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定古今圖書集成/方輿彙編/職方典/第1269卷

方輿彙編 職方典 第一千二百六十八卷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
方輿彙編 第一千二百六十九卷
方輿彙編 職方典 第一千二百七十卷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方輿彙編職方典

 第一千二百六十九卷目錄

 辰州府部藝文一

  辰州瀘溪令趙公碣銘并序唐張九齡

  沅州昭靈廟記       宋黃㽦

  重修同天寺記       黃叔豹

  昭烈王廟記        饒端學

  瀘溪縣儒學記      元張圖南

  瀘溪縣八景記       明王珩

  府學文筆峰記        戚熙

  辰州譙樓記         戴敏

  邊防條議         游震德

  新息侯廟記         薛瑄

  重修伏波祠記       王世隆

  修建露頭城記        前人

  大酉洞記          前人

  巡邊遊乾明洞序       管稷

  懷遠樓記          石珮

  辰陽新建參天寶塔記    陳性學

  彈子洞記          胡直

  遊大酉小酉偏崖洞記    吳瑞登

  槃瓠辯           羅泌

  前題           侯加地

  辛女崖辯          前人

  大酉妙華洞銘       湛若水

  銅柱賦           曾鑑

職方典第一千二百六十九卷

辰州府部藝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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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州瀘溪令趙公碣銘》并序
唐·張九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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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唐瀘溪令晉國趙君,諱某,字某,終於其位。嗚呼!《魯史》既沒,稱行者不在茲乎?荀孟以來,論命者亦何謂也?放其言而無苟,作合乃遷;行其志而不迴,與權必遂。故道每屈於位,身必後於時,而猶守真不奪,固窮自若。立誠者既獨其所善,尚德者徒隨而為名。名非欲彰以美實而自著,位非欲下,以屬守而遂卑。此由「命而然與?為自我而然與?」 無代無之,而余實續之矣。公大祖旰,北齊河間通守,因家乎饒陽,亦既重世,今為饒陽人也。曾祖北齊幽州大總管;大父隋鉅鹿大中正府君,烈考范陽令府君,皆累行積慶,以貽於後,正性直道,遂鍾於公。公剛潔不群,精明獨斷。非義所在,不以利污名;非禮所安,不以跡傷「教有立」 ,卓爾童丱而然。既學大成,紛紛博綜,將求祿養也,而俯就鄉舉。尋而明經登科,補太子正字,又改射洪尉,皆以養親自乞。執政哀之,遂屈換定襄尉,公欣然而奉檄矣。秩滿,轉洪洞主簿,永城丞。時縣宰敗類,公止之不可,雖盡同官之心,且急下人之病。義形於色,彼用我讎此,貪而無親,難與心競。公剛亦不吐,乃邁力爭,迄用上聞,因而坐免。邑中黔庶,莫不咨嗟,求而得仁,退則無慍矣。乃返初服,遨遊墳索,精義致用,清風被物。或大守咨訪,偃息自若,或諸儒稽疑,廢疾皆起。是時中書侍郎河東薛元超,人倫之表也,將命河朔,實舉廢滯,企我休風,延以殊禮,立談體要,大見嗟稱。以故表聞,其「庶乎簡在帝心。會有陰忌之譖,實為無妄之禍矣。」 進既曾母致疑,退而賈生投弔,不無故也。以此左遷瀘溪丞,公竟亦就列,窮則體命,雖在幽暗,魂神不欺,苟推忠誠,蠻貃何陋?時縣無長吏,政則由我,未歲月而已成,無谿谷而不悅。互鄉自專之子,左言難曉之民,翕然同辭,乞為父母。於是詣闕投疏,至於再三。朝廷允之,則受瀘溪令。公聿副誠請,增修德化,乃鄒魯設教,而南楚變風。迨公遷殂,闔境號慕,古人遺愛,何以加也!遺令戒子留葬洛陽,斯又不戀本達也。有子曰瑝,歷官侍御史尚書,即洪州都督。霜露既變,則感念以時,陵谷有遷,而徽音何代?君子所懼,於斯撰德。銘曰:

趙侯之德,好是正直。令儀令則,不回不忒。是邦之選, 彼夫之特。玉堅而折,膏明自煎。辰陽於遠,漵浦佪儃。 下邑已矣,君子殲旃。遺令桐鄉,歸魂崇邙。瞻彼有洛, 維水泱泱。德音不已,於斯揚揚。

《沅州昭靈廟記》
宋·黃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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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閭大夫,楚之放臣耳,其祠幾遍於楚地,去千載遠, 人敬之不忘。說者稱其憂思而作《離騷》,又謂楚人高 義而偉其文,是皆專以其言而論。三百篇曰頌、曰「刺」, 作者不一,而後之嘆慕如吉甫、史克、蘇公者,祠亦闕 焉。嘗質諸傳,大夫平生事不多見,然入則與王同議 國事,以出號令;出則接遇賓客,應對諸侯。始任之亦 重矣,終雖去國去而睠顧不忘,若不可以一朝去。歷 考其人,實明乎君臣之義,於言直託焉耳。在《易》之辭, 尊卑貴賤有定位,而人之大倫以立。羲昊以降,皋、夔、 稷、契之事,其上都俞吁咈,真情發見,奚啻家人父子之相維,其疏間之機不萌也。自是而後,殷之三仁,周 之二老,或死或去,一時進退,而世之盛衰係焉。大夫 出百世下,當戰國憑陵,異端並興,無復先王之法,至 或視其君如寇讎,委而去者,獨能正道直行,蹇蹇好 修,以信見疑,以忠被謗。雖哲王之不悟而不忍,懷其 情而不發,又不肯委厥美以從俗,以至恐皇輿之敗 績,傷靈修之數化,吐露情實,欷歔反覆,尚冀其君之 改,庶幾秦不入,楚不危,而臣之職得矣。一上官大夫, 吾何與責?後之人深求其志,則君臣之義,如之何其 廢之?彼懷利以事其君,固不足道,若夫諫而不用,悻 悻然窮其日之力以去,況可與語殺身成仁之事哉? 大夫卒於自沉,要非私其身者,其有功於世教多矣。 由是而觀,以死勤事,自當祀於其地,顧乃以言而取 之,豈為深知大夫者耶?沅在五溪之間,去郡五里,邦 人築宮以祀,其來已久。水旱有禱必應,祠故無記,僅 刻本傳於石。或者病其缺典,鄉之秀彥,父老同辭而 請於余,因誦所聞如此。至於興置本末,則非今日求 記之意,故不書。

