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定古今圖書集成/明倫彙編/交誼典/第101卷

明倫彙編 交誼典 第一百卷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
明倫彙編 第一百一卷
明倫彙編 交誼典 第一百二卷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明倫彙編交誼典

 第一百一卷目錄

 嘲謔部紀事五

 嘲謔部雜錄一

交誼典第一百一卷

嘲謔部紀事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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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輟耕錄》:大名王和卿,滑稽挑達,傳播四方。中統初,燕 市有一蝴蝶,其大異常。王賦《醉中天》小令云:「掙破莊 周夢,兩翅駕東風。三百處名園,一采一箇空。難道風 流種,諕殺尋芳蜜蜂,輕輕的飛動,賣花人搧過橋東。」 由是其名益著。時有關漢卿者,亦高才風流人也,王 常以譏謔加之,關雖極意還答,終不能勝。王忽坐逝, 而鼻垂雙涕尺餘,人皆嘆駭。關來弔唁,詢其由,或對 云:「此釋家所謂坐化也。」復問:「鼻懸何物?」又對云:「此玉 著也。」關云:「我道伱不識不是玉著是嗓。」咸發一笑。或 戲關云:「伱被王和卿輕侮半世,死後方才還得一籌。」 凡六畜勞傷,則鼻中常流膿水,謂之嗓病。又愛訐人 之短者,亦謂之嗓,故云爾。

天下之事,未嘗無配。雖譎詐誕妄之談,亦有然者。松 江衛山齋有才譽,時庸醫兒孫華孫頗知嗜學,山齋 因獎予之,使得儕於士類。山齋既死,華孫忽謂人曰: 「嘗夢天使持黃封小合授吾,曰:『上帝有敕,以衛山齋 聲價畀汝』。吾受命謝恩而寤。」華孫才思極遲,凡作一 詩,必數十日乃就,則曰:「吾登溷偶得一聯,或又曰:枕 上得此。」故人戲贈以詩,有「浪得詩名索價高」,及「山齋 聲價黃封合」之句。陸居仁每謂人曰:「吾讀書至得意 時,見慶雲一朵現,家人皆不能睹。又一日,讀《詩集傳》, 有不安處,思所以易之。忽若夢寐中見尼父拱立於 前而呼吾字曰:『陸宅之,朱熹誤矣,汝說是』。」偶與友人 之黠者言及此,友人曰:「足下得非稟受素弱乎?」曰:「何 為?」曰:「吾見足下眼目眊眩,又夢寐顛倒,故知其然也。」 居仁慚赧不復辯。客來談及,拊几大笑,命筆識之。 張明善作北樂府《水仙子》譏時云:「鋪眉苦眼早三公, 裸袖揎拳享萬鍾。胡言亂語成時用,大綱來都是烘。 說英雄誰是英雄?五眼雞岐山鳴鳳,兩頭蛇南陽臥 龍,三腳貓渭水非熊。」

趙魏公刻私印曰「水晶宮道人」,錢唐周草憲先生密 以瑪瑙寺行者屬比之,魏公遂不用此印。後見先生 同郡崔進之藥肆,懸一牌曰「養生主藥室」,乃以敢死 軍醫人對之,進之亦不復設此牌。魏公語人曰:「吾今 日方為水晶宮吐氣矣。」先輩雖諧謔,自是可喜。 至正丙申,高郵兵累攻嘉興不克,或人撰戲語云:「史 帥一」日下令行兵,參謀掌史進言:自古行師,必先祭 旗。史曰:「王元帥破松江時,曾祭否?」答曰:「不祭。」史曰:「王 元帥不祭,我也不祭。」蓋「祭」、「濟」字音同,傳以為笑。又有 一說,紅軍與苗軍戰不勝,稟主帥曰:「彼中軍前有十 丈大旗,旗上篆字:『大元統兵官』五字。」帥曰:「我此間亦 效之。」旗成,軍吏稟所寫何字,帥曰:「八分書寫趙王令。」 既而寫「趙」字未成,才寫得「走」字,傳報:「苗軍到走、走、走!」 二說皆可捧腹。

嘉興林叔大鏞,掾江浙行省時,貪墨鄙吝,然頗交接 名流,以沽美譽。其於達官顯宦,則刲羔殺豕,品饌甚 盛,若士夫君子,不過素湯餅而已。一日,延黃大癡作 畫,多士畢集,而此品復出,捫腹闊步,譏謔交作。叔大 赧甚,不敢仰視,遂揖潘子素求題其畫。子素即書一 絕句云:「阿翁作畫如說法,信手拈來種種佳。好水好」 山塗抹盡,阿婆臉上不曾搽。大癡笑謂曰:「好水好山, 言達官顯宦也。阿婆臉不搽,言素面也。」言未已,子素 復加一句云:「諸佛菩薩摩訶薩,俱不解其意。」子素曰: 「此謝語,即僧家懺悔也。」鬨堂大笑而散。叔大數日羞 出見客。人之鄙吝,一至於此,亦可憐已。

喬公仲山官吏部郎中,好古博雅,仍喜諧謔,所交皆 名人才士。公家製餛飩得法,常苦賓朋需索。一日於 每客前先置一帖,且戒云:「食畢展卷。」既而取視,乃製 造方法也,大笑而散,自後無復言矣。

