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定古今圖書集成/明倫彙編/皇極典/第276卷

明倫彙編 皇極典 第二百七十五卷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
明倫彙編 第二百七十六卷
明倫彙編 皇極典 第二百七十七卷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明倫彙編皇極典

 第二百七十六卷目錄

 僭號部彙考二

  漢代僭號一

  新一王莽一

皇極典第二百七十六卷

僭號部彙考二 编辑

漢代僭號一 编辑

新一王莽一 编辑

《漢書王莽傳》:「莽字巨君,孝元皇后之弟子也。元后父 及兄弟皆以元成世封侯,居位輔政,家凡九侯、五大 司馬,唯莽父曼蚤死不侯。莽群兄弟皆將軍五侯子, 乘時侈靡,以輿馬聲色佚游相高。莽獨孤貧,因折節 為恭儉,受禮經,師事沛郡陳參,勤身博學,被服如儒 生。事母及寡嫂,養孤兄子,行甚敕備。又外交英俊,內」 事諸父,曲有禮意。陽朔中,世父大將軍鳳病,莽侍疾, 親嘗藥,亂首垢面,不解衣帶,連月。鳳且死,以託太后 及帝。拜為黃門郎,遷射聲校尉。久之,叔父成都侯商 上書願分戶邑以封莽,及長樂少府戴崇、侍中金涉、 胡騎校尉箕閎、上谷都尉陽並、中郎陳湯皆當世名 士,咸為莽言,上由是賢莽。永始元年,封莽為新都侯, 國南陽新野之都鄉,千五百戶。遷騎都尉、光祿大夫, 侍中,宿衛。「謹敕,爵位益尊,節操愈謙,散輿馬衣裘,振 施賓客,家無所餘,收贍名士,交結將相、卿、大夫甚眾。 故在位更推薦之,游者為之談說,虛譽隆洽,傾其諸 父矣。敢為激發之行,處之不慚」恧!莽兄永為諸曹,蚤 死,有子光,莽使學博士門下。莽休沐出,振車騎,奉羊 酒勞遺其師,恩施下竟,同學諸生縱觀,長老歎息。光 年小於莽子宇,莽使同日內婦賓客滿堂,須臾一人 言:「太夫人苦某痛,當飲某藥。」比客罷者數起焉。嘗私 買侍婢,昆弟或頗聞知,莽因曰:「後將軍朱子元無子。 莽聞此兒種宜子,為買之。」即日以婢奉子元。其慝情 求名如此。是時,太后姊子淳于長以材能為九卿,先 進在莽右,莽陰求其罪過,因大司馬曲陽侯根白之, 長伏誅,莽以獲忠直,語在《長傳》。根因乞骸骨,薦莽自 代,上遂擢為大司馬。是歲,綏和元年也,年三十八矣。 莽既拔出同列,繼四父而輔政,欲令名譽過前人,遂 克己不倦,聘諸賢良以為掾史,賞賜邑錢,悉以享士, 愈為儉約。母病,公卿列侯遣夫人問疾,莽妻迎之,衣 不曳地,布蔽膝,見之者以為僮使,問知其夫人,皆驚。 輔政歲餘,成帝崩,哀帝即位,尊皇太后為太皇太后。 太后詔莽就第,避帝外家。莽上疏乞骸骨,哀帝遣尚 書令詔莽曰:「先帝委政於君而棄群臣,朕得奉宗廟, 誠嘉與君同心合意。今君移病求退,以著朕之不能 奉順先帝之意,朕甚悲傷焉。」已詔尚書侍君奏事。又 遣丞相孔光、大司空何武、左將軍師丹、衛尉傅喜白 太后曰:「皇帝聞太后詔,甚悲。大司馬即不起,皇帝即 不敢聽政。」太后復令莽視事。時哀帝祖母定陶傅太 后母丁姬在,高昌侯董宏上書言:「《春秋》之義,母以子 貴,丁姬宜」上尊號。莽與師丹共劾宏誤朝不道,語在 《丹傳》。後日,未央宮置酒,內者令為傅太后張幄,坐於 太皇太后坐旁。莽案行責內者令曰:「定陶太后藩妾, 何以得與至尊並?」徹去更設坐。傅太后聞之,大怒,不 肯會,重怨恚莽,莽復乞骸骨。哀帝賜莽黃金五百斤, 安車駟馬,罷就第。公卿大夫多稱之者,上乃加恩寵, 置使家,中黃門十日一賜餐。下詔曰:「新都侯莽,憂勞 國家,執義堅固,朕庶幾與為治。太皇太后詔莽就第, 朕甚憫焉。其以黃郵聚戶三百五十益封莽,位特進, 給事中,朝朔望見禮如三公,車駕乘綠車從。」後二歲, 傅太后、丁姬皆稱尊號,丞相朱博奏:「莽前不廣尊尊 之義,抑貶尊號,虧損孝道,當伏顯戮,幸蒙赦令,不宜 有爵土,請免為庶人。」上曰:「以莽與太皇太后有屬,勿 免遣就國。」莽杜門自守,其中子獲殺奴,莽切責獲,令 自殺。在國三歲,吏民上書冤訟莽者以百數。元壽元 年,日食,賢良周護、宋崇等對策,深頌莽功德。上於是 徵莽。始莽就國,南陽太守以莽貴重,選門下掾宛孔 休守新都相。休謁見莽,莽盡禮自納,休亦聞其名,與 相答。後莽疾,休候之,莽緣恩意,進其玉具、寶劍,欲以 為好。休不肯受。莽因曰:「誠見君面有瘢,美玉可以滅 瘢,欲獻其瑑耳。」即解其瑑,休復辭讓。莽曰:「君嫌其賈 邪?」遂椎碎之,自裹以進休,休乃受。及莽徵去,欲見休, 休稱疾不見。莽還京師。歲餘,哀帝崩,無子,而傅太后、 丁太后皆先薨。太皇太后即日駕之未央宮,收取璽 綬,遣使者馳召莽。詔尚書諸發兵符節,百官奏事,中 黃門、期門兵皆屬莽。莽白「大司馬高安侯董賢年少, 不合眾心」,收印綬,賢即日自殺。太后詔公卿舉可大 司馬者,大司徒孔光、大司空彭宣舉莽。前將軍何武後將軍公孫祿互相舉。太后拜莽為大司馬,與議立 嗣。安陽侯王舜,莽之從弟,其人修飭,太后所信愛也。 莽白以舜為車騎將軍,使迎中山王,奉成帝後,是為 孝平皇帝。帝年九歲,太后臨朝稱制,委政於莽。莽白 趙氏前害皇子,傅氏驕僭,遂廢孝成趙皇后、孝哀傅 皇后,皆令自殺。莽以大司徒孔光名儒,相三主,太后 所敬,天下信之,於是盛尊事光,引光女壻甄邯為侍 中、奉車都尉。諸哀帝外戚及大臣居位素所不說者, 莽皆傅致其罪,為請奏,令邯持與光。光素畏慎,不敢 不上之。莽白太后,輒可其奏。於是前將軍何武、後將 軍公孫祿坐互相舉免,丁傅及董賢親屬皆免官爵, 徙遠方紅陽侯。立,太后親弟,雖不居位,莽以諸父內 敬憚之,畏立,從容言太后,令己不得肆意。乃復令光 奏立舊惡,前知定陵侯淳于長犯大逆罪,多受其賂, 為言誤朝。後白以官婢楊寄私子為皇子。眾言曰:「呂 氏少帝復出,紛紛為天下所疑,難以示來世成襁褓 之功,請遣立就國。」太后不聽。莽曰:「今漢家衰,比世無 嗣,太后獨代幼主統政,誠可畏懼。力用公正先天下, 尚恐不從。今以私恩逆大臣議如此,群下傾邪,亂從 此起,宜可且遣就國。」安後復徵召之,太后不得已,遣 立就國。莽之所以脅持上下,皆此類也。於是附順者 拔擢,忤恨者誅滅。