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定古今圖書集成/明倫彙編/官常典/第707卷

明倫彙編 官常典 第七百六卷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
明倫彙編 第七百七卷
明倫彙編 官常典 第七百八卷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明倫彙編官常典

 第七百七卷目錄

 忠烈部名臣列傳二

  周二

  公為       汪踦

  石他人      仲由

  子期       屈廬

  易甲       王子閭

  莊善       申鳴

  太子疾      公子青

  公子慶忌     田卑

  顏涿聚      豫讓

  柱厲叔      雍門子狄

  王蠋       公孫差

  縮高       石奢

  長兒子魚     屈原

  巴蔓子      肥義

  秦

  蒙恬弟毅   公子將閭

  柏欄將軍     涉間

  漢

  紀信       周苛

  周市       孫卭

  召平       路中大夫

  韓千秋      韓延年

  泉鳩里主人    谷吉

  龔勝       翟義

  劉崇       虞俊

  章明       侯剛

  張充       劉快

  馬適求      劉稷

  羅衍       解文卿

  鄭文伯

官常典第七百七卷

忠烈部名臣列傳二 编辑

周二 编辑

公為 汪踦 编辑

按《禮記檀弓》:戰于郎,公叔禺人遇負杖入保者息,曰: 「使之雖病也,任之雖重也,君子不能為謀也,士弗能 死也,不可。我則既言矣。」與其鄰重汪踦往,皆死焉。魯 人欲勿殤重汪踦,問於仲尼。仲尼曰:「能執干戈以衛 社稷,雖欲勿殤也,不亦可乎?」

按《左傳》昭公二十五年:「公若獻弓於公為,且與之出, 射於外,而謀去季氏。公為告公果、公賁。公果、公賁,使 侍人僚柤告公。」二十九年,「公賜公衍羔裘,使獻龍 輔於齊侯,遂入羔裘。齊侯喜,與之陽穀。公衍公為之 生也,其母偕出,公衍先生,公為之母曰:『相與偕出,請 相與偕告』。」三日,公為生。其母先以告,公為為兄。公私 喜於陽穀而思於魯,曰:「務人為此禍也。且後生而為 兄,其誣也久矣。」乃黜之,而以公衍為大子。哀公十 一年春,齊國書、高無丕帥師伐我,及清,公叔務人見 保者而泣曰:「事充政重,上不能謀,士不能死,何以治 民?吾既言之矣,敢不勉乎!」師及齊師戰於郊。公為與 其嬖僮汪錡乘皆死,皆殯。孔子曰:「能執干戈以衛社 稷,可無殤也。」

石他人 编辑

按《新序》:陳恆弒簡公而盟,盟者皆完其家,不盟者殺 之。石他人曰:「昔之事其君者,皆得其君而事之。今謂 他人曰:『舍而君而事我』。他人不能。雖然,不盟則殺父 母也;從而盟,是無君臣之禮也。生于亂世,不得正行; 劫於暴上,不得道義。故雖盟不以父母之死,不如退 而自殺,以禮其君。」乃自殺。

仲由 编辑

按《史記仲尼弟子列傳》:「仲由,字子路,卞人也,少孔子 九歲。子路性鄙好勇,力志伉直,冠雄雞,佩猳豚,陵暴 孔子。孔子設禮稍誘子路,子路後儒服委質,因門人 請為弟子。初,衛靈公有寵姬曰南子,靈公太子蕢。 聵得過,南子懼誅出奔。及靈公卒,而夫人欲立公子 郢,郢不肯,曰:『亡人太子之子輒在』。於是衛立輒為君, 是」為出公。出公立十二年,其父蕢聵居外,不得入。子 路為衛大夫,孔悝之邑宰。蕢聵乃與孔悝作亂,謀入 孔悝家,遂與其徒襲攻出公。出公奔魯,而蕢聵入立, 是為莊公。方孔悝作亂,子路在外,聞之而馳往,遇子 羔出衛城門,謂子路曰:「出公去矣,而門已閉。子可還 矣,毋空受其禍。」子路曰:「食其食者,不避其難。」子羔卒 去。有使者入城,城門開,子路隨而入。造蕢聵,蕢聵與 孔悝登臺。子路曰:「君焉用孔悝?請得而殺之。」蕢聵勿 聽。於是子路欲燔臺,蕢聵懼,乃下石乞、壺黶攻子路擊斷子路之纓。子路曰:「君子死而冠不免。」遂結纓而 死。孔子聞衛亂,曰:「嗟乎!由死矣。」已而果死。

子期 编辑

按《左傳》哀公十六年:吳人伐慎白公,敗之。請以戰備 獻,許之,遂作亂。秋七月,殺子西、子期於朝,而劫惠王。 子西以袂掩面而死。子期曰:「昔者吾以力事君,不可 以弗終。」抉豫章以殺人而後死。

屈廬 编辑

按《新序》:白公勝將弒楚惠王,王出亡,令尹、司馬皆死, 拔劍而屬之於屈廬曰:「子與我,將舍子;子不與我,必 殺子。」廬曰:「子殺叔父而求福於廬也,可乎?吾聞知命 之士,見利不動,臨死不恐。為人臣者,時生則生,時死 則死,是謂人臣之禮。故上知天命,下知臣道,其有可 劫乎?子胡不推之?」白公勝乃內其劍。

易甲 编辑

按《新序》:楚太子建以費無極之譖見逐,建有子曰勝, 在外,子西召勝使治白,號曰白公。勝怨楚,逐其父,將 弒惠王及子西,欲得易甲,陳士勒兵以示易甲曰:「與 我,無患不富貴,不吾與,則此是也。」易甲笑曰:「嘗言吾 義矣,吾子忘之乎?立得天下,不義,吾不取也;威吾以 兵,不義,吾不從也。今子將弒子之君,而使我從子,非」 吾前義也。子雖告我以利,威我以兵,吾不忍為也。子 行子之威,則吾亦得明吾義也。逆子以兵爭也,應子 以聲鄙也。吾聞士立義不爭,行死不鄙,拱而待兵,顏 色不變也。

王子閭 编辑

按《左傳》哀公十六年:白公欲以子閭為王,子閭不可, 遂劫以兵。子閭曰:「王孫若安靖楚國,匡正王室,而後 庇焉,啟之願也,敢不聽從?若將專利以傾王室,不顧 楚國,有死不能。」遂殺之。

莊善 编辑

按《新序》:白公之難,楚人有莊善者,辭其母,將往死之。 其母曰:「棄其親而死其君,可謂義乎?」莊善曰:「吾聞事 君者,內其祿而外其身。今所以養母者,君之祿也,身 安得無死乎?」遂辭而行,比至公門,三廢車中。其僕曰: 「子懼矣。」曰:「懼,既懼,何不返?」莊善曰:「懼者吾私也,死義 吾公也。聞君子不以私害公。」及公門,刎頸而死。君子 曰:「好義乎哉?」

申鳴 编辑

按《說苑》:楚有士申鳴者,在家而養其父,孝聞於楚國。 王欲授之相,申鳴辭不受。其父曰:「王欲相汝,汝何不 受乎?」申鳴對曰:「舍父之孝子,而為王之忠臣,何也?」其 父曰:「使有祿於國,立義於庭,汝樂吾無憂矣。吾欲汝 之相也。」申鳴曰:「諾。」遂入朝,楚王因授之相。居三年,白 公為亂,殺司馬子期。申鳴將往死之,父止之曰:「棄父 而死,其可乎?」申鳴曰:「聞夫仕者,身歸於君,而祿歸於 親,今既去子事君,得無死其難乎?」遂辭而往,因以兵 圍之。白公謂石乞曰:「申鳴者,天下之勇士也,今以兵 圍我,吾為之奈何?」石乞曰:「申鳴者,天下之孝子也。往 劫其父以兵,申鳴聞之必來」,因與之語。白公曰:「善。」則 往取其父,持之以兵,告申鳴曰:「子與吾,吾與子分楚 國;子不與吾,子父則死矣。」申鳴流涕而應之曰:「始吾 父之孝子也,今吾君之忠臣也。吾聞之也,食其食者 死其事,受其祿者畢其能。今吾已不得為父之孝子 矣,乃君之忠臣也,吾何得以全身?」援桴鼓之,遂殺白 公,其父亦死。王賞之金百斤。申鳴曰:「食君之食,避君 之難,非忠臣也。定君之國,殺臣之父,非孝子也。名不 可兩立,行不可兩全也。如是而生,何面目立於天下?」 遂自殺也。

太子疾 公子青 编辑

按《左傳哀公十七年》:「冬十月,晉復伐衛,入其郛。將入 城,簡子曰:『止』。叔向有言曰:『怙亂滅國者,無後』。」衛人出 莊公而與晉平。晉立襄公之孫般師而還。十一月,衛 侯自鄄入,般師出。初,公登城以望,見戎州,問之以告。 公曰:「我姬姓也,何戎之有焉?翦之。公使匠久,公欲逐 石圃,未及而難作。辛巳,石圃因匠氏攻公,公閉門而」 請,弗許。踰於北方而隊,折股。戎州人攻之。太子疾,公 子青踰從公,戎州人殺之。