嘉興總管凌師德以文章政事自居,同僚莫敢與抗, 然其行實貪污,頗聞人有譏議,因出對云:「竹本無心, 外面自生枝節。」貢推官對云:「藕因有竅,中間抽出絲 毫。」蓋諷之也。

陸伯麟側室育子,友人陸象翁以啟戲賀之曰:「犯簾 前禁,尋竈下盟。玉雖種於藍田,珠將還於合浦。移夜 半鷺鶿之步,幾度驚惶,得天上麒麟之兒。這回喝采, 既可續詩書禮樂之脈,深嗅得油鹽醬醋之香。」蘇東 城詠婢謔詞有「揭起裙兒,一陣油鹽醬醋香」之句。 丙子歲,松江亢旱,聞方士沈雷伯道術高妙,府官遣 吏齋香幣,過嘉興,迎請以來,驕傲之甚,以為雨可立致,結壇僊鶴觀,行月孛法,下鐵簡於湖泖潭,并日取 蛇燕焚之,了無應驗,羞赧宵遁。僧柏子庭有詩,其一 聯云:「誰呼蓬島青頭鴨,來殺松江赤縺蛇。」聞者絕倒。 《續夷堅志》:代州壽寧觀,宋天聖中,一楸樹老且枯矣。 海蟾子過州,賣不死藥,三日不售,投藥此樹下,明年 枯枿再茂,人目之為脫殼楸。白皞子西題詩云:「一粒 丹砂妙有神,能教枯木再生春。仙翁用意真難曉,只 度枯楸不度人。」

《輟耕錄》:重紀至元間,太師丞相伯顏專權蠹政,貪惡 無比,以罪左遷南恩州達魯花赤,至隆興卒,寄棺驛 舍。滑稽者題於壁云:「百千萬錠猶嫌少,垛積金銀北 斗邊。可惜太師無運智,不將些子到黃泉。」

《稗史》:江西古喻,蕭太山,好奇之士也。名其堂曰「堂堂 堂」,亭曰「亭亭亭。」越陳持節某提舉江西日,蕭延飲,遍 歷亭館,次觀其扁,至洞公,因戲之曰:「此何不名曰『洞 洞洞』?」蕭為不懌。

至元丙子,北兵入杭,廟朝為虛。有金姓者,世為伶官, 流離無所歸。一日,道遇左丞范文虎,向為宋殿帥時 熟其為人,謂金曰:「來日公宴,汝來獻伎,不愁貧賤也。」 如期往,為優戲作諢,云:某寺有鐘,寺奴不敢擊者數 日。主僧問故,乃言鐘樓有巨神,神怪不敢登也。主僧 亟往視之,神即跪伏投拜。主僧曰:「汝何神也?」答曰:「鐘 神主。」僧曰:「既是鐘神,如何投拜?」眾皆大笑。范為之不 懌,其人亦不顧,卒以不遇。識者莫不多之。

《元史楊果傳》:「果性聰敏,美風姿,工文章,尢長於樂府。 外若沈默,內懷智用,善諧謔,聞者絕倒。」

《澤山雜記》:景清倜儻尚大節,領鄉薦,遊國學時,同舍 生有祕書,清求而不與,固請約明旦即還書生旦往 索曰:「吾不知何書,亦未假書於汝。」生忿,訟於祭酒。清 即持所假書往見曰:「此清燈窗所業書。」即誦輒卷。祭 酒問生,生不能誦,一辭,祭酒叱生退。清出,即以書還 生曰:「吾以子珍祕太甚,特此相戲耳。」

《菽園雜記》:夏忠靖公,永樂間蘇松治水,與某給事中 同命。一日同宿天寧寺中,給事早如廁,行甚急,公戲 之曰:「披衣靸履而行,給事!給事。」葉即應聲曰:「棄甲曳 兵而走,尚書,尚書!」

《九朝野記》:解學士縉與呂尚書震,一日談及食中美 味,呂曰:「駝峰珍美,震未之識也。」解云:「僕嘗食之,誠美 矣。」呂知其誑己,他日得一死象蹄踁,語解曰:「昨有駝 峰之賜,宜共饗焉。」解即大嚼去。呂寄以詩曰:「翰林有 箇解癡哥,光祿何曾殺駱駝。不是呂生來說謊,如何 嚼得這般多。」為之哄然一笑。

《賢奕編》:劉文靖誚丘瓊山有散錢而少貫索,瓊山還 誚曰:「公有貫索,而卻欠散錢。」

《枝山前》聞正統間有鴻臚王少卿者善宣,玉音洪亮 抑揚,殊聳觀聽,而其讀奏之際,必多吃誤。其貌美髯 而禿項,朝士遂為詩以嘲之曰:「傳制聲無敵,宣章字 有訛。後邊頭髮少,前面口鬚多。」有使回,問京師新事, 或誦此詩,問為誰,其人遽曰:「此王少卿也。」

《客座新聞》:臨川聶大年為杭州教授,以詩文負時名。 天順初,同修《通鑑綱目》,大年扶病至京師,不入館,遂 至不起。翰林諸公惜其不獲見者。時童大章在座,素 善滑稽,因曰:「不必識其人,彼但多一耳,少一目而已。」 眾為之鬨然。蓋大年姓聶而眇一目也。

