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定古今圖書集成/明倫彙編/官常典/第686卷

明倫彙編 官常典 第六百八十五卷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
明倫彙編 第六百八十六卷
明倫彙編 官常典 第六百八十七卷


考證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明倫彙編官常典

 第六百八十六卷目錄

 諫諍部名臣列傳十五

  宋七

  楊萬里      彭龜年

  袁樞       曾三聘

  劉光祖      倪思

  陳傅良      蔡幼學

  李大性      羅點

官常典第六百八十六卷

諫諍部名臣列傳十五 编辑

宋七 编辑

楊萬里 编辑

按《宋史》本傳:「萬里,字廷秀,吉州吉水人。中紹興二十 四年進士第,為贛州司戶,調永州陵零丞。時張浚謫 永,杜門謝客,萬里三往不得見,以書力請,始見之。浚 勉以正心誠意之學,萬里服其教,終身迺名讀書之 室曰『誠齋』。浚入相,薦之朝,除臨安府教授,未赴,丁父 憂,改知隆興府奉新縣。戢追胥不入,鄉民逋賦者揭」 其名市中,民讙趨之,賦不擾而足,縣以大治。會陳俊 卿、虞允文為相,交薦之,召為國子博士。侍講張栻以 論張說出守,袁萬里抗疏留栻,又遺允文書,以「和同 之說」規之,栻雖不果留,而公論偉之。遷太常博士,尋 升丞兼吏部侍右郎官,轉將作少監。出知漳州,改常 州,尋提舉廣東常平茶鹽。盜沈師犯南粵,帥師往平 之,孝宗稱之曰「仁者之勇」,遂有大用意。就除提點刑 獄。請于潮、惠二州築外砦,潮以鎮賊之巢,惠以扼賊 之路。俄以憂去,免喪,召為尚左郎官。淳熙十二年五 月,以地震應詔上書曰:「臣聞言有事于無事之時,不 害其為忠;言無事于有事之時,其為姦也大矣。南北 和好踰二十年,一旦」絕使,敵情不測。而或者曰:彼有 五單于爭立之禍。又曰:「彼有匈奴困于東胡之禍。」既 而皆不驗。道塗相傳,繕汴京城池,開海州漕渠,又于 河南、北簽民兵,增驛騎,製馬櫪,籍井泉,而吾之間諜 不得以入。此何為者耶?臣所謂言有事于無事之時 者一也。或謂金主北歸,可為中國之賀。臣以中國之 憂,正在乎此。此人北歸,蓋懲創于逆亮之空國而南 侵也;將欲南之,必固北之,或者以身鎮撫其北,而以 其子與婿經營其南也。臣所謂言有事于無事之時 者二也。臣竊聞論者,或謂緩急淮不可守,則棄淮而 守江,是大不然。昔者,吳與魏力爭而得合肥,然後吳 始安。李煜失滁、揚二州,自此南唐始蹙。今曰棄淮而 保江,既無淮矣,江可得而保乎?臣所謂「言有事于無 事之時」者三也。今淮東西凡十五郡,所謂守帥,不知 陛下使宰相擇之乎?使樞廷擇之乎?使宰相擇之,宰 相未必為樞廷慮也。使樞廷擇之,則除授不自己出 也。一則不為之慮,一則不自己出,緩急敗事,則皆曰 非我也,陛下將責之誰乎?臣所謂言有事于無事之 時者四也。且南北各有長技,若騎若射,北之長技也; 若舟若步,南之長技也。今為北之計者,日繕治其海 舟,而南之海舟則不聞繕治焉。或曰:「吾舟素具也。」或 曰:「舟雖未具而憚于擾也。」紹興辛巳之戰,山東采石 之功,不以騎也,不以射也,不以步也,舟焉而已。當時 之舟今可復用乎?且夫斯民一日之擾,與社稷百世 之安危,孰輕孰重?事固有大于擾者也。臣所謂「言有 事于無事之時」者五也。陛下以今日為何等時耶?金 人日逼,疆場日擾,而未聞防金人者何策,保疆場者 何道,但聞某日修某禮文也,某日進某書史也,是以 鄉飲理軍,以干羽解圍也。臣所謂言有事于無「事之 時」者六也。臣聞古者人君,人不能悟之,則天地能悟 之;今也國家之事,敵情不測如此,而君臣上下處之 如太平無事之時,是人不能悟之矣。故上天見災異, 異時熒惑犯南斗,邇日鎮星犯端門,熒惑守羽林。臣 書生不曉天文,未敢以為必然也。至于春正月,日青 無光,若有兩日相摩者,茲不曰大異乎?然天猶恐陛 下不信也。至于春日載陽,復有雨雪殺物,茲不曰大 異乎?然天猶恐陛下又不信也。迺五月庚寅,又有地 震,茲又不曰大異乎?且夫天變在遠,臣子不敢奏也, 不信可也;地震在外,州郡不敢聞也,不信可也。今也 天變頻仍,地震輦轂,而君臣不聞警懼,朝廷不聞咨 訪。人不能悟之,「則天地能悟之。」臣不知陛下于此悟 乎否乎?臣所謂言有事于無事之時者七也。自頻年 以來,兩浙最近則先旱,江、淮則又旱,湖廣則又旱,流 徙者相續,道殣相枕,而常平之積名存而實亡,入粟 之令上行而下慢,靜而無事,未知所以振救之,動而 有事,將何以仰以為資耶?臣所謂言有事于無事之 時者八也。古者足國裕民,惟食與貨。今之所謂錢者, 富商、巨賈、閹宦、權貴皆盈室以藏之,至于百姓三軍 之用,惟破楮券爾。萬一如唐涇原之師,因怒糲食,蹴 而覆之,出不遜語,遂起朱泚之亂,可不為寒心哉!臣 所謂言有事于無事之時者九也。古者立國必有可畏,非畏其國也,畏其人也。