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定古今圖書集成/博物彙編/藝術典/第063卷

博物彙編 藝術典 第六十二卷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
博物彙編 第六十三卷
博物彙編 藝術典 第六十四卷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博物彙編藝術典

 第六十三卷目錄

 醫部彙考四十三

  黃帝素問四十三至真要大論篇第七十四下

藝術典第六十三卷

醫部彙考四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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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帝素問四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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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真要大論篇第七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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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曰:六氣標本,所從不同奈何?岐伯曰:「氣有從本者, 有從標本者,有不從標本者也。」帝曰:「願卒聞之。」岐伯 曰:「少陽太陰從本,少陰太陽,從本從標,陽明厥陰,不 從標本,從乎中也。故從本者,化生於本,從標本者,有 標本之化,從中者,以中氣為化也。」帝曰:「脈從而病反 者,其診何如?」岐伯曰:「脈至而從,按之不鼓,諸陽皆然。」 帝曰:諸陰之反,其脈何如?岐伯曰:脈至而從,按之鼓 甚而盛也。是故百病之起,有生於本者,有生於標者, 有生於中氣者,有取本而得者,有取標而得者,有取 中氣而得者,有取標本而得者,有逆取而得者,有從 取而得者,逆正順也,若順逆也。故曰:知標與本,用之 不殆。明知逆順,正行無間,此之謂也。不知是者,不足 以言診,足以亂經。故《大要》曰:「麤工嘻嘻,以為可知」,言 熱未已,寒病復始,同氣異形,迷診亂經,此之謂也。夫 標本之道,要而博,小而大,可以言一而知百病之害。 言標與本,易而勿損,察本與標,氣可令調,明知勝復, 為萬民式,天之道畢矣。

王冰曰:「從本、從標、從中,皆以其為化主之用也。化謂氣化之元主也。有病以元主氣,用寒熱治之。脈從而病,反言病。熱而脈數,按之不動,乃寒盛格陽而致之,非熱也。諸陰之反言形證,是寒,按之而脈氣彭擊於手下盛者,此為熱盛,拒陰而生病,非寒也。反佐取之,是為逆取;奇偶取之,是為從取。寒病治以寒,熱病治」 以熱,是為逆取。若寒盛格陽,治熱以熱,熱盛拒陰,治寒以寒之類,皆謂之逆。外雖用逆,中乃順也,故曰此逆乃正順也。若寒格熱而治以寒,熱拒寒而治以熱,外則雖順,中氣乃逆,故方若順,是逆也。嘻嘻言,心意怡悅,以為知道終盡也。六氣之用,麤之與工,得其半也。厥陰之化,麤以為寒,其乃是溫;太「陽之化麤以為熱,其乃是寒?由此差互,用失其道,故其學問識用,不達工之道半矣。」 太陽少陰,各有寒化熱,量其標本應用,則正反矣。何以言之?太陽本寒而標熱,少陰本熱而標寒,方之用亦如是。厥陰陽明中氣亦爾。厥陰之中氣為熱,陽明之中氣為濕,此二氣亦反其類,太陽少陰也。然太陽與少陰有標本,用與諸氣不同,故曰同氣異形也。夫一經之標本,寒熱既殊,言本當究其標,論標合尋其本,言氣不窮其標本,論病未辨其陰陽,雖同一氣而生,且阻寒溫之候,故心迷正理,治益亂經,呼曰「麤工」 ,允膺其稱爾。夫天地變化,尚可盡知,況一人之診,而云冥昧,得經之要,持法之宗,為天下師,尚「卑其道,萬民之式,豈曰大哉!」 馬蒔曰:「此言六氣各有所從之標本,而百病皆當知標本。從者,取也。六氣有從本而取之者,正以少陽之本火,太陰之本濕,本末同,故從本也。何也?以氣化從本而生也。有從本從標而取之者,正以少陰之本熱,其標陰。蓋君火生於午,午者一陰生之位,火本熱而其氣當陰生之初,故標本異,而君火屬少陰也。太陽之本寒,其標陽,蓋水居北方子,而子者一陽生之位;水本寒,而其氣當陽生之初,故標本異,而寒水屬太陽,故從本從標」 也。何也?以氣化從本標而生也。有不從本標,而從中氣以取之者,陽明之中太陰,厥陰之中少陽,本末與中不同,故不從標本。從乎中者,何也?以氣化從中氣而生也。「其有病熱而脈鼓,是脈從也,若按之不鼓,乃寒盛格陽所致,非熱也,凡諸陽脈之不鼓者,可以類推,其非陽病矣。病寒而脈沉,是脈從也,若按之鼓甚而盛,乃熱盛拒陰所致,非寒也。凡諸陰脈之太鼓者,可以類推,其非陰病矣。此脈之從,而病之所以反也。是故百病之」 生,有生於本者,有生於標者,有生於中氣者,氣化與是身相須也。人之治病者,有取本而得者,有取標而得者,有取中氣而得者,有兼取標本而得者,有逆取而得之者,即寒病治以熱,熱病治以寒,如上文「反其佐以取之」 者是也。有從取而得者,即寒病治以熱,熱病治以寒,如上文「奇之不去則偶之」 者是也。但逆取而得之者。人皆以為逆。而不知寒盛格陽。治宜以熱。熱盛格陰。治宜以寒。外雖若逆。而中則甚順。正其所以為順。

也。若寒格陽而治以寒。熱格寒而治以熱。則外雖若順。中氣乃逆。此其所以為逆也。

張志聰曰:「風寒暑濕燥火六氣為本,三陰三陽為標。陰濕之土,而標見太陰之陰;初陽之火,而標見少陽之陽。是標之陰陽,從本化生,故太陰少陽從本。少陰之本熱,而標見少陰之陰;太陽之本寒,而標見太陽之陽。陰中有陽,陽中有陰,有水火寒熱之化,故少陰太陽,從本從標。陽明之上,燥氣治之,中見太陰厥陰」 之上,風氣治之,中見少陽。蓋陽明司四時之秋令,而太陰主四氣之清秋,厥陰為兩陰交盡,陰盡而一陽始生,是以陽明厥陰從中見之化也。「脈從」 者,陽病而得陽脈,陰病而得陰脈也。如太陽陽明之病,其脈至而浮,是脈之從也。其病反陰寒者,太陽之病從本化,陽明之病從中見之陰化也。故脈雖浮而按之不鼓也。如少陰厥陰之病,其脈至而沈,是脈之從也。其病反陽熱者,少陰之病從標化,厥陰之病從中見之,火化也。故脈雖沈而按之鼓甚也。是脈有陰陽之化,而病有標本之從也。且如太陽病,頭痛發熱,煩渴不解,此太陽之病本也。如手足攣急,或汗漏脈沉,此太陽之病標也。如少陰病脈沉者,急溫之,宜四逆湯,此少陰之病標也。如少陰病得之二三日,口燥咽乾者,急下之,宜大承氣湯,此少陰之病本也。如陽明病發熱而渴,大便燥結,此陽明之病陽也。如胃中虛冷,水穀不別,食穀欲嘔,脈遲惡寒,此陽明感中見陰濕之化也。如厥陰病脈微,手足厥冷,此厥陰之病陰也。如消渴氣「上衝心,心中疼熱,此厥陰感中見少陽之火化也。如太陰標陰而本濕,故當治之以四逆輩;少陽標陽而本火,則宜散之以清涼」 ,治傷寒六經之病,能於標本中求之,思過半矣。夫百病之生,總不出於六氣之化,如感風寒暑濕燥火而為病者,病天之六氣也。天之六氣,病在吾身,而吾身中又有六氣之化,如《中風》,天之陽邪也。病吾身之肌表則為發熱欬嚏;在筋骨則為痛痹拘攣;在腸胃則為下利飧泄,或為燥結閉癃;或直中於內則為霍亂嘔逆,或為厥冷陰寒,此表裡陰陽之氣化也。如感吾身之陽熱,則為病熱;感吾身之陰寒,則為病寒;感吾身之水濕,則為痰喘;感吾身之燥氣,則為便難;如中於腑,則暴仆而卒不知人;中於臟,舌即難言,而口唾涎沫。又如傷寒,天之陰邪也,或中於陰,或中於陽。有中於陽,而反病寒者,有中於陰,而反病熱者,是吾身之陰中有陽,陽中有陰,標本陰陽之氣化也。如感吾身中之水濕,則為青龍、五苓之證;如感吾身中之燥熱,又宜於白虎、承氣諸湯。此止受天之一邪,而吾身中有表裡陰陽變化之不同也。又如夏月之病,有手足厥冷,而成薑桂參附之證者,蓋夏月之陽氣,盡發越於外,而裡氣本虛,受天之風暑,而反變為陰寒,皆吾身之氣化,非暑月之有傷寒也。是以神巧之士,知標本之病生,則知有標本之氣化,知標本之氣化,則能用標本之治法矣。故知標與本,用之不殆,明知順逆,正行無間,此之謂也。逆者,以寒治熱,以熱治寒,故曰「逆正順也。」 從者以熱治熱,以寒治寒,故曰若順逆也。如陰陽寒熱之中,又有病熱而反寒者,如厥深熱亦深之類是也。又有病寒而反熱者,如揭去衣被,欲入水中,此孤陽外脫,急救以參附之證,麤工嘻嘻,以為可知。言熱未已,寒病復始,同氣異形,迷診亂經,此之謂也。標本之道,雖為要約,而其用則廣博;雖為微小,而其用則弘大。可以言一,而知百病之害者,惟知標本故也。言標與本,則施治平易,而無傷損;察本與標,則六氣雖變,可使均調。明知標本勝復,則足以為民式,六氣在天之道畢矣。按《經》云:「夏傷」 於暑,冬傷於寒,即受淒滄寒水之氣,亦不過病瘧,即過食生冷水冰,亦止病下利。若曰夏月傷寒,則當冬時病暑,此皆不知氣化之故耳。

