不傳者,有八九日仍在表陽而當汗者;有二三日邪中於裏陰而當急下者,此又不在陰陽六氣之常法也。

帝曰:熱病已愈,時有所遺者,何也?岐伯曰:「諸遺者,熱 甚而強食之,故有所遺也。若此者,皆病已衰而熱有 所藏,因其穀氣相薄,兩熱相合,故有所遺也。」帝曰:「善。 治遺奈何?」岐伯曰:視其虛實,調其逆從,可使必已矣。 帝曰:病熱當何禁之?岐伯曰:「病熱少愈,食肉則復,多 食則遺,此其禁也。」強上聲

王冰曰:「有所遺者,邪氣衰去不盡,如遺之在人也。視其虛實,調其逆從,謂審其虛實而補瀉之,則必已。食肉則復,多食則遺,是所謂戒食勞也。熱雖少愈,猶未盡除,脾胃氣虛,故未能消化;肉堅食駐,故熱復生。復,謂復舊病也。」

馬蒔曰:「此言病之所以遺者,由於強食,而有治之之方,復有禁之之要也。熱病已愈,而邪氣不得盡衰,若有所遺而在者,以其熱甚而強食之,則邪氣與穀氣相蒸,兩熱相合,所以病之有所遺也,必視其虛實,調其逆從,則可使必已矣。然與其治之於既遺之後,孰若禁之于未遺之先。病熱少愈,胃氣尚虛,而強食大」 肉,則肉本性熱而難化。所以熱病復生。或多食之,則熱病仍遺矣。此其當禁者也。上文言穀則非肉亦能病於強食。而此止云肉。正以肉較之穀尤所當禁者耳。

張志聰曰:「《傷寒論》曰:『大病差後勞復者,枳實梔子湯主之』。」 若有宿食者,加大黃如博碁子五六枚。蓋因傷寒熱甚之時,而強食其食,故有宿食之所遺也。又曰:病人脈已解,而日暮微煩,以病新差,人強與穀,脾胃氣尚弱,不能消穀,故令微煩,損穀則愈,謂其餘熱未盡,而強增穀食也。此即復釋上文之意也。夫邪之所湊,其正必虛。正氣虛者,補其正氣;餘熱未盡者,清其餘邪。《傷寒論》曰:「傷寒差已後更發熱,小柴胡湯主之。脈浮者,以汗解之;脈沈者,以下解之。」 此之謂調其逆從也。少愈者,邪熱未盡也。肉,謂豕肉,豕乃水畜,其性躁善奔。蓋天之寒邪,即太陽寒水之氣。邪未盡而食以豕肉,是動吾身之寒,以應病之餘熱。似猶寒傷太陽而復病也。此言天之六淫。與人之六氣相合者也。水畜之肉。其性寒冷。是以多食則遺。

帝曰:其病兩感於寒者,其脈應與其病形何如?岐伯 曰:「兩感於寒者,病一日則巨陽與少陰俱病,則頭痛 口乾而煩滿;二日則陽明與太陰俱病,則腹滿身熱, 不欲食,譫言;三日則少陽與厥陰俱病,則耳聾囊縮 而厥,水漿不入,不知人,六日死。」帝曰:「五臟已傷,六腑 不通,榮衛不行,如是之後,三日乃死,何也?」岐伯曰:「陽 明者,十二經脈之長也,其血氣盛,故不知人,三日其 氣乃盡,故死矣。」譫音占長上聲

王冰曰:「《譫言》,謂妄繆而不次也。巨陽與少陰為表裏,陽明與太陰為表裏,少陽與厥陰為表裏,故兩感寒氣,同受其邪。三日死者,以陽明上承氣海,故三日氣盡乃死。」

馬蒔曰:「此言兩感於寒者,大約六日而死,然亦有三日而死者也。兩感於寒者,一日則巨陽少陰受之,巨陽病則頭痛,而少陰病則口乾與煩滿也;二日則陽明太陰受之,陽明病則身熱譫言,而太陰」

「病則腹滿不欲食也。三日則少陽厥陰受之,少陽病則耳聾,而厥陰病則囊縮而厥也。」 此則自其經脈之行而為病者言之,惟其陰陽兩經相感,所以各證互見者如此。至此則水漿不入,且不知人,故六日而死也。其有至三日而死者,正以陽明者為十二經脈之長也。陽明多氣多血,故感邪則熱愈盛,病愈甚,而三日之際,元氣已盡,所以速死也。張志聰曰:「此復論陰陽兩感之為病也。」 倪沖之曰:「傷寒重在胃氣神氣,胃氣已絕,則水漿不入;邪傷神臟,則昏不知人。即病在三陽,亦係危證。如兩感於寒,而胃氣尚存,神氣清爽者,即不致於死也。至於榮衛血氣,臟腑精神,皆陽明之所資生。如胃氣先絕者,不待六氣」 之終,三日乃即死矣。

凡病傷寒而成溫者。先夏至日者。為病溫。後夏至日 者。為病暑。暑當與汗皆出。勿止。

王冰曰:「此以熱多少盛衰而為義也。陽熱未盛,為寒所制,故為病曰溫。」 陽熱大盛,寒不能制,故為病曰暑。然暑病者,當與汗之令愈,勿反止之,令其盛也。

馬蒔曰:此言溫病、暑病,各有其時也。傷寒之病,發於冬者,為正傷寒,如上文所言是也。若夫夏至已前,則為病溫,後夏至日者,為病暑。然人感乎暑,當令暑與汗皆出,而勿止之可也。《生氣通天論》曰:「體若燔炙,汗出而散」 是也。後世用香薷、木通、澤瀉利水等藥者何也?蓋感暑者,手少陰心,以暑屬火而入心也,心與小腸為表裏。使之滲入膀胱而下行。則暑從小便而去矣。設若發汗。則暑傷氣而汗又亡陽。此利水之所以勝於發汗也。

