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定古今圖書集成/博物彙編/藝術典/第795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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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古今圖書集成博物彙編藝術典

 第七百九十五卷目錄

 畫部雜錄一

藝術典第七百九十五卷

畫部雜錄一 编辑

《楚辭章句》:「楚有先王之廟及公卿祠堂,圖天地山川 神靈琦瑋僪佹,及古賢聖怪物行事。」

《史記·燕世家》:「燕太子丹使荊軻獻督亢地圖於秦。」 《徐廣》云:「督亢之田在燕東,甚良沃,欲獻秦,故畫其圖 而獻焉。」

《秦始皇本紀》:「秦每破諸侯,寫放其宮室,作之咸陽北 阪上。」

《田儋列傳贊》田橫之高節,賓客慕義,而從橫死,豈非 至賢。余因而列焉,無不善畫者,莫能圖,何哉?

《漢書刑法志》:「蓋聞有虞氏之時,畫衣冠、異章服以為 戮,而民弗犯,何治之至也?」

《淮南子》:「尋常之外,畫者,謹毛而失貌。」高誘注曰:「謹悉 微毛,留意於小,則失其大貌。」

畫西施之面者,美而可悅;睹孟賁之目者,大而可畏。 宋畫吳治,甚為微妙,堯舜之聖不能及也。

《後漢書張衡傳》:「畫工惡圖犬馬,而好作鬼魅。誠以實 事難形,而虛偽不窮也。」

《論衡》:「宣帝之時畫圖,漢列士或不在於畫上者,子孫 恥之。」

人好觀圖畫,夫所畫者,古之死人也。見死人之面,孰 與觀其言行?古昔之遺文,竹帛之所載粲然,豈徒牆 壁之畫哉!

《釋名釋》:「書契,畫挂也,以五色挂物上也。」

《說文》:「畫,畛也。」象田畛畔,所以畫也。

《東觀漢記》:馬援還,誡兄子曰:「畫虎不成,反類狗也。」 魏陳思王《畫說》云:「觀畫者,見三皇五帝,莫不仰戴;見 三季暴主,莫不悲惋;見篡臣賊嗣,莫不切齒;見高節 妙士,莫不忘食;見忠節死難,莫不抗首;見忠臣孝子, 莫不歎息;見淫夫妒婦,莫不側目;見令妃順后,莫不 嘉貴。」是知存乎鑒者何如也。

《廣雅》:「畫類也。」

《拾遺記》:「堯時有祗支國來獻重明之鳥,狀如雞,能捕 猛獸。是以或刻木鑄金為此鳥狀,置於門戶,鬼退。」今 日畫雞,是其遺像。

吳王趙夫人善畫,能於指間以綵絲織為龍鳳錦,號 為「機絕。」王當魏蜀未平,思得善畫者圖山川地形,夫 人於方帛上繡作《五岳列國圖》,號為「鍼絕。」又以膠續 髮絲作輕幔,號為「絲絕。」

宋宗炳《畫敘》:「豎畫三寸,實當千仞之高;橫墨數尺,實 體百里之迥。」

記《瑞應圖》:「宗炳造畫《瑞應圖》,王元長頗加增定,乃有 虞舜獬廌、周穆狻猊、漢武神鳳、衛君舞鶴、五城九井、 螺杯、魚硯、金縢玉英、元圭朱草等,凡二百一十物。余 經取其善草嘉禾、靈禽、瑞獸、樓臺器服可為玩對者, 盈縮其形狀,參詳其動植,制一部焉。」此乃青出於藍, 而實世未有。

梁昭明《文選》左思《魏都賦》:「丹青炳煥,特有溫室。儀形 宇宙,歷象賢聖,圖以百瑞,綷以藻詠。」李善注:「鳴鶴之 堂,次聽政殿之後,東西二坊之中央有溫室,中有畫 像贊。」

《顏氏家訓雜藝》篇:「畫繪之工,亦為妙矣。自古名士,多 或能之。吾家嘗有梁元帝手畫蟬雀白團扇及馬圖, 亦難及也。武烈太子遍能寫真,坐上賓客,隨宜點染, 即成數人,以問童孺,皆知姓名矣。蕭賁、劉孝先、劉靈, 並文學已外,復佳此法,翫閱古今,特可寶愛。若官未 通顯,每被公私使令,亦為猥役。吳郡顧士端,出身湘」 東國侍郎,後為鎮南府刑獄參軍。有子曰庭,西朝中 書舍人。父子並有琴書之藝,尤妙丹青。常被元帝所 使,每懷羞恨。彭城劉岳,橐之子也。仕為驃騎府管記、 平氏縣令。才學快士,而畫絕倫。後隨武陵王入蜀。下 牢之敗,遂為陸護軍畫支江寺壁,與諸工巧雜處。向 使三賢,都不曉畫,直運素業,豈見此「恥乎。」

《唐書儀衛志》:「唐人君舉動必以扇。雉尾扇八,夾繖左 右橫行。次小雉尾扇,朱畫團扇皆十二,左右橫行。」 《車服志》:「大將出,賜旌以顓賞,節以顓殺。旌以絳帛五 丈,粉畫虎,有銅龍一,首纏緋旛,紫縑為袋,油囊為表。 節畫木盤之,相去數寸,隅垂赤麻。餘與旌同。」