王舜、王邑為腹心,甄豐、甄邯主擊 斷,平晏領機事,劉歆典文章,孫建為爪牙。豐子尋、歆 子棻、涿郡崔發、南陽陳崇皆以材能幸於莽。莽色厲 而言,方欲有所為,微見風采,黨與承其指意而顯奏 之,莽稽首涕泣,固推讓焉。上以惑太后,下用示信於 眾庶。始封益州,令塞外蠻夷獻白雉。元始元年正月, 莽白太后,下詔以白雉薦宗廟。群臣因奏言「太后委 任大司馬莽,定策安宗廟,故大司馬霍光有安宗廟 之功,益封三萬戶,疇其爵邑,比蕭相國莽,宜如光故 事。」太后召問公卿曰:「誠以大司馬有大功,當著之邪? 將以骨肉故,欲異之也?」於是群臣乃盛陳莽功德,致 周成白雉之瑞,千載同符。聖王之法,臣有大功則生 有美號,故周公及身在而記號於周。莽有定國安漢 家之大功,宜賜號曰安漢公,益戶,疇爵邑,上應「古制, 下準行事,以順天心。」太后詔尚書具其事。莽上書言: 「臣與孔光、王舜、甄豐、甄邯共定策,今願獨條光等功 賞,寑置臣莽,勿隨輩列。」甄邯白太后,下詔曰:「無偏無 黨,王道蕩蕩。屬有親者,義不得阿君。有安宗廟之功, 不可以骨肉故,蔽隱不揚,君其勿辭!」莽復上書讓。太 后詔謁者引莽待殿東廂,莽稱疾不肯入。太后使尚 書令恂詔之曰:「君以選故而辭以疾。君任重,不可闕, 以時亟起。」莽遂固辭。太后復使長信太僕閎承制召 莽,莽固稱疾。左右白太后,宜勿奪莽意,但條孔光等, 莽乃肯起。太后下詔曰:「太傅博山侯光,宿衛四世,世 為傅、相,忠孝仁篤,行義顯著。建議定策,益封萬戶,以 光為太師,與四輔之政。車騎將軍、安陽侯舜,積累仁 孝,使迎中山王,折衝萬里,功德茂著,益封萬戶;以舜 為太保、左將軍、光祿勳。豐宿衛三世,忠信仁篤,使迎 中山王,輔導共養,以安宗廟」;封豐為廣陽侯,食邑五 千戶;以豐為少傅,皆授四輔之職。疇其爵邑,各賜第 一區。侍中、奉車都尉邯,宿衛勤勞,建議定策,封邯為 承陽侯,食邑三千四百戶。四人既受賞,莽尚未起。群 臣復上言:「莽雖克讓,朝所宜章,以時加賞,明重元功, 無使百僚元元失望。」太后乃下詔曰:「大司馬新都侯 莽,三世為三公,典周公之職,建萬世策,功德為忠臣 宗。化流海內,遠人慕義。越裳氏重譯獻白雉。其以召 陵、新息二縣戶二萬八千益封莽,復」其後嗣,疇其爵 邑,封功如蕭相國。以莽為太傅,幹四輔之事,號曰安 漢公。以故蕭相國甲第為安漢公第,定著於令,傳之 無窮。於是莽為惶恐,不得已而起受策。策曰:「漢危無 嗣而公定之,四輔之職,三公之任而公幹之,群僚眾 位而公宰之。功德茂著,宗廟以安。」蓋白雉之瑞,周成 象焉。故賜嘉號曰安「漢公,輔翼於帝,期於致平,毋違 朕意。」莽受太傅安漢公號,讓還,益封疇爵邑。事云:願 須百姓家給,然後加賞。群公復爭。太后詔曰:「公自期 百姓家給,是以聽之。其令公奉舍人,賞賜皆倍,故百 姓家給人足。」大司徒、大司空以聞,莽復讓不受,而建 言宜立諸侯王後,及高祖以來功臣子孫,大者封侯, 或賜爵關內侯,食邑。然後及諸在位,各有第序,上尊 宗廟,增加禮樂,下惠士民,鰥寡恩澤之政,無所不施。 莽既說眾意,又欲專斷,知太后厭政,乃風公卿奏言: 「往者吏以功次遷至二千石,及州部所舉茂材異等 吏,率多不稱,宜皆見安漢公。」又太后不宜親省小事, 令太后下詔曰:「皇帝幼年,朕且統政,比加元服。今眾 事煩碎,朕春秋高,精氣不堪,殆非所以安躬體而育 養皇帝者也。故選忠賢,立四輔,群下勸職,永以康寧。 孔子曰:『巍巍乎舜禹之有天下而不與焉』。自今以來, 惟封爵乃以聞。」他事安漢公、四輔平決州牧、二千石 及茂材吏初除奏事者,輒引入至近署,對安漢公,考 故官,問新職,以知其稱否。於是莽人人延問,致密恩意厚加贈送,其不合指,顯奏免之,權與人主侔矣。莽 欲以虛名說太后,白言親承前孝哀丁、傅奢侈之後, 百姓未贍者多,太后宜且衣繒練,頗損膳,以視天下。 莽因上書願出錢百萬,獻田三十頃,付大司農助給 貧民。於是公卿皆慕效焉。莽帥群臣奏言:「陛下春秋 尊久,衣重練,減御膳,誠非所以輔精氣,育皇帝,安宗 廟也。臣莽數叩頭省戶下,白爭未見許。今幸賴陛下 德澤,閒者風雨時,甘露降,神芝生,蓂莢朱草,嘉禾,休 徵同時並至。臣莽等不勝大願。願陛下愛精休神,闊 略思慮,遵帝王之常服,復太官之法膳,使臣子各得 盡驩心,備共養。惟哀省察!」莽又令太后下詔曰:「蓋聞 母后之義,思不出乎門閾,國不蒙佑。皇帝年在襁褓, 未任親政,戰戰兢兢,懼於宗廟之不安,國家之大綱, 微朕孰當統之!是以孔子見南子,周公居攝,蓋權時 也。勤身極思,憂勞未綏。故國奢則視之以儉,矯枉者 過其正。而朕不身帥,將謂天下何?夙夜夢想,五穀豐 孰,百姓家給,比皇帝加元服,委政而授焉。今誠未皇 於輕靡而備味,庶幾與百僚有成,其勖之哉!」每有水 旱,莽輒素食。左右以白,太后遣使者詔莽曰:「聞公菜 食,憂民深矣。今秋幸孰,公勤於職,以時食肉,愛身為 國。」莽念中國已平,惟四裔未有異,乃遣使者齎黃金 幣帛重賂匈奴單于。使上書言:聞中國譏二名,故名 囊知牙斯,今更名知慕,從聖制。又遣王昭君女須卜 居次入侍,所以誑耀媚事太后,下至旁側長御,方故 萬端。莽既尊重,欲以女配帝為皇后,以固其權,奏言: 「皇帝即位三年,長秋宮未建,液廷尉媵未充。乃者國 家之難,本從亡嗣,配取不正。請考論《五經》,定取《禮》,正 十二女之義,以廣繼嗣。博采二王後及周公、孔子世」 列侯在長安者適子女,事下,有司,上眾女名,王氏女 多在選中者。莽恐其與己女爭,即上言:身亡,德子材 下,不宜與眾女並采。太后以為至誠,乃下詔曰:「王氏 女朕之外家,其勿采庶民!」諸生郎吏以上守闕上書 者,日千餘人。公卿大夫或詣廷中,或伏省戶下,咸言 「明詔聖德巍巍如彼,安漢公盛勳堂堂若此,今當立 后,獨奈何廢公女,天下安所歸命!願得公女為天下 母!」莽遣長史以下分部曉止公卿及諸生,而上書者 愈甚。太后不得已,聽公卿采莽女。莽復自白宜博選 眾女。公卿爭曰:不宜采諸女,以貳正統。莽白願見女。 太后遣長樂少府、宗正、尚書令納采見女。還奏言:「公 女漸漬德化,有窈窕之容。宜承天序,奉祭祀。」有詔遣 大司徒、大司空策告宗廟,雜加卜筮,皆曰:「兆遇金水 王相,卦遇父母得位,所謂康強之占,逢吉之符也。」信 鄉侯佟上言:「《春秋》天子將娶於紀,則褒紀子稱侯。