《重修同天寺記》
黃叔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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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州,唐之盛時,為江南道。大曆之後,方鎮跋扈,自河 北、山東之地,天子且不得有。自是以還,唐之州郡名 存而版籍貢賦不上於縣官者,往往是也,況要荒萬 里之外乎?熙寧初,王師初出,而復河、湟數千里之地, 於是五谿之酋,悉以其地與眾內附,而唐之遐荒遠 裔,始復為中原有。六年十二月,城錦州,徙辰麻陽治 之,而以其縣隸沅州。八年,即城之東隅為浮屠寺,詔 賜額「同天」,又詔歲度僧一人。其後二十年,余來尉是 邑,官舍民居,類皆茅茨板屋,上漏傍穿,而獨同天僧 舍,穹堂奧殿,樓觀環傑,門廡深邃,雖通衢大邑,罕有 問寺僧則道沖主之,言曰:「始有僧緒居此,時屋室僅 足以除風雨,而其徒乞食常不足。凡」五年而緒死,繼 而舉道沖來為住持,乃召集其徒謀曰:「今吾徒有寺 而無屋以居,有眾而無田以食,異時行乞於人,終歲 勤且益窶。若將致吾力以求天地之時利,生吾禾,植 吾稼,築吾垣,建吾舍,庶幾將休焉。」於是得官之棄地 於縣西南二十里。高則壟斷磽确,下則汙澤沮洳。以 為黍則積潦而不洩,「以為秔稌,則五六月之間,水無 所瀦。」方官募民為田,皆過而不顧。始與其徒「披攘荊 棘,誅鋤草茅,度地之原隰,視山之流泉,築堤絕溪,激 水而上,鑿山刊石,以為畎澮。彝高增卑,身先畚鍤,羹 藜藿,食麰菽,窮日力而不休。」積十年而溉田幾百畝。 又因寺之故基,增斥而芟除荒穢。築垣而基之者,縱 一百「八十三步,其廣一百二十四步。」伐木於山,役工 於徒,凡樸斲甄冶、板築圬墁之事,與夫土木金甓髹 彤黝堊之費,未嘗以干吾民。至是二十年,而棟宇穹 然重成,自門闥至殿寢,與夫庖湢庫庾,便齋宴室,以 數計之,為屋二百四十有五。以窮荒虎豹之區,而能 化為莊嚴佛土,非其智足以有為,弗能也。惟吾士與 農,幼學而壯行,寒耕而暑耘,其勤亦已至矣。然而蓬 戶甕牖,短褐糟糠,常不免於其身。浮屠氏宮室乃獨 侈於天下,又能不取於吾民而自成,何哉?今沖之為 屋與食,其器械衣裳,皆出於其身力,而不求於人,則 沖之視其黨亦無媿矣。非獨無媿於黨也,吾民游惰 而不衣食其力,與夫士不「致力於學,農不致力於田, 工商不致力於器與貨」,是皆可媿矣。沖之績可書而 傳也。余故為之書,且使熙寧開拓之歲月有攷焉。

《昭烈王廟記》
饒端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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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烈廟者,南嶽忠靖王行祠也。寶慶初元夏四月,端 學之母弟敏學來令此邑,視事謁廟,廟貌毀撓,顧懼 弗稱靈威。越三年,疏理賦餘,得緡錢,倡邑民撤新之。 子來葉力,不踰時落成。走書湘中屬紀事。按朝奉大 夫方公師尹《淳熙後記》云:「昔官京口,被旨賑濟淮陰, 因讀《棄指亭記》,始得王顛末。王諱抃,姓張,唐天寶中」, 家滑之白馬。任俠尚氣,每出輒袖金椎。安、史之亂,張 巡、許遠保孤城抗祿山,睢陽築臺募死士,得南霽雲 為將。霽雲與王素厚善,遂俱入睢,乞師賀蘭進明。進 明本無出師意,且壯二士,欲彊,留之,為大饗張樂。霽 雲慷慨言曰:「出睢陽時,人不食彌月矣,義不忍食,縱 食亦不下咽。今無以反命,奈何?請置一指以示信。」因 拔刀斷指,血淋漓以示進明。王感憤,瞋目裂眥視進 明,亦斷一指。偕還,射浮圖矢,著其上磚半,笴曰:「吾還 殺賊,必滅賀蘭。此矢所以識也。」城陷,王與霽雲、巡遠 皆死之。又按《清湘志》:政和初,賊犯沅州,城危垂陷,眾 急有禱,王縱火反風,賊不能近郛又云:聞若有人呼 外兵來援,遂退郤四十里。州上其事,特封靈佑侯。端 學以為忠義之士,此心更千載如一日爭光,日月雖 晦蝕於一時,而天實顯之,有終不可得而逸者。故王 姓名可逸於《唐史》三十六人之間,而威德在人,自不 能忘於沅水之上。今攷《忠義傳》,又載巡遣霽雲敗賊 寧陵,別將二十有五,而逸其姓名者亦四人。益知山 巔水涯斷碑遺文,有助史闕,為多端學記事,復為詩題之石,其辭曰:「唐侮厥德,遂頹三綱。猘戎逆謀,猋起 漁陽。錦綳蹙裂,漏雨床床。士夫厥角,其孰敢當?睢陽 孤壘,以百當萬,蔽遮江淮。賊勢沮緩,中丞倡義,其下 荅響。霽雲乞師,王實俱往,賀蘭不歃,不肯出師。雲與 王誓,棄指示之。矢沒浮圖,精誠若此。異時」破賊,繼之 以死,不滅賀蘭,有如此矢。史逸王事,天顯其傳,詩示 來世,何千萬年!

《瀘溪縣儒學記》
元·張圖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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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四邑,惟瀘溪隘,藂岡突阜,荒墟宿莽,遙望青煙白 屋,間出林杪。行邑里間,椎結相後先,言嗢吚不可辨。 官於茲者,若難於政教。然邑人亦多良善,以儒稱者, 未嘗不談經訓,知古今事。彼其人雖侏言詭服,亦豈 不知有父母兄弟之屬?至於應會,奉約束,輸租賦,曾 不異於常人,此蓋人心天理稟自降衷者同也。「十室」 之邑,必有忠信,況瀘溪所治戶凡八百餘,其忠信所 鍾,詎宜於此,而顧有所不同哉?第不知何年置邑治 西偏,立屋三間為學宮,卑狹粗略,歲久圮腐,且像制 大弗稱,祀享莫由精虔。至大二年秋,王君柔克來尹 是邑,戚然曰:「廟學若是,何以新民觀聽,使之興禮遜, 嚮德義,善政不如善教,吾事殆不可緩。」遂擇地崇曠, 距舊學西百步許,亦既營度。明年夏,湖北廉訪使毛 公淵按部適來,知創建有時,益用敦勉。尹乃刜翳定 基,掄材埴甓,倡自己俸,楮幣,以至元計,為貫二百。未 幾,樂助者麇至,以中統計,為貫合五千有奇。凡倡若 助以錠計合為《中統》二百餘。又移牘所司,得郡庠米 八十石為工食。其役始自禮殿,高塏端毅,弘敞壯固。 由大成聖人暨四公十哲,以中州塑工像之,倣以魯 廟,龕座旒黻,式是等威。於是峙櫺星,崇應門,東廡西 廡,翼張其前。講誦有堂,夾以旁室。二齋對啟,庖次廓 如。邑人聚觀,咸謂跨軼宋舊。外區遠落,亦克敬慕嘆 嗟。遂召其子弟入學講習,率是悅來,與邑中願學者 規出矩入。既越歲,語言平順,字畫楷莊,小試學校之 功,巳有驗矣。若其漸深積久,時改月化,不惟內民裕 於道德,外民且將興於仁讓。子游為武城宰,夫子一 聞弦歌,雖以割雞牛刀為戲言,而學道愛人,實則至 論。厥後文翁用之,其效隨著。誰謂治民者,可以刑獄 簿書之故,而視學校為細務耶?尹為政廉介明敏,視 民如其家人。所蒞雖僻壤,整若大邑,所居木樹蕭然, 門階閑寂,訟牒稀簡。無日不至學宮,與士輩語,自經 始迄今無勞其民不虐於徵。物估必時,工值必給,退 食必身自程督,置家事不問,迨暮乃歸。故新學有成 以此。今且所規未備,猶思增廣繪飾,俾無遺功。又將 規措學田,為養志士永圖。蓋致治知本,可為宰百里 法邑學教訓廬陵羅子玉實效其勤,以輔成之。既訓 生徒,且勵役作,凡有議論,克與尹合,亦可謂賢也已。 圖南識尹三十年,相知為益深。及來掾辰,校瀘溪事 甚邇,尹謂斯役必子一言,識其時功,寧當勤於他人, 幸勿我辭。既不獲辭,乃為之辭,以永諸鐫以示邑人。 尹字濟剛,汴梁人。

