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定古今圖書集成/明倫彙編/官常典/第699卷

明倫彙編 官常典 第六百九十八卷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
明倫彙編 第六百九十九卷
明倫彙編 官常典 第七百卷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明倫彙編官常典

 第六百九十九卷目錄

 諫諍部名臣列傳二十八

  明八

  吳炯       洪文衡

  滿朝薦      賀重軾

  王之寀      萬燝

  周起元      黃正賓

  姜志禮      湯開遠

  曹荃       劉同升

官常典第六百九十九卷

諫諍部名臣列傳二十八 编辑

明八 编辑

吳炯 编辑

按《明外史》本傳:「炯字晉明,松江華亭人。萬曆八年,舉 會試,十七年始成進士,授杭州推官。入為兵部主事, 乞假歸。炯有志操,恬靜端介,不為榮利。家居十二年, 始起故官。久之,進光祿丞。時無錫顧憲成講學東林 書院,朝貴以其常援李三才也,群毀之。御史徐兆魁 疏論,多所謗誣。炯為憲成奏辨,言御史得風聞言事, 然遠隔數千里,豈能無訛聞訛言豈能不忿?信如疏 中所指。使臣而非吳人也,亦當投杼三告,怒髮上指。 乃臣與憲成同鄉,親見其行事不如御史言,故敢為 陛下直陳之。」一曰:滸墅有小河,商舟如織,東林專其 稅為書院費。夫關旁小河,廣不踰五尺,其橋跨水,非 商舟所能由,往來不過小艇,從不征稅。其訛一也。一 曰,關使至東林,輒以書招之,即不赴亦必致厚餽。夫 東林預會者,非里居縉紳,則青衿子弟皆不招,自來 未嘗招人,何為厚餽?其訛二也。一曰,講學所至,僕從 紛紜,縣令館穀供應,非二百金不辦。夫縉紳赴會,大 率攜僕二三,棹一小舟,無所擾道途也。會饒簡素,主 者自辦,敢累長吏。其訛三也。一曰,會時必譚時政,郡 邑行事偶相左,必令改圖。夫會中條約,先講書一章, 後以次詰難,終則童子歌詩而退,四座無譁,無一語 他及,安得千郡邑事?其訛四也。黃正賓歙人,與憲成 非有戚,故憲成於諸生贄悉卻不納,何有染指正賓 之事?其訛五也。惟憲成貽書救三才,誠為出位,臣嘗 咎之,「憲成亦悔恨。然臣今日非為憲成辨也,恐憲成 被誣,而天下盡以講學為戒,絕口不談孔、孟之道,將 國家之正氣從此而損,此臣所不能已於言也。」當是 時,黨人氣甚張,稍持異議,必群逐之。見炯疏詞婉,亦 心折。故終神宗世,炯得安於位。尋擢南京光祿少卿。 天啟中,三遷南京太僕卿。魏忠賢私人石三畏追論 炯黨庇憲成,落職閒住。崇禎初,復官。炯家世素封而 無子,生平勇於為義。置義田以贍族人。郡中貧士及 諸生赴舉者,多所資給。嘗輸萬金助邊。言官稱「炯好 義,無所希覬,宜加旌獎。」詔可。

洪文衡 编辑

按《明外史》本傳:「文衡,字平仲,歙人。萬曆十七年進士。 授戶部主事。帝將封皇長子為王,偕同官賈巖合疏 爭。尋改禮部,與郎中何喬遠善。喬遠坐詿誤被謫,文 衡已遷考功主事,竟引疾歸。後帝大斥吏部諸郎,文 衡已改南京工部,歷郎中,力按舊章,杜中貴橫索,節 冗費為多。官工部九年,進光祿少卿,改太常,督四夷」 館。中外競請起廢,帝率報寢。久之,乃特起顧憲成。憲 成已辭疾,忌者猶憚其進用,御史徐兆魁首疏力攻 之。文衡慮帝惑兆魁言,抗章申雪,因言:「今兩都九列, 強半無人。仁賢空虛,識者浩歎。所堪選擇,而使者祗 此起廢一途。今憲成尚在田間,已膺羅網。俾聖心愈 疑,連茹無望,貽禍賢者,流毒國家,實兆魁一疏基之 矣。」尋進大理少卿,以憂去。泰昌元年,起太常卿。光宗 既崩,議升祔。文衡請祧睿宗曰:「此肅宗一時崇奉之 情,不合古誼。且睿宗嘗為武宗臣矣,一旦加諸其上, 禮既不合,情亦未安。當時臣子過於將順,因仍至今。 夫情隆於一時,禮垂於萬世,更定之舉,正在今時。」疏 格不行。未幾卒。贈工部右侍郎。文衡天性孝友,居喪, 斷酒肉不處內者三年。生平不妄取一介。