安 漢公國未稱古制。」事下有司,皆曰:「古者天子封后父 百里,尊而不臣,以重宗廟,孝之至也。」佟言應禮,可許。 請以「新野田二萬五千六百頃益封莽,滿百里。」莽謝 曰:「臣莽子女誠不足以配至尊,復聽眾議益封。臣莽 伏自惟念,得託肺腑,獲爵土,如使子女誠能奉稱聖 德,臣莽國邑足以共朝貢,不須復加益地之寵,願歸 所益。」太后許之。有司奏:故事,聘皇后黃金二萬斤,為 錢二萬萬。莽深辭讓,受四千萬,而以其三千三百萬 予十一媵家。群臣復言:「今皇后受聘踰群妾,亡幾。」有 詔復益二千、三百萬,合為三千萬,莽復以其千萬分 予九族。貧者陳崇時為大司徒司直,與張敞、孫竦相 善。竦者,博通士,為崇草奏,稱莽功德。崇奏之曰:「竊見 安漢公自初束脩,值世俗隆奢麗之時,蒙兩宮厚骨 肉之寵,被諸父赫赫之光。」財饒埶足,亡所牾意。然而 折節行仁,克心履禮,拂世矯俗,確然特立。惡衣惡食, 陋車駑馬,妃匹無二,閨門之內,孝友之德,眾莫不聞。 清靜樂道,溫良下士,惠於故舊,篤於師友。孔子曰:「未 若貧而樂,富而好禮。」公之謂矣。及為侍中,故定陵侯 淳于長有大逆罪,公不敢私,建自誅,討周公,誅管、蔡 季子、鴆叔牙,公之謂矣。是以孝成皇帝命公大司馬, 委以國統。孝哀即位,高昌侯董宏希指求美,造作二 統,公手劾之,以定大綱。建白定陶太后不宜在乘輿 幄坐,以明國體。《詩》曰「柔亦不茹,剛亦不吐,不侮鰥寡, 不畏彊圉」,公之謂矣。深執謙退,推誠讓位。定陶太后 欲立僭號,憚彼面刺,幄坐之義,佞惑之雄,朱博之疇, 懲此長宏手劾之事,上下一心,讒賊交亂,詭辟制度, 遂成篡號,斥逐仁賢,誅殘戚屬,而公被胥、原之訢,遠 去就國,朝政崩壞,綱紀廢弛,危亡之禍,不隧如髮。《詩》 云:「人之云亡,邦國殄顇。」公之謂矣。當此之時,宮亡儲 主,董賢據重,加以傅氏有女之援,皆自知得罪天下, 結讎中山,則必同憂,斷金相翼,藉假遺詔,頻用賞誅, 先除所憚,急引所附,遂誣往冤,更徵遠屬,事埶張見, 其不難矣。賴公立入,即時退賢及其黨親。當此之時, 公運獨見之明,奮亡前之威,盱衡厲色,振揚武怒,乘 其未堅,厭其未發,震起機動,敵人摧折。雖有賁育,不 及持刺;雖有《樗里》,不及回知;雖有《鬼谷》,不及造次。是 故董賢喪其魂魄,遂自絞殺。人不還踵,日不移晷,霍 然四除,更為寧朝。非陛下莫引立公,非公莫克此禍《詩》云:「惟師尚父,時惟鷹揚,亮彼武王。孔子曰:『敏則有 功』,公之謂矣。」於是公乃白內故泗水相豐斄令邯與 大司徒光、車騎將軍舜建定社稷,奉節東迎,皆以功 德,受封益土,為國名臣。《書》曰「知人則哲」,公之謂也。公 卿咸歎公德,同盛公勳,皆以周公為比,宜賜號安漢 公,益封二縣公,皆不受。《傳》曰:申包胥不受存楚之報, 晏平仲不受輔齊之封。孔子曰:「能以禮讓為國乎何 有?」公之謂也。將為皇帝定立妃后,有司上名,公女為 首,公深辭讓,迫不得已,然後受詔。父子之親,天性自 然,欲其榮貴甚於為身,皇后之尊侔於天子,當時之 會,千載希有。然而公惟國家之統,揖大福之恩,事事 謙退,動而固辭。《書》曰「舜讓於德不嗣」,公之謂矣。自公 受策,以至於今,亹亹翼翼,日新其德。增修雅素,以命 下國。儉隆約,以矯世俗,割財損家,以帥群下,彌躬 執平,以逮公卿,教子尊學,以隆國化。僮奴衣布,馬不 秣穀,食飲之用,不過凡庶。《詩》云:溫溫恭人,如集於木。」 孔子曰:「食無求飽,居無求安」,公之謂矣。克身自約,糴 食自給,物物卬市,日闋亡儲。又上書歸孝哀皇帝所 益封邑,入金錢,獻田殫,盡舊業,為眾倡始。於是小大 鄉和,承風從化,外則王公列侯,內則幃幄侍御,翕然 同時,各竭所有,或入金錢,或獻田畝,以振貧窮,收贍 不足者。昔令尹子文,朝不及夕,魯公儀子不茹園葵, 公之謂矣。開門延士,下及白屋,婁省朝政,綜管眾治。 親見牧守以下,考跡雅素,審知白黑。《詩》云:「夙夜匪懈, 以事一人。」《易》曰:「終日乾乾,夕惕若厲。」公之謂矣。比三 世為三公,再奉送大行,秉冢宰職,填安國家,四海輻 湊,靡不得所。《書》曰:「納于大麓,烈風雷雨不迷」,公之謂 矣。此皆上世之所鮮,禹稷之所難,而公包其終始,一 以貫之,可謂備矣。是以三年之閒,化行如神,嘉瑞疊 累,豈非陛下知人之效,得賢之致哉!故非獨君之受 命也,臣之生亦不虛矣。是以伯禹錫元圭,周公受郊 祀,蓋以達天之使,不敢擅天之功也。揆公德行,為天 下紀;觀公功勳,為萬世基。基成而賞不配,紀立而褒 不副,誠非所以厚國家,順天心也。高皇帝褒賞元功, 相國蕭何邑戶既倍,又蒙殊禮,奏事不名,入殿不趨, 封其親屬十有餘人,樂善無厭,班賞亡遴,苟有一策, 即必爵之。是故公孫戎位在充郎選,繇旄頭壹明、樊 噲封二千戶;孝文皇帝褒賞絳侯,益封萬戶,賜黃金 五千斤;孝武皇帝卹錄軍功,裂三萬戶以封衛青。青 子三人,或在襁褓,皆為通侯。孝宣皇帝顯著,霍光增 戶,命疇封者三人,延及兄弟。夫絳侯即因漢藩之固, 仗朱虛之鯁,依諸將之遞,據相扶之埶,其事雖醜,「要 不能遂。」霍光即席,常任之重,乘大勝之威,未嘗遭時 不行,陷假離朝,朝之執事,亡非同類。割斷歷久,統政 曠世,雖曰有功,所因亦易,然猶有計策不審,過徵之 累。及至青、戎,摽末之功,一言之勞,然猶皆蒙丘山之 賞。課功絳、霍,造之與因也;比於青、戎,地之與天也。而 公又有宰治之效,乃當上與伯禹、「周公等盛齊隆。」兼 其褒賞,豈特與若云者同日而論哉?然曾不得蒙青 等之厚,臣誠惑之。臣聞「功亡原者賞不限,德亡首者 褒不檢」,是故成王之於周公也,度百里之限,越九錫 之檢,開七百里之宇,兼商奄之民,賜以附庸,殷民六 族,大路大旂,封父之繁弱,夏后之璜,祝宗卜史,備物 典策,官司彝器,白牡之牲,郊望之禮,王曰:「叔父,建爾 元子。」子父俱延,拜而受之,可謂不檢亡原者矣。非特 止此,六子皆封。《詩》曰:「亡言不讎,亡德不報。」報當如之, 不如非報也。近觀行事,高祖之約,非劉氏不王。然而 番君得王長沙,下詔稱忠,定著於令,明有大信,不拘 於制也。春秋晉悼公用魏絳之策,諸侯服從,鄭伯獻 樂,悼公於是以半賜之。絳深辭讓。晉侯曰:「微子,寡人 不能濟河。夫賞,國之典,不可廢也。子其受之。」魏絳於 是有金石之樂,《春秋》善之,取其臣竭忠以辭功,君知 臣以遂賞也。