予聞吾鄉吳原,請幫助識別此字。云:一朝士麻臉鬍鬚,一朝士面歪 而眇一目,眇士戲麻士云:「麻臉鬍鬚,羊肚石倒栽蒲 草。」麻士答云:「歪臉白眼,海螺杯斜嵌珍珠。」眾為之絕 倒。又太倉陸孟昭為刑部郎中,嘗往一朝士家駕牛, 投刺不書名,惟云:「東海釣鰲客過。」其士歸見之,知孟 昭也,亦遞一帖云:「西番進象人來。」蓋孟昭黑面白齒, 人皆嘲為象奴云。

《瑣綴錄》:劉主靜,今制,東宮官多襲古,如庶子洗馬是 也。景泰間,劉主靜洗馬,兵部侍郎王偉戲曰:「先生一 日洗幾馬?」主靜應聲答曰:「大司馬洗得乾淨,少司馬 洗得不乾淨。」眾聞之噱然。後主靜與李克述同陞庶 子,劉宣化戲謂主靜曰:「眾人皆假庶子,先生真庶子。」 蓋主靜庶出,聞之默無以答。

《賢奕編》:王忠肅公翱,素不喜諧謔,間有之,亦若寓規 警者。然一日見一大臣目送美姝,復回顧之,忠肅云: 「此人甚有力。」大臣曰:「先生何以知之?」應云:「不然,公之 頭何以被他掣轉去?」

《眉公見聞錄》:陸式齋大參在成化間留滯郎署最久。 其遷職方也,西涯時為學士,戲語之曰:「先生其知幾 乎?曷為又入職方也?」式齋應聲曰:「太史非附熱者,奈 何只管翰林耶?」聞者以為善謔。公在京邸,款會試貢 士若干人,酒數行,俱起辭謝,云欲赴他席。公曰:「且止, 有場中題,願商之:東面而征西夷怨,南面而征北狄 怨,諸君亦知所以然乎?」眾思頗久未解,公笑曰:「無他 意也,只是待湯。」一日二編修謁西涯公,公曰:「近有一 策題:兩翰林九年考滿,推擢何官?」二君笑云:「策破未 有,先有一策結執事,事也,執事,責也,愚生何有焉?」公大笑,即日奏補宮坊。

《客座新聞》:大司馬新安程公信,成化中參贊南都左 璫,安寧時為守備,燕公設席中為己坐,而以公位其 下,公心不平。蓋中官雖為主,亦首席,六卿而下皆列 坐焉。公戲為一絕云:「主人首席客居旁,此理分明大 不祥。若使周公來守備,定因屋上放交床。」安見詩,遂 分賓主。

虎薈,弘治間仁和尹,居官頗不職。時獵者獲一虎,士 林中阿諛者從而賀之詩,以為治效。有士人俞珩者, 作口號嘲之曰:「虎告相公聽我歌,相公比我食人多。 相公去後行仁政,虎自雙雙北渡河。」至今舉為口實。 《續文獻通考》:孝宗弘治四年九月,大學士劉吉屢被 彈章,仍加官進秩,市人嘲之為劉棉花,謂其愈彈愈 起也。

《蒹葭堂雜抄》。國朝成化、弘治間,大學士劉文靖公健、 丘文莊公濬同朝,雅相敬愛。劉北人,器度嚴毅,在內 閣,凡事獨秉大綱,其學問不甚博洽。丘南人,則博極 群書,為一時學士所宗,所著有《大學衍義補》等書。一 日,劉對客論丘曰:「渠所學如一倉錢幣,縱橫充滿,而 不得貫以一繩。」譏其學無大綱也。丘公聞之,語人曰: 「我固然矣,劉公則有繩一條,而無錢可貫,獨奈何哉?」 士林傳以為雅謔。二公雖名位相抗,而劉相孝廟二 十年,碩德重望,卒受顧命,稱本朝賢相。丘之所就,似 為不逮,相業豈以博洽為貴哉?

《眉公見聞錄》:西涯李公善謔,居政府時,庶吉士進見, 公曰:「今日諸君試屬一對云:『庭前花始放』。」眾哂其易, 各思一語應之曰:「總不如對閣下李先生。」眾一笑而 散。

《中洲野錄》:彭泰州寄邑尹,弘治間,平樂有趙尹,考滿 還任,邑中士夫皆趨迓之。時泰州守彭公福獨以詩 投之云:「洎陽纔駐使君標,本欲趨迎懶折腰。莫怪野 人疏禮節,好從楊晝說陽橋。」人皆莫喻其意。一日編 修程念齋見之,笑曰:「綏之譏我邑中人深矣。」蓋用宓 子賤事也。考之劉向《說苑》,子賤為單父宰,過於楊晝, 曰:「子亦有以送僕乎?」晝曰:「諾。吾少也賤,不知治民之 術。有釣道二焉,請以送。」子賤曰:「奈何?」晝曰:「扱綸錯餌, 迎而吸之者,陽橋也。其魚薄而不美,若存若亡,若不 食者,魴也;其為魚也,博而厚味。」子賤曰:「善。」未至單父, 冠蓋迎之,交接於道。子賤曰:「車驅之,車驅之,夫楊晝 所謂《陽橋》者至矣。」於是至單父,請其耆老尊賢者而 與之共治。單父人亦占彭之介、程之博也。

《無錫縣志》:興寧鄉之寺頭初,其土人多以務本自殖。 有某氏者,以彈綿花起家,久遂殷富。知浮慕文墨,造 請名士會作堂成。祝枝山為題聯句云:「三尺冰絃彈 夜月,一天飛絮舞春風。」其家甚愛重之,而不知其嘲 己也。

