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定古今圖書集成 方輿彙編 第一百四十卷 |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方輿彙編坤輿典
第一百四十卷目錄
冢墓部雜錄
冢墓部外編
坤輿典第一百四十卷
冢墓部雜錄
编辑《禮記·曲禮》:「適墓不登壟。」〈注〉壟,墳堆也。登之為不敬, 適墓不歌。
為宮室不斬于丘木。〈注〉「丘木所以庇宅,兆」,為宮室而 斬之,是慢其先而濟吾私也。
《檀弓》:「朋友之墓,有宿草而不哭焉。」
子路去魯,謂顏淵曰:「何以贈我?」曰:「吾聞之也,去國則 哭於墓而后行,反其國不哭,展墓而入。」謂子路曰:「何 以處我?」子路曰:「吾聞之也,過墓則式,過祀則下。」〈注〉《哭 墓》,哀墓之無主也。不忍丘壟之無主,則必有返國之 期,故為行者言之。墓與祀,人所易忽也,而能加之敬, 則無往而不用其敬矣。敬則無適而不安,故為居者 言之也。
《白虎通》「春秋之義,王者墳高三樹,初樹以松;諸侯半 之,樹以柏;大夫八尺,樹以欒;士四尺,樹以槐;庶人無 墳,樹以楊。」
《述異記》:「廣州東界有大夫文種之墓,墓下有石為華 表柱,石鶴一隻。種即越王勾踐之謀臣也。」
《廬陵官下記》:「褮,鬼衣也。桐人起虞卿,明衣起左伯桃, 挽歌起紼謳。故舊律,發冢棄市。」冢者,重也,言為孝子 所重,發一璽土則坐,不須物也。
《異苑》:「元嘉中,豫章胡家奴開昌邑王冢,青州人開齊 襄公冢,並得金鉤,而屍骸露在巖中儼然。茲亦未必 有憑而然也。京房屍至義熙中猶完具,僵屍人肉,堪 為藥,軍士分割之。」
《水經注》:「碭山出文石,秦立碭郡,蓋取山之名也。山有 梁孝王墓,其冢斬山作郭,穿石為藏,行一里到藏中, 有數尺水,水有大鯉魚。黎氓謂藏有神,不敢犯之。凡 到藏皆潔齋而進,不齋者至藏,輒有獸噬其足,獸難 得見,見似狗,所未詳也。」
焦氏山東即金鄉山也。有冢,謂之秦王陵。山上二百 步,得冢口,塹深十丈,兩壁峻峭,廣二丈。入行七十步, 得埏門,門外左右皆有空,可容五六十人,謂之「白馬 空。」埏。門內二丈,得外堂,外堂之後又得內堂,觀者皆 執燭而行。雖無他雕鏤,然治石甚精。或云是漢昌邑 哀王冢所,未詳也。東南有范巨卿冢,石柱猶存。巨卿 名式,山陽之金鄉人,漢荊州刺史,與汝南張劭、長沙 陳平子石交,號為「死友。」
湍水西有漢太尉長史《邑人張敏碑》。碑之西有魏征 南軍司張詹墓。墓有碑,碑背刊云:「白楸之棺,易朽之 裳,銅鐵不入,凡器不藏。嗟矣後人,幸勿我傷。」自後古 墳舊冢,莫不夷毀,而是墓至元嘉初尚不見廢。六年, 大水,蠻饑,始被發掘。說者言,初開金銀銅錫之器,朱 漆雕刻之飾爛然。有二朱漆棺,棺前垂竹簾,隱以金 釘,墓不甚高,而內極寬大,虛設白楸之言,空負黃金 之實。雖意錮南山,寧同壽乎?
洧水東流,綏水會焉。水出方山,綏谿,即《山海經》所謂 「浮戲之山」也。東南流,逕漢弘農太守張伯雅墓塋。四 周壘石為垣,隅阿相降,列於綏水之陰。庚門表二石 闕,夾對石獸於闕下。冢前有石廟,列植三碑,碑云德 字伯雅,河內密人也。碑側樹兩石人,有石柱及諸石 獸。舊引綏水南入塋城而為池沼,沼在丑地,皆蟾蝫 吐水,石隍承溜,池之南又建石樓石廟,前又翼列諸 獸,但物謝時淪,凋毀殆盡矣。富而非義,比之浮雲,況 復此乎。王孫士安,斯為達矣。
子產墓,累石為方墳,墳東有廟,並東北向。鄭城杜元 凱言「不忘本。」廟舊有一枯柏樹,其塵根故株之上多 生稚柏,列秀青青,望之奇可嘉矣。
滍水南,有漢中常侍長樂太僕吉侯苞塚,塚前有碑 基,西枕岡城,開四門,門有兩石獸,墳傾墓毀,碑獸淪 移。人有掘出一獸,猶全不破,甚高壯,頭去地咸一丈 許,制作甚工,左膊上刻作「辟邪」字。門表壍上起石橋, 歷時不毀。其碑云:「六帝四后,是諮是諏。蓋仕自安帝, 沒於桓后。於時閽閹擅權,五侯暴世,割剝公私,以事」 生死。夫封者表有德,碑者頌有功,自非此徒,何用許 為?石至千春,不若速朽;苞墓萬古,祇彰誚辱。嗚呼,愚 亦甚矣!
《尚書故實》張公牧弘農日,捕獲伐墓盜十餘輩,中有 一人請間言事,公因屏吏獨問,對曰:「某以他事贖死, 盧氏縣南山堯女塚,近亦曾為人開發,獲一大珠并 玉盌,人亦不能計其直,餘寶器極多,世莫之識也。」公因遣吏按驗,即冢果有開處。旋獲其盜,考訊與前通 無異。及牽引其徒,稱皆在商州冶務中。時商牧,名卿 也。州移牒公致書,皆怒而不遣。竊知者云:「珠玉之器, 皆入京師貴人家矣。」公前歲自京徒步東出,過盧氏, 復問邑中,具如所說。然史傳及地里書,並不載此冢, 且堯女舜妃也,皆死於湘嶺。今所謂者,豈傳說之誤 歟?矧貽訓於茅茨土階,不宜有厚葬之事,即此冢果 何人哉?
《隋唐嘉話》:京城東有冢極高大,俗謂呂不韋冢,以其 銳上,亦謂之尖冢。咸亨初,布政坊法海寺有英禪師, 言見鬼物,云秦莊襄王過其舍求食,自言是其冢。而 後代人妄云不韋也。
《炙轂子錄》:「秦漢以來,帝王陵前有石麟、石象、辟邪、石 馬之屬。人臣墓前有石虎、石羊、石人、石柱之類,皆以 飾壟,如生前之儀衛。唐太宗葬九崚關前立石馬,陵 後門內又有番前勇衛軒禁者一十四人,石象皆刻 其官氏。後漢太尉楊震,葬日入壙,驅罔象以好食亡 者肝腦,人家不能令方相立於墓前,而罔象畏虎與」 柏,故墓前立虎。或說陳倉人掘地得物若羊,獻之道 逢二童子,謂此名為媼,常在地中食亡人腦,若欲殺 之,取柏東南枝插向丘壟。由是墓前皆樹柏。以二說 各異,未知孰是。《儀禮》云:「大夫樹柏,士樹楊。」按《禮經》云: 「古之葬者,不封不樹。」後代封墓而又樹焉。《左傳》云:「爾 墓之木拱矣,又樹吾墓檟。」仲尼卒,弟子各自持其異 木樹之墓。則自殷周以來,尊卑之制,不必專於罔象 之故。虞思道《西征記》云:「新鄉城西有漢桂陽太守趙 越墓,墓北有碑,碑有石柱,東西有亭,因以石柱為名。 石柱自漢代有之。」《炙轂子》曰:「舜葬蒼梧,鳥銜土培墓。」 陵丘之石象,恐不特楊震也。又古詩云:「古墓犁為田, 松柏摧為薪。白楊多悲風,蕭蕭愁殺人。」又《詩》云:「墓門 不棘。」然則封樹起於中古也。
《酉陽雜俎》:《水經》言,越王勾踐都瑯琊,欲移允常冢,冢 中風生,飛沙射人,人不得近,遂止。按《漢舊儀》:「將作營 陵地,內方石,外沙演,戶交橫莫耶,設伏弩伏火,弓矢 與沙,蓋古製有其機也。」又侯白《旌異記》曰:「盜發白茅 冢,棺內大吼如雷,野雉悉雊穿,內火起,飛焰赫然。」盜 被燒死,得非伏火乎?