張志聰曰:此復論邪氣留連之熱病也。凡傷於寒,則為病熱者,此即病之傷寒也。如邪氣留連而不即病者,至春時陽氣外出,邪隨正出,而發為溫病。蓋春溫夏暑,隨氣而化,亦隨時而命名也。伏匿之邪,與汗共併而出,故不可止之 。諸弟子問曰:「本篇論三陰三陽之脈,皆屬足經,是以有傳足不傳手之說,蓋本諸此乎?」 曰:「傷寒相傳,病在三陰三陽之六氣。」 蓋以六經配合六氣,經之所循,即氣之所至,故兼論其脈,非病在有形之經,而可以計日相傳者也。夫天為陽,地為陰。風寒暑濕燥火,天之陰陽也;木火土金水者,地之陰陽也。天之十干,化生地之五行,地之五行,上呈天之六氣,故在地為水,在天為寒,在地為「火,在天為暑,在地為木,在天為風,在地為金,在天為燥,在地為土,在天為濕。故在天為氣,在地成形,形氣相感而化生萬物。是以東方生風,風生木,木生酸,酸生肝,肝生筋;南方生熱,熱生火,火生苦,苦生心,心生血;中央生濕,濕生土,土生甘,甘生脾,脾生肉;西方生燥,燥生金,金生辛,辛生肺,肺生皮毛。北方生寒,寒生水,水生鹹,鹹生腎,腎生骨髓。」 是人之形骸臟腑,感在天無形之六氣,在地有形之五行,而生長成形者也。是以人身有無形之六氣,以配三陰三陽之經脈;有有形之臟腑骨肉經脈皮毛,以應在地之五行;而三陰三陽之經氣,又由五臟五行之所生,此亦陰陽形氣之相合也。是以有病在無形之氣,而涉於有形之經者;有病在有形之皮毛肌脈、筋骨臟腑,而涉於無形之氣者,此形氣之相感也。若夫傷寒之邪,係感天之六氣,故當於吾身之六氣承之。病在六氣,而六經之經脈應之,此人與天地之氣相參合者也。按《六微旨論》曰:「上下有位,左右有紀。厥陰之右,少陰治之;少陰之」 右,太陰治之,太陰之右,少陽治之,少陽之右,陽明治之,陽明之右,太陽治之。太陽為諸陽主氣,故先受邪,是以一日太陽,二日陽明,三日少陽,四日太陰,五日少陰,六日厥陰,六日經盡,七日來復,而病氣即衰。如七日不愈,又從太陽而當作再經。此病在無形之六氣,故能六經傳遍,而來復於太陽。若病在有形之經脈,此係轉屬一經之病,而不相傳於別經者也。再按本篇曰:「太陽之上,寒氣治之,中見少陰;陽明之上,燥氣治之,中見太陰;少陽之上,火氣治之,中見厥陰;太陰之上,濕氣治之,中見陽明;少陰之上,君火治之,中見太陽;厥陰之上,風氣治之,中見少陽。」 又曰:「太陽少陰,從本從標;少陽太」 陰從本,陽明厥陰,不從標本,從乎中也。故從本者,化生於本,從標本者,有標本之化,從中者,以中氣為化也。蓋太陽標陽而本寒,少陰標陰而本熱,此皆有寒熱之化,故曰「從本從標。」 如天之寒邪,即太陽之本氣,而病在太陽之標陽,得太陽陽熱之氣,而反化為熱病,是反天之本寒,而反病標陽之熱,所謂「病反其本,得標之病。」 既病太陽標陽之熱。而反以涼藥治之。所謂「治反其本,得標之方。」 此太陽之從標也。如病在太陽。而不得標陽之熱化。則太陽經中有四逆湯及諸附子湯。以救太陽之本寒。此太陽之從本也。如少陰經中

有急下之大熱證,此少陰之從本也;有急溫之大寒證,此少陰之從標也。故曰:「太陽少陰,從本從標。」 如陽明感陽熱之悍氣,則為大下之熱病;如得中見陰濕之化,則為汗出和平之緩證;如厥陰得中見少陽之火化,則為便利膿血之熱證;如病本氣之陰寒,則為手足厥逆之危證。此皆寒熱陰陽之氣化者也。本篇論「太陽為諸陽主氣,先受天之寒邪,得太陽標陽以化熱,即六經傳遍,熱雖甚而不死,故篇名曰《熱病論》。」 蓋專論病熱之傷寒,而不論傷寒之變證,以其得太陽陽熱之氣化故也。至如其脈連於風府,循脅絡嗌,皆病在無形之六氣,而見有形之經證,非太陽之脈可傳於陽明,陽明之脈可傳於少陽,少陽之脈,可傳於三陰者也。能明乎天地陰陽,五行六氣之化,庶可與論傷寒之為病。諸生復問曰:「是傷寒之邪,止病在足經,而不病手經耶?」 曰:六臟六腑,配合十二經脈,十二經脈以應三陰三陽之氣。然陰陽之氣,皆從下而生,自內而外,故《靈樞經》云:「六腑皆出於足之三陽,上合於手者也。」 是以本經以三陰三陽之氣。始應足之六經。足之六經。復上與手經相合。

《刺熱篇第三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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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蒔曰:「詳論五臟熱病,而有刺之之法,故名篇。」

肝熱病者,小便先黃,腹痛多臥身熱,熱爭則狂言及 驚,脅滿痛,手足躁,不得安臥,「庚辛甚,《甲乙》大汗」,氣逆 則「庚辛死。」刺足厥陰少陽,其逆則頭痛員員,脈引衝 頭也。