《見聞搜玉》:「白沙陳公甫訪定山莊,孔易莊㩦舟送之。 中有一士人,素滑稽,肆談褻昵,甚無忌憚,定山怒不 能忍。白沙則當其談時,若不聞其聲,及其既去,若不 識其人,定山大服。」

本朝以吏部為重,兵部次之,膳部又次之。予嘗怪其 宦情浮薄,然唐時亦既有之矣。張敬忠《戲贈膳部》有 云:「有意嫌兵部,專心取考功。誰知腳蹭蹬,卻落省牆 東。」

太學生相聚,各言物產,以相嘲難。東魯生曰:「一山一 水一秀才,甲天下矣。」關中生曰:「何山?」曰:「泰山。」曰:「只有 天在上,更無山與齊,當在華山下矣。」「又何水?」曰:「東海。」 曰:「黃河之水天上來,東流到海,不復迴,乃屬河之委 矣。」又:「秀才誰也?」曰:「孔子。」曰:「文王,我師也。周公豈欺我 哉!」孔子,文王之弟子也。相與一笑,足稱《文談》。

《丹鉛總錄》:張禺山晚年好縱筆作草書,不師法帖而 殊自珍詫。嘗自書一紙寄余,且戲書其後曰:「野花豔 目,不必牡丹;村酒酣人,何須蟻綠。」太白詩云:「越女濯 素足,行人解金裝。」漸近自然,何必金蓮玉弓乎?亦可 謂善謔矣。

《明狀元事略》:唐皋在庠時,日以魁元自擬,累蹶場屋。 鄉人誚之曰:「徽州好個唐皋哥,一氣秋闈走十科。經 魁解元荷包裡,爭奈京城翦綹多。」唐聞之,志益勵。嘗 題壁曰:「愈讀愈不中,唐皋其如命何?愈不中愈讀命 其如唐皋何!」至是連捷二魁,以狀元及第。

《眉公見聞錄》:吾鄉徐司空達齋名陟,文貞公弟也。初 宦都下南歸,張江陵為文貞門生,與諸君具酒送之, 臨別各上馬去,而達齋醉甚,追至江陵,聯騎而行,以 扇叩之云:「去時還有張老送,來時不知張老死和存。」 張大銜之。王元美公為郎時,適有客席,而嚴世蕃亦 與世蕃久不至,眾客待之良苦。已入,問何故如許來 遲?世蕃云:「忽病傷風耳。」元美笑謂云:「爹居相位,怎說 得傷風?」眾客大笑。而亦有為公咋指者。上海顧小川 為徐文貞公婿,謁見太守方公廉,適有同坐客問:此 君何人,方云:「當朝宰相為岳丈。」其倨如此。三事皆用 蔡伯喈調謔談之,可發一笑《賢奕編》姑蘇鄢天澤者,略涉書好摘人詩文句字供 姍笑。偶讀瞿文懿王立沼上義,訝曰:「沼固惠王地也, 破何得言所立非其地?」已誦詩至「流鶯啼到無聲處」, 即又曰:「啼則有聲,何謂無聲?」諸所戲侮聖言,多類是 《列朝詩集》。吳擴字子充,崑山人。嘉靖中避倭亂居金 陵。愛秦淮一帶水,造長吟閣居之。嘗元日賦詩奉懷 分宜相公,人戲之曰:「開歲第一日,懷中朝第」一官,便 吟到「臘月三十日,豈能及我輩乎?」金陵人至今傳以 為笑云。

王西樓磐,字鴻漸,善諧謔。嘉靖初,李空同就醫京口, 遇人故自矜重。元夕飲酒,楊文襄西樓下坐,空同傲 不為禮。西樓分賦得《老人燈》,應口而成云:「形骸憔悴 不堪描,還自心頭火未消。自分不知年老大,也隨兒 女鬧元宵。」空同心知其嘲,嘿然而罷。

《眉公見聞錄》:嘉靖丙戌,刑部趙尚書乃費閣老同年 也,每投謁費書年晚生,同館屠公應峻曰:「趙老真神 童。」問何故,云:「費鵝湖二十作狀元,年最少。今渠稱年 晚生,非神童而何?」相對撫掌。

穆廟辰巳間,海公瑞為直隸巡撫,蔡國熙為兵備,意 在鋤巨室,而刁風四起,時有投匿名狀以諷海。海見 狀頗悔前事,訟黨少解,其詞甚奇,附記於後:告狀人 柳跖,告為勢吞血產事,極惡。伯夷、叔齊兄弟二人,倚 父孤竹君歷代聲勢,發掘許由墳塚,被惡來告發,惡 又賄求嬖臣魯仲連得免。今某月日挽出惡兄柳下 惠,「捉某箍禁孤竹水牢,日夜痛加炮烙,極刑逼獻首 陽薇田三百餘畝。有契無交,崇侯虎見證。」竊思武王 至尊,尚被叩馬羞辱,何況區區螻蟻,激切上告,此不 知何人筆,觀此亦足以見里俗之一變云。

《雪濤談叢》:吳中張伯起刻有《文選纂注》,持送一士夫。 士夫覽其題目,乃曰:「『既云《文選》,何故有詩』?伯起曰:『這 是昭明太子做的,不干我事』。士夫曰:『昭明太子安在』? 伯起曰:『已死了』。士夫曰:『既死,不必究他』。伯起曰:『便不 死,也難究他』。士夫曰:『何故』?伯起答曰:『他讀得書多』。」士 夫默然。