《瀘溪縣八景記》
明·王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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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夢居士治瀘之三年,秩滿不事事,於是㩦酒與殽, 與同志之士遊於瀘之境以識焉。由邑之東不百步 即㵲溪,有樓翼然居。溪西北為㵲溪驛。「溪之水一出 自沅靖州,一出自苗戎山谷間,至瀘溪,二水始合為 一溪。東南一山,巋然牆立,若截流之勢,使不快驟者。 山下水深淵泳澄碧光照人,俗傳有龍潛焉。乃乘舟」 泛其下,山光水色,㶑灔無畔岸。舍舟登陸,折而北二 百步,為虎頭山。山高不可以丈尺計,狀似虎首,雄倨 溪上,路峻石危,登者牽藤抱蔓,匍匐魚串而進,喘汗 不得息,下視,目眩足顫。及頂乃平敞,可坐萬人。茂樹 森列,盤石錯互,可遊可憩。復行而北望,重山複嶺,掩 戶雜踏二十里許,山始斷,小澗橫其中,中盡白石,大 水鎖,雜水㶁㶁循石鳴,兩岸稍平,民界為田,是名「白 田。」距戎苗相去不一舍遠,農人虞戎伺間出掠,咸居 山險路絕處,曲折崎嶇,遠近相望,寥寥數十家。繞溪 登山,北去一百二十里,曰高巖,有巖俗呼為「高巖」,去 縣迥遠,地愈隆,山愈峻,嶄然高出眾山,故名焉。棄步 乘舟東下,曰洞口。兩山擁逼,溪流石陡絕,僅能容舟 若洞。洞上下石廉利,侔劍戟而立。中流犬牙錯樹,商 人賈客常乘獨木船入戎中,與戎互市,往來無虛日。 舟屈折行水石間,或一失勢,即橫石撞搪,破碎覆溺 者比比有之。舟出㵲溪口,泝流南上二十里,山名「辛 女」,壁立數百仞。山下有廟,世相傳高辛氏之女下嫁 死於此。奇花異樹,松楠檜柏,森列蓊鬱。環山上下,猿 猱麂鹿鼬鼯之屬,群育其間。直南一十五里,夾溪有 山,綿亙數里,峭絕迴演,若壁若砥。半壁間有銅馬高 尺許,居巖穴中,隱隱下見之而弗真,故名其山曰「銅 馬。」泝流而上,東南地稍寬曠,敞平殿宇屹立其上,是 為三峿寺。竹樹蒙密而佛像尊嚴,金壁煥爛,輝映山 磵,林木深阻,溪流有聲,清風徐來,山鳴谷應,聽其聲 韻,蓋亦一勝境也。夫環滁之山,舊未嘗名也,歐陽公一遊之,遂傳天下。柳州之山,初未開也,柳子厚居之, 遂稱後世。蓋山不能獨秀,待人而秀;物不能獨傳,托 物而傳。安知茲邑之山,不與滁、柳并稱於世也哉?既 遊數日,居士曰:「可以歸矣。」遂命舟歸。有儒生一,峨冠 博帶,歷階而進,告居士而言曰:「瀘山之遊,若無以識 之,則無以垂永久示邑人也。」故覽斯之勝,而加以令 名,則曰《㵲溪春水》,曰《虎頭霜月》,曰《白田夕照》,曰《洞口 秋霞》,曰《高巖晴雪》,曰《辛女朝雲》,曰《銅馬松濤》,曰《三梧 剎影》,分為八景,詩以詠之。寓乎目而得乎情,樂乎心 而同乎人「者也」,以為記。時永樂元年甲申前一歲癸 未秋,既秩滿缺官主邑事。越明年乙酉,邑丞至,始得 代赴天官考績。八月既望,以舊官復知邑事。越四年, 歲在丙戌,六月十五日癸酉,以內憂去官。將行,邑之 彥楊人義請之再,因書以遺之。是歲七月二十八日 乙卯,半夢居士會稽王珩書於夢遊軒。

《府學文筆峰記》
戚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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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州在楚山、湘水間,自西南來者,起伏數十里,突然 中止,環山而城之。郡處城之中,有武衛以為鎮者肩 焉。酉水引於西而右旋,沅水襟於前而左抱。倚城而 望之,則隔岸諸山,皆平巒縵延,無峭壁攢峰之狀,山 外之山,乃擁羅如劍戟然。府學近在城東隅,去學出 城不一里許,其山川之秀,當出俊才。然丹砂、石髓、香 木美材,奇怪之物,則多有焉。豈山川之秀,不鍾於人 而鍾於物乎?景泰癸酉春二月,湖廣按察司副使餘 杭沈公慶行部至辰,會郡守祈門康公汝芳下學行 謁廟禮畢,出中門,歷觀學前氣概,曰:「泮宮之地,前水 平漫如硯。前山之左,一小尖峰如筆,而穎不銳。有硯 無筆,文章何自而著?雖云天設,亦資人為。」康公聞之, 唯唯而退。遂召匠纍石,資用皆出己帑,度地為之。基 廣方八丈四尺,漸微上,高一丈五尺,而銳其首,若卓 筆然,因名文筆峰。既成,郡人之觀者咸嘆曰:「此其學 校壯觀也。」秋闈撤棘,登名鄉薦者,郡屬州邑凡八人。 噫!未作峰之前,舉鄉薦者惟府學一人而已,何其寥 寥也!既作峰之後,賢才輩出,何其濟濟之眾乎?天設 人為之言,其應驗若是,將來繼武,必有為辰州山水 之出色者焉。遂書以記。

《辰州譙樓記》
戴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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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治踦山而立,雄壯聳拔,有據高臨下之勢。譙樓地 棲其麓,閱歲滋久,頹敝弗稱。予來守郡,即欲改為而 未遑。及明年春,暴風驟雨夜作,折其東北隅,椽瓦盡 落,見者心駭。是歲冬十月晦,火燔自吏西舍,由舍內 視,迤邐皆官廨,而帑藏案牘皆在焉。其外距樓最邇, 時方二鼓,予起視之,東南風駛甚,烈焰已騰,亟匍匐 伏地,仰而呼曰:「天乎,予果何罪罰!宜自躬燔,不可濫。」 無已,得斂餘熄於鼓樓,予不敢辭勞。已而風反,火旋 於樓,徑吏之東舍而止。翼日,得殘刻灰燼中,上書始 構之年為至元丙子,迨今蓋百八十年矣。說者謂樓 制頗工巧,予實畏其陊腐,不敢登。及是則畚土埤築, 方整高固,伐新石,磨礱結甃,四壁如削規。其中為門, 上圜轉如空洞。召木工為樓,甫八越月而成。既繪,遠 近觀者嘖嘖,謂規制精巧,加舊數倍。同府鄧君琦,判 府杜君傑、周君參,推府常君龍,偕予舉酒落之。匠告 予曰:「茲樓之制,義具陰陽。懸時之坊,檐阿四翔,象四 特也;樓脊縮五,低昂屢變,象五行也;觚稜上仰,前後 各有十二,應二十四炁也。修楹短柱,合數八九,應七 十二候也。」囅然笑曰:「有是哉!吾辰介在楚荒,隔重湖, 接彝落,縉紳率稱其遠且難。予以菲才蒞之,奄逾二 載,仰承天意,推力茲樓,豈不覺良工之獨苦者耶?然 則俯金湯之勝,而覽時物之豐融暢,遂千里同風,思 樂我祖宗。漸涵覆育之仁,逾遠益洽。較之中州,適爾 晏然」,無桴鼓之警。是用集纓緌之暇,盤桓燕笑,相與 酹江山之靈於一樓之上,亦幸矣。若曰假此而足以 盡荊楚之奇觀,窮登眺之樂,而忘天下之憂,則固非 區區之意也。是為記。時正德壬申秋八月吉也。