帝曰:「勝復之變,早晏何如?」岐伯曰:「夫所勝者,勝至已 病,病已慍慍,而復已萌也。夫所復者,勝盡而起,得位 而甚,勝有微甚,復有少多,勝和而和,勝虛而虛,天之 常也。」帝曰:「勝復之作,動不當位,或後時而至,其故何 也?」岐伯曰:「夫氣之生與其化,衰盛異也。寒暑溫涼,盛 衰之用,其在四維。故陽之動,始於溫,盛於暑;陰之動」, 始於清,盛於寒。春夏秋冬,各差其分。故《大要》曰:「彼春 之暖,為夏之暑,彼秋之忿,為冬之怒。」謹按四維斥候 皆歸,其終可見,其始可知,此之謂也。帝曰:差有數乎? 岐伯曰:又凡三十度也。帝曰:其脈應皆何如?岐伯曰: 差同正法,待時而去也。《脈要》曰:春不沉,夏不弦,冬不 濇,秋不數,是謂四塞。沉甚曰病,弦甚曰病,濇甚曰病, 數甚曰病,「參見曰病,復見曰病,未去而去曰病,去而 不去曰病,反者死。」故曰:「氣之相守司也,如權衡之不 得相失也。」夫陰陽之氣,清靜則生化治動則苛疾起此之謂也。

王冰曰:「此言陽盛於夏,陰盛於冬,清盛於秋,溫盛於春,天之常候。然其勝復氣用,四序不同,其何由哉?寒暑溫涼盛衰之用,其在四維者,言春夏秋冬四正之氣,在於四維之分也。即事驗之,春之溫正在辰巳之月,夏之暑正在午未之月,秋之涼正在戌亥之月,冬之寒正在丑寅之月。春始於仲春,夏始於仲夏,秋始於仲秋,冬始於仲冬。故丑之月,陰結層冰於厚地,未之月,陽焰電掣於天垂,戌之月,霜清肅殺而庶物堅,辰之月,風扇和舒而陳柯榮秀」 ,此則氣差其分,昭然而不可蔽也。然陰陽之氣,生發收藏,與常法相會,徵其氣化,及在人之應,則四時每差,其日數與常法相違,從差法乃正當之也。彼春之暖為夏之暑,彼秋之忿為冬之怒,言氣之少壯也。陽之少為暖,其壯也為暑;陰之少為忿,其壯也為怒,此悉謂少壯之異氣證用之盛衰,俱立盛衰於四維之位,則陰陽終始應用皆可知矣。度者,日也,差同正法。「待時而去」 ,謂脈亦差以隨氣應也。待差日足應王氣至而乃去也。四塞者,天地四時之氣閉塞而無所運行也。但能應天和氣,是則為平。若形見太甚,則皆病脈。參,謂參和諸氣。來見復見,謂再見,已衰已死之氣也。去,謂王已而去者也。日行之度,未出於差,是為天氣未出。日度過差,是謂天氣已去,而脈尚在,既非得應,故曰病也。若夏見沉,秋見數,冬見緩,春見濇,是謂反也。犯違天命,生其能久「乎?權衡,秤也。天地之氣,寒暑相對,溫清相望,如持秤也。高者否,下者否,兩者齊等,無相奪倫,則清靜而生化各得其分也。」 動,謂變動常平之候而為災眚也。苛,重也。林億云:「『按《六元正紀大論》曰:『差有數乎』?曰後皆三十度而有奇也』。此云三十度者,此文為略也。又按上文『秋不數,是謂四塞,此反者死之』」 ,注云。秋見數。是謂反。蓋以脈差只在仲月。差之度盡而數不去。謂秋之季月而脈尚數。則為反也。

馬蒔曰:「此言勝復之變,其報以稱,其動以漸,其應以脈也。夫所勝者,勝至已,病正慍慍然,而復氣已萌,正以所復者勝盡而起,得復之位而甚,視其勝之微甚,而為復之多少。彼勝和則復和,設勝甚而虛,則復亦甚而虛,此乃天道之常,正勝復之不早不晏者也。然有動不當位,後時而至者,亦六氣之所生,隨其化有」 盛衰之異耳。故寒暑溫涼者,乃盛衰之用也。何也?春夏秋冬,為四正之氣,而必四維為之始。故陽之動,必始於溫而盛於暑,所謂「彼春之暖,為夏之暑」 者是也。陰之動,必始於涼而盛於寒,所謂「彼秋之忿,為冬之怒」 者是也。此春夏秋冬,各差其分,然必始於四維,而後盛於四正。故所謂謹按四維,斥候皆歸,則始終可知可見者是也。彼其數之差者,大凡計三十度四十三刻有奇耳。然脈氣之應,亦與差同。法待後時之至,則前脈去。故《脈要》有曰:「春脈宜弦,然由冬脈之沉者,以馴至之,故尚有沉意。夏脈宜數,然由春脈之弦者,以馴至之,故尚有弦意。秋脈宜濇,然由夏脈之數者,以馴至之,故尚有數」 意;冬脈宜沉,然由秋脈之濇者以馴至之,故尚有濇意。若春不沉,夏不弦,冬不濇,秋不數,是謂天地之氣,四塞不通也。但春可帶沉而沉,甚則為病;夏可帶弦而弦,甚則為病;冬可帶濇而濇,甚則為病;秋可帶數而數,甚則為病。或諸脈參見,或重複來見,或時未去而脈先去,或時已去而脈不去,皆不免於病。若夏見沉脈,秋見數脈,冬見緩脈,春見濇脈,則為反者死矣。故曰「氣之相守司也。」 自溫而暑,自涼而寒,如權衡然。人能順此陰陽之氣,養以清靜,則生化治若躁動,則苛疾起。以不能順時也。

