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定古今圖書集成/明倫彙編/官常典/第382卷

明倫彙編 官常典 第三百八十一卷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
明倫彙編 第三百八十二卷
明倫彙編 官常典 第三百八十三卷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明倫彙編官常典

 第三百八十二卷目錄

 京兆部名臣列傳一

  漢

  雋不疑      韓延壽

  趙廣漢      張敞

  尹翁歸      孫寶

  王尊       王章

  薛宣       王駿

  後漢

  延篤

官常典第三百八十二卷

京兆部名臣列傳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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雋不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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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漢書》本傳,「不疑,字曼倩,渤海人也。治《春秋》,為郡文 學,進退必以禮,名聞州郡。武帝末,郡國盜賊群起,暴 勝之為直指使者,衣繡衣,持斧逐捕盜賊,督課郡國。 東至海,以軍興,誅不從命者,威振州郡。勝之素聞不 疑賢,至渤海,遣吏請與相見。不疑冠進賢冠,帶櫑具 劍,佩環玦,褒衣博帶,盛服至門上謁。門下欲使解劍」, 不疑曰:「劍者,君子武備,所以衛身,不可解。請退。」吏白 勝之。勝之開閤延請,望見不疑容貌尊嚴,衣冠甚偉。 勝之躧履起迎,登堂坐定,不疑據地曰:「竊伏海瀕,聞 暴公子威名舊矣,今乃承顏接辭。凡為吏,太剛則折, 太柔則廢,威行施之以恩,然後樹功揚名,永終天祿。」 勝之知不疑非庸人,敬納其戒,深接以禮意。問當世 所施行,門下諸從事皆州郡選吏,側聽不疑,莫不驚 駭,至昏夜罷去。勝之遂表薦不疑,徵詣公車,拜為青 州刺史。久之,武帝崩,昭帝即位,而齊孝王孫劉澤交 結郡國豪傑謀反,欲先殺青州刺史。不疑發覺收捕, 皆伏其辜。擢為京兆尹,賜錢百萬。京師吏民敬其威 信。每行縣,錄囚徒還其母輒問不疑「有所平反,活幾 何人。」即不疑多有所平反,母喜笑,為飲食,語言異於 他時。或亡所出,母怒,為之不食。故不疑為吏嚴而不 殘。始元五年,有一男子乘黃犢車,建黃旐,衣黃襜褕, 著黃冒,詣北闕,自謂衛太子。公車以聞。詔使公卿將 軍、中二千石雜識視長安中,吏民聚觀者數萬人。右 將軍勒兵闕下,以備非常。丞相、御史、中二千石至者 立,莫敢發言。京兆尹不疑後到,叱從吏收縛。或曰:「是 非未可知,且安之?」不疑曰:「諸君何患於衛太子?昔蒯 瞶違命出奔,輒拒而不納,《春秋》是之。衛太子得罪先 帝,亡不即死,今來自詣,此罪人也。」遂送詔獄。天子與 大將軍霍光聞而嘉之曰:「公卿大臣當用」經術,明於 大誼,繇是名聲重於朝廷,在位者皆自以不及也。大 將軍光欲以女妻之,不疑固辭不肯當。久之,以病免, 終於家。《京師紀》之:「後趙廣漢為京兆尹,言我禁姦止 邪,行於吏民,至於朝廷事,不及不疑遠甚。」廷尉驗治 何人,竟得姦詐。本夏陽人,姓成,名方,遂居湖,以卜筮 為事。有故太子舍人嘗從方遂卜,謂曰:「子狀貌甚似 衛太子。」方遂心利其言,幾得以富貴,即詐自稱詣闕。 廷尉逮召鄉里識知者張宗祿等,方遂坐誣罔不道, 要斬東市。一姓張名延年。

韓延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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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漢書》本傳:「延壽,字長公,燕人也,徙杜陵,少為郡文 學。父義,為燕郎中。剌王之謀逆也,義諫而死,燕人閔 之。是時,昭帝富於春秋,大將軍霍光持政,徵郡國賢 良文學,問以得失。時魏相以文學對策,以為賞罰所 以勸善禁惡,政之本也。日者燕王為無道,韓義出身 強諫,為王所殺。義無比干之親而蹈比干之節,宜顯 賞其子,以示天下,明為人臣之義。」光納其言,因擢延 壽為諫大夫,遷淮陽太守,治甚有名。徙潁川。潁川多 豪強難治,國家常為選良二千石。先是趙廣漢為太 守,患其俗多朋黨,故構會吏民,令相告訐,一切以為 聰明。潁川由是以為俗,民多怨讎。延壽欲改更之,教 以禮讓,恐百姓不從,乃歷召郡中長老為鄉里所信 向者數十人,設酒具食,親與相對,接以禮意,人人問 以謠俗,民所疾苦,為陳和睦親愛、銷除怨咎之路。長 老皆以為便,可施行。因與議定嫁娶喪祭儀品,略依 古禮,不得過法。延壽於是令文學校官諸生皮弁執 俎豆,為吏民行喪嫁娶禮。百姓遵用其教。賣偶車馬, 下里偽物者,棄之市道。數年,徙為東郡太守。黃霸代 延壽居潁川,霸因其跡而大治。延壽為吏,上禮義,好 古,教化所至,必聘其賢士,以禮待用。廣謀議,納諫爭舉行喪讓財表孝弟有行。修治學宮,春秋鄉射,陳鐘 鼓管絃,盛升降揖讓,及都試講武,設斧鉞旌旗,習射 御之事。治城郭,收賦租,先明布告,其日以期會為大 事,吏民敬畏,趨鄉之。又置正、五長,相率以孝弟不得 舍姦人。閭里阡陌有非常,吏輒聞知,姦人莫敢入界。 其始若煩,後吏無追捕之苦,民無箠楚之憂,皆便安 之。接待下吏,恩施甚厚而約誓明。或欺負之者,延壽 痛自刻責:「豈其負之,何以至此!」吏聞者自傷悔,其縣 尉至自刺死,及門下掾自剄,人救不殊,因瘖不能言。 延壽聞之,對掾史涕泣,遣吏毉治視,厚復其家。延壽 嘗出臨上車,騎吏一人後至,敕功曹議罰。白還至府 門,門卒當車願有所言。延壽止車問之,卒曰:「《孝經》曰: 『資於事父以事君而敬同』。故母取其愛,而君取其敬, 兼之者父也。今旦明府早駕,久駐未出,騎吏父來至 府門,不敢入。」騎吏聞之,趨走出謁。適會明府登車,以 敬父而見罰,得毋虧大化乎?延壽舉手輿中曰:「微子 太守不自知。」過歸舍,召見門卒,卒本諸生,聞延壽賢, 無因自達,故代卒。延壽遂待用之。其納善聽諫,皆此 類也。在東郡三歲,令行禁止,斷獄大減,為天下最。入 守左馮翊,滿歲稱職為真。歲餘不肯出行縣丞掾數 白:宜循行「郡中,覽觀民俗,考長吏治跡。」延壽曰:「縣皆 有賢令長、督郵分明善惡於外,行縣恐無所益,重為 煩擾。」丞掾皆以為方春月,可壹出勸耕桑。延壽不得 已,行縣至高陵,民有昆弟相與訟田自言,延壽大傷 之,曰:「幸得備位,為郡表率,不能宣明教化,至令民有 骨肉爭訟,既傷風化,重使賢長吏、嗇夫、三老、孝弟受 其恥,咎在馮翊,當先退。」是日移病不聽事,因入臥傳 舍,閉閤思過一縣,莫知所為。令、丞、嗇夫、三老亦皆自 繫待罪。於是訟者宗族,傳相責讓。此兩昆弟深自悔, 皆自髡肉袒謝,願以田相移,終死不敢復爭。延壽大 喜,開閤延見內酒肉,與相對飲食厲勉,以意告鄉部, 有以表勸悔過從善之民。延壽乃起聽事,勞謝令、丞 以下,引見尉薦,郡中歙然莫不傳相敕厲,不敢犯。延 壽恩信周遍二十四縣,莫復以辭訟自言者推其至 誠,吏民不忍欺紿。延壽代蕭望之為左馮翊,而望之 遷御史大夫,侍謁者福為望之道。延壽在東郡時,放 散官錢千餘萬。望之與丞相丙吉議,吉以為「更大赦, 不須考會御史當問事東郡。」望之因令并問之。延壽 聞之,即部吏案校。望之在馮翊時,廩犧官錢放散百 餘萬,廩犧吏掠治急,自引與望之為姦。延壽劾奏,移 殿門禁止望之。望之自奏職在總領,天下聞事不敢 不問,而為延壽所拘持。上由是不直延壽,各令窮竟 所考,望之卒無事實,而望之遣御史案東郡,具得其 事。延壽在東郡時,試騎士治飾兵車,畫龍虎朱爵。延 壽衣黃紈方領,駕四馬,傅總建幢棨,植羽葆,鼓車歌 車功曹引車,皆駕四馬,載棨戟,五騎為伍,分左右部 軍,假司馬千人,持幢旁轂。歌者先居射室,望見延壽 車,噭咷楚歌。延壽坐射室,騎吏持戟,夾陛列立,騎士 從者帶弓鞬羅後。令騎士兵車四面營陳,被甲鞮鞪, 居馬上,抱弩負籣;又使騎士戲車,弄馬盜驂。延壽又 取官銅物,候月蝕,鑄作刀劍鉤鐔,放效尚方事;及取 官錢帛,私假繇使吏,及治飾車甲三百萬以上。於是 望之劾奏延壽上僭不道,又自陳「前為延壽所奏,今 復舉延壽罪,眾庶皆以臣懷不正之心,侵冤延壽。願 下丞相、中二千石、博」士議其罪,事下公卿,皆以延壽 前既無狀,後復誣愬典法大臣,欲以解罪,狡猾不道。 天子惡之,延壽竟坐棄市。吏民數千人送至渭城,老 小扶持車轂,爭奏酒炙,延壽不忍距逆,人人為飲,計 飲酒石餘,使掾史分謝送者,遠苦吏民,延壽死無恨, 百姓莫不流涕。延壽三子皆為郎吏,且死,屬其子勿 為吏,「以己為戒。」子皆以父言,去官不仕。至孫威,乃復 為吏,至將軍。威亦多恩信,能拊眾,得士死力。威又坐 奢僭誅,延壽之風類也。