《邊防條議》
游震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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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審要害。查得惡苗寨分前後左右,穿心僅百餘里。 「宣德七年大征草薙,存不滿百。彼時於楚設立烏巢 關,黔設立龍勢關。及正德七年再征後,楚奏設鎮筸 守備并湄亮營、丫喇關,黔設立銅仁守備并亞寨關、 地架關,但皆逼近苗寨,彈壓得宜。及嘉靖二十九年 用兵之後,設立麻陽、小坡、銅信、水田等哨,去丫喇二 十餘里,洞口筸子坪等哨去湄亮五十餘里,中間荒 棄五寨,故土綿亙亦計五十餘里。去苗愈遠而設備 愈多,形勢愈分而費兵愈眾,不惟殺伐之威未伸,亦 於防守之計未審。今欲修設舊關,控扼要害,地廣人 稀,事勢不易。惟有招撫流亡,使黃臘等寨,都溶等堡, 筸子、洞口、永安等哨,生聚繁盛,氣完勢重,然後責令 土司進逼丫喇、湄亮,或據池河,畫疆設守,則一十三 哨之兵可以漸省,而湖北之民可更生矣。至若東海 征倭,動調永保、容美并大剌、鎮溪等司所土兵,涉境

三千餘里。以船隻言之,始則官為刷擄,繼則兵自創
考證
掠,拘繫連月,勞苦彌年,商賈為之不通,船戶因之喪

業,其困一也。以供億言之,土官目把名色眾多,廩糧 犒給,應付無藝,公儲既空,民力并竭,其困二也。況又 分兵陸行,騎坐馬匹數百為群,臕壯則騎占不還,瘦 弱則倒死相繼,其困三也。寄宿民居,拆屋為薪,毀廩 求食,甚至捲搬財物,擄掠人畜,姦辱婦女,燒燬房屋, 此則水陸之所同苦,其困四也。土兵以調發為重,驕 盈之氣日生;楚人以調發為苦,疑畏之心日甚。惟思 轉徙,以幾幸一免。若復風聞調發,必將瓦解流移。設 有奸雄之徒,乘機嘯聚,烏可無慮?」又蒙調取盧溪蠻 兵,通查上下五都,共止編戶二里,老弱生齒數纔二 千,挑選強壯,不過十得二三。又皆山野頑民,其號為 長技者,捕獵小能耳。若非軍衛之兵,教練「有素,統屬 有主,縱之遠行,飽則聚而為民,饑則散而為盜。誠恐 赴敵未有可冀之功,而地方先有難勝之害。伏乞渙 發《德音》,示以再無調發,則民安無擾,而隱患可弭矣。」

《新息侯廟記》
薛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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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有功蓋於一時,名重於後世,饗生民之祀於無窮, 豈非大丈夫抱非常之才識,本之以忠誠,行之以悠 久,而有以通神明,貫金石,達古今而無間乎?漢伏波 將軍馬公,援天與魁奇,器度宏邁,當漢統中微,新莽 竊命,四海橫流之日,乃遠跡邊陲,混身田牧,時人弗 之識也。獨其兄況謂曰:「汝大才當晚成,良工不示人」 以樸,且從所好。公亦嘗曰:「大丈夫為志,窮當益堅,老 當益壯。」公之所立,固已見於此矣。及其盡散財蓄,志 清時難,遨遊隴蜀,擇所適從,見崛起草竊之徒,皆圖 蒙富貴於一時,不足與計安生民垂萬世也。遂謁光 武於洛陽,一見之頃,即以恢廓大度,同符《高祖》,稱之 委質臣事,戮力以匡復漢室,若聚米之開示山川,銅 柱之威服殊俗,皆公之奇謀偉績。其他蕩除戡靖、維 調贊翊之策尤多,中興之功,公無與讓。及天下底定, 朝廷清明,雖剖符受封,爵列五等,榮寵並極,而公不 以是自娛。嘗奮不顧身,志欲效死邊疆,以盡臣節。及 武陵郡蠻撓邊,公遂請行。兵至臨鄉,蠻即懼破;師次 壺頭,成功未就而公卒。先是,有以兵事聞於帝者,時 遣來監軍,素有憾於公,及軍至而公已沒,遂厚加讒 誣以快其私,而「薏苡」之謗亦興焉。嗚呼!若公之所立, 卓絕奇偉,駕一世以橫騖,挺百代而獨出,獨不免巧 夫之唇舌,他尚何言?議者又以不從充而從壺頭,為 公失計。夫曠日老師而費糧,與捷徑出奇以制勝,二 端利害甚明,而公之慮審矣。設使如或者之言,從充 而進,又安能必保蠻寇之無齟齬乎?是又不得謂公 失計也。夫以宋均之常才,矯一節以入郡蠻,猶足以 致其震攝來服,若公少緩死,當有他策以制蠻矣。又 豈云云者所能測哉?夫其韜晦自養,散財濟難,公之 大志也;鄙斥奸豪,獨歸真主,公之大識也;「奇謀妙略, 光輔中興,公之大功也;不懷宴安,以死勤事」,公之大 節也。世之人臣,四者有一焉,猶足以名當世而垂竹 帛。公乃兼而有之,而又本之以忠誠積久之心,宜其 功蓋一時,名垂後世,而血食無窮焉。向之謗者,風休 電滅,漠無蹤跡,曾何損於公之忠賢哉!今辰即五溪 故地,距公歿垂千年,而野夫女子猶知道公之威名, 在在有廟以祀公,斯又足以見忠義之感人心,不以 古今而有間也。我皇明大秩群神,公廟之在辰者獨 登祀典;有司以時行事,無敢怠弛。人有水旱疫癘,則 禱焉。廟故有亭,咸以為神出游之所。址存而亭廢,辰 人合志興構,并他屋宇門牆之弗治者,悉完理焉。余 少讀公傳,嘗壯公之為人。及往來武陵江中,觀所謂 壺頭山者。壺頭距辰水行可一日至,彼亦有廟而修 祀事於辰者,便於人之瞻依云耳。亭既新,余遂取公 之大節,俾辰人刻之,并係以詩曰:「矯矯馬公,惟志之 偉;志在功名,氣不少萎。貧堅老壯,公言則然;懷奇蘊 樸,罕識其賢。雲乎鬱鬱,雷乎震震;紫氣蛙聲,炎」輝斯 燼。公晦於時,爰牧爰菑,飆氣九縣,顧瞻安之,曰述曰 囂,狼貪豕飽,鄙不少留,聿求漢道,來覲真主,應對疏 通,謂帝大度,高祖則同,遂委臣質,遂效臣節。聚米討 羌,彼蠻蕩越,四方底平,人懷安娛,公不宴嬉,許國以 軀。淊淊武陵,蠢蠢厥種。梗化撓邊,負險恃勇,公曰茲 役,老臣馳驅,堅請於行。秉節舒徐。不驚不亟,既安且 式。試兵臨鄉,蠻即摧辟。扼於壺頭,匪公之尤。天少須 假,孰測厥猷。公雖沒身,因則成事。乃招乃來,群盜無 二。云胡丐夫。讒言遽興,豈不暫翳,事久滋明。迄茲千 載,有顯愈赫。名徹聽聞,功載史冊。壺山之南,辰江之 滸。公蹟如新,公廟惟古。逮我皇明,祀典秩申。行事以 時,委在守臣。維公忠精,厥德不爽。疫癘旱澇,應求如 響。民感公惠,欽服國章。廟亭完構,其敢怠荒?乃圖永 久,乃磨良石。《我纂其詞》,為示無極。