王冰曰:寒薄生熱,身故熱焉。經絡雖已受熱,而神臟猶未納邪,邪正相薄,故云「爭」 也。餘「爭」 同。員,員似急也。肝性靜,主驚駭,故病則驚躁擾臥不安也。馬蒔曰:此篇備言刺熱病之法,而先以肝經言之也。言凡五臟成熱病者,未遽熱也。各有先見之證,而及其邪正相爭,則熱病乃加。然其甚其死,必以尅我之日,得汗而「愈,必以自得其位之日,在各隨其腑臟以治之而已。」 試以《肝經》言之,肝熱病者,其始必先小便黃,先腹痛,先多臥,而此身乃熱。蓋肝經之脈,環陰器,抵少腹而上,故小便先黃,腹痛多臥也。及其邪氣與正氣相爭,則狂言而驚,脅滿而痛,手足皆躁,臥不得安。正以肝經之脈,從小腹上俠胃,貫鬲,布脅肋,循喉嚨之後,絡舌本,故此諸證兼見也。肝之病,發為驚駭,故病則驚,胃不和則臥不安,今木來乘土,故不得安臥也。然以庚辛而甚,金尅木也。以甲乙日而大汗,本經氣王之日也。必以庚辛日而死,以其氣甚逆也。惟肝與膽為表裏,故刺此二經之穴耳。所謂氣逆者,必其頭痛員員,脈引衝頭也。蓋肝經自舌本循喉嚨之後。上出額。與督脈會於巔。故病氣逆則如是也。員員者。靡定也。

張志聰曰:此論五臟之熱病。夫五臟者,五行之所生也。天之十干,化生地之五行。人之十二經脈,上應天之六氣。傷寒之邪,病三陰三陽之氣,是以死於三日六日而愈,以十二日也。五臟之熱病,病涉於五行,是以死生皆係於十干也。病六氣者,外因之邪,病在肌形;病五臟者,內因之病,傷五臟之神志。《靈樞經》之所謂風寒傷形,憂恐忿怒傷氣,氣傷臟,乃病臟,寒傷形,乃病形也。曰先者,謂先有此內因之熱,而先見是證也。肝主疏泄,故小便赤黃;肝脈環陰器,抵少腹而上,故腹痛也;肝藏魂,魂傷故多臥。木火主氣,故身熱也。此言內因之病,始在氣分,先下而上,內而外也。熱爭者,寒與熱爭也。此言外淫之邪,內干五臟,與內因之熱交爭而為重病也。外因之邪內干五臟者,即《陰陽應象論》之所謂天之邪氣,感則害人五臟是也。蓋風寒之邪,始傷皮毛,留而不治,則入於肌腠,以及於經脈,留而不治,則內干五臟。故曰:「治五臟者,半外半生也。」 與內因之熱交爭而為重病者,即《玉機論》之所謂傳化有不以次入者,「憂恐悲、喜怒,令不得以其次,故令人有大病」 者是也。謂外感風寒之邪,內傷五臟,移皆有次。又因五志內傷,故令不得以次相傳,致令人有大病也。魂傷則狂言,東方肝木,其病發驚駭,肝脈布脅肋,故脅滿痛。風木之熱甚,故淫於四末也。人臥則血歸於肝,肝氣傷而不能納血,故不得臥也。病在肝,加於庚辛,庚辛不死,起於甲乙。大汗者,正勝邪而外出也;氣逆者,熱淫而反內逆也。當刺足厥陰少陽。黃帝曰:「外因之病,難易之治奈何?」

伯高答曰:「形先病而未入於臟者,刺之半其日;臟先病而形乃應者,刺之倍其日。此外內難易之治也。夫形先病而未入臟者,謂外因之邪,未向入,而與臟熱交爭也。臟先病而形乃應者,謂五臟之熱,出於形身,而與外熱相應也。蓋邪并而逆於內者難治。內熱出而外合於形身之間,刺之易愈也。」 員員,周轉也。此言肝臟之熱,發於外,而與形熱相應,熱甚而上逆於頭,故頭痛而員轉也。蓋三陽之脈上循於頭,肝熱與少陽交爭,因脈引而上衝於頭也。當知病在氣者關於脈,病在脈者關於氣,脈氣之道,大宜體會。

「心熱病者,先不樂,數日乃熱。熱爭則卒心痛,煩悶善 嘔,頭痛面赤無汗,壬癸甚,丙丁大汗,氣逆則壬癸死。」 刺手少陰太陽。樂音洛卒音猝

馬蒔曰:「此以心熱病者言之也。心熱病者,其始先不樂數日,蓋邪氣入於經絡,則神不安,故不樂也,然後身乃發熱,及其邪與正爭,則卒然心痛,煩悶善嘔,頭亦疼痛,面赤無汗。蓋心脈起於心中,其支別者,從心系上俠咽。小腸之脈直行者,循咽下鬲抵胃;其支別者,從缺盆循頸上頰,至目外眥。故此諸證兼見也。心」 在液為汗,今病熱,故無汗以出耳。然以壬癸日而甚,水剋火也;以丙丁日而大汗,本經氣王之日也。必以壬癸日而死,以其氣甚逆也。唯心與小腸為表裏,故刺此二經之穴耳。

張志聰曰:心志在喜而恐,勝之先不樂者,為恐所傷也。夫心為君主之官,臟熱乃神志之病,故獨舉心臟,以申明五臟之熱,乃五志之為病也。外內交爭,熱干神臟,故卒然煩痛也。「少陰病者,欲吐不吐,故善嘔。心為陽中之太陽,故頭痛;心之華在面,故面赤。心主血,故無汗也。心病者,加於壬癸,壬癸不死,起於丙丁,逆」 則無起色矣。手少陰太陽。相為表裏。故宜刺二經。以瀉其熱。