《酉陽雜俎》:近佛畫中有天藏菩薩、地藏菩薩,近明諦 觀之,規彩鑠目,若放光也。或言以曾青和壁魚設色, 則近目有光。又往往畫壁僧及鬼神,目隨人轉,點眸子極正則爾。

「大同坊靈華寺」,佛殿西廊立高僧一十六身,天寶初 自南內移來。畫蹟拙俗。

安邑坊元法寺曼殊院東廊,大曆中畫人陳子昂畫 庭下象馬人物,一時之妙也。及簷前額上有《相觀法》, 法儗韓混同。西廊壁有劉整畫《雙松》,亦不循常轍。 光宅坊光宅寺,今曼殊院,嘗轉經,每賜香,寶臺甚顯, 登之,四極眼界。其上層窗下尉遲畫,下層窗下吳道 元畫,皆非其得意也。

慈恩寺塔西面畫《濕耳師子》,仰摹蟠龍。尉遲畫及花 子缽曼殊,皆一時妙絕。

《滕王圖》,一曰紫極宮,會秀才劉魯封云:「嘗見滕王《蛺 蝶圖》,有名『江夏斑、大海眼、小海眼、村裡來,采花子。 衛公畫得峽中異蝶,翅闊四寸餘,深褐色,每翅上有 二金眼』。」

衛公言有《蜀花鳥圖》,草花有金粟石闞水禮、獨角將 軍藥管石。闞葉甚奇,根似棕葉。大凡木脈皆一脊,惟 桂葉三脊,近見菝葜亦三脊。 《歷代名畫記》:晉顧愷之論畫,「凡畫人最難,次山水,次 狗馬臺榭一定器耳,難成而易好,不待遷想妙得也。 此以巧歷,不能差其品也。」

《小列女》面如銀,刻削為容儀,不盡生氣,又插置丈夫 支體,不似自然。然服章與眾物既甚奇,作女子尤麗。 衣髻俯仰中,一點一畫,皆相與成其豔姿。且尊卑貴 賤之形,覺然易了,難可遠過之也。

《周本記》重疊彌綸,有骨法,然人形不如小列女也。 《漢本記》季王首也,有天骨而少細美。至於龍顏一像, 超豁高雄,覽之若面也。

孫武大《荀首》也,骨趣甚奇。二婕以憐美之體有驚,據 之則若以臨見妙裁,尋其置陳布勢,是達畫之變也。 《醉客》作人形,骨成,而制衣服幔之,亦以助醉神耳。多 有骨俱然。藺生變趣,佳作者矣。

《穰苴》類《孫武》而不如。

《壯士》有奔騰大勢,恨不盡激揚之態。

列士有《骨俱然》,「藺生恨急烈不似英賢」之概,以求古 人,未之見也。然秦王之對荊卿,及覆大藺,凡此類,雖 美而不盡善也。

《三馬》雋骨天奇,其騰罩如躡虛空,於馬勢盡善也。 《東王公》如小吳神靈,居然為神靈之器,不似世中生 人也。

《七佛及夏殷》,與《大列女》二,皆衛協手傳而有情勢。 《北風》詩亦衛手巧密於精思名作然未離南中,南中 像興,即形布施之象,轉不可同年而語矣。美麗之形, 尺寸之制,陰陽之數,纖妙之跡,世所並貴。神儀在心, 而手稱其目者,元賞則不待喻。不然,真絕。夫人心之 達,不可惑以眾論,執偏見以擬通者,亦必貴觀於明 識。末學詳此,思過半矣。

「《清遊池》,不見京鎬作《山形勢》」者,見龍虎雜獸,雖不極 體,以為舉勢,變動多方。

《七賢》唯嵇生一像欲佳,其餘雖不妙,合以比前諸《竹 林》之畫,莫能及者。

嵇輕車詩作《嘯人》,似人嘯,然容悴不似中散處置意 思既佳,又林木雍容調暢,亦有天趣。

陳太丘二方太丘夷素似古賢,二方為爾耳。

「臨深履薄」,兢戰之形,異佳有裁。自《七賢》以來,並戴手 也。

唐六如《畫譜》:五代荊浩《畫說》:「《靈臺記》,整精緻,朝洗筆, 暮出顏,勤渲硯,習描戳,學梳渲,謹點畫,烘天青潑地 綠,上疊竹,賀松熟,長寫梅,人蘭蒲湛稽,菊勻鎚絹。冬 膠水,夏膠漆,將無項,女無肩佛,秀麗,淡仙賢人雄偉, 美人長宮樣妝,坐看五,立量七。若要笑,眉彎嘴撓,若 要哭,眉鎖蹙氣努狠,眼張拱。愁的龍現升降,嘯的鳳」 意騰翔,哭的獅跳舞戲。龍的甲卻無數,虎尾點,十三 斑,人徘徊,山賓主,樹參差,水曲折。虎威勢,禽噪宿,花 馥郁,蟲捕捉,馬嘶蹶,牛行臥。藤點做草畫率,紅間黃, 秋葉墮,紅間綠,花簇簇,青間紫,不如死粉籠黃,勝增 光,於思忖,不如見色施明物件便。