趙廣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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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漢書》本傳:「廣漢,字子都,涿郡蠡吾人也,故屬河間。 少為郡吏、州從事,以廉潔通敏下士為名。舉茂材、平 準令,察廉為陽翟令。以治行尤異,遷京輔都尉,守京 兆尹。會昭帝崩,而新豐杜建為京兆掾護,作平陵,方 上建素豪俠賓客為姦利。廣漢聞之,先風告建不改。 於是收案致法,中貴人豪長者為請,無不至,終無所」 聽。宗族賓客謀欲篡取,廣漢盡知其計議主名起居, 使吏告曰:「若計如此,且并滅家」,令數吏將建棄市,莫 敢近者。京師稱之。是時,昌邑王徵即位,行淫亂,大將 軍霍光與群臣共廢王,尊立宣帝。廣漢以與議定策, 賜爵關內侯,遷潁川太守。郡大姓原、褚宗族橫恣,賓 客犯為盜賊,前二千石莫能禽制。廣漢既至數月,誅 原褚首惡,郡中震栗。先是,潁川豪桀大姓相與為婚 姻,吏俗朋黨。廣漢患之,厲使其中可用者受記,出有 案問,既得罪名,行法罰之,廣漢故漏泄其語,令相怨 咎。又教吏為缿筩,及得投書,削其主名,而托以為豪

桀大姓子弟所言。其後強宗大族,家家結為仇讎,姦
考證
黨散落,風俗大改。吏民相告訐,廣漢得以為耳目,盜

賊以故不發,發又輒得。壹切治理,威名流聞,及匈奴 降者,言匈奴中皆聞廣漢。本始二年,漢發五將軍擊 匈奴,徵廣漢以太守將兵屬蒲類將軍趙充國。從軍 還,復用守京兆尹,滿歲為真。廣漢為二千石,以和顏 接士。其尉薦待遇吏,殷勤甚備,事推功善,歸之於下, 曰:「某掾卿所為,非二千石所及。」行之發於至誠,吏見 者皆輸寫心腹,無所隱匿,咸願為用,僵仆無所避。廣 漢聰明,皆知其能之所宜盡力與否,其或負者,輒先 聞知,風諭不改,乃收捕之,無所逃,按之辠立具,即時 伏辜。廣漢為人,彊力天性,精於吏職,見吏民或夜不 寢至旦,尤善為鉤距,以得事情。鉤距者,設「欲知馬賈, 則先問狗,已問羊,又問牛,然後及馬。參伍其賈,以類 相準,則知馬之貴賤,不失實矣。」惟廣漢至精,能行之, 它人效者莫能及也。郡中盜賊,閭里輕俠,其根株窟 穴所在,及吏受取請求銖兩之姦皆知之。長安少年 數人會窮里空舍,謀共劫人,坐語未訖,廣漢使吏捕 治。具服。富人蘇回為郎,二人劫之。有頃,廣漢將吏到 家,自立庭下,使長安丞龔奢叩堂戶曉賊曰:「京兆尹 趙君謝兩卿,無得殺質,此宿衛臣也。釋質束手,得善 相遇。幸逢赦令,或時解脫。」二人驚愕。又素聞廣漢名, 即開戶出,下堂叩頭。廣漢跪謝曰:「幸全活郎甚厚。」送 獄,敕吏謹遇給酒肉,至冬當出死,豫為調棺,給斂葬 具,告語之,皆曰:「死無所恨。」《廣漢》嘗記召湖都亭長,湖 都亭長西至界上,界上亭長戲曰:「至府,為我多謝問 趙君。」亭長既至,廣漢與語,問事畢,謂曰:「界上亭長寄 聲謝我,何以不為致問?」亭長叩頭服實有之。廣漢因 曰:「還為吾謝界上亭長,勉思職事,有以自效,京兆不 忘卿厚意。」其發姦摘伏如神,皆此類也。廣漢奏請令 長安游徼獄吏秩百石。其後百石吏皆差自重,不敢 枉法妄繫留人。京兆政清,吏民稱之不容口。《長老傳》 以為自漢興以來,治京兆者莫能及。左馮翊、右扶風 皆治長安中,犯法者從跡。喜過京兆界,廣漢歎曰:「亂 吾治者,常二輔也。誠令廣漢得兼治之,直差易耳。」初, 大將軍霍光秉政,廣漢事光。及光薨後,廣漢心知微 指,發長安吏,自將與俱至光子博陸侯禹第,直突入 其門,廋索私屠酤推破盧罌,斧斬其門關而去。時光 女為皇后,聞之,對帝涕泣。帝心善之,以召問廣漢。廣 漢由是侵犯貴戚大臣所居,好用世吏,子孫新進年 少者,專厲彊壯蜂氣,見事風生,無所迴避,率多果敢 之計,莫為持難,廣漢終以此敗。初,廣漢客私酤酒長 安市,丞相史逐去客。客疑男子蘇賢言之,以語廣漢, 廣漢使長安丞案賢。尉史禹故,劾賢為騎士,屯霸上, 不詣屯,所乏軍興。賢父上書訟罪,告廣漢。事下有司 覆治,禹坐要斬,請逮捕廣漢。有詔即訊,辭服。會赦,貶 秩一等。廣漢疑其邑子榮畜教令,後以他法論教畜 人。上書言之,事下丞相御史,案驗甚急。廣漢使所親 信長安人為丞相府門卒,令微司丞相門內不法事。 地節三年七月中,丞相傅婢有過,自絞死。廣漢聞之, 疑丞相夫人妬,殺之府舍,而丞相奉齋酎入廟祠。廣 漢得此,使中郎趙奉壽風曉丞相,欲以脅之,毋令窮 正己事。丞相不聽,案驗愈急。廣漢欲告之,先問太史 知星氣者,言今年當有戮死大臣。廣漢即上書告丞 相罪。制曰:「下京兆尹治。」廣漢知事迫切,遂自將吏卒 突入丞相府,召其夫人跪庭下受辭,收奴婢十餘人 去,責以殺婢事。丞相、魏相上書自陳:「妻實不殺婢。廣 漢數犯罪,法不伏辜,以詐巧迫脅,臣相幸,臣相寬,不 奏。願下明使者治。廣漢所驗臣相家事。」事下廷尉治, 罪實。丞相自以過譴,笞傅婢,出至外第乃死,不如廣 漢言。司直蕭望之劾奏廣漢摧辱大臣,欲以劫持奉 公,逆節傷化,不道。宣帝惡之,下廣漢廷尉獄。又坐賊 殺不辜,鞠獄故不以實,擅斥除騎士、乏軍興數罪。天 子可其奏。吏民守闕號泣者數萬人。或言:「臣生無益 縣官,願代趙京兆死,使得牧養小民。」廣漢竟坐要斬。 廣漢雖坐法誅,為京兆尹,廉明,威制豪彊,小民得職, 百姓追思,歌之至今。