昆明池中有塚,俗號渾子。相傳昔居民有子名渾子 者,嘗違父語,若東則西,若水則火。病且死,欲葬於陵 屯處,矯謂曰:「我死必葬於水中。」及死,渾泣曰:「我今日 不可更違父命。」遂葬於此。據盛弘之《荊州記》云:固城 臨洱水,洱水之北岸有五女墩,西漢時有人葬洱旁, 墓將為水所壞,其人有五女,共創此墩,以防其墓。又 云:一女嫁陰縣佷子,子家貲萬金,自少及長,不從父 言,臨死意欲葬山上,恐子不從,乃言「『必葬我於渚下 磧上』。佷子曰:『我由來不聽父教,今當從此一語』。」遂盡 散家財,作石塚,以土繞之,遂成一洲,長數步。元康中, 始為水所壞。
《續博物志·皇覽》曰:「蚩尤塚在東郡壽張縣闞鄉城中, 高七尺,常以十月祠之,有赤氣出,如絳,民名為『蚩尤 旗』。」
穀城西流泉,西北入清水域。西北三里有項羽塚,石 碣猶存,題云項王之墓。《皇覽》謂去縣十五里,謬也。彭 城穀陽城西南又有項羽塚,《水經》謂為非魯為楚守, 漢王以羽首示魯,乃降,遂以魯公禮葬羽於穀城。以 穀陽城、穀城二塚,得非身首異處乎?《皇覽》曰:「山陽鉅 澤縣有肩髀塚,黃帝殺蚩尤,身首異處,故別葬亦二」 塚也。
《真誥》云:「吞琅玕之華而更營丘墓者,羨門子、高丘子、 洪崖先生。」羨門子墓在幽州漁陽,高丘子墓在中山, 洪崖先生墓在武威。此三郡縣人並云上古死人空 冢。
彭城縣,古彭祖之國也。《世本》曰:「陸終之子,其三曰籛, 是為彭祖,下曰彭祖冢。」彭祖長年八百,綿壽永世,而 亦有冢者,蓋亦元極之化。
《纂異記》:嘉興縣西南六十步,《地志》云:「晉歌妓蘇小小 墓,今有片石在通判廳,曰蘇小小墓。」徐凝《寒食》詩云: 「嘉興郭裡逢寒食,落日家家拜掃歸。只有縣前蘇小 小,無人送與紙錢灰。」
《吳地記》:「虎丘山在吳縣西北九里二百步,闔閭葬此 山中,發五郡之人作冢,銅槨三重,水銀灌體,金銀為 坑。」《史記》曰:「闔閭冢在吳縣閶門外,以十萬人治冢,取 土臨湖,葬經三日,白虎踞其上,故名虎丘山。」《吳越春 秋》云:「闔閭葬虎丘,十萬人治葬,經三日,金精化為白 虎,蹲其上,因號虎丘。秦始皇東巡至虎丘,求吳王寶 劍。其虎當墳而踞,始皇以劎擊之,不及。其虎西走二 十五里,忽失劎,無復獲,乃陷成池」,古號劍池。池旁有 石,可坐千人,號「千人石。」其山本晉司徒王珣與弟司 空王珉之別墅,咸和二年,捨山為東西二寺。寺側有 真娘墓,吳國之佳麗也。行客才人,多題詩墓上,有舉 子譚銖作詩一絕,後人稍稍息筆昔齊景公女聘吳太子,終纍闔閭。長子,夫差兄也。齊 女後葬常熟海隅山東南嶺,與仲雍周章等墳相近。 葬畢,化白龍沖天而去,今號為「母冢。」墳門東二里,有 廬江太守關臻墳。
女墳湖在吳縣西北六里。《越絕書》曰:「夫差小女,字幼 玉,見父無道,輕士重色,其國必危,遂願與書生韓重 為偶,不果,結怨而死。夫差思痛之,金棺銅槨,葬閶門 外。其女化形而歌曰:『南山有烏,北山張羅,烏自高飛, 羅當奈何?志欲從君,讒言孔多。悲結成疾,沒身黃壚』。」 又趙曄《吳越春秋》云:「闔閭有女哀怨王,先食蒸魚,乃」 自殺。王痛之,厚葬於閶門外。其女化為白鶴,舞於吳 市,千萬人隨觀之,後陷成湖,今號女墳湖。流杯亭在 女墳湖西二百步,闔閭三月三日泛舟游賞之處。 《雲溪友議》:「真娘者,吳國之佳人也。時人比於錢塘蘇 小。小死葬吳宮之側,行客慕其華麗,競為詩題於墓 樹,櫛比鱗臻。有舉子譚銖者,吳門秀逸」之士也。因書 絕句,以貽後之來者。睹其題處,《經遊之者稍息筆矣》。 詩曰:「虎丘山下塚纍纍,松柏蕭條盡可悲。何事世人 偏重色,真娘墓上獨題詩。」
蔡州西北百里平輿縣界,有仙女墓,即董仲舒為母 追葬衣冠之所。傳云:董永初居元山,仲舒既長,追思 其母,因築墓焉。秦宗權時,或云:「仲舒母是天女,人間 無墓,恐是仲舒藏神符靈藥及陰陽祕訣於此。」宗權 命裨將領卒百餘人往發,即時注雨,六旬不止,竟施 工不得。是歲,淮西妨農,因致大饑焉。
許靜墓,在成都延秋門外直西七八里田中有巨墓, 云許將軍墓也。耕牧之人,牛豕之屬,犯者必有禍焉。 近置軍營,屯野外,墟墓多不存者,唯此巋然存焉,人 莫敢犯。靜在前蜀官至大司徒。
《資暇錄》:永樂坊內古塚,今人皆呼為東王公,墓有祠 堂加其上,俗以祈祀,稱「造化東王公」,大謬也。按韋氏 《兩京新記》云:「未知姓名,時人誤為東方朔墓也。」當時 之人已誤,今又轉東方朔為東王公,後代必更轉為 東里子產矣。
《東軒筆錄》:壽州張侍中、撫州晏丞相,俱葬陽翟地,相 去數里有發塚,盜先築室於二塚之間,自其家窾穴 以通其隧道。始發張墓,得金寶珠玉甚多,遂完其棺 櫬,以揜覆其穴。次發晏公墓,若有猛獸嗥吼,盜甚懼, 遽出,呼其徒一人同入,又聞兵甲鼓噪之聲,盜益懼, 又呼一人同之,則寂然無響。三盜笑曰:「丞相之神盡 於是矣。」及穿櫬槨,殊無所有,供設之器,皆陶甓為之。 又破其棺,棺中唯木胎金裹帶一條,金無數兩,餘皆 衣服,腐朽如塵埃。盜失望而恚,遂以刀斧摩碎其骨 而出。既而貨張墓金盂於市,為人擒之,遂伏罪。及言 其事,世謂均破塚,而張以厚葬完軀,晏以薄葬碎骨。 事有不可知如此者。
《畫墁錄》:「《新唐書》以淺水原懷忠塚為渾瑊、平涼會盟 所殺,戰士斂死者。」平涼離淺水原三百里,無容以數 千人遷至三百里,謬甚矣。懷忠塚乃太宗征薛舉戰 士也。
東水門外覺照院,元祐末,予緣幹適彼,與寺僧縱步 道旁,指一壙云:「此陶穀墳也。墓門洞開,其間無一物。」 因諷寺僧為掩覆,僧曰:「屢掩屢開不可曉。十餘年前, 有陶姓人作寒食,爾後不復來。」陶為人輕檢,嘗指其 頭曰:「必戴貂蟬。」今則髑髏亦不復見矣。
《後山談叢》:「唐魏鄭公、狄梁公、張燕公墓棘直而不岐, 世以為異,而孔林無枳棘也。」
《夢溪筆談》:「海州東海縣西北有二古墓,《圖誌》謂之黃 兒墓,有一石碑,已漫滅不可讀,莫知黃兒者何人。石 延年通判海州,因行縣見之,曰:『漢二疏家東海。此必 其墓也』。遂謂之二疏墓,刻碑於其傍。後人又收入《圖 經》。」予按,疏廣,東海蘭陵人。蘭陵今屬沂州;承縣,今東 海縣,乃漢之贛榆,自屬瑯琊郡,非古之東海也。今承 縣東四十里自有疏廣墓,其東二里有疏受墓。延年 不講《地誌》,但見今謂之東海縣,遂以二《疏》名之,極為 乖誤。大凡地名如此者至多,無足紀者。其北又有孝 女塚,廟貌甚盛,著在祀典。孝女亦東海人,贛榆既非 東海故境,則孝女塚廟亦後人傅會縣名為之耳。 延州天山之巔,有奉國佛寺,寺亭中有一墓,世傳尸 毗王之墓也。尸毗王出於佛書《大智論》,言嘗割身肉 以飼餓鷹,至割肉盡。今天山之下有濯筋河,其縣為 膚施縣。詳膚施之義,亦與尸毗王說相符。按《漢書》,膚 施縣乃秦縣名,此時尚未有佛書,疑後人傅會縣名。 其說雖有,唐人一碑,已漫滅斷折不可讀。慶曆中,施 昌言鎮鄜延,乃壞奉國寺為倉,發尸毗墓,得千餘秤 炭,其棺槨皆朽,有枯骸尚完,脛骨長二尺餘。「骨大 如斗,并得玉環玦七十餘件,玉衝牙長僅盈尺」,皆為 在位者所取。金銀之物,即入於役夫爭取珍寶遺骸 多為拉碎,但貯一小函中埋之。東上閤門使夏元象 時為兵馬都監,親董是役,為予言之甚詳。至今天山 倉側,昏後獨行者往往與神鬼遇,郡人甚畏之濟州金鄉縣發一古塚,乃漢大司徒朱鮪墓,石壁皆 刻人物、祭器、樂架之類。人之衣冠多品,有如今之愨 頭者。巾額皆方,悉如今制,但無腳耳。婦人亦有如今 之垂肩冠者,如近年所服角冠,兩翼抱面,下垂及肩, 略無小異。人情不相遠,千餘年前冠服已嘗如此,其 祭器亦有類今之食器者。
《雲麓漫抄》:「古之祭墓,與後世不同。隨州有隨侯塚山 形如飛鼠,塚右其背手對山有錢臺,號為祭墓臺,至 今人呼為隨侯祭墓臺。」
《研北雜志》:「今人呼墓地為明堂,唐世嘗詔改為券臺。」 《東坡志林》:「予舊過陳州,留七十餘日,近城可遊觀者 無不至。柳湖旁有丘,俗謂之鐵墓,云陳胡公墓也。城 濠水往嚙其址,見有鐵錮之。」
《東坡文集》詩云:「穀則異室,死則同穴。古今之葬,皆為 一室,獨蜀人為一墳而異藏,其間為通道。高不及肩, 廣不容人。生者之室,謂之壽堂,以偶人被甲執戈,謂 之壽神以守之,而以石甕塞其通道,既死則葬而去 之。」軾先夫人之葬也,先君為壽室。其後先君之葬,歐 陽公誌其墓,而司馬君實追為《先夫人墓誌》,故其文 曰:「蜀人之祔也,同壟而異壙。」君實性謙,以為己之文 不敢與歐陽公之文同藏也。東漢壽張侯樊恭遺令: 棺柩一藏,不宜復見,如有腐敗,傷子孫之心,使與夫 人同墳異藏。光武善之,以書示百官,蓋古有是也。然 不為通道,又非詩人同穴之義,故蜀人之葬,最為得 禮也。
《墨莊漫錄》:「主帥取青唐時,大軍始集,下寨治作壕塹, 鑿土遇一壙,得一琉璃缾,瑩澈如新缾,中有大髑髏, 其長盈尺,缾口僅數寸許,不知從何而入。主帥命復 瘞之,斯亦異矣。」
政和間,朝廷求詢三代鼎彝器,程唐為陝西提點茶 馬,李朝孺為陝西轉運,遣人於鳳翔府破商比干墓, 得銅盤,徑二尺餘,中有款識一十六字。又得玉片四 十三枚,其長三寸許,上圓而銳,下闊而方,厚半指,玉 色明瑩。以盤獻之於朝玉,乃留秦州軍資庫。道君皇 帝曰:「前代忠賢之墓,安得發掘。」乃罷朝孺退出其盤, 「聖德高明有如此者,不然,丘冢之厄不止此矣。其玉 久在秦帑,近年王庶知秦州日,取之而去。祁寬居之, 嘗見之,為予言之。」然予又見劉袤延仲言:比干墓在 衛州西山,去城數十里,有漢唐以來碑刻甚多。墓周 回數里,生異木,樛結不可入,而居之言墓在關中,未 知何也。真州六合縣界有山,四面平正,曰方山,山之 左右多古冢墓。予從甥魏惇,紹興十二三年間任天 長縣尉日,有一監司屬官過邑館於尉司出一襆物 云:「昨過方山得之。」出以示惇,皆美玉也。其長二三寸, 闊一指許,厚三四分,光潤方正,上有小竅,約百餘枚, 不知為何物也。惇欲乞其一二枚,屬官靳而不與,且 云:「方山民因耕穿一墓獲此,疑其為玉策。」以予考之, 此乃兩漢以前貴近之墓。所謂珠襦玉匣者,古以斂 屍,唯王公則有之耳。蓋與比干墓所獲正同耳。 《樂善錄》:「王清化修西太乙宮,有古塚在其北,欲毀之, 一道士再三乞弗毀,清化遂止。是夕,其道士感夢,一 大官召謝之,不數日遂賜紫。」人有平夷塚墓以廣園 宅者,豈獨無禍?張十五本衣冠,後,園中有一古墓,張 貧,發取其物。夜聞語云:「有少物幾被劫去。」張次日又 畢取銅鏡等物,因茲日號叫殺人,遂患腫毒死。謂枯 骸無知可乎?