《中華古今注》:《馬縞記》:「古畫畫闕。闕者,觀也。古每門樹 兩觀於其前,所以標表宮門也。其上皆丹堊,其下皆 畫雲氣仙靈、奇禽怪獸。蒼龍闕畫蒼龍,白虎闕畫白 虎,元武闕畫元武。」

畫幡,古之徽號也。所以題表官號,以為符信,故謂之 信幡。乘輿則畫為白虎,取其義而有威信之德也。 畫節、唐節,皆從太府寺准三禮定之。《周禮》云:「山國用 虎節,土國用人節,澤國用龍節。」紫檀木畫其形象,御 親金書,以賜重臣。碧油籠之。

畫履,古履絇繶,皆畫五色。

畫襪:三代及周,著角襪,以帶繫於踝。至魏文帝吳妃, 乃改樣以羅為之,後加以綵繡畫,至今不易。

《益州名畫錄》:「蜀自炎漢至於巨唐,將相理蜀,皆有遺 愛,民懷其德,多寫真容,年代既遠,頹損皆盡。唯唐杜相國及聖朝呂侍郎二十二處見存,六處有寫貌人 名,一十六處亡失寫貌人姓氏,皆評妙格。」

大聖慈寺六祖院羅漢閣上,峨眉山、青城山、羅浮山、 霧中四堵,中和年畫,不留姓名,評「妙格中品。」

三學院,舊名「東廚」,院門兩畔畫東北二方天王兩堵 王蜀先主修改,後移在院內北廊下,亡失姓名,評能 格上品。

多寶塔下南北二方天王、彌勒佛會、師子國王、《菩薩》, 普賢閣外北方天王,不記畫人姓名,評能格中品。 聖壽寺東廊下,維摩詰堂內畫居士方丈,花竹、《芭蕉》 《山水、松石》《風候、雲氣》三堵,景福年畫,不留姓名,評能 格中品。

昭覺寺大悲堂內《四天王》兩堵,堂外《觀音》一堵。寺門 後兩畔東西《天王》兩堵,並中和年畫,不知畫人姓名, 評「能格中品。」

《益州學館記》云:「獻帝興平元年,陳留高朕為益州太 守,更葺成都玉堂石室。東別創一石室,自為周公禮 殿。其壁上圖畫上古、盤古、李老等神,及歷代帝王之 像。梁上又畫仲尼七十二弟子、三皇以來名臣。」《耆舊》 云:「西晉太康中,益州刺史張收筆。古有《益州學堂圖》, 今已別重妝,無舊跡矣。」劉瑱,齊永明十年,成都刺史 劉悛,再修玉堂禮殿,靈宇嚴肅。悛弟瑱,性自天真,時 推妙手。畫《仲尼》四科十哲像,并車服禮器,今已重妝 別畫,無舊蹤矣。

浣花龍興寺,《成都記》云:「本正覺寺,內有前益州長史 臨淮武公元衡并從事五人,具朝服繪於中堂。」淳化 五年兵火後無畫蹤矣。

《成都記》云:「府衙西北前益州五長史真李太尉德裕 文記,今無畫蹤,唯文字相傳爾。」

《談苑》:魏氏有李後主畫竹,題跋甚多,其一云:「宗孟噪 清,臣誠同一觀。」又有李書云:「元豐辛酉清明後三日, 中書昭文位觀傳正邃明、邦直、志道三公執政張誠 一武人用事者耳。」

《墨客揮犀》:「世人畫韓退之小面而美髯,著紗帽,此乃 江南韓熙載耳。尚有當時所畫,題誌甚明。熙載諡文 靖,江南人謂之韓文公,因此遂謬以為退之。退之肥 而寡髯。元豐中,以退之從享文宣王廟,郡縣所畫,皆 是熙載,後世不復可辯,退之遂為熙載矣。」

藏書,畫者多取空名,偶傳為鍾、王、顧、陸之筆,見者爭 售,此所謂《耳鑒》。又以觀畫而以手摹之,相傳以為色 不印指者為佳畫,此又在《耳鑒》之下,謂之揣骨聽聲。 歐陽公嘗得一古畫牡丹,樷其下有一貓,永叔未知 其精妙,丞相正肅吳公與歐公家相近,一見曰:「此正 午牡丹也。」何以明之?「其花披哆而色燥,此日中時花」 也。貓眼黑睛如線,此正午貓眼也。有帶露花,則房斂 而色澤。貓眼早暮則睛圓,正午則如一線耳。此亦善 求古人之意也。

《筆記》:「宋周曾《秋塘圖》一卷,元皇娣太長公主所藏,前 有皇娣圖書印記,後有集賢翰林諸詞臣奉皇娣教 旨所題,自大學士趙世延、王約而下凡十六人。時鄧 文原、袁伯長俱為直學士,李洞以翰林待制居京師, 為監修國史,實至治三年也。元運方隆,皇娣雅尚文 學,一時名公鉅儒,以文章翰墨寵遇當世,其盛蓋可」 想見也。

《歸田錄》:「近時名畫,李成、巨然山水,包鼎虎,趙昌花。果 成官至尚書郎。其山水寒林,往往人家有之。巨然之 筆,惟學士院玉堂北壁獨存,人間不復見也。包氏宣 州人,世以畫虎名家,而鼎最為妙。今子孫猶以畫虎 為業,而曾不得其髣髴也。昌花寫生逼真,而筆法軟 俗,殊無古人格致,然時亦未有其比。」