張志聰曰:「此章言日月運行,一寒一暑,四時之氣,由微而盛,由盛而微,從維而正,從正而維,寒溫互換,涼暑氣交,勝復之氣,有盛有衰,隨時先後,是以有早有晏也。陽之動,始於溫,盛於暑;陰之動,始於清,盛於寒,是由微而甚也。如春之沉,夏之弦,秋之數,冬之濇,是冬之餘氣,尚交於春,春之餘氣,尚交於夏,夏之餘氣」 ,尚交於秋,秋之餘氣,尚交於冬,是由盛而微也。所謂正者,春夏秋冬之正方也。維者,春夏之交,夏秋之交,秋冬之交,冬春之交,四隅之四維也。四時之氣,從維而正,復從正而維,寒溫氣交,涼暑更互,環轉之不息也。是以勝至已病,病已慍。慍而復已萌者,謂復氣已發,萌於勝氣之時也。如春有慘悽殘賊之勝,是金氣之勝木也。夏有炎暑燔爍之復,是火氣之復金也。而火氣已萌於勝病「慍慍」 之時,是復氣之早發於本位之三十度也。所復之氣,俟勝盡而起,至炎夏所主之本位而甚,是勝氣早而復氣將來亦早也。是以勝氣甚則復氣多,勝氣微則復氣少,勝氣和平而復亦和平。《勝》

「氣虛衰,而復亦虛衰,此天道之常也。如勝復之作,動不當位,後時而至者,此勝復之晏也。夫氣之生,生於前之氣交,如夏氣之生於季春也。氣之化,化於後之氣交,如春氣之流於孟夏也。勝復之氣有盛衰,是以有早晏之異也。蓋氣之盛者,勝於本位以前所生之三十度;氣之衰者,流於本位以後所化之三十度,故不當其位也。如金氣衰而勝於春夏之交,則復氣亦衰而復於夏秋之交矣,是勝虛而虛後時而至也。此四時之氣,前後互交,是以勝復之盛衰,隨四時之氣交而或前或後也。故曰:盛衰之用,其在四維。」 又曰:「謹按四維斥候皆歸,其終可見,其始可知。」 謂勝復之早晏,皆歸於四維之斥候,或早而在於始之前三十度,或晏而在於終之後三十度也。復以脈候而證明氣化之交通,故曰「是謂四塞」 ,謂春夏秋冬之氣,不相交通,則天地四時之氣皆閉塞矣。正者,四時之正位也,言脈同四時之正法,而前後相交。待時而去者,待終三十度而去也。如春之沉,尚屬冬之氣交,終正月之三十日,而春氣始獨「司其令也。春不沉,則冬氣不交於春;夏不弦,則春氣不交於夏;秋不數,則夏氣不交於秋;冬不濇,則秋氣不交於冬,是四時之氣,不相交通而閉塞矣。」 夫四時之氣,盛於主位之時,而微於始生,衰於交化,是以甚則病也。「參見」 者,謂春初之沉弦竝見,夏初之弦數竝見也。復見者,已去而復見也。未去而去者,未及三十度而去也。去而不去者,已至三十日應去而不去也。反者,謂四時反見賊害之脈也。故曰:「氣之相守司也,如權衡之不得相失也。」 言四時之氣,守於本位,司於氣交,猶權衡之不相離也。四時陰陽之氣清靜,則生化治。生化者,生於前而化於後也。動者,氣之亂也。按:生者,生於主時之前三十度,化者化於主時之後三十度。故曰:「其終可見,其始可知。」 見化之終,則知生之始,生化之無窮也。

帝曰:幽明何如?岐伯曰:「兩陰交盡故曰幽,兩陽合明 故曰明,幽明之配,寒暑之異也。」

王冰曰:「兩陰交盡於戌亥,兩陽合明於辰巳。《靈樞繫日月論》云:『亥十月,左足之厥陰。戌九月,右足之厥陰。此兩陰交盡,故曰厥陰。辰三月,左足之陽明。巳四月,右足之陽明。此兩陽合於前,故曰陽明。然陰交則幽,陽合則明,幽明之象,當由是也。寒暑位西南東北,幽明位西北東南,幽明之配,寒暑之位,誠斯異也』。」

馬蒔曰:承上節有「四維」 二字,遂問陰乃稱幽,陽乃稱明,其義何居?伯言西北為幽,是在左為北而在右為西,兩陰之交盡於此矣。東南稱明,是在左為東而在右為南,是兩陽於此合明也。正幽明之所以相配,而寒暑因之以異耳。

張志聰曰:幽明者,陰陽也。兩陰交盡,陰之極也,故曰「幽」 ;兩陽合明,陽之極也,故曰「明。」 陰極則陽生,陽極則陰生,寒往則暑來,暑往則寒來,故幽明之配,寒暑之異也。此復申明陽之動始於溫,盛於暑;陰之動始於清,盛於寒。四時之往來,總屬陰陽寒暑之二氣耳。

帝曰:分至何如?岐伯曰:「氣至之謂至,氣分之謂分,至 則氣同,分則氣異,所謂天地之正紀也。」

王冰曰:「言冬夏二至,是天地氣主歲至其所在也。春秋二分,是間氣初二四五四氣各分其政於主歲左右也。故曰至則氣同,分則氣異也。所言二至二分之氣配者,此所謂是天地氣之正紀也。」 馬蒔曰:「此言時有分至之義,乃天地之正紀也。立春、春分、立夏夏至、立秋秋分、立冬、冬至,此八節也。然冬夏言至者,以六」 氣言之,則五月半司天之氣,至其所在;十一月半在泉之氣,至其所在;以四時之令言之,則陰陽至此為極至,故謂之曰至也。然二至之前為芒種小滿,立夏為大雪小雪、立冬,二至之後為小暑大暑為小寒大寒,其寒熱之氣,無甚異也,故曰至則氣同。《春秋》二分者,以六氣言之,則二月半初氣,終而交二之氣;八月半四氣盡,而交五之氣。若以四時之氣言之,則陰陽寒暄之氣,至此而分其晝夜,分為五十刻,則乃陰陽之中正也。故曰:「分則氣異」 ,此乃天地之正紀也。

張志聰曰:氣至,謂冬夏之二至,氣分,謂春秋之二分。此承上文以申明彼春之暖,為夏之暑,彼秋之忿,為冬之怒,言二至之時,總屬寒暑陰陽之二氣,氣分之時,則有溫涼之不同也。

帝曰:夫子言春秋氣始於前,冬夏氣始於後,余已知 之矣。然六氣往復,主歲不常也,其補瀉奈何?岐伯曰: 上下所主,隨其攸利,正其味,則其要也,左右同法。《大 要》曰:「少陽之主,先甘後鹹;陽明之主,先辛後酸;太陽 之主,先鹹後苦;厥陰之主,先酸後辛;少陰之主,先甘 後鹹;太陰之主,先苦後甘。佐以所利,資以所生,是謂『得氣』。」

王冰曰:「以分至明六氣分位,則初氣四氣始於立春、立秋前各一十五日為紀法;三氣六氣始於立夏、立冬後各一十五日為紀法。由是四氣前後之紀,則三氣六氣之中,正當二至日也。故曰春秋氣始於前,冬夏氣始於後也。然以三百六十五日易一氣,一歲已往,氣則改新,新氣既來,舊氣復去,所宜之味,天地不」 同,補瀉之方,應知先後,故復以問之也。主,謂主歲。得,謂得其性用也。得其性用,則舒卷由人,不得性用,則動生乖忤,豈祛邪之可望乎?適足以伐天真之妙氣爾。如是先後之味,皆謂有病,先瀉之而後補之也。

馬蒔曰:此言六氣主歲,各有宜用之正味也。司天主上半歲,在泉主下半歲,隨所宜用,其要以正味為主。司天之左右間與司天同,在泉之左右間與在泉同,大要半歲所主,其六味各有先後也。故曰少陽之主,先甘後鹹等云云也。