《暌車志》:「長安近城官道之側,有大古塚,以當行人常 所往來,故獨久存不毀。建炎初,寇亂,有人發之,得古 銅鐘鼎之屬甚多,驗款識皆三代物。塚為𡑞道窟室, 土堅如石,周匝皆刻成人物侍衛之狀。其冠服,大人 則愨頭,婦人則段紒,衣皆寬袖,頗類今制而小異。」乃 知數千載前冠服已嘗如此。
《聞見後錄》:秦孝文王葬壽陵,夏太后子莊襄王葬芷 陽,故夏太后獨別葬杜東,曰:「東望吾子,西望吾夫,後 百年旁當有萬家室。」漢韓信家貧,母死無以葬,乃行 營高燥地,令旁可置萬家者。顏師古註:言其有大志 也。初不知信實本夏太后語耳。予謂有地學者云:「至 一之地坦然平。」蓋其法古矣。
張浮休云:「盜夜發咸陽原上古墓,有火光出,用劎擊 之,鏗然以墜,視之,白玉簾也。豈至寶久埋藏,欲飛去 邪?既擊碎之,有中官取以作算籌,浮休亦得一二。」 《括異志》:「陳山,在縣東北四十里,高八十一丈,週圍二 十五里,有白龍湫,又有龍母塚在焉。每歲七月多風 雨,人謂之龍洗墓云。」
南林祖塋高祖宣羲之墓。嘗聞諸伯叔祖言,初營地 時,高祖頗明地理,將鑿池引水,至墓之西南,夜夢一 婦人請曰:「妾有墓在正南所開池處,君戒役夫弗傷 吾墓,當有厚報。」次日果於其地得金數塊,遂用以營 寺,至今其墓尚存。自建創以來,將踰百年,林木塢竹 視他處為盛。丙午夏,忽生雙筍數株,莫不嗟異,各有 賦詠。然竟不成竿。亦無他應。豈「物反常為妖。」卒以自斃云。
光嚴庵正議之塋瀕湖占勝,為一方冠。東南皆枕湖, 遠峰列如筆架,一塔屹於波心,文鋒挺立,登名仕版 者世有其人,視他族為最盛。淳祐間,忽樹間出煙一 道,遠近莫不驚異。有細視之者,見其間有蠓蚋不可 計,從樹中出,終日不絕。蓋此煙即此所成,不知何異。 《嬾真子》「揚州天長道中,地名甘泉,有大古塚如山,未」 到三十里已見之,土人呼為瑠璃王塚。按廣陵王胥, 武帝子也,都於廣陵。後至宣帝時,坐謀不軌賜死,諡 曰厲,後人誤以劉厲為瑠璃爾。漢制,天子諸侯即位, 即立太子,起陵塚,故能如此高大。胥雖以罪死,尚葬 其中。故胥且死,謂太子壩曰:「上遇我厚,今負之甚,我 死,骸骨當暴,幸而得葬,薄之無厚也。」旁有居民數十 家,地名「甘泉」,或恐胥僭擬云。
亳州永城縣之七十里,有芒碭山,山有巖曰「紫氣」,此 蓋高帝避難所也。復有梁孝王墓。僕嘗與宿州知錄 邵渡同遊,入隊道中百餘步,至皇堂,如五間七架屋 許大,周迴有石門子十許,上鐫作內臣宮女狀。中有 大石柱四,所以縣棺,棺不復見矣。入時必用油圈以 為燭,其中甚夏極涼,如暮秋時山下有居民數百家, 今謂之保安鎮,蓋當時守塚之遺種也。土人呼墓為 梁王避暑宮。故老云:「前數年時,有人入其中,常得黃 金而出。」今不復有矣。《孝王傳》云:「未死,財以鉅萬計,不 可勝數。」及死,府藏餘黃金尚四十餘輿,他財物稱是。 想見當時送葬之物厚矣。魏武帝置發塚中郎、搜金 校尉,如此塚蓋元不發者。然古人作事。奇偉可驚。非 後世比也。
崖下,放言華人,發古塚,得碑,背有刻字曰:「晉升平四 年三月四日,大學博士陳留郡雍丘縣都鄉周闡,字 道舒。妻活,晉潯陽太守鷹揚男諱蟠,字永時。」此周闡 之妻柏逸之女墓也。父晉安成太守鷹揚男諱蟠者, 蓋闡之父,故獨稱諱,但不知妻名活何義,字畫極分 明無訛。其中無它物,唯得銅銚一,三足螭柄,面闊四 寸餘,深半之,製作不甚工。野人來求售,余適得之,云 「上有一石臺,高二尺許,有花文,先為漢南人取去。升 平四年至今紹興十六年,正七百八十七年,自有道 觀之,殆朝暮爾。今吾復居於此,未知後七百八十七 年來者復誰?」亦可以一笑也。
《清波雜志》:「『唐內人墓謂之宮人斜,四時遣使祭之。唯 應四仲祭,使者暫悲嗟』。令狐楚詩也。『荒涼城南奉先 寺,後宮美人官葬此。角樓相望高起墳,艸間柏下多 石人。秩卑埋骨不作塚,青石浮屠當丘隴。家家墳上 作享亭,朱門相向無人聲。樹頭土梟作人語,日黑風 悲鬼搖樹。宮中養女作子孫,年年犢車來做主。廢后 園陵官道側,家破無人掃陵域。官家歲給牛千錢,街 頭買餅作寒食』。」此元豐中張文潛《留題奉先寺》詩。煇 季女葬臨安北山僧舍,四五年來,每值春時,往寺視 之,兩廡皆內人殯宮,徘徊次,未嘗不長哦此詩也。煇 復得歷陽所刊唐張文昌樂府《北邙山篇》云:「洛陽北 門北邙道,喪車轔轔入秋草。車前齊唱《薤露歌》,高墳 新起白峨峨。朝朝暮暮人送葬,洛陽城中人更多。千 金立碑高百尺,終作人間柱下石。隴頭松柏半無主, 地下白骨多於此。寒食家家送紙錢,䲭鳶作窠巢上 樹。人居朝市未解愁,請君暫向北邙遊。」古今名勝,賦 詠孰工,覽者當自得之。
《鄰幾雜記》:吳春卿葬新鄭,掘地深二丈五尺,中更掘 坡子,纔足容棺。既下棺,於坑口,上布柏團以遮之,即 下土築,不用甎甓。吳氏葬其先亦如此。 錢君倚學士說:江南王公大人墓,莫不為村人所發, 取其磚以賣者,是磚為累也。近日江南有識之家不 用磚葬,唯以石灰和篩土築實,其堅如石。此言甚中 理。
《西溪叢語》:劉禹錫云:「翁仲遺墟草樹平。」《魏略》云:「明帝 景初元年,徙長安鐘、簴、駱駝、銅人、承露盤,盤折,銅人 重不可致,留於霸城,大發卒鑄,作銅人二,號曰翁仲, 列坐於司徒門外。」後漢鄗南千秋亭有石壇,壇廟之 東枕道有兩石翁仲,南北相對。
《井觀瑣言》:「汲郡城北有比干墓,偃師縣西北亦有比 干墓。唐開元中,偃師人耕地得銅盆篆文云:『右林左 泉,後岡前道,萬世之藏,茲焉是寶』。」予觀其文,奇峻勻 麗,與三代鐘、鼎、彝、敦諸款識不類,辭語亦不似魏晉 以前文字,其出於後世無疑。歐公《集古錄》不收此文, 其鍳別精矣,不宜與石鼓詛楚文並刻。 《桯史》:余居負山,在湓城之中。先君未卜築時,嘗為戎 帥皇甫斌宅。斌歸於袁,虛其室。山有堅土,凡市之塗 塈版築,咸得而畚致之,無孰何者,遂罄其半,獨餘一 面壁立。余家既來,始厲其禁,而山已不支。慶元元年 五月,大雨,隤其巔,古冢出焉。初僅數甓,流下,其上有 刻如瑞草,旁著字曰:「晉永寧元年五月造。」又有匠者 姓名曰「張某」,下有文如押字隸或得之以獻,莫知所 從來。居數日,而山《隤墍》周半墮,骨髮棺槨皆無存矣兩旁列瓦盌二十餘,左壁有一燈,尚熒熒,取之即滅, 猶有油如膏,見風凝結不可抉。盌中有甘蔗節,它皆 已化。有小磁缾如硯滴,竅其背為蝦蟆形,製甚朴。足 下有一瓦盆,如褻器,有銅帶數銙,髹合餘者一片,傅 木如鐵。有半鏡,一銅盆,絕類今洗羅,殊無古制度。中 有雙魚盆,底有四鐶附著,不測其所以用。一銅杅穴 底,與市井庖人汁器同制。每甓著年月姓名,如先獲 者,環堲皆是。碣曰「晉征虜將軍墓。」余既哀而揜之。既 數日,復雨,山無址,竟毁焉。余考《晉書》,永寧蓋惠帝年 號,距今九百餘載。是時蓋未有城郭。征虜之名,漢雖 有之,在晉以此官顯者,不著於史,又無名氏可見「甓」、 「範」必有字,古人作事,如此不苟。押字之制,世以為起 於唐韋陟五朵雲,而不知晉已有之。余固疑其似而 非,又不可強識,亦可異也。凡物皆腐,而燈獨尚明,驪 山人魚之說,固容有之。蕭統《文選弔冥漠君文》,亦有 蔗意其殽核之所重云陶器以再隤皆碎裂,餘或為 親識間持去,盆杅僅在,而余侍親如閩,留於家。丙辰 歲,詔禁挾銅者,州家大索以輸,嚴之神泉監,家人懼 杅,復偕送官。獨盆偶櫝它所,今乃巋然存。其出其毁, 要必有時亦重,可歎也。因志於此,以俟博識。