「南豐類槁。」漢武都太守漢陽河陽李翕《西狹頌》稱翕 嘗令澠池,治崤嶔之道,有黃龍白鹿之瑞。其後治武 都,又有嘉禾、甘露、木連理之祥,皆圖畫其像,刻石在 側。近世士大夫喜藏畫,自晉以來,能畫者,其筆跡有 存於尺帛幅紙,蓋莫知其真偽,往往皆傳而貴之,而 漢畫則未有能得之者。及得此圖,所畫龍鹿、承露人、 嘉禾連理之木,然後漢畫始見於今,又皆出於石刻, 可知其非偽也。

《聞見後錄》:荊浩論曰:「山水之學,吳道子有筆而無墨, 項容有墨而無筆,王維、李思訓之流不數也。」其所自 立可知矣。然入吾本朝,如長安關同、營丘李成、華原 范寬之絕藝,荊浩者又不數也。故本朝畫山水之學, 為古今第一。

國初,營丘李成畫山水,前無古人,後河陽郭熙得其 遺法。「成之子覺,熙之子思,俱為從官,頗廣求兩父之 畫,故見於世者益少益可貴」云。

觀漢李翕《王稚子高貫方墓碑》,多刻山林人物,乃知 顧愷之、陸探微、宗處士輩尚有其遺法。至吳道元絕 藝入神,然始用巧思,而古意少減矣,況其下者!此可 為知者道也。

畫花,趙昌意在似,徐熙意不在似。非高於畫者,不能以似不似,第其遠近。蓋意不在似者,太史公之於文, 杜少陵之於詩也。獨長安中隱王正叔以予為知者。 蜀人重孫知微畫筆,東坡獨曰:「工匠手耳。」其識高矣。 宣和中,遣大黃門就西都多出金帛易古畫本,求售 者如市。獨於郭宣猷家取吳生畫一剪手指甲內人 去,其韻勝出東坡所賦周員外畫「背面欠伸內人」尚 數等。予少年時嘗因以作《續麗人行》云。

予舊於滍城孔寧極家見孔戣《私記》一編,有云:「退之 豐肥喜睡,每來吳家,必命枕簟。」近潮陽劉方明摹唐 本退之像來,信如戣之記。益知世所傳好須髯者,果 韓熙載也。

晁以道言:「當東坡盛時,李公麟至為畫家廟像。後東 坡南遷,公麟在京師,遇蘇氏兩院子弟於途,以扇障 面,不一揖,其薄如此。故以道鄙之,盡棄平日所有公 麟之畫於人。」

郭恕先畫重樓複閣,間見疊出善木,工料之無一不 合規矩。其人世外仙者,尚於小藝委曲精緻如此,何 邪?

予收南唐《李侯閣中集》第九一卷畫目,上品九十五 種,內蕃王放簇帳四,今人注云:「一在陸農師家,二在 潘景家。」《江鄉春夏景山水》六注云:「大李將軍。」又今人 注云:「二在馬粹老家。」《山行摘瓜圖》一注云:「小李將軍。」 又今人注云:「在劉忠諫家。」《盧思道朔方行》一注云:「小 李將軍。」又今人注云:「在李伯時家。」《明皇遊獵圖》一注 云:「小李將軍」,又今人注云,「在馬粹老家。」《奚人習馬圖》 三,注云:「韓幹」,又今人注云,「一,在野僧家。」中品三十三 種內,《月令風俗圖》四,今人注云:「在楊康功龍圖家」,《楊 妃使雪衣女亂雙陸圖》一,注云:「李翽」,又今人注云:「在 王粹老家,今易主矣。」竹四,今人注云,「在王仲儀之子 定國處。」其著色臥枝一竿尤妙。下品百三十九種,內 回紋圖二,注云:「殷嵩」,又今人注云:在仲儀家。詩圖二, 敘一。樓臺人物分兩處,中為遠水、紅橋,小山作竇滔 從騎,迎若蘭,車輿人物,甚小而繁,大概學周昉,而氣 製甚遠。貓一,注云:「汀洲李交」,又今人注云:「在劉正言 家。花而行者一,小者三,如生。」後有李伯時跋云:「《江南 閣中集》一卷,得於邵」安簡家。其中名品,多流散士大 夫家,公麟尚見之。有朱印,曰「建業文房之印」,曰「內合 同印」,有墨印,曰「集賢院御書記。」表以回鸞墨,錦籤以 潢經紙。予意今注出於伯時也,然不知集有幾卷,其 他卷品目何物也。建業文房亦盛矣,每撫之一歎。 鳳翔府開元寺大殿九間,後壁吳道元畫,自佛始生, 修行說法至滅度,山林、宮室、人物、禽獸,數千萬種,極 古今天下之妙。如佛滅度,比丘眾躄踊哭泣,皆若不 自勝者,雖飛鳥走獸之屬,亦作號頓之狀,獨菩薩淡 然在旁如平時,略無哀慼之容。豈以其能盡死生之 致者歟?曰「畫聖」,宜矣。其識開元三十年云。今鳳翔為 敵所擅,前之邑屋皆丘墟矣。予故表出之。

《古畫塑》一法楊惠之與吳道子同師張僧繇學畫,惠 之見道子筆法已至,到不服,居其次,乃去學塑,亦為 古今第一。嗟夫!畫一技耳,尚不肯少下,況於遠者大 者乎?