張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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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漢書》本傳,「敞字子高,本河東平陽人也。祖父孺,為 上谷太守,徙茂陵。敞父福,事孝武帝,官至光祿大夫。 敞後隨宣帝徙杜陵。敞本以鄉有秩補太守卒史,察 廉為甘泉倉長,稍遷太僕丞。杜延年甚奇之。會昌邑 王徵即位,動作不由法度,敞上書諫曰:『孝昭皇帝蚤 崩無嗣,大臣憂懼。選賢聖承宗廟,東迎之日,惟恐屬 車之行遲。今天子以盛年初即位,天下莫不拭目傾 耳,觀化聽風。國輔大臣未褒,而昌邑小輦先遷,此過 之大者也』。」後十餘日,王賀廢敞以切諫顯名,擢為豫 州刺史。以數上事,有忠言。宣帝徵敞為大中大夫,與 于定國并平尚書事,以正違忤大將軍霍光,而使主 兵車出軍,省減用度,復出為函谷關都尉。宣帝初即 位,廢王賀在昌邑,上心憚之,徙敞為山陽太守。久之, 大將軍霍光薨,宣帝始親政事,封光兄孫山雲皆為列侯,以光子禹為大司馬。頃之,山雲以過歸第,霍氏 諸婿親屬頗出補吏。敞聞之,上封事曰:「臣聞公子季 友有功於魯,大夫趙衰有功於晉,大夫田完有功於 齊,皆疇其官邑,延及子孫。」終後田氏篡齊,趙氏分晉, 季氏顓魯,故仲尼作《春秋》,跡盛衰,譏世卿最甚。迺者, 大將軍決大計,安宗廟,定天下,功亦不細矣。夫周公 七年耳,而大將軍二十歲,海內之命斷於掌握。方其 隆時,感動天地,侵迫陰陽,月脁日蝕,晝冥宵光,地大 震裂,火生地中,天文失度,祅祥變怪,不可勝記。皆陰 類盛長,臣下顓制之所生也。朝臣宜有明言曰:「陛下 褒寵故大將軍,以報功德足矣。」間者輔臣顓政,貴戚 太盛,君臣之分不明,請罷霍氏三侯皆就第,及衛將 軍張安世宜賜几杖歸休,時存問召見,以列侯為天 子師,明詔以恩不聽,群臣以義固爭而後許。天下必 以陛下為不忘功德,而朝臣為知禮,霍氏「世世無所 患苦。」今朝廷不聞直聲,而令明詔自親其文,非策之 得者也。今兩侯以出,人情不相遠。以臣心度之,大司 馬及其枝屬必有畏懼之心。夫近臣自危,非完計也。 臣敞願於廣朝,白發其端,直守遠郡,其路無由。夫心 之精微,口不能言也;言之微眇,書不能文也。故伊尹 五就桀,五就湯;蕭相國薦「淮陰累歲乃得通,況乎千 里之外,因書文諭事指哉?唯陛下省察。」上甚善其計, 然不徵也。久之,渤海、膠東盜賊並起,敞上書自請治 之,曰:「臣聞忠孝之道,退家則盡心於親,進宦則竭力 於君。夫小國中君,猶有奮不顧身之臣,況於明天子 乎!今陛下遊意於太平,勞精於政事,亹亹不舍晝夜, 群臣有司,各宜竭力致身。」山陽郡戶九萬三千,口五 十萬以上,訖計盜賊,未得者七十七人,它課諸事,亦 略如此。臣敞愚駑,既無以佐思慮,久處閒郡,身逸樂 而忘國事,非忠孝之節也。伏聞膠東、渤海左右郡,歲 數不登,盜賊並起,至攻官寺,篡囚徒,搜市朝,劫列侯, 吏失綱紀,姦軌不禁。臣敞不敢愛身避死,唯明「詔之 所處。願盡力摧挫其暴虐,存撫其孤弱,事即有業。」所 至郡,條奏其所由廢及所以興之狀。書奏,天子徵敞 拜膠東相,賜黃金三十斤。敞辭之官,自謂治劇郡,非 賞罰無以勸善懲惡,吏追捕有功效者,願得壹切,比 三輔尤異。天子許之。敞到膠東,明設購賞,開群盜令 相捕斬除罪。吏追捕有功,上名尚書,調補縣令者數 十人。由是盜賊解散,傳相捕斬,吏民歙然,國中遂平 居。頃之,王太后數出遊獵,敞奏書諫曰:「臣聞秦王好 淫聲,葉陽后為不聽鄭衛之樂;楚嚴好田獵,樊姬為 之不食鳥獸之肉。口非惡旨甘,耳非憎絲竹也。所以 抑心意,絕嗜欲者,將以率二君而全宗祀也。《禮》,君母 出門則乘輜軿,下堂則從傅母,進退則鳴玉佩,內飾 則結綢繆。此言尊貴所以自斂制,不從恣之義也。今 太后資質淑美,慈愛寬仁,諸侯莫不聞,而少以田獵 縱欲為名,於以上聞,亦未宜也。唯觀覽於往古,全行 乎來今,令后姬得有所法,則下臣有所稱誦,臣敞幸 甚!」書奏,太后止不復出。是時潁川太守黃霸以治行 第一,入守京兆尹。霸視事數月不稱,罷歸潁川。於是 制詔御史:「其以膠東相敞守京兆尹。」自趙廣漢誅後, 比更守尹如霸等數人,皆不稱職。京師寖廢,長安市 偷盜尤多,百賈苦之。上以問敞,敞以為可禁。敞既視 事,求問長安父老,偷盜酋長數人,居皆溫厚,出從童 騎,閭里以為長者。敞皆召見責問,因貰其罪,把其宿 負,令致諸偷以自贖。偷長曰:「今一旦召詣府,恐諸偷 驚駭,願一切受署。」敞皆以為吏,遣歸休。置酒,小偷悉 來賀,且飲醉。偷長以赭污其衣裾。吏坐里閭,閱出者 汗赭,輒收縛之。一日捕得數百人,窮治所犯,或一人 百餘發,盡行法罰。由是枹鼓稀鳴,市無偷盜,天子嘉 之。敞為人敏疾,賞罰分明,見惡輒取,時時越法縱舍, 有足大者。其治京兆,略循趙廣漢之跡,方略耳目,發 伏禁姦,不如廣漢。然敞本治《春秋》,以經術自輔,其政 頗雜儒雅,往往表賢顯善,不醇用誅罰,以此能自全, 竟免於刑戮。京兆典京師,長安中浩穰,於三輔尤為 劇。郡國二千石以高第入守及為真,久者不過三二 年,近者數月一歲,輒毀傷失名,以罪過罷,唯廣漢及 敞為久任職。敞為京兆,朝廷每有大議,引古今處便 宜,公卿皆服,天子數從之。然敞無威儀,時罷朝會,過 走馬章臺街,使御史驅,自以便面拊馬。又為婦畫眉, 長安中,傳張京兆眉憮,有司以奏敞。上問之,對曰:「臣 聞閨房之內,夫婦之私,有過於畫眉者。」上愛其能,弗 備責也,然終不得大位。敞與蕭望之、于定國相善。始, 敞與定國俱以諫昌邑王超遷定國為大夫、平尚書 事。敞出為刺史,時,望之為大行丞,後望之先至御史 大夫,定國後至丞相。敞終不過郡守。為京兆九歲,坐 與光祿勳楊惲厚善,後惲坐大逆誅,公卿奏惲黨友, 不宜處位,等,比皆免,而敞奏獨寢不下。敞使賊捕掾 絮舜,有所案驗。舜以敞劾奏當免,不肯為敞竟事,私 歸其家。人或諫舜,舜曰:「吾為是公盡力多矣。今五日 京兆耳,安能復案事!」敞聞舜語,即部吏收舜繫獄。是時冬月未盡數日,案事吏晝夜驗治舜,竟致其死事。 舜當出死,敞使主簿持教告舜曰:「五日京兆竟何如 冬月已盡延命乎!」迺棄舜市。會立春行冤獄,使者出 舜家載尸并編。敞教自言使者,使者奏敞賊殺不辜, 天子薄其罪,欲令敞得自便利,即先下敞前坐。楊惲 不宜處位,奏免為庶人。敞免奏既下,詣闕上印綬,便 從闕下亡命。數月,京師吏民解弛,枹鼓數起。而冀州 部中有大賊,天子思敞功效,使使者即家在所召敞, 敞身被重劾。及使者至,妻子家室皆泣惶懼,而敞獨 笑曰:「吾身亡命為民,郡吏當就捕。今使者來,此天子 欲用我也。」即裝隨使者詣公車上《書》曰:「臣前幸得備 位列卿,待罪京兆,坐殺賊捕掾絮舜。舜本臣敞素所 厚吏,數蒙恩貸,以臣有章劾當免,受記考事,便歸臥 家,謂臣五日京兆。背恩忘義,傷化薄俗。臣竊以舜無 狀,枉法以誅之。臣敞賊殺無辜,鞫獄故不直,雖伏明 法,死無所恨。」天子引見敞,拜為冀州刺史。敞起亡命, 復奉使典州。既到部,而廣川王國群輩不道,賊連發 不得。敞以耳目發起賊主名區處,誅其渠帥廣川王 姬昆弟及王同族宗室劉調等,通行為之囊橐,吏逐 捕窮窘,縱跡皆入王宮。敞自將郡國吏車數百輛,圍 守王宮,搜索調等,果得之。殿屋重轑中,敞傅吏皆捕 格斷頭,懸其頭王宮門外。因劾奏廣川王,天子不忍 致法,削其戶。敞居部歲餘,冀州盜賊禁止。守太原太 守,滿歲為真,太原郡清。頃之,宣帝崩,元帝初即位,待 詔鄭朋薦敞先帝名臣,宜傅輔皇太子。上以問前將 軍蕭望之,望之以為敞能吏,任治煩亂,材輕非師傅 之器。天子使使者徵敞,欲以為左馮翊,會病卒。敞所 誅殺太原吏,吏家怨,敞隨至杜陵,刺殺敞中子璜。敞 三子官皆至都尉。初,敞為京兆尹,而敞弟武拜為梁 相。是時梁王驕貴,民多豪彊,號為難治。敞問武:「欲何 以治梁」武敬憚兄,謙不肯言。敞使吏送至關,戒吏自 問武。武應曰:「馭黠馬者利其銜策。梁國大都,吏民凋 敝,且當以柱後惠文彈治之耳。」秦時獄法,吏冠柱後 惠文,武意欲以刑法治梁,吏還道之。敞笑曰:「審如掾 言,武必辨治梁矣。」武既到官,其治有跡,亦能吏也。敞 孫竦,王莽時至郡守,封侯,博學文雅過於敞,然政事 不及也。竦死,敞無後。