故苻堅欲圖晉,而王猛以 為不可,謂謝安、桓沖江左之望,是存晉者二人而已。 異時名相如趙鼎、張浚,名將如岳飛、韓世忠,此金人 所憚也。近時劉珙可用則早死,張栻可用則沮死,萬 一有緩急,不知可以督諸軍者何人?可以當一面者 何人?而金人之所素憚者又何人?而或者謂人之有 才用而後見。臣聞之《記》曰:「苟有車必見其式,苟有言 必聞其聲。」今曰有其人而未聞其可將可相,是有車 而無式,有言而無聲也。且夫用而後見,非臨之以大 安危,試之以大勝負,則莫見其用也。平居無以知其 人,必待大安危大勝負而後見焉。成事幸矣,萬一敗 事,悔何及耶?昔者謝元之北禦苻堅,而郗超知其必 勝;桓溫之西伐李勢而劉惔知其必取,蓋元于履屐 之間無不當其任,溫于蒱博不必得則不為。二子於 平居無事之日,蓋必有以察其小而後信其大也,豈 必大用而後見哉?臣所謂「言有事於無事之時者十 也。願陛下超然遠覽,昭然遠寤,勿矜聖德之崇高而 增其所未能,勿恃中國之生聚而嚴其所未備;勿以 天地之變異為適然,而法宣王之懼災;勿以臣下之 苦言為逆耳,而體太宗之導諫;勿以女謁近習之害 政為細故,而監漢、唐季世致亂之由;勿以仇讎之包 藏為無他,而懲宣、政晚年受禍之酷;責大臣以通知 邊事軍務如富弼之請;勿以東西二府異其心;委大 臣以薦進謀臣良將如蕭」何所奇。「勿以文武兩途而 殊其轍,勿使賂宦者而得旄節,如唐大曆之弊;勿使 貨近幸而得招討,如梁段凝之敗。以重蜀之心而重 荊、襄,使東西形勢之相接,以保江之心而保兩淮,使 表裏唇齒之相依。勿以海道為無虞,勿以大江為可 恃。增屯聚糧,治艦扼險,君臣之所咨訪,朝夕之所講 求,姑置不急之務,精專備敵之策,庶幾上可消于天 變,下不墮于敵姦。然天下之事,有本根,有枝葉,臣前 所陳,枝葉而已。」所謂本根,則人主不可以自用,人主 自用,則人臣不任責,然猶未害也。至於軍事,而猶曰 「誰當憂此,吾當自憂」,今日之事,將無類此?《傳》曰:「『水木 有本原』。聖學高明,願益思其所以本原者。」東宮講官 闕,帝親擢萬里為侍讀,官僚以得端,人相賀。他日讀 《陸宣公奏議》等書,皆隨事規警,太子深敬之。王淮為 相,一日,問曰:「宰相先務者何事?」曰:「人才。」又問:「孰為才?」 即疏朱熹、袁樞以下六十人以獻,淮次第擢用之。歷 樞密院檢詳,守右司郎中,遷左司郎中。十四年夏旱, 萬里復應詔言:「旱及兩月,然後求言,不曰遲乎?上自 侍從,下止館職,不曰隘乎?今之所以旱者,以上澤不 下流,下情不上達,故天地之氣隔絕而不通。」因疏四 事以獻,言皆懇切。遷祕書少監。會高宗崩,孝宗欲行 三年喪,創議事堂,命皇太子參決庶務。萬里上疏力 諫,且上《太子書》,言:「天無二日,民無二王。一履危機,悔 之何及?與其悔之而無及,孰若辭之而不居?願殿下 三辭五辭,而必不居也。」太子悚然。高宗未葬,翰林學 士洪邁不俟集議配饗,獨以呂頤浩等姓名上。萬里 上疏詆之,力言張浚當預,且謂邁無異指鹿為馬。孝 宗覽疏不悅,曰:「萬里以朕為何如主?」由是以直祕閣 出知筠州。光宗即位,召為祕書監。入對言:「天下有無 形之禍,僭非權臣而僭於權臣,擾非盜賊而擾於盜 賊,其惟朋黨之論乎?蓋欲激人主之怒莫如朋黨,空 天下人才莫如朋黨,黨論一興,其端發於士大夫,其 禍及於天下。前事已然,願陛下建皇極于聖心,公聽 並觀,壞植散群,曰君子從而用之,曰小人從而廢之, 皆勿問其某黨某黨也。」又論:「古之帝王固有以知一 己攬其權,不知臣下竊其權。大臣竊之則權在大臣, 大將竊之則權在大將,外戚竊之則權在外戚,近習 竊之則權在近習。竊權之最難防者,其惟近習乎?非 敢公竊也,私竊之也。始於私竊,其終必至於公竊而 後已,可不懼哉!」紹熙元年,借煥章閣學士為接伴金 國賀正旦使,兼實錄院檢討官。會《孝宗日曆》成,參知 政事王藺以故事俾萬里序之,而宰臣屬之禮部郎 官傅伯壽。萬里以失職力丐去,帝宣諭勉留。會進《孝 宗聖政》,萬里當奉進,孝宗猶不悅,遂出為江東轉運 副使、權總領淮西、江東軍馬錢糧。朝議欲行鐵錢於 江南諸郡,萬里疏其不便,不奉詔。忤宰相意,改知贛 州,不赴。乞祠,除祕閣修撰、提舉萬壽宮,自是不復出 矣。寧宗嗣位,召赴行在,辭。升煥章閣待制、提舉興國 宮。引年乞休致,進寶文閣待制,致仕。嘉泰三年,詔進 寶謨閣直學士,給賜衣帶。開禧元年,召,復辭。明年,升 寶謨閣學士。卒,年八十三,贈光祿大夫。萬里為人剛 而褊,孝宗始愛其才,以問周必大,必大無善語,由此 不見用。韓𠈁胄用事,欲網羅四方知名士相羽翼。嘗 築南園,屬萬里為之《記》,許以掖垣。萬里曰:「官可棄,記 不可作也。」𠈁胄恚,改命他人。臥家十五年,皆其柄國 之日也。𠈁冑專僭日益甚,萬里憂憤,怏怏成疾,家人 知其憂國也,凡邸吏之報時政者,皆不以告。忽族子 自外至,遽言𠈁冑用兵事,萬里慟哭失聲,亟呼紙書曰:「韓𠈁冑姦臣,專權無上,動兵殘民,謀危社稷,吾頭 顱如許,報國無路,惟有孤憤。」又書十四言別妻子,落 筆而逝。萬里精於詩,嘗著《易傳》行於世。光宗嘗為書 「誠齋」二字,學者稱誠齋先生,賜諡文節。子長孺。