脾熱病者,先頭重頰痛,煩心顏青,欲嘔,身熱。熱爭則 腰痛,不可用俛仰,腹滿泄,兩頷痛,《甲乙》甚,《戊己》大汗, 氣逆則《甲乙》死,刺足太陰陽明。

馬蒔曰:「此以脾熱病者言之也。脾熱病者,其始先頭重頰痛,煩心顏青,而且欲嘔。蓋胃之脈,起於鼻交頞中,下循鼻外,入上齒中,還出俠口,環脣,下交承漿,卻循頤後下廉,出大迎,循頰車,上耳前,過客主人,循髮際至額顱。故先頭重頰痛顏青也。脾之脈,其支別者,復循胃,別上鬲,注心中;其直行者,上鬲俠咽,故煩心」 欲嘔,然後身乃發熱也。及其邪與正爭,則腰痛不可以俛仰,腹滿而泄,兩頷皆痛。蓋胃之脈支別者,起胃下口,循腹裏,下至氣街中而合,以下髀關。氣街者,腰之前,故腰痛也。脾之脈入腹,屬脾絡胃。又胃之脈,自交承漿,卻循頤後下廉,出大迎,循頰車,故腹滿泄而兩頷痛也。然以甲乙日而甚,木剋土也。「以戊己日而大汗,以本經氣王之日也。必以甲乙日而死,以其氣逆則死也。」 惟脾與胃為表裏,故刺此二經之穴耳。

張志聰曰:陰氣從足上行至頭,故先頭重。陽明之脈循頰,故頰痛也。脾絡注心中,故心煩而顏青。熱邪干胃,故欲嘔。脾主肌肉,故身熱也。《經》云:「陽病者,腰反折,不能俛;陰病者,不能仰。」 陽者天氣也,主外;陰者地氣也,主內。陰臟熱於內,陽熱甚於外,陰陽外內交爭,故腰痛不可用俛仰也。腹者脾土之郛郭,故腹滿泄。胃之悍氣上衝頭者。循牙車下人迎。故頷下痛也。脾病者加於甲乙。甲乙不死。起於戊己。如反逆而內干於臟。則不能外出而汗解矣。刺足太陰陽明者。足太陰陽明相為表裏也 。董帷園曰:「論熱爭當在內因外因之證兼看。」

肺熱病者,先淅然厥,起毫毛,惡風寒,舌上黃,身熱。熱 爭則喘,欬痛走胸膺背,不得太息,頭痛不堪,汗出而 寒。丙丁甚,庚辛大汗,氣逆則丙丁死。刺手太陰、陽明, 出血如大豆,立已。

馬蒔曰:「此以肺熱病者言之也。肺熱病者,其始先淅然而厥,毫毛皆起,惡風與寒,舌上先黃。蓋肺主皮毛,故熱中之則先淅然惡風,起毫毛也。肺之脈,起於中焦,下絡大腸,還循胃口。今肺熱入胃,胃熱上升,故舌上黃,然後身乃發熱也。及其邪與正爭,則喘欬交作,痛走胸膺背,不得太息,頭痛不堪,汗出而寒。蓋肺居」 鬲上,氣主胸膺,在變動為欬背,為胸中之府,故喘欬而痛,走胸膺背,不得太息也。肺之絡脈,上會耳中,今熱氣上熏,故頭痛不堪,汗出而寒也。然以丙丁日而甚,火剋金也。以庚辛日而大汗,以本經氣王之日也。必以丙丁日而死,以其氣甚逆也。惟肺與大腸為表裏,故刺二經出血,如大豆狀,其病當立已也。

張志聰曰:皮毛者,肺之合。臟氣熱於內,故淅然寒慄於外而惡風寒,蓋熱盛則寒也。肺上連於喉嗌,故「舌黃。」 臟真高於肺,主行榮衛陰陽,故身熱也熱。

於肺臟,故喘欬不得太息。肺主胸中之氣,氣傷故痛走胸背也。五臟之應天者肺,而手陽明之脈,上循於頭,故頭痛不堪;熱爭於內,故汗出而身寒也。肺病者加於丙丁,丙丁不死,起於庚辛。如氣逆則遇勝剋之日即死矣。刺手太陰陽明出血者,此言六經之刺,皆宜瀉而不宜補者也。肺乃五臟之長,故舉肺以申明之。

腎熱病者,先腰痛,胻痠,苦渴數飲,身熱。熱爭則項痛 而強,胻寒且痠,足下熱,不欲言。其逆則項痛員員澹 澹然。戊己甚,壬癸大汗,氣逆則戊己死。刺足少陰太 陽。數音朔

馬蒔曰:「此以腎熱病者言之也。腎熱病者,其始必先腰痛,胻先痠,先苦渴而數飲。蓋膀胱之脈,從肩髆內俠脊抵腰中,又腰為腎之腑,故腰先痛也。腎之脈,自循內踝之後,上腨內,出膕內廉,又直行者,從腎上貫肝鬲,入肺中,循喉嚨,俠舌本。故胻痠苦渴數飲,然後身乃發熱也。及其邪與正爭,則項乃強,胻寒且痠,足下又熱,不欲言語。」 蓋膀胱之脈,從腦出,別下項;腎之脈起於小指之下,斜趣足心,出於然骨之下,循內踝之後,別入跟中,以上腨內。又其直行者,從腎上貫肝鬲,入肺中,循喉嚨,俠舌本,故為諸證如此也。其氣之甚,逆則頭痛員員然而靡定,澹澹然而無意味也。然以戊己日而甚,土剋水也。以壬癸日而大汗。以本經氣王之日也。必以戊己日而死。以氣之甚逆也。惟腎與膀胱為表裏。故取此二經之穴耳。

張志聰曰:「腰者腎之腑,故先腰痛。腎主骨,故胻痠。腎為水臟,津液不能上資,故苦渴數飲也。按五臟之熱病,皆主身熱,蓋內因之熱,從內而外也。五臟之熱爭,多主內證,蓋外淫之熱,交爭於內也。外熱在太陽,則頭痛而強;內熱在腎,故胻寒且痠。足下熱者,熱流陰股也。不欲言者,腎為生氣之原也。其爭氣上逆,則為」 項痛。「員員」 澹澹,痛之微也。膀胱者,腎之腑,太陽為諸陽主氣,其氣上升,腎臟之熱,隨太陽之氣而上衝於頭也。此陰陽熱氣,外內交爭,一隨脈引,一隨氣升,皆陰出之陽,故止頭痛而不死。腎病者,加於戊己,戊己不死,起於壬癸。從則外出於形身,故汗出;逆則內干於真臟,故死。刺足少陰太陽者,足少陰太陽相為表裏,五臟六腑經氣之相通也。