張志聰曰:「春秋之氣始於前者,言春在歲半以上之前,秋在歲半以下之前,夏冬之氣在二氣之後,謂四時之主氣也。六氣往復,主歲不常」 者,謂加臨之客氣,六期環轉,無有常位也。此章論四時之主氣,前後交通,得氣之清靜者也。若受客勝以動之,又不能循序,而苛疾起矣。是以上下所主,及左右之間氣,當隨其「攸利,正其味以調之,乃其要也。大要宜先瀉而後補之。蓋以佐主氣之所利,資主氣之所生,是謂得四時之氣,生化而交通也。」 按前章論客氣之補瀉,先補而後瀉者,在客之本氣而論也。此復以先瀉而後補者,為四時之主氣而言也。按:春之暖,為夏之暑,秋之忿,為冬之怒。故春秋之氣始於前,再按客勝為順。然客勝則主氣不能清靜生化也。故大要以先瀉後補。

帝曰:「善。」夫百病之生也,皆生於風寒暑濕燥火,以之 化之變也。《經》言盛者瀉之,虛者補之,余錫以方士,而 方士用之,尚未能十全,余欲令要道必行,桴鼓相應, 猶拔刺雪汙,工巧神聖,可得聞乎?岐伯曰:審察病機, 無失氣宜,此之謂也。帝曰:願聞病機何如?岐伯曰:諸 風掉眩,皆屬於肝。諸寒收引,皆屬於腎。諸氣膹鬱,皆 屬於肺。諸濕腫滿,皆屬於脾。諸熱瞀瘛,皆屬於火。諸 痛癢瘡,皆屬於心。諸厥固泄,皆屬於下。諸痿喘嘔,皆 屬於上。諸禁鼓慄,如喪神守,皆屬於火。諸痙項強,皆 屬於濕。諸逆衝上,皆屬於火。諸脹腹大,皆屬於熱。諸 躁狂越,皆屬於火。諸暴強直,皆屬於風。諸病有聲,鼓 之如鼓,皆屬於熱。諸病胕腫,疼酸驚駭,皆屬於火。諸 轉反戾,水液渾濁,皆屬於熱。諸病水液,澄澈清冷,皆 屬於寒。諸嘔吐酸,暴注下迫,皆屬於熱。故《大要》曰:「謹 守病機,各司其屬,有者求之,無者求之,盛者責之,虛 者責之,必先五勝,疏其血氣,令其調達,而致和平」,此 之謂也。喪去聲

王冰曰:風、寒、暑、濕、燥、火,天之六氣也。靜而順者為化,動而變者為變,故曰「之化之變,鍼曰工巧,藥曰神聖。」 病機,病之機要也。得其機要,則動小而功大,用淺而功深也。諸風掉眩者,以風性動,故木氣同之。收斂引急也。寒物收縮,故水氣同。諸氣膹鬱,皆屬於肺者,如高秋氣涼,霧氣煙集,涼至則氣熱,復甚則氣殫,象肺可知也。膹謂膹滿。鬱,謂奔迫也。氣之為用,故金氣同之。「諸濕腫病,皆屬於脾」 者,蓋土薄則水淺,土厚則水深,土平則乾,土高則濕,故濕氣與土氣同之。「諸痛癢瘡,皆屬於心」 者,蓋心寂則痛微,心躁則痛甚,百端之起,皆自心生。痛癢瘡瘍,故生於心下,謂下焦肝腎氣也。夫守司於下,腎之氣也。門戶束要,肝之氣也。故諸厥固泄,皆屬下也。厥謂氣逆,固,謂禁固。諸有氣逆上行,及固不禁,出入無度,燥濕不恆,皆由下焦之主守也。上,謂上焦心肺氣也。炎熱薄爍,心之氣也。承熱分化,肺之氣也。熱鬱化上,故病屬上焦。「諸禁鼓慄,如喪神守」 者,熱之內作也。「諸痙項強」 ,太陽傷濕也。諸逆衝上,亦如火炎上之性用,故屬火。諸脹腹大,皆熱鬱於內,肺脹所生,故屬熱。諸躁狂越,皆熱盛於胃及四末,故亦屬熱。諸暴強直,皆陽內鬱而陰行於外,故屬風。反戾,筋轉也。水液,小便也。諸病水液,澄澈清冷,皆屬於寒,謂上下吐出溺出也。有無求之,虛盛責之,言悉由也。如大寒而甚,熱之不熱,是無火也。熱來復去,晝見夜「伏,夜發晝止,時節而動,是無火也,當助其心。又如大熱而甚,寒之不寒,是無水也;熱動復止,倏忽往來,時動時止,是無水也,當助其腎。」 「內格嘔逆,食不得入,是有火也。病嘔而吐,食久反出,是無火也;暴速注下,食不及化,是無水也;溏泄而久,止發無恆,是無水也。故心盛則生熱,腎盛則生寒,腎虛則寒」 動於中。心虛則熱收於內。又熱不得寒。是無火也。寒不得熱。是無水也。夫寒之不寒。責其無水。熱之不熱。責其無火。熱之不久。責心之