尹翁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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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漢書》本傳:「翁歸字子兄,河東平陽人也,徙杜陵。翁 歸少孤,與季父居為獄小吏,曉習文法,喜擊劍,人莫 能當。是時,大將軍霍光秉政,諸霍在平陽,奴客持刀 兵入市鬥變,吏不能禁。及翁歸為市,吏莫敢犯者。公 廉不受餽,百賈畏之。後去吏居家,會田延年為河東 太守,行縣至平陽,悉召故吏五六十人,延年親臨,見」 令有文者東,有武者西,閱數十人,次到翁歸獨伏不 肯起,對曰:「翁歸文武兼備,唯所施設。」功曹以為此吏 倨傲不遜,延年曰:「何傷?」遂召上辭問,甚奇其對。除補 卒史,便從歸府。案事發姦,窮竟事情,延年大重之,自 以能不及翁歸,徙署督郵。河東二十八縣,分為兩部, 閎孺部汾北,翁歸部汾南。所舉應法,得其罪辜,屬縣 長吏雖中傷,莫有怨者。舉廉,為緱氏尉,歷守郡中,所 居治理,遷補都內令。舉廉,為弘農都尉,徵拜東海太 守。過辭廷尉于定國。定國家在東海,欲屬託邑子兩 人,令坐後堂待見。定國與翁歸語終日,不敢見其邑 子。既去,定國乃謂邑子曰:「此賢將,汝不任事也,又不 可干以私。」翁歸治東海,明察郡中吏民賢不肖及姦 邪罪名,盡知之。縣縣各有記籍,自聽其政,有急召則 少緩之。吏民小解,輒披籍。縣縣收取黠吏豪民,案致 其罪,高至於死。收取人必於秋冬課吏大會中,及出 行縣,不以無事時。其有所取也,以一警百,吏民皆服, 恐懼改行自新。東海大豪郯許仲孫為姦猾,亂吏治, 郡中苦之。二千石欲捕者,輒以力埶,變詐自解,終莫 能制。翁歸至,論棄仲孫市,一郡怖栗,莫敢犯禁,東海 大治。以高第入守右扶風,滿歲為真,選用廉平疾姦 吏,以為右職,接待以禮,好惡與同之。其負翁歸罰,亦 必行治如在《東海。故跡》姦邪罪名,亦縣縣有名籍。盜 賊發其比伍中,翁歸輒召其縣長吏,曉告以姦黠,主 名教,使用類推跡。盜賊所過抵,類常如翁歸言,無有 遺脫。緩於小弱,急於豪強。豪強有論罪,輸掌畜官,使 斫莝,責以員程,不得取代,不中程輒笞督,極者至以 鈇自剄而死。京師畏其威嚴,扶風大治,盜賊課常為 三輔最。翁歸為政,雖任刑,其在公卿之間,清潔自守, 語不及私。然溫良謙退,不以行能驕人,甚得名譽於 朝廷。視事數歲,元康四年病卒,家無餘財。天子賢之, 制詔御史:「朕夙興夜寐,以求賢為右,不異親疏近遠, 務在安民而已。扶風翁歸,廉平鄉正,治民異等,早夭 不遂,不得終其功業,朕甚憐之。其賜翁歸子黃金百 斤,以奉其祭祠。翁歸三子皆為郡守,少子岑歷位九 卿,至後將」軍,而《閎孺》亦至廣陵相,有治名。由是世稱 田延年為「知人。」