彭龜年 编辑

按《宋史》本傳:「龜年,字子壽,臨江軍清江人。七歲而孤, 事母盡孝。性穎異,讀書能解大義。及長,得程氏《易》,讀 之至忘寢食。從朱熹、張栻質疑,而學益明。登乾道五 年進士第,授袁州宜春尉,吉州安福丞。鄭僑、張均同 薦,除太學博士。殿中侍御史。劉光祖以論帶御器械 吳端,徙太府少卿。龜年上疏乞復其位,貽書宰相云: 『祖宗嘗改易差除,以伸臺諫之氣,不聞改易臺諫以 伸倖臣之私』。」兼魏王府教授,遷國子監丞,以侍御史 林大中薦,為御史臺主簿,改司農寺丞,進祕書郎兼 嘉王府直講。光宗嘗親郊,值暴風雨感疾,大臣希得 進見。久之,疾平,猶疑畏不朝重華宮。龜年以書譙趙 汝愚,且上疏言:「壽皇之事,高宗備極」子道,此陛下所 親睹也。況壽皇今日止有陛下一人,聖心拳拳,不言 可知。特遇過宮日分,陛下或遲其行,則壽皇不容不 降免到宮之旨,葢為陛下辭責於人,使人不得以竊 議陛下,其心非不願陛下之來。自古人君處骨肉之 間,多不與外臣謀,而與小人謀之,所以交鬥日深,疑 隙日大。今日兩宮,萬「萬無此。然臣所憂者,外無韓琦、 富弼、呂誨、司馬光之臣,而小人之中已有任守忠者 在焉,惟陛下裁察。」又言:「使陛下虧過宮定省之禮,皆 左右小人間諜之罪。宰執、侍從但能推父子之愛,調 停重華;臺諫但能仗父子之義,責望人主;至於疑問 之根,盤固不去,曾無一語及之。今內侍間諜兩宮者 固非一人,獨陳源在壽皇朝得罪至重,近復進用,外 人皆謂離間之機必自源始。宜亟發威斷,首逐陳源, 然後肅命鑾輿,負罪引慝,以謝壽皇,使父子歡然,宗 社有永,顧不幸歟?」居亡何,光宗朝重華,都人歡悅。尋 除起居舍人,入謝,光宗曰:「此官以待有學識人,念非 卿無可者。」龜年述祖宗之法為《內治聖鑑》以進。光宗 曰:「祖宗家法甚善。」龜年曰:「臣是書,大抵為宦官女謁 之防,此曹若見,恐不得數經御覽。」光宗曰:「不至是。」他 日,龜年奏:「臣所居之官,以記注人君言動為職,車駕 不過宮問安,如此書者又數十矣,恐非所以示後。」有 旨幸玉津園,龜年奏:「不奉三宮,而獨出宴遊,非禮也。」 又言:「陛下誤以臣充嘉王府講讀官,正欲臣等教以 君臣父子之道。臣聞有身教,有言教,陛下以身教,臣 以言教者也。言豈若身之切哉?」紹熙五年五月,壽皇 不豫,疾寖革,龜年連三疏請對,不獲命。屬上視朝,龜 年不離班位,伏地叩額久不已,血漬甃甓。光宗曰:「素 知卿忠直,欲何言?」龜年奏:「今日無大於不過宮。」光宗 曰:「須用去。」龜年言:「陛下屢許臣一入宮,則又不然,內 外不通,臣實痛心。」同知樞密院余端禮曰:「叩額龍墀, 曲致忠懇,臣子至此為得已邪?」上云:「知之。」孝宗崩,寧 宗受禪,是夕召對,寧宗蹙額云:「前但聞建儲之義,豈 知遽踐大位,泣辭不獲,至今震悸。」龜年奏:「此乃宗祏 所係,陛下安得辭?今日但當盡人子事親之誠而已。」 因擬《起居劄子》,乞日進一通。又與翊善黃裳同奏,往 朝南內,因定過宮之禮,乞先一日入奏,率百官恭謝。 寧宗朝泰安宮,至則寢門已閉,拜表而退。時議欲別 建泰安宮,而光宗無徙宮之意。龜年言:「古人披荊棘, 立朝廷,尚可布政出令,況重華一宮,豈為不足哉?陛 下居狹處,太上居寬處,天下之人必有諒陛下之心 者。」於是宮不果建,遷中書舍人。劉慶祖已帶遙郡承 宣使,而以太上隨龍人落階官,龜年繳奏,寧宗批:「可 與書行。」龜年奏:「臣非為慶祖惜此一官,為朝廷惜此 一門耳。夫可與書行,近世弊令也。使其可行,臣即書 矣;使不可行,豈敢因再令而遂書哉!」寧宗嘗謂:「退朝 無事,恐自怠惰,非多讀書不可。」龜年奏:「人君之學,與 書生異,惟能虛心受諫,遷善改過,乃聖學中第一事, 豈在多哉?」一日,御筆書朱熹、黃裳、陳傅良、彭龜年、黃 由、沈有開、李巘、京鏜、黃艾、鄧馹十人姓名示龜年云: 「十人可充講官否?」龜年對曰:「陛下若招徠一世之傑 如朱熹輩,方厭人望,不可專以潛邸學官為之。」尋除 侍講,遷吏部侍郎,升兼侍讀。龜年知事勢將變,會暴 雨震雷,因極陳小人竊權、號令不時之弊,遣充金國 弔祭接送伴使。初,朱熹與龜年約共論韓𠈁胄之姦, 會龜年護客,熹以上疏見絀,龜年聞之,附奏云:「始臣 約熹同論此事,今熹既罷,臣宜併斥。」不報。迨歸,見𠈁 胄用事,權勢重於宰相,於是條數其姦,謂:「進退大臣, 更易言官,皆初政最關大體。若大臣或不能知,而𠈁 冑知之,假託聲勢,竊弄威福,不去必為後患。」上覽奏 甚駭,曰:「𠈁胄朕之肺腑,信而不疑,不謂如此。」批下中 書,予𠈁冑祠,已乃復入。龜年上疏求去,詔𠈁胄與內 祠,龜年與郡,以煥章閣待制知江陵府、湖北安撫使。 龜年丐祠,慶元二年,以呂棐言落職,已而追三官勒 停。嘉泰元年,復元官,起知贛州,以疾辭,除集英殿修撰,提舉沖佑觀。開禧二年,以待制寶謨閣致仕,卒。龜 年學識正大,議論簡直,善惡是非,辨析甚嚴,其愛君 憂國之忱,先見之識,敢言之氣,皆人所難。晚既投閑, 悠然自得,幾微不見於顏面。自偽學有禁,士大夫鮮 不變者。龜年於關、洛書益加涵泳,扁所居曰止堂,著 《止堂訓蒙》,蓋始終特立者也。聞蘇師旦建節,曰:「此韓 氏之陽虎,其禍韓氏必矣。」及聞用兵,曰:「禍其在此乎?」 所著書有《經解》《祭儀》《五致錄》、奏議、《外制》。𠈁胄誅,林大 中、樓鑰皆白其忠,寧宗詔贈寶謨閣直學士。章穎等 請易名,賜諡忠肅。上謂穎等曰:「彭龜年忠鯁可嘉,宜 得諡。使人人如此,必能納君於無過之地。」未幾,加贈 龍圖閣學士,而擢用其子欽。

袁樞 编辑

按《宋史》本傳:「樞字機仲,建之建安人。幼力學,嘗以《修 身為弓賦》,試國子監,周必大、劉珙皆期以遠器。試禮 部詞賦第一人,調溫州判官,教授興化軍。乾道七年, 為禮部試官,就除太學錄。」輪對三疏,一論開言路以 養忠孝之氣,二論規恢復當圖萬全,三論士大夫多 虛誕、僥榮利。張說自閤門以節鉞簽樞密,樞方與學 省同僚共論之,上雖容納而色不怡。樞退詣宰相,示 以奏疏,且曰:「公不恥與噲等伍耶?」虞允文愧甚。樞即 求外補,出為嚴州教授。樞常喜誦司馬光《資治通鑑》, 苦其浩博,乃區別其事而貫通之,號《通鑑紀事本末》。 參知政事龔茂良得其書,奏於上,孝宗讀而嘉嘆,以 賜東宮及分賜江上諸帥,且令熟讀,曰:「治道盡在是 矣。」他日,上問袁樞今何官,茂良以實對。上曰:「可與寺 監簿。」於是以太宗正簿召登對,即因史書以言曰:「臣 竊聞陛下嘗讀《通鑑》,屢有訓詞,見諸葛亮論兩漢所 以興衰,有小人不可不去之戒。大哉王言,垂法萬世。」 遂歷陳往事,自漢武而下至唐文宗,偏聽姦佞,致於 禍亂,且曰:「固有詐偽而似誠實,憸佞而似忠鯁者。苟 陛下日與圖事於帷幄中,進退天下士,臣恐必為朝 廷累。」上顧謂曰:「朕不至與此曹圖事帷幄中。」樞謝曰: 「陛下之言及此,天下之福也。」遷太府丞。時士大夫頗 有為黨與者,樞奏曰:「人主有偏黨之心,則臣下有朋 黨之患。比年或謂陛下寵任武士,有厭薄儒生之心, 猜疑大臣,親信左右,內庭行廟堂之事,近侍參軍國 之謀。今雖總權綱,專聽覽,而或壅蔽聰明,潛移威福。 願可否惟聽於國人,毀譽不私於左右。」上方銳意北 伐,示天下以所向,樞奏:「古之謀人國者,必示之以弱。 苟陛下志復金讎,臣願蓄威養銳,勿示其形。」復陳用 宰執、臺諫之術。時議者欲制宗室應舉、鎖試之額,限 添差嶽祠,減臣僚薦舉,定文武任子,嚴特奏之等,展 郊禋之歲,緩科舉之期。樞謂「此皆近來從窄之論,人 君惟天是則,不可行也。」遂抗疏勸上推廣大以存國 體,兼國史院編修官、分修《國史傳》。章惇家以其同里, 宛轉請文飾其傳,樞曰:「子厚為相,負國欺君。吾為史 官,書法不隱,寧負鄉人,不可負天下後世公議。」時相 趙雄總史事,見之嘆曰:「無愧古良史。」權工部郎官,累 遷兼吏部郎官。兩淮旱,命廉視真、揚、廬、和四郡。歸陳 兩淮形勢,謂:「兩淮堅固則長江可守。今徒知備江,不 知保淮,置重兵於江南,委空城於淮上,非所以戒不 虞。瓜州新城專為退保,金使過而指議,淮人聞而嘆 嗟。誰為陛下建此策也?」遷軍器少監,除提舉江東常 平茶鹽,改知處州,赴闕奏事。樞之使淮入對也,嘗言: 「朋黨相附則大臣之權重,言路壅塞則人主之勢孤。」 時宰不悅。至是,又言:「威權在下則主勢弱,故大臣逐 臺諫以蔽人主之聰明;威權在上則主勢強,故大臣 結臺諫以遏天下之公議。今朋黨之舊尚在,臺諫之 官未正紀綱,言路將復荊榛矣。」除吏部員外郎,遷大 理少卿。通州民高氏以產業事下大理,殿中侍御史 冷世光納厚賂曲庇之,樞直其事以聞,人為危之。上 怒,立罷世光。以朝臣劾御史,實自樞始。手詔權工部 侍郎,仍兼國子監祭酒。因論大理獄案,請有予郡之 命,既而貶兩秩,寢前旨。光宗受禪,敘復元官,提舉太 平興國宮、知常德府。寧宗登位,擢右文殿修撰、知江 陵府。江陵瀕大江,歲壞為巨浸,民無所託。楚故城、楚 觀在焉,為室廬,徙民居之,以備不虞。種未數萬,以為 捍蔽,民德之。尋為臺臣劾罷,提舉太平興國宮。自是 三奉祠,力上請制,比之疏傅、陶令。開禧元年卒,年七 十五。自是閒居十載,作《易傳解義》《辯異》《童子問》等書, 藏於家。