《甲乙剩言》:趙相國以東事憂悴,時或兼旬不起。余往 訪之,適日者王生、醫者李生兩人在坐,相國謂王曰: 「我仇忌何日出宮?」謂李曰:「我何日膏肓去體?」余笑曰: 「使石尚書出京,便是仇忌出宮;沈遊擊去頭,便是膏 肓去體。」相國為之默然。

《明外史沈一貫傳》:錢夢皋為一貫私人,最有布衣在 一貫坐。夢皋戲之曰:「昔之山人,山中之人;今之山人, 山外之人。」布衣應曰:「昔之給事,給黃門事;今之給事, 給相門事。」夢皋面發赤而去。

《鎮江府志》:眭金卿太史在館中,負才情,狎侮儕輩。時 翰長姓蔡,同館有見桃作華者,為對云:「苑內桃初放。」 太史應聲云:「堂上菜先生。」蔡默然,知其侮也。

《嵩陽雜識》:癸丑禮部春試,初燕宗伯,或與典衡爭席, 比命題曰:「伯拜稽首,讓於夔龍。」戲示譏也。

《駒陰冗記》:「三山士人鄭唐,有逸才,好譏謔,有老人寫 真乞題,唐索飲,題之曰:『精神炯炯,老貌堂堂,烏巾白 髮,龜鶴呈祥』。數年,有讀之者曰:『此四語橫讀則精』」,「『老 烏龜也』。老人毀之。有隸卒乞門聯,唐書其左曰『英雄』」, 右曰「『豪傑』。其人大喜,具饌飲,乞足成之。唐書之曰:『英 雄手執苗竹片,豪傑頭簪野雉毛』。其人悔恨,後以恢」 謔黜儒為吏,口占曰:「生員黜罷去充吏,不怨他人只 怨自絲僚。員領都一般,只是頭巾添兩翅。」聞者絕倒。 嘗為州長,書門聯云:「架有春風筆;門無暮夜金。」州長 喜,大加禮敬。

逌《旃璅》:言仕者之情多重內而輕外,其在內者,又重 北而輕南。一進士初授華容令,詩尾吟一聯云:「縣丞 主簿皆僚友,通判推官且上司。」無乃近謔乎?又外嘲 內云:「你有牙牌,我有排衙。」南嘲北云:「腰下輸君三寸 白,頂門讓我一輪青。」

《明世說》:陳嗣初太史家居,有求見者,稱林逋十世孫。 嗣初取一編,令其人讀之,則《和靖傳》也。讀至「和靖終 身不娶無子」,客默然。嗣初口占一絕贈云:「和靖先生 不娶妻,如何後代有孫兒。想君自出閒花柳,不是西 山梅樹枝。」客慚而退。

《駒陰冗記》:饒州有女尼從士人張生,鄉士戴宗吉為 詩贈之曰:「短髮蓬鬆綠未勻,袈裟脫卻著紅裙。於今 嫁與張郎去,贏得僧敲月下門。」

見聞搜玉巨璫劉瑯,資積既厚,復肆貪婪,乃於私第 建玉皇閣,延方士以講爐火。有術士覘知其篤信也, 每稱帝以動之,令瑯獻玉絛環以繫,玉皇,竊之而去。 時人作詩笑之曰:「堆金積玉已如山,又向仙門學鍊 丹。空裡得來空裡去,玉皇原不繫絛環

嘲謔部雜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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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經邶風終風章》:「謔浪笑傲,中心是悼。」謔,戲言也。 《鄘風淇奧》章:「善戲謔兮,不為虐兮。」

《鄭風溱洧章》:「維士與女,伊其相謔。」

《炙轂子》錄《炙轂子》曰:「滑稽轉注之器也。若今以一器 物底下穿孔注之不已之類。」此人言語捷給,應對不 窮,似滑稽轉注不已,故呼辯捷之人為滑稽。

《北夢瑣言》:唐張林本士子,擢進士第,官至臺侍御。為 詩小巧,多採景於園林亭沼間,如「菱葉乍翻人採後, 荇花初沒舸行時。」他皆此類。受眷於崔相昭緯,或謁 相庭,崔公曰:「『何以久不拜見』?林曰:『為飯瓮子熱發』。崔 訝飯瓮不康」之語,林曰:「數日來水米不入,非不康耶?」 又寒月遺以衣襦,問其所需,乃曰:「一衫向下便是」張 林相國大笑,終始優遇也。葆光子曰:「東方朔以恢諧 自容,婁君卿以脣舌取適,非徒然也,皆有意焉。今世 希酒炙之徒,托公侯之勢,取容苟媚,過於優旃,自非 厚德嚴正之人,未有不為此輩調笑也。」

《啟顏錄》:山東人娶蒲州女,多患癭,其妻母項癭甚大。 成婚數月,婦家疑婿不慧,婦翁置酒盛會親戚,欲以 試之。問曰:「某郎在山東讀書,應識道理。」「鴻鶴能鳴,何 意?」曰:「天使其然。」又曰:「松柏冬青,何意?」曰:「天使其然。」又 曰:「道邊樹有骨𩨳,何意?」曰:「天使其然。」婦翁曰:「某郎全 不識道理,何因浪住山東?」因以戲之曰:「鴻鶴能鳴者 頸項長,松柏冬青者心中強;道邊樹有骨𩨳者車撥 傷,豈是天使其然?」婿曰:「請以所聞見奉酬,不知許否?」 曰:「可言之。」婿曰:「蝦蟆能鳴,豈是頸項長?竹亦冬青,豈 是心中強?夫人項下癭如許大,豈是車撥傷?」婦翁羞 愧,無以對之。