諸汗者,至其所勝日汗出也。

王冰曰:「氣王日為所勝,王則勝邪,故各當其王日汗出。」

馬蒔曰:「此承上文而言汗出之日,必在於所勝之日也。肝以甲乙日而汗,以木勝也。心以丙丁日而汗,以火勝也。脾以戊己日而汗,以土勝也。肺以庚辛日而汗,以金勝也。腎以壬癸日而汗,以水勝也。本臟雖病,而臟氣未衰,猶能勝邪,故汗出有如此耳。」

張志聰曰:本氣旺日,謂之所勝,汗出則熱隨外洩而自愈矣。所謂自得其位而起也。按此節乃論經氣之兼證,故曰「大汗」 ,曰汗出。蓋氣分之汗大,經脈之汗微。

肝熱病者,左頰先赤;心熱病者,顏先赤;脾熱病者,鼻 先赤;肺熱病者,右頰先赤;腎熱病者,頤先赤。病雖未 發,見赤色者刺之,名曰「治未病。」

馬蒔曰:「此言治五臟之熱病,必於其所先見者治之也。」

張志聰曰:此言內因五志之熱病者,必先見於色也。五色之見,各有其部。肝屬木而位居東方,故左頰先赤。夫精明五色者,氣之華也。憂恐忿怒傷氣,氣傷臟乃病臟。今始見於色者,尚在氣也。故曰「治未病。」 未病者,病未及於臟也。《五色篇》曰:首面上於闕庭,王宮在于下極。心合火而位居南方,故顏先赤。顏,額也。土位中央,故鼻先赤;肺屬金而位居西方,故右頰先赤。顋下謂之頤,腎屬水而位居北方,故頤先赤,此後天之卦象也。臟氣熱于內,必先見于色,病雖未發者,謂雖病而未與外熱交爭也。見其色而即刺之,名曰刺未病。言臟氣病而形未應者,當先刺之,勿使榮交,而為難治也。

熱病從部所起者,至期而已。

馬蒔曰:「此又即熱病而決其病已之期,即上文汗愈之日之義也。凡熱病從面部所起者,如肝起於左頰,則甲乙日而已;心起於顏,則丙丁日而已;脾起於鼻,則戊己日而已;肺起於右頰,則庚辛日而已。腎起於頤,則壬癸日而已也。」

張志聰曰:「此復申明五臟之熱,先見於色者易愈也。部,面部也。從部所起者,如肝熱病,左頰先赤,至《甲乙》大汗而病已矣。此病在五臟之本氣,而不與外熱交爭,故至期而愈。如小便先黃,腹痛身熱,是涉於有形之形層,將與外熱交爭,而有反逆之危。」

考證

險矣

其刺之反者,三周而已。重逆則死。

王冰曰:「反謂反取其氣。如肝病刺脾,脾病刺腎,腎病刺心,心病刺肺,肺病刺肝者,皆是反刺五臟之氣也。三周,謂三周於三陰三陽之脈狀也。又太陽病而刺瀉陽明,陽明病而刺瀉少陽,少陽病而刺瀉太陰,太陰病而刺瀉少陰,少陰病而刺瀉厥陰,如此是為反取三陰三陽之脈氣也。先刺已反,病氣流傳,又反刺」 之。是為重逆。一逆刺之。尚至三周乃已。況其重逆而得生邪。

馬蒔曰:「此言誤刺五臟之熱病者,一誤則三周而已,再誤則必死也。刺之反者,如肝病刺脾,脾病刺腎,腎病刺心,心病刺肺,肺病刺肝,皆刺之相反者是也,當三遇所勝日而病始已。重逆者,初刺之誤,尚待三周,況可再誤乎?故謂之死也。」

張志聰曰:反者,謂反逆為順也。言不能治其未病,以致外內交爭,其氣反逆於內者,急當以刺取之,至三日而後己。如再不急治,使外內陰陽之熱,重逆於內,則死矣。按伯高曰:「風寒傷形,憂恐忿怒傷氣,氣傷臟乃病臟,寒傷形乃病形」 ,此形氣外內之相應也。帝曰:刺之奈何?伯高答曰:病九日者,三刺而已,三刺者,三周也。九日者。病久而外內交爭也。

諸當汗者,至其所勝日,汗大出也。

馬蒔曰:「前言諸汗者,至其所勝日汗出,指各臟自汗之日而言。此言凡用鍼以發汗者,亦至所勝之日而刺之,則汗亦可大出也。」

張志聰曰:此言熱病從部所起者,至期當自大汗而病已也。勝日,謂本氣勝王之日,如肝之甲乙,心之丙丁。

諸治熱病,以飲之寒水,乃刺之,必寒衣之,居止寒處, 身寒而止也。

王冰曰:「寒水在胃,陽氣外盛,故飲寒乃刺。熱退則涼生,故身寒而止鍼。」

馬蒔曰:「此言治諸熱病者,必飲之以寒水,衣之以寒衣,居之以寒所也。凡治熱病者,必先以寒水飲之,乃用鍼以刺之。刺之之後,必寒其衣,寒其處,則熱退身涼,乃可以止鍼也。」