曾三聘 编辑

按《宋史》本傳:「三聘,字無逸,臨江新淦人。乾道二年進 士,調贛州司戶參軍,累遷軍器監主簿。有旨造划車 弩,三聘謂划車弩六人挽之,而箭之所及止二百六 十步。今所用克敵弓較之工費不及十之三,一人挽 之,而射可及三百六十步。利害曉然。乃不果造。」光宗 不朝重華宮,中外疑懼,三聘以書抵丞相留正,正未 及言,會以他事不合求去。三聘謂丞相「今泯默而退

耶?亦將取今日所難言者,別白言之而後退。凡今闕
考證
庭之內,閨門衽席之間,父子夫婦之際,群臣莫敢深

言者,避嫌遠罪耳。丞相身退計決,言之何嫌乎?」遷祕 書郎。帝欲幸玉津園,三聘上疏言:「今人心既離,大亂 將作,小大之臣,震怖請命,而陛下安意肆志而弗聞 知。萬一敵人諜知,馳一介之使,問安北宮,不知何以 答之。姦宄窺間,傳一紙之檄,指斥乘輿,不知何以禦 之。望亟備法駕朝謁,不然,臣實未知死所也。」孝宗病 革,復上疏言:「道路流言,洶洶日甚,臣恐不幸而有狂 夫姦人,託忠憤以行詐,假曲直以動眾,至此而後悔 之,則恐無及矣。」帝意為動。及孝宗崩,帝疾不能執喪, 朝論益震洶。三聘謂今日事勢,莫若建儲。或戒之曰: 「前日臺諫諸公謂汝奪其職,今復有疏耶?」三聘曰:「此 何時而可避煩言也。」寧宗立,兼考功郎,後知郢州。會 韓𠈁胄為相,指三聘為故相趙汝愚腹心,坐追兩官。 久之,復元官與祠,差知郴州,改提點廣西、湖北刑獄, 皆辭不赴。𠈁冑誅,諸賢遭竄斥者相繼召用,三聘祿 不及,終不自言。嘉熙間,三聘已卒,有旨特贈三官,直 龍圖閣,賜諡「忠節。」

劉光祖 编辑

按《宋史》本傳:「光祖字德修,簡州陽安人。幼出於外祖 賈暉,後以暉遺澤補官。登進士第,廷對言:『陛下睿察 太精,宸斷太嚴,求治太速,喜功太甚』。」又言:「陛下躬擐 甲冑,間馭毬馬,一旦有警,豈能親董六師以督戰乎? 夫人主自將,危道也。臣恐毬馬之事,敵人聞之,適以 貽笑,不足以示武。」除劍南東川節度推官,辟潼川提 刑司檢法。淳熙五年,召對,論恢復事,請以太祖用人 為法。且曰:「人臣獻言,不可不察。其一,不量可否,勸陛 下輕出驟進,則是即日誤國;其一,不思振立,苟且偷 安,則是久遠誤國。」除太學正。召試,守正字兼吳益王 府教授,遷校書郎,除右正言、知果州。以趙汝愚薦,召 入。光宗即位,除軍器少監兼權侍左郎官,又兼禮部。 時殿中侍御史闕,上方嚴其選,謂宰臣留正曰:「卿監、 郎官中有其人。」正沈思久之,曰:「得非劉光祖乎?」上曰: 「是久在朕心矣。」光祖入謝,因論:近世是非不明則邪 正互攻,公論不立則私情交起。此固道之消長,時之 否泰,而實為國家之禍福,社稷之存亡,甚可畏也。本 朝士大夫學術議論,「最為近古,初非有強國之術,而 國勢尊安,根本深厚。咸平、景德之間,道臻皇極,治保 太和,至於慶曆、嘉祐盛矣。不幸而壞於熙、豐之邪說, 疏棄正士,招徠小人,幸而元祐君子起而救之,末流 大分,事故反覆。紹聖、元符之際,群凶得志,絕滅綱常。 其論既勝,其勢既成,崇、觀而下,尚復何言!臣始至時, 聞有譏貶道學之說,而實未睹朋黨之分。中更外艱, 去國六載,已憂兩議之各甚,而恐一旦之交攻也。逮 臣復來,其事果見。」因惡道學,乃生朋黨;因生朋黨,乃 罪忠諫。嗟乎,以忠諫為罪,其去紹聖幾何?陛下履位 之初,端拱而治,凡所進退,率用人言,初無好惡之私, 豈以黨偏為主?而一歲之內,逐者紛紛,中「間好人固 亦不少,反以人臣之私意,微累天日之清明。往往推 忠之言,謂為沽名之舉。至於潔身以退,亦曰憤懟而 然。欲激怒於至尊,必加之以訐訕。事勢至此,循默乃 宜。循默成風,國家安賴?臣欲熄將來之禍,故不憚反 復以陳。伏乞聖心豁然,永為皇極之主。使是非由此 而定,邪正由此而別,公論由此而明,私情由此而熄; 道學之譏,由此而消;朋黨之跡由此而泯;和平之福, 由此而集;國家之事,由此而理,則生靈之幸,社稷之 福也。不然,相激相勝,展轉反復,為禍無窮,臣實未知 稅駕之所。」章既下,讀之有流涕者。劾罷戶部尚書葉 翥、太府卿兼中書舍人沈揆,結近習,圖進用,言:「比年 以來,士大夫不慕廉靖而慕奔競,不尊名節而尊爵 位,不樂公正而樂軟美,不敬君子而敬庸人。既安習 以成風,謂苟得為至計。良由前輩老成,零落殆盡,後 生晚進,議論無所㨿依,學術無所宗主,正論益衰,士 風不競。幸詔大臣,妙求人物,必朝野所共屬、賢愚所 同敬者一二十人,參錯立朝,國勢自壯。臣雖終歲無 所奏糾,固亦未至曠官。今日之患,在於右封殖人才, 臺諫但有摧殘,廟堂初無長養。臣處當言之地,豈以 排擊為能哉?」徙太府少卿,求去不已,除直祕閣、潼川 運判,改江西提刑,又改夔州。時孝宗不豫,上久不過 宮,光祖致書留正趙汝愚曰:「『宜與群賢并心一力,若 上未過宮,宰執不可歸安私第』。林、陳二閹自以獲罪 重華,日夜交諜其間,宜用韓魏公逐任守忠故事,以 釋兩宮疑謗。大臣亦當收兵柄,密布腹心,俾緩急有 可仗者」聞。孝宗崩,又貽書汝愚,勉以安國家、定社稷 之事。寧宗即位,除侍御史,改司農少卿。入對,獻《謹始 五箴》。又論:「人主有六易:天命易恃,天位易樂,無事易 安,意欲易奢,政令易怠,歲時易玩。」又有六難:「君子難 進,小人難退,苦言難入,巧佞難遠,是非難明,取舍難 決。闇主之所易,明主之所難;闇主之所難,明主之所 易。」又言:「陛下以隆慈之命,踐阼於素幄,蓋有甚不得 已者。宜躬自貶損,盡禮於上皇,使聖意懽然知釋位之樂,然後足以昭陛下之大孝。」上悚然嘉納,進起居 舍人。論:「政令當出中書,陛下審而行之,人主操柄,無 要於此。」知閤門事。韓𠈁冑寖擅威福,故首及之。遷起 居郎。集議卜孝宗山陵,與朱熹皆謂會稽山陵土薄 水淺,乞議改卜。既而熹與祠,光祖言:「漢武帝之於汲 黯,唐太宗之於魏徵,仁宗之於唐介,皆暫怒旋悔。熹 明先聖之道,為今宿儒,又非三臣比。陛下初膺大寶, 招徠耆儒,此初政之最善者。今一旦無故去之,可乎?」 且曰:「臣非助熹助陛下者也。」再疏,不聽。劉德秀劾光 祖,出為湖南運判,不就,主管玉局觀。趙汝愚既罷相, 𠈁冑擅朝,遂目士大夫為偽學逆黨,禁錮之。光祖撰 《涪州學記》,謂:「學之大者,明聖人之道以修其身,而世 方以道為偽;小者,治文章以達其志,而時方以文為 病,好惡出於一時,是非定於萬世。」諫官張釜指為謗 訕,比之楊惲,奪職,謫居房州。久之,許自便。起知眉州, 復職,將漕利路,以不習邊事辭。進直寶謨閣,主管沖 佑觀。吳曦叛,光祖白郡守,焚其榜通衢,且馳告帥守、 監司之所素知者,仗大義連衡以抗賊。俄聞曦誅,則 以書屬宣撫使楊輔,講行營田前日利歸吳氏者悉 收之公上以省餉軍費、獎名節、旌死事,以激忠烈之 心。除潼川路提刑,權知瀘州。𠈁冑誅,召除右文殿修 撰、知襄陽府,進寶謨閣待制、知遂寧府。改京湖制置 使,以寶謨閣直學士知潼川府。詔以閔雨求言,光祖 奏:「女直乃吾不共戴天之讎,天亡此讎,送死於汴。陛 下為天之子,不知所以圖之,天與不取,是謂棄天,未 有棄天而天不我怒也。青、鄆、藺、會求通弗納,陛下為 中國衣冠之主,人歸而我絕之,是謂棄人,未有棄人 而人不我怨也。且金人舍其巢穴,汙我汴京,尚可使 吾使人拜之於祖宗昔日朝會之廷乎?」又請改正憲 聖慈烈皇后諱日。先是后崩,以慶元三年十一月二 日,郊禋期迫,或謂𠈁冑曰:「上親郊,不可不成禮,且有 司所費既夥,奈何已之?」𠈁冑入其言,五日祀圜丘,六 日始宣遺誥。於是光祖言:「憲聖陛下之曾祖母克相 高宗,再造大業,𠈁胄敢視之如卑喪。遷就若此,賊臣 就戮,盍告謝祖宗,改從本日。」從之。升顯謨閣直學士、 提舉玉隆萬壽宮,引年不許。提舉西京嵩山崇福宮。 嘉定十五年,卒,進華文閣學士,諡文節。趙汝愚稱光 祖「論諫激烈似蘇軾,懇惻似范祖禹」,世以為名言。所 著《後溪集》十卷。子端之、靖之、翊之、竑之。