滿朝薦 编辑

按《明外史》本傳:「朝薦,字震東,麻陽人。萬曆三十二年 進士。授咸寧知縣,有廉能聲。稅監梁永縱其下劫諸 生橐,朝薦捕治之。永怒,劾其擅刑稅役,詔鐫一官。大 學士沈鯉等論救,不聽。會巡撫顧其志極論永貪殘 狀,乃復朝薦官,奪俸一歲。無何,永遣人蠱巡按御史余懋衡,事覺,朝薦捕獲其人。永懼,率眾擐甲入縣庭」, 吏卒早為備,無所掠而去。城中數夜驚言永反。或謂 永宜自明,永遂下教自白不反狀。然蓄甲者數百,而 朝薦助懋衡操之急,諸惡黨多亡去。朝薦追之渭南, 頗有所格傷。永懼,使使繫書髮中入都,訟朝薦劫上 供物,殺數人,投屍河中。帝震怒,立遣使逮治,時三十 五年七月也。既至,下詔獄搒掠,遂長繫。中外論救,自 大學士朱賡以下百十疏。最後四十一年秋,萬壽節 將屆,用大學士葉向高請,乃與王邦才、卞孔時並釋 歸。光宗立,起南京刑部郎中,再遷尚寶卿。天啟二年, 遼東地盡失,海內多故,而廷臣方植黨逞浮議,朝薦 深慮之。疏陳時事十可憂、七可怪,語極危切。尋進太 僕少卿。復上疏曰:「比者風霾曀晦,星月晝見,太白經 天,四月雹,六月冰,山東地震,畿內霪潦。天地之變極 矣。四川則奢崇明叛,貴州則安邦彥叛,山東則徐鴻 儒亂,民人之變極矣。而朝廷政令,乃顛倒日甚,一乞 骸耳。周嘉謨、劉一燝顧命之元老,以中讒去;孫慎行 守禮之宗伯,以封典去;王紀執法如山之司寇,以平 反去」,皆漠不顧惜,獨《惓惓於三十疏》劾之。沈㴶即去, 而猶加異數焉。祖宗朝有是顛倒乎?一建言耳。倪思 輝、朱欽相等之削籍,已重箝口之嗟;周朝瑞、惠世揚 等之拂衣,又中一網之計。祖宗朝有是顛倒乎?一邊 筴耳。西部索百萬之貲,邊臣猶慮其未飽;健兒乞錙 銖之餉,度支尚謂其過奢。祖宗朝有是顛倒乎?一棄 城耳。多年議確之犯,或以庇厚而緩求,旬日矜疑之 輩,反以妒深而苛督,祖宗朝有是顛倒乎?一緝奸耳。 正罪自有常律,平反原無溢條。遼陽之禍,起於袁應 泰之大納降人,降人盡占居民婦女,故遼民發憤,招 敵攻城,事發倉卒,未聞有何人獻送之說也。廣寧之 變,起於王化貞之誤信西部,取餉金以啖插,而不給 卒伍,以故人心離散。「敵兵過河,又不聞西部策應,遂 至手足無措,抱頭鼠竄。亦事發倉卒,未聞有何人獻 送之說也。」深求奸細,不過為化貞卸罪地耳。《王紀》不 欲殺人媚人,反致削籍,祖宗朝有是顛倒乎?若夫閣 臣之職,在主持清議。今章疏有妒才壞政者,非惟不 斥也,輕則「兩可,重則竟行其言矣。有殛奸報國者,非 惟不納也,輕則見讓,重則遞加黜罰矣。尤有恨者,沈 㴶賄盧受得進,及受敗,又交通跋扈之閹以樹威。振 瑾僨裂之禍,皆㴶作俑,而放流不加。他若戚畹,豈不 當檢,何至以閹寺之讒,斃其三僕?三宮分有常尊,何 至以傾國之昵,僭逼母儀?此皆顛倒之甚者也。顧成 於陛下者什之一二,成於當事大臣者十之八九。臣 誠不忍見神州陸沉,祈陛下終覽臣疏,與閣部大臣 更絃易轍,悉軌祖宗舊章。臣即從逢干於地下猶生 之年。」既奏,魏忠賢激帝怒,降旨切責,褫職為民。大學 士葉向高申救甚力,帝不納。已,忠賢黨撰《東林同志 錄》,朝薦與焉,竟不復用。崇禎二年薦,起故官。未上,卒。

賀重軾 编辑

按《明外史》本傳:「重軾字景瞻,獲嘉人。父盛瑞,湖廣參 議。重軾舉萬曆三十八年進士,謁假歸。四十年二月 上疏曰:『古人有言:政者,君之所以藏身也,政不正則 君位危』。蓋天下無一日無可憂之時,君心無一日無 可憂之事,憂在天下,不在耳目之前也。夫十步之外 已不聞聲,百步之外已不見形。天下雖有至危急之」 象,而遠不接於耳目者,則何從而覺之?故囿耳目於 帷闥之內。若此,玩天下而致禍敗之源也。陛下不與 外臣相接已二十年矣,亂形滿目,識者寒心,曾不聞 有所振舉,得毋謂中外諸臣可託以職業,必不煩至 尊計慮乎?夫任天下之事者,臣也;運天下之機者,君 也。君心不運於天下,雖有社稷之臣,「無能為矣。且諸 臣進退無常,不過一考再考,輒已釋負而去,初不能 有十年之計也。」夫以千萬年社稷之重任,付之三五 年傳舍之臣工,即使人人盡職,陛下亦不容暇逸,況 乎晏安媮惰,相率為苟且之習哉?夫祖宗建官,皆為 事設,大而腹心股肱,小而耳目手足,無可廢也。今臣 工之職,強半虛懸。自古朝宁涼寂,未有若此者。如此 而欲幾天下之理,何可得也?天下凡事可救,惟民窮 財盡之患不可救。今國家之財幾盡矣,不求其所以 生,又不塞其所以耗,而泥沙用之,雖滄海不能實漏 巵,況有盡之脂膏乎?誠制用有常,即一絲一銖不使 妄費,國用庶幾可足。不然,計臣支吾無策,不幸至於 困急,彼以一官謝耳,於國家何賴哉?明主不以四方 無事為安,而以小民失所是念,誠以民安而後天子 安,天子與民不能分之為二也。奈何十餘年來,忍使 其宛轉於礦稅之摧殘哉?今上天降眚不止,有司弔 災不動,小民救死不贍,流移遍告,草澤頻警,是豈可 須臾緩者?若之何不以內帑濟也?國以士「為幹,士以 氣為主。自礦稅繁興,天下之士折辱於宦豎,於是氣 始不振,人心痛憤,亦已久矣。陛下曾不悔悟,至今日, 幽繫未盡釋,抑鬱未盡舒,臣恐士氣衰而國家元氣 隨之盡也。且國家之於人才,用之則使展布其四體不用則跼處之若進若退之間,豈所以勵臣節而振 人心哉?邇年以來,煩言日熾,清議莫憑。臣工水火,幾 成黨禍。廟堂已如訟府,而陛下猶置不聞,徒使君子 短氣,小人肆志,此何可長也!夫是非付之廷評,進退 聽之宸斷,不終朝而國是定矣。今陳言者不獲直其 詞,則忿爭愈甚;被言者不得治其職,則曠瘝滋多。競 議論而忘國恤,誠非方蹶之時所宜有也。國家根本 之圖,在於儲教。今東宮輟講已八九年,天下臣民共 切憂慮。昔仇士良不欲人主讀書,蓋為宦官、宮妾地 也。陛下奈何不用此為鑒耶?此數者,實天下之大計, 願陛下深察而亟行之。」不報。歷知醴泉、清浦二縣,力 行善政,大得民和。入為刑部主事,歷鎮江知府。丹陽 姜志禮既忤魏忠賢,罷歸後部札逮趙南星,并署志 禮名,撫按遂下鎮江提勘。重軾曰:「姜公京,卿非奉詔, 敢擅逮耶?」所司屢趣,卒持不遣。會遷陝西副使,忠賢 黨遂劾罷之。崇禎初,以故官治兵武德。母喪歸。重軾 忠孝天性。李自成陷京師,河北郡縣皆沒,重軾慷慨 自經,妻王氏、張氏俱從死。