《笑林》:有民妻不識鏡,夫市之而歸。妻取照之,驚告其 母曰:「某郎又索一婦歸也。」其母亦照曰:「又領親家母 來也。」

甲與乙鬥爭,甲嚙下乙鼻,官吏欲斷之,甲稱乙自嚙 落。吏曰:「夫人鼻高耳口低,豈能就嚙之乎?」甲曰:「他踏 床子,就嚙之。」

有人弔喪,并欲齎物助之。問人可與何等物?答曰:「錢 布帛,任君所有耳。」因齎大豆一斛,置孝子前,謂曰:「無 所有,以大豆一斛相助。孝子哭孤窮奈何?」曰:「造豉。」孝 子又哭孤窮,曰:「適得便窮,更送一石。」

甲父母在,出學三年而歸。舅氏問其學何得,并序別 父,久乃答曰:「渭陽之思,過於秦康。」既而父數之:「爾學 奚益?」答曰:「少失過庭之訓,故學無益。」

傖人欲相共弔喪,各不知儀,一人言粗習,謂同伴曰: 「汝隨我舉止。」既至喪所,舊習者在前伏席上,餘者一 一相髡於背,而為首者以足觸詈曰:「癡物。」諸人亦為 儀當爾,各以足相踏曰:「癡物。」最後者近孝子,亦踏孝 子,而曰:「癡物。」

有癡婿婦,翁死,婦教以行弔禮,於路值水,乃脫襪而 渡,遂遺一襪。又睹林中鳩鳴云:「鵓鴣鵓鴣」,而私誦之, 都忘弔禮。及至,乃以有襪一足立而縮其跣者,但云: 「鵓鴣鵓鴣。」孝子皆笑。又曰:「莫笑,莫笑,如拾得襪即還 我。」

魯有執長竿入城門者,初豎執之不可入,橫執之亦 不可入,計無所出。俄有老父至,曰:「吾非聖人,但見事 多矣,何不以鋸中截而入?」遂依而截之。

齊人就趙人學瑟,因之先調膠柱而歸,三年不成一 曲,齊人怪之,有從趙來者,問其意,方知向人之愚。 《艾子雜說》艾子事齊王一日朝而有憂色,宣王怪而 問之,對曰:「臣不幸稚子屬疾,欲謁告,念王無與圖事 者,雖朝然心實係焉。」王曰:「盍早言乎?寡人有良藥,稚 子頓服其愈矣。」遂索以賜艾子拜受而歸飲其子,辰 服而已卒。他日,艾子憂甚戚,王問之故,慼然曰:「卿喪 子可傷,賜卿黃金以助葬。」艾子曰:「殤子不足以受君 賜,然臣將有所求。」王曰:「何求?」曰:「只求前日《小兒得效 方》。」殤子

艾子行於海上,見一物,圓而褊,且多足。問居人曰:「此 何物也?」曰:「蝤蛑也。」既又見一物,圓褊多足,問居人曰: 「此何物也?」曰:「螃蟹也。」又於後得一物,狀貌皆若前所 見而極小。問居人曰:「此何物也?」曰:「蟛越也。」艾子喟然 嘆曰:「何一蟹不如一蟹也?」三物

艾子使於魏,見安釐王。王問曰:「齊,大國也,比年息兵, 何以為樂?」艾子曰:「敝邑之君好樂,而群臣亦多效伎。」 安釐王曰:「何人有伎?」曰:「淳于髡之籠養,孫臏之踢毬, 東郭先生之吹竽,皆足以奉王歡也。」安釐王曰:「好樂 不無橫賜,奈侵國用何?」艾子曰:「近日卻告得孟嘗君 處,借得馮驩來,索得幾文冷債,是以饒足也。」冷債 齊地多寒,春深求芋。甲方立春,有村老挈苜蓿一筐 以與於艾子,且曰:「此物初生,未敢嘗。」乃先以薦。艾子 喜曰:「煩汝致新,然我享之後,次及何人?」曰:「獻公罷,即 刈以喂驢也。」獻苜蓿

艾子好飲,少醒日,門人相與謀曰:「此不可以諫止,唯 以險事怵之,宜可誡。」一日大飲而噦,門人密抽彘腸致噦中,持以示曰:「凡人具五臟方能活。今公因飲而 出一臟,止四臟矣,何以生耶?」艾子熟視而笑曰:「唐三 藏猶可活,況有四耶?」好飲

艾子行出邯鄲道上,見二媼,相與讓道。一曰:「媼幾歲?」 曰:「七十。」問者曰:「然則我今年六十九歲,則明年當與 爾同歲矣。」二媼

艾子一夕疾呼一人鑽火,久不至,艾子呼促之。門人 曰:「夜暗,鑽具不得。」謂先生曰:「可持燭來共索之矣。」艾 子曰:「非我之門,無是客也。」鑽火

《艾子》見有人徒行,自呂梁託舟人以趨彭門者,持五 十錢遺舟師。師曰:「凡無齎而獨載者,人百錢,汝尚少 半。汝當自此為我挽牽至彭門,可折半直也。」舟師 「穰侯與綱壽接境,魏冉將以廣其封也,乃伐綱壽而 取之,兵回而范睢代其相矣。」艾子聞而笑曰:「真正謂 外頭趕兔,屋裡失獐也。」趕兔