《重修伏波祠記》
王世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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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波將軍。辰郡故有祠,在壺頭山,蓋昔將軍南征屯 兵處也。將軍卒於軍,後人祀之。壺頭山,《禮》所謂「以死 勤事」者祀之宜也。國朝主簿傅祥以水潦不時,議改今祠,從民便也。嘉靖丁酉,廟燬於火。戊戌,沅陵縣尹 胡侯晟出罰金百兩,始修堂成,未幾復圮。嘉靖己亥, 郡守柳濱、吳侯始下車,覽觀庭廡,悵然興思,將復修 焉。會天子南狩,歲大祲,侯曰:「夫神,依人而立者也。故 聖王先成民而後致力於神,其道一也。今歲荒民貧, 且大功方興,而征役未息,吾率先為此,其無乃非神 意乎?」乃極力裁省,與民休息,民賦減十之二三。期年 而政成,歲乃大稔。民有以芝艸、白鼠之祥上者,侯郤 之曰:「得歲豐民安足矣,祥瑞何為?」至是拓地趾,庀工 鳩材,父老董其役,若堂若廡,若亭若垣,宇象視昔有 加,乃十月初三日落成。適郡丞枳田蔣侯下車,簡靜 淵實,惟相厥終。侯乃偕寮佐及卿士大夫都閫衛帥 輩,并予隆無似,咸樂觀成焉。觴於中堂,神人胥悅,樂 融融也,可以觀政矣。夫鬼神非人實親,惟德是依。假 如埜荒民散,刑政頗偏,雖豐於祀,其祝史薦誣,神將 吐之矣。今侯政成於民,德孚於神,人謀葉從,歲聿滋 豐,其興茲役固宜。而況伏波將軍大節十數,載在《信 史》,足以風勵萬世者乎?抑予嘗聞侯有言:「夫辰郡僻 在萬山,民無平田沃壤以為之業,且歲有水火之災, 商賈雖多,然非土著,不佐國家之費。」而近時議奏者, 乃令照江南體例,以田糧起差。然則辰之田豈江南 比乎?郡近溪洞,群蠻歲久蠶食,地界浸浸乎將剝膚 矣。環郡鄰境,若常德、武岡、長沙諸宗藩,民校糧賦,皆 取給而無厭者,更覬覦分封其地。然則辰地內扼諸 蠻,外為荊、襄障蔽,假使分封,將何以給民有死且徙 耳,即其地空虛焉,群蠻將益長。世平則或懼宗藩之 擾而有他患,世亂則且先受其禍矣,非親親義也。抑 或假其名號以益亂,尤非宜。故國初以來,其地不以 封建,百凡征徭,皆從寬省,以休養生息。其民郡雖僻 隱,然西南一長城也。而議者不知,一切以比內地,是 未睹利害之實,為之計深遠者也。即是數者,未得所 處,將入號於神而神弗享矣。侯嘗以此疚心,然事體 重大,有司不能專,非聞於朝不可,然終不能不厚望 於侯也。是役也,一切經費,用緡錢凡若干兩,役工凡 若干人,為日凡幾何,皆侯節縮公餘而為之絲髮,不 擾士民也。侯為政精敏公直,特身儉約,且富文學,而 閑於吏事,人不能欺,治民有恩,遇士大夫有禮。嘗以 地官郎出守姚安,姚安人至於今思之。既去逾年,而 為之立《德政碑》。其在於辰,不異於姚安,蓋良吏也。

《修建露頭城記》
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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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據楚上游,當雲、貴、梁、益之孔道,外扼永、保諸谿洞 咽喉,內為武陵、荊襄障蔽,山多田少,國險民戅。故郡 雖僻,而其形勢扼塞,捍阻外內,不啻天府,視諸郡最 為要害。顧今郡城卑隘弗堅,數燬於火,延燒官民廬 舍殆數千家。自弘治戊申以及嘉靖丁未諸歲,大火 不知凡幾。蓋城創於勝國初,以人煙稀疏,庶事草創, 因陋就簡,弗之有改。城垣內外皆浮石,一面甃砌,中 實以土,上用屋覆之。歲久疏漏,上雨傍風,以故城善 崩且覆,屋材亦朽燥易焚灼。故一遇火災,輒殃及內 外,煨燼無遺。累年官司修理,為費不貲。而惜費避嫌, 迄無成議。」至麓泉王公,始毅然為之。又以大樓因飛 閣致火,乃去飛角,四面俱用磚甓,齊簷甃封。垂成,而 又以憂去。會苗寇思石,聲搖辰沅,城工弗備,辰人洶 洶。時鏡峰陶公在沅,聞變,倍道趨辰,偕浯溪徐公輩 晝夜臨城,躬率士卒,具畚挶,庀工作,灑血誓士,仗戈 前驅,凡三月而城成。辰人恃以無恐。奸宄聞之,遂寢 謀蓋覆屋。既去,止建「露頭城」,不惟遠火災,而歲省修 理不知凡幾。郡守徐公又以城北并東北、西北二隅 未修,非萬全計,欲驟修恐民力弗堪,乃白於撫按守 巡諸公,估計丈尺,擬作三歲更番,漸次修理,庶民不 勞而事集,吾郡若完璧矣。真《大易》所謂設險守國之 義,抑《記》所謂城郭溝池以為固,能禦大災而捍大患 者是也。夫城修則據險以攝易矣。然防守之計,不獨 在城。又幸大中丞竹墟屠公貞所馮公相繼總制,皆 能處置經略,動中機宜,招徠流亡,撫綏孤罷,表用材 俊,察納雅言,簡節疏目苗請幫助識別此字。「髮櫛,咸有條理,大加體 恤,以培辰、沅之勢,使足為中國藩籬,金城萬世之利, 實在此也。」辰之人不既有慶乎?是役也,吾郡二守,今 陞廣西按察僉事雲川高公,通守東浦陳公、柳溪呂 公,崇德呂公,沅陵邑侯湖賓高公,皆通敏幹濟,夙夜 匪懈,與有勞焉,不可沒也。若指揮今守備何君清、王 君夢麒,指揮杜君相繼,千戶鍾良等,先後左右茲役, 以觀其成法,得書焉,併為之記。