王之寀 编辑

按《明外史》本傳:「之寀字心一,朝邑人。萬曆二十九年 進士。除清苑知縣,遷刑部主事。四十三年五月初四 日酉刻,有不知姓名男子,持棗木梃入慈慶宮門,擊 傷守門內侍李鑑,至前殿檐下,為內侍韓本用等所 執,付東華門守衛指揮朱雄等收之。慈慶宮者,皇太 子所居宮也。明日皇太子奏聞,帝命法司按問。巡皇」 城御史劉廷元鞫奏:「犯名張差,薊州人。只稱『吃齋討 封,語無倫次。按其跡,若涉《風癲》,稽其貌,實係黠猾。請 下法司嚴訊』。」時東宮雖久定,帝待之薄,中外疑鄭貴 妃與其弟國泰謀危太子,意猶未息。而方從哲輩亦 頗關通戚畹以自固。差被執,舉朝驚駭。廷元以《風癲》 奏,刑部山東司郎中胡士相偕員外郎趙會楨、勞永 嘉共訊,一如廷元指言。「差積柴草,為人所燒,氣憤發 癲,於四月內訴冤入京,遇不知名男子二人,紿令執 梃作冤狀。乃由東華門入,直至慈慶宮門,按律當斬, 加等立決。」槁定未上,山東司主治京師事,故署印侍 郎張問達以屬之。而士相、永嘉與廷元皆浙人,士相 又廷元姻也。風癲具獄,之寀心疑其非。是月十一日, 之寀值提牢,散飯獄中未至。差私詰其實,初言告狀 抵死撞進,復言掠死罷,已無用。之寀令置飯差前,吐 實與飯,否則餓死。差低頭,已而云不敢說。之寀麾左 右出,留二吏,扶問之,始言小名張五兒,有馬三舅、李 外父令隨,不知姓名。一老公說:「事成,與汝地幾畝。」比 至京,入不知街道大宅子,一老公飯我,云:「汝先衝一 遭,遇人輒打死,死了我們救汝。」乃畀我棗木棍,導我 由後宰門直至宮門上,擊門者墮地,老公多遂被執。 又言還有柏木棍、琉璃棍、槎子棍,棍多人眾。之寀備 揭其語,因問達以聞,且言差不癲不狂,有心有膽,乞 縛兇犯於文華殿前朝審,或敕九卿科道三法司會 問。疏入未下。大理丞王士昌、行人司正陸大受、戶部 主事張庭、給事中姚永濟等連上疏趣之,而《大受》疏 有「奸戚」二字。帝惡之,與之寀疏,俱不報。廷元復請速 檢諸疏,下法司訊斷。御史過庭訓言禍生肘腋,宜亟 剪。亦俱不報。庭訓遂移文薊州蹤跡之,知州戚延齡 具言其致癲始末。於是原問諸臣,據為口實矣。二十 一日,刑部會十三司司官胡士相、陸夢龍、鄒紹光、曾 曰唯、趙會楨、勞永嘉、王之寀、吳養源、曾之可、柯文、羅 光鼎、曾道唯、劉繼禮、吳孟登、岳駿聲、唐嗣美、馬德澧、 朱瑞鳳等。再審差供:馬三舅名三道、李外父名守才, 不知姓名;老公乃脩鐵瓦殿之龐保,不知街道宅子 乃住朝外「大宅之劉成二人,令我打上宮門,打得小 爺喫有著。」有小爺者,內監所稱皇太子者也。又言有 姊夫孔道,同謀凡五人。於是刑部行薊州道提馬三 道等,疏請法司提龐保、劉成對鞫,而給事中何士晉 與從哲等亦俱以為言。帝乃諭究主,使會法司擬罪。 是日,刑部據戚知州回文以上,已復諭嚴刑鞫審,速 正典刑。時中外籍籍,語多侵國泰。國泰出揭自白。士 晉復疏攻國泰,語具《士晉傳》。先是,百戶王曰乾上變, 言「奸人孔學等為巫蠱,將不利於皇太子。」詞已連劉 成,成與保皆貴妃宮中內侍也。至是復涉成。帝心動, 諭貴妃善為計。貴妃窘,乞哀皇太子自明無它。帝亦 數慰諭,俾太子白之廷臣。太子亦以事連貴妃,大懼。 乃緣帝及貴妃意,期速結。二十八日,帝親御慈寧宮, 皇太子侍御座右,三皇孫鴈行立左階下。召大學士 方從哲、吳道南暨文武諸臣入,責以離間父子,諭令 磔張差、龐保、劉成,無他及。因執太子手曰:「此兒極孝, 我極愛惜。」既又手約太子體諭曰:「自襁褓養成丈夫, 使我有別意,何不早更置?且福王已之國,去此數千 里,自非宣召,能翼而至乎?」因命內侍引三皇孫至石 級。上令諸臣熟視曰:「朕諸孫俱長成,更何說?」顧問皇 太子有何語與諸臣悉言無隱。皇太子具言風癲之 人,宜速決,毋株連。又責諸臣云:「我父子何等親愛,而外廷議論紛如,爾等為無君之臣,使我為不孝之子。」 帝又謂諸臣曰:「爾等聽皇太子語否?」復連聲重申之。 諸臣跪聽,叩頭出。遂命法司決差。明日,磔於市。又明 日,司禮監會廷臣鞫保成於文華門。時已無左證,保 成展轉不承。會太子傳諭輕擬,廷臣乃散去。越十餘 日,刑部議流馬三道、李守才、孔道,帝從之,而斃保成 於內廷,其事遂止。當是時,帝不見群臣二十有五年 矣,以之寀發保成事,特一出以釋群臣疑,且調劑貴 妃、太子,念其事似有跡,故不遽罪之寀也。四十五年 京察,給事中徐紹吉、御史韓浚用拾遺劾之寀貪,遂 削其籍。天啟初,廷臣多為之訟冤,召復故官。