公子慶忌 编辑

按《左傳》哀公二十年:吳公子慶忌驟諫,吳子曰:「不改 必亡。」弗聽,出居於艾,遂適楚。聞越將伐吳。冬,請歸平 越,遂歸。欲除不忠者,以說於越,吳人殺之。

田卑 编辑

按:《續文獻通考》:「田卑,晉臣,佛肸以中牟叛,田卑曰:『義 死不避鈇鉞之罪,義窮不受軒冕之服。無義而生,不 仁而富,不如烹』。遂死之。」

顏涿聚 编辑

按《左傳》哀公二十七年:晉荀瑤帥師伐鄭,次於桐丘。 召顏涿聚之子晉曰:「隰之役而父死焉,以國之多難, 未女恤也。今君命女以是邑也,服車而朝,毋廢前勞。」

===豫讓===按《戰國策》,晉畢陽之孫豫讓,始事范中行氏而不說, 去而就智伯,智伯寵之。及三晉分智氏,趙襄子最怨 智伯,而將其頭以為飲器。豫讓遁逃山中,曰:「嗟乎!士 為知己者死,女為說己者容,吾其報智氏之讎矣。」乃 變姓名為刑人,入宮塗廁,欲以剌襄子。襄子如廁,心 動,執問塗者,則豫讓也。刃其扞曰:「欲為智伯報讎。」左 右欲殺之,趙襄子曰:「彼義士也,吾謹避之耳。且智伯 已死無後,而其臣至為報讎,此天下之賢人也。」卒釋 之。豫讓又漆身為厲,滅鬚去眉,自刑以變其容。為乞 人而往乞。其妻不識,曰:「狀貌不似吾夫,其音何類吾 夫之甚也?」又吞炭為啞,變其音。其友謂之曰:「子之道 甚難而無功,謂子有志則然矣,謂子智則否。以子之 才而善事襄子,襄子必近幸子。子之得近而行所欲, 此甚易而功必成。」豫讓乃笑而應之曰:「是為先知報 後知,為故君賊新君,大亂君臣之義者無此矣。吾所 謂為此者,以明君臣之義,非從《易》也。且夫委質而事 人,而求弒之,是懷二心以事君也。吾所為難,亦將以 愧天下後世人臣懷二心者居。」頃之,襄子當出,豫讓 伏於過橋下,襄子至橋而馬驚,襄子曰:「此必豫讓也。」 使人問之,果豫讓。於是趙襄子面數豫讓曰:「子不嘗 事范、中行氏乎?智伯滅范、中行氏而子不為報讎,反 委質事智伯。智伯已死,子獨何為報讎之深也?」豫讓 曰:「臣事范、中行氏,范、中行氏以眾人遇臣,臣故眾人 報之;智伯以國士遇臣,臣故國士報之。」襄子乃喟然 嘆泣曰:「嗟乎!豫子之為智伯,名既成矣,寡人舍子,亦 已足矣。子自為計,寡人不舍子。使兵環之。」豫讓曰:「臣 聞明主不掩人之義,忠臣不愛死以成名,君前已寬 舍臣,天下莫不稱君之賢。今日之事,臣固伏誅,然願 請君之衣而擊之,雖死不恨,非所望也。敢布腹心。」於 是襄子義之,乃使使者持衣與豫讓。豫讓拔劍三躍, 呼天擊之曰:「而可以報智伯矣!」遂伏劍而死。死之日, 趙國之士聞之,皆為涕泣。

柱厲叔 编辑

按《列子》:柱厲叔事莒敖公,自為不知己,去居海上,夏 日則食菱芰,冬日則食橡栗。莒敖公有難,柱厲叔辭 其友而往死之。其友曰:「子自以為不知己,故去。今往 死之,是知與不知無辨也。」柱厲叔曰:「不然。自以不知 故去,今死,是果不知我也。」吾將死之,以醜後世之人 主不知其臣者也。凡知則死之,不知則弗死,此直道 而行者也。柱厲叔,可謂「懟以忘其身」者也。

雍門子狄 编辑

按《說苑》:「越甲至齊,雍門子狄請死之。齊王曰:『鼓鐸之 聲未聞,矢石未交,長兵未接,子何務死之,為人臣之 禮耶』?」雍門子狄對曰:「臣聞之,昔者王田於囿,左轂鳴, 車右請死之,而王曰:『子何為死』?車右對曰:『為其鳴吾 君也』。王曰:『左轂鳴者,工師之罪也。子何事之有焉』?車 右曰:『臣不見工師之乘,而見其鳴吾君也,遂刎頸而 死。知有之乎』?」齊王曰:「有之。」雍門子狄曰:「今越甲至,其 鳴吾君也,豈左轂之下哉!車右可以死左轂,而臣獨 不可以死越甲也。」遂刎頸而死。是日,越人引甲而退 七十里,曰:「齊王有臣,鈞如雍門子狄,擬使越社稷不 血食。」遂引甲而歸。齊王葬雍門子狄,以上卿之禮。

王蠋 编辑

按《史記田單傳》:「燕之初入齊,聞畫邑人王蠋賢,令軍 中曰:『環畫邑三十里無入。以王蠋之故』。已而使人謂 蠋曰:『齊人多高子之義,吾以子為將,封子萬家』。蠋固 謝。燕人曰:『子不聽,吾引三軍而屠畫邑。王蠋曰:『忠臣 不事二君,貞女不更二夫。齊王不聽吾諫,故退而耕 於野。國既破亡,吾不能存,今又劫之以兵為君將,是 助桀為暴也;與其生而無義,固不如烹』』!」遂經其頸於 樹枝,自奮絕脰而死。齊亡大夫聞之,曰:「王蠋,布衣也, 義不北面於燕,況在位食祿者乎?」乃相聚如莒,求諸 子,立為襄王。

公孫差 编辑

按《青州府志》:「公孫差,齊臣。樂毅追閔王,差格死于龍 門。」

縮高 编辑

按《戰國策》,魏攻管而不下。安陵人縮高,其子為管守。 信陵君使人謂安陵君曰:「君其遣縮高,吾將仕之以 五大夫使為持節尉。」安陵君曰:「安陵,小國也,不能必 使其民。」使者自往請使道使者至縮高之所,復信陵 君之命。縮高曰:「君之幸高也,將使高攻管也。夫以父 攻子守,人大笑也。見臣而下,是背王也;父教子背,亦 非君之所喜也。敢再拜辭使者以報信陵君。」信陵君 大怒,遣大使之安陵,曰:「安陵之地,亦猶魏也,今吾攻 管而不下,則秦兵及我,社稷必危矣。願君之生束縮, 高而致之。若君弗致,無忌將發十萬之師以告安陵 之城。」安陵君曰:「吾先君成侯受詔襄王以守此地也, 手受大府之憲。《憲》之上篇曰:『子弒父,臣弒君,有常刑 不赦。國雖大赦,降城亡,子不得與焉。今縮高謹辭大 位,以全父子之義。而君曰『必生致之,是我負襄王之詔而廢大府之憲也。雖死,終不敢行』』。」縮高聞之,曰:「信 陵君為人,悍而自用也,此辭反,必為國禍。吾已全,已 無違人臣之義矣,豈可使吾君有魏患也?」乃之使者 之舍,刎頸而死。信陵君聞,縮高死服,縞素避舍,使使 謝安陵君曰:「無忌,小人也,困於思慮,失言於君,敢再 拜釋罪!」

石奢 编辑

按《史記循吏本傳》:「石奢者,楚昭王相也。堅直廉正,無 所阿避。行縣道,有殺人者,相追之,乃其父也。縱其父 而還自繫焉。使人言之王曰:『殺人者,臣之父也。夫以 父立政,不孝也;廢法縱罪,非忠也;臣罪當死』。王曰:『追 而不及,不當伏罪,子其治事矣』。石奢曰:『不私其父,非 孝子也;不奉主法,非忠臣也。王赦其罪,上惠也;伏誅 而死,臣職也』。」遂不受命,自刎而死。

長兒子魚 编辑

按《新序》:知伯囂之時,有士曰長兒子魚,絕知伯而去 之三年,將東之越,而道聞知伯囂之見殺也,謂御曰: 「還車反,吾將死之。」御曰:「夫子絕知伯而去之三年矣, 今反死之,是絕屬無別也。」長兒子魚曰:「不然。吾聞仁 者無餘愛,忠臣無餘祿。吾聞知伯之死而動吾心,餘 祿之加於我者,至今尚存,吾將往依之。」反而死。