《圖畫見聞志》:「張文懿性喜書畫,今古圖軸,襞積繁夥, 銓量必當,愛護尢勤。每張畫必先施帟幕,畫叉以白 玉為之,其畫可知也。」

《夢溪筆談》:「國初江南布衣徐熙,偽蜀翰林待詔黃筌, 皆以善畫著名,尤長於畫花竹。蜀平,黃筌并二子居 寶、居實,弟惟亮,皆隸翰林圖畫院,擅名一時。其後江 南平,徐熙至京師,送圖畫院,品其畫格。諸黃畫花,妙 在傅色,用筆極新細,殆不見墨跡,但以輕色染成,謂 之寫生。徐熙以墨筆畫之,殊草草,略施丹粉而已,神」 氣迥出,別有生動之意。筌惡其軋己,言其畫麤惡不 入格,罷之。熙之子乃效諸黃之格,更不用墨筆,直以 彩色圖之,謂之「沒骨圖工」,與諸黃不相下,筌等不復 能瑕疵,遂得《齒院品》,其氣韻皆不及熙遠甚。

王鉷據陝州,集天下良工畫聖壽寺壁,為一時妙絕。 畫工凡十八人,皆殺之,同為一坎,瘞於寺西廂,使天 下不復有此筆。其不道如此。至今尚有十堵餘,其間 西廊《迎佛舍利》,東院佛母壁最奇妙,神彩皆欲飛動。 又有《鬼母瘦佛》二壁差次,其餘亦不甚過人。

江南中主時,有北苑使董源,善畫,尤工秋嵐遠景,多 寫江南真山,不為奇峭之筆。其後建業僧巨然祖述 源法,皆臻妙理大體。源及巨然畫筆皆宜遠觀,其用 筆甚草草,近視之幾不類物象,遠觀則景物粲然,幽 情遠思,如睹異境。如源畫《落照圖》,近視無功,遠觀村 落,杳然深遠,悉是晚景,遠峰之頂,宛有反照之色,此 妙處也。

先當求一敗牆,張絹素訖,倚之敗牆之上,朝夕觀之。 既久,隔素見敗牆之上,高平曲折皆成山水之象,心 存目想,「高者為山,下者為水,坎者為谷,缺者為澗,顯 者為近,晦者為遠」,神領意造,恍然見其有人禽草木 飛動往來之象,了然在目。則隨意命筆,默以神會,自然景皆天就,不類人為,是謂「活筆。」

書畫之妙,當以神會,難可以形器求也。世之觀畫者, 多能指摘其間形象位置,彩色瑕疵而已,至於奧理 冥造者,罕見其人。如彥遠《畫評》言:「王維畫物,多不問 四時,如畫花,往往以桃杏芙蓉蓮花同畫一景。」予家 所藏摩詰畫《袁安臥雪圖》,有雪中芭蕉,此乃得心應 手,意到便成,故造理入神,迥得天意。此難可與俗人 論也。謝赫云:「衛協之畫,雖不該備形妙,而有氣韻,凌 跨群雄,曠代絕筆。」又歐文忠《盤車圖》詩云:「古畫畫意 不畫形,梅詩詠物無隱情。忘形得意知者寡,不若見 詩如見畫。」此真為識畫也。

王仲至閱吾家畫,最愛王維畫《黃梅出山圖》。蓋其所 圖黃梅、曹溪二人,氣韻神檢,皆如其人。讀二人事跡, 還觀所畫,可以想見其人。

《國史譜》言:客有以《按樂圖》示王維,維曰:「此《霓裳》第三 疊第一拍也。」客未然,引工按曲,乃信此好奇者為之。 凡畫奏樂,止能畫一聲,不過金石管絃,同用一字耳, 何曲無此聲,豈獨《霓裳》第三疊第一拍也。或疑舞節 及他舉動拍法中別有奇聲可驗,此亦不然。《霓裳曲》 凡十三疊,前六疊無拍,至第七疊方謂之疊遍。自此 始有拍而舞作。故白樂天詩云:「中序擘騞初入拍。」中 序即第七疊也。第三疊安得有拍?但言第三疊第一 拍,即知其妄也。或說嘗有人觀畫《彈琴圖》,曰:「此彈《廣 陵散》也。」此或可信。廣陵散中有數聲,他曲皆無,如撥 儷聲之類是也。

畫;牛虎皆畫毛,惟馬不畫。予嘗以問畫工,工言馬毛 細不可畫。予難之曰:「鼠毛更細,何故卻畫?」工不能對。 大凡畫馬,其大不過尺,此乃以大為小,所以毛細而 不可畫。鼠乃如其大,自當畫毛。然牛虎亦是以大為 小,理亦不應見毛。但牛虎深毛,馬淺毛,理須有別,故 名輩為小牛小虎雖畫毛,但略拂拭而已,若務詳密, 翻成冗長。約略拂拭,自有神觀,迥然生動,難可與俗 人論也。若畫馬如牛虎之大者,理當畫毛。蓋見小馬 無毛,遂亦不法。此庸人襲跡,非可與論理也。又李成 畫山上亭館及樓塔之類,皆仰畫飛簷,其說以謂自 下望上,如人平地望塔,簷間見其榱桷。此論非也。大 都山水之法,蓋以大觀小,如人觀假山耳。若同《真山》 之法,以下望上,只合見一重山,豈可重重悉見?兼不 應見其谿谷間事。又如屋舍,亦不應見其中庭及後 巷中事。若人在東立,則山西便合是遠境,人在西立, 則山東卻合是遠境。似此如何成畫?李君蓋不知以 大觀小之法,其間折高折遠,自有妙理,豈在掀屋角 也?