張志聰曰:諸熱者,謂表之三陽,裏之五臟,外內之熱交爭也。飲之寒水,裏之使寒也。寒衣寒處,表之使寒也。以刺取之,必俟其身寒而後止。

熱病先胸脅痛,手足躁,刺足少陽,補足太陰,病甚者, 為五十九刺。

王冰曰:「此則舉正取之例,然足少陽本病,而瀉足少陽之木氣,補足太陰之土氣者,恐木傳於土也。胸脅痛,巨虛主之。巨虛在足外踝下如前陷者中,足少陽脈之所過也,刺可入同身寸之五分,留七呼,若灸者可灸三壯。熱病手足躁,經無所主,治之,自然補足太陰之脈,當於井榮取之也。《五十九刺》者,謂頭上五行,行五者,以越諸陽之熱道也。大杼、膺俞、缺盆、背俞,此八者,以瀉胸中之熱也。氣街、三里、巨虛、上下廉,此八者,以瀉胃中之熱也。雲門、髃骨、委中、髓空,此八者,以瀉四支之熱也。五臟俞旁五,此十者,以瀉五臟之熱也。凡此五十九穴者,皆熱之左右也,故病甚則爾刺之。然頭上五行者,當中行,謂上星、䪿會、前頂、百會、後頂。次兩旁」 ,謂五處、承光、通天、絡卻、玉枕。又次兩旁,謂臨泣、目窗、正營、承靈、腦空也。「上星在顱上,直鼻中央,入髮際同身寸之一寸陷者中,容豆,刺可入同身寸之四分,䪿會在上星後同身寸之一寸陷者中,刺如上星法。前頂在䪿會後同身寸之一寸五分,骨間陷者中,刺如䪿會法,百會在前頂後同身寸之一寸五分,頂中央旋毛中陷可容指,督脈足太陽脈之交會,刺如上星法,後頂在百會後同身寸之一寸五分枕骨上,刺如䪿會法,然是五者皆督脈氣所發也,上星留六呼,若灸者並灸五壯。次兩旁穴五處,在上星兩旁同身寸之一寸五分,承光在五處後同身寸之一寸,通天在承光後同身寸之一寸五分,絡卻在通天後同身寸之一寸五分,《玉枕》在絡卻後同身寸之七分」 ,然是五者,並足太陽脈氣所發剌,可入同身寸之三分五處,《通天》各留七呼,絡卻留五呼,《玉枕》留三呼,若灸者可灸三壯。又次兩旁臨泣,在頭直目上入髮際同身寸之五分,足太陽、少陽、陽維三脈「之會,目窗、正營逓,相去同身寸之一寸,《承靈》、腦空逓,相去同身寸之一寸五分,然是五者,並足少陽、陽維二脈之會,腦空一穴,刺可入同身寸之四分,餘並可刺入同身寸之三分臨泣,留七呼,若灸者可灸五壯。《大杼》在項第一椎下兩旁相去各同身寸之一寸半陷者中,督脈別絡,足太陽手太陽三」 脈氣之會,刺可入同身寸之三分,留七呼,若灸者可灸五壯。膺俞者,膺中俞也,正名中府,在胸中行兩旁,相去同身寸之六寸雲門下。

「一寸,乳上三肋間動脈應手陷者中,仰而取之,手足太陰脈之會,刺可入同身寸之三分,留五呼,若灸者可灸五壯。缺盆,在肩上橫骨陷者中,手陽明脈氣所發,刺可入同身寸之二分,留七呼,若灸者可灸三壯。背俞當是風門。熱府在第二椎下兩旁,各去同身寸之一寸半,督脈、足太陽之會,刺可入同身寸之五分,留七呼,若灸者可灸五壯。氣街在腹齊下橫骨兩端,鼠鼷上同身寸之一寸,動脈應手,足陽明脈氣所發,刺可入同身寸之三分,留七呼,若灸者可灸五壯。三里在膝下同身寸之三寸,胻外廉兩筋肉分間,足陽明脈之所入也,刺可入同身寸之一寸,留七呼,若灸者可灸三壯。巨虛上廉,足陽明與大腸合,在三里下同身寸之三寸,足陽明脈氣所發,刺可入同身寸之八分,若灸者可灸三壯。巨虛下廉,足陽明與小腸合,在上廉下同身寸之三寸,足陽明脈氣所發,刺可入同身寸之三分,若灸者可灸三壯。雲門在巨骨下,胸中行兩旁,相去同身寸之六寸,動脈應手,中府當其下同身寸之一寸。雲」 門,手太陰脈氣所發,舉臂取之,刺可入同身寸之七分,若灸者可灸五壯。髃骨穴,疑即肩髃穴,在肩端兩骨間,手陽明蹻脈之會,刺可入同身寸之六分,留六呼,若灸者可灸三壯。委中,在足膝後屈處,膕中央約文中動脈應手,足太陽脈之所入也,刺可入同身寸之五分,留七呼,若灸者可灸三壯。髓空者,正名腰俞,在脊中第二十一椎節下間,督脈氣所發,刺可入同身寸之二分,留七呼,若灸者可灸三壯。《五臟俞》旁五者,謂魄戶、神堂、魂門、意舍、志室,五穴也,在俠脊兩旁,各相去同身寸之三寸,並足太陽脈氣所發。魄戶在第三椎下兩旁,正坐取之,刺可入同身寸之五分,若灸者可灸五壯。神堂「在第五椎下兩旁,刺可入同身寸之三分,若灸者可灸五壯。魂門在第九椎下兩旁,正坐取之,刺可入同身寸之五分,若灸者可灸三壯。意舍在第十一椎下兩旁,正坐取之,刺可入同身寸之五分,若灸者可灸三壯。志室在第十四椎下兩旁,正坐取之,刺可入同身寸之五分,若灸者可灸三壯。是所」 謂五十九刺法也。若《鍼經》所指五十九刺則殊與此經不同。雖俱治熱病之要穴。然合用之理全向背。猶當以病候形證所應經法。即隨所證而刺之。

馬蒔曰:「此以下皆即熱病先見之證,而分《經》以治之,此則以先胸脅痛者言之也。」

張志聰曰:此言外因之熱。病在三陽者,各有刺取之法也。先胸脅痛者,病發於少陽也。足少陽主筋,熱甚則筋急,故手足躁擾。《靈樞經》曰:熱病手足躁,取之筋間。故當刺足少陽,以瀉陽分之熱,補足太陰,以禦外入之邪。蓋邪在少陽,三陽為盡,太陰當受邪也。病甚者,陽熱甚而及於內也。水熱穴論帝曰:人傷於寒,而「傳為熱,何也?伯曰:『夫寒甚則生熱也』。」 此言凡傷於寒,則為病熱,熱甚於表陽而入於內者,當為五十九刺也。