屈原 编辑

按《史記》本傳:「屈原者,名平,楚之同姓也。為楚懷王左 徒,博聞彊志,明於治亂,嫺於辭令。入則與王圖議國 事,以出號令,出則接遇賓客,應對諸侯。王甚任之。上 官大夫與之同列,爭寵而心害其能。懷王使屈原造 為憲令,屈平屬草槁未定,上官大夫見而欲奪之,屈 平不與,因讒之曰:『王使屈平為令,眾莫不知,每一令』」 出,平伐其功曰:「以為非我莫能為也。」王怒而疏屈平。 屈平疾王聽之不聰也,讒諂之蔽明也,邪曲之害公 也,方正之不容也,故憂愁幽思而作《離騷》。《離騷》者,猶 離憂也。夫天者,人之始也;父母者,人之本也。人窮則 反本,故勞苦倦極,未嘗不呼天也;疾痛慘怛,未嘗不 呼父母也。屈平正道直行,竭忠盡智,以事其君,讒人 間之,可謂窮矣。信而見疑,忠而被謗,能無怨乎?屈平 之作《離騷》,蓋自怨生也。《國風》好色而不淫,《小雅》怨誹 而不亂,若《離騷》者,可謂兼之矣。上稱帝嚳,下道齊桓, 中述湯武,以刺世事。明道德之廣崇,治亂之條貫,靡 不畢見。其文約,其辭微,其志潔,其行廉,其稱文小而 其指極大,舉類邇而見義遠。其志潔,故其稱物芳;其 行廉,故死而不容自疏,濯淖汙泥之中,蟬蛻於濁穢, 以浮游塵埃之外,不獲世之滋垢,皭然泥而不滓者 也。推此志也,雖與日月爭光可也。屈平既絀,其後秦 欲伐齊,齊與楚從親。惠王患之,乃令張儀佯去秦,厚 幣委質事楚曰:「秦甚憎齊,齊與楚從親,楚誠能絕齊, 秦願獻商於之地六百里。」楚懷王貪而信張儀,遂絕 齊使,使如秦受地。張儀詐之曰:「儀與王約六里,不聞 六百里。」楚使怒去,歸告懷王。懷王怒,大興師伐秦。秦 發兵擊之,大破楚師於丹浙,斬首八萬,擄楚將屈丐, 遂取楚之漢中地。懷王乃悉發國中兵,以深入擊秦, 戰於藍田。魏聞之,襲楚至鄧。楚兵懼,自秦歸。而齊竟 怒,不救楚,楚大困。明年,秦割漢中地與楚以和。楚王 曰:「不願得地,願得張儀而甘心焉。」張儀聞,乃曰:「以一 儀而當漢中地,臣請往如楚。」如楚又因厚幣用事者 臣靳尚,而設詭辯於懷王之寵姬鄭袖。懷王竟聽鄭 袖復釋去張儀。是時屈平既疏,不復在位,使於齊,顧 反諫懷王曰:「何不殺張儀?」懷王悔,追張儀不及。其後 諸侯共擊楚,大破之,殺其將唐昧。時秦昭王與楚婚, 欲與懷王會。懷王欲行,屈平曰:「秦虎狼之國,不可信, 不如無行。」懷王稚子子蘭勸王行,奈何絕秦歡?懷王 卒行入武關,秦伏兵絕其後,因留懷王以求割地。懷 王怒,不聽,亡走趙。趙不內,復之秦,竟死於秦而歸葬。 長子頃襄王立,以其弟子蘭為令尹。楚人既咎子蘭, 以勸懷王入秦而不反也。屈平既嫉之,雖放流睠顧 楚國,繫心懷王,不忘欲反,冀幸君之一悟,俗之一改 也。其存君興國而欲反覆之,一篇之中,三致志焉,然 終無可奈何,故不可以反卒,以此見懷王之終不悟 也。人君無愚智賢不肖,莫不欲求忠以自為,舉賢以 自佐,然亡國破家相隨屬,而聖君治國累世而不見 者,其所謂忠者不忠,而所謂賢者不賢也。懷王以不 知忠臣之分,故內惑於鄭袖,外欺於張儀,疏屈平而 信上官大夫、令尹子蘭兵挫地削,亡其六郡,身客死 於秦,為天下笑。此不知人之禍也。《易》曰:「『井泄不食,為 我心惻,可以汲,王明並受其福』。王之不明,豈足福哉?」 令尹子蘭聞之大怒,卒使上官大夫短屈原於頃襄 王,頃襄王怒而遷之。屈原至于江濱,被髮行吟澤畔, 顏色憔悴,形容枯槁。漁父見而問之曰:「子非三閭大 夫歟?何故而至此?」屈原曰:「舉世混濁而我獨清,眾人 皆醉而我獨醒,是以見放。」漁父曰:「夫聖人者,不凝滯 於物,而能與世推移?舉世混濁,何不隨其流而揚其 波?眾人皆醉,何不餔其糟而啜其醨?何故懷瑾握瑜而自令見放為?」屈原曰:「吾聞之,新沐者必彈冠,新浴 者必振衣,人又誰能以身之察察,受物之汶汶者乎? 寧赴常流而葬乎江魚腹中耳,又安能以皓皓之白, 而蒙世之溫蠖乎?」乃作《懷沙之賦》,其辭曰:「陶陶孟夏 兮,草木莽莽,傷懷永哀兮,汨徂南土。眴兮窈窕孔靜 幽墨。冤結紆軫兮,離愍之長鞠。撫情效志兮,俛詘以 自抑。刓方以為圜兮,常度未替。易初本由兮,君子所 鄙,章畫職墨兮,前度未改。內直質重兮,大人所盛,巧 匠不斲兮,孰察其揆正?元文幽處兮,矇謂之不章,離 婁微睇兮,瞽以為無明,變白而為黑」兮,倒上以為下。 鳳凰在笯兮,雞雉翔舞。同糅玉石兮,一概而相量。夫 黨人之鄙妒兮,羌不知吾所臧。任重載盛兮,陷滯而 不濟。懷瑾握瑜兮,窮不得余所示。邑犬群吠兮,吠所 怪也。誹俊疑桀兮,固庸態也。文質疏內兮,眾不知吾 之異采。材樸委積兮,莫知余之所有。重仁襲義兮,謹 厚以為豐。重華不可「牾兮,孰知余之從容?古固有不 並兮,豈知其故也?湯禹久遠兮,邈不可慕也。懲違改 忿兮,抑心而自強。離湣而不遷兮,願志之有象。進路 北次兮,日昧昧其將暮;含憂虞哀兮,限之以大故。」《亂》 曰:「浩浩沅湘兮,分流汨兮,修路幽拂兮,道遠忽兮,曾 唫恆悲兮,永嘆慨兮。世既莫吾知兮,人心不可謂兮, 懷情抱質兮,獨無匹兮。伯樂既歿兮,驥將焉程兮?人 生有命兮,各有所錯兮。定心廣志,余何畏懼兮。曾傷 爰哀,永嘆喟兮。世溷不吾知,心不可謂兮,知死不可 讓兮,願勿愛兮。明以告君子兮,吾將以為類兮。」於是 懷石,遂自投汨羅以死。屈原既死之後,楚有宋玉、唐 勒、景差之徒者,皆好辭而以賦見稱,然皆祖屈原之 從容辭令,終莫敢直諫。其後楚日以削,數十年竟為 秦所滅。自屈原沈汨羅後百有餘年。漢有賈生,為長 沙王太傅,過湘水,投書以弔屈原。

巴蔓子 编辑

按《四川總志》:巴蔓子,巴國人,仕巴為將軍。周末國亂, 蔓子請師於楚,許以三城。楚已救巴,遣使請城,蔓子 曰:「藉楚之靈,克濟禍亂,誠許楚三城,可持吾頭往謝, 城不可得也。」乃自刎。使者以蔓子首報楚王,王曰:「使 吾得臣如蔓子,用城何為?」乃以上卿之禮葬其首,巴 亦舉其尸,以卿禮葬施州。

肥義 编辑

按《續文獻通考》:義,趙人。趙武靈王廢太子章而立少 子何為王,自為主父,使義輔之。後章因武靈王遊沙 丘,詐以主父命召王。義知變,請先嘗之,曰:「無故而後 王可入也。」義乃先入,章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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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恬弟毅 编辑