余外家,居泉之石龜,其傍有天聖間皇城使蘇某者 墓,後壟中斷田,其間曰「狗骨洋。」九江陶氏有驍衛將 軍鑑墓於石龍山之原,山折而南,溝而絕之,曰「掘斷 嶺。」石門澗有支阜,下至落拖山,據其支之腰皆田,田 中有大畦焉,砥平而高,可播種石餘,曰「銅釘坵。」傳者 謂其地有休符,太史嘗占之,以聞於朝,有詔夷鏟。洋 故有神工,每欲成,輒役萬鬼而填之,役夫不得休。有 宿其旁者,聞鬼言,以為所畏者犬厭耳,遂烹群犬而 寘骨焉,釘以銅為書符篆,以絕地脈。或曰:「殺童男女, 瘞其下為厭勝,是為童丁。」說皆不根誕謾。然余嘗親 歷其地坵,乃一平疇,在大畈中,支阜之下,猶十餘里, 所止處初無塚穴,莫知其所以用,洋與嶺俱隱然有 鋤治故跡,耕者或謂得骨於故處;考之業主之質劑, 則地名皆信然,殊不可曉。清臺考驗,近世罕有精者。 妄一男子,謂某所有某氣,輒隨而發之,戕人用牲、勞 民以夷堙詰,應於恍惚,固清朝之所不為也。他所如 此名者,比比而是。要皆山有偶然,低窪相襲而益訛。 考之載籍,皆無所見。惟《續皇王寶運錄》有「唐金州刺 史崔堯封用太白山人之說,掘牛山黃巢谷金桶水」 一事,不書於唐史,蓋不經之說。而余所書「崇寧鑿阜 城王氣」,僅雜見於野史云。
金陵牧牛亭,秦氏之丘壟在焉。有移忠、旌忠寺,相去 五里,金碧相照。楊誠齋嘗乘軺過之,題詩壁間曰:「函 關只有一穰侯,瀛館寧無再帝丘?天極八重心未死, 台星三點折方休。只看壁後新亭策,恐作移中屬國 羞。今日牛羊上丘壟,不知丞相更嗔不。」復自注其下 云:「秦暮年起大獄,必殺張德遠、胡邦衡等五十餘人」, 不知諸公殺盡,將欲何為?秦垂上而卒,故有《新亭》之 句。然初節似蘇子卿而晚謬。余嘗過其地,二剎正為 其家不撿子孫所撓,主僧相繼而逃去。有一支位者 主之以寺,歸之官,刻大碑於門,不許其家之人與其 事,始稍復振。檜墓前隊碑,宸奎在焉,有其額而無其 辭,臥一石草間曰:「當時將以求文而」莫之肯為,今已 矣。檜在虜不久,即逃歸,撻辣實縱之,不知何以似子 卿也。
《槁簡贅筆》:吳興丘墓,一村之人皆姓丘,有大碑,列其 族黨,稱「左史丘明之後,云明為魯國左史,弱為邾國 大夫。」則左史蓋魯史官,丘明乃姓名也。
《西軒客談》:「秦始皇帝將葬,匠人之作機巧者,生閉墓 中,其後為項羽所發,亦不見有所扞拒。世傳唐時有 民發南陽一古墓,初觀墓側有碑斷倒草間,字磨滅 不可讀,初掘約十丈,遇一石門,錮以鐵汁,用羊糞沃 之,累日方開。開時箭發如雨,射殺數人,乃以石投其 中。每箭發輒投數十石,箭不復出,遂列炬而入。至開 第二重門,有木人數十,張目運劍,又傷數人。眾以棒 擊之,兵仗皆落。見其四壁皆畫以兵衛之像,南壁有 大漆棺,懸以鐵索,其棺下金玉堆積。方欲攫取,俄而 其棺兩旁颯颯風起,吹沙撲迸人面。須臾風沙大作, 埋沒人足,壅至於膝。眾驚走出門,隨即塞一人出,遲 被沙埋死,不知何術也。始皇墓藏,機」巧殊不及此,何 哉?
《癸辛雜識》:趙松雪云:「北方多唐以前古塚。所謂墓誌 者,皆在墓中,正方而上有蓋,蓋豐下殺上,上書某朝 某官某人墓誌,此所謂書蓋者,蓋底兩間用鐵局局 之。後人立碑於墓道,其上篆額,止謂之額,後訛為蓋, 非也。今世歲月志乃其家子孫為之,非所謂墓碑也。 古者初無歲月志之石。」
今人造墓,必用買地券,以梓木為之,朱書云:「用錢九 萬九千九百九十九文買到某地」云云。此村巫風俗 如此,殊為可笑。及觀元遺山《續夷堅志》載:曲陽燕川 青陽壩有人起墓,得鐵券,刻金字云:「敕葬忠臣王處存,賜錢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貫九百九十九文。」此 唐哀宗之時,然則此事由來久矣。
《遂昌雜錄》:和靖先生豈有頷珠者?而楊璉真珈亦發 其墓,聞棺中一無所有,獨有端硯一事。余童時尚見 一碑,鐫「和靖先生墓」五大字,仆草中。久之,余山中以 浙省儒學提舉,有心力於先生墓上,悉力起廢,水濱 仍建學士橋,傍山建祠宇,塑先生像於其中。今復數 年矣,聞又荒落,賢人何不幸哉!
《輟耕錄》:河間路景州蓨縣河滸一土阜,相傳為皇舅 墓。自國家奄混區夏,即有謠云:「皇舅墓門閉,運糧向 北去。水渰墓門開,運糧卻回來。」至正辛卯,中原大水, 舟行木杪間,及水退,土阜崩圮,墓門顯露。繼後天下 多事,海道不通。先是,張蛻菴翥嘗有詩云:「青州刺史 河上墳,墳不可識碑仍存。維舟上讀半磨滅,使君乃 緣戚里恩。當時賜葬宜過厚,塚闕樹立須雄尊。豈知 陵谷有遷變,石馬盡沒龜趺蹲。馹夫指我元傍岸,縣 官恐墜移高原。岸濱往往多古塚,零落空餘秋草根。 至今父老傳識記,野人之語那足論。我疑其藏必深 錮,或謂已被湍流吞。安得壯士塞河水,萬古莫令開 墓門。」讀公之詩,傷今之世,則讖緯之說,誠不可誣矣。 松江蟠龍塘普門寺側一無主古墓,至正己亥春,為 其里之張雕盜發,有誌石,乃宋時錢參政良仁妹,諱 惠淨,以該恩奏封孺人。生一男五女,年六十有五。嘗 捨田入寺,因於紹興四年十月祔夫墓之右。破棺無 穢氣,顏色如生,口脂面澤,若初傅者。冠服鮮新,亦不 朽腐。得金銀首飾器皿甚多,至放其繡履,傳相玩弄, 人以為異。余聞漢廣川王去疾發魏王子且渠塚,無 棺槨,有石床,床下悉是「雲母。」床上二屍,一男一女,皆 年二十餘,東首裸臥,顏色如生人,鬢髮亦如生人,此 恐雲母之功。今此婦葬日,距今百七八十年,而亦不 損壞,其理又何耶?
曹操《疑冢七十二》,在漳河上。宋俞應符有詩題之曰: 「生前欺天絕漢統,死後欺人設疑塚。人生用智死即 休,何有餘機到丘壟。人言疑塚我不疑,我有一法君 未知。直須盡發疑塚七十二,必有一塚藏君屍。」此亦 詩之斧鉞也。
《聽雨紀談》:歐陽公生四歲而孤,其父崇公葬吉永豐 之瀧岡。公自登進士及歷仕中外,惟葬母鄭夫人,僅 一至其地。蓋終公之生,瀧岡未嘗兩至也。公中歲欲 家潁上,有《思潁詩》十餘篇,又有《續思潁詩》十七篇。後 竟薨於潁,子孫遂為潁人。洪景盧謂「歐陽氏因一代 貴達,而墳墓乃隔為他壤,且公無一語及於松楸,為」 之太息。瀧岡有西陽宮,宮之道士歲時展省,如其子 孫。吳正公嘗撰《官記》,中亦深寓不滿歐公之意,殆有 同於洪氏之太息者乎?