《大酉洞記》
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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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之西,洞庭之北,有武陵桃花源,即昔人避秦處也。 踰桃花源水行三驛程,即辰陽郡。西北踰盧溪浦口 四舍許,為大酉山,即《道書》所謂第二十六大酉華妙 洞天,古傳所謂「穆天子藏書於大酉山、小酉山之中」 者是已。山多石洞,谽谺深邃,不類人世。其濱江者,特 壁立倒出江側,上有懸溜成石乳二,一擊之作鐘鳴, 一作「鼓鳴」,舊名之曰「鐘鼓洞。」其在內者曰華妙洞。洞門甚狹隘幽暗,必揚燎仄行,乃可入。既入里許,即曠 然平沙,可游可臥。再進則有石室,相傳先世有樵夫 入洞中,即石室取書出見風皆應手,滅成灰塵,今則 無可見矣。山之巔為九峰嶺,蓋宋真宗時嘗封禪天 下名山福地,茲山亦以名勝得與。今猶有故封者《九 誌錄》為九峰嶺者,誤也。山腰有會山橋及張果鍊丹 池,雖不可信,而居民耕作,往往斸地多得靈砂,滿缶 數四,蓋必昔之幽人志士所棲隱也。《莊子·讓王篇》謂 舜讓天下於善卷卷曰:「吾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逍遙 自得於天地之間,吾何以天下為哉。」遂不受,逃之枉 山,宋封為遁世高蹈先生。今其遺跡具存,而屈子所 謂「朝發枉渚兮,夕宿辰陽」,枉山即茲山也。世隆嘗讀 書茲山,鄉之人多從世隆游者,乃即茲山為書院,曰 大酉華妙洞書院。為堂二:曰讓王堂,曰逍遙堂。蓋皆 本《莊子》語及善卷之事而名之也。曰高蹈祠,即宋故 封之名,以祠卷曰丹砂房,蓋辰之土物莫靈於丹砂, 故神農嘗百草,以丹砂繫之辰,其名著矣。故即地所 出而名之,是皆余所作,因是以求之,庶幾乎不與草 木同朽腐也。其曰「鐘鼓洞」,曰「秦人藏書室」,曰「會僊橋」, 曰「張果煉丹池」,曰「九崶嶺」,則皆所固有,予不得而增 損之焉。夫莫大於天下,莫聖於堯舜,卷也乃欲天下 而不受,其視堯舜若薄之而不為者,其志遠矣,要未 可以隱逸一節之士論之也。正猶丹砂不列於人間 飲食嘗用諸品,而其為世外奇寶,則世固有知之者。 嗚呼,希矣!是豈易與俗人言哉。

《巡邊遊乾明洞序》
管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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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沅居五溪上游,為黔中要會,惟是名山勝水標為 洞天福地者,自綠蘿白馬以西,僅一大酉,載在《圖經》, 其餘不少概見。予以癸未季夏入楚,既覽大酉之勝, 又從旁求,有若朝陽、玉田與大酉鼎峙,詭奇亦略相 當者,何其泯泯也!固知造物之無盡藏,而吾人耳目 有限也。今冬以行邊閱歷鎮筸諸軍砦則山逾險阻, 路入杳冥,跋履蠻煙中,漸忘山水癖矣。乃行次洞口 哨得一洞於武場之右,雖喜其堅巧,尚嫌其淺近去 時周百戶侍亟稱乾州一洞,更饒佳製。余頷之。適還 斾鎮,谿日極南至,蓋履長之節。而徐守備荊楚人,重 歲時輒就洞治具相迓。予方以師行,羽騎森森,顧洞 門宏敞,車馬旌幢皆可平進,猶公署然。予仰觀引睇, 則頂上石乳垂結,多作祥雲狀,而凡寰宇飛潛動植, 靡不肖像焉。即鬼斧削成,亦不若是之幻。而一水經 其間,渟泓倒影,可鑑鬚眉。詢之土著者,謂從來鎮谿 流入瀘溪,苐去來不見水端亦嘗魚泳滿尺,而伏秋 時間現水怪。此或僊靈所栖息,抑亦罔象之幽宮?況 近裏再折而北,捲如螺尾,則巖更險、水更駛,而又黝 黑,凜乎其不敢入矣。旁一石,挺立百仞,可坐數十百 人,名為「八仙臺。」飛磴隔澗,須凌跨而登。余整冠振衣, 屢遷獨坐,絲竹競響,酒脯錯陳,恍然陽春映干羽,而 不知此身在逆旅也。然非二材官指點,則眼前勝景 等閑失之。矧!彼彝方人跡罕到,而百年過客,慷慨重 游,情「隨景生。景與節會,賦詩一首,聊記歲月。」洞名夙 稱太虛,今按之似無謂。愚見山屬乾州,且洞門正與 方位對,茲亭午,輝映昭昭,如就化日,有陽明氣象,合 稱乾明。仰揆山靈,諒為首肯。後之覽者,尚鑒之哉。守 備名應麒,百戶名南,頗稱好士之客。而以職事相從 者,則沅州衛萬戶周大謨、千戶張儒,試與並題。庶托 名山,永貽不朽。

《懷遠樓記》
石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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瀘溪當楚辰西徼,自建置以來,城郭不設,兵甲不戒。 然跬步請幫助識別此字。「爾悍苗,而西境恬然無有懼心,何哉?蓋自 嘉靖中義旗搗穴之後,銷鋒灌燧,迄今無事,誠恃之 也。第鴟梟不鳴,豺狼不噬,要非其常性也。」見其不鳴 不噬,而以孔鸞良馬視之,可乎?今苗性靡常,倏忽騷 動,吾瀘安得無虞?所貴明哲之士,善懷之而已矣。萬 曆庚辰,蘭溪敬庵吳公田,南省進士,應宿吾瀘,甫視 事,問俗於父老,知邑西有舊樓基,乃公猶恐興作妨 民,迨壬午孟冬,始捐俸儲材復樓於西北之隅,越五 月而落成。是樓也,非有風櫺月牖之麗、非為遊雲芳 草之嬉,制度嚴密,僅足以固關鍵,遂匾為「懷遠」云。嘗 攷《春秋》,若書築、若書新作但為衛民計者則予之。及 觀服遠之策,又每先內修而後外攘。以是,知重門設 險,先王有之,而豈所恃以為存哉?蓋有遠人之患而 無其防,有防遠之具而無其本,能以治平無事,未聞 也。若公之所謂「懷遠」,則未嘗離近以為懷也。懷在士 類,而學校先與興之;懷在里役,而浮糧先與清之;懷 在孤弱,而戶口先與容之。恕己量物,不忽微細。如良 醫視疾,見五臟癥,結瀘之民,帖「帖在公懷保中也。然 後率既懷之眾為遠人之圖,民亦諒公之心為安民 也」,咸相率於營繕之役,而莫知其勩。是故據此扃鑰, 謂之有具;得此人心,謂之有本。惟其具飭也,則遠人 聞公之嚴而有畏心;惟其本固也,則遠人慕公之德 而無越志,吾瀘庶幾哉!無患乎!是不必取於猙獰難羈之苗性,而恃公招攜懷來之有序也。昔者良牧化 行,即虎可度、雉可馴,況遠人血氣,心知之欲,與吾人 不甚殊也。而公之隄防具,不潰於蟻穴,獨不可以懷 綏也耶?公其大有造於茲邑也。今公政已報最,聲聞 湖楚之濱,不久且有徵召下,公又將以懷遠者為天 下社稷蒼生懷時珮制方踰祥,公謂其可與言也。故 董事大使錢君舜津相與謀,而屬之以《記》,將書之樓 隅,而告之後人焉。