按《史記》本傳,「蒙恬者,其先齊人也。」恬大父蒙驁,自齊 事秦昭王,官至上卿。秦莊襄王元年,蒙驁為秦將,伐 韓,取成皋、滎陽,作置三川郡。二年,蒙驁攻趙,取三十 七城。始皇三年,蒙驁攻韓,取十三城。五年,蒙驁攻魏, 取二十城,作置東郡。始皇七年,蒙驁卒。驁子曰武,武 子曰恬。恬嘗書獄,典文學。始皇二十三年,蒙武為秦 裨將軍,與王翦攻楚,大破之,殺項燕。二十四年,蒙武 攻楚,擄楚王蒙恬弟毅。始皇二十六年,蒙恬因家世 得為秦將,攻齊,大破之,拜為內史。秦已并天下,乃使 蒙恬將三十萬眾,北逐戎狄,收河南,築長城,因地形, 用險制塞,起臨洮至遼東,延袤萬餘里。於是渡河,據 陽山,逶蛇而北,暴師於外十餘年,居上郡。是時蒙恬 威振匈奴,始皇甚尊寵,蒙氏,信任賢之而親近蒙毅, 位至上卿,出則參乘,入則御前。恬任外事,而毅常為 內謀,名為忠信,故雖諸將相莫敢與之爭焉。趙高者, 諸趙疏遠屬也。秦王聞高彊力通於獄法,舉以為中 車府令。高即私事公子胡亥,喻之決獄。高有大罪,秦 王令蒙毅法治之。毅「不敢阿法,當高罪死,除其官籍。」 帝以高之敦於事也,赦之,復其官爵。始皇欲遊天下, 道九原,直抵甘泉,乃使蒙恬通道,自九原抵甘泉,壍 山堙谷,千八百里,道未就。始皇三十七年冬,行出遊 會稽,並海上,北走琅邪。道病,使蒙毅還禱山川,未反, 始皇至沙丘崩,祕之,群臣莫知。是時,丞相李斯少子 胡亥、中車府令趙高常從高雅得幸於胡亥,欲立之, 又怨蒙毅法治之而不為己也,因有賊心,乃與丞相 李斯、公子胡亥陰謀立胡亥為太子。太子已立,遣使 者以罪賜公子扶蘇。蒙恬死,扶蘇已死,蒙恬疑而復 請之,使者以蒙恬屬吏,更置胡亥,以李斯舍人為護 軍。使者還報,胡亥已聞扶蘇死,即欲釋蒙恬。趙高恐 蒙氏復貴而用事,怨之。毅還至,趙高因為胡亥忠計, 欲以滅蒙氏,乃言曰:「臣聞先帝欲舉賢立太子久矣, 而毅諫曰:『不可。若知賢而愈不立,則是不忠而惑主 也。以臣愚意,不若誅之』。」胡亥聽而繫蒙毅於代。前已 囚蒙恬於陽周,喪至咸陽,已葬,太子立為二世皇帝。 而趙高親近,日夜毀惡蒙氏,求其罪過舉劾之。子嬰 諫曰:「臣聞故趙王遷殺其良臣李牧而用顏聚,燕王 喜陰用荊軻之謀而倍秦之約,齊王建殺其故世忠臣而用后勝之議。此三君者,皆各以變。古者,失其國 而殃及其身。今蒙氏,秦之大臣,謀士也,而主欲一旦 棄去之,臣竊以為不可。臣聞輕慮者不可以治國,獨 智者不可以存君。誅殺忠臣而立無節行之人,是內 使群臣不相信,而外使鬥士之意離也。臣竊以為不 可。」胡亥不聽,而遣御史曲《宮乘》傳之。代令蒙毅曰:「先 主欲立太子,而卿難之,今丞相以卿為不忠,罪及其 宗,朕不忍,乃賜卿死,亦甚幸矣。卿其圖之!」毅對曰:「以 臣不能得先主之意,則臣少宦順,幸沒世可謂知意 矣。」以臣不知太子之能,則太子獨從,周旋天下,去諸 公子絕遠,臣無所疑矣。夫先主之舉用太子,數年之 積也。臣乃何言之敢諫,何慮之敢謀?非敢飾辭以避 死也,為羞累先主之名。願大夫為慮焉,使臣得死情 實。且夫順成全者,道之所貴也;刑殺者,道之所卒也。 昔者秦穆公殺三良而死,罪百里奚而非其罪也,故 立號曰繆。昭襄王殺武安君白起,楚平王殺伍奢,吳 王夫差殺伍子胥,此四君者,皆為大失,而天下非之, 以其君為不明,以是籍於諸侯。故曰:「用道治者,不殺 無罪,而罰不加於無辜,唯大夫留心。」使者知胡亥之 意,不聽蒙毅之言,遂殺之。二世又遣使者之陽周,令 蒙恬曰:「君之過多矣,而卿弟毅有大罪,法及內史。」恬 曰:「自吾先人及至子孫,積功信於秦三世矣。今臣將 兵三十餘萬,身雖囚繫,其勢足以倍畔,自知必死而 守義者,不敢辱先人之教,以不忘先主也。昔周成王 初立,未離襁緥,周公旦負王以朝,卒定天下。及成王 有病甚殆,公旦自揃其爪以沈於河,曰:『王未有識,是 旦執事有罪殃,旦受其不祥。乃書而藏之記府,可謂 信矣。及王能治國,有賊臣言周公旦欲為亂久矣。王 若不備,必有大事』。」王乃大怒,周公旦走而奔於楚。成 王觀於記府,得周公旦沈書,乃流涕曰:「孰謂周公旦 欲為亂乎?殺言之者而反周公旦,故《周書》曰:『必參而 伍之』。今恬之宗世無二心,而事卒如此,是必孽臣逆 亂內陵之道也。夫成王失而復振,則卒昌。桀殺關龍 逢,紂殺王子比干而不悔,則身死國亡。臣故曰:過可 振而諫可覺也。察於參伍,上聖之法也。凡臣之言,非 以求免於咎也,將以諫而死,願陛下為萬民思從道 也。」使者曰:「臣受詔行法於將軍,不敢以將軍言聞於 上也。」蒙恬喟然太息曰:「我何罪於天,無過而死乎?」乃 吞藥自殺。

公子將閭 编辑

按《通鑑紀事》:公子將閭昆弟三人囚於內宮,議其罪。 獨後二世使使令將閭曰:「公子不臣,罪當死,吏致法 焉。」將閭曰:「闕廷之禮,吾未嘗敢不從賓贊也;廊廟之 位,吾未嘗敢失節也;受命應對,吾未嘗敢失辭也。何 謂不臣?願聞罪而死。」使者曰:「臣不得與謀,奉書從事。」 將閭乃仰天大呼者三,曰:「吾無罪!」昆弟三人皆流涕, 拔劍自殺。

柏欄將軍 编辑

按《萊州府志》:「柏欄將軍,膠西人,史逸其姓名,秦二世 時為將。韓信下齊,追田橫,假道於柏欄。柏欄不忍背 秦,與信拒戰,力盡而死。鄉人哀之,立廟祀焉。」

涉間 编辑

按《史記項羽本紀》,「章邯已破項梁軍,則以為楚地兵 不足憂,乃渡河擊趙,大破之。」當此時,趙歇為王,陳餘 為將,張耳為相,皆走入鉅鹿城。章邯令王離涉間圍 鉅鹿。時項羽殺卿子冠軍,威震楚國,名聞諸侯。乃遣 當陽君、蒲將軍將卒二萬,渡河救鉅鹿,戰少利,陳餘 復請兵,項羽乃悉引兵渡河,皆沈船,破釜甑,燒廬舍, 「持三日糧,以示士卒必死,無一還心。」於是至,則圍王 離,與秦軍遇,九戰,絕其甬道,大破之,殺蘇角,擄王離。 《涉間》不降,楚自燒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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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信 编辑

按《史記高祖本紀》:「三年,漢王軍滎陽南,築甬道屬之 河,以取敖倉。與項羽相距歲餘,項羽數侵奪漢甬道, 漢軍乏食,遂圍漢王。漢王請和,割滎陽以西者為漢。 項王不聽,漢王患之。將軍紀信乃乘王駕,詐為漢王 誑楚,楚皆呼萬歲,之城東觀,以故漢王得與數十騎 出西門遁。」

按《漢書高祖本紀》:羽見紀信,問:「漢王安在?」曰:「『已出去 矣』。羽燒殺信。」

周苛 编辑

按《漢書周昌傳》:「周昌者,沛人也。其從兄苛,秦時皆為 泗水卒史。及高祖起沛,擊破泗水守監,於是苛、昌自 卒史從沛公,沛公以昌為職志,苛為客從入關破秦。 沛公立為漢王,以苛為御史大夫,昌為中尉。漢三年, 楚圍漢王滎陽急,漢王出去,而使苛守滎陽城。楚破 滎陽城,欲令苛將,苛罵曰:『若趣降漢王,不然,今為虜 矣』。」項羽怒,亨苛。漢王於是拜昌為御史大夫。苛子成 以父死事封為高景侯。

===周市===按《漢書魏豹傳》:「魏豹,故魏諸公子也。其兄魏咎,故魏 時封為甯陵君。秦滅魏,為庶人陳勝之王也,咎往從 之。勝使魏人周市徇魏地魏地已下,欲立周市為魏 王。市曰:『天下昏亂,忠臣乃見。今天下共畔秦,其誼必 立魏王後迺可』。」齊趙使車各五十乘,立市為王,市不 受,迎魏咎於陳,五反,陳王迺遣立咎為魏王。章邯已 破陳王,進兵擊魏王於臨濟。魏王使周市請救齊、楚。 齊、楚遣項它、田巴將兵隨市救魏。章邯遂擊破殺周 市等軍,圍臨濟。咎為其民約降。約降定,咎自殺。魏豹 亡走楚。