《玉堂漫筆》:揚州漕河東岸有墓道,題曰夏國公。「夏」與 「夏」字相類,下從又,行人訛呼為夏國公,蓋鎮遠侯顧 公玉之賜葬也。
《丹鉛總錄》:「蒼頡冢,《方輿勝覽》有數處,當以關中、馮翊、 今耀州者為是。」按《皇覽》云:「有蒼頡冢,在利陽亭南,高 六丈。」又聞人牟準作《衛覬碑文》云:「《蒼頡冢碑》,大篆書, 在左馮翊利陽亭南道旁,顗金針八分書也。」
郭璞善《地理》,凡遇吉地,必剪爪髮瘞之,故郭璞墓所 在有之。
《問奇類林·齊丘珍異》載,「齊桓公墓有水銀池,金蠶數 千箔,珠襦玉匣,繒綵不可勝數。」又「晉曹嶷為青州刺 史。愍帝建興中,發齊桓公及管仲冢尸,並不朽,繒帛 萬匹,珍寶鉅萬。」《酉陽雜俎》載,「貝丘東北有齊景公墓, 人開之,下入三丈,有青氣騰空如陶煙。飛鳥過之輒 墮死,遂不敢入。」又《青州志》:「晉永嘉中,曹嶷於青州發」 齊景公墓,得二尊,形如牛象,皆古遺器。耆老云:「古墓 多有用五行葬者,極難發。」謂發時見橫大木甚壯,緻 斧鑿莫施,是為木葬;有壙中密塞,須用火燭之,燭則 火大燔,是為火葬。又晏子墓有發者,初若聞戈戟聲, 駭不敢入,繼則見水泉若湧,莫知所從,是為水葬。諸 說蓋不可知,獨晏墓終不見發者,豈桓景霸顯也,君 德總無稱,管、晏奢儉也,相業亦自別耶?
秦檜墓在建康,非錢塘。姜正郎云:「墓上豐碑屹立,不 鐫一字。」蓋當時士大夫鄙其為人,兼畏物議,莫敢作 神道碑。此與謝太傳墓但樹貞石,無文字,何如?及孟 珙滅金回,屯軍檜墓,令軍士糞溺墓上,人謂之「穢冢。」 則與王蠋在齊,燕兵不敢樵採,又何遠也?一生奸雄, 真同鬼魅;萬年遺臭,穢及丘冢,亦可悲矣!
《圭塘小稿》:「灤陽驛東北四十里,有雙塚,昔傳久戍不 歸者,其父求之,適相遇此山下,相抱大笑,喜極而死, 遂葬於是,因謂之『喜逢口』。」
《吳風錄》:「自正德中,吳中古墓,如城內梁朝公主墳,盤 門外孫王陵張士誠母墳,俱為勢豪所發,獲其殉葬 金玉古器萬萬計,開吳民發掘之端。其後西山九龍 塢諸墳,凡葬後二三日間即發掘之,取其斂衣與棺, 傾其尸於土。蓋少久則墓有宿草,不可為矣。所發之棺,則歸寄勢要家人店肆以賣,乃稍稍緝獲其狀。胡」 太守纘宗發其事,罪者若干人。至今葬家不謹,守者 間或遭之。
《宛委餘編》:彭城,故彭祖國也。城東北角有層樓,下曰 彭祖塚。《列仙傳》諸書言彭祖為殷王所忌,西入流沙, 不知所終。而此云塚者,豈亦橋陵葬衣冠之類耶?魏 興郡壻水南歷壻山,又東逕七女塚,塚夾水羅布如 七星,高十餘丈,周迴數畝。元嘉六年,大水破,墳崩,出 銅不可稱計。得一磚,刻云:「項伯無子,七女造槨。」酈道 元云:「世人疑是項伯塚。」按《史記》,項伯名纏,封射陽侯。 子睢,封後以罪除平皋侯,名它,碭郡長。至曾孫勝,罪 除桃侯。襄最後封子舍為丞相。而四侯中元武侯者, 《史記》《漢書年表》俱遺之。然則所謂項伯無子,七女造 塚,皆妄也。
《閩部疏》:泉州去城東北五里一荒山,纍纍諸墳,本漏 澤也,而名曰「官山。」以泉人發科第者,其祖父多葬其 上下利後人,遂令逝者體勢如厲。
《雙槐歲抄》:南漢劉隱僭據廣州,傳四世皆昏虐,多立 疑冢,以虞發掘,今北郭外有之。弘治壬子,粵人覓壽, 藏白雲之麓,有攜磚來售者,方二尺,厚五寸,上有篆 識曰:「景定辛酉豫備磚。」尋又有售碗碟盤盂者,其色 黑潤,若饒磁然。詢所由來,曰:得諸劉王冢。往觀藏處, 實大墓也。然景定乃宋理宗年號,非南漢塚明矣。 客《越志》,至大慈,過史丞相墓。人墓門,松關再折,始見 華表。作石筍形,湖石為趺,色深紫。石馬繡鞍繁纓,昂 首欲嘶。又上小屋,庳暗龕像梁間凡四,浩彌遠父子 婦姑也。像才二尺,冕旒雉衣,尚具王者威儀。木主數 十,錯其中,不能一一問。葬地半畝,石垣四圍,不廣而 堅。石將軍二,石翁仲二,雕刻如絲,皆非今制可及。宋 柏二人圍之不盡,沉沉半黑石為闕門,樹生其上,拱 矣。雙塚相並,王夫人合璧其中。正德間,為盜詹檢尸 所發寶玉,盜盡出其屍,鬚髯如戟。史氏裔孫為蓋藏 之。嗚呼!東園梓器黃腸題湊之屬,乃不能自衛殘骸, 安用錮南山石為哉?
《太平清話》:「唐功臣墳墓,無子孫者,不許斫伐,委所在 長史差人巡檢。宋朝雲墓,至今衛樵採者亦數家。 樞密資政節愍公王倫墓在陽山大石塢,使金不受 偽官,縊死。其子述號隕絕,勺飲五日,冒萬死。與從兄 遵同北方豪俠,訪得父骨於河間而歸,敕葬於此。 吳寶鼎中,分會稽立東陽郡。穀水東逕獨松故塚下, 塚為」水毁,其塼文,「筮言吉,龜言凶,百年墮水中。」又浙 江有琵琶圻,圻有古塚墮水,甓有隱起字云:「筮吉龜 凶,八百年落江中。」謝靈運取甓詣京,咸傳觀焉。其後 二事盡如龜繇,故曰蓍短龜長。
《筆記》:張三影墓在卞山多寶寺,其西園故址在南門 外,牟存叟端平所居。子野詩名《安六集》。
《偃曝談餘》:吾衍云:墓前石人,通謂之翁仲,未有析言 之者。或作「有墳前石人翁與仲」之語。好事者因續其 事以嘲之。《西溪叢語》載張崇文《歷代小志》,文翁姓文, 名黨,字翁仲,景帝時為蜀郡太守,即此人也。文翁字, 《漢書》不載,而吾衍號博雅,亦未及檢証。蓋墓前石羊 名神羊,石馬名駁馬,身長二丈三尺。翁仲氣質端勇, 少為縣吏,為督郵所笞,歎曰:「人當如是耶!」遂入學,究 書史。始皇併天下,使翁仲將兵守臨洮,聲振匈奴,秦 人以為瑞。翁仲死,遂鑄銅為像,置之咸陽宮司馬門 外,匈奴見之者猶以為生,故古之墓間皆用之。至於 秦,《金人銘》曰:「皇帝二十六年,初兼天下,以為郡縣,正 法律,同度量。大人來見臨洮,身長五」丈,足六尺,以為 祥,鑄金人象之,其重二十四萬觔,坐阿房宮前,當漢 而徙之未央宮,王莽嘗鐫其膺。又其後董卓以其九 鑄錢,而石虎以其三置鄴宮,苻堅取之。後置長安,以 其二為泉,其一適至陝而堅亂,民以其勞苦患之,乃 排陷河中。戴延之誤曰:「翁仲所投,故河流湧起。」則又 誤傳之,非也。
嚴州壽昌縣有朱買臣廟,其地有朱池。朱村,乃檇李 東塔寺後,買臣墓在焉,不知當時何以葬此。余嘗一 至墓頭,其樹蔭可憩也。按《虹縣志》云:「《後魏地志》載,虹 縣朱山,會稽朱翁子之舊里,朱山廟即其別業,有買 臣墓,在山之北麓。」《河南志》:歸德府夏邑縣有朱買臣 墓,河南府有朱買臣廟。又《隋唐嘉話》云:「東封之歲,洛 陽平鄉路北市東南陷,得漢丞相朱買臣墓。」及考宦 游喬寓,皆不見買臣事,不知其何自而得俎豆於梁 也。《中都志》云:「按《漢書列傳》,買臣,吳人,為會稽太守。」漢 之會稽,乃今蘇州嘉興縣,故屬吳。當以在嘉興為是。 然《崇文總目》載名賢姓字相同,錄有兩朱買臣,豈相 傳之訛歟?
賢奕。皇陵初建時,量度界限,將築周垣。所司奏民家 墳墓在旁者,當外徙。高皇云:「此墳墓皆吾家舊鄰里, 不必外徙。」至今墳在陵域者,春秋祭掃,聽民出入無 禁。於此可見帝王氣象,包含遍覆,自異於尋常萬萬 也《野獲編》:耶律楚材大有造於中國,元世祖眷之,亦異 他將相,其壽域想必屬當時恩賜者。近日一友人治 別業於京城外西山,忽發一塚,開櫬得大頭顱加常 人幾倍,不知為何人葬地。予聞之,諫止之曰:「此無論 何代,殆必異人,盍早納其柩閉之。」未幾,掘得碣石,則 楚材墓也。雖稍為葺治,聞壙中他物散去多矣。耶律 生前舉動,已是慈氏後身,又安問遺骸之完缺?但功 濟一世,而七尺之不保,何哉?