《艾子》曰:堯治天下,久而髦勤,呼許由以禪焉。由入見 之,所居土階,茅茨不翦,采椽不斲,雖逆旅之居,無以 過其陋。命許由食,則飯土鉶,啜土器,食麤糲,羹藜藿, 雖廁監之養,無過其約。食畢,顧而言曰:「吾都天下之 富,享天下之貴,久而厭矣。今將舉以授汝,汝其享吾 之奉也。」許由笑曰:「似此富貴,我未甚愛也。」富貴 秦破趙於長城,坑眾四十萬,遂以兵圍邯鄲,諸侯救 兵列壁而不敢前。邯鄲垂亡,平原君無以為策,家居 愁坐,顧府吏而問曰:「相府有何未了公事?」吏未及對, 新垣衍應聲曰:「唯城外一火,竊盜未獲爾。」未了公事 艾子一日觀人誦佛經者,有曰:「咒咀諸毒藥,所欲害 身者,念彼觀音力,還著於本人。」艾子喟然嘆曰:「佛仁 也,豈有免一人之難,而害一人之命乎?是亦去彼及 此,與夫不愛者何異也?」因謂其人曰:「今為汝體佛之 意而改正之,可乎?」曰:「咒咀諸毒藥,所欲害身者,念彼 《觀音力》。」兩家都沒事。誦佛經

有人獻木履於齊宣王者,無刻斲之跡。王曰:「此履豈 非生乎?」《艾子》曰:「鞋楦乃其核也。」木履

艾子浮於海,夜泊島峙中夜聞水下有人哭聲,復若 人言,遂聽之。其言曰:「昨日龍王有令,一應水族有尾 者,斬吾鼉也。故懼誅而哭。汝蝦䗫無尾,何哭?」復聞有 言曰:「吾今無尾,但恐更理會科斗時事也。」蝦䗫 齊有富人,家累千金,其二子甚愚,其父又不教之。一 日,艾子謂其父曰:「君之子雖美而不通世務,他日曷 能克其家?」父怒曰:「吾之子敏而且恃多能,豈有不通 世務耶?」艾子曰:「不須試之,他日但問君之子所食之 米從何來,若知之,我當妄言之罪。」父遂呼而問之,其 子嘻然笑曰:「吾豈不知此也,每以布囊取來。」其父愀 然而改容也。曰:「子之愚甚也,彼米不是田中來。」《艾子》 曰:非其父不生其子。愚子

《鄒忌子》說齊宣王,齊王說之,遂命為相。居數月,無善 譽。艾子見淳于髡,問曰:「鄒子為相之久無譽,何也?」髡 曰:「吾聞齊國有一毛手鬼,凡為相必以手摑之。其人 遂忘生平,忠直默默而已。豈其是歟?」艾子曰:「君之過 矣。彼毛手只擇有血氣者摑之。」毛手鬼

《艾子》之鄰,皆齊之鄙人也。聞一人相謂曰:「吾與齊之 公卿皆人,而稟三才之靈者何?彼有智而我無智。」一 曰:「彼日食肉,所以有智,我平日食粗糲,故少智也。」其 問者曰:「吾適有糶米錢數千,姑與汝日食肉試之。」數 日,復又聞彼相謂曰:「我自食肉後,心識明達,觸事有 智,不徒有智,又能窮理。」其一曰:「吾觀人足,面前出甚」 便,若後出,豈不為後來者所踐?其一曰:「吾亦見人鼻 竅向下甚利,若向上,豈不為天雨所注乎?」二人相稱 其智。《艾子歎》曰:「肉食者其智若此。」肉智

艾子好為詩。一日,行齊魏間,宿逆旅,夜聞鄰房人言 曰:「一首也。」少間,曰:「一首也。」比曉,六七首。艾子意其必 詩人,清夜吟詠,兼愛其敏思,凌晨冠帶候謁。少頃,一 人出,乃商賈也,危羸若有疾者。艾子深惑之,豈有是 人而能詩乎?抑又不可臆度?遂問曰:「聞足下篇什甚 多,敢乞一覽。」其人曰:「某負販也,安知詩為何物?」再三 拒之。艾子曰:「『昨夜聞君房中自鳴,曰一首也』,豈非詩 乎?」其人笑曰:「一首之言,君誤矣。昨每腹疾暴下,夜黑 尋紙不及,因污其手,疾勢不止,殆六七污手,其實非 詩也。」艾子有慚色。好為詩

齊之士子,相尚裹烏紗帽,長其頂,短其簷,直其勢,以 其紗相粘,謂之虛粘奇帽。設肆相接,其一家自榜其 門曰「當館」,每頂止賣八百文。以其廉,人日擁其門,以 是多愆期。一日,艾子方坐其肆,見一士子與其肆主 語:「吾先數日約要帽,失期五七日尚未得,必是為他 人皆賣九百文,爾獨卑於價以欺吾也。」呶呶久之,艾 子因曰:「秀才但勿喧,只管將八百文錢與他,須要九 百底帽子。」賣帽