考證

虛,寒之不久,責腎之少,有者瀉之,無者補之,虛者補之,盛者瀉之。居其中間,疏其壅塞,令上下無礙,氣血通調,則寒熱自和,陰陽調達矣。是以《方有》治熱以寒,寒之而水食不入,攻寒以熱,熱之而昬躁以生,此則氣不疏通,壅而為是也。紀於水火,餘氣可知。故曰有者求之,無者求之,盛者責之,虛者責之,令氣通調,妙之道也。五勝,謂五行更勝也。先以五行寒暑溫涼濕酸鹹甘辛苦,相勝為法也。馬蒔曰:「此言病機有十九條,而有善治之法也。」 拔刺雪汙者,《靈樞》九鍼十二原篇曰:「五臟有疾,譬猶刺也,猶汙也。刺雖久,猶可拔也;汙雖久,猶可雪也。夫善鍼者,取其疾也,猶拔刺也,猶雪汙也。工巧神聖之去疾,其分量高」 下,皆有四者之分也。諸風掉眩,皆屬於肝者,言在天為風,在地為木,而在體為肝,故諸風證見而為掉為眩,皆屬於肝也。蓋肝主風木,故病如木之動。肝脈隨督脈會於巔,故頭旋眩而運也。《醫學綱目》云:「風木盛則肝太過而病化風,如木太過發生之紀,病掉眩之類,俗謂之陽痓、急驚等病」 ,治以涼劑是也。燥金盛則肝為邪攻,而病亦化風,如陽明司天,燥金下臨,病掉眩之類,俗謂之陰痓、慢驚等病,治以溫劑是也。劉河間曰:掉,搖也。眩,昏亂旋運也,風主動也。蓋風氣甚而頭目眩運,由風木旺,必是金衰不能制木,而木復生火。風火皆屬陽,多為兼化。陽主乎動,兩動相搏,則為之旋轉。故火本動也,焰得風則自然旋轉,如春分至小滿,為二之氣,乃君火之位;自大寒至春分七十三日,為初之氣,乃風木之位。故春分之後,風火相搏,則多起飄風,即旋風也。四時皆有之,由五運六氣,千變萬化,衝盪擊搏,推之無窮,安得失時而謂之無也?但有微甚而已。眩運而嘔吐者,風熱甚也。「諸寒收引,皆屬於腎」 者,言腎屬水,水生寒,故諸寒證見,而收斂引急,皆屬於腎。蓋以寒水甚,則腎太過而病化寒,如太陽所至,為屈伸不利之類,仲景用烏頭湯等劑是也。濕土勝則腎為邪攻而病亦化寒,如濕氣變物,病筋脈不利之類,東垣用復煎健步等劑是也。諸氣膹鬱,皆屬於肺者,《醫學綱目》云:「燥金甚則肺太」 過而病化膹鬱,如歲金太過,甚則欬喘之類,東垣謂之寒喘,治以熱劑是也。火熱甚則肺為邪攻,而病亦化膹鬱,如歲火太過,病欬喘之類,東垣謂之熱喘,治以寒劑是也。劉河間曰:「膹謂膹滿也,鬱謂奔迫也,痿謂手足痿弱無力以運動也。大抵肺主氣,氣為陽,陽主輕清而升,故肺居上部,病則真氣」 膹滿奔迫,不能上升。至於手足痿弱,不能收持,由肺金本燥,燥之為病,血液衰少,不能榮養百骸故也。《經》曰:「指得血而能攝,掌得血而能握,足得血而能步。」 故秋金旺則露氣朦鬱,而草木萎落,病之象也。諸濕腫滿,皆屬於脾者,蓋脾屬土,土能制水,今脾氣虛弱,不能制水,水漬妄行,而周身浮腫,故凡諸濕腫滿,皆屬脾土,故《醫學綱目》云:「濕土盛則脾太過而病化濕」 ,如濕勝則濡泄之類,仲景用五苓等去濕是也。風木勝則脾為邪攻而病亦化濕,如歲木太過病飧泄之類,如錢氏用宣風等劑是也。至於諸熱瞀瘛,皆屬於火者,蓋瞀謂神昬也,瘛謂肉動也,少陰少陽之火,熱甚則為斯疾也。諸痛癢瘡,皆屬於心者,蓋心屬火,故火甚則瘡痛,火微則瘡癢,皆屬之於心,故《醫學綱目》云:「火熱甚則心太過而病化火熱,如歲火太過,諸譫妄狂越之類,俗謂之陽躁譫語等病,治以攻劑是也。寒水勝則心為邪攻,而病亦化火熱,如歲水太過,病躁悸煩心譫妄之類,俗謂之陰躁鄭聲等病,治以補劑是也。」 至於諸厥固泄,皆屬於下者,蓋腎肝司其下焦,或氣逆而為厥,或不泄而為固,或不固而為泄,皆屬之於下焦也。諸痿喘嘔,皆屬於上者,蓋心肺司其上焦,《痿論》謂「五臟使人痿」 者,因肺熱葉焦,發為痿躄,又發之為喘為嘔,皆屬之於上焦也。諸禁鼓慄,如喪神守,皆屬於火者,蓋心藏神,又主火,凡諸有所禁,不能運持,而鼓動戰慄,如喪失守神,皆屬於火,以火極則寒也。諸痙項強,皆屬於濕者,蓋感風而體強曰痙。今諸痙項強而不和者,乃濕極則反兼風化也。諸逆衝上,皆屬於火者,蓋火之為性,炎於上也。諸脹腹大,皆屬於熱者,劉河間曰:「熱勝於內,則氣逆而為腫。陽熱氣甚,則為腹脹。」 火主長而高茂,形貌彰顯,升明舒榮,皆腫脹之象也。諸躁狂越,皆屬於火者,劉河間曰:「躁動煩熱而不寧,火之體也。熱甚於外,則支體躁擾;熱甚於內,則神志躁動。」 狂者,狂亂而無止定也。越者,乖越禮法而失常也,腎主志故耳。心火旺則腎水衰,乃失志而狂越也。諸暴強直,皆屬於風者,蓋風性急卒暴強勁直而不和柔,故皆屬於風也。「諸病有聲,鼓之如鼓,皆屬於熱」 者,凡病鼓擊之如有聲然,此其內有火熱也。諸病胕腫疼酸,驚駭,皆屬

於火者,凡病胕腫,以熱勝於內,而陽氣鬱滯也。火實制金,不能平木,則木旺而為火化,故酸疼也。驚駭亦火勝,故皆屬於火也。「諸轉反戾,水液渾濁,皆屬於熱」 者,蓋諸轉反戾,凡轉仄反戾之狀,如卮匜之類,非水火濕熱無以變其質。其小便之水液渾濁,皆水得熱而渾濁,故皆屬於熱也。諸病水液,澄澈清冷,皆屬於寒者,蓋凡小便之水液,澄澈清冷,以內主寒而不濁,故皆屬於寒也。「諸嘔吐酸,暴注下迫,皆屬於熱」 者,凡人之為病,在上則諸嘔吐酸,在下則暴注下迫,此其上易越而下易迫者,皆屬於熱也。此病機者,計十有九,大要謹守病機,各司其屬。其在太過,所化之病為盛,盛者真氣也;其在受邪,所化之病「為虛,虛者,假氣也,故有其病化者,恐其氣之假,故有者亦必求之。無其病化者,恐其邪隱於中,凡寒勝化火,燥勝化風,及寒伏反躁,熱伏反厥之類,故無者亦必求之。其病之化似盛者,恐其盛之未的,故盛者亦必責之。其病之化似虛者,恐其虛之未真,故虛者亦必責之。」 皆用此一十六字為法,庶幾補瀉不差也。

張志聰曰:「夫百病之始生也,皆生於風雨寒暑,陰陽喜怒,飲食居處,大驚卒恐,則血氣分離,陰陽破散。」 以上七篇,統論五運六氣之邪,皆外感天地之氣而為病。然人身之中,亦有五行六氣,或喜怒暴發,或居處失宜,或食飲不節,或卒恐暴驚,皆能傷五臟之氣而為病。是以此《經》言錫之方士,而方士用之,尚未能十全也。要道者,天地人三才之道也。「桴鼓相應」 者,謂天地人之五行六氣,如聲氣之感應也。「拔刺」 者,謂天地陰陽之邪,猶刺之從外入,宜拔而去之。「雪汙」 ,當是雪汗,謂在內所生之病機,使之如汗而發雪也。天地人三才之道並用,外內陰陽之法並施,斯成工巧,神聖之妙。蓋天地之道,勝復之作,不形於診,重在望聞,內因之病,偏於問切也。「病機」 者,根於中而發於外也。「氣宜」 者,五臟五行之氣,各有所宜也。五臟內合五行,五行內生六氣,是以五臟之氣病於內,而六氣之證見於外也。「諸厥固泄,皆屬於下」 者,從上而下也。「諸痿喘嘔,皆屬於上」 者,從下而上也。夫在上之陽氣下逆,則為厥冷;在下之陰氣「上乘,則為痿痹;在上之水液下行,則為固泄;在下之水液上行,則為喘嘔。」 亦猶天地陰陽之氣,上下相乘,而水隨氣之上下也。其病機十九,皆五臟之氣而發見於形氣也。火者,少陽包絡之相火。熱者,君火之氣也。諸禁鼓慄,熱極生寒也。如喪神守,相火甚而心神不安也。風者,木火之氣,皆能生風,反戾了戾也。夫所發之病機,各有五臟五行之所屬。有者謂五臟之病氣有餘,無者謂五臟之精氣不足。盛者責其太甚,虛者責其虛微,如火熱之太過,當責其無水也。故必先使五臟之精氣皆勝,而後疏其氣血,令其調達,致使五臟之氣平和,此之謂神工也。

帝曰:「善。」五味陰陽之用何如?岐伯曰:辛甘發散為陽, 酸苦涌泄為陰,鹹味涌泄為陰,淡味滲泄為陽。六者 或收或散,或緩或急,或燥或潤,或耎或堅,以所利而 行之,調其氣使其平也。

王冰曰:「涌,吐也。泄,利也,滲泄小便也。言水液自迴腸泌別汁,滲入膀胱之中,自胞氣化之而為溺,以泄出也。」

馬蒔曰:「此言五味有陰陽之用,皆所以平病之氣也。味有辛甘,皆主於發散其汗而為陽;味有酸苦,皆所以上主於涌,下主於泄而為陰;其鹹味,亦所以上主於涌,下主於泄而為陰;其淡味,則下注滲泄而為陽。此滲泄者主利小便,而上文涌泄之泄,則利大便也。凡此六者,則酸以收之,辛以散之,甘以緩之,酸以急」 之,苦以燥之,辛以潤之,鹹以耎之,苦以堅之,皆以所利而調其病氣,使之平耳。張志聰曰:「五味陰陽之用調五臟者,有發有散,有涌有泄。六者之中,或收或散,或緩或急,或燥或潤,或耎或堅。如肝苦急而欲散,心苦緩而欲耎,脾苦濕而欲緩,肺苦逆而欲收,腎苦燥而欲堅,各隨其所利而行之,調其五」 臟之氣而使之平也。