《日知錄》:《晉書郭璞傳》:「璞以母憂去職,卜葬地於暨陽, 去水百步許。人以近水為言,璞曰:『當即為陸矣』。其後 沙漲,去墓數十里皆為桑田。」《王惲集》乃云:「金山西北 大江中,亂石間有叢薄,鴉鵲棲集,為郭璞墓。」按史文 元謂去水百步許不在大江之中,且當時即已沙漲 為田,而暨陽在今江陰縣界,不在京口。又所葬者璞 「之母而非璞也」,世之所傳皆誤。
《冷然志》:「碧雲寺後有魏忠賢墓,本于經舊墓道,忠賢 拓之,翁仲石麟羊虎,森列扶闌,皆以白玉石為之,雕 刻精巧,中立二穹碑,合書其銜。」忠賢戮尸之後,未嘗 葬此,聞係崇禎甲申都城破後,其黨為之者。明初中 官造墳安葬,例給銀五十兩,自正德中多至五百兩 矣。其後歲益月增,享堂碑亭,制愈僭越。夫山陵之制, 亦不過前樹一碑而已。忠賢乃用二碑,黨附小人之 無忌憚如此,惜無力士踣而碎之也。
《兗州府志》:「魯諸公墓在舊縣東八里,修隴蔓延不絕, 西葬伯禽,南葬文公。惟昭公墓在道南,孔子為魯司 寇時,溝而合諸墓。」按《左傳》「季孫使役如闞,公氏將溝 焉。闞城即闞鄉澤,在今汶上之西,非此地也。」
《湖廣通志》:「杜甫墓,宋徐得記。舊序謂先生死,葬耒陽 縣北二里。或謂不然,實死於岳陽。二說互相詆訾。始 余官郴,道耒陽,始得謁先生於祠下,孤墳在祠後,邑 有墓,墓有祠,耒陽所私而重也,奚怪焉?」《類苑》云:「甫終 耒陽,槁葬之。元和中,其孫嗣業始改葬鞏縣。元微之 為志。」今考元稹作墓志,但云「子美旅殯岳陽。」及考黃 鶴作《杜詩年譜》云:「唐元宗幸蜀還,詔求子美、聶令,乃 積土江山,曰『死葬於此矣』。」此皆誣也。元宗卒於寶應 元年,子美卒於大曆五年,後元宗已十年,豈有詔求 之事?再考大曆四年,子美有「瘞夭近藩岳」之句,耒陽 之墳,恐瘞子宗文者,後世不忘,遂因牛酒之語,從而 附會之也。余按,元稹《墓志》云:「子美之孫嗣業,啟子美 柩之襄,祔於偃師,途次於荊楚。」銘云:「合窆我杜子美 於首陽之山前。」《平江縣志》又云:「甫卒於潭岳之間,旅 殯岳陽。長子宗文卒耒陽,次子宗武貧病不克葬,命 其子嗣業啟甫柩祔偃師。」則耒陽之殯,實甫子宗文。 考《河南志》,偃師首陽有杜甫墓,鞏縣接壤偃師,而甫 子曾殯耒陽。《類苑》之訛有繇矣。乃《一統志》云:韓愈一 詩:「今春偶客耒陽路,悽慘去尋江上墓」,豈元微之但 為志而不克遷,或已遷而故塚尚在邪?愚謂:愈豈亦 傳訛於宗文之殯、聶令之葬耶?
紅拂墓,《紅拂》傳奇始於唐,張說作《虯髯傳》,蓋亦好事 者託筆也。不然,衛公本朝將相,紅拂既已為夫人,燕 公豈不知其姓氏,而但稱紅拂女子,不傷國體乎?衛 公屯兵長沙,固有之。醴陵縣因靖興寺有魏公祠,遂 指山上地有一高塚,而曰「此紅拂墓,與之對。」甚無稽 也。《胡氏筆叢》云:「考史書,李百藥常在楊素幕中,素愛」 其才,而百藥竊其侍姬。事覺,素怒,并命斬之。及解衣 就縛,百藥通體如玉,而神色不變。素遂釋去,命為奩 具,贈之以姬。此事古今佳話。今以百藥為「藥師」,由《虯 髯傳》誤之耳。
《漢陽府志》:「同塚一名疑塚,縣西百里周陂鄉。相傳曹 操兵敗烏林詐稱已死,作塚七十有二,使人莫知己 所在,故名。按塚七十二,其巨擘群塚者為同塚,餘皆 疑似之形。父老相傳為曹孟德所造,防掘發也。夫許 昌距此不啻千里,況此地一望平洋,非有形勢可據, 曹之造此何為?且去塚數百武,有曹操廟,中所塑即」 魏武帝像,豈緣同塚之疑而祀之乎?至相傳有金壺 銀盃及兵器之屬,欲貸者先夜焚楮塚前,稱假某器 為用。次早具如所貸,羅列塚前,事畢還之。後有黠者, 執不歸,即鬼祟其室,懼反其物。嗣則塚門閉而絕不 與世通矣。此語更屬荒唐,然愚民爭信,百喙莫勝。崇 禎庚辰,本邑游手之徒及景沔,群不「逞者相率聚此, 期日發塚取兵器,幾成大患。頼彼地著姓,合眾勦滅, 不然,禍且旦夕及郡邑矣。」豈阿瞞敗《赤壁》時,其奔北 者或經此,故後有是說與?抑漢都長安,彼時左家渡 未經衝決,其江漢之遊秦者,途或出此。昔為巨鎮,今 雖荒野,陰雨之後,土人尚有掘得城釘者,則操之經 此,或不可知,而遽信為彼「藏骨」之處。可乎哉。
按《舊志》於同塚之事略不置辨,且於藝文多收題詠, 侈為古蹟,真所謂「俗語不實,流為丹青」者也。赤壁之 役,曹公疾走華容,喘然恐後,百里之間,追兵四迫,何 暇召徒徵眾,作此七十二塚,以疑敵人乎?漢高捫足, 顏竣同舟,姜維、楊儀,反旗鳴鼓,以走仲達。蓋人心所係,生死易機。曹公雖敗於一時,而大勢所在,猶足奮 元德之心,生瑜、亮之忌,何肯自言己死,作塚纍纍,以 張敵威,而挫己銳?無端之事,不足信也。聊志於此,以 待識者。
《常熟縣志》:「醫官郁鼎智,其家相傳世葬崑山高平橋 西,迷不知處。諸生家畦菜得誌石,題高平郁氏之墓。」 政和六年,葬遂不能隱,歸之郁,乃封焉。景泰中,進士 薊州錢源以事至崑,訪其祖壟,云:「乃祖墳在學西北, 與郁氏姻也。故營其墓傍,以無所徵不知處。」沈通理 者出所藏小冊。洪武七年,縣人盧熊作錢瑞妻章墓 銘曰:「葬縣治西南,郁氏塋東北」,據地者遂無可辭。復 徵之郁,則知郁壻有錢道判者。錢無後,取郁子為後, 因冒為錢,遂兩家通譜為一。此二事皆出於郁,固奇 而《誌銘》之有繫於後也如此。
《武進縣續志》:「隋沈法興墓在北闉外五里許,大墩方 可八畝,名青墩,相傳為法興葬處。明正德間,居民有 向其塚假借器物,以酒酹地,書詞焚之。次早果出器 於上,用過還其故處,則忽不見,如是者歲餘。嗚呼!豈 其生能作風雷於世上,死猶能作光怪於地下耶?」 《莆田縣志》:「近時囊山寺前耕者得一穴,其間金玉之 器」、鼎彝之屬甚多,人皆竊去。最後既虛其墓,鄉人始 相率而就觀之。其後壁擊以鋤斧,鏜鏜然有聲,但堅 固不可動,恐是銅鐵所灌,意必有國者之墳也。書籍 所載,閩土無聞焉。或有之而不傳,乃知莊周所云「容 成」、「大庭」之類,不可謂無也。
《杭州府志》:「吳公子慶忌塔在錢塘縣昭慶寺北。故老 相傳,吳慶忌葬此。」按陸廣微《吳地記》:吳公子慶忌墳 在吳縣東北三十五里。今呼慶墳,安得復葬西湖濱 哉?仁和吳任臣嘗辨其譌,謂「《白澤圖》曰:『故水之精名 慶忌,狀如人乘車蓋,一日馳千里。以其名呼之,則可 使入水取魚。慶忌本水怪名也,塔為厭勝,故曰慶忌』」, 是未可知。然謂段家橋壺瓶塔即名慶忌,非也。壺瓶 塔屬元時西僧所造。康熙三年,塔壞忽傾,小塔數千 枚,皆「番」字,還遶慶忌塔,故在棋盤山上。萬曆《舊志》存 之,特置辨於此。按:《舊志》云:「周吳王夫差墓在餘杭山, 太宰嚭墓亦葬其旁。」又據《吳越考》謂:吳王走吳之秦 餘杭山,死而葬焉。以為墓在餘杭山者,為傅會之妄。 今考《明一統志》,亦收其墓於杭,未知何據。又考《越絕 書》則云「夫差塚在猶亭西,近太湖。」《蘇州府志》則云「夫 差墓在陽山。」是皆在吳不在杭也。
冢墓部外編
编辑《梓潼化書》予考妣墳岡去居之南纔百餘步,蓋一時 匆遽,卜之云吉,自以為便於省親,初不遑他恤也。葬 之五年,墳西三十里洪水暴發,平陸成溪,以墳為岸, 水源不竭,勢頗浚急。吾心懼焉,欲改卜之,無及矣。乃 齋戒守墳,日夜誦《大洞經》不輟,併取家藏金像而嚴 事之,期於無虞。次年秋雨霖霪,旁溪湧漲,數流為一。 予益恐及水落視之,則墳前溪谷變成堅埆,廣一里 餘,自是松楸無害。
武都山精化為女子,色美而艷,蜀王見而悅之,納以 為妃。未幾物故。王念之不已,築墓使高,以示不忘。武 都是人費氏五丁從而媚王,以大力負武都山土,增 壘之,不日墓與山齊,王名之曰「武擔山」,謂妃死而懷 土也。
《荊州記》:范陽粉水口有一墓,石虎石柱,號文將軍冢。 晉安帝隆安中,閭丘南陽將葬婦於墓側,是夕從者 數十人皆夢云:「何故厄人以自安?」覺說之,人皆同,雖 心惡之,恥為夢迴。及葬,但鳴鼓角為聲勢,聞墓上亦 鼓角及鎧甲聲,及至墓,死於墓門者三人,即殪之。後 閭丘為楊佺期所誅,人以為文將軍之祟。