今陛下既知公有周公功德,不行成王 之褒賞,遂聽公之固辭,不顧《春秋》之明義,則民臣何 稱,萬世何述?誠非所以為國也。臣愚以「為宜恢公國, 令如周公;建立公子,令如伯禽;所賜之品,亦皆如之; 諸子之封皆如六子。即群下較然輸忠,黎庶昭然感 德。臣誠輸忠,民誠感德,則於王事何有!唯陛下深惟 祖宗之重,敬畏上天之戒,儀刑虞、周之盛,敕盡伯禽 之賜,無遴周公之報。令天法有設,後世有祖,天下幸 甚!」太后以視群公,群公方議其事,會呂寬事起。初,莽 欲擅權,白太后:「前哀帝立,背恩義,自貴外家丁傅,撓 亂國家,幾危社稷。今帝以幼年復奉大宗為成帝後, 宜明一統之義,以戒前事,為後代法。」於是遣甄豐奉 璽綬,即拜帝母衛姬為中山孝王后。賜帝舅衛寶、寶 弟元爵關內侯,皆留中山,不得至京師。莽子宇非莽 隔絕衛氏,恐帝長大後見怨,宇即私遣人與寶等通 書,教令帝母上書求入,語在《衛后傳》。莽不聽。宇與師 吳章及婦兄呂寬議其故,章以為莽不可諫,而好鬼 神,可為變怪以驚懼之,章因推類說,令歸政於衛氏。 宇即使寬夜持血灑莽第門,吏發覺之,莽執宇送獄飲藥死。宇妻焉懷子繫獄,須產子已殺之。莽奏言:「宇 為呂寬等所詿誤,流言惑眾,與管、蔡同罪,臣不敢隱 其誅。」甄邯等白太后,下詔曰:「夫唐堯有丹朱,周文王 有管、蔡,此皆上聖亡,奈下愚子何!以其性不可移也。 公居周公之位,輔成王之主,而行管、蔡之誅,不以親 親害尊尊,朕甚嘉之。昔周公誅四國之後,大化乃成, 至於刑錯,公其專意翼國,期」於致平。莽因是誅滅衛 氏,窮治呂寬之獄,連引郡國豪傑素非議己者,內及 敬武公主、梁王立、紅陽侯立、平阿侯仁,使者迫守,皆 自殺,死者以百數,海內震焉。大司馬護軍褒奏言:「安 漢公遭子宇陷於管、蔡之辜,子愛至深,為帝室故,不 敢顧私。惟宇遭辠,喟然憤發,作《書》八篇,以戒子孫,宜 班郡國,令學官以教授。」事下群公,請令天下吏能誦 公戒者以著官簿,比《孝經》。四年春,郊祀高祖以配天, 宗祀孝文皇帝以配上帝。四月丁未,莽女立為皇后, 大赦天下。遣大司徒司直陳崇等八人分行天下,覽 觀風俗。大保舜等奏言:「《春秋》列功德之義,太上有立 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唯至德大賢,然後能之。 其在人臣,則生有大賞,終為宗臣,殷之伊尹,周之周 公是也。」及民上書者八千餘人,咸曰:「伊尹為阿衡,周 公為太宰。周公享七子之封,有過上公之賞。宜如陳 崇言。」章下有司,有司請還前所益二縣及黃郵聚、新 野田,采伊尹、周公稱號,加公為宰衡,位上公掾史,秩 六百石。三公言事,稱敢言之,群吏「毋得與公同名!」出。 從期門二十人,羽林三十人,前後大車十乘。賜公太 夫人號曰功顯君,食邑二千戶,黃金印、赤韍;封公子 男二人:安為褒新侯,臨為賞都侯。加后聘三千七百 萬,合為一萬萬,以明大禮。太后臨前殿,親封拜,安漢 公拜前,二子拜後,如周公故事。莽稽首辭讓,出奏封 事:「願獨受母號,還安臨印韍及號位戶邑。」事下,太師 光等皆曰:「賞未足以直功,謙約退讓,公之常節,終不 可聽。」莽求見固讓,太后下詔曰:「公每見,叩頭流涕,固 辭。今移病,固當聽其讓,令眂事邪?將當遂行其賞,遣 歸就第也?」光等曰:「安臨親受印韍,策號通天,其議昭 昭。黃郵、召陵、新野之田,為入尤多,皆止於公。公欲自 損,以成國化,宜可聽許。治平之化,當以時成,宰衡之 官,不可世及。納徵錢乃以尊皇后,非為公也。功顯君 戶,止身不傳。褒新賞,都兩國,合三千戶,甚少矣。忠臣 之節,亦宜自屈,而信主上之義。宜遣大司徒大司空 持節承制詔公亟入眂事,詔尚書勿復受公之讓奏。」 奏可。莽乃起眂事,上書言:「臣以元壽二年六月戊午 倉卒之夜,以新都侯引入未央宮,庚申拜為大司馬, 充三公位。元始元年正月丙辰,拜為太傅,賜號安漢 公,備四輔官。今年四月甲子,復拜為宰衡,位上公。」臣 莽伏自惟,爵為新都侯,號為安漢公,官為宰衡、太傅、 大司馬。爵貴號尊,官重一身,蒙大寵者五,誠非鄙臣 所能堪。據元始三年天下歲已復,官屬宜皆置。《穀梁 傳》曰:「天子之宰,通於四海。」臣愚以為宰衡官以正百 僚、平海內為職,而無印信,名實不副。臣莽無兼官之 材,今聖朝既過,誤而用之,臣請御史刻宰衡印章曰 「宰衡太傅、大司馬。」印成,授臣莽,上太傅與大司馬之 印。太后詔曰:「可韍如相國,朕親臨授焉。」莽乃復以所 益納徵錢千萬,遺與長樂長御,奉共養者。太保舜奏 言:「天下聞公不受千乘之土,辭萬金之幣,散財施予 千萬數,莫不鄉化。蜀郡男子路建等輟訟慚怍而退, 雖文王、郤虞、芮何以加!宜報告天下。」奏可。宰衡出,從 大車,前後各十乘。直事尚書郎、侍御史、謁者、中黃門、 期門、羽林宰衡常持節所止,謁者代持之。宰「衡、掾、史 秩六百石,三公稱敢言之。」是歲,莽奏起明堂、辟雍、靈 臺,為學者築舍萬區,作市常滿倉,制度甚盛。立《樂經》, 益博士、員經各五人,徵天下通一蓺,教授十一人以 上,及有逸禮、《古書》《毛詩》《周官》《爾雅》、天文圖讖、鍾律、《月 令》《兵法》、史篇文字,通知其意者,皆詣公車。網羅天下 異能之士,至者前後千數,皆令記說廷中,將令正乖 繆,《壹異說》云。群臣奏言:「昔周公奉繼體之嗣,據上公 之尊,然猶七年,制度乃定。夫明堂辟雍,墮廢千載莫 能興。今安漢公起於第家,輔翼陛下,四年於茲,功德 爛然。公以八月載生魄,庚子奉使朝用書,臨賦營築, 越若翊辛丑,諸生庶民大和會,十萬眾並集,平作二 旬,大功畢成。唐虞發舉,成周造業,誠亡以加。宰衡位 宜在諸侯王上,賜以束帛加璧,大國乘車、安車各一, 驪馬二駟。」詔曰:「可。」其議九錫之法。冬,大風吹長安城 東門,屋瓦且盡。五年正月,祫祭明堂,諸侯王二十八 人,列侯百二十人,宗室子九百餘人徵助祭。禮畢,封 孝宣曾孫信等三十六人為列侯,餘皆益戶賜爵,金 帛之賞各有數。是時,吏民以莽不受新野田而上書 者前後四十八萬七千五百七十二人,及諸侯、王公、 列侯、宗室見者皆叩頭言宜亟加賞於安漢公。於是 莽上書曰:「臣以外屬,越次備位,未能奉稱。伏念聖德 純茂,承天當古,制禮以治民,作樂以移風,四海奔走,