《辰陽新建參天寶塔記》
陳性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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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職方氏》載楚分埜翼軫辰,跨大酉甲,五溪沅水包絡, 居楚上游。天王二十一年,不佞奉簡符分藩湖北,得 從所部縱觀山河形勝,袤亙盤錯,靈爽秀發,若列眉 然。惟東北江流洩處,峰巒蹲伏,無峻聳狀。徘徊久之, 嘆曰:「是地負艮抱坎,上合天市之垣,一方特秀也。稍 增而高,不惟民益加殷,更屬薦名者大利獨柰何?山」 詘水盈,孰能操造化權而挽之乎?亡何,鄉憲副芝陽 張公首倡,士大夫與其父老相率以建塔,請曰:「吾郡 自設學以來,業進士、掇巍科者不乏人,頃歲寥寥矣。 往形家謂和尚洲起江心,為郡水口,宜建浮圖於上, 可當奇峰,舒蔥鬱氣。顧費大力艱,旋議旋罷。」明公下 車臨政,如絲棼然,而以其暇,詢俗察「謠,救偏補敝,建 長利以惠境內。豈造物者闕其靈秀,有待而興與?」余 聞言,不啻發之自吾吻也。遂泛舟以往,敳地度基,斂 材程物,首發俸金,為之助辰,頻瘠於歲。是秋在在有 登,樂輸者日益普。郡邑諸司箕而致之,以佐役巋然 大剎,於茲托始。計費一千六百餘金。自此以進九級, 纍纍次第而舉,大勢跂如簷阿,翬如廉隅,棘如八窗, 曠如遵洞。循石梯,躋九級,凌駕崢嶸,直與翼軫相接, 因名曰「參天寶塔。」郡人士拏螭踞贔,立石紀不朽,則 謂允臧之創,在余不佞也,以記為請。余諦觀古人建 邦立邑,相土瀍澗東西,升虛望楚,《詩》《書》所稱,可鏡覽 焉。乃談馮翼孝德,人文輩出,為邦家光,必以歸諸豐 𦬊之培、山水之有關人國也詎眇少哉!是塔摩蒼穹, 接台斗,參辰位,排天閶,羅八荒萬象目匝而趾躡之。 第令氣數龢會,人才長養,歷華陟膴,巍巍之功,參天 而贊化於國家文治之隆,庶有補乎!因為之銘曰:有 矗者阜,中流亙峙;源發酉天,委騰㵲濞;列嶂排青,詘 其艮位。僉謀聿興,培茲靈祕;伐石碆擎,程彠周備。工 者子來,北剎斯萃。江底盤根,層空屹翠。頫瞰仰窺雲 漢,為麗神符。考禎,地軸潛契。民恬以熙,士蔚而叡。伊 誰埒耶?補天之勩。我紀其成,永貽來裔。

《彈子洞記》
胡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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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溪之乾溪北山有石洞,谺然張也,土人指曰:「是石 彈子洞。」昔有過者,又字之曰「元靈洞。」凡乾溪眾水,咸 歸洞底,伏流三十里,出銅馬潭,合盧溪江東去。予數 過異之,至是始單騎往觀。將逼洞口,即步循亂石,攀 緣履口外,憩盤石上。仰觀中巔皆峭壁,上怪石,糾拳 倒垂,若鱉首然。旁兩崖峙天若雙門,闢兩掖焉。水落 石間,雷吼輪輷,或為鏜鎝之音,石勢如動。予默坐久 之,復攀緣度數流,始抵洞中。洞高廣俱可數十丈,下 遍水石。跂而外觀,則見眾流之歸也,如歸飲啗之內。 洞中之右,又一小洞,窈黝不測,則伏流入深處也。小 洞當門,有橫石,負小方石,又負一巨石,其上若覆荷, 又若茄房,咸如人所置。予欲更久留,則石燕數萬,穢 下不可坐也。方未入,或言穢,或言無他奇。既出,或言 奇,或言淨。予曰:「噫!予未遊於物之外也,又惡知淨穢 之辨,奇不奇之分?」予獨訝者,今時旱虐,苗幾盡矣,乃 不使眾流分布溉之,乃獨飲啗其腹,甚非仁者澤物 之意。而或謂:「楚,水國也,水橫溢連年,江漢洞庭不得 率其職,則又不若茲」洞斂而懷之之為愈也。予曰:「若 是,則洞之蓄淵矣,非予所及也。」因并記之。

《遊大酉小酉偏崖洞記》
吳瑞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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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暇閱《一統志》,遙想不盡覽者。於沅陵西北許,則有 小酉,其洞曰妙華。辰溪西南許,復有大酉,其洞亦曰 妙華。人指小酉為大酉之後門,則小酉之妙華,無亦 大酉之妙華乎?豈其洞之相接,而古今人跡所罕到, 遊子所未歷乎?不然,何此曰「秦人藏書室」,彼曰「有書 千卷」,秦人避地隱學之所乎?然攷之圖經,止有小酉 妙華,而詢之山叟,則知其為二酉玉華。噫好事者生 今反古,別為此名,以示新特,而不知其名一更,其實 遽失矣。余恐其久而愈罔,故復之曰:「小酉妙華洞,志 古也。」俄而抵辰溪,述其沿革,以告於李令。李令曰:「是 將有所待耶?」俄而抵漵浦,復述之苗令。苗曰:「是不可 以無記。」李令賢,苗令又賢,相與鳩工採石,構亭於坡, 圖記於石,而委於余。余不文,然一元造化之妙,一洞 森列之華,有所當發其微,有所當証其妄者,不容默 也。乃審顛末,併為臆說,以請於二公曰:始余之入也, 石嶝嵯峨,松虯夭矯,輿不恃舁,武不恃蹍,逶邐拾級 而上。洞口桃已花,卉已茁,調調刁刁,休足定息。徐而 問曰:「若聞有書乎?」曰:「無矣。」又問曰:「千卷雖失,而一二

尚存乎?」曰:「絕無矣。」恍乎自失,豈始皇坑儒焚書,而所
考證
謂秦人者,痛墳典之殘凋負而隱之於此乎?抑漢興,

除挾書之律,近之壁經始出,而遠之諸經竟歿乎?豈 秦人聚於此,而後之嗜書者竊而去乎?抑秦人祕其 藏,而後之蹤跡者莫得而尋乎?使其果在,則補《孟子》 之略「以為詳,補程子之意以為全,而《王制》《大學》班班 可鏡也,而今巳矣。」彼謂穆王藏異書於此者,訛也。夫 穆王時,仙釋之教未興,何異之有?而況周室方盛,安 得不掌於史官,藏於金縢,而顧遠而置之?此也吾不 信也。初志不遂,不得已乃令閭師爇火,羽客前引,柰 不見書,而徒見石,圓者若柱,方者若斗,懸而墜者若 垂蓮,挺而出者若新筍。錯者若鋸,尖者若錐;屈曲而 倚者若檻,側而隘,低而如不容者若獸穴,若鳥道。攀 而過,忽而復出。覆若天花之板,載若積水之池;非革 而若鼙,非金而若鏞。叩之則讙然鏗然。若獅也而不 足以服猛,若象也而不足以禦敵。視之則赴如肅如 空而突者若臺笠,整而披「者若毳。衣有弁而不可莊, 首有襜而不可蔽體。谷窮崖絕,鉤援以升,還於故所。 旁有石床,可寢可興,惟意所適,徘徊徜徉,妙哉華哉!」 是《妙華》所由名哉?謂其為有也,而乏活潑轉旋之圜; 謂其為無也,而在依稀彷彿之間;謂其未始有無也, 而未知其孰有孰無也。俗人心駭而目悸,妄以為西 天之佛、上「界之仙,或以為絲竹之間作,或以為奕碁 於其巔,或以為善卷之墓,或以為果老丹竈之煙,信 如來其有傳,是謂功德無邊。」余曰:此方外之士,假此 以誣民者也。《洪濛》未分,色相混沌,天地開闢,自雕自 琢。夫自雕自琢者,此不可無之雕琢也;雕之琢之者, 此不可有之雕琢也。恍惚窈冥,其中有象,測之「不見, 出之無垠」,必欲寂滅虛幻,是空其洞而後可耳。彼方 圓平直,俯仰左右,胡此竅一開而萬象俱備。若所謂 佛與仙者,併其混沌之彫琢,而亦泯之耶?亦駴其彫 琢混沌者,而乃絕之耶?吾儒一心,辟若此洞,妙華悉 具,何有影響?乘機發橐,始顯妙華,小之芥子,大之須 彌,亙之盤古,窮之萬世,咸自方寸,應之不止。如此,洞 之所僅有也,使善卷而仙也,當齊大化而飛昇;使果 老而仙也,當煉七日而丹成。何生於武陵,葬於大酉? 義興既有丹竈,而大酉復有丹池,將不能成於七日, 而猶皇皇乎往返於二山之洞耶?此可知其為誣矣。 第其養生之說,則有與吾儒相通者。《老子》之言曰:「俗 人察察,我獨悶悶。」《莊子》之言曰:「人有七竅,日鑿一竅, 而渾沌死。妙華之中,一象彌勒。人所鑿者,一象羅漢, 天所生者。」天所生者自然,人所鑿者矯揉。當造化之 初,惡有羅漢,惡有彌勒?後人好佛,則彌勒羅漢之矣; 後人好仙,則善卷果老之矣。人各有尚,吾不能禁。獨 怪乎神其說而鑿其象,壞夫彫琢之自然者,得非察 察者耶?得非鑿一竅者耶?儒不事察,又不事鑿。若明 道先生《定性》所言,「廓然而大公,物來而順應」,妙莫妙 於斯矣,華莫華於斯矣。是為記。