《異苑》:晉隆安中,顏從嘗起新屋,夜夢人語云:「君何壞 吾塚?」明日床前掘之,遂見一棺。從便為設祭,云:「今當 移好處別作小塚。」明朝一人詣門求通,姓宋名護,列 坐乃言:「我居四十年,昨蒙厚貺,相感何如?今是吉日, 便可出棺矣。僕巾箱中有金鏡,願以相助。」遂於棺頭 巾箱中,取金鏡三枚贈從,忽然不見。
廣陵郡東界有黃公塚、高墳二所,前有一井,面廣數 尺,每旱不竭。有人於其中得銅釜及罐各一。又云「江 都郡東界有黃公墳三所,陰天恆聞有鞞角之聲。 即墨有古塚,或祭之,有金牛塞埏間,不可移動,犯之 則大禍。」
《搜神記》:王伯陽家東有一塚,傳云魯肅墓。伯陽婦喪, 平其墳以葬。後數日,伯陽白日在廳事,忽見一貴人 乘平肩輿,侍從數百,人馬絡繹徑來坐,謂伯陽曰:「吾 是魯子敬安冢在此二百許年,君何敢壞吾冢?」因顧 左右牽伯陽下床,以刀環築之數百而去,登時絕,良久乃蘇,被築處皆發沮潰,尋死。
乘儉者,東莞人,病亡,葬本縣界。後十年,忽與其縣令 夢云:「故民乘儉,人今見劫,明府急見救。」令便敕內外 裝束作百人仗,便令馳馬往冢上。日已出,天忽大霧, 對面不相見,但聞冢中哅哅破棺聲。有二人墳上望 霧冥不見人,百人同聲大叫,收得冢中三人,墳上二 人得逃走。其夜令又夢云:「二人雖得走,民已誌之。一」 人青誌如藿葉,一人斷折其兩齒。明府但案此尋覓 也,追捕並擒獲,
《幽明錄》:呂順喪婦,更娶妻之從妹,因作三墓,搆累垂 就輒無成。一日,順晝臥,見其婦來就同寢,體冷如冰。 順以死生之隔語使去。後婦又見其妹,怒曰:「天下男 子復何限,汝乃與我共一壻,作冢不成,我使然也。」俄 而夫婦俱殪。
《神鬼錄》:吳郡張道虛張順,知名士也。居閶門,遭母喪, 中買新宅。日暮,聞人扣門云:「君是佳人,何為危人自 安也?」答云:「僕自買宅,得君棺器,為市甓作塚相移,有 何負?」鬼曰:「移身著吳將軍塚,吾是小人,日夜𩰚,不可 堪忍。不信,君可隨我視之。」於是二張恍惚,便至閶門 外。二張聽之,但聞冢中淘淘打拍,鬼便語云:「當令君 知。」少時兄弟俱亡。
《兩京記》:長安待賢坊,隋北領軍大將軍史萬歲宅。其 宅初常有鬼怪,居者輒死,萬歲不信,因即居之。夜見 人衣冠甚偉,來就萬歲,萬歲問其由,鬼曰:「『我漢將軍 樊噲,墓近君居廁,常苦穢惡,幸移他所,必當厚報』。萬 歲許諾,因責殺人所由,鬼曰:『各自怖而死,非我殺也』。」 及掘得骸柩,因為改葬。後夜又來謝曰:「君當為將,吾 必助君。」後萬歲為隋將,每遇賊,便覺鬼兵助己,戰必 大捷。
《開河記》,「詔以征北大總管麻叔謀為開河都護,大業 五年八月上旬建功。畚鍤既集,東西橫布數千里,纔 開斷,未及丈餘,得古堂室可數間,瑩然肅靜,漆燈晶 煌,照耀如晝,四壁皆有彩畫花竹龍鬼之像,中有棺 柩,如豪家之葬。其從功吏聞於叔謀,命啟棺。一人容 貌如生,肌膚潔白,如玉而肥,其髮自頭出而覆其面」, 過腹胸,下略其足,倒生而上,及其背下而止。搜得一 石銘,上有字,如《蒼頡》鳥跡之篆,乃召夫中有識者,免 其役。有一下邳民讀曰:「我是大金僊,死來一千年,數 滿一千年,背下有流泉,得逢麻叔謀,葬我在高原,髮 長至泥丸。更候一千年,方登兜率天。」叔謀乃自備棺 櫬,葬於城西隅之地。次於雍丘至大林,林中有小祠 廟,叔謀訪問,村叟曰:「古老相傳,呼為隱士墓,其神甚 靈。」叔謀不以為信,將塋域發掘數尺,忽鑿一竅嵌空。 群夫下視,有燈火熒熒,無人敢入。乃指使將官武平 郎將狄去邪者,請入探之。叔謀喜曰:「真荊、聶之輩也。」 命索繫去邪腰下,約數十丈方及地。去邪解索,行約 百步,入一石室。須臾,石室之西,有一石門洞開,一童 子出曰:「子非狄去邪乎?皇甫君望子已久」,乃引入。見 一人服朱衣,頂雲冠,居高堂之上,去邪再拜。其人謂 去邪曰:「與吾語麻叔,謀,謝爾伐吾塋域。來歲奉二金 刀,勿謂輕酬也。」言訖,綠衣吏引去邪於他門出,約行 十里餘,見草舍,一老父坐土榻上。去邪訪其處,老父 曰:「此嵩陽少室山下也。」時麻叔謀已至寧陽縣,去邪 見叔謀,具白其事。初,去邪入墓後,其墓自崩,謂去邪 已死,今卻來。叔謀不信,去邪乃託狂疾,隱終南山。既 達睢陽界,忽一大林中有墓。古老相傳云:宋司馬華 元墓,掘透一石室,室中漆燈、棺柩帳幕之類,遇風皆 化為灰燼。得一石銘云:「睢陽土地高,竹木可為壕。若 也不迴避,奉贈二金刀。」叔謀不信。是日,叔謀夢使者 召至一宮殿上,一人衣絳綃,戴進賢冠,叔謀再拜,王 亦答拜畢,曰:「寡人宋襄公也,上帝命鎮此方,二千年 矣。儻將軍方便回護此城,即一城老幼皆荷恩德也。」 叔謀不允。良久,有人入奏云:「大司馬華元至。」左右引 一人,紫衣,戴進賢冠,拜覲於王前。王言護城之事,其 人勃然大怒,呼左右令鎔銅灌之口,乃有數武夫,拽 叔謀縛鐵柱上。叔謀魂膽俱喪,連聲言:「謹依上命。」遂 令解縛,與本衣冠。王令引去。將行,紫衣人曰:「上帝賜 叔謀金三千兩,取於民間。」叔謀忽如夢覺。既覺,睢陽 人民果賂黃金三千兩,因叔謀家奴《黃金窟》而獻。叔 謀思夢中事,乃收之,令自睢陽西穿渠南去,回屈東 行,過劉趙村,連延而去。至彭城,路經大林中,有偃王 墓,掘數尺不可掘,乃銅鐵也。四面掘去其土,唯見鐵 墓。旁安石門,扄鎖甚嚴。用鄼人楊民計,撞開墓門。叔 謀自入墓中,行百步,二童子當前曰:「偃王顒望久矣。」 乃隨而入,見宮殿,一人戴通天冠,衣絳綃,坐殿上。叔 謀拜,王亦拜,曰:「寡人塋域當河道,今奉與將軍玉寶, 儻然護之,丘山之幸也。」叔謀許之。王乃令使者持一 玉印與叔謀。叔謀視之,印文乃古帝王受命寶也。叔 謀大喜。王又曰:「再三保惜,此刀刀之兆也。」叔謀出,令 兵夫護其墓。功既畢,上言於帝。決下口注水入汴梁, 帝自洛陽遷駕,大渠既達睢陽,令狐達奏「受金擅易河道」之事。帝令人搜叔謀囊橐中,得睢陽民所獻金, 又得「受命寶玉印。」上驚異,遣榮國公來護兒、內史李 百藥、太僕卿楊義臣推鞫叔謀,置臺署於睢陽。獄成, 帝令腰斬叔謀於河側。
《靈怪集》:唐太宗征遼,行至定州,路側有一鬼,衣黃衣, 立高冢上,神彩特異。太宗遣使問之,答曰:「我昔勝君 昔,君今勝我今,榮華各異代,何用苦追尋。」言訖不見, 問之,乃慕容垂墓。
《咸寧縣志》:天寶初,嚴安之為萬年縣捕賊官,忽有中 使黃衣乘馬,自門馳入,宣敕曰:「城南十里某公主墓, 見被賊劫。宣使往捕之,不得漏失。」安之即領所由并 器杖往掩捕,見六七人方穴地道,纔及埏門,一時擒 獲。安之令求中使不得,因思之曰:「『賊方開冢,天子何 以知之』?至縣,乃盡召賊訊其事,賊曰:『纔開墓即覺有』」 異,自知必敗。至第一門,有盟器敕使數人,黃衣敕使 騎馬,內一人揚鞭,狀如走勢,愨頭角亦如風吹直豎, 眉目悉皆飛動,某即知必敗也。安之即思前敕使狀, 只乃盟器敕使耳。
《廣異記》:「浚儀王氏,士人也。葬其母。女壻裴郎飲酒醉 入冢,臥棺後,家人不知,遂掩壙。後經數日不見。裴郎 家誣為王氏所殺,遂相訟王氏實無此,舉家思慮葬 日恐在壙中,遂開壙得之,氣息奄然,以粥灌之,數日 平復。說云:『初葬之夕,酒向醒,無由得出。舉目竊視,見 人無數,文柏為堂,宅宇甚麗。王氏先亡,長幼皆集,眾』」 鬼見某甚驚。其間一鬼曰:「何不殺之?」妻母云:「小女幼 稚仰此,奈何欲殺?」苦爭得免。既見長筵美饌,歌樂歡 洽,俄聞云喚裴郎。某懼不敢起。有一婢名穠華,以紙 燭燒某鼻準成瘡,痛不可忍,遂起遍拜諸鬼等,頻令 裴郎歌舞。某饑請食,妻母云:「鬼食不堪。」令取瓶中食 與之。如此數夜,奴婢皆是明器,不復「有形像。」