===孫寶===按《漢書》本傳:「寶字子嚴,潁川鄢陵人也。以明經為郡 吏。御史大夫張忠辟寶為屬,欲令授子經,更為除舍, 設儲偫。寶自劾去,忠固還之,心內不平。後署寶主簿, 寶徙入舍,祭竈請比鄰。忠陰察怪之,使所親問寶:『前 大夫為君設除大舍,子自劾去者,欲為高節也。今兩 府高士,俗不為主簿,子既為之徙舍,甚說,何前後不 相副也』?」寶曰:「高士不為主簿,而大夫君以寶為可,一 府莫言,非士安得獨自高?前日君男欲學文,而移寶 自近。《禮》有來學,義無往教,道不可詘,身詘何傷!且不 遭者,可無不為,況主簿乎!」忠聞之甚慚,上書薦寶經 明質直,宜備近臣。為議郎,遷諫大夫。鴻嘉中,廣漢群 盜起,選為益州刺史。廣漢太守扈商者,大司馬車騎 將軍王音姊子,軟弱不任職。寶到部,親入山谷,諭告 群盜,非本造意,渠率皆得悔過自出,遣歸田里。自劾 矯制,奏「商為亂首,《春秋》之義,誅首惡而已。」商亦奏寶 所縱或有渠率當坐者。商徵下獄,寶坐失死罪免。益 州吏民多陳寶功效,言為車騎將軍所排。上復拜寶 為冀州刺史,遷丞相司直。時帝舅紅陽侯立,使客因 南郡太守李尚占墾草田數百頃,頗有民所假,少府 陂澤略皆開發,上書願以入縣官。有詔郡平田予直 錢,有貴一萬萬以上。寶聞之,遣丞相史按驗,發其姦, 劾奏立、「尚懷姦罔上,狡猾不道。」尚下獄死。立雖不坐, 後兄大司馬衛將軍商薨,次當代,商上度立,而用其 弟曲陽侯根為大司馬、驃騎將軍。會益州蠻彝犯法, 巴、蜀頗不安,上以寶著名西州,拜為廣漢太守,秩中 二千石,賜黃金三十斤,蠻彝安輯,吏民稱之。徵為京 兆尹。故吏侯文以剛直不苟合,常稱疾不肯仕。寶以 恩禮請,文,欲為布衣友,日設酒食,妻子相對。文求受 署為掾,進見如賓禮。數月,以立秋日署文東部督郵。 入見,敕曰:「今日鷹隼始擊,當順天氣,取姦惡,以成嚴 霜之誅,掾部渠有其人乎?」文卬曰:「無其人,不敢空受 職。」寶曰:「誰也?」文曰:「霸陵杜穉季。」寶曰:「其次。」文曰:「豺狼 橫道,不宜復問狐狸。」寶默然。穉季者,大俠,與衛尉淳 于長、大鴻臚蕭育等皆厚善。寶前失車騎將軍,與紅 陽侯有郤,自恐見危。時淳于長方貴幸,友寶,寶亦欲 附之。始視事,而長以穉季托寶,故寶窮,無以復應文。 文怪寶氣索,知其有故,因曰:「明府素著威名,今不敢 取穉季,當且闔閤,勿有所問。如此竟歲,吏民未敢誣 明府也。」即度穉季而譴它事,眾口讙譁,終身自墮。寶 曰:「受教,穉季耳目。」長聞知之,杜門不通水火,穿舍後 牆為小戶,但持鉏自治園。因文所厚,自陳如此。文曰: 「我與穉季,幸同土壤,素無睚眥,顧受將命,分當相直。 誠能自改,嚴將不治前事。即不更心,但更門戶,適趣 禍耳。」穉季遂不敢犯法。寶亦竟歲無所譴。明年,穉季 病死,寶為京兆尹三歲,京師稱之。會淳于長敗,寶與 蕭育等皆坐免官。文復去吏,死於家。穉季子杜蒼,字 君敖,名出《穉季》右,在游俠中。哀帝即位,徵寶為諫大 夫,遷司隸。初,傅太后與中山孝王母馮太后俱事元 帝,有郤,傅太后使有司考馮太后令,自殺,眾庶冤之。 寶奏請覆治,傅太后大怒曰:「帝置司隸,主使察我。馮 氏反事明白,故欲擿觖,以揚我惡,我當坐之。」上迺順 指下寶獄,尚書僕射唐林爭之,上以林朋黨比周,左 遷敦煌漁澤障候。大司馬傅喜、光祿大夫龔勝固爭。 上為言,太后出寶復官。頃之,鄭崇下獄。寶上書曰:「臣 聞『疏不圖親,外不慮內。臣幸得銜命奉使,職在刺舉, 不敢避貴幸之埶,㠯塞視聽之明』。」按尚書令昌奏,僕 射崇下獄覆治,榜掠將死,卒無一辭,道路稱冤。疑昌 與崇內有纖介,「浸潤相陷。自禁門內樞機近臣,蒙受 冤譖,虧損國家,為謗不小。臣請治昌以解眾心。」書奏, 天子不說。以寶名臣,不忍誅,迺制詔丞相、大司空、司 隸。寶奏故尚書僕射崇冤,請獄治尚書令昌。案崇近 臣,罪惡暴著,而寶懷邪,附下罔上,以春月作詆欺,遂 其姦心,蓋國之賊也。《傳》不云乎?「惡利口之覆國家。其 免寶為庶人。」哀帝崩,王莽白王太后,徵寶以為光祿 大夫,與王舜等俱迎中山王平帝。立寶為大司農。會 越巂郡,上黃龍游江中,太師孔光、大司徒馬宮等咸 稱莽功德比周公,宜告祠宗廟。寶曰:「周公上聖,召公 大賢,尚猶有不相說,著於經典,兩不相損。今風雨未 時,百姓不足,每有一事,群臣同聲,得」無非其美者?時 大臣皆失色。侍中奉車都尉甄邯即時承制罷議者。 會寶遣吏迎母,母道病,留弟家,獨遣妻子。司直陳崇 以奏寶,事下三公即訊,寶對曰:「『年七十,誖眊,恩衰共 養,營妻子如章』。寶坐免,終於家。建武中,錄舊德臣,以 寶孫伉為諸長。」

王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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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漢書》本傳,「尊字子贛,涿郡高陽人也。少孤,歸諸父, 使牧羊澤中。尊竊學問,能史書。年十三,求為獄小吏, 數歲給事太守府,問詔書行事,尊無不對。太守奇之, 除補書佐,署守屬,監獄。久之,尊稱病去事,師郡文學 官,治《尚書》《論語》,略通大義。復召署守屬治獄,為郡決