二年二 月,上《復讎疏》曰:「《禮》,『君父之讎,不共戴天。齊襄公復九 世之讎,《春秋》大之曩』」李選侍氣毆聖母,陛下再三播 告中外,停其貴妃之封,聖母在天之靈,必有心安而 目瞑者,此復讎一大義也。乃先帝一生遭逢多難,彌 留之際,飲恨以崩。試問李可灼之誤用藥引進者誰? 崔文昇之故用藥主使者誰?恐方從哲之罪,不在可 灼、文昇下,此先帝大讎未復者一也。張差持梃犯宮, 安危止在呼吸,此乾坤何等時!乃劉廷元曲蓋奸謀, 以風癲具獄矣。胡士相等改注口語,以賣薪成招矣。 其後覆讞差供同謀舉事,內外設伏多人。守才、三道 亦供結黨連謀,而士相輩悉抹去之。當時有內應,有 外援,一夫作難,九廟震驚。何物兇徒,敢肆行不道乃 爾!緣外戚鄭國泰私結劉廷元、劉光復、姚「宗文輩,珠 玉金錢,充滿其室。言官結舌,莫敢誰何,遂無復顧憚, 睥睨神器耳。國泰雖死,罪不容誅,法當開棺戮屍,夷 其族,瀦其宮」,而至今猶未議及。此先帝大讎未復者 二也。總之,用藥之術,即「梃擊之謀,擊不中而促之藥。 是文昇之藥慘於張差之梃也。張差之前,從無張差; 劉成之後,豈乏劉成?」臣見「陛下之孤立於上矣。」又言: 「郎中胡士相等,主風癲者也。堂官張問達,調停風癲 者也。寺臣王士昌,疏忠而心佞,評無隻字,頌多溢詞。 堂官張問達,語轉而意圓。先允風癲,後寬奸宄。勞永 嘉、岳駿聲等,同惡相濟。張差招有三十六頭兒,則胡 士相閣筆;招有東邊一起幹事,則岳駿聲言波及無 辜;招有紅封票,高真人則勞永嘉言不及究紅封教。」 今高一奎見監薊州,係鎮朔衛人,蓋高一奎主持《紅 封教》者也。馬三道管給紅票者也。龐保、劉成供給《紅 封教》,多人撒棍者也。諸奸增減,會審公單,大逆不道。 疏入,帝不問。而先主風癲者恨次骨。未幾,之寀遷尚 寶少卿,踰年,遷太僕少卿,尋轉本寺卿。廷元及岳駿 聲、曾道唯以之寀侵己,先後疏辨。之寀亦連疏力折, 并發諸人前議差獄時分金紅、廟中及居間、主名甚 悉。事雖不行,諸人益疾之。四年秋,拜刑部右侍郎。明 年二月,魏忠賢勢大張,其黨楊維垣首翻《梃擊》之案, 力詆之寀,坐除名。俄入之汪文言獄中,下撫按提問。 岳駿聲復訐之,且言其逼取鄭國泰二萬金,有詔追 治。及脩《三朝要典》,其梃擊事,以之寀為罪首。府尹劉 志選復重劾之,遂逮下詔獄,坐贓八千,之寀竟瘐死。 崇禎初,復官賜卹。自梃擊之議起,而紅丸、移宮二事 繼之。兩黨是非爭勝,禍患相尋,迄明亡而後已。善乎 夏允彝之言曰:「梃擊之事,王之寀所詢張差,其言甚 悉。刑司會鞫,亦」多符合。於是舉朝喧然,以為國戚有 專諸之意。貴妃亦危懼,訴於上,上命自白之太子,貴 妃見太子辨甚力,貴妃拜,太子亦拜,且拜且泣,上亦 掩泣,為《斃二璫》以解。而攻東林者言,上於貴妃盛時, 曾許以立愛,晚而媿言之不踐也,因勸貴妃廣修佛 事,且助其費,發銀十萬建祠。二璫以所需磚瓦多,不 若置陶自造,利甚奢。居民多鬻薪於璫者,張差賣田 貿薪,往市於璫,土人忌之,焚其薪。差訟土人於璫,璫 嚴責差,差以產破薪焚訟,不勝憤憤,持梃入宮,欲告 御狀。不意闖入東宮,事亦不可知。然東宮雖侍衛蕭 條,何至使外人闌入?諸臣危言之,使東宮免意外之 虞,國戚懷惕若之慮,斷不可少。顧事「聯宮禁,勢難究 詰,若必誅外戚,廢親藩,度能得之於神宗乎?從古有 明行之法,有必不可明行之法,則田叔《燒梁獄詞》,亦 調停不得已之術。何者?光宗固無恙,尚可以全骨肉 也。乃彼劉廷元、韓浚輩,必斥逐執法者而後已,是何 心與?」又曰:「庚申一月之內,連遭大喪,中外洶洶,楊漣 率眾排闥,見東宮即」羅拜選侍。時在乾清宮,以母禮 自待。左光斗遽疏言:「乾清宮非至尊不可居。」持論自 正。但中言「武氏之禍立見於今,差亦過當。」楊、左即拉 閣臣揭請即日移宮,選侍頗覺皇遽。御史賈繼春遂 言:「先帝至孝,何至一妾一女不能遺庇?亦未可盡言 其非。然宮之應移,自屬定禮,楊、左不可居以為功,他 人亦」何可詆之為罪也?楊與賈互相譏諷,賈以楊「必 將與大璫共受封拜」譏之,楊遂掛冠歸。中旨切責賈, 賈倉皇自辨,詞頗哀。高弘圖、張慎言出疏兩解之,言 至平且確。乃賈終黜為民,而楊不久優擢至副院,則 亦東林失平之事也。後遂以此殺楊、左則冤彌甚,即 賈亦心憐之。總之東林操論,不失愛君,而「太苛太激使人難受。」攻東林者,言風癲,言可灼,無他意。移宮太 亟,不失調停,卒以此罪諸賢,而加以一網,不大謬乎? 允彝本東林而身殉國者也,其論平,故錄附於篇。