百蠻並轃,辭去之日,莫不隕涕。非有款誠,豈可虛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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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諸侯王已下,至於吏民,咸知臣莽上與陛下有葭

莩之故,又得典職。每歸功列德者,輒以臣莽為餘言。 臣見諸侯面言事於前者,未嘗不流汗而慚愧也。雖 性愚鄙,至誠自知,德薄位尊,力少任大,夙夜悼栗,常 恐污辱聖朝。今天下治平,風俗齊同,百蠻率服,皆陛 下聖德所自躬親。太師光、太保舜等輔政佐治,群卿 大夫莫不忠良,故能以五年之間至致此焉。臣莽實 無奇策異謀,奉承太后聖詔,宣之于下,不能得什一, 受群賢之籌畫而上以聞不能得什伍,當被無益之 辜。所以敢且保首領須臾者,誠上休陛下餘光,而下 依群公之故也。陛下不忍眾言,輒下其章於議者。臣 莽「前欲立奏止,恐其遂不肯止。今大禮已行,助祭者 畢,辭不勝至願。願諸章下議者,皆寢勿上,使臣莽得 盡力畢制禮作樂事,事成以傳示天下,與海內平之。 即有所間非,則臣莽當被詿上誤朝之罪;如無他譴, 得全命,賜骸骨歸家,避賢者路,是臣之私願也。惟陛 下哀憐財幸。」甄邯等白太后,詔曰:「可。唯公功德光於 天下,是以諸侯王公,列侯宗室,諸生吏民,翕然同辭, 連守闕庭,故下其章。諸侯宗室辭去之日,復見前重 陳,雖曉喻罷遣,猶不肯去,告以孟夏將行厥賞,莫不 驩悅,稱萬歲而退。今公每見,輒流涕叩頭,言願不受 賞,賞即加,不敢當位。方制作未定,事須公而決,故且 聽公。制作畢成,群公以」聞,究於前議其九錫禮儀亟 奏。於是公卿、大夫、博士、議郎、列侯、富平侯張純等九 百二人皆曰:「聖帝明王,招賢勸能,德盛者位高,功大 者賞厚。故宗臣有九命上公之尊,則有九錫登等之 寵。今九族親睦,百姓既章,萬國和協,黎民時雍,聖瑞 畢溱,太平已洽。帝者之盛,莫隆於唐虞,而陛下任之 忠臣茂功,莫著於伊周,而宰衡配之,所謂異時而興, 如合符者也。謹以《六蓺通義》、經文所見,《周官》《禮記》宜 於今者,為九命之錫,臣請命錫。」奏可。策曰:「惟元始五 年五月庚寅,太皇太后臨於前殿,延登,親詔之曰:『公 進虛聽朕言。前公宿衛孝成皇帝十有六年,納策盡 忠,白誅故定陵侯淳于長,以彌亂發姦,登大』」司馬,職 在內輔。孝哀皇帝即位,驕妾窺欲,姦臣萌動。公手劾 高昌侯董宏,改正故定陶共王母之僭坐。自是之後, 朝臣論議,靡不據經。以病辭位,歸於第,家為賊臣所 陷。就國之後,孝哀皇帝覺寤,復還公長安。臨病加劇, 猶不忘公復特進位。是夜倉卒,國無儲主,姦臣充朝, 危殆甚矣。「朕惟定國之計,莫宜於公」,引納於朝,即日 罷退。高安侯董賢,轉漏之閒,忠策輒建,綱紀咸張,綏 和元壽,再遭大行,萬事畢舉,禍亂不作。輔朕五年,人 倫之本正,天地之位定,欽承神祇,經緯四時,復千載 之廢,矯百世之失,天下和會,大眾方輯《詩》之靈臺,《書》 之作雒,鎬京之制,商邑之度,於今復興。昭章先帝之 元功,明著祖「宗之令德,推顯嚴父配天之義,修立郊 禘宗祀之禮,以光大孝。」是以四海雍雍,萬國慕義,蠻 裔殊俗,不召自至。漸化端冕,奉珍助祭,尋舊本道,遵 術重古,動而有成,事得厥中,至德要道,通於神明,祖 考嘉享,光耀顯章,天符仍臻,元氣大同,麟鳳龜龍,眾 祥之瑞,七百有餘。遂制禮作樂,有綏靖宗廟社稷「之 大勳,普天之下,惟公是賴。官在宰衡,位在上公。今加 九命之錫,其以助祭,共文武之職,乃遂及厥祖,於戲 豈不休哉!」於是莽稽首再拜,受綠韍袞冕,衣裳瑒琫 瑒珌句履,鸞路乘馬,龍旂九旒,皮弁素積,戎路乘馬, 彤弓矢,盧弓矢,左建朱鉞,右建金戚,甲冑一具,秬鬯 二卣,圭瓚二,九命青玉珪二,朱戶納陛。署宗官、祝官、 卜官、史官、虎賁三百人,家令、丞各一人。宗祝、卜、史官 皆置嗇夫,佐安漢公在中府外第,虎賁為門衛,當出 入者傅籍。自四輔三公有事,府第皆用傳。以楚王邸 為安漢公第,大繕治,通周衛,祖禰廟及寢皆為朱戶 納陛。陳崇又奏:「安漢公祠祖禰,出城門,城門校尉宜 將騎士從,入有門衛,出有騎士,所以重國也。」奏可。其 秋,莽以皇后有子孫瑞,通子午道,子午道從杜陵直 絕南山,徑漢中《風俗》。使者八人還,言天下風俗齊同, 詐為郡國造歌謠頌功德,凡三萬言。莽奏定著令。又 奏為市無二賈,官無獄訟,邑無盜賊,野無饑民,道不 拾遺,男女異路之制,犯者象刑。劉歆、陳崇等十二人, 皆以治明堂,宣教化,封為列侯。莽既致太平,北化匈 奴,東致海外,南懷黃支,唯西方未有加,迺遣中郎將 平憲等多持金幣,誘塞外羌使獻地,願內屬。憲等奏 言:「羌豪良願等種,人口可萬二千人,願為內臣,獻鮮 水海允谷鹽池、平地美草,皆予漢民,自居險阻處為 藩蔽。」問良願降意,對曰:「太皇太后聖明,安漢公至仁, 天下太平,五穀成熟,或禾長丈餘,或一粟三米,或不 種自生,或繭不蠶自成,甘露從天下,醴泉自地出,鳳 皇來儀,神爵降集。從四歲以來,羌人無所疾苦,故思 樂內屬。宜以時處業,置屬國領護。」