近世有人旅行商鄉之郊,初與一人同行,數日,忽謂 曰:「我乃是鬼,為冢中明器叛逆,日夜戰𩰚,欲假一言 以定禍亂,將如何?」人云:「苟可成事無所憚。」會日晚,道 左方至一大墳,鬼指墳言是己塚君。於冢前大呼:「有 敕斬金銀部落,如是畢矣。」鬼言訖,入塚中,人便宣敕, 須臾聞斬決之聲。有頃,鬼從中出,手持金銀人馬數 枚,頭悉斬落,謂人曰:「得此,足一生福,以報恩爾。」人至 西京,為長安捉事人所告。縣官云:「此古器,當是破塚 得之。」人以實對,縣白尹,奏其事發,使人隨開塚,得金 銀人馬,斬頭落者數百枚。
東萊人。有女死,已葬女至冥司以枉見捕得還,乃敕 兩吏送之。鬼送墓中,雖活而無從出。鬼亦患之,乃問 女曰:「家中父母之外,誰最念汝?」女曰:「獨季父爾。」一鬼 曰:「吾能使來劫墓,季父見汝活,則遂生也。」女曰:「季父 仁惻,未嘗有過,豈能發吾塚耶?」鬼曰:「吾易其心也。」留 鬼守之。一鬼去,俄而季父與諸劫賊發墓開棺,女忽 從棺中起,季父驚問之,具以前白,季父大加慚恨,諸 賊欲遂殺之,而季父號泣哀求得免,負之而歸。 《通幽記》:信州刺史蕭遇少孤,不知母墓,將改葬舊塋 在都。既至啟視,乃誤開盧會昌墓,知其非,號慟而歸。 聞河陽方士道華者善召鬼,乃厚幣以迎。既至,具以 情訴。華曰:「試可耳。」乃置壇潔誠,立召盧會昌至,一丈 夫也,衣冠甚偉,呵之曰:「蕭郎中太夫人塋被爾墓侵 雜,使其迷誤,可急尋求,不爾,當旦夕加罪。」會昌再拜 曰:「某賤役者,所管地累土三尺方十里,力可及周,外 則不知矣。但管內無蕭郎中太夫人墓,當為索之,以 旦日為期。」及朝華與遇俱往,行里餘,遙見會昌奔來 曰:「吾緣尋索,頗擾鬼神,今使按責甚急,二人可疾去。」 言訖而滅。二人去之數日,顧視見青黑氣覆地,竟日 乃散。既而會昌來曰:「吾為君尋求,大受陰司譴罰,今 計窮矣,請辭去。」華罷歸河陽。遇自是端居一室,忽夜 如夢中,聞戶外有聲,呼遇小名,曰:「吾是爾母。」遇驚走 出戶拜迎。見其母,母從暗中出,與相見如平生。遇乃 述迷誤塋域之恨,乃曰:「吾來亦為此,年歲寖遠,汝小 何由而知?吾墓上已有李五娘墓,亦已平坦,何可辨 也。汝明日但見烏鵲群集,其下是也。」言訖而去,倏忽 不見。遇哀號待曉,即於烏鵲所集平地掘之,信是李 五娘之墓。更於下得母墓,方得改葬。
房陟,任清河縣尉,妻滎陽鄭氏,有容色。時村中有一 老嫗,將詣謁禪師,未至,而中路「荒野間,見一白衣婦 人於荊棘中行哭極哀,繞一丘阜,數十步間,若見經 營之狀者。嫗怪而往問,及漸逼,婦人即遠,嫗適迴而 婦人復故處,如是數四,嫗度非人,天昏黑,遂捨之。」及 至禪師處,說所見,兼述婦人形狀衣服。禪師異之,因 書記屋壁。後月餘日,房陟妻暴亡,果葬於前所,哭繞 丘阜間,容貌衣服,一如老嫗前見者。
《全唐詩話》:李道昌,唐大曆十三年為蘇州觀察使。一 日,郡城外虎丘山有鬼,題詩二首,隱於石壁之上云: 「青松多悲風,蕭蕭聲且哀。南山接幽隴,幽隴空崔嵬。 白日徒昭昭,不照長夜臺。雖知生者樂,魂魄安能迴。 況復念所親,慟哭心肝摧。慟哭更何言,哀哉復哀哉又曰:「神僊不可學,形化空遊魂。白日非我朝,青松為 我門。雖復隔幽顯,猶知念子孫。何以遣悲惋?萬物歸 其根。寄與世上人,莫厭臨芳樽。莊生問枯骨,王樂成 虛言。」道昌異其事,遂具奏聞,准敕令致祭。道昌為其 文曰:嗚呼!萬古丘陵,化無再出。君是何人,能閒詩筆? 何代而亡?誰人子姪,曾作何官?是誰仙室,寂寞夜臺? 悲乎白日。不向紙上石上,隱出桃源;「三月深草垂楊, 黃鶯百囀,猿啼斷腸。不題姓字,寧辨賢良。嗚呼哀哉! 嘆惜先賢,空傳經史,終無再還。青松嶺上,嵯峨碧山。 《大唐正集》已記詩言。痛復痛兮何處賓?悲復悲兮萬 古墳。能作詩兮動天地,聲悲怨兮淚霑巾。感我皇兮 列清酌,願常生兮事明君。」是時,祭後經數日,再有詩 一絕於石云:「幽冥雖異路,平昔忝攻文。欲知潛昧處, 山北兩孤墳。」後於寺山之北,果有二墳,極高大,荊榛 藂茂。詢諸耆老,竟不知何姓氏,至今猶存。皮日休和 云:「念爾《風》《雅》魂,幽咽能攻文。空令傷魂鳥,啼破山邊 墳。」陸龜蒙和云:「靈氣猶不死,尚能成綺文。如何孤窆 裏,猶自讀《三墳》。」
《續元怪錄》:昔延州有婦人白晢,頗有姿貌,年可二十 四五,孤行城市。年少之子悉與之遊,狎昵薦枕,一無 所卻。數年而沒,莫不悲惜,共醵喪具,為之葬焉。以其 無家,瘞於道左。大曆中,忽有僧自西域來見葬,遂趺 坐,具敬禮,焚香圍繞,讚歎數日。人見謂曰:「此一淫縱 女子,人盡夫也。以其無屬,故瘞於此。和尚何敬耶?」僧 曰:「非檀越所知,斯乃大聖慈悲喜捨,世俗之欲,無不 徇焉。此即《鎖骨菩薩》,順緣已盡,聖者去耳。」不信,即啟 以驗之。眾人即開墓,視遍身之骨,鉤結皆如鎖狀,果 如僧言。人異之,為設大齋起塔焉。
《獨異志燉煌實錄》云:「王樊卒,有盜開冢,見王樊與人 摴蒱,以酒賜盜,惶怖飲之,見有人牽銅馬出冢者,夜 有神至城門,自言是王樊使,今有人發冢,以酒墨其 唇,但至,可以驗而擒之。」盜既入城,城門者乃縛詰之, 如神言。
《徂異記》:有人途次寄宿道傍草舍,唯女子居之。夜半, 門外有小兒呼曰:「阿香官,呼爾推雷車」,女子乃去。迨 視其舍,乃一古塚爾。
《暌車志》:鄭郊過一塚上,因駐馬吟曰:「塚上兩竿竹,風 吹常裊裊。」久不能續,聞塚中言曰:「何不云下有百年 人,長眠不知曉?」郊驚問之,不復言矣。
《錄異記》:「謝邈之守吳興,帳下給使鄒覽乘樵船夜至 平望亭,顧見塘下有燈火,往投之。茅屋中見一男子, 年可五十,方織簿,別床有小兒,年十歲許,覽求寄宿, 欣然見諾,小兒啼泣不止,覽問何以,答曰:『是兒以母 當嫁,悲戀故啼耳。將曉,覽去,回視所在,惟有兩塚,榛 莽甚深,行逢一女子,謂覽曰:『此間非人所行,君何故 從中出』』?」覽具以夜所見告。女子曰:「此我故夫與亡兒 所葬處也,吾實欲改適,故來辭。」因匍匐至冢,號咷遂 不復嫁。
《已瘧編》:太祖嘗微行至朝天宮前,見一婦人服重服 而大笑,問曰:「觀夫人之被服如此,而大笑何也?」曰:「吾 夫為國而死,為忠臣;吾子為父而死,為孝子。然則天 下之婦人,其好夫好子未有如我者矣,吾所以喜而 笑也。」太祖問曰:「汝夫已葬乎?」婦人以手指示曰:「去此 數十步,是吾夫埋處也。」言訖忽不見。太祖識其處,明 「日命有司往視之,則黃土一抔,草木森鬱,掘地數尺, 見其誌,則晉卞壼所藏也,面色如生,兩手皆拳,其指 甲出手背外六七寸。是時城中墳墓有禁,太祖以其 為忠臣也,遂命掩之,仍為立廟,命有司春秋祀之。」 《浙江通志》:「明徐蒙六墓,土名上向,有別宗某謀占其 穴,訟之官。當事夢老人衣冠甚偉,率英」髦分庭抗禮 言曰:「願乞靈一掃門庭之寇。」上堂,果見持訟堂下如 夢狀。其仇首謀埋偽志於墓,為勘驗地,皓月中忽為 轟雷擊散。及庭訊時,公座上頂格軋軋作欲墜聲,搦 管則然,閣筆則止。當事驚訝,遂正奸佔之罪。
《建寧府志》:「建陽同由里,地名大岐頭,邑民李氏先墓 所在,林木深茂,外臨孔道。近年來凡入家,少俊子弟 過此,輒遇一女子,年可十七八,姿貌穠粹。子弟為其 所迷,與交接,數年必死,死者已十餘。邑人傳言,李氏 正統間嘗有處女名善娘,年十八歲而卒。生時愛零 陵香,父母鍾愛此女,多以零陵香實其柩,葬於先墓」 之旁,今過此者聞其香,則此女見矣。人皆呼為「零香 姐。」弘治初,廣東張津來為知縣,邑人具其事告於津, 津令李氏發其墓,盡伐其木,此怪始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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