畫工畫佛身光,有匾圓如扇者,身側則光亦側,此大 謬也。渠但見雕木佛耳,不知此光常圓也。又有畫行 佛,光尾向後,謂之「順風光」,此亦謬也。佛光乃定果之 光,雖劫風不可動,豈常風能搖哉!

《補筆談》:江南府庫中書畫至多,其印記有「建業文房 之印,內合同印」,「集賢殿書院印,以墨印之,謂之『金圖 書』」言惟此印以黃金為之。諸書書畫中,時有李後主 題跋,然未嘗題書畫人姓名,唯鍾隱畫皆後主親筆, 題「鍾隱筆」三字。後主善畫,尢工翎毛。或云:凡言鍾隱 筆者,皆後主自畫。後主嘗自號鍾山隱士,故晦其名, 謂之「鍾隱」,非姓鍾人也。今世傳鍾隱畫,但無後主親 題者,皆非也。

《蘇東坡集》:「世多以墨畫山水竹石人物者,未有以畫 花者也,汴人尹白能之。」

《黃山谷集》唐右相閻君粉本《北齊校書圖》:「士大夫十 二員,執事者十三人,坐榻胡床、四書卷筆硯二十二, 投壺一,琴二,嬾几三,搘頤一,酒榼,果櫑十五。一人坐 胡床,脫帽方落筆。左右侍者六人,似書」,省中官長四 人,共一榻,陳飲具。其一下筆疾書,其一把筆若有所 營搆。其一欲逃酒,為一同舍挽留之,且使侍者著靴。 兩榻對設,坐者七人。「其一開卷,其一捉筆顧視,若有 所訪問;其一以手拄頰,顧侍者行酒;其一抱膝坐酒 旁;其一右手執卷,左手據搘頤;其一右手捉筆拄頰, 左手開半卷;其一仰負嬾几,左右手開書。」筆法簡者 不缺,煩者不亂,天下奇筆也。

江南李後主作竹,自根至梢,極小者,一一鉤勒,謂之 鐵鉤鎖。自云:「惟柳公權有此筆法。」

墨竹起於近代,不知其所師承。初,吳道子作畫,連筆 作卷,不加丹青。余意墨竹之師起於此。

秦《淮海集·晉賢圖》有古衣冠十人,惟一人舉杯欲飲, 其餘隱几杖策,傾聽假寐,讀書屬文。

《後山談叢》:「歐陽公像,公家與蘇眉山皆有之,而各自 是也。蓋蘇本韻勝而失形,家本形似而失韻。夫形而 不韻,乃所畫影爾,非傳神也。」

韓幹《畫走馬絹》壞損其足。李公麟謂「雖失其足,走自 若」也。

祕閣畫有梁文瓚《五星二十八宿圖》,李公麟謂不減

吳生婦女,疑蜀手也
考證
《東觀餘論》:「丹青猶文也。謝康樂則如芙蓉出水,自然

可愛。顏光祿則如鋪錦列繡,琱繢滿眼,自然之與琱 繢,不啻霄壤。」

《北山文集》:宋鄭剛中《畫說》:「唐人能畫者,不敢悉數,且 以鄭虔、閻立本二人論之,其用筆工拙,不可得而考。 然今人借或持其遺墨售於世,則好古君子先虔而 後立本無疑。何則?虔高才在諸儒間,如赤霄、孔翠,酒 酣意放,搜羅物象,驅入豪端,窺造化而見天性,雖片 紙點墨,自然可喜。立本幼事丹青,而人物闒茸,才術 不鳴於時負慚流汗以紳笏奉研是」雖能摸寫窮盡 無佳處。余操是說以驗今人之畫。故胸中有氣味者 所作必不凡。而畫工之筆終無神觀也。

《廣川畫跋》:明皇思嘉陵江山水,命吳道元往圖,及索 其本,曰:「寓之心矣,敢不有一於此也。」詔大同殿圖本 以進。嘉陵江三百里,一日而畫,遠近可尺寸許也。論 者謂丘壑成於胸中,既寤則發之於畫,故物無留跡, 累隨見生,殆以天合天者邪?李廣射石,初則沒鏃飲 羽,既則不勝石矣。彼有石見者以石為礙,蓋神定者, 一發而得其妙解。過此則人為己。能。知此者。可以語 吳生之意矣。

世之評畫者,曰:妙於生意,能不失真如此矣。至是為 能盡其技。嘗問如何是當處生意?曰:「殆謂自然。」其問 自然,則曰能不異真者,斯得之矣。且觀天地生物,特 一氣運化爾,其功用祕移,與物有宜,莫知為之者,故 能成於自然。今畫者信妙矣,方且暈形布色,求物比 之似而效之序以成者,皆人力之後先也,豈能以合 於自然者哉。