事下莽,莽復奏曰: 「太后秉統數年,恩澤洋溢,和氣四塞,絕域殊俗,靡不 慕義。越裳氏重譯獻白雉、黃支,自三萬里貢生犀。東 裔王度大海,奉國珍,匈奴單于順制作去二名」,今西域良願等復舉地為臣妾。昔唐堯橫被四表,亦亡以 加之。今謹案:已有東海、南海、北海郡,未有西海郡,請 受良願等所獻地為西海郡。臣又聞聖王序天文,定 地理,因山川民俗,以制州界。漢家地廣,二帝、三王凡 十二州,「州名及界多不應經。《堯典》十有二州,後定為 九州。漢家廓地遼遠,州牧行部遠者三萬餘里,不可 為九。謹以經義正十二州名、分界,以應正始。」奏可。又 增法五十條,犯者徙之西海,徙者以千萬數,民始怨 矣。泉陵侯劉慶上書言:「周成王幼,少稱孺子,周公居 攝。今帝富於春秋,宜令安漢公行天子事,如周公。」群 臣皆曰:「宜如慶言。」冬,熒惑入月中。平帝疾,莽作策請 命於泰畤,戴璧秉圭,願以身代。藏策金縢,置于前殿, 敕諸公勿敢言。十二月,平帝崩,大赦天下。莽徵明禮 者,宗伯鳳等與定天下吏六百石以上皆服喪三年, 奏尊孝成廟曰統宗,孝平廟曰元宗。時元帝世絕,而 宣帝曾孫有見王五人,列侯廣戚侯顯等四十八人。 莽惡其長大,曰:「兄弟不得相為後。」迺選元孫中最幼 廣戚侯子嬰,年二歲,託以為卜相,最吉。是月,前輝光 謝囂奏武功長孟通浚并得白石,上圓下方,有丹書 著石,文曰:「告安漢公莽為皇帝。」符命之起,自此始矣。 莽使群公以白太后,太后曰:「此誣罔天下,不可施行。」 太保舜謂太后:「事已如此,無可奈何。沮之力不能止。 又莽非敢有它,但欲居攝以重其權,鎮服天下耳。」太 后聽許。舜等即共令太后下詔曰:「蓋聞天生眾民,不 能相治,為之立君以統理之。君年幼稚,必有寄託而 居攝焉,然後能奉天施而成地化,群生茂育。《書》不云 乎:『天工人其代之』。朕以孝平皇帝幼年,且統國政」,幾 加元服,委政而屬之。今短命而崩,嗚呼哀哉!已使有 司徵孝宣皇帝元孫二十三人,差度宜者,以嗣孝平 皇帝之後。元孫年在襁褓,不得至德,君子,孰能安之? 安漢公莽,輔政三世,比遭際會,安光漢室,遂同殊風。 至于制作,與周公異世同符。今前輝光囂武功,長通 上言丹石之符。朕深思厥意,云「『為皇帝者,乃攝行皇 帝之事也。夫有法成《易》,非聖人者亡法。其令安漢公 居攝踐祚,如周公故事。以武功縣為安漢公采地,名 曰漢光邑』。具禮儀奏。」于是群臣奏言:「太后聖德昭然, 深見天意。詔令安漢公居攝。臣聞周成王幼少,周道 未成,成王不能共事天地,修文武之烈。周公權而居 攝,則周道成,王室」安,不居攝則恐周隊失天命。《書》曰: 「我嗣事,子孫大,不克共,上下遏,失前人光」在家不知 命不易,天應棐諶,乃亡《隊命。說》曰:「周公服天子之冕, 南面而朝群臣,發號施令,常稱王命。召公賢人,不知 聖人之意,故不說也。」《禮·明堂記》曰:「周公朝諸侯於明 堂,天子負斧依南面而立。」謂周公踐天子位六年,朝 諸侯,制禮作樂,而天下大服也。召公不說。時武王崩, 縗麤未除。由是言之,周公始攝,則居天子之位,非乃 六年而踐祚也。《書逸嘉禾篇》曰:「周公奉鬯立於阼階, 延登贊曰:『假王莅政,勤和天下』。此周公攝政贊者所 稱。成王加元服,周公則致政。《書》曰:『朕復子明辟』。」周公 常稱王命,專行不報,故言「我復子明君」也。臣請安漢 公居攝踐祚,服天子韍冕,背斧,依於戶牖之間,南面 朝群臣,聽政事,車服出入警蹕。民臣稱臣妾,皆如天 子之制。郊祀天地,宗祀明堂,共祀宗廟,享祭群神,《贊》 曰「假皇帝。」民臣謂之「攝皇帝。」自稱曰予,平決朝事。常 以皇帝之詔稱制,以奉順皇天之心,輔翼漢室,保安 孝平皇帝之幼嗣,遂寄「託之義,隆治平之化。其朝見 太皇太后、帝皇后,皆復臣節,自施政教於其宮,家國 采如諸侯禮儀故事。臣昧死請太后。」詔曰:「可。」明年,改 元曰居攝。居攝元年正月,莽祀上帝於南郊,迎春於 東郊,行大射禮於明堂,養三老五更,成禮而去。置柱 下五史,秩如御史,聽政事侍旁,記疏言行。三月己丑, 立宣帝元孫嬰為皇太子,號曰孺子。以王舜為太傅, 左輔甄豐為太阿,右拂甄邯為太保,後丞又置四少, 秩皆二千石。四月,安眾侯劉崇與相張紹謀曰:「安漢 公莽專制朝政,必危劉氏,天下非之者,乃莫敢先舉, 此宗室恥也。吾帥宗族為先,海內必和。」紹等從者百 餘人,遂進攻宛,不得入而敗。紹者,張竦之從兄也。竦 與崇族父劉嘉詣闕自歸,莽赦弗罪。竦因為嘉作奏 曰:「『建平、元壽之間,大統幾絕,宗室幾棄。賴蒙陛下聖 德,扶服,振救遮扞,匡衛國命,復延宗室,明目臨朝統 政,發號施令,動以宗室為始,登用九族為先,並錄支 親,建立王侯。南面之孤,計以百數,收復絕屬,存亡續 廢,得比肩首,復為人者嬪。然」成行,所以藩漢國,輔漢 宗也。建辟雍,立明堂,班天法,流聖化,朝群后,昭文德, 宗室諸侯,咸益土地。天下喁喁,引領而歎,頌聲洋洋, 滿耳而入。國家所以服此美,膺此名,饗此福,受此榮 者,豈非太皇太后曰「昃』之思,陛下夕惕之念哉!何謂? 亂則統其理,危則致其安,禍則引其福,絕則繼其統, 幼則代其任,晨夜屑屑,寒暑勤勤,無時休息,孳孳不 已」者,凡以為天下厚劉氏也。臣無愚智,民無男女,皆