倪思 编辑

按《宋史》本傳:「思字正甫,湖州歸安人。乾道二年進士, 中博學宏詞科,累遷祕書郎,除著作郎,兼翰林權直。 光宗即位,典冊與尤袤對掌故事。行三制,並宣學士, 上欲試思能否,一夕併草除公師四制,訓詞精敏,在 廷誦嘆。擢侍立修注官。直前奏:『陛下方受禪,金主亦 新立,欲制其命,必每事有以勝之。彼奢則以儉勝之, 彼暴則以仁勝之;彼怠惰,則以憂勤勝之』。」又請增置 諫官,專責以諫事。又乞召內外諸將訪問以知其才 否。遷將作少監兼權直學士院,兼權中書舍人,升中 書舍人兼直學士院、同修國史,尋兼侍講。初,孝宗以 戶部經費之餘,則於三省置封樁庫以待軍用,至紹 興,移用始頻。會有詔發緡錢十五萬入內帑備犒軍。 思謂實給他費,請毋發,且曰:「往歲所入約四百六十 四萬緡,所出之錢不及二萬,非痛加撙節,則封椿自 此無儲。」遂定議犒軍歲以四十萬緡為額,由是費用 有節。又言:「唐制,使諫官隨宰相入閣,今諫官月一對 耳,乞許同宰執宣引,庶得從容論奏。」上稱善。除禮部 侍郎。上久不過重華宮,思疏十上,言多痛切。會上召 嘉王,思言:「壽皇欲見陛下,亦猶陛下之於嘉王也。」上 為動容。時李皇后寖預政,思進講。《姜氏會齊侯于濼》, 因奏:「人主治國,必自齊家始。家之不能齊者,不能防 其漸也。始於褻狎,終於恣橫,卒至於陰陽易位,內外 無別,甚則離間父子。漢之呂氏,唐之武、韋,幾至亂亡, 不但魯莊公也。」上悚然。趙汝愚同侍經筵,退語人曰: 「讜直如此,吾黨不逮也。」兼權吏部侍郎,出知紹興府。 寧宗即位,改婺州,未上,提舉太平興國宮。召除吏部 侍郎兼直學士院。御史姚愈劾思,出知太平州,歷知 泉州、建寧府,皆以言者論去。久之,召還,試禮部侍郎 兼直學士院。𠈁胄先以書致殷勤曰:「國事如此,一世 人望,豈宜專以潔己為賢哉?」思報曰:「但恐方拙不能 徇時好耳。」時赴召者未引對,先謁𠈁冑,或勸用近例, 思曰:「私門不可登,矧未見君乎?」逮入見,首論:「言路不 通,自呂祖儉謫徙而朝士不敢輸忠,自呂祖泰編竄 而布衣不敢極說。膠庠之士,欲有吐露,恐之以去籍, 諭之以呈槀,誰肯披肝瀝膽,觸冒威尊!近者北伐之 舉,僅有一二人言其不可,如使未舉之前,相繼力爭 之,更加詳審,不敢輕動。」又言:「蘇師旦贓以巨萬計,胡 不黥戮以謝三軍?皇甫斌喪師襄漢,李爽敗績淮甸, 秦世輔潰散蜀道,皆罪大罰輕。」又言:「士大夫寡廉鮮 恥,列拜於勢要之門,甚者匍匐門竇,稱門生不足稱 恩,坐恩主甚至於恩父者,諛文豐賂,又在所不論也 𠈁胄聞之大怒。思既退,謂𠈁冑曰:「公明有餘而聰不 足,堂中剖決如流,此明有餘;為蘇師旦蒙蔽,此聰不 足也。周筠與師旦並為姦利,師旦已敗,筠尚在。人言 平章騎虎不下之勢,此李林甫、楊國忠晚節也。」𠈁冑 悚然曰:「聞所未聞。」司諫毛憲劾思,予祠。𠈁冑殛,復召, 首對,乞用淳熙例,令太子開議事堂。習機政。又言: 「𠈁冑擅命,凡事取內批特旨,當以為戒。」除權兵部尚 書兼侍讀。求對,言:「大權方歸,所當防微,一有干預端 倪,必且仍蹈覆轍。厥今有更化之名,無更化之實。今 𠈁胄既誅,而國人之言猶有未靖者,蓋以樞臣猶兼 宮賓,不時宣召,宰執當同班同對,樞臣亦當遠權,以 息外議。」樞臣謂史彌遠也。金人求𠈁胄函首,命廷臣 集議,思謂有傷國體,徙禮部尚書。史彌遠擬除兩從 官,參政錢象祖不與聞。思言:「奏擬除目,宰執當同進, 比專聽𠈁胄,權有所偏,覆轍可鑒。」既而史彌遠上章 自辨,思求去,上留之。思乞對,言:「前日論樞臣獨班,恐 蹈往轍,宗社堪再壞耶?宜親擢臺諫,以革權臣之弊, 並任宰輔,以鑒專擅之」失。彌遠懷恚,思請去益力。以 寶謨閣直學士知鎮江府,移福州。彌遠拜右丞相,陳 晦草制,用《昆命元龜》語,思歎曰:「董賢為大司馬,冊文 有『允執厥中一言,蕭咸以為堯禪舜之文,長老見之, 莫不心懼。今制詞所引,此舜、禹揖遜也,天下有如蕭 咸者,讀之,得不大駭乎』?」乃上省牘,請貼改麻制,詔下 分析,彌遠遂除晦殿中侍御史。即劾思藩臣僭論麻 制,鐫職而罷,自是不復起矣。久之,除寶文閣學士、提 舉嵩山崇福宮。嘉定十三年卒,諡文節。