樂天言:「畫無常工,以似為工。」畫之貴似,豈其形似之 貴邪?要不期於所以似者貴也。畫師養墨設色,摹取 形類,見其似者,踉蹡其虛而喜矣。則色以紅白青紫 華房萼莖蕊葉,似尖圓斜直,雖尋常者猶不失曰:「此 為日精,此為大芍藥。」至於百花異英,皆按形得之,豈 徒曰似之為貴?則知無心於畫者,求於造物之先。凡 賦形出象,發於生意,得之自然,待其見於胸中者,若 花若葉,分布而出矣。然後發之於外,假之手而寄色 焉,未嘗求其似者而托意也。

世傳韓幹凡作馬,必考時日面方位,然後定形骨毛 色。大抵以馬為火畜,而南為離方,其色青驪驒駱,皆 以支干相加,故得入妙。又以為畫得馬之神駿,故能 如是云。夫移神景寫照寓神,自是奪物精魄。苟造其 微,得於元解,則物有寓者,馬之疑於神者,其幾於是 邪!夫以刻鳶而飛,為像而行,削胡僧而能語,作《偃師》 而歌應律,此其得於妙用者,將神運而不知也。畫獨 不可至是哉!

山水在於位置,其於遠近闊狹,工者增減,在其天機, 務得收斂眾景,發之圖素。惟不失自然,使氣象全得, 無筆墨轍跡,然後畫妙。故前人謂「畫無真山活水」,豈 此意也哉!

世人不見古人筆畫,謂後世所作便盡古人妙處,古 今無異道,惟造於詣絕者得之。但後人於學不能致 一,故所得類皆鹵莽滅裂,不得到古人地也。顧愷之 論畫,以人物為上,次山水,次狗馬臺榭,不及禽鳥。故 張舜賓評畫,以禽魚為下,而蜂蜨蟬蟲又次之。大抵 畫以得其形似為難,而人物則又以神明為勝。苟求 其理,物各有神明也。但患未知求於此耳。

「由一藝以往,其至有合於道者,此古之所謂盡乎技 也。」觀咸熙畫者,執於形相,忽若忘之,世人方且驚疑 以為神矣,其有寓而見邪?咸熙蓋稷下諸生,其於山 林泉石,巖棲而谷隱,層巒疊翠,嵌攲崒嵂,其蓋生而 好也,積好在心,久則化之,凝念不釋,論與物忘,則磊 落奇蟠於胸中,不得遁而藏也。他日忽見群山橫於 「前者,纍纍相負而出矣。嵐光霽煙與一,一而下上,漫 然放乎外而不可收也。」蓋心術之變化有而出,則託 於畫以寄其放,故雲煙風雨雷霆變恠亦隨以至。方 時其忽乎忘四肢形體,則舉天機而見者皆山也,故 能盡其道。後世按圖求之,不知其畫,忘也,謂其筆墨 有蹊轍,可隨其位置求之。彼其胸中自無一丘一壑, 且《望洋》邪?若其謂得之,此復有真畫者邪?

世之謂畫,謂其似也。若謂形似,長說假畫,非有得於 真象者也。若謂得其神明,造其縣解,自當脫去轍跡。 豈媲紅配綠,求象後摹寫卷界而為之邪?畫至於此, 是解衣盤礡,不能偃傴而趨於庭矣。

《老學庵筆記》:張文潛《虎圖》詩云:「煩君衛吾寢,起此蓬 蓽陋。坐令盜肉鼠,不敢窺白晝。」譏其似貓也。

成都江瀆廟北壁外,畫美髯一丈夫,據銀胡床坐,從 者甚眾。邦人云:「蜀賊李順也。」

「利州武后畫像,其長七尺。成都有孟蜀時后妃祠堂, 亦極修偉,絕與今人不類。福州大支提山有吳越王 紫袍寺,僧升椅子舉其領猶拂地,兩肩有汗跡。」 《中興祕閣書目》:「《山海圖》十卷,本梁張僧繇畫。咸平二 年,校理舒雅銓次館閣圖書,見僧繇舊蹤,尚有存者重繪為十卷。」

宋洪适《隸續》「梁武祠堂畫像為石六,其五則橫分為 二,梁高行、藺相如二段,又廣於他石。所畫者古帝王 忠臣義士、孝子質婦,各以小字識其旁,有為之贊文 者,其事則《史記》《兩漢》《列女傳》諸書,合百六十有二人, 有標題者八十七人,其十一人磨滅不可辨,又有鳥 獸、草木、車蓋、器皿、屋宇之屬甚眾。」

《朱子文集》:墨梅詩,自陳簡齋以來,類以白黑相形,故 湯叔雅始出新意,為「倒暈素質」以反之。湯君自云得 其舅楊補之遺法。

畫,繼榮輯。子邕酷好圖畫,務廣藏蓄,每三伏中曝之, 各以其類,循次開展,遍滿其家。每一種,日日更換,旬 日始了,好事家鮮其比也。聞之故老曰:「承平時有一 不肖子質,畫一匣於人家,凡十餘圖,每圖止各有其 半,或橫或豎,當中分剪,如維山、戴特、徐熙芙蓉、桃花、 崔白翎毛,無一全者。蓋其家兄弟不義之甚,凡物皆」 如是分之,以為不如是,則不平也,誠可傷歎。