諭至意而安眾侯崇乃獨懷悖惑之心,操畔逆之慮
考證
興兵動眾,欲危宗廟,惡不忍聞,罪不容誅,誠臣子之

仇,宗室之讎,國家之賊,天下之害也。是故親屬震落 而告其罪,民人潰畔而棄其兵,進不跬步,退伏其殃。 百歲之母,孩提之子,同時斷斬,懸頭竿杪,珠珥在耳, 首飾猶存。為計若此,豈不誖哉!臣聞古者畔逆之國, 既以誅討,則豬其宮室,以為汙池,納垢濁焉,名曰「凶 虛。」雖生菜茹,而人不食。四牆其社,覆上棧下,示不得 通辨社。諸侯出門見之,著以為戒。方今天下聞崇之 反也,咸欲騫衣手劍而叱之,其先「至者,則拂其頸,衝 其匈,刃其軀,切其肌;後至者欲撥其門,仆其牆,夷其 屋,焚其器,應聲滌地,則時成創,而宗室尤甚,言必切 齒焉。何則?以其背畔恩義,而不知重德之所在也。宗 室所居或遠,嘉幸得先聞,不勝憤憤之願。願為宗室 倡始,父子兄弟負籠荷鍤,馳之南陽,豬崇宮室,令如 古制。」及崇社宜如「亳社,以賜諸侯,用永監戒。願下四 輔、公卿大夫議,以明好惡,視四方。」於是莽大說公卿 曰:「皆宜如嘉言。」莽白太后,下詔曰:「惟嘉父子兄弟雖 與崇有屬,不敢阿私,或見萌芽,相率告之。及其禍成, 同共、讎之應合古制,忠孝著焉。其以杜衍戶千,封嘉 為師禮侯。嘉子七人皆賜爵關內侯。後又封竦為淑 德」侯。長安為之語曰:「欲求封,過張伯松,力戰鬥,不如 巧為奏。」莽又封南陽吏民有功者百餘人。汙池劉崇 室宅,後謀反者皆汙池云。群臣復白劉崇等謀逆者, 以莽權輕也,宜尊重以鎮海內。五月甲辰,太后詔莽 朝見太后稱假皇帝。冬十月丙辰朔,日有食之。十二 月,群臣奏請益安漢公宮及家吏,置率更令、廟廐廚 長丞、中庶子,虎賁以下百餘人;又置衛士三百人。安 漢公廬為攝省,府為攝殿,第為攝宮。奏可。莽白太后, 下詔曰:「故太師光雖前薨,功效已列。太保舜、大司空 豐、輕車將軍邯、步兵將軍建,皆為誘進單于籌策。又 典靈臺、明堂、辟雍、四郊,定制度,開子午道,與宰衡同 心說德,合意并力,功德茂著。」封舜子匡為同心侯,林 為說德侯,光孫壽為合意侯,豐孫匡為并力侯;益邯、 建各三千戶。是歲,西羌龐恬、傅幡等怨莽奪其地,作 西海郡,反攻西海太守程永,永奔走。莽誅永,遣護羌 校尉竇況擊之。二年春,竇況等擊破西羌。五月,更造 貨錯刀,一直五千;契刀,一直五百;大錢一直五十,與 五銖錢並行。民多盜鑄者。禁列侯以下不得挾黃金 輸御府受直,然卒不與直。九月,東郡太守翟義都試 勒車騎,因發奔命。立嚴鄉侯劉信為天子,移檄郡國, 言「莽毒殺平帝,攝天子位,欲絕漢室,今共行天罰,誅 莽。」郡國疑惑,眾十餘萬。莽惶懼不能食,晝夜抱孺子 告禱郊廟。放《大誥》,作策。遣諫大夫桓譚等班於天下, 諭以攝位當反政孺子之意。遣王邑、孫建等八將軍 擊義,分屯諸關,守阸塞。槐里男子趙明、霍鴻等起兵 以和。翟義相與謀曰:「諸將精兵悉東,京師空,可攻長 安。」眾稍多,至且十萬人。莽恐,遣將軍王奇、王級將兵 拒之。以太保甄邯為大將軍,受鉞高廟,領天下兵,左 杖節,右把鉞,屯城外。王舜、甄豐晝夜循行殿中。十二 月,王邑等破翟義於圉。司威陳崇使監軍上書言:「陛 下奉天《洪範》,心合寶龜,膺受元命,預知成敗,咸應兆 占,是謂配天。配天之主,慮則移氣,言則動物,施則成 化。臣崇伏讀詔書下日,竊計其時,聖思始發,而反虜 仍破;詔文始書,反虜大敗;制書始下,反虜畢斬。眾將 未及齊其鋒芒,臣崇未及盡其愚慮,而事已決矣。」莽 大說。三年春,地震,大赦天下。王邑等還京師,西與王 級等合擊明鴻,皆破滅。莽大置酒未央宮白虎殿,勞 賜將帥。詔陳崇治校軍功,第其高下。莽乃上奏曰:「明 聖之世,國多賢人,故唐、虞之時,可比屋而封,至功成 事就則加賞焉。至于夏后塗山之會,執玉帛者萬」國, 諸侯執玉,附庸執帛。周武王孟津之上,尚有八百諸 侯,周公居攝,郊祀后稷以配天,宗祀文王於明堂以 配上帝,是以四海之內,各以其職來祭,蓋諸侯千八 百矣。《禮記·王制》千七百餘國,是以孔子著《孝經》曰:「不 敢遺小國之臣,而況於公侯伯子男乎!」故得萬國之 歡心以事其先王,此天子之孝也。秦為亡道,殘滅諸 侯以為郡縣,欲擅天下之利,故二世而亡。高皇帝受 命除殘,考功施賞,建國數百,後稍衰微,其餘僅存。太 皇太后躬統大綱,廣封功德以勸善,興滅繼絕以永 世,是以大化流通,旦暮且成。遭羌寇害,西海郡反虜 流言,東郡逆賊惑眾,西土忠臣孝子,莫不奮怒,所征 殄滅,盡備厥辜,天「下咸寧。今制禮作樂,實考周爵五 等,地四等,有明文;殷爵三等,有其說無其文。孔子曰: 『周監於二代,郁郁乎文哉!吾從周臣請,諸將帥當受 爵邑者,爵五等,地四等』。」奏可。於是封者高為侯伯,次 為子男;當賜爵關內侯者,更名曰附城,凡數百人。擊 西海者以羌為號,槐里以「武」為號,翟義以虜為號。群 臣復奏言:「太后修功錄德,遠者千載,近者當世,或以 文封,或以武爵,深淺大小,靡不畢舉。今攝皇帝背依 踐祚,宜異於宰國之時,制作雖未畢已,宜進二子,爵 皆為公。《春秋》善善及子孫賢者之後,宜有土地。成王廣封周公庶子六人,皆有茅土;及漢家名相大將蕭、 霍之屬,咸及支庶兄子光,可先封為列」侯。諸孫制度 畢已,大司徒、大司空上名如前詔書。太后詔曰:「進攝 皇帝子褒新侯安為新舉公,賞都侯臨為褒新公,封 光為衍功侯。」是時莽還歸新都國,群臣復白以封莽 孫安為新都侯。莽既滅翟義,自謂威德日盛,獲天人 助,遂謀即真之事矣。九月,莽母功顯君死,意不在哀, 令太后詔議其服。少阿、羲和、劉歆與博士諸儒七十 八人皆曰:「居攝之義,所以統立天功,興崇帝道,成就 法度,安輯海內也。昔殷成湯既沒,而太子蚤夭,其子 太甲,幼少不明,伊尹放諸桐宮,而居攝以興殷道。周 武王既沒,周道未成,成王幼少,周公屏成王而居攝 以成周道。是以殷有翼翼之化,周有刑錯之功。今太 皇太后」比遭家之不造,委任安漢公宰尹群僚,衡平 天下。遭孺子幼少,未能共上下,皇天降瑞,出丹石之 符。是以太皇太后則天明命,詔安漢公居攝踐祚,將 以成聖漢之業,與唐虞三代比隆也。攝皇帝遂開祕 府,會群儒,制禮作樂,卒定庶官,茂成天功。聖心周悉, 卓爾獨見,發得《周禮》,以明因監,則天稽古而損益焉。 猶仲尼之聞《韶》,日月之不可階,非聖哲之至,孰能若 茲?綱紀咸張,成在一匱,此其所以保佑聖漢,安靖元 元之效也。今功顯君薨,《禮》:庶子為後,為其母緦。《傳》曰: 「與尊者為體,不敢服其私親也。」攝皇帝以聖德承皇 天之命,受太后之詔,居攝踐祚,奉漢大宗之後,上有 天地社稷之重,下有元元萬「機之憂,不得顧其私親。 故太皇太后建厥元孫,俾侯新都,為哀侯後。明攝皇 帝與尊者為體,承宗廟之祭,奉共養太皇太后,不得 顧其私親也。《周禮》曰:『王為諸侯,緦縗弁而加環絰。同 姓則麻,異姓則葛。攝皇帝當為功顯君緦縗弁而加 麻環絰,如天子弔諸侯服,以應聖制』。」莽遂行焉。凡壹 弔再會,而令新都侯宗為主,服喪三年云。司威陳崇 奏衍功侯光私報執金吾竇況,令殺之,況為收繫,致 其法。莽大怒,切責光。光母曰:「女自眠,孰與長孫、中孫?」 遂母子自殺,及況皆死。初,莽以事母、養嫂、撫兄子為 名,及後悖虐,復以示公義焉。令光子嘉嗣爵為侯。莽 下書曰:「遏密之義,訖於季冬。正月。郊祀,八音當奏,王 公卿士樂凡幾等,五聲八音,條各云何?其與所部儒 生,各盡精思,悉陳其義。」是歲,廣饒侯劉京、車騎將軍 千人扈雲、大保屬臧鴻奏符命。京言齊郡新井,雲言 巴郡石牛,鴻言扶風雍石,莽皆迎受。十一月甲子,莽 上奏太后曰:「陛下至聖,遭家不造,遇漢十三世三七 之阸,承天威命,詔臣莽居攝,受孺」子之託,任天下之 寄。臣莽兢兢業業,懼於不稱。宗室廣饒侯劉京上書 言:「七月中,齊郡臨淄縣昌興亭長辛當一暮數夢,曰: 『吾天公使也』。天公使我告亭長曰:『攝皇帝當為真』。即 不信我,此亭中當有新井。」亭長晨起視亭中,誠有新 井,入地且百尺。十一月壬子,直建冬至,巴郡石牛,戊 午,雍、石文皆到于未央宮之前殿。臣與太保安陽侯 舜等視天,風起,塵冥風止,得銅符帛圖於石前,文曰: 「天告帝符,獻者封侯,承天命,用神」令。騎都尉崔發等 視說。及前孝哀皇帝建平二年六月甲子下詔書,更 為太初元將元年。案其本事,甘忠可、夏賀良讖書臧 蘭臺。臣莽以為元將元年者,大將居攝改元之文也, 於今信矣。《尚書·康誥》:「王若曰:『孟侯,朕其弟,小子封』。」此 周公居攝稱王之文也。《春秋》隱公不言即位,攝也。此 二經周公、孔子所定,蓋為後法。孔子曰:「畏天命,畏大 人,畏聖人」之言,臣莽敢不承用?臣請共事神祇宗廟, 奏言太皇太后、孝平皇后皆稱假皇帝。其號令天下, 天下奏言事毋言攝。以居攝三年為初「始元年,漏刻 以百二十為度,用應天命。臣莽夙夜養育,隆就孺子, 令與周之成王比德,宣明太皇太后威德於萬方,期 於富而教之。孺子加元服,復子明辟,如周公故事。」奏 可,眾庶知其奉符命指意,群臣博議別奏以視,即真 之漸矣。期門郎張充等六人謀共劫莽,立楚王,發覺, 誅死。梓潼人哀章,學問長安,素無行,好為大言。見莽 居攝,即作銅匱,為兩檢署其一曰「天帝行璽金匱圖」, 其一署曰「赤帝行璽,某傳予黃帝金策書」,某者,高皇 帝名也。《書》言王莽為真天子,皇太后如天命,圖書皆 書莽大臣八人,又取令名王興、王盛,章因自竄姓名, 凡為十一人,皆署官爵,為輔佐。章聞齊井、石牛事下, 即日昏時,衣黃衣,持匱至高廟,以付僕射,僕射以聞。 戊辰,莽至高廟,拜受金匱神嬗,御王冠,謁太后,還坐 未央宮前殿,下書曰:「予以不德,託于皇初祖考黃帝 之後,皇始祖考虞帝之苗裔。而太皇太后之末,屬皇 天上帝隆顯大佑,成命統序,《符契》圖文,金匱策書,神 明詔告,屬予以天下兆民赤帝漢氏高皇帝」之靈,承 天命傳國,《金策》之書,予甚祗畏,敢不欽受。以戊辰直 定御王冠,即真天子位,定有天下之號曰「新。」其改正 朔,易服色,變犧牲,殊徽幟,異器制。以十二月朔癸酉 為建國元年正月之朔,以雞鳴為時,服色配德上黃,