陳傅良 编辑

按《宋史》本傳:「傅良,字君舉,溫州瑞安人。初患科舉程 文之弊,思出其說為文章,自成一家,人爭傳誦,從者 雲合,由是其文擅當世。當是時,永嘉鄭伯熊、薛季宣 皆以學行聞,而伯熊於古人經制治法討論尤精,傅 良皆師事之,而得季宣之學為多。及入太學,與廣漢 張栻、東萊呂祖謙友善。祖謙為言本朝文獻相承條」 序,而「主敬集義」之功,得於栻為多,自是四方受業者 愈眾。登進士甲科,教授泰州。參知政事龔茂良才之, 薦於朝,改太學錄,出通判福州。丞相梁克家領帥事, 委成於傅良,傅良平一府曲直,壹以義,強禦者不得 售其私,陰結言官論罷之。後五年,起知桂陽軍。光宗 立,稍遷提舉常平茶鹽轉運判官。湖湘民無後,以異 姓為嗣者,官利其貲,輒沒入之。傅良曰:「絕人嗣,非政 也。」復之幾二千家。轉浙西提點刑獄,除吏部員外郎, 去朝四十年,至是而歸,鬚鬢無黑者,都人聚觀嗟嘆, 號「老陳郎中。」傅良為學,自三代、秦、漢以下,靡不研究, 一事一物,必稽於極而後已,而於太祖開創本原,尤 為潛心。及是,因輪對,言曰:「太祖皇帝垂裕後人,以愛 惜民力為本。熙寧以來,用事者始取太祖約束,一切 紛更之。諸路上供歲額,增於祥符一倍,崇寧重修《上 供格》,頒之天下,率增至十數倍。其它雜斂,則熙寧以 常平寬剩、禁軍闕額之類,別項封樁,而無額上供起 於元豐,經制起於宣和,總制月樁起於紹興,皆迄今 為額。折帛、和買之類,又不與焉。茶引盡歸於都茶場, 鹽鈔盡歸於榷貨務,秋苗斗斛十八九歸於綱運,皆 不在州縣。州縣無以供,則豪奪於民,於是取之斛面, 折變科敷,抑配贓罰,而民困極矣。方今之患,何但邊 裔,蓋天命之永不永,在民力之寬不寬耳,豈不甚可 畏哉!陛下宜以救民窮為己任,推行太祖」未泯之澤, 以為萬世無疆之休。且言:「今天下之力,竭於養兵,而 莫甚於江上之軍。都統司謂之御前軍馬,雖朝廷不 得知;總領所謂之大軍錢糧,雖版曹不得與。於是中 外之勢分,而事權不一,施行不專,雖欲寬民,其道無 繇。誠使都統司之兵與向者在制置司時無異,總領 所之財與向者在轉運司時無異,則內外為一體,內 外一體則寬民力可得而議矣。」帝從容嘉納,且勞之 曰:「卿昔安在?朕不見久矣。其以所著書示朕。」退以《周 禮說》十三篇上之。遷祕書少監兼實錄院檢討官、嘉 王府贊讀。紹熙三年,除起居舍人,明年,兼權中書舍 人。初,光宗之妃黃氏有寵,李皇后妒而殺之。光宗既 聞之,而復因郊祀大風雨,遂震懼得心疾,自是視章 疏不時。於是傅良奏曰:「一國之勢猶身也,壅底則致 疾。今日遷延某事,明日阻節某人,即有姦險,乘時為 利,則內外之情不接,威福之柄下移,其極至於天變 不告,邊警不聞,禍且不測矣。」帝悟,會疾亦稍平,過重 華宮。而明年重明節,復以疾不往。丞相以下至於太 學諸生,皆力諫不聽,而方召內侍陳源為內侍省押 班。傅良不草詞,且上疏曰:「陛下之不過宮者,特誤有 所疑,而積憂成疾,以至此爾。臣嘗即陛下之心反覆 論之,竊自謂深切,陛下亦既許之矣,未幾中變,以誤 為實而開無端之釁,以疑為真而成不療之疾,是陛 下自貽禍也。」書奏,帝將從之,百官班立以俟帝出,至 御屏,皇后挽帝回,傅良遂趨,上引裾,后叱之,傅良哭 於庭。后益怒,傅良下殿徑行。詔改祕閣修撰,仍兼贊讀,不受。寧宗即位,召為中書舍人兼侍讀、直學士院、 同實錄院修撰。會詔朱熹與在外宮觀,傅良言:「熹難 進易退,內批之下,舉朝驚愕。臣不敢書行。」熹於是進 寶文閣待制,與郡。御史中丞謝深甫論傅良言不顧 行,出提舉興國宮。明年,察官交疏,削秩罷。嘉泰二年, 復官,起知泉州,辭。授集英殿修撰,進寶謨閣待制。終 於家,年六十七,諡文節。傅良著述,有《詩解詁》《周禮說》 《春秋後傳左氏章指》行於世。