宣和殿御閣,有展子虔《四載圖》,最為高品。上每愛玩, 或終日不捨,但恨止有三圖,其《水行》一圖,特補遺耳。 一日中使至洛,忽聞洛中故家有之,亟告留守求觀。 既見,則愕曰:「御閣中正欠此一圖。」登時進入,所謂「大 生神聖物,必有會合時」也。

聞之薛志曰:「明達皇后閣初成,左廊有劉益所畫《百 猿》。後志於右畫白鶴以對之,舉動各無相犯,頗稱上 旨,賞賚十倍也。」

政和間,每御畫扇,則六宮諸邸競皆臨倣,一樣或至 數百本,其間貴近往往有求御寶者。

先大夫在樞府日,有旨賜第於龍津橋側。先君侍郎 作提舉官,仍遣中使監修。比背畫壁,皆院人所作翎 毛花竹及《家慶圖》之類。一日,先君就視之,見背工以 舊絹山水揩拭几案,取觀,迺郭熙筆也。問其所自,則 云不知。又問中使,乃云:「此出內藏庫退材所也。」昔神 宗好熙筆,一殿專背熙作,上即位後,易以古圖,退入 庫中者,不止此耳。先君云:「幸奏知,若只得此退畫足 矣。」明日有旨盡賜,且命轝至第中。故第中屋壁無非 郭畫,誠千載之會也。

政和間,有外宅宗室,不記名,多蓄珍圖,往往王公貴 人令其別識,於是遂與常賣交通。凡有奇蹟,必用詭 計勾致其家,即時臨摹,易其真者,其主莫能別也。復 以真本厚價易之,至有循環三四者,故當時號曰「便 宜三。」

勾處士,不記其名,在宣和間,鑒賞第一,眷寵甚厚。凡 四方所進,必令定品,欲命以官,謝而不為。止賜「處士」 之號,令待詔畫院。

畫院界作最工,專以新意相尚。嘗見一軸,甚可愛玩。 畫一殿廊,金碧熀燿,朱門半開,一宮女露半身於戶 外,以箕貯果皮作棄擲狀,如鴨腳、荔枝、胡桃、榧、栗、榛、 芡之屬,一一可辨,各不相因,筆墨精微有如此者。祖 宗舊制,凡待詔出身者,止有六種,如模勒書丹裝背 界作種飛白筆描畫欄界是也。徽宗雖好畫如此,然 不欲以好玩輒假名器,故畫院得官者,止依倣舊制, 以六種之名而命之,足以見聖意之所在也。本朝舊 制,凡以藝進者,雖服緋紫,不得佩魚。政、宣間,獨許書 畫院出職人佩魚,此異數也。又諸待詔每立班,則畫 院為首,書院次之,如琴院、棋、玉、百工皆在下。又畫院 聽諸生習學,凡係籍者,每有過犯,止許罰直,其罪重 者,亦聽奏裁。又他局工匠,日支錢謂之「食錢」,惟兩局 則謂之「俸直」,勘旁支給,不以眾工待也。睿思殿日命 待詔一人能雜畫者宿直,以備不測宣喚,他局皆無 之也。

圖畫院四方召試者,源源而來,多有不合而去者。蓋 一時所尚,專以形似,苟有自得,不免放逸,則謂不合 法度,或無師承,故所作止眾工之事,不能高也。 凡取畫院人,不專以筆法,往往以人物為先,蓋召對 不時,恐被顧問,故劉益以病贅異常,雖供御畫而未 嘗得見,終身為恨也。

高麗松扇,如節板狀。其土人云:非松也,乃水柳木之 皮,故柔膩可愛。其紋酷似松柏,故謂之松扇。東坡謂 高麗白松,理直而疏,折以為扇,如蜀中織棕櫚心,蓋 水柳也。又有用紙而以琴光竹為柄,如市井中所製 摺疊扇者,但精緻非中國可及。展之廣尺三四,合之 止兩指許。所畫多作士女乘車跨馬、踏青拾翠之狀。 又以金銀屑飭地面,及作星漢星月人物,麤有形似, 以其來遠,磨擦故也。其所染青綠奇甚,與中國不同, 專以空青海綠為之。近年所作,尤為精巧。亦有以絹 素為團扇,特柄長數尺為異耳。山谷題之云:「會稽內 史三韓扇,分送黃門畫省中。海外人煙來眼界,全勝 《博物》注魚蟲。蘋汀遊女能騎馬,傳道」蛾眉畫不如。寶 扇真成集陳隼,史臣今得《殺青書》。

倭扇,以松板兩指許砌疊,亦如摺疊扇者。其柄以銅 黶錢環子,黃絲絛,甚精妙。板上畫山川人物,松竹花草,亦可喜。竹山尉王公軒惠恭后家,嘗作明州舶 官,得兩柄。

西天、中印度那蘭陀寺僧,多畫佛及菩薩、羅漢像,以 西天布為之。其佛相好與中國人異,眼目稍大,口耳 俱怪,以帶挂右肩,裸袒坐立而已。先施五藏於畫背, 乃塗五彩於畫面,以金或朱紅作地,謂牛皮膠為觸, 故用桃膠合柳枝水,甚堅漬,中國不得其訣也。邵太 史知黎州,嘗有僧自西天來,就公廨令畫釋迦。今茶 馬司有十六羅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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