帝曰:「非調氣而得者,治之奈何?有毒無毒,何先何後? 願聞其道。」岐伯曰:「有毒無毒,所治為主,適大小為制 也。」帝曰:「請言其制。」岐伯曰:「君一臣二,制之小也;君一 臣三佐,五制之中也;君一臣三佐,九制之大也。寒者 熱之,熱者寒之,微者逆之,甚者從之,堅者削之,客者 除之,勞者溫之,結者散之,留者攻之,燥者濡之,急者 緩之,散者收之,損者益之,逸者行之,驚者平之,上之 下之,摩之浴之,薄之劫之,開之發之,適事為故。」帝曰: 「何謂逆從?」岐伯曰:「逆者正治,從者反治,從少從多,觀 其事也。」帝曰:「反治何謂?」岐伯曰:「熱因寒用,寒因熱用, 塞因塞用,通因通用,必伏其所主,而先其所因,其始 則同,其終則異,可使破積,可使潰堅」,可使氣和,可使必已。帝曰:「善。」氣調而得者何如?岐伯曰:逆之從之,逆 而從之,從而逆之,疏氣令調,則其道也。

王冰曰:「夫病生之類有四,一者始因氣動而內有所成,二者不因氣動而外有所成,三者始因氣動而病生於內,四者不因氣動而病生於外。內成者,謂積聚、癥瘕、瘤氣、癭起、結核、癲癇之類也。外成者,謂癰腫瘡瘍,痂疥疽痔,掉瘛浮腫、目赤瘭胗,胕腫痛癢之類也。生於內者,謂留飲澼食,饑飽勞損,宿食霍亂,悲恐喜怒,想慕憂結之類也。生於外者,謂瘴氣、賊魅、蟲蛇蠱毒、蜚尸鬼擊、衝薄墜墮,風寒暑濕、斫射、刺割、捶扑之類也。如是四類,有獨治內而愈者;有兼治內而愈者;有獨治外而愈者;有兼治外而愈者;有先治內後治外而愈者;有先治外後治內而愈者」 ;有須齊毒而攻擊者;有須無毒而調引者。凡此之類,方法所施,或重或輕,或緩或急,或收或散,或潤或燥,或耎或堅,但能破積愈疾,解急脫死,則為良方。非必以先毒為是,後毒為非,無毒為非,有毒為是,必量病輕重大小制之者也。夫病之微小者,猶夫火也,遇草而焫,得水而燔,可以濕伏,可以水滅,故逆其性氣以折之攻之。病之大甚者,猶龍火也,得濕而焰,遇水而燔,不知其性,以水濕折之,適足以光焰詣天,物窮方止矣。識其性者,反常之理,以火逐之,則燔灼自消,焰光撲滅。逆之謂以寒攻熱,以熱攻寒,從之謂攻以寒熱,雖從其性用,不必皆同,故《下文》曰:「逆者正治,從者反治,從少從多,觀其事也。」 此之謂乎。「適事為故」 者,量病證候,適事用也。逆「者正治,從者反治」 者,逆病氣而正治,則以寒攻熱,以熱攻寒,雖從順病氣,乃反治法也。「從少」 ,謂一同而二異,「從多」 ,謂二同而三異也。言盡同者,是奇制也。夫大寒內結,稸聚疝瘕,以熱攻除,寒格熱反縱,反縱之,則痛發尤甚,攻之則熱不得前。方以蜜煎烏頭,佐之以熱蜜多其藥,服已便消,是則張公從此而以熱因寒用也。有火氣動,服冷已過,熱為寒格,而身冷嘔噦,嗌乾口苦,惡熱好寒,眾議攸同,咸呼為熱。冷治則甚,其如之何?逆其好則拒治,順其心則加病。若調寒熱逆冷熱必行,則熱物冷服,下嗌之後,冷體既消,熱性便發,由是病氣隨愈,嘔噦皆除,情且不違,而致大益,醇酒冷飲,則其類矣。是則以熱因寒用也。所謂惡熱者,凡諸食餘氣,主於生者。林億云:「病熱者寒攻不入,惡其寒勝,熱乃消除,從其氣則熱增,寒攻之則不入。以豉豆諸冷藥,酒漬或溫服之,酒熱氣同,固無違忤,酒熱既盡,寒藥已行,從其服食,熱便隨散,此寒因熱用也。或以諸冷物,熱齊和之,服之食之,熱復圍解,是亦寒因」 熱用也。又熱食豬肉及粉葵乳,以椒薑橘熱齊和之,亦其類也。又熱在下焦,治亦然。假如下氣虛乏,中焦氣壅,胠脅滿甚,食已轉增,粗工之見,無能斷也。欲散滿則恐虛其下,補下則滿甚於中,散氣則下焦轉虛,補虛則中滿滋甚。《醫病參議》,言意皆同。不救其虛,且攻其滿,藥入則減,藥過依然。故中滿「下虛,其病常在。」 乃不知疏啟其中,峻補於下,少服則資壅,多服則宣通。由是而療,中滿自除,下虛斯實。此則塞因塞用也。又「大熱內結,注泄不止,熱宜寒療,結復須除,以寒下之,結散利止」 ,此則通因通用也。又大寒凝內,久利溏泄,愈而復發,綿歷歲年。以熱下之,寒去利止,亦其類也。投寒以熱,涼而行之,投熱以寒溫而行之,始同終異,斯之謂也。諸如此等,其徒實繁,略舉宗兆,猶是反治之道,斯其類也。逆謂逆病氣以正治,從謂從病氣而反療。逆其氣以正治,使其從順,從其病以反取,令彼和調,故曰「逆從」 也。不疏其氣,令道路開通,則氣感寒熱而為變始,生化多端也。

馬蒔曰:「此言病有氣不調而得者,亦有氣調而得者,皆不外正治、反治二法而已。承上文而言五味有陰陽之用,必調其氣而使之平矣。然有氣不調而病氣不平者,惟藥分有毒無毒,而以所治為主,適其方之大小為制耳。故君用其一,而臣輔以二,或輔之以三佐,則有五,或臣輔以三佐,則有九,此其制有大小之分也。但寒則治之以熱,熱則治之以寒,此逆治也。必病微而後逆治,若甚則從治之及堅者削之。一十九法,治法始備,皆適其事,以為其故也。蓋病熱而治之以寒,病寒而治之以熱,此乃以逆治之也。逆者乃正治之法也,以熱治寒而佐之以寒,以寒治熱而佐之以熱,此乃以順治之也。順者乃反治」 之法也,特觀其病之輕重,以為藥之多少耳。是以反治之法,其妙何如?熱以治寒,而佐以寒藥,乃熱因寒用也;寒以治熱,而佐以熱藥,乃寒因熱用也。又下氣虛乏,中焦氣壅,欲散滿則恐虛其下,欲補下則滿甚於中,況少服則資壅,多服則宣通,遂乃峻補其下,以疏啟其中,則中滿自除,下虛自實,乃塞因塞用也。又大熱內結。或大寒

「凝內,久利不止,遂以熱下之,及以寒下之,乃通因通用也。此則病體何主?必欲伏之,如以熱治寒,以寒治熱之謂,藥宜何用,必當先之。如因寒因熱,因塞因通之謂。其所用之藥,始與人同,而內行四法,終與人異。凡可以破積潰堅,和氣已病者,皆自此而得之矣。」 然帝之所問,雖曰非調氣而得,而用藥若此,則正所以調氣而平也。《醫學綱目》云:非調氣而得者,已下言內氣不調得病者之治法也。蓋內氣不調而得病,故所病寒熱之邪,但可於其氣之微者逆治之。如氣甚而逆治,則正邪格拒不勝,邪命將難全,故但當從其寒熱之邪於外,伏其所主之劑於中,然後正邪相入,而邪就擒矣。東垣所謂薑附寒飲,承氣熱服,及仲景於白通湯加尿膽,治少陰丹谿於芩柏湯皆熟炒,治色目婦人惡寒之類是也。帝又以氣調而得病者為問,豈知法不外乎逆從二端,而各法分用之外,又或相因而用,則調氣之道盡矣,奚必以他求哉?《醫學綱目》云:氣調而得者以下,言內氣本調,因外邪得病者之治法也。蓋內氣調而得病。故不分寒熱之甚微。或逆治之。或從治之皆可。更不須懼其邪正格拒。正固則邪自退矣。