蔡幼學 编辑

按《宋史》本傳:「幼學,字行之,溫州瑞安人。年十八,試禮 部第一。是時陳傅良有文名於太學,幼學從之遊,月 書上。祭酒芮華及呂祖謙連選拔,輒出傅良右,皆謂 幼學之文過其師。孝宗聞之,因策士將寘首列。而是 時外戚張說用事,宰相虞允文、梁克家皆陰附之。幼 學對策,其略曰:『陛下資雖聰明而所存未大,志雖高 遠而所趨未正,治雖精勤而大原不立,即位之始,冀 太平旦暮至。奈何今十年風俗日壞,將難扶持;紀綱 日亂,將難整齊;人心益搖,將難收拾;吏慢兵驕,財匱 民困,將難正救』。」又曰:「陛下恥名相之不正,更制近古 二相並進,以為美談。然或以虛譽惑聽,自許立功;或 以緘默容身,不能持正。」蓋指虞允文、梁克家也。又曰: 「漢武帝用兵以來,大司馬、大將軍之權重而丞相輕。 公孫弘為相,衛青用事,弘苟合取容,相業無有。宣元 用許、史,成帝用王氏,哀帝用丁、傅,卒為始元之禍。今 陛下使姨子預兵柄,其人無一才可取,宰相忍與同 列,曾不羞恥?」按其罪名,宜在公孫弘上。蓋指張說也。 帝覽之不懌,虞允文尤惡之,遂得下第,教授廣德軍。 丁父憂,再調潭州。執政薦於朝,帝許之,且問:「年幾何 矣?何以名幼學?」參政施師點舉《孟子》「幼學壯行」之語 以對,上佇思慨然曰:「今壯矣,可行也。」遂除敕令所刪 定官。首言:「大恥未雪,境土未復。陛下睿知神武,可以 有為,而苟且之議,委靡之習,顧得以緩陛下欲為之 心。」孝宗喜曰:「解卿意,欲令朕立規模爾。」尋以母憂去。 光宗立,以太學錄召,改武學博士。踰年,遷太學,擢祕 書省正字兼實錄院檢討官,遷校書郎。時光宗以疾 不朝重華宮,幼學上封事曰:「陛下自春以來,北宮之 朝不講。比者壽皇愆豫,侍從、臺諫叩陛請對,陛下拂 衣而起,相臣引裾,群臣隨以號泣。陛下退朝,宮門盡 閉,大臣累日不獲一對清光。望日之朝,都人延頸,遷 延至午。禁衛飲恨,市廛軍伍,謗誹籍籍,旁郡列屯,傳 聞疑怪,變起倉卒,陛下實受其禍。誠思身體髮膚,壽 皇所與,宗社人民,壽皇所命,則疇昔慈愛,有感乎心, 可不獨出聖斷,復父子之歡,弭宗社之禍?」疏入,不報。 寧宗即位,詔求直言,幼學又奏:「陛下欲盡為君之道, 其要有三:事親、任賢、寬民,而其本莫先於講學。比年 小人謀傾君子,為安靖和平之說以排之,故大臣當 興治而以生事自疑,近臣當效忠而以忤旨擯棄,其 極至於九重深拱而群臣盡廢,多士盈庭而一籌不 吐。自非聖學日新,求賢如不及,何以作天下之才!」自 熙寧、元豐「而始有免役錢,有常平積剩錢,有無額上 供錢,自大觀、宣和而始有大禮進奉銀絹,有贍學糴 本錢,有經制錢,自紹興而始有和買折帛錢,有總制 錢,有月樁大軍錢,至於茶、鹽、酒榷、稅契、頭子之屬,積 累增多,較之祖宗,無慮數十倍,民困極矣。」幼學既論 列時政,其極歸之聖學,帝稱善,將進用之。時韓𠈁冑 方用事,指正人為偽學,異論者立黜。幼學遂力求外 補,特除提舉福建常平。陛辭,言:「今除授命令,徑從中 出,而大臣之責始輕;諫省、經筵無故罷黜,而多士之 心始惑。或者有以誤陛下至此耶?」𠈁胄聞之不悅。既 至官,日講《荒政》。時朱熹居建陽,幼學每事咨訪,遂為 御史劉德秀劾罷,奉祠者凡八年。起知黃州,改提點 福建路刑獄,未行,有勸𠈁胄以收召海內名士者,乃 召幼學為吏部員外郎。入見,言高宗建炎間減婺州 和買絹折羅事,因諭輔臣曰:「一日行得如此一事,一 年不過三百六十事而已。陛下除兩浙丁錢,視高宗 無間。然而兵事既開,諸路罹鋒鏑轉餉之艱,江湖以 南有調募科需之擾,惟陛下以愛惜邦本為念。」遷國 子司業、宗正少卿,皆兼權中書舍人。𠈁冑既誅,餘黨 尚塞正路,幼學次第彈繳,竄黜尤眾,號稱職。遷中書 舍人兼侍講。故事,閤門宣贊而下,供職十年,始得路 都監若鈐轄。𠈁胄壞成法,率五六年、七八年即越等 除授,有已授外職猶通籍禁闥者,幼學一切釐正。嘉 定初,同樓鑰知貢舉。時正學久錮,士專於聲律度數, 其學支離。幼學始取義理之文,士習漸復於正。兼直 學士院,內外制皆溫醇雅厚得體,人多稱之。除刑部 侍郎,改吏部,仍兼職。趙師𢍰除知臨安府,師𢍰辭。故 事,當有不允詔,幼學言:「師𢍰以媚權臣進官,三尹京 兆,狼籍無善狀。詔必出褒語,臣何辭以草?」命遂寢。改 兼侍讀,師𢍰命乃下。除龍圖閣待制、知泉州,徙建康 府、福州,進福建路安撫使。政主寬大,惟恐傷民。福建 下州例抑民買鹽,以戶產高下均賣者曰產鹽,以交易契紙錢科敷者曰浮鹽,皆出常賦外。久之遂為定 賦。幼學力請蠲之,不報。提舉司令民以田高下藏新 會子,不如令者籍其貲。幼學曰:「罔民而可,吾忍之乎? 惟有去而已。」因言錢弊未均,秤提無術,力求罷去。遂 升寶謨閣直學士、提舉萬壽宮。召權兵部尚書兼修 玉牒官,尋兼太子詹事。先是,朝廷既遣歲幣入金境, 適值其有難,不果納,則遽以兵叩邊索之。中外洶洶, 皆言當亟與。幼學請對,言:「玉帛之使未還,而侵軼之 師奄至,且肆其侮慢。形之文辭,天怒人憤,可不伸大 義以破其謀乎?」於是朝論奮然,始詔與金絕。幼學因 請固本根以弭外虞,示意向以定眾志。公汲引以合 材謀,審懷附以一南北。帝稱善。一夕感異,夢星隕於 屋西南隅,遂卒,年六十四。幼學早以文鳴於時,而中 年述作,益窮根本。非關教化之大,由情性「之正者,不 道也。」器質凝重,莫窺其際,終日危坐,一語不妄發,及 辨論義理,縱橫闔闢,沛然如決江河,雖辯士不及也。 嘗續司馬光《公卿百官表》《年曆》《大事記》《備忘辨疑》《編 年政要》《列傳舉要》凡百餘篇,傳於世。

李大性 编辑

按《宋史》本傳:「大性,字伯和,端州四會人。其先積中,嘗 為御史,以直言入元祐黨籍,始家豫章。大性少力學, 尤習本朝典故,以父任入官,因參選,進《藝祖廟謨》百 篇,及《公私利害》百疏。」又言:「『元豐制,六察許言事,章惇 為相,始禁之。乞復舊制,以廣言路』。從臣力薦之,命赴 都堂審察,僅遷一秩,為湖北提刑司幹官。未幾,入為」 主管吏部架閣文字。丁母艱,服闋,進《典故辨疑》百篇, 皆本朝故實。蓋網羅百氏野史,訂以日歷實錄,核其 正舛,率有㨿依。孝宗讀而褒嘉之,擢大理司直,遷敕 令所刪定官,添差通判楚州。郡守吳曦與都統劉超 合議,欲撤城移他所,大性謂:「楚城實晉義烏間所築, 最堅,奈何以脆薄易堅厚乎?」持不可。臺臣將劾其沮 撓,不果,會從官送北客朝命,因俾廉訪具以實聞,遂 罷戎帥。召大性,除太府寺丞,遷大宗正丞兼倉部郎, 尋改工部。陳傅良以言事去國,彭龜年、黃度、楊方相 繼皆去,大性抗疏言:「朝廷清明,乃使言者無故而去, 臣所甚惜也。數人之心,皆本愛君,知其愛君,任其去 而不顧,恐端人正士」之去者,將不止此。孟子曰:「不信 仁賢,則國空虛。」臣所以為之寒心也。孝宗崩,光宗疾, 未能執喪。大性復上疏言:「今日之事,顛倒舛逆。況金 使祭奠,常引見於北宮素帷,不知是時猶可以不出 乎?《檀弓》曰:『成人有兄死而不喪者,聞子皋將為成宰, 遂為衰』。成人曰:『兄則死,而子皋為之衰』。」蓋言成人畏 子皋「之來,方為制服,其服乃子皋為之,非為兄也。若 陛下必待使來,然後執喪,則恐貽譏中外,豈特如成 人而已哉?」遷軍器少監、權司封郎、提舉浙東常平,改 浙東提刑兼知慶元府。召為吏部郎中,四遷為司農 卿。明年,兼戶部侍郎,出知紹興府。甫一歲,召為戶部 侍郎,升尚書。朝論將用兵,大性條陳利害,主「不宜輕 舉」之說,忤韓𠈁冑意,出知平江,移知福州,又移知江 陵,充荊湖制置使。江陵當用兵後,殘燬饑饉,繼以疾 疫,大性首議振貸,凡三十八萬緡有奇,前官虛羡凡 十有四萬五千緡,率蠲放不督民流移,新復業者皆 奏免征榷。邊郡武爵,本以勵士,冒濫滋眾。大性劾兩 路戎司冒受逃亡付身凡三千四百九十有七道,率 繳上毀抹《左選》,為之一清。江陵舊使銅鏹,錢重楮輕, 民持貲入市,有終日不得一錢者。大性奏乞依襄、郢 例,通用鐵錢,於是泉貨流通,民始復業。除刑部尚書 兼詳定敕令,尋遷兵部。時金國分裂,不能自存,有舉 北伐之議者。大性上疏,以「和戰之說未定,乞令朝臣 集議。」從之。尋以端明殿學士知平江府。引疾丐祠,卒 於家,年七十七。贈開府儀同三司,諡「文惠。」李氏自積 中三世官於朝,父子兄弟相師友,而大性與弟大異, 大東並躋從列,為名臣云。