曹史。數歲,以令舉幽州刺史從事,而太守察尊廉,補
考證
遼西鹽官長。數上書言便宜事,事下丞相御史。初元

中,舉直言,遷虢令,轉守槐里,兼行美陽令事。春正月, 美陽女子告假子不孝,曰:「兒常以我為妻,詬笞我。」尊 聞之,遣吏收捕驗問,辭服。尊曰:「律無妻母之法,聖人 所不忍書,此《經》所謂造獄者也。」尊於是出坐廷上,取 不孝子縣磔著樹,使騎吏五人張弓射殺之,吏民驚 駭。後上行幸雍,過虢,尊供張如法而辦。以高第,擢為 安定太守。到官,出教告屬縣曰:「令長丞尉,奉法守城, 為民父母,抑強扶弱,宣恩廣澤,甚勞苦矣。太守以今 日至府,願諸君卿勉力正身以率下,故行貪鄙能變 更者,與為治,明慎所職,毋以身試法。」又出教敕掾功 曹:「各自砥厲,助太守為治。其不中用,趣自避退,毋久 妨賢。夫羽翮不修,則不可以致千里;闑內不理,則無 以整外。府丞悉署吏行,能分別白之,賢為上。毋以富 賈人百萬不足與計事。昔孔子治魯,七日誅少正卯。」 今太守視事已一月矣。五官掾張輔懷虎狼之心,貪 污不軌,一郡之錢盡入輔家,然適足以葬矣。今將輔 送獄,「直符史詣閣下,從太守受其事,丞戒之,戒之,相 隨入獄矣。」輔繫獄數日死,盡得其狡猾不道,百萬姦 臧,威震郡中,盜賊分散入傍郡界,豪強多誅傷,伏辜 者坐殘賊免。起家復為護羌將軍,轉校尉,護送軍糧 委輸,而羌人反,絕轉道,兵數萬圍尊。尊以千餘騎奔 突羌賊,功未列上,坐擅離部署,會赦免歸家。涿郡太 守徐明薦尊不宜久在閭巷,上以尊為郿令,遷益州 刺史。先是,琅邪王陽為益州刺史,行部至邛郲九折 阪,嘆曰:「奉先人遺體,奈何數乘此險!」後以病去。及尊 為刺史,至其阪,問吏曰:「此非王陽所畏道邪?」吏對曰: 「是。」尊叱其馭曰:「驅之!王陽為孝子,王尊為忠臣。」尊居 部二歲,懷來徼外,蠻夷歸附其威信。博士鄭寬中使 行風俗,舉奏尊治狀,遷為東平相。是時,東平王以至 親,驕奢不奉法度,傅相連坐。及尊視事,奉璽書至廷 中,王未及出受詔,尊持璽書歸舍,食已乃還。致詔後, 謁見,王太傅在前,說《相鼠》之詩。尊曰:「母持布鼓過雷 門。」王怒,起入後宮,尊亦直趨出就舍。先是,王數私出 入,馳驅國中,與后姬家交通。尊到官,召敕廄長:「大王 當從官屬,鳴和鸞乃出,自今有令。駕小車,叩頭爭之, 言相教不得。」後尊朝王,王復延請登堂。尊謂王曰:「尊 來為相,人皆弔尊也,以尊不容朝廷,故見使相王耳。 天下皆言王勇,顧但負貴,安能勇?如尊乃勇耳。」王變 色視尊,意欲格殺之,即好謂尊曰:「願觀相君佩刀。」尊 舉掖顧謂傍侍郎前引佩刀視王:「王欲誣相拔刀向 王邪?」王情得,又雅聞尊高名,大為尊屈,酌酒具食,相 對極驩。太后徵史,奏「尊為相倨慢不臣,王血氣未定, 不能忍愚,誠恐母子俱死。今妾不得使王復見尊,陛 下不留意,妾願先自殺,不忍見王之失義也。」尊竟坐 免為庶人。大將軍王鳳奏請尊補軍中司馬,擢為司 隸校尉。初,中書謁者令石顯,貴幸專權為姦邪,丞相 匡衡、御史大夫張譚皆阿附畏事,顯不敢言。久之,元 帝崩,成帝初即位,顯徙為中太僕,不復典權衡。譚乃 奏顯舊惡,請免顯等。尊於是劾奏「丞相衡、御史大夫 譚,位三公,典五常九德,以總方略,壹統類,廣教化,美 風俗為職。知中書謁者令顯等專權擅埶,大作威福, 縱恣不制,無所畏忌,為海內患害。不以時白奏行罰, 而阿諛曲從,附下罔上,懷邪迷國,無大臣輔政之義, 皆不道。在《赦令》前。」赦後,衡、譚舉奏,「顯不自陳不忠之 罪,而反揚著先帝任用傾覆之徒,妄言百官畏之,甚 於主上。卑君尊臣,非所宜稱,失大臣體。」又正月行幸 曲臺,臨饗,罷衛士。衡與中二千石、大鴻臚賞等會坐 殿門下,衡南鄉,賞等西鄉,衡更為賞布東鄉席,起立 延賞坐,私語如食頃。衡知行臨百官供職,萬眾會聚, 而設不正之席,使下坐上,相比為小惠。於公門之下, 動不中禮,亂朝廷爵秩之位。衡又使官大奴入殿中 問行起居,還言「漏上十四刻。」行臨到,衡安坐,不變色 改容,無怵惕肅敬之心,驕慢不謹,皆不敬。有詔勿治。 於是衡慚懼,免冠謝罪,上丞相侯印綬。天子以新即 位,重傷大臣,乃下御史丞問狀。劾奏「尊妄詆欺非,謗 赦前事,猥歷奏大臣無正法,飾成小過,以塗汙宰相, 摧辱公卿,輕薄國家,奉使不敬。」有詔左遷尊為高陵 令。數月,以病免。會南山群盜傰宗等數百人為吏民 害,拜故弘農太守傅剛為校尉,將跡射士千人逐捕, 歲餘不能禽。或說大將軍鳳:「賊數百人在轂下,發軍 擊之不能得,難以視四裔,獨選賢京兆尹乃可。」於是 鳳薦尊,徵為諫大夫,守京輔都尉,行京兆尹事。旬月 間盜賊清。遷光祿大夫,守京兆尹。後為真,凡三歲。坐 遇使者無禮。司隸遣假佐放奉詔書白尊發吏捕人。 放謂尊:「詔書所捕宜密。」尊曰:「治所公正,京兆善漏洩 人事。」放曰:「所捕宜今發吏。」尊又曰:「詔書無《京兆》文,不 當發吏。」及長安繫者三月間千人以上。尊出行縣,男 子郭賜自言尊許仲家十餘人共殺賜兄賞公歸舍, 吏不敢捕。尊行縣還,上奏曰:「強不陵弱,各得其所。」寬 大之政行,和平之氣通。御史大夫忠奏尊暴虐不改外為大言,倨嫚姍上,威信日廢,不宜備位九卿。尊坐 免,吏民多稱惜之。湖三老公乘興等上書訟尊治京 兆功效,曰:「往者南山盜賊,阻山橫行,剽劫良民,殺奉 法吏,道路不通城門。至以警戒步兵校尉,使逐捕。暴 師露眾,曠日煩費,不能禽」制,二卿坐黜,群盜浸強,吏 氣傷沮,流聞四方,為國家憂。「當此之時,有能捕斬,不 愛金爵,重賞關內侯」寬中使問所徵故司隸校尉王 尊捕群盜方略,拜為諫大夫,守京輔都尉,行京兆尹 事。尊盡節勞心,夙夜思職,卑體下士,厲奔北之吏,起 沮傷之氣。二旬之間,大黨震壞,渠率效首,賊亂蠲除, 民反農業,「拊循貧弱,鉏耘豪強。長安宿豪大猾東市 賈萬、城西萬章,箭張禁酒趙放、杜陵楊章等,皆通邪 結黨,挾養姦軌,上干王法,下亂吏治,并兼役使,侵漁 小民,為百姓豺狼,更數二千石,二十年莫能禽討。」尊 以正法案誅,皆伏其辜,姦邪銷釋,吏民說服。尊撥劇 整亂,誅暴禁邪,皆前所稀有,名將所不及,雖拜「為真, 未有殊絕,褒賞加於尊身。今御史大夫奏尊傷害陰 陽,為國家憂,無承用詔書之意。靖言庸違,象恭滔天, 原其所以。」出御史丞楊輔,故為尊書佐,素行陰賊,惡 口不信,好以刀筆陷人於法。輔常醉過尊大奴利家, 利家捽搏其頰,兄子閎拔刀欲剄之,輔以故深怨疾 毒,欲傷害尊。疑輔內懷怨恨,外依公事,建畫為此議, 傅致奏文,浸潤加誣,以復私怨。昔白起為秦將,東破 韓魏,南拔郢都,應侯譖之,賜死杜郵,吳起為魏守西 河,而秦韓不敢犯。讒人間焉,斥逐奔楚。秦聽浸潤以 誅良將,魏信讒言以逐賢守,此皆偏聽不聰,失人之 患也。臣等竊痛傷尊,修身潔己,砥節首公,刺譏不憚 將相,誅惡不避「豪強,誅不制之賊,解國家之憂,功著 職修,威信不廢,誠國家爪牙之吏,折衝之臣。今一旦 無辜,制於仇人之手,傷於詆欺之文,上不得以功除 罪,下不得蒙棘木之聽,獨淹怨讎之偏奏,猥被《共工》 之大惡,無所陳怨愬罪。尊以京師廢亂,群盜並興,選 賢徵用,起家為卿。賊亂既除,豪猾伏辜,即以佞巧廢」 黜一尊之身,三期之間,乍賢乍佞,豈不甚哉!孔子曰: 「愛之欲其生,惡之欲其死。」是惑也。浸潤之譖不行焉, 可謂明矣。願下公卿大夫博士議郎,定尊素行。夫人 臣而傷害陰陽,死誅之罪也;靖言庸違,放殛之刑也。 審如御史章,尊乃當伏觀闕之誅,放於無人之域,不 得苟免。及任舉尊者,當獲選舉之辜,「不可但已。即不 如章,飾文深詆,以愬無罪,亦宜有誅,以懲讒賊之口, 絕詐欺之路。唯明主參詳,使白黑分別。」書奏,天子復 以尊為徐州刺史,遷東郡太守。久之,河水盛溢,泛浸 瓠子金隄,老弱奔走,恐水大決為害。尊躬率吏民,投 沈白馬,祀水神河伯。尊親執圭璧,使巫策祝,請以身 填金隄,因止宿,廬居隄上。吏民數千萬人爭叩頭救 止尊,尊終不肯去。及水盛隄壞,吏民皆奔走,唯一主 簿泣在尊旁,立不動,而水波稍卻迴還。吏民嘉壯尊 之勇節。白馬三老朱英等奏其狀。下有司考,皆如言。 於是制詔御史。「東郡河水盛長,毀壞金隄,未決三尺, 百姓惶恐奔走。太守身當水衝,履咫尺之難,不避危 殆,以安眾心。吏民復還就作,水不為災,朕甚嘉之。」秩 尊中二千石,加賜黃金二十斤。數歲卒官,吏民紀之。 尊子伯亦為京兆尹,坐耎弱不勝任免。