萬燝 编辑

按《明外史》本傳:「燝字闇夫,南昌人,兵部侍郎恭孫也。 少好學,砥礪名行。舉萬曆四十五年進士,授刑部主 事,嘗疏論刑獄。干和、天啟初元,兵事棘,工部需才,調 燝工部營繕主事,督治九門垣墉,市銅江南,皆勤於 其職。遷虞衡員外郎,司鼓鑄。時慶陵大工未竣,費不 貲。燝知內府廢銅山積,可發以助鑄,移牒內官監言」 之,魏忠賢怒不發,燝遂具疏以請。忠賢益怒,假中旨 詰責。燝旋進屯田郎中,督陵務。其時忠賢益肆,廷臣 楊漣等交擊,率被嚴旨。燝憤,抗章極論,略言:「龍不可 離淵,虎不可離山,人主不可離權。夫人主有政權,有 利權,皆不可委之臣下,況刑餘寺人哉!忠賢性狡而 貪,膽粗而大,口銜天憲,手握王爵。所好生羽毛,所惡 成瘡痏。廕子弟,則一世再世;賚廝養,則千金萬金。毒 痡士庶,斃百餘人;威加搢紳,空十數署。一切生殺予 奪之權,盡為忠賢所竊,陛下猶不覺悟乎?且忠賢固 供事先帝者也,陛下之寵忠賢,亦以忠賢曾供事先 帝也。乃於先帝陵工,略不厝念。臣嘗屢請廢銅,靳不 肯予。臣間過香山碧雲寺,見忠賢自營墳墓,其規制 宏敞。擬於陵寢前列生祠,又前建佛宇,璇題耀目,珠 網懸星,費金錢幾百萬,為己墳墓則如此,為先帝陵 寢則如彼,可勝誅哉!今忠賢已盡竊陛下權,致內廷。 外朝止知有忠賢,不知有陛下,尚可一日留左右耶?」 疏入,忠賢大怒,矯旨廷杖一百,斥為民。執政言官論 救,皆不聽。當是時,忠賢惡廷臣交章劾己,無所發忿, 思借燝立威。乃命群奄至燝邸,捽而毀之。比至闕下, 氣息纔屬杖,已絕而復甦。群奄更肆蹴踏,越四日即 卒,時四年七月七日也。忠賢憤猶不置,羅織其罪,誣 以贓賄三百,燝廉吏,破產乃竣。崇禎初,贈光祿寺卿, 官其一子。福王時,賜諡《忠貞》。

周起元 编辑

按《明外史》本傳:「起元,字仲先,海澄人。萬曆二十八年 鄉試第一。明年成進士,歷知浮梁、南昌,以廉惠稱。行 取入都,注湖廣道御史。方候命,值京察御史劉國縉 疑鄭繼芳假書出起元及李邦華、李炳恭、徐縉芳、徐 良彥手,遂目為五鬼。繼芳且入之疏中,起元憤,上章 自明。居二年,御史命始下。會太僕少卿徐兆魁以攻 『東林』」為御史錢春所劾,起元亦疏劾之。奸人劉世學 者,誠意伯劉藎臣從祖也,疏詆顧憲成,起元憤,力斥 其謬。藎臣遂訐起元,益詆憲成。起元再疏極論,其同 官翟鳳翀、余懋衡、徐良彥、魏雲中、李邦華、王時熙、潘 之祥,亦交章論列,且下令捕世學,世學遂遁。吏部侍 郎方從哲由中旨起官,起元力言不可,并刺及給事 中亓詩教周永春,吏部郎李養正、郭士望等。吏部尚 書趙煥出雲中、時熙於外,起元劾其背旨擅權,坐停 俸。煥去,鄭繼之代,又出之祥及張鍵。起元亦抗疏糾 駁,因言「張光房等五人不當擯之部曹」,與黨人牴牾, 忌者益眾。尋巡按陝西,風采甚著。卒以東林故,出為 廣西參議,分守右江道。柳州大饑,群盜蜂起。起元單 騎招劇賊,而賑恤饑民甚至。移四川副使,未上,會遼 陽破,廷議「通州重地,宜設監司」,乃命起元以參政涖 之。天啟三年入為太僕少卿。旋擢右僉都御史,巡撫 蘇、松十府。公廉愛民,絲粟無所取。織造中官李實素 貪橫,妄增定額,恣誅求。蘇州同知楊姜署府事,實惡 其不屈,摭他事劾之。當事察其誣,僅予薄罰。實欲姜 行屬吏禮,張己威,再疏誣逮之。起元初至,即為姜辨 冤,且上其《去蠹》七事,語多侵實。及再疏雪姜,更切直。 魏忠賢庇實,取嚴旨責起元,令速上姜貪劣狀。起元 益頌姜廉謹,詆實誣毀,因引罪乞罷。忠賢大怒,矯旨 斥姜為民。起元復劾實貪恣不法數事,而為姜求寬 實,以此斂威,而忠賢遂銜起元不置。吳中大水,起元 百方拯卹,民忘其困。分守參政朱童蒙者,先為兵科 都給事中,以攻鄒元標,講學外遷,失志狂暴,每行道 輒鞭撲數十人,血肉狼籍。起元欲糾之,童蒙遂稱病 去。起元乃列其貪虐狀以聞。忠賢大怒,矯旨削起元 籍,反擢童蒙京卿。六年二月,忠賢欲殺高攀龍、周順 昌、繆昌期、黃尊素、李應昇、周宗建六人,知實,銜起元 遣人取其《空印疏》,令其黨李永貞、李朝欽誣「起元為 巡撫時乾沒帑金十餘萬,日與攀龍輩往來講學,因 行居間」,遂矯旨逮之。起元道遠,至則順昌等已斃獄 中。許顯純酷加搒掠,竟如實疏。懸贓十萬,罄貲不足, 親故多破家。其年九月,斃之獄中。吳士民及其鄉人 無不垂涕者。《莊烈帝》嗣位,贈兵部右侍郎,官其一子。 福王時,追諡《忠惠》。