張志聰曰:「帝言上文論調五臟之氣而使之平,然五臟之病,又當以有毒無毒之藥治之,或調或治,何先何後?願聞其道。岐伯曰:以有毒無毒所治之病為主,然適其方之大小為制也。主病之謂君,佐君之謂臣,應臣之謂使。蓋病之甚者,制大其服;病之微者,制小其服。能毒者,制大其服;不能毒者,制小其服。溫者補」 也,蓋補藥多屬甘溫,瀉藥多屬苦寒。摩者,上古多用膏摩而取汗。浴者,用湯液浸漬也,薄,迫也。此皆治病之要法,各適其事而用之。逆者,以寒治熱,以熱治寒,故為正治。從者,熱病從熱,寒病從寒,故為反治。微者逆之,甚者從之,如病之過甚者從多,不太甚者從少,觀其從事之何如耳。熱因寒用,寒因「熱用」 者,治熱以寒溫而行之,治寒以熱涼而行之,其始則同,其終則異也。「塞因塞用。」 「通因通用」 者,如諸嘔吐酸,乃熱邪堅積於中,而壅塞於上,即從之而使之上涌,所謂塞因塞用,而可使破積也;如暴注下迫,乃熱邪堅積於中,而通洩於下,即從之而使之下泄,所謂通因通用,而可使潰堅也。必伏其所主之病,而先其所因,則可使氣和,而病可必已矣。「氣調而得」 者,謂得其逆從之道,而使其氣之調也。如氣之從於上下者,宜逆之,逆於上下者宜從之。蓋陽氣在上,陰氣在下,氣之從也,陽氣下行,陰氣上行;氣之逆也,是氣之不可不從,而又不可不逆者也。是以氣之從者,逆而從之;氣之逆者,從而逆之。令其陰陽之氣,上下和調,此逆從調氣之道也。上論治病之逆從。此論調氣之逆從。

帝曰:「善。」病之中外何如?岐伯曰:「從內之外者,調其內; 從外之內者,治其外。從內之外而盛於外者,先調其 內,而後治其外;從外之內而盛於內者,先治其外,而 後調其內。中外不相及,則治主病。」

王冰曰:「從內調內,從外調外,言各絕其源也。先調其內而後治其外,先治其外而後調其內,謂先除其根屬,後削其枝條也。中外不相及,自各一病也。故治主病。」

馬蒔曰:「此言治表裡之病有三法,有本標,有先後,有分主也。病有從內而之外,則內為本而外為標;有從外而之內,則外為本而內為標,皆止調其本,而不必求之標也。病有從內之外而外病盛,有從外之內而內病盛,皆當先治其病之為本,而後調其標之病盛也。然有病在內而不及之外,病在外而不及之內,則」 各自為病。中外不相及。或以治內。或以治外。皆治其主病耳。

張志聰曰:「夫病之有因於外邪者,有因於內傷者,有感於外邪,而兼之內有病者,有內有病機而又重感於外邪者,《歲運》七篇,統論外因之邪病,此章復論內因之病機,然又有外內之兼病者,故帝復有此問焉。從內之外者,內因之病發於外也,故當調其內。從外之內者,外因之病而及於內也,故當治其外。從內之外而盛於外者,此內因之病發於外,而與外邪相合,故盛於外也。是當先調其內病,而後治其外邪。從外之內而盛於內者,此外因之邪及於內,而與內病相合,故盛於內也。又當先治其外邪,而後調其內病,此調治內外之要法也。」 如止內有病而不感外邪,或止感外邪而無內病,中外不相及者,則當治其主病焉 。王子律曰:「內因之病。臟腑之氣病也。故當調之。外因之病。六淫之邪也。故曰治之。」

帝曰:「善。火熱復,惡寒發熱,有如瘧狀,或一日發,或間

數日發,其故何也?」岐伯曰:「勝復之氣,會遇之時,有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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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也。陰氣多而陽氣少,則其發日遠;陽氣多而陰氣

少,則其發日近。此勝復相薄,盛衰之節,瘧亦同法。」

王冰曰:「陰陽齊等,則一日之中,寒熱相半。陽多陰少,則一日一發而但熱不寒。陽少陰多,則隔日發而先寒後熱。雖復勝之氣,若氣微,則一發後六七日乃發時,謂之愈而復發。或頻三日發而六七日止,或隔十日發而四五日止者,皆由氣之多少會遇與不會遇也。俗見不遠,乃謂鬼神暴疾,而又祈禱避匿,病勢已」 過,旋至其斃。悲哉悲哉!

馬蒔曰:「此言病有似瘧,而治法亦同也。病有始而火熱,繼有惡寒,又復發熱,狀同於瘧。其發或一日,或間數日者,正以人身有陽氣者,衛氣也;陰氣者,營氣也。陽氣入於陰,則陰不勝其陽而為熱;陰氣出於陽,則陽不勝其陰而為寒。二者互有勝復,而會遇之時有多少,故其病之如瘧也。然其日有遠近者,亦以陰陽」 之氣有多少,「陰氣多而陽氣少,則陰性精專,所以發日之遠也;陽氣多而陰氣少,則陽性慓悍,所以發日之近也。」 此乃陰陽勝復相薄,有盛有衰之節,治之者亦與瘧同法耳。

張志聰曰:「此復論人身中之陰陽外內也。火熱者,因火熱而為病。夫火熱傷氣,此言病在氣而不在經也。復惡寒發熱,有如瘧狀者,此陰陽外內之相乘也。夫陽在外,陰往乘之,則惡寒;陰在內,陽往乘之,則發熱也。或一日發,或間數日發者,此陰陽勝復之氣,會遇之時有多少也。如陰氣多而陽氣少,則火熱留於陰久,故其發日遠。如陽氣多而陰氣少,則熱隨陽氣而常盛於外,故其發日近。」 此陰陽勝復之作,盛衰之有節耳。夫瘧者,感外淫之邪病也。此章論人身中之陰陽,外內相乘,與外因不相干涉。蓋以證明上節之外內,乃外因之外,內因之內,與此章之不同也。故曰「瘧亦同法。」 言病邪之瘧,亦如陰陽勝復之相薄,陰乘陽而陽乘陰也。

帝曰:「《論》言治寒以熱,治熱以寒,而方士不能廢繩墨 而更其道也。有病熱者,寒之而熱,有病寒者,熱之而 寒,二者皆在,新病復起,奈何治?」岐伯曰:「諸寒之而熱 者,取之陰,熱之而寒者,取之陽,所謂求其屬也。」帝曰: 「善。」服寒而反熱,服熱而反寒,其故何也?岐伯曰:治其 王氣,是以反也。帝曰:「不治王而然者何也?」岐伯曰:悉 乎哉問也!不治五味屬也。夫五味入胃,各歸所喜,攻 酸先入肝,苦先入心,甘先入脾,辛先入肺,鹹先入腎。 久而增氣,物化之常。氣增而久,夭之由也。