熱病始手臂痛者,刺手陽明、太陰,而汗出止。

王冰曰:「手臂痛,列缺主之。列缺者,手太陰之絡,去腕上同身寸之一寸半,別走陽明者也。刺可入同身寸之三分,留三呼,若灸者可灸五壯。欲出汗,商陽主之。商陽者,手陽明脈之井,在手大指次指內側,去爪甲角如韭葉,手陽明脈之所出也。刺可入同身寸之一分,留一呼,若灸者可灸三壯。」

馬蒔曰:「此言熱病始於手臂痛者,當刺手陽明大腸經、手太陰肺經也。」

張志聰曰:「身半以上,手太陰陽明皆主之。熱病始於手臂者,病在上而發於陽也,故當刺手陽明太陰,手太陰之主表也。」

熱病始於頭首者,刺項太陽,而汗出止。

王冰曰:「天柱主之。天柱在俠項後髮際大筋外廉陷者中,足太陽脈氣所發,刺可入同身寸之二分,留六呼,若灸者可灸三壯。」

馬蒔曰:「此言熱病始於頭者,當刺足太陽膀胱經也。」

張志聰曰:始於頭首者,太陽之為病也。「刺項者,刺風池、風府也。太陽為諸陽主氣,其脈連於風府,故刺之而汗出乃止。」

熱病始於足脛者,刺足陽明,而汗出止。

王冰曰:「三里主之。」

馬蒔曰:「此言熱病始於足脛者,當刺足陽明胃經也。」

張志聰曰:「陽氣起於足五指之表,熱病始於足脛者,發於陽而始於下也,故當刺足陽明以取汗。」

熱病先身重骨痛,耳聾好瞑,刺足少陰,病甚為五十 九刺。

王冰曰:「據《經》無正主穴,當補瀉井榮爾,為五十九。」

刺如古法

馬蒔曰:「此言熱病始於身重骨痛、耳聾好瞑者,當刺足少陰腎經也。蓋腎主骨,故刺之。如病甚,當刺前五十九穴。」

張志聰曰:此病發於陰而為熱病者,當取足少陰也。腎主骨,而為生氣之原,氣傷故身重。腎開竅於耳,故耳聾。少陰病,但欲寐,故好瞑也。病甚者,亦當為五十九刺。《靈樞》熱病篇曰:「熱病身重骨痛,耳聾而好瞑,取之骨,以第四鍼五十九刺骨。」 蓋足少陰主骨,故取之骨也。五十九刺骨者,取骨空之穴也。夫少陽少陰主樞,熱在少陽者,可入於裏陰;熱在少陰者,可樞轉而外出。故在陰分陽分之病甚者,皆當為五十九刺也 。張兆璜曰:「少陽之上,火氣治之;少陰之上,熱氣治之。故病在少陽少陰,而皆為熱甚。」

熱病先眩冒而熱,胸脇滿,刺足少陰少陽。

王冰曰:「亦《井榮》也。」

馬蒔曰:「此言熱病始於眩冒而胸脇滿者,當刺足少陰腎經、足少陽膽經也。」

張志聰曰:此言少陽少陰之二氣相通也。夫陰陽出入,皆從樞轉。熱病先眩冒,而熱病發於少陽也。胸脇滿,將入於裏陰矣。故當刺足少陰,少陽從樞轉而外出。按以上三節,用十六「先」 字,蓋言有先於內者,有先於外者,有先從氣分者,有先見於色者,皆當先治之,勿使外內之交爭也 。張兆璜曰:「首節論熱甚於少陽」 ,上節論熱甚於少陰。此論少陰與少陽相合。蓋君火與相火相合也。

太陽之脈,色榮顴骨,熱病也。榮未交曰今且得汗,待 時而已。與厥陰脈爭見者,死期不過三日,其熱病內 連腎,少陽之脈色也。少陽之脈色也六字衍文

王冰曰:榮,謂赤色見於顴骨,如榮飾也。太陽合火,故見赤色。然色雖明盛,但陰陽之氣不交錯者,故《法》云:「今且得汗之而已。」 待時者,謂肝病待甲乙,心病待丙丁,脾病待戊己,肺病待庚辛,腎病待壬癸,是謂待時而已。外見太陽之赤色,內應厥陰之弦脈,然太陽受病,當傳入陽明,今反厥陰之脈來見者,是土敗而木賊之也,故死。然土氣已敗,木復狂行,木生數三,故死期不過三日。若赤色氣內連鼻兩旁者,是少陽之脈色,非厥陰色。何者?腎部近於鼻也。

馬蒔曰:此舉太陽之熱病,而決其生死也。足太陽膀胱經之病,脈赤色榮於顴骨,乃太陽熱病也。蓋顴為諸骨之宗,太陽與腎為表裏,腎主骨也。然雖榮於顴骨,而猶未交於他部,則當謂病者曰:「今且得汗,待其所勝之時而已。」 謂太陽之病,待壬癸日可愈也。若外見太陽之赤色,內應厥陰之弦脈,則厥陰脈爭見者,死期不過三日。蓋太陽受病,當傳入於陽明,今又厥陰之脈來見,是土敗而木賊之也。木生數三,死期不過三日,何也?其熱病內連腎也。楊上善云:「足太陽水也,厥陰木也,水能生木,木盛水衰,故太陽水色見時,有木氣爭見者水死。」 以其熱病內連於腎,腎為熱傷,故死也。