黃正賓 编辑

按《明外史羅大紘傳》:「正賓,歙人。以貲為舍人,直武英 殿,恥由貲入官,思樹奇節,抗疏力詆時行,遂推清議。 熹宗立,起故官。再遷尚寶少卿,引疾歸。魏忠賢下汪文言獄,詞連正賓,坐贓千金,遣戍大同。莊烈帝嗣位, 復官致仕。崇禎元年六月,魏黨徐大化、楊維垣已罷 官,猶潛居輦下,交通奄寺。正賓在都,抗疏發其奸,勒」 兩人歸田里,都人快之。而《疏》有「潛通宦寺」語,帝令指 名正賓,以趙倫、于化龍對。帝以其妄,斥回籍。

姜志禮 编辑

按《明外史》本傳:「志禮,字立之,丹陽人。萬曆十七年進 士。歷建昌、衢州推官,入為大理評事。」三十三年,以囚 多瘐死,疏言:「犴狴之間,一日斃十五人。積日而計,亦 何紀極?又況海內小民罹災祲而轉死溝壑,及為礦 稅所羅織,貂璫所攫噬,含冤畢命者又復何限?乞亟 為矜宥,勿久淹繫,且盡除礦稅,毋使宵人竊弄魁柄」, 賊虐烝黎。不報。歷刑部員外,出為泉州知府,遷廣東 副使,並有聲。進山東右參政,分守登、萊。福王封國河 南,詔賜田二百萬畝,跨山東、湖廣境。及既之國,遣中 貴徐進督山東賦,勢甚張。志禮抗疏曰:「臣所轄二郡, 民不聊生,且與倭鄰,不宜有藩府莊田以擾茲土也」 明甚。且自高皇帝迄今,累十餘世,封「王子弟多矣。有 賜田二百頃,延連數十郡者乎?繼此而封,尚有瑞、惠、 桂三王也。倘比例以請,將予之乎?不予之乎?不予則 疇非毛裏之親,予之則將無地可給。況國祚靈長,久 且未艾。嗣是天家子姓各援今日故事以請,臣恐方 內土田,不足供諸藩分裂也。」帝大怒,貶三秩為廣西 僉事。久之,遷江西參議。天啟三年由浙江副使入為 尚寶少卿,尋進卿河南。進玉璽,魏忠賢欲志禮疏獻 之,志禮不可。忠賢怒,令私人劾其衰老,遂乞休。詔加 太常少卿致仕。已而削奪。崇禎初,復官。志禮性淳樸, 所居多政績,亦以行誼稱於鄉。