孫卭 编辑

按《史記功臣表》:「孫卭以北地都尉匈奴入北地,力戰 死事,子鉼侯。」

召平 编辑

按《史記齊悼惠王世家》:「高后崩,趙王呂祿為上將軍, 呂王產為相國,皆居長安中,聚兵以威大臣,欲為亂。 朱虛侯章以呂祿女為婦,知其謀,乃使人陰出告其 兄齊王,欲令發兵西,朱虛侯、東牟侯為內應,以誅諸 呂,因立齊王為帝。」齊王既聞此計,乃與其舅父駟鈞、 郎中令祝午、中尉魏勃陰謀發兵。齊相召平聞之,乃 發卒衛王宮。魏勃紿召平曰:「王欲發兵,非有漢《虎符》 驗也,而相君圍王,固善。勃請為君將兵衛衛。王」召平 信之,乃使魏勃將兵圍王宮。勃既將兵,使圍相府。召 平曰:「嗟乎,道家之言當斷不斷,反受其亂,乃是也。」遂 自殺。

路中大夫 编辑

按《史記齊悼惠王世家》:齊孝王十一年,吳王濞、楚王 戊反,興兵西告諸侯曰:「將誅漢賊臣晁錯,以安宗廟。」 膠西、膠東、菑川、濟南皆擅發兵應吳楚,欲與齊。齊孝 王狐疑,城守不聽,三國兵共圍齊。齊王使路中大夫 告於天子,天子復令路中大夫還告齊王:「善堅守,吾 兵今破吳楚矣。」路中大夫至,三國兵圍臨菑數重,無 從入。三國將劫與路中大夫盟曰:「若反言漢已破矣, 齊趣下三國,不且見屠。」路中大夫既許之,至城下,望 見齊王曰:「漢已發兵百萬,使太尉周亞夫擊破吳、楚, 方引兵救齊,齊必堅守。無下」三國將誅路中大夫。齊 初圍急,陰與三國通謀,約未定,會聞路中大夫從漢 來,喜。及其大臣乃復勸王毋下三國。居無何,漢將欒 布、平陽侯等兵至齊,擊破《三國》兵,解齊圍。

韓千秋 编辑

按《漢書南粵傳》:「元鼎四年,漢使安國少季諭王,王太 后入朝,令辯士諫大夫終軍等宣其辭,勇士魏臣等 輔其決。衛尉路博德將兵屯桂陽,待使者。王年少,太 后中國人,安國少季往復與私通,國人頗知之,多不 附太后。太后恐亂起,亦欲倚漢威,勸王及幸臣求內 屬,即因使者上書,請比內諸侯三歲壹朝,除邊關。於」 是天子許之,賜其丞相呂嘉銀印,及內史中尉、太傅 印,餘得自置。除其故黥,劓刑用漢法。諸使者皆留填 撫之。王王太后飭治行裝,重資為入朝具。相呂嘉年 長矣,相三王宗族官貴,為長吏七十餘人,男盡尚王 女,女盡嫁王子弟宗室。及蒼梧秦王有連其居,國中 甚重,粵人信之,多為耳目者,得眾心,愈於王。王之上 書,數諫止王,王不聽,有畔心,數稱病不見漢使者。使 者注意嘉埶未能誅王。王太后亦恐嘉等先事發,欲 介使者權,謀誅嘉等。置酒請使者,大臣皆侍坐飲。嘉 弟為將,將卒居宮外。酒行,太后謂嘉:「南粵內屬,國之 利,而相君苦不便者,何也?」以激怒使者。使者狐疑,相 杖,遂不敢發。嘉見耳目非是,即趨出。太后怒,欲鏦嘉 以矛。王止太后。嘉遂出介弟兵就舍,稱病不肯見王。 及使者迺陰謀作亂。王素亡意誅嘉,嘉知之,以故數 月不發。太后獨欲誅嘉等,力又不能。天子聞之,罪使 者,怯亡決,又以為王。王太后已附漢,獨呂嘉為亂,不 足以興兵,欲使莊參以二千人往。參曰:「以好往,數人 足以武,往二千人亡足以為也。」辭不可。天子罷參兵, 郟壯士。故濟北相韓千秋奮曰:「以區區粵,又有王應, 獨呂嘉為害。願得勇士三百人,必斬嘉以報!」於是天 子遣千秋與王太后弟摎樂將二千人往入粵境。呂 嘉迺遂反,下令國中曰:「王年少,太后中國人,又與使 者亂,專欲內屬,盡持先王寶入獻天子以」自媚。多從 人行至長安,擄賣以為僮奴,「自脫一時利,亡顧趙氏 社稷為萬世慮」之意。迺與其弟將卒攻殺太后王,盡 殺漢使者。遣人告蒼梧秦王及其諸郡縣,立明王長 男粵妻子術陽侯建德為王。而韓千秋兵之入也,破 數小邑。其後粵直開道給食,未至番禺四十里,粵以 兵擊千秋等,滅之。使人函封漢使節置塞上,好為謾 辭謝罪,發兵守要害處。於是天子曰:「韓千秋雖亡成 功,亦軍鋒之冠。」封其子延年為成安侯。

韓延年 编辑

按《漢書李陵傳》:「成安侯者,潁川人。父韓千秋,故濟南 相,奮擊南粵,戰死。武帝封子延年為侯,以校尉隨陵。」 按《通鑑紀事》,「天漢二年,李陵至浚稽山,與單于相值騎三萬圍陵軍,屢戰不利,欲去。會陵軍候管敢為校 尉所辱,亡降匈奴。具言陵軍無後援,射矢且盡,獨將 軍麾下及校尉成安侯韓延年各八百人為前行,以 黃與白為幟,當使精騎射之,即破矣。」單于得敢,大喜, 使騎並攻。漢軍疾呼曰:「李陵、韓延年趣降!」遂遮道急 攻陵。陵居谷中,敵在山上四面射矢如雨下。漢軍南 行,未至鞮汗山,一日五十萬矢皆盡,即棄車去。士尚 三千餘人,徒斬車輻而持之。軍吏持尺刀抵山,入陿 谷。單于遮其後,乘隅下壘石,士卒多死,不得行。昏後, 陵便衣獨步出營,止左右:「毋隨我,丈夫一取單于耳!」 良久,陵還太息曰:「兵敗死矣!」於是盡斬旌旗及珍寶 埋地中。陵歎曰:「復得數十矢,足以脫矣。今無兵復戰, 天明坐受縛矣!各鳥獸散,猶有脫歸報天子者。」令軍 士人持二升糒,一片冰,期至遮鹵障者相待。夜半時, 擊鼓起士,鼓不鳴。陵與韓延年俱上馬,壯士從者十 餘人。敵騎數千追之,韓延年戰死,陵曰:「無面目報陛 下!」遂降。

泉鳩里主人 编辑

按《漢書戾太子傳》:「太子之亡也,東至湖臧,匿泉鳩里。 主人家貧,常賣屨以給太子。太子有故人在湖,聞其 富贍,使人呼之而發覺,吏圍捕太子,太子自度不得 脫,即入室距戶自經。山陽男子張富昌為卒,足蹋開 戶,新安令史李壽趨抱解太子,主人公遂格鬥死。皇 孫二人皆并遇害。」

谷吉 编辑

按《漢書陳湯傳》:元帝初元四年,郅支單于遣使奉獻, 因求侍子,願為內附。漢遣衛司馬谷吉送之。御史大 夫貢禹、博士匡衡以為郅支單于鄉化未醇,所在絕 遠,宜令使者送其子至塞而還。吉上書言:「中國與外 夷有羈縻不絕之義,今既養全其子十年,德澤甚厚, 空絕而不送,近從塞還,示棄捐不畜,使無鄉從之心。 棄前恩,立後怨,不便。議者見前江迺始無應敵之數, 知勇俱困,以致恥辱,即豫為臣憂。臣幸得建彊漢之 節,承明聖之詔,宣諭厚恩,不宜敢桀。若懷異心,加無 道於臣,則單于長嬰大罪,必遁逃遠舍,不敢近邊。沒 一使以安百姓,國之計,臣之願也。」上許焉。既至,郅支 單于怒,竟殺吉。