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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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漢書》本傳,「章字仲卿,泰山鉅平人也。少以文學為 官,稍遷至諫大夫。在朝廷,名敢直言。元帝初,擢為左 曹中郎將。與御史中丞陳咸相善,共毀中書令石顯, 為顯所陷,咸減死髡章免官。成帝立,徵章為諫大夫, 遷司隸校尉,大臣貴戚敬憚之。王尊免,後代者不稱 職,章以選為京兆尹。時帝舅大將軍王鳳輔政,章雖」 為鳳所舉,非鳳專權,不親附鳳。會日有蝕之,章奏封 事,召見,言鳳不可任用,宜更選忠賢。上初納受章言, 後不忍退鳳,章由是見疑,遂為鳳所陷,罪至大逆,語 在《元后傳》。初,章為諸生,學長安,獨與妻居。章疾病無 被,臥牛衣中,與妻決,涕泣。其妻呵怒之曰:「仲卿京師 尊貴,在朝廷人誰踰仲卿者?今疾病困戹,不自激卬, 乃反涕泣,何鄙也!」後章仕宦歷位,及為京兆,欲上封 事,妻又止之曰:「人當知足,獨不念牛衣中涕泣時邪?」 章曰:「非女子所知也。」書遂上。果下廷尉獄,妻子皆收 繫。章少女年可十二,夜起號哭曰:「平生獄上呼囚數 常至九,今八而止。我君素剛,先死者必君明日問之。」 章果死,妻子皆徙合浦。大將軍鳳薨後,弟成都侯商 復為大將軍輔政,白上還章妻子故郡。其家屬皆完 具,采珠致產數百萬。時蕭育為泰山太守,皆令贖還 故田宅。章為京兆二歲,死不以其罪,眾庶冤紀之,號 為「三王。」王駿自有傳。駿即王陽子也。

薛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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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漢書》本傳:「宣字贛君,東海郯人也。少為廷尉書佐、 都船獄史。後以大司農斗食屬察廉,補不其丞。琅邪 太守趙貢行縣,見宣,甚說其能,從宣歷行屬縣。還至

府,令妻子與相見,戒曰:『贛君至丞相,我兩子亦中丞
考證
相史。察宣廉,遷樂浪都尉丞、幽州刺史。舉茂材,為宛

句令。大將軍王鳳聞其能,薦宣為長安令,治果有名』。」 以明習文法,詔補御史中丞。是時,成帝初即位,宣為 中丞,執法殿中,外總部刺史。上疏曰:「陛下至德仁厚, 哀閔元元,躬有日仄之勞,而亡佚豫之樂。允執聖道, 刑罰惟中。然而嘉氣尚凝,陰陽不和,是臣下未稱而 聖化獨有不洽者也。臣竊伏思其一端,殆吏多苛政, 政教煩碎,大率咎在部刺史,或不循」守條職,舉錯各 以其意,多與郡縣事,至開私門,聽讒佞,以求吏民過 失,譴呵及細微責義不量力,郡縣相迫促,亦內相刻 流則眾庶。是故鄉黨闕於嘉賓之懽,九族忘其親親 之恩,飲食周急之厚彌衰,送往勞來之禮不行。夫人 道不通,則陰陽否鬲,和氣不興,未必不由此也。《詩》云: 「『民之失德,乾餱以愆』。鄙語曰『苛政不親,煩苦傷恩』。方 刺史奏事時,宜明申敕,使昭然知本朝之要務。臣愚 不知治道,唯明主察焉。」上嘉納之。宣數言政事,便宜 舉奏部刺史、郡國二千石,所貶退稱進,白黑分明,繇 是知名。出為臨淮太守,政教大行。會陳留郡有大賊 廢亂,上徙宣為陳留太守,盜賊禁止,吏民敬其威信。 入守左馮翊,滿歲稱職,為真始。高陵令楊湛、櫟陽令 謝游,皆貪猾不遜,持郡短長,前二千石數案不能竟。 及宣視事,詣府謁,宣設酒飯,與相對,接待甚備。已而 陰求其罪,臧具得所受取。宣察湛有改節敬宣之效, 迺手自牒書,條其姦。臧封與湛曰:「吏民條言君如牒。」 或議以為疑於主守盜馮翊,敬重令,又念「十金法重, 不忍相暴章,故密以手書相曉。欲君自圖進退,可復 伸眉於後。即無其事,復封還記,得為君分明之。」湛自 知罪臧,皆應記,而宣辭語溫潤,無傷害意。湛即時解 印綬付吏,為記謝宣,終無怨言。而櫟陽令游,自以大 儒有名,輕宣。宣獨移書顯責之曰:「告櫟陽令吏民言 令治行煩苛,適罰作使千」人以上,賊取錢財數十萬, 給為非法,賣買聽任富吏賈數不可知,證驗以明白, 欲遣吏考案,恐負舉者恥辱儒士,故使掾平鐫令。孔 子曰:「陳力就列,不能者止。」令詳思之。方調守,游得檄, 亦解印綬去。又頻陽縣北當上郡西河,為數郡湊,多 盜賊。其令平陵薛恭,本縣孝者,功次稍遷,未嘗治民, 職不辦而粟邑縣小,辟在山中,民謹樸易治。令鉅鹿 尹賞,久郡用事吏,為樓煩長,舉茂材,遷在粟。宣即以 令奏賞與恭換縣二人視事數月,而兩縣皆治。宣因 移書勞勉之曰:「昔孟公綽優於趙、魏,而不宜滕、薛,故 或以德顯,或以功舉,君子之道,焉可憮也!屬縣各有 賢君,馮翊垂拱蒙成,願勉所職,卒功業。」宣得郡中吏 民罪名,輒召告其縣長吏,使自行罰。曉曰:「府所以不 自發舉者,不欲代縣治奪賢令長名也。」長吏莫不喜 懼,免冠謝宣,歸恩受戒者。宣為吏,賞罰明,用法平而 必行,所居皆有條教可紀,多仁恕愛利。池陽令舉廉 吏獄掾王立,府未及召,聞立受囚家錢,宣責讓縣。縣 案驗獄掾,迺其妻獨受繫者錢萬六千,受之。再宿,獄 掾實不知。掾慚恐自殺。宣聞之,移書池陽曰:「縣所舉 廉吏獄掾王立家私受賕,而立不知,殺身以自明。立 誠廉士,甚可閔惜。其以府決曹掾書立之柩,以顯其 魂。」府掾史素與立相知者,皆予送葬。及日至休,吏賊 曹掾張扶獨不肯休,坐曹治事。宣出教曰:「蓋禮貴和, 人道尚通。日至吏以令休,所繇來久。曹雖有公職事, 家亦望私恩意掾宜從眾歸,對妻子,設酒肴,請鄰里, 壹笑相樂,斯亦可矣。」扶慚愧,官屬善之。宣為人好威 儀,進止雍容,甚可觀也。性密靜有思,思省吏職,求其 便安,下至財用筆研,皆為設方略,利用而省費。吏民 稱之,郡中清靜。遷為少府,共張職辦。月餘,御史大夫 于永卒。谷永上疏曰:「帝王之德,莫大於知人,知人則 百僚任職,天工不曠。故《皋陶》曰:『知人則哲,能官人』。御 史大夫內承本朝之風化,外佐丞相統理天下,任重 職大,非庸材所能堪。今當選於群卿,以充其缺。得其 人則萬姓欣喜,百僚說服;不得其人則大職墮斁,王 功不興。虞帝之明,在茲壹舉,可不致」詳。竊見少府宣, 材茂行絜,達於從政,前為御史中丞,執憲轂下,不吐 剛茹柔,舉錯時當。出守臨淮、陳留,二郡稱治。為左馮 翊,崇教養善,威德並行,眾職修理,姦軌絕息,辭訟者 歷年不至丞相府赦後餘盜賊什分三輔之一,功效 卓爾,自左內史初置以來,未嘗有也。孔子曰:「如有所 譽,其有所試。」宣考績「功課,𥳑在兩府,不敢過稱以奸, 欺誣之辠。臣聞賢材莫大於治人,宣已有效其法律, 任廷尉有餘,經術文雅,足以謀王,體斷國論,身兼數 器,有退食自公之節,宣無私黨游說之助。臣恐陛下 忽於《羔羊》之詩,舍公實之臣,任華虛之譽,是用越職, 陳宣行能,唯陛下留神考察。」上然之,遂以宣為御史 大夫。數月,代張禹為丞相,封高陽侯,食邑千戶。宣除 趙貢兩子為史。貢者,趙廣漢之兄子也,為吏亦有能 名。宣為相府,辭訟,例不滿萬錢,不為移書,後皆遵用 薛侯故事,然官屬譏其煩碎,無大體,不稱賢也。時天 子好儒雅,宣經術又淺,上亦輕焉。久之,廣漢郡盜賊群起,丞相、御史遣掾史逐捕,不能克。上迺拜河東都 尉趙護為廣漢太守,以軍法從事,數月,斬其渠帥鄭 躬,降者數千人,迺平。會卭成太后崩,喪事倉卒,吏賦 斂以趨辦。其後上聞之,以過丞相御史,遂冊免。宣曰: 「君為丞相,出入六年,忠孝之行,率先百僚,朕無聞焉。 朕既不明,變異數見,歲比不登,倉廩空虛,百姓饑饉, 流離道路,疾疫死者以萬數,人至相食。盜賊並興,群 職曠廢,是朕之不德,而股肱不良也。」迺者廣漢群盜 橫恣,殘賊吏民,朕惻然傷之,數以問君,君對輒不如 其實。西州鬲絕,幾不為郡。三輔賦斂無度,酷吏並掾 為姦,侵擾百姓。詔君案驗,復無欲得事實之意。九卿 以下,咸承風指,同時陷於謾欺之辜,咎繇君焉。《有司 法》,「君領職解嫚,開謾欺之路,傷薄風化,無以帥示四 方,不忍致君於理,其上丞相高陽侯印綬,罷歸。」初,宣 為丞相,而翟方進為司直,宣知方進名儒,有宰相器, 深結厚焉。後方進竟代為丞相,思宣舊恩。宣免後二 歲,薦宣明習文法,練國制度,前所坐過薄,可復進用。 上徵宣復爵高陽侯,加寵特進,位次師安昌侯、給事 中,視尚書事。宣復尊重。任政數年後,坐善定陵侯淳 于長罷就第。初,宣有兩弟,明、脩。明至南陽太守。脩歷 郡守,京兆尹少府,善交接,得州里之稱。後母常從脩 居官。宣為丞相時,脩為臨菑令。宣迎後母,脩不遣。後 母病死,脩去官持服,宣謂脩「三年服少能行之者,兄 弟相駮不可。」脩遂竟服。繇是兄弟不和。久之,哀帝初 即位,博士申咸給事中,亦東海人也,毀宣不供養,行 喪服薄於骨肉,前以不忠孝免,不宜復列封侯在朝 省。宣子況為右曹侍郎,數聞其語,賕客楊明欲令創 咸面目,使不居位。會司隸缺,況恐咸為之,遂令明遮 斫咸宮門外,斷鼻脣,身八創。事下有司,御史中丞眾 等奏:「況,朝臣父,故宰相,再封列侯,不相敕丞化,而骨 肉相疑,疑咸受脩言,以謗毀宣。咸所言皆宣行跡,眾 人所共見,公家所宜聞。況知咸給事中,恐為司隸,舉 奏宣,而公令明等迫切宮闕,要遮創戮近臣於大道 人眾中,欲以鬲塞聰明,杜絕論議之端,桀黠無所畏 忌,萬眾讙譁,流聞四方,不與凡民忿怒爭鬥者同。臣 聞敬近臣,為近主也。禮下公門,式路、馬君留產,且猶 敬之。《春秋》之義,意惡功遂,不免於誅,上浸之源,不可 長也。況首為惡,明手傷功,意俱惡,皆大不敬明,當以 重論。」及況,皆棄市。廷尉直以為:「律曰:『鬥以刃傷人,完 為城旦其賊加罪一等,與謀者同罪。詔書無以詆欺 成罪。《傳》曰:『遇人不以義而見疻者,與』』」痏人之罪鈞,惡 不直也。咸厚善脩而數稱宣惡,流聞不誼,不可謂直。 況以故傷咸計謀已定,後聞置司隸,因前謀而趣明 非,以恐咸為司隸故造謀也。本爭私變,雖於掖門外 《傷咸》道中,與凡民爭鬥無異。殺人者死,傷人者刑,古 今之通道,三代所不易也。孔子曰:「必也正名,名不正 則至於刑罰不中,刑罰不中而民無所措手足。今以 況為首惡,明手傷為大不敬,公私無差。《春秋》之義,原 心定罪。原況以父見謗,發忿怒,無它大惡加詆欺,輯 小過,成大辟,陷死刑,違明詔,恐非法意,不可施行。聖 王不以怒增刑,明當以賊傷人,不直。況與謀者皆爵 減,完為城。」旦上以問公卿議:「臣丞相孔光、大司空師 丹以」中丞議是,自將軍以下至博士、議郎,皆是。廷尉。 況竟減罪一等,徙敦煌。宣坐免為庶人,歸故郡,卒於 家。宣子惠亦至二千石。始惠為彭城令,宣從臨淮遷 至陳留,過其縣,橋梁郵亭不修。宣心知惠不能留彭 城數日,案行舍中,處置什器,觀視園菜,終不問惠以 吏事。惠自知治縣不稱宣意,遣門下掾送宣至陳留, 令掾進見,自從其所問宣不教戒惠吏職之意。宣笑 曰:「吏道以法令為師,可問而知。及能與不能,自有資 材,何可學也?」眾人傳稱,以宣言為然。初,宣後封為侯, 時妻死,而敬武長公主寡居,上令宣尚焉。及宣免歸 故郡,公主留京師。後宣卒,主上書願還宣葬延陵,奏 可。況私從敦煌歸長安,會赦,因留與主私亂。哀帝外 家丁傅貴,主附事之,而疏王氏。元始中,莽自尊為安 漢公主,又出言非莽,而況與呂寬相善,及寬事覺,時 莽并治況,發揚其罪,使使者以太皇太后詔賜主藥。 主怒曰:「劉氏孤弱,王氏擅朝,排擠宗室,且嫂何與取 姝,披抉其閨門而殺之。」使者迫守,主遂飲藥死。況梟 首於市,白太后云主暴病薨,太后欲臨其喪,莽固爭 乃止。