湯開遠 编辑

按《明外史》本傳:「開遠,字伯開,主事顯祖子也。早負器 識,以經濟自許。崇禎五年,由舉人為河南府推官。帝 惡廷臣玩愒,持法過嚴,開遠疏諫,其略曰:『陛下臨御 以來,明罰敕法,自小臣至大臣,蒙重譴下禁獄者相 繼,幾於刑亂國用重典矣。見廷臣薦舉不當,疑為黨 徇,然堯時四岳薦鯀,績用弗成,未聞并罪也。惡廷臣』」 執奏不移,疑為藐抗。然漢文帝嘗從廷尉之請,卒以 法止是而已也。以策勵望諸臣,於是戴罪者多,而不 開以立功之路;以詳慎責諸臣,於是引罪者眾,而不 諒其致誤之由。墨吏宜逮,然望稍寬,出入無絀能臣。 至三時多害,五方交警,諸臣怵參罰,惟急催科,民窮 則易為亂。陛下寬一分在臣子,即寬「一分在民生。此 可不再計決者尢?望推諸臣以心,待諸臣以禮,諭中 外法司以平允。至錦衣禁獄,非寇賊奸宄,不宜輕入。」 帝怒,摘其疏中「桁楊慘毒,遍施勞臣」語,責令指實。乃 上奏曰:「時事孔棘,諸臣補救良難。有過可議,亦有勞 可準;有罪可程,亦有情可原。天下惜其勞,反忘其過; 傷其情,并疑其罪。究之,議過不足懲過,而後事轉因 前事以灰心;聲罪不足服罪,而故者更藉誤者以實 口。綜核太過則要領失措,懲創太深則本實多缺。往 往上以為宜詳宜新之事,而下以為宜略宜仍之事; 朝所為縲辱擯棄不少愛之人,又野所為推重愾嘆 不可少之人;上與下異心,朝與野異議,欲天下治平, 不可得也。蘇州僉事左應選任昌黎縣令,率土著,保 孤城,事平之日,擢任監司,乃用小過,卒以贓議。城池 失守者既不少貸,捍禦著績者又不獲原,諸臣安所 適從哉?事急則鉅萬可捐,事平則錙銖必較。向使昌 黎不守,同於遵、永,不知費朝廷幾許金錢,安所得涓 滴而問之?臣所惜者此其一。」給事中馬思「理、御史高 倬,值草場火發,狂奔盡氣,無救燎原。此不過為法受 過耳,更欲以他罪論,則甚矣。今歲盛夏,雪雹地震,京 圻草場不爇自焚。陛下寬刑修省,反嚴鞫而長繫之, 非所以召天和、稱善事也。臣所惜者此其一。宣大巡 按胡良機,陛下知其諳練,兩任巖疆,尋因過誤褫革, 輿論惜之,豈成命終難反汗哉?臣所惜者此其一。監 兌主事吳澧宵旦河干,經營漕事,運弁稽違,量行責 戒。乃褫革之,又欲究治之。夫兵譁則為兵易將,將譁 則為武抑文。勇於譁而怯於鬥,安用此驕兵驕將為 也?急不得其搴旂之功,緩更不得其飛輓之力,臣所 惜者此又其一。」末復為都御史陳于廷、易應昌申辨。 帝怒,切責之。河南流賊大熾,開遠監左良玉軍,躬擐 甲胄,屢致克捷。帝以天下用兵,意頗重武,督撫失事 多逮繫,而大將率姑息,開遠以為偏。八年十月上疏 曰:「比年寇賊縱橫,撫鎮為要。乃陛下於撫臣則用懲 創法,於鎮臣則用優遇法。試觀近日諸撫臣,有不褫 奪、不囚繫者乎?諸帥臣及偏裨,有一禮貌不崇、升廕 不遂者乎?即觀望敗衂、罪狀顯著者,有不寬假優容 者乎?夫懲創撫臣,欲其惕而戒也;優遇武臣,欲其感 而奮也。然而封疆日破壞、寇賊日蔓延」者,分別之法 少也。撫臣中清操如沈棨,幹濟如練國事,捍禦兩河、 身自為將如元默,拮据兵事、沮賊長驅如吳甡,或麗 爰書,或登白簡,其他未可悉數。而武臣桀驁恣睢,無日不上條陳、爭體統;一旦有警,輒逡巡退縮。即嚴旨 屢頒,裦如充耳。如王樸、尤世勛、王世恩輩,其罪可勝 誅哉!秦撫甘學闊有《法紀全疏》一疏,請正縱賊諸弁 以法,明旨顧切責之。然則自今以後,敗將當不問矣。 文臣未必無才能,乃有寧甘罷黜、必不肯任、不敢任 者,以任亦罪、不「任亦罪。不任之罪猶輕,而任之罪更 重也。誠欲使諸臣踴躍任事,在寬文法,原情實,分別 去留。毋以一眚棄賢才。至𩎟琗之夫,不使怯且欺者 倖乎其間,則賞罰以平,文武用命矣。」帝以撫臣不任 者無所指實,責令再陳。乃上言曰:「帝王戡定禍亂,惟 此賞罰。自賞罰無章,於是諸臣之不肯任不敢任者」 罪,而肯任敢任者亦罪。且其罪反重,勸懲無當。欲戡 定大亂,未之前聞。從來無詘督臣以伸庸帥者,至今 而楊嗣昌不得關其說。從來無抑言路以伸劣弁者, 至今而王肇坤不得保其秩。王樸恇怯暴著,聽敵飽 去,猶得與吳甡並論,播之天下,不大為口實哉?若撫 臣之不肯任、不敢任者,如陝西之胡廷晏,山西之仙 克謹、宋統殷、許鼎臣,何以當日處分視後皆輕練國 事?元默承大壞極敝之後,竭力撐持,何以當日處分 較前更重?且近日為辦寇而誅督臣者一,逮督臣、撫 臣者二,褫撫臣者亦二。甚至巡方與撫臣並議,而并 逮兩按臣;計典與失事牽合,而并褫南樞臣。若監司、 守令之獲重譴者,不「可勝紀。試問前後諸帥臣,有一 誅且逮者乎?即降而偏裨,有一誅且逮者乎?甚至避 寇、縱寇、養寇、助寇者,皆置弗問,即或處分,不過降級 戴罪而已。然則諸將之不肯任不敢任者,直謂之無 罪可乎?」是陛下於文武二途,委任同,責成不同明旨, 所謂「一體」者終非一體矣。不特此也,按臣曾週當舊 撫艱「去,力障寇鋒,初非失事,乃竟從逮配,將來無肯 任敢任之按臣矣。道臣祝萬齡拮据兵食,寢餌俱廢, 至疽發於背而遽行削籍,將來無肯任敢任之監司 矣。史洪謨作令宜陽,戰守素備,賊渡澠池,不敢薄城, 及知六安,復有全城之績,而褫奪驟加,將來無肯任 敢任之州縣矣。賊薄永寧,舊蜀撫張論與子給事中 鼎延傾貲募士,夙夜登陴。及論物故,鼎延請卹,并其 子官奪之,將來無肯任敢任之鄉宦矣。吏部惟雜職 多弊,臣鄉吳羽文竭力釐剔,致刀筆賈豎鬨然而起。 羽文略不為撓,乃以起廢一事,長繫深求,將來無肯 任敢任之部曹矣。」臣讀《明旨》,謂「諸事皆經確核,以議 處有銓部議罪有法司稽」核糾舉有按臣也。不知詔 旨一下銓部,即議降議革,有肯執奏曰:此不當處者 乎?一下法司,即擬配擬戍,有肯執奏曰:「此不當罪者 乎?」至查核失事,按臣不過據事上聞,有原功中之罪, 罪中之功,乞貸於朝廷者乎?是非諸臣不肯分別也, 知陛下一意重創,言之必不聽,或反以甚其罪也。所 以行間失「事,無日不議處議罪,而於蕩寇安民毫無 少備。則今日所少者,豈非大公之賞罰哉?」帝得奏大 怒,命削籍,撫按解京訊治。河南人聞之若失慈母。左 良玉偕將士七十餘人合奏乞留,巡按金光辰亦備 列其功狀以告。帝為動容,命釋還,戴罪辦賊。十年正 月討平舞陽大盜楊四,論功當進秩。總理王家禎復 薦之,乃擢按察僉事,監安、廬三郡軍。其年冬,太子將 出閣,奏言:「陛下言教不如身教。請謹幽獨,恤民窮,優 大臣,容直諫,寬拙吏,薄貨財,疏滯獄,俾太子得習見 習聞,為他日出治臨民之本。」帝深納之。是時,賊大擾 江北,開遠數有功。巡撫史可法薦其治行卓異,進秩 副使,監軍如故。十三年與總兵官黃得功等大破革 裏眼諸賊,賊遂乞降。朝議將用為河南巡撫,竟以勞 瘁卒官。軍兵咸為泣下。贈太僕少卿。