羅點 编辑

按《宋史》本傳:「點字春伯,撫州崇仁人。六歲能文,登淳 熙三年進士第,授定江節度推官,累遷校書郎,兼國 史院編修官。歲旱,詔求言,點上封事,謂:『今時姦諛日 甚,議論凡陋,無所可否,則曰得體;與世浮沉,則曰有 量;眾皆默,己獨言,則曰沽名;眾皆濁,己獨清,則曰立 異。此風不革,陛下雖欲大有為於天下,未見其可也。 自旱暵為虐,陛下禱群祠,赦有罪,曾不足以感動。及 朝求讜言,夕得甘雨,天心所示,昭然不誣,獨不知陛 下之求言,果欲用之否乎?如欲用之,則願以所上封 事反覆詳熟,當者審而後行,疑者咨而後決,如此,則 治象日著,而亂萌自消矣』。」遷祕書郎兼皇太子宮小 學教授。寧宗時,以皇孫封英國公,點兼教授,入講至 晡時不輟,左右請少憩,點曰:「國公務學不休,奈何止 之?」又摭古事勸戒,為《鑑古錄》以進。高宗崩,孝宗在諒 闇,皇太子參決庶務。點時以戶部員外郎兼太子侍 讀,出使浙右,遷起居舍人,改太常少卿兼侍立修注 官。被命使金,告登寶位。會金有國喪,迫點易金帶,點曰:「登位,吉事也,必以吉服從事,有死而已,帶不可易。」 又詰點不當稱寶位,點曰:「聖人大寶曰位,不加寶字, 何以別至尊?」金人不能奪。上嘗謂點:「卿舊為宮僚,非 他人比,有所欲言,毋憚啟告。」點言:「君子得志常少,小 人得志常多。蓋君子志在天下國家,而不在一己。行 必直道,言必直論,往往不忤人主,則忤貴近;不忤當 路,則忤時俗。小人志在一己,而不在天下國家。所行 所言,皆取悅之道。用其所以取忤者,其得志鮮矣;用 其所以取悅者,其不得志亦鮮矣。若昔明王,念君子 之難進,則極所以主張而覆護之;念小人之難退,則 盡所以燭察而隄防之。」皇子嘉王年及弱冠,點言:「此 正親師友、進德業之時,宜擇端良忠直之士參侍燕 閒。」遂除黃裳為翊善。又言:「人主憂勤則臣下協心,人 主偷安則臣下解體。今道塗之言,皆謂陛下每旦視 朝,勉彊聽斷,意不在事。宰執奏陳,備禮應答,侍從庶 僚,備禮登對,而宮中燕遊之樂、錫賚奢侈之費,已騰 於眾口,彊敵對境,此聲豈可出哉?」紹熙三年十一月 日長至,車駕將朝賀重華宮,既而中輟。點言:「自天子 達庶人,節序拜親,無有闕者。三綱五常,所係甚大,不 當以為常事而忽之。」上過宮,意未決,點奏:「陛下已涓 日過宮,壽皇必引領以俟陛下。常人於朋友且不可 以無信,況人主之事親乎?今陛下久闕溫凊,壽皇欲 見不可得,萬一憂思感疾,陛下將何以自解於天下?」 嘗召對便殿,點言:「近者中外相傳,或謂陛下內有所 制,不能遽出,溺於酒色,不恤政事,果有之乎?」上曰:「無 是。」點曰:「臣固知之。竊意宮禁間或有攖拂之事,姑以 酒自遣耳。夫閭閻匹夫,處閨門逆境,容有縱酒自放 者。人主宰制天下,此心如青天白日,當風雨雷電既 霽之餘,湛然虛明,豈容復有纖芥停留哉?」上猶未過 宮,點又奏:「竊聞嘉王生朝,稱壽禁中,以報劬勞之德, 父子歡洽,寧不動心。」上念兩宮延望之意。十一月,點 以言不見聽,求去,不許。十二月,試兵部尚書。五年四 月,上將幸玉津園,點請先過重華,又奏曰:「陛下為壽 皇子四十餘年,一無間言。止緣初郊違豫,壽皇嘗至 南內,督過左右之人,自此讒間遂生憂疑。以臣觀之, 壽皇與天下相忘久矣。今大臣同心輔政,百執事奉 法循理,宗室戚里、三軍萬姓,皆無貳志,設有離間,誅 之不疑。乃若深居不出,久虧子道,眾口謗讟,禍患將 作,不可以不慮。」上曰:「卿等可為朕調護之。」黃裳對曰: 「父子之親,何俟調護!」點曰:「陛下一出,即當釋然。」上猶 未行,點乃率講官言之,上曰:「朕心未嘗不思壽皇。」對 曰:「陛下久闕定省,雖有此心,何以自白乎?」及壽皇不 豫,點又隨宰執班進諫,閤門吏止之,點叱之而入。上 拂衣起,宰執引上裾,點亟前泣奏曰:「壽皇疾勢已危 不及,今一見,後悔何及!」群臣隨上入,至福寧殿,內侍 闔門,眾慟哭而退。越三日,點隨宰執班起居,詔獨引 點入。點奏:「前日迫切獻忠,舉措失禮,陛下赦而不誅。 然引裾,亦故事也。」上曰:「引裾可也,何得輒入宮禁乎?」 點引辛毗事以謝,且言:壽皇止有一子,既付神器,惟 恐見之不速耳。壽皇崩,點請上奔喪,許而不出。拜遺 詔於重華宮,前後與侍從列奏諫請帝過宮者凡三 十五疏,自上奏者又十六章,而奏疏重華。上書嘉王, 及面對,口奏不預焉。寧宗嗣位,人心始定,拜點端明 殿學士、簽書樞密院事。上有事明堂,點扈從齋宮,得 疾卒,年四十五。贈太保,諡文恭。點天性孝友,無矯激 崖異之行,而端介有守,義利之辨皎如。或謂:「天下事 非才不辦」,點曰:「當先論其心。心苟不正,才雖過人,果 何取哉?」宰相趙汝愚嘗泣謂寧宗曰:「黃裳羅點,相繼 淪謝,二臣不幸,天下之不幸也。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Public domainPublic domainfalsefalse

本作品原文沒有標點。標點是人工智能程序古詩文斷句 v2.1創建,並且經由維基文庫用戶編輯改善的。本站用戶之編輯以知识共享 署名-相同方式共享 4.0协议(CC BY-SA 4.0)發佈。

歡迎各位持續修正標點,請勿複製與本站版權協議不兼容的標點創作。

Public domainPublic domainfalsefals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