龔勝 编辑

按《漢書兩龔傳》:兩龔皆楚人也。勝字君賓,舍字君倩, 二人相友,並著名節,故世謂之楚兩龔。少皆好學明 經,勝為郡吏,舍不仕。久之,楚王入朝,聞舍高名,聘舍 為常侍,不得已,隨王歸國,固辭願卒學,復至長安。而 勝為郡吏,三舉孝廉,以王國人不得宿衛補吏,再為 尉,壹為丞,勝輒至官,迺去。州舉茂才,為重泉令,病去 官。大司空何武、執金吾閻崇薦勝。哀帝自為定陶王, 固已聞其名,徵為諫大夫。引見,勝薦龔舍及亢父甯 壽、濟陰侯嘉。有詔皆徵。勝曰:「竊見國家徵醫巫,常為 駕徵賢者宜駕。」上曰:「大夫乘私車來邪?」勝曰:「唯唯。」有 詔為駕。龔舍、侯嘉至,皆為諫大夫,甯壽稱疾不至。勝 居諫官,數上書求見,言百姓貧,盜賊「多,吏不良,風俗 薄,災異數見,不可不憂。制度泰奢,刑罰泰深,賦斂泰 重,宜以儉約先下。」其言祖述王吉、貢禹之意。為大夫 二歲餘,遷丞相司直,徙光祿大夫,守右扶風。數月,上 知勝非撥煩吏,乃復還勝光祿大夫、諸吏給事中。勝 言董賢亂制度,繇是逆上指。後歲餘,丞相王嘉上書 薦故廷尉梁相等,尚書劾奏嘉言事恣意,迷國罔上 不道,下將軍中朝者議。左將軍公孫祿、司隸鮑宣、光 祿大夫孔光等十四人皆以為嘉應迷國不道。法勝 獨書議曰:「嘉資性邪僻,所舉多貪殘吏,位列三公,陰 陽不和,諸事並廢,咎皆繇嘉,迷國不疑。今舉相等,過 微薄,日暮,議者罷,明旦復會。」左將軍祿問勝:「君議亡 所據,今奏當上,宜何從?」勝曰:「將軍以勝議不可者,通 劾之。」博士夏侯常見勝應祿不和,起至勝前,謂曰:「宜 如奏所言。」勝以手推常曰:「去後數日復會,議可復孝 惠、孝景廟不?」議者皆曰:「宜復。」勝曰:「當如禮。」常復謂勝: 「禮有變」,勝疾言曰:「去!是時之變。」常恚,謂勝曰:「我視君 何若?君欲小與眾異,外以采名,君乃申徒狄屬耳。」先 是,常又為勝道高陵,有子殺母者,勝白之尚書,問:「誰 受?」對曰:「受夏侯常。」尚書使勝問常,常連恨。勝即應曰: 「聞之白衣,戒君勿言也。奏事不詳,妄作觸罪。」勝窮,無 以對。尚書即自劾奏,與常爭言洿辱朝廷。事下御史 中丞召詰問,劾奏:「勝吏二千石,常位大夫,皆幸得給 事中,與論議,不崇禮義,而居公門,下相非恨,疾言辯 訟,媠謾亡狀,皆不敬。」制曰:「貶秩各一等。」勝謝罪乞骸 骨。上乃復加賞賜,以子博為侍郎,出勝為渤海太守。 勝謝病不任之官,積六月,免歸。上復徵為光祿大夫。 勝常稱疾臥,數使子上書乞骸骨。會哀帝崩,初,琅邪 邴漢亦以清行徵用,至京兆尹,後為太中大夫。王莽 秉政,勝與漢俱乞骸骨。自昭帝時,涿郡韓福以德行 徵至京師,賜策書束帛遣歸。詔曰:「朕閔勞以官職之 事,其務修孝弟,以教鄉里。行道舍、傳舍,縣次具酒肉食從者及馬,長吏以時存問。常以歲八月賜羊壹頭, 酒二斛;不幸死者,賜複衾一,祠以中牢。」於是王莽依 故事白遣勝、《漢策》曰:「惟元始二年六月庚寅,光」祿大 夫、太中大夫耆艾二人以老病罷。太皇太后使謁者 僕射策詔之曰:「蓋聞古者有司年至則致仕,所以恭 讓而不盡其力也。今大夫年至矣,朕愍以官職之事 煩大夫,其上子若孫,若同產、同產子一人。大夫其修 身守道,以終高年。賜帛及行道舍宿,歲時羊、酒、衣衾, 皆如韓福故事。所上子、男皆除」為郎。於是勝漢遂歸 老於鄉里。漢兄子曼容亦養志自修,為官不肯過六 百石,輒自免去,其名過出於漢。初,龔舍以龔勝薦,徵 為諫大夫,病免。復徵為博士,又病去。頃之,哀帝遣使 者即楚拜舍為泰山太守。舍家居在武原,使者至縣 請舍,欲令至庭拜授印綬。舍曰:「王者以天下為家,何 必縣官。」遂於家受詔,便道之官。既至數月,上書乞骸 骨。上徵舍至京兆東湖界,固稱病篤。天子使使者收 印綬,拜舍為光祿大夫。數賜告,舍終不肯起,乃遣歸。 舍亦通《五經》,以《魯詩》教授舍。勝既歸鄉里,郡二千石 長吏初到官,皆至其家,如師弟子之禮。舍年六十八, 王莽居攝中卒。莽既篡國,遣五威將帥行天下風俗, 將帥親奉羊酒存問勝。明年,莽遣使者即拜勝為講 學祭酒,勝稱疾不應徵。後二年,莽復遣使者奉璽書 太子師友祭酒印綬,安車駟馬迎勝,即拜秩上卿,先 賜六月祿直以辦裝。使者與郡太守、縣長吏、三老、官 屬、行義諸生千人以上入勝里,致詔使者,欲令勝起 迎,久立門外。勝稱病篤,為床室中戶西南,牖下,東首, 加朝服拕紳。使者入戶,西行,南面立,致詔付璽書。遷 延再拜,奉印綬,內安車駟馬。進謂勝曰:「聖朝未嘗忘 君,制作未定,待君為政,思聞所欲施行,以安海內。」勝 對曰:「素愚,加以年老被病,命在朝夕,隨使君上道,必 死道路,無益萬分!」使者要說,至以印綬就加勝身,勝 輒推不受。使者即上言:「方盛夏暑熱,勝病少氣,可須 秋涼迺發。」有詔許使者五日一與太守俱問起居,為 勝兩子及門人高暉等言:「朝廷虛心待君,以茅土之 封,雖疾病,宜動移至傳舍,示有行意,必為子孫遺大 業。」暉等白使者語,勝自知不見聽,即謂暉等:「吾受漢 家厚恩,亡以報。今年老矣,旦暮入地誼,豈以一身事 二姓,下見故主哉!」勝因敕以「棺斂喪事,衣周於身,棺 周於衣,勿隨俗動。吾冢種柏作祠堂。」語畢,遂不復開 口飲食,積十四日死,死時七十九矣。使者太守臨斂, 賜複衾,祭祠如法。門人衰絰治喪者百數。有老父來 弔,哭甚哀。既而曰:「嗟乎!薰以香自燒,膏以明自銷。龔 生竟夭天年,非吾徒也。」遂趨而出,莫知其誰。勝居彭 城廉里,後世刻石,表其里門。