曹荃 编辑

按《明外史》本傳:「荃字元宰,無錫人。崇禎元年進士。除 南京刑部主事。六年正月,疏陳時政闕失,言:『今日人 心玩愒,世道凌夷,概以尚德緩刑之說進,臣知其無 當也。於聖明者,惟在用法之平爾。夫皇上所與共理 天下者,執政也。自錢龍錫下獄,而政府畏罪,耑務委 隨,即安危大計,囁嚅莫敢發口矣。所與綜核庶政者』」, 六卿也。自易應昌重譴,而法司懼禍,耑務周內即昭 然,爰書游移,莫能自主矣。所與分理郡縣者,監司守 令也。左應選力捍巖邑,功在封疆,一掛彈章,身幾不 保。王忠孝清操自矢,囊無尺縑,一忤中人,旋被逮訊。 自此保障者無必死之志,飲蘗者懷不測之虞矣。諫 臣之職,欲其薦賢無隱也。王績燦、吳執御、吳彥芳以 薦賢縲絏,而言路吞聲,即有端人正士,莫敢入告矣。 「直言」之旌,欲其糾慝不避也。摘參廠衛之許國榮,指 斥奄寺之金鉉,諫用中涓之馬思理、高倬,皆借事羅 織,而直臣喪氣。一時奸邪宵小,益肆其惡矣。夫盛治 之世,坐石垂象而民知恥者,罰當其辜也;叔季之時, 深文峻法而下不懼「者,罪浮其實也。」以陛下之聖明, 雷電日赫,而群下恬不知警,可不為猛省乎?且陛下 今日欲行法,則內臣之遣,尤不可不慎。何則?內臣不 出,則雪霜雨露皆屬君恩。內臣一出,則錢穀兵刑悉歸掌握。今大小臣工毫髮愆過,一經指摘,罰不踰時。 而張彝憲巨萬贓私,悉置不問。王坤交通主款,反蒙 優詔。「然則內臣有功而無過,有賞而無罰,有彈劾之 威,而無斧鉞之惕。他日鴟張虎噬,安所底止?海內元 元,誰非赤子?中外僚寀,孰非股肱。平則萬目皆舉,不 平則百職俱隳。惟聖明垂察。」帝不悅,謫詹事府錄事。 稍遷大理寺寺副。十一年四月,劾內閣中書黃應恩 招權納賕,詞連首輔張至發,以應恩為至發心腹也。 先是,富順知縣許國佐被劾,應恩納其千金,許從輕 擬旨,及他招搖事甚多。至是,應恩已坐罪削籍。荃疏 入,帝怒,下法司提訊,罪至充軍。至發亦緣是去位。荃 屢遷福建副使,告歸,卒。

劉同升 编辑

按《明外史劉應秋傳》:「應秋子同升,字晉卿,師同里鄒 元標,崇禎十年,殿試第一,授翰林修撰。楊嗣昌奪情 入閣,何楷、林蘭友、黃道周言之,俱獲罪。同升抗疏言: 『日者策試諸臣,簡用嗣昌。良以中外交訌,冀得一效, 拯我蒼生。聖明用心,亦甚苦矣!都人籍籍,謂嗣昌縗 絰在身,且入閣非金革比。臣以嗣昌必且哀痛惻怛, 上告君父,辭免綸扉。乃循例再疏,遽入辦事。叛禮滅 親,垂之史冊,萬姓詬罵;傳之邊徼,四夷竊哂。夫人有 所不忍,而後能及其所忍;有所不為,而後可以有為』。」 臣以嗣昌所忍,覘其所為,知嗣昌心失智短,必不能 為國建功。何也?成天下之事在乎志,勝天下之任在 乎氣。志敗氣餒而能任天下事,必無「是理。伎倆已窮, 苟且富貴。兼樞部以重綸扉之權,借綸扉為解樞部 之漸。和議自專,票擬由己,與方一藻、高起潛輩扶同 罔功,掩敗為勝,歲糜金繒,養患邊圉。立心如此,獨不 畏堯舜在上,共驩誰欺,而欲以袁崇煥故智用於今 日乎?曩自陛下切責議和,而嗣昌不可以為臣;今一 旦忽易墨縗,而嗣昌不可以為子。若附和黨比,緘口 全軀,嗣昌得罪名教,臣亦得罪名教矣。」疏入,帝大怒, 謫福建按察司知事,移疾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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