齊宣王時人有死而生能言《陰府間言》,乃云:「方在陰 府時,閻羅王詰責一貴人曰:『汝何得罪之多也』?」因問 曰:「何人也?」曰:「魯正卿季氏也。」其貴人再三不服,曰:「無 罪。」閻王曰:「某年齊人侵境,汝只遣萬人往應之。或曰『多寡不敵必無功,豈徒無功,必枉害人之命。汝愎而 不從,是以齊兵眾萬人皆死。又某年某日饑,汝蔽君 之聰明而不言,遂不發廩,因此死數萬人。又汝為人 相,職在燮理陰陽,汝為政乖戾,多致水旱,民被其害, 此皆汝之罪也』。」其貴人叩頭乃服。王曰:「可付阿鼻獄。」 乃有牛頭人數輩,執之而去。艾子聞之,太息不已。門 人問曰:「先生與季氏有舊耶?何歎也?」艾子曰:「我非歎 季氏也,蓋嘆閻羅王也。」門人曰:「何謂也。」曰:「自此安得 獄空耶?」閻羅王

周煇《清波雜志》:「強淵明帥長安,求辭蔡京,京曰:『公至 彼,且喫冷茶』。」蓋謂長安籍妓步武小行遲,所度茶必 冷也。初不曉所以,後叩習彼風物者,方知之。又:文勛 除福建漕,陛對翼日,上問輔臣:「記得有藝?」蓋記其工 篆學也。章申國對云:「『會舞旋』。上遽云:『如此豈可使一 路』?」遂罷冷茶、舞旋皆非國論所宜。及頃得一小記,書 王黼奉敕撰《明節和文貴妃墓誌》云:妃齒瑩潔如水 晶,緣嘗餌絳丹而然。又云:「六宮稱之曰韻。」蓋時以婦 人有標致者為韻。煇曾以此說叩於宣和故老,答曰: 「雖當時語言文字間或失持擇,或不應直,致是褻黷, 然『韻』」字蓋亦有說。宣和間衣著曰韻纈,果實曰韻梅, 詞曲曰韻令,乃梁師成為鄆邸,倡為此讖。時趙野《春 帖子》亦有「複道密通蕃衍宅,諸王誰似鄆王賢?」亦迎 合之意也。

《春渚紀聞》《雲溪友議》載酒徒朱沖嘲張祜云:「白在東 都元已薨,鸞臺鳳閣少人登冬瓜堰下逢張祜,牛矢 灘邊說我能。」以祜時為堰官也。按承吉以處士自高, 諸侯府爭相辟。吉性狷介,不容物,輒自劾去,豈肯屈 就堰官之辱耶?《金華子雜說》云:祜死,子虔望亦有詩 名,常求濟於嘉興裴弘慶,署之冬瓜堰官,虔望不服。 弘慶曰:「祜子守冬瓜,已過分矣。」此說似有理也。 寓簡戲謔,君子所不免,然不至於虐,則善矣。大抵譏 誚之語,先發者未必切害,而報復者往往奇險深酷。 西晉崔豹嘗詣郡,郡將姓陳,戲問正熊:「君去崔抒幾 世?」遽答曰:「民之去抒,如明府之去陳恆。」可謂敏矣。 《彥周詩話》:黃魯直愛與郭功父戲謔嘲調,雖不當盡 信至此。如曰:「公做詩費許多氣力做甚?」此語切當,有 益於學詩者,不可不知也。

《捫蝨新話》:韓退之嘲京師富兒:「不解文字飲,惟能醉 紅裙。」然予觀退之,亦未是忘情者。退之自有二侍妾, 名絳桃、柳枝,張籍所謂「乃出二侍女合彈琵琶箏」者 也。又嘗有詩云:「銀燭未燒窗送曙,金釵半醉坐添春。」 此豈空飲文字者耶?

《螢雪叢說》:嘗見有官君子皆以舉削為慮,晦菴先生 嘗以《法言》章句戲之曰:「勢援上也,文章次也,政事又 其次也,咸無焉,為選人。」其人大笑。又見浙中官員子 弟謁趙守,問及晦翁學術政事孰優,守乃以《魯論》篇 章答之:「學而第一,為政第二。」可謂善品題矣。二者之 言,雖曰戲謔,亦可助一時之談笑。

《雞肋編》:廣州家家以篾為門,人食檳榔,唾地如血。北 人嘲之曰:「人人皆吐血,家家盡滅門。」

《容齋續筆》:士人於棋酒間,好稱引戲語,以助譚笑,大 抵皆唐人詩。後生多不知所從出,漫識所記憶者於 此。「公道世間惟白髮,貴人頭上不曾饒」,杜牧《送隱者》 詩也。「因過竹院逢僧話,又得浮生半日閒」,李涉詩也。 「只恐為僧僧不了,為僧得了盡輸僧。」「啼得血流無用 處,不如緘口過殘春。」杜荀鶴詩也。「數聲風笛離亭晚, 君向瀟湘我向秦」,鄭谷詩也。「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 愁來明日愁」,「勸君不用分明語,語得分明出轉難。」「自 家飛絮猶無定,爭解垂絲絆路人。」「明年更有新條在, 撓亂春風卒未休。」「采得百花成蜜後,不知辛苦為誰 甜」,羅隱詩也。高駢在四川,築城禦蠻,朝廷疑之,徙鎮 荊南,作《聽箏詩》以見意曰:「昨夜箏聲響碧空,宮商信 任往來風。依稀似曲才堪聽,又被吹將別調中。」今人 亦好引此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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