王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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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漢書王吉傳》:「吉兼通五經,能為《騶氏春秋》,以《詩》《論 語》教授。好梁丘賀說《易》,令子駿受焉。駿以孝廉為郎, 左曹陳咸薦駿賢,父子經明行修,宜顯以厲俗。光祿 勳匡衡亦舉駿有專對材,遷諫大夫,使責淮陽憲王, 遷趙內史。吉坐昌邑王被刑後,戒子孫毋為王國吏。 故駿道病免官歸,起家復為幽州刺史,遷司隸校尉」, 奏免丞相匡衡,遷少府。八歲,成帝欲大用之,出駿為 京兆尹,試以政事。先是,京兆有趙廣漢、張敞、王尊、王 章,至駿,皆有能名,故京師稱曰:「前有趙、張,後有三王而薛宣從左馮翊代駿為少府,會御史大夫缺,谷永 奏言:「聖王不以名譽加於實效,考績用人之法,薛宣 政事已試」,上然其議。宣為少府月餘,遂超御史大夫 至丞相,駿乃代宣為御史大夫,並居位六歲,病卒。翟 方進代駿為大夫。數月,薛宣免,遂代為丞相。眾人為 駿恨,不得封侯。駿為少府時,妻死,因不復娶。或問之, 駿曰:「德非曾參,子非華元,亦何敢娶?」

後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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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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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漢書》本傳:「篤字叔堅,南陽犨人也。少從潁川唐溪 典受《左氏傳》,旬日能諷誦之,典深敬焉。又從馬融受 業,博通經傳及百家之言,能著文章,有名京師。舉孝 廉,為平陽侯相。到官,表龔遂之墓,立銘祭祠,擢用其 後於畎畝之間,以師喪棄官奔赴,五府並辟,不就。桓 帝以博士徵,拜議郎,與朱穆、邊韶共著作東觀,稍遷」 侍中。帝數問政事,篤詭辭密對,動依典義。遷左馮翊, 又徙京兆尹。其政用寬仁,憂恤民黎,擢用長者,與參 政事,郡中歡愛,三輔咨嗟焉。先是,陳留邊鳳為京兆 尹,亦有能名,郡人為之語曰:「前有趙、張三王,後有邊、 延二君。」時皇子有疾,下郡縣出珍藥,而大將軍梁冀 遣客齎書詣京兆,并貨牛黃。篤發書收客,曰:「大將軍 椒房外家,而皇子有疾,必應陳進醫方,豈當使客千 里求利乎?」遂殺之。冀慚而不得言。有司承旨欲求其 事,篤以病免歸,教授家巷。後遭黨事禁錮。永康元年 卒於家。鄉里圖其形於屈原之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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