《槃瓠辯》
羅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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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自辰沅來者云:「瀘溪縣之西百八十里有武山焉, 其崇千仞,遙望山立,石洞罅啟,一石貌,狗人立乎其 傍,是所謂槃瓠者。今縣之西南三十里有槃瓠祠,棟 宇宏壯,信知天下有奇跡也。」予曰:「是黃閔《武陵記》所 志者,然實誕也。」曰:「然則所謂槃瓠者非歟?」曰:「非也。何 以言之?予稽夏后氏之書,知之也。《伯益經》云:『卞明生 白犬,是為蠻人之祖』。」卞明,黃帝氏之曾孫也。白犬者, 乃其子之名,蓋若後世之烏彪犬子、豹奴、虎㹠云者, 非狗犬也。雖然,世之誕妄,厥有形影,其言之不典,亦 實自於經也。按《經》又言:「卞明生白犬。」白犬有二,自相 牝牡。郭氏以為自相配合,蓋若今之婆羅門半釋迦 者。而《應劭書》遂以為高辛氏之犬,名「曰槃瓠,妻帝之 女,乃生六男,六女自相夫婦,是為南蠻。」則知其說原 衍於此,殆以白犬為龐耳。至郭璞、張華、于寶、范曄、李 延壽、梁載言樂史等各自著書,枝葉其說,人以喜聽, 而事遂實矣。且其說曰:「募有得犬戎吳將軍首者,黃 金千鎰邑萬家,妻以少女。」杜君卿固疑其誕,謂「黃金 古以斤計,至秦始曰鎰,一也。三代分土,漢始分人。古 安得萬家之封,二也;將軍,周末之官,三也。吳姓,至周 始有,四也。佑之難亦當矣。」又引其《獄中與諸生書》證 之,然不知其說之出乎曄也。高辛之事,常竊誕之,槃 瓠者,特搬狐之轉。余按《元中記》,槃瓠浮之東南海中, 是為大封氏。蓋因本《風俗通》,然亦不謂蠻人之祖。曰: 「然則瀘溪之祠及武山之像何彰耶?」曰:「見石西俯,則 以為為慧遠點頭;見石東僂,則以為為秦皇赴海。木 石之象物,厥類多矣。偶然喚作木居士,豈特一槃瓠 而己邪?不然,犬戎國之神哉?《經》亦有云:犬戎國有犬 戎神,人面而獸身,非蠻之祖也。」

《槃瓠辯》
侯加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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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以妻犬誣高辛氏、羅氏,辯之詳矣。夫古所謂帝者, 聰明聖智,首出庶物,而人宗之者也。不能制戎狄,徒 以女嫁畜犬,則無智力甚矣,人豈復宗之為帝,可辯 者一。所謂「吳將軍」者,既能侵暴,則必勇略兼人,而從衛亦非鮮矣。此犬縱能伺其不備,肆其齒牙,又焉能 於從衛中銜其頭詣闕下哉?可辯者二。自高辛氏之 墟至南山石室,道里非一日也,即使虎負一女子,人 將競逐而奪之,何有於一犬乎?可辯者三。作史者猥 著於《南蠻傳》,以誣古帝王,千載而下,公論其可泯乎?

《辛女崖辯》
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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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紀》所載,「高辛氏四妃,生稷、契、堯、摯及伯奮、仲堪八 庶子」,皆有紀籍,即堯女舜妻,亦必載之。使辛女果化 為石,亦必不遺矣,而胡寂乎無聞也?夫亳之去瀘溪 四千餘里,其女安得離帝閫而至此也?不辯可知其 為妄。雖然,化碧化石,理或有之。一則忠義之氣未散, 一則鍾乳之味入腑故耳。辛女無故,奚為至此而化 耶?

《大酉妙華洞銘》
湛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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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開大酉,維日之入。其入維何?群動斯翕。其翕維何? 運而不息。不息其明。眾妙之極。日華淪地,為晨之闢。 一闢一翕,乾坤之門。照於四方,日華中天。維卯維酉, 夕暘朝昕。維入息矣,維出王焉。誰學「酉翕」,其闢斯存。

《銅柱賦》
曾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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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銅柱之攸建,於南服之沅陵。配遐烈於炎德,矻中 天而競凌。何茲睹之偉麗,獨夭矯而嵯峨。挾平沙之 浦漵,壓會江之衝波。迴山溪以襟遶,散葭茭之芊綿。 倚翠竹之媚爽,穆商風之灑然。麗孤標而莫拔,與秋 氣而爭高。散晨凄而夕洌,激素音之蕭騷。原茲形之 所肇,歷百世而有焉。在五季之分裂,有虎臣以南宣。」 乃殲妖孽,乃撫凶殘。闢巨區於南海,騰威靈於百粵。 修歲事以來土,孰厥志之敢越?爰伐荊山,以採精銅。 以鑄斯像,以昭武功。測日景之所向,示疆理之所極。 帝有美於茲烈,乃作式於新息。降是而遷,為世靡常。 或判或合,莫可殫詳。暨我朝之龍興,實天命之所屆。 掃北鄙之烽煙,回南荒之痼瘵。高皇「正之以義,文皇 噓之以仁。旖聖功之允赫,沐王澤之維新。上有哲后, 下有世臣。惟古彭氏,部曲翩翩。羌羽儀於上國,浹威 信於諸蠻。每應天而順命,肆鋤梗而削頑。沿晉宋之 褒典,著招討之崇庸。迄大明之受命,爰獻土以效忠。 頒符璽於魏闕,盟山河於鞏固。合華夏以同歸,誓赤 心之不負。」辭曰:「翼翼銅柱,壯國祚兮。冥冥孤標,清風 詡兮。自昔蠻彝,莫敢侮兮。暨我聖祖,受天命兮。有美 世臣,闞虓虎兮。歷世相沿,為邦輔兮。有崇者爵,曰神 武兮。永昭休烈,於千古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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