翟義 编辑

按《漢書翟方進傳》:「方進少子義,字文仲,少以父任為 郎,稍遷諸曹。年二十,出為南陽都尉。宛令劉立與曲 陽侯為婚,又素著名州郡,輕義年少。義行太守事,行 縣至宛,丞相史在傳舍,立持酒肴謁丞相史,對飲未 訖,會義亦往外,吏白都尉方至,立語言自若。須臾,義 至,內謁徑入,立迺走下。義既還,大怒,陽以它事召立」 至,以主守盜十金,賊殺不辜。部掾夏恢等收縛立,傳 送鄧獄。恢亦以宛大縣,恐見篡奪,白義可因隨後行 縣送鄧。義曰:「欲令都尉自送,則如勿收邪?」載環宛市, 迺送。吏民不敢動,威震南陽。立家輕騎馳,從武關入, 語曲陽侯。曲陽侯白成帝。帝以問丞相方進,遣吏敕 義出宛令。宛令已出,吏還白狀。方進曰:「小兒未知為 吏也。」其意以為入獄當輒死矣。後義坐法免,起家而 為弘農太守,遷河內太守、青州牧。所居著名,有父風 烈。徙為東郡太守。數歲,平帝崩,王莽居攝,義心惡之, 乃謂姊子上蔡陳豐曰:「新都侯攝天子位,號令天下, 故擇宗室幼稚者以為孺子,依託周公輔成王之義, 且以觀望,必代漢家,其漸可見。方今宗室衰弱,外無 強蕃,天下傾首服從,莫能亢扞國難。吾幸得備宰相 子,身守大郡,父子受漢厚恩,義當為國討賊,以安社 稷。欲舉兵西,誅不當攝者,選宗室子孫輔而立之,設 令時命不成,死國埋名,猶可以不慚於先帝。今欲廢 之,乃肯從我乎?」豐年十八,勇壯許諾。義遂與東郡都 尉劉宇、嚴鄉侯劉信、信弟武平侯劉璜結謀。及東郡 王孫慶素有勇略,以明兵法,徵在京師,義迺詐移書, 以重罪傳逮慶。於是以九月都試日斬觀令,因勒其 車騎材官士,募郡中勇敢,部署將帥。嚴鄉侯信者,東 平王雲子也。雲誅死,信兄開明嗣為王,薨,無子,而信 子匡復立為王,故義舉兵并東平,立信為天子,義自 號大司馬、柱天大將軍,以東平王傅蘇隆為丞相,中 尉皋丹為御史大夫。移檄郡國,言「莽鴆殺孝平皇帝, 矯攝尊號,今天子已立,共行天罰,郡國皆震,比至山 陽,眾十餘萬。」莽聞之,大懼,乃拜其黨親輕車將軍、成 武侯孫建為奮武將軍,光祿勳、成都侯王邑為虎牙 將軍,明義侯王駿為彊弩將軍,春王城門校尉王況 為震威將軍,宗伯忠孝侯劉宏為奮衝將軍,中少府建威侯王昌為中堅將軍,中郎將、震羌侯寶兄為奮 威將軍,凡七人。自擇除關西人為校尉軍吏,將關東 甲卒,發奔命以擊義焉。復以太僕武讓為積弩將軍, 屯函谷關;將作大匠蒙鄉侯逯並為橫壄將軍,屯武 關;羲和紅休侯劉歆為揚武將軍,屯宛;大保後丞丞 陽侯甄邯為大將軍,屯霸上;常鄉侯王煇為車騎將 軍,屯平樂館;騎都尉王晏為建威將軍,屯城北;城門 校尉趙恢為城門將軍:皆勒兵自備。莽日抱孺子會 群臣而稱曰:「昔成王幼,周公攝政,而管、蔡挾祿父以 畔;今翟義亦挾劉信而作亂。自古大聖猶懼此,況臣 莽之斗筲!」群臣皆曰:「不遭此變,不章聖德。」莽於是依 《周書》作《大誥》曰:「惟居攝二年十月甲子,攝皇帝若曰: 『大誥道諸侯王、三公、列侯于汝卿大夫、元士、御事不 弔天降喪于趙、傅、丁、董、洪。惟我幼沖孺子當承繼嗣 無疆,大歷服事。予未遭其明,悊能道民於安?況其能 往知天命熙?我念孺子,若涉淵水,予唯往求朕所濟 度,奔走以傅近,奉承高皇帝所受命,予豈敢自比於 前人乎?天降威明,用寧帝室,遺我居攝寶龜』。」太皇太 后以丹石之符,迺紹天明意,詔予即命居攝踐祚,如 周公故事。反寇。故東郡太守翟義擅興師動眾,曰有 大難於西土,西土人亦不靖,於是動。嚴鄉侯信誕敢 犯祖亂宗之序,天降威,遺我寶龜,固知我國有呰災, 使民不安,是天反復右我漢國也。粵其聞日,宗室之 儁有四百人,民獻儀九萬夫予敬以終於此謀繼嗣 圖功。我有大事休,予卜并吉。故我出大將,告郡太守 諸侯相令長曰:「予得吉卜,予惟以汝於伐東郡,嚴鄉 逋播臣爾。」國君或者無不反曰:「難大,民亦不靜,亦惟 在帝宮。諸侯宗室,於小子族父,敬不可征,帝不違卜。 故予為沖人,長思厥難,曰:『烏虖!義信所犯,誠動鰥寡。 哀哉!予遭天役,遺大解難於予身,以為孺子,不身自 卹。予義彼國君』。」泉陵侯上書曰:「成王幼弱,周公踐天 子位,以治天下。六年,朝諸侯於明堂,制禮樂,班度量, 而天下大服。太皇太后承順天心,成」居攝之義。皇太 子為孝平皇帝子,年在繈褓,宜且為子,知為人子道, 令皇太后得加慈母恩,畜養成就,加元服,然後復子, 明辟熙為我孺子之故。予惟趙傅丁、董之亂,遏絕繼 嗣,變剝適庶,危亂漢朝,以成三阸,隊極厥命,《烏虖》害, 其可不旅力同心,戒之哉!予不敢僭上帝命天休,於 安帝室,興我漢國,惟卜用克,綏受茲命。今天其相民, 況亦惟卜用太皇太后肇有元城,沙鹿之右,陰精女 主,聖明之祥,配元生成,以興我天下之符。遂獲西王 母之應,神靈之徵,以祐我帝室,以安我大宗,以紹我 後嗣,以繼我漢功。厥害適統,不宗元緒者,辟不違親, 辜不避戚,夫豈不愛,亦惟帝室。是以廣立王侯,並建 曾元,俾屏我京師,綏撫宇內,博徵儒生,講道於廷。論 序乖繆,制禮作樂,同律度量,混壹風俗,正天地之位, 昭郊宗之禮,定五畤廟祧,咸秩亡文,建靈臺,立明堂, 設辟雍,張太學,尊中宗、高宗之號。昔我高宗,崇德建 武,克綏西域,以受白虎威勝之瑞。天地判合,乾坤序 德,太皇太后臨政,有龜龍麟鳳之應,五德嘉符,相因 而備。《河圖》《雒書》,遠自昆侖,出於重壄,古讖著言,肆今 享實。此迺皇天上帝所以安我帝室,俾我成就洪烈 也。烏虖!天明威輔漢始而大,大矣爾有惟舊人泉陵 侯之言,爾不克遠省,爾豈知太皇太后若此勤哉?天 毖勞我成功,所予不敢不極,卒安皇帝之所圖事。肆 予告我諸侯王公、列侯、卿大夫、元士、御事,天輔誠辭, 天其累我以民,予害敢不於祖宗安人?圖功所終,天 亦惟勞我。民若有疾,予害敢不於祖宗所受休輔?予 聞孝子善繼人之意,忠臣善成人之事。予思若考,作 室厥子,堂而構之;厥父菑厥子,播而穫之,予害敢不 於身?撫祖宗之所受大命,若祖宗,迺有效。湯武伐厥 子,民長其勸弗救。烏虖肆哉!諸侯、王公、列侯、卿、大夫、 元士、御事,其勉助國道明,亦惟宗室之俊,民之表儀, 迪知上帝命。粵天輔誠爾,不得易定。況今天降定於 漢國,惟大囏人翟義、劉信大逆,欲相伐於厥室,豈亦 知命之不易乎?予永念曰:「天惟喪翟義、劉信,若嗇夫, 予害敢不終予畝?」天亦惟休於祖宗,予害其極「卜害 敢不於從?率寧人有旨疆土,況今卜并吉,故予大以 爾東征,命不僭差。卜陳唯若此」,迺遣大夫桓譚等班 行諭告當反位孺子之意,還封譚為明告里附城。諸 將東至陳留菑,與義會戰,破之,斬劉璜首。莽大喜,復 下詔曰:「太皇太后遭家不造,國統三絕,絕輒復續,恩 莫厚焉,信莫立焉。孝平皇帝短」命蚤崩,幼嗣孺沖,詔 予居攝。予承明詔,奉社稷之任,持大宗之重,養六尺 之託,受天下之寄,戰戰兢兢,不敢安息。㐲念太皇太 后惟經蓺分析,王道離散,漢家制作之業獨未成就, 故博徵儒士,大興典制,備物致用,立功成器,以為天 下利。王道粲然,基業既著,千載之廢,百世之遺,於今 迺成,道德庶幾於唐虞,功烈比齊於殷周。今翟義、劉 信等謀反大逆,流言惑眾,欲以篡位賊害我孺子,罪 深於管、蔡,惡甚於禽獸。信父故東平王雲不孝不謹親,毒殺其父思王,名曰鉅鼠,後雲竟坐大逆誅死。義 父故丞相方進,險詖陰賊,兄宣靜言令色,外巧內嫉, 所殺鄉邑汝南者數十人。今積惡二家,迷惑相得,此 「時命當殄,天所滅也。」義始發兵上書,言「宇信等與東 平相輔謀反,執捕械繫,欲以威民。先自相被,以反逆 大惡,轉相捕械,此其破殄之明證也。已捕斬斷信二 子穀鄉侯章、德廣侯鮪、義母練、兄宣親屬二十四人, 皆磔暴於長安都市四通之衢。」當其斬時,觀者重疊, 天氣和清,可謂當矣。命遣大將軍共「行皇天之罰,討 海內之讎,功效著焉,予甚嘉之。《司馬法》不云乎,『賞不 踰時,欲民速睹為善之利也』。今先封車騎都尉孫賢 等五十五人皆為列侯,戶邑之數。」別下遣使者持黃 金印赤韍縌朱輪車,即軍中拜授。因大赦天下。於是 吏士精銳遂攻圍義於圉城,破之。義與劉信棄軍庸 亡,至固始界中,捕得義尸,磔陳都市,卒不得信。初,三 輔聞翟義起,自茂陵以西至汧二十三縣,盜賊並發。 趙明、霍鴻等自稱將軍,攻燒官寺,殺右輔都尉及斄 令,劫略吏民,眾十餘萬,火見未央宮前殿。莽晝夜抱 孺子禱宗廟。復拜衛尉王級為虎賁將軍,大鴻臚望 鄉侯閻遷為折衝將軍,與甄邯、王晏西擊趙明等。正 月,虎牙將軍王邑等自關東還,便引兵西。強弩將軍 王駿以無功免,揚武將軍劉歆歸故官。復以邑弟侍 中王奇為揚武將軍,城門將軍趙恢為強弩將軍,中 郎將李棽為厭難將軍,復將兵西。二月,明等殄滅,諸 縣悉平,還師振旅。莽乃置酒白虎殿,勞饗將帥,大封 拜。先是,益州蠻夷及金城塞外羌反畔,時州郡擊破 之,莽迺并錄,以小大為差,封侯、伯、子、男凡三百九十 五人,曰:「皆以奮怒東指,西擊羌寇,蠻盜反鹵逆賊,不 得旋踵,應時殄滅,天下咸服之,功封云。」莽於是自謂 大得天人之助,至其年十二月,遂即真矣。初,義所收 宛令劉立聞義舉兵,上書願備軍吏為國討賊,內報 私怨。莽擢立為陳留太守,封明德侯。始,義兄宣居長 安,先義未發,家數有怪,夜聞哭聲,聽之不知所在。宣 教授諸生滿堂,有狗從外入,齧其中庭群鴈數十,比 驚救之,已皆斷頭。狗走出門,求不知處。宣大惡之,謂 後母曰:「東郡太守文仲素俶儻,今數有惡怪,恐有妄 為而大禍至也。太夫人可歸,為棄去宣家者以避害。」 母不肯去。後數月敗,莽盡壞義第宅汙池之發。父方 進及先祖冢在汝南者,燒其棺柩,夷滅三族,誅及種 嗣,至皆同坑,以棘五毒并葬之。而下詔曰:「蓋聞古者 伐不敬,取其」鯢,築武軍封,以為大戮,於是乎有京 觀,以懲淫慝。迺者反鹵劉信、翟義誖逆,作亂於東,而 芒竹群盜趙明、霍鴻,造逆西土,遣武將征討,咸伏其 辜。惟信、義等始發自濮陽,結奸無鹽,殄滅於圉。趙明 依阻,槐里環隄,霍鴻負倚盩厔芒竹,咸用破碎,亡有 餘類。其取「反鹵」《逆賊》之鯢,聚之通路之旁,濮陽、無 鹽圉、槐里盩厔,凡五所,各方六丈,高六尺。築為武軍, 封以為大戮。薦樹之棘,建表木,高丈六尺。《書》曰:「反鹵 逆賊。」鯢在所長吏,常以秋循行,勿令壞敗,以懲淫 慝焉。初,汝南舊有鴻隙大陂,郡以為饒。成帝時,關東 數水,陂溢為害。方進為相,與御史大夫孔光共遣掾 行視,以為決去陂水,其地肥美,省隄防費而無水憂, 遂奏罷之。及翟氏滅,鄉里歸惡,言方進請陂下良田 不得而奏罷陂云。王莽時,常枯旱,郡中追怨方進,童 謠曰:「壞陂誰?翟子威。飯我豆食羹芋魁。反乎覆,陂當 復。誰云者?兩黃鵠。」