張志聰曰:此言外病六氣之熱,內有五臟之熱,始在氣分,而未及於經榮者,當急取汗而解,勿使外內相交,而成不救也。《傷寒論》曰:「太陽之為病,脈浮。」 見太陽之脈者,乃六氣之病,始在太陽之表陽,此外因之熱病也。赤色之榮於顴頰之間,乃五臟之熱,始病氣而見於色,此內因之熱病也。曰骨者,謂尚在內而隱見於皮膚之間,當此之時,五臟之榮色尚未與表陽之氣相交,表陽之熱尚未與五臟之榮氣相交,故《良工》曰:「病在太陽者,可從表汗而解;熱在五臟者,病雖未發,見赤色者刺之,名曰治未病」 ,今且得汗,是可待時而已矣。若不急從汗解,則太陽之熱,與臟熱相交,而太陽與厥陰之脈爭見者,死期不過三日矣。此言表陽之熱,與臟熱交爭,不以次入,惟少陽與腎脈相連耳。「《本輸篇》曰:『少陽屬腎』。」 蓋少陽之氣,發原於腎,故熱病內連腎者,少陽之脈色也。按此節與《玉機真臟論》之所謂傳化,有不以次入者,憂恐悲喜怒,令不得以其次,故令人有大病之義相同。蓋表陽之邪始病,太陽六氣相傳,移皆有次,不以次入者,因五志內傷,而五臟內熱。太陽之脈與厥陰脈爭見者,是太陽之熱與肝熱相交矣。蓋太陽為陽之始,厥陰為陰之終,舉太陽與厥陰交爭,是表陽之邪不以次入,而與五臟之熱隨所乘傳,陽脈與陰脈爭見者,皆為死證,故不必備言五臟也。當知表陽之熱,先氣而經,經而臟,五臟之熱。亦先從氣而經。內而外也。外內之熱。交出於陽分者生。重逆於陰臟者死。首節論內熱與外熱交爭。此論外熱與內熱交爭。

少陽之脈,色榮頰前,熱病也。榮未交,曰「今且得汗,待 時而已。」與少陰脈爭見者,死期不過三日

王冰曰:「頰前即顴骨下,近鼻兩旁。少陽受病,當傳入於太陰,今反少陰脈來見,亦土敗而木賊之也,故死不過三日,亦木之數然。」

馬蒔曰:此舉少陽膽經熱病而決其生死也。少陽之脈赤色,榮於頰前,則是顴骨下近鼻兩旁,乃少陽之熱病也。然雖榮於頰前,而未交於他部,則當謂病者曰:「今且得汗,待其所勝之時而已。」 謂少陽之病,待甲乙日可愈也。楊上善云:「少陽為木,少陰為水,少陽色見之時,有少陰脈爭見者,是母勝子,故木死。」

張志聰曰:頰前,頤也。外見少陽之脈,少陽之熱病也。色榮頰前,腎臟之熱病也。

《熱病氣穴》:「三椎下間主胸中熱,四椎下間主鬲中熱, 五椎下間主肝熱。六椎下間主脾熱,七椎下間主腎 熱,榮在骶也,項上三椎陷者中也。」

王冰曰:「脊節之謂椎,脊窮之謂骶」 ,言腎熱之氣外通尾骶也。此舉數脊椎之大法也。三椎下間,主胸中熱者,何以數之?皆當以陷者中為氣發之所。馬蒔曰:「按《督脈經》,三椎下間名身柱,四椎下間無穴,五椎下間名神道,六椎下間名靈臺,七椎下間名至陽,然數第一椎者,項骨之上有三椎,乃項骨也。三椎之下陷者中」 ,乃大椎也。由此而下數之,則諸椎得矣。末句舉數椎之大法也。

張志聰曰:此言刺未病者,當取之氣穴也。氣穴者,瀉五臟氣分之熱,故曰「三椎下間」 ,四椎下間,乃谿谷之穴會,與五臟之俞穴不同也。胸中鬲上,乃心肺之宮城,主胸中熱者,瀉肺熱也。鬲中熱者,瀉心熱也。不曰心肺,而曰胸中鬲中者,意言熱在氣分,而不干於臟真也。若此言五臟之熱,入於經榮者,當取之骨穴也。脊骨之盡處曰骶,謂如取榮穴,當在骶而至項上之三椎陷者中而取之。蓋氣為陽,榮血為陰,故取氣穴在三椎至七椎之間,從上而下也。取榮俞之穴,在骶骨之十四椎,而上至項上之三椎陷者中而取之也 。張兆璜曰:「此所謂刺之反者。」

頰下逆顴為大瘕。下牙車為腹滿。顴後為脅痛。頰上 者鬲上也。

王冰曰:「此所以候面部之色,發明腹中之病證。」 馬蒔曰:「此總面部之色,而知腹中之病也。色見於頰之下,而又逆顴而上行,乃大瘕泄之疾也。色見於下牙車者,為腹滿之疾。色見於顴之後者,為脅痛之疾;色見於頰之上者,為鬲上之疾也。」

張志聰曰:「此復結內病。五臟之熱,不重感於外邪者,無外內之交爭,而止於在內之臟腑,自相乘傳也。頰下為頤,如頰下之色,上逆於顴,是腎熱乘肝,當為大瘕泄。如下於牙車,是腎熱乘胃,當主腹滿。逆於顴後,是熱邪乘膽,當為脇痛。如逆於頰上者,是在鬲上,心肺之分也。蓋言五臟之熱色,見於面部,而有外邪之」 熱者,當治其未病交爭,勿使外內相合,而成不救之死證。如五臟之熱見於面部,而無外因之熱病者,亦當治未病乘傳,勿使其有瘕泄腹滿之病 。張兆璜曰:「此篇首言五臟之熱病,末結五臟之熱色,自相乘傳。蓋五臟之熱,有重感外邪者,必有外內之交爭。如止病在內,而不感於外邪者,只當於在」 內之臟腑中求之 。張應略曰:「有在外之熱病,有在內之熱病,有病在外而內不病者,有病在內而外不病者,不必定有外內之交爭,故復以此證明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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