王冰曰:「二者皆在新病復起,謂治之而病不衰退,反因藥寒熱而隨生。寒熱,病之新者也。亦有止而復發者,亦有藥在而除,藥去而發者,亦有全不息者。方士若廢繩墨,則無更新之法。欲依標格,則病勢不除,因藥病生,新舊相對,欲求其愈,將奈之何?諸寒之而熱者取之陰,熱之而寒者取之陽,言益火之源以消陰」 翳,壯水之主,以制陽光,故曰「求其屬也。」 夫粗工褊淺,學未精深,以熱攻寒,以寒療熱,治熱未已而冷疾已生,攻寒日深而熱病更起,熱起而中寒尚在,寒生而外熱不除,欲攻寒則懼熱不前,欲療熱則思寒又止,豈知臟腑之源,有寒熱溫涼之主哉。取心者不必齊以熱,取腎者不必齊以寒,但益心之陽,寒亦通行。強腎之陰,熱之猶可。或治熱以熱,治寒以寒,自萬舉萬全也。故物體有寒熱,氣性有陰陽,觸王之氣,則強其用也。夫肝氣溫和,心氣暑熱,肺氣清涼,腎氣寒冽,脾氣兼并之故也。春以清治肝而反溫,夏以冷治心而反熱,秋以溫治肺而反清,冬以熱治腎而反寒,蓋由補益王氣太甚也。補王太甚,則臟之寒熱氣自多矣。夫入肝為溫,入心為熱,入肺為清,入腎為寒,入脾為至陰,而四氣兼之,皆為增其味而益其氣,故各從其本臟之氣用爾。故久服黃連、苦參而反熱者,此其類也。餘味皆然。故曰:久而增氣,物化之常也。氣增不已,益以歲年,則臟氣偏勝,則有偏絕,臟有偏絕,則有暴夭者,故曰「氣增而久。夭之由也。」

馬蒔曰:「此言正治而病不愈者,以其不求之所屬,或專治王氣,或偏用五味也。帝問治寒以熱,治熱以寒,乃方士不能廢之道也。然以寒治熱,而熱病仍在,以熱治寒,而寒病不去,甚至新病復起者何也?伯言人有五臟,腎經屬水為陰,今寒之而仍熱者,當取之陰經,所謂壯水之主,以制陽光者是也。心經屬火為陽」 ,今熱之而仍寒者,當取之陽,《經》所謂「益火之源,以消陰翳」 者是也。此皆求之以本經之所屬也。然有治其所屬病不愈者。心王於夏,而復補其王氣,則熱太過而水不生,故雖用寒藥而熱不去也。腎王於冬,而復補其王氣,則寒太過而火不生,故雖用熱藥而寒不去也。然有不治王氣而病不愈者,伯言不治五味之所屬也。五味入胃,各歸於所喜攻之臟。故酸先入肝,苦先入心,甘先入脾,辛先入肺,鹹先入腎。惟五味偏用,則五臟互

傷《生氣通天論》曰:「味過於酸,肝氣以津,脾氣乃絕;味過於鹹,大骨氣勞短肌,心氣抑;味過於甘,心氣喘滿。色黑,腎氣不衡。味過於苦,脾氣不濡,胃氣乃厚。味過於辛,筋脈沮弛,精神乃央。故凡日久而增其氣者,物化之常也。今服藥氣增,而又久服之,則藥氣偏勝者,必致臟氣偏絕而夭者,有由然矣。」 張志聰曰:「此言用寒熱之不應者,更有治之法也。夫寒之而不寒者,真陰之不足也;熱之而不熱者,真陽之不足也。是以病不解,而久用寒熱,偏勝之病反生,故當求其屬以衰之。屬,謂五臟同類之水火寒熱也。取之陰,取之陽者,謂當補其陰而補其陽也。夫以寒治熱,以熱治寒,此平治之法也。補陰以勝熱,補陽以勝」 寒,乃反佐之道也。夫四時有寒熱溫涼之氣,五臟有酸苦辛鹹之味,五味四氣,皆當和調而用之。若偏用,則有偏勝之患矣。故偏用其寒,則冬令之寒氣王矣,是以服熱而反寒。如偏用其熱,則夏令之熱氣王矣,是以服寒而反熱。此用氣之偏而不和者也。如偏用其苦,則苦走心而火氣盛矣;如偏用其鹹。則鹹走腎而水氣盛矣。此用味之偏而不調者也。凡物之五味。以化生五氣。味久則增氣。氣增則陰陽有偏絕之患矣。蓋甚言其氣味之不可偏用者也。

帝曰:「善。」方制君臣,何謂也?岐伯曰:「主病之謂君,佐君 之謂臣,應臣之謂使,非上下三品之謂也。」帝曰:「三品 何謂?」岐伯曰:「所以明善惡之殊貫也。」

王冰曰:「上藥為君,中藥為臣,下藥為佐使,所以異善惡之名位。服餌之道,當從此為法。治病之道,不必皆然。以主病者為君,佐君者為臣,應臣之用者為使,皆所以贊成方用也。三品上、中、下品,此明藥善惡不同性用也。」

馬蒔曰:「此明君臣佐使之義,所以制方,而非如善惡三品之謂也。帝以方制君臣為疑,伯言用藥以治病,其主病而最多者為君,佐君而數少者為臣,應臣而又少者為使,此君臣佐使,非如上中下三品之謂也。神農分為三品者,所以明善惡之殊貫也,殊貫者,異等也。今曰君臣佐使,特為制方云耳,豈同於神農之」 說哉。

張志聰曰:「善惡殊貫,謂藥有有毒無毒之分。按《神農本草》計三百六十種,以上品一百二十種為君,主養命以應天,無毒。多服久服,不傷人。欲益氣延年,輕身神仙者。本上品,以中品一百二十種為臣,主養性以應人,有毒、無毒,斟酌其宜,欲治病補虛羸者,主中品,以下品一百二十種為佐使,以應地,多毒,不可久服。」 欲除寒熱邪氣,破積聚,除固疾者,本下品。《本經》所用氣味,或用補,以和調其血氣,或用瀉,以平治其淫邪。是以主病之為君,佐君之為臣,應臣之為使,非神農上中下三品之謂也,二帝各有其妙用焉。

帝曰:「善。病之中外何如?」岐伯曰:「調氣之方,必別陰陽, 定其中外,各守其鄉,內者內治,外者外治,微者調之, 其次平之。盛者奪之,汗之下之,寒熱溫涼,衰之以屬, 隨其攸利,謹道如法,萬舉萬全,氣血正平,長有天命。」 帝曰:「善。」

王冰曰:「病之中外,謂調氣之發,今此答未盡,故復問之。夫病有中外,治有表裡。在內者以內治法和之,在外者以外治法和之;氣微不和,以調氣法調之;其次大者,以平氣法平之。盛甚不已,則奪其氣,令其衰也。假如小寒之氣,溫以和之;大寒則熱以取之;甚寒則下奪之,奪之不已,則逆折之,折之不盡,則求其屬以衰之。小熱之氣,涼以和之;大熱之氣,寒以取之。甚熱之氣,則汗發之,發之不盡,則逆制之,制之不盡,則求其屬以衰之。」 故曰:「汗之下之,寒熱溫涼。衰之以屬,隨其攸利,守道以行,舉無不中。故能驅役草石,召遣神靈,調御陰陽,蠲除眾疾」 ,血氣保平和之候,天真無耗竭之由。夫如是者,蓋以舒卷在心,去「留從意,故精神內守,壽命靈長。馬蒔曰:此言病分中外,而治之有法也。前第三十二節問病之中外何如,伯以本標之義答之。此復問者,欲明表裡用藥之義也。伯言調病氣之方,必別陰經陽經,陽經為表,陰經為裡,定其中外,以各守其鄉。病之微者,則止調之而已;其不止於微者,則平治之;其馴至於盛,則奪其病氣,在外則汗之,在內則下之。凡以寒治熱,以熱治寒,以溫治涼,以涼治溫,隨其所屬以衰其病,則法全而壽永矣。」 張志聰曰:「此總結外內之義。按本篇前數章,統論外淫之邪,末章復論內因之病,其間又有外內之交感者,各有調治之法焉。至於氣之寒熱溫涼,味之鹹酸辛苦,皆調以」 和平,隨其攸利,謹道如法,萬舉萬全,故能使血氣正平,而長有天命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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