劉崇 编辑

按《漢書王莽傳》:「居攝元年四月,安眾侯劉崇與相張 紹謀曰:『安漢公莽專制朝政,必危劉氏,天下非之者 乃莫敢先舉,此宗室恥也。吾帥宗族為先,海內必和』。 紹等從者百餘人,遂進攻宛,不得入而敗。紹者,張竦 之從兄也。竦與崇族父劉嘉詣闕自歸,莽赦弗罪。竦 因為嘉作奏曰:建平、元壽之間,大統幾絕,宗室幾棄」, 賴蒙陛下聖德扶服,振救遮扞,匡衛國命,復延宗室, 明目臨朝統政,發號施令,動以宗室為始,登用九族 為先,並錄支親,建立王侯。南面之孤,計以百數。收復 絕屬,存亡續廢,得比肩首,復為人者,嬪然成行,所以 藩漢國,輔漢宗也。建辟雍,立明堂,班天法,流聖化,朝 群后,昭文德,宗室諸侯,咸益土地,天「下喁喁,引領而 歎;頌聲洋洋,滿耳而入。國家所以服此美,膺此名,饗 此福,受此榮者,豈非太皇太后日昃之思,陛下夕惕 之念哉!何謂亂則統其理,危則致其安,禍則引其福, 絕則繼其統,幼則代其任,晨夜屑屑,寒暑勤勤,無時 休息,孳孳不已者,凡以為天下厚劉氏也。臣無愚智, 民無男女,皆諭至意」而安眾侯崇乃獨懷悖惑之心, 操畔逆之慮,興兵動眾,欲危宗廟,惡不忍聞,罪不容 誅,誠「臣子之仇,宗室之讎,國家之賊,天下之害也。」是 故親屬震落而告其罪,民人潰畔而棄其兵,進不跬 步,退伏其殃,百歲之母,孩提之子,同時斷斬,懸頭竿 杪,珠珥在耳,首飾猶存。為計若此,豈不誖哉!臣聞古 者畔逆之國,既以誅討,則豬其宮室以為汙池,納垢濁焉,名曰「凶虛。」雖生菜茹而人不食。四牆其社,覆上 棧下,示不得通辨社,諸侯出門見之,著以為戒。方今 天下聞崇之反也,咸欲騫衣手劍而叱之。其先至者, 則拂其頸,衝其匈,刃其軀,切其肌;後至者,欲撥其門, 仆其牆,夷其屋,焚其器,應聲滌地,則時成「創,而宗室 尤甚,言必切齒焉。何則?以其背畔恩義,而不知重德 之所在也。宗室所居或遠,嘉幸得先聞,不勝憤憤之。 願願為宗室倡始,父子兄弟負籠荷鍤,馳之南陽,豬 崇宗室,令如古制。及崇社宜如亳社,以賜諸侯,用永 監戒。願下四輔公卿大夫議,以明好惡,視四方。」於是 莽大說公卿曰:「皆宜如嘉言。」莽白太后,下詔曰:「惟嘉 父子兄弟雖與崇有屬,不敢阿私。或見萌芽,相率告 之。及其禍成,同共、讎之,應合古制,忠孝著焉。其以杜 衍戶千,封嘉為師禮侯。嘉子七人皆賜爵關內侯。後 又封竦為淑德侯。」長安為之語曰:「欲求封,過張伯松; 力戰鬥,不如巧為奏。」莽又封南陽吏民有功者百餘 人。汙池劉崇室宅,後謀反者皆汙池云。

虞俊 编辑

按《無錫縣志》:俊字仲卿,少以孝友稱於鄉黨,明《春秋 公羊左氏傳》。哀帝時,為御史,稍遷丞相司直。王莽執 政,左遷新陂令,尋召為司徒。俊欲遁歸,遂見迫脅,仰 天歎曰:「吾漢人也,願為漢鬼,不能事兩姓。」飲藥而卒。 光武即位,高其節行,與二龔比,為表塋墓。

章明 编辑

按《四川總志》:「明,字公濡,新繁人,為大中大夫。王莽篡 位,明嘆曰:『吾不忍以一身事二主』。遂自殺。」

侯剛 编辑

按《新繁縣志》:「剛字直孟,官中郎。王莽篡位,剛佯狂,負 木主詣闕號哭。莽使人問之,剛曰:『漢承堯祚無窮之 祿,今移之,豈天意』?莽殺之。」

張充 编辑

按《通鑑紀事》:「初始元年,期門郎張充等六人謀共劫 莽,立楚王,發覺,誅死。」

劉快 编辑

按《漢書王莽傳》:「始建國元年四月,徐鄉侯劉快,結黨 數千人起兵於其國。快兄殷,故漢膠東王時改為扶 崇公。快舉兵攻即墨,殷閉城門,自繫獄,吏民距快,快 敗走,至長廣死。莽曰:『昔予之祖濟南愍王困於燕寇, 自齊臨淄出保於莒,宗人田單廣設奇謀,獲殺燕將, 復定齊國。今即墨士大夫復同心殄滅反叛,予甚嘉 其忠者,憐其無辜。其赦殷等非快之妻子,它親屬當 坐者皆勿治。弔問死傷,賜亡者葬錢,人五萬』。」殷知大 命,深疾惡快,以故輒伏厥辜。其滿殷國戶萬,地方百 里,又封符命臣十餘人。

馬適求 编辑

按《漢書王莽傳》:「地皇元年,鉅鹿男子馬適求等謀舉 燕趙兵以誅莽,大司空士王丹發覺以聞,莽遣三公 大夫逮治黨與,連及郡國豪桀數千人,皆誅死,封丹 為輔國侯。」

劉稷 编辑

按《通鑑綱目》:更始元年,劉縯部將劉稷,勇冠三軍,聞 更始立,怒曰:「本起兵圖大事者,伯升兄弟也。今更始 何為者耶?」以為將軍,又不肯拜。更始乃與諸將陳兵 收稷,誅之。

羅衍 解文卿 鄭文伯 编辑

按《四川總志》:「衍,成都人。公孫述據蜀,衍說述,尚書解 文卿、鄭文伯諫述歸漢。述怒,閉三子於幽室。三子守 志不回,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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