犧牲應正用白,使節之旄,旛皆純黃,其署曰「新使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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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節」,以承皇天上帝威命也。始建國元年正月朔,莽

帥公侯卿士奉皇太后璽韍上太皇太后,順符命,去 漢號焉。初,莽妻宜春侯王氏女立為皇后,本生四男: 宇、獲、安、臨。二子前誅死,安頗荒忽,迺以臨為皇太子, 安為新嘉辟。封宇子六人:千為功隆公,壽為功明公, 吉為功成公,宗為功崇公,世為功昭公,利為功著公, 大赦天下。莽乃策命孺子曰:「咨爾嬰,昔皇天,右乃太 祖,歷世十二,享國二百一十載,歷數在于予躬。《詩》不 云乎?『侯服于周,天命靡常』。封爾為定安公,永為新室 賓。於戲!敬天之休,往踐乃位,毋廢予命!」又曰:「其以平 原、安德、漯陰、鬲重丘凡戶萬,地方百里,為定安公國。 立漢祖宗之廟於其國,與周後並行其正朔服色,世 世以事其祖宗,永以命德茂功,享歷代之祖焉。」以孝 平皇后為定安太后。讀策畢,莽親執孺子手,流涕歔 欷曰:「昔周公攝位,終得復子明辟。今予獨迫皇天威 命,不得如意。」哀嘆良久。中傅將孺子下殿,北面而稱 臣。百僚陪位,莫不感動。又按《金匱》,輔臣皆封拜。以太 傅左輔、驃騎將軍安陽侯王舜為太師,封安新公;大 司徒、就德侯平晏為太傅,就新公;少阿羲和、京兆尹、 紅休侯劉歆為國師;嘉新公;廣漢梓潼哀章為國將, 美新公,是為四輔,位上公;太保、後丞承陽侯甄邯為 大司馬;承新公丕進侯王,尋為大司徒、章新公;步兵 將軍、成都侯王邑為大司空、隆新公,是為三公;大阿、 右拂、大司空;衛將軍廣陽侯甄豐為更始將軍、廣新 公,京兆王興為衛將軍、奉新公,輕車將軍成武侯,孫 建為立國將軍、成新公,京兆王盛為前將軍、崇新公: 是為四將,凡十二公。王興者,故城門令史;王盛者,賣 餅。莽案符命,求得此姓名十餘人,兩人容貌應卜相 徑從,布衣登用以視神焉,餘皆拜為郎。是日封拜卿 大夫侍中、尚書官凡數百人。諸劉為郡守,皆徙為諫 大夫。改明光宮為定安館,定安太后居之。以故大鴻 臚府為定安公第,皆置門衛,使者監領。敕阿乳母不 得與語,常在四壁中,至于長大,不能名六畜。後莽以 女孫宇子妻之。莽策群司曰:「歲星司肅,東嶽太師典 致時雨;青煒登平,考景以晷;熒惑司悊,南嶽太傅,典 致時奧,《赤煒》頌平,考聲以律。太白司艾,西嶽國師,典 致時陽,白煒象平,考量以銓。辰星司謀。北嶽國將,典 致時寒,元煒和平,考星以漏。月刑元股,左司馬,典致 《武應》,考方法矩。主司天文,欽若昊天,敬授民時,力來 農事,以豐年穀。日德元厷。右司徒,典致文瑞,考圜合 規。主司人道,五教是輔。」帥民承上,宣美風俗。五品乃 訓,斗平元心。中司空典致物圖,考度以繩。主司地里, 平治水土,掌名山川眾殖、鳥獸蕃茂草木,各策命以 其職,如《興誥》之文。置大司馬、司允、大司徒、司直、大司 空、司若,位皆孤卿。更名大司農曰羲和,後更為納言; 大理曰作士,太常曰秩宗,大鴻臚曰典樂,少府曰共 工;水衡都尉曰予虞。與三公司卿,凡九卿,分屬三公。 每一卿置大夫三人,一大夫置元士三人,凡二十七 大夫,八十一元士,分主中都官諸職。更名光祿勳曰 司中,太僕曰太御,衛尉曰太倚,執金吾曰奮武,中尉 曰軍正。又置大贅官,主乘輿服御物。後又典兵,秩位 皆上卿,號曰「六監。」改郡太守曰大尹,都尉曰「太尉」,縣 令長曰「宰」,御史曰「執法」,公車司馬曰「王路。」四門長樂 宮曰「常樂室」,未央宮曰「壽成室」,前殿曰「王路堂,長安 曰常安。」更名。秩百石曰庶士,三百石曰下士,四百石 曰中士,五百石曰命士,六百石曰元士,千石曰下大 夫,比二千石曰中大夫,二千石曰上大夫,中二千石 曰卿。車服黻冕,各有差品。又置司恭、司徒、司明、司聰、 司中大夫及誦《詩》工徹膳宰以司過。策曰:「予聞上聖 欲昭厥德,罔不慎修厥身,用綏于遠。是用建爾司于 五事,毋隱尤,毋將虛,好惡不愆,立于厥中。」於戲勗哉! 令王路設進善之旌,誹謗之木,欲諫之鼓。諫大夫四 人,常坐王路門受言事者。封王氏齊縗之屬為侯,大 功為伯,小功為子,緦麻為男。其女皆為任,男以睦,女 以隆,為號焉,皆以印韍。令諸侯立大夫人、夫人、世子 亦受印韍。又曰:「天無二日,土無二王,百王不易之道 也。」漢氏諸侯或稱王,至於四裔亦如之,違於古典,繆 於一統,其定諸侯王之號皆稱公,及四裔僭號稱王 者,皆更為侯。又曰:「帝王之道,相因而通,盛德之祚,百 世享祀。予惟黃帝、帝少昊、帝顓頊、帝嚳、帝堯、帝舜、帝 夏禹、皋陶、伊尹,咸有聖德,假于皇天,功烈巍巍,光施 于遠。予甚嘉之,營求其後,將祚厥祀。」惟王氏,虞帝之 後也,出自帝嚳;劉氏,堯之後也,出自顓頊。於是封姚 恂為初睦侯,奉黃帝後;梁護為修遠伯,奉少昊後;皇 孫功隆公千奉帝嚳後;劉歆為祁烈伯,奉顓頊後國 師劉歆子疊為伊休侯,奉堯後媯昌為始睦侯,奉虞 帝後山遵為褒謀子,奉皋陶後伊元為褒衡子,奉伊 尹後。漢後定安公劉嬰,位為賓。周後衛公姬黨更封 為章平公,亦為賓。殷後宋公孔弘運轉次移,更封為 章昭侯,位為恪。夏後遼西姒豐封為章功侯,亦為恪。 四代古宗宗祀于「明堂,以配皇始祖考虞帝,周公後褒魯子姬就、宣尼公後褒成子孔鈞已前定焉。」莽又 曰:「予前在攝時,建郊宮,定祧廟,立社稷,神祇報況,或 光自上,復于下流為烏,或黃氣熏烝,昭燿章明,以著 黃虞之烈焉。自黃帝至于濟南,伯王而祖世氏姓有 五矣。黃帝二十五子,分賜厥姓十有二氏。虞帝之先, 受姓曰姚,其在陶唐曰媯,在周曰陳,在齊曰田,在濟 南曰王。予伏念皇初祖考黃帝、皇始祖考虞帝,以宗 祀于明堂,宜序于祖宗之親廟。其立祖廟五,親廟、四 后夫人,皆配食郊祀。黃帝以配天,黃后以配地。以新 都侯東第為大禖,歲時以祀。家之所尚,種祀天下。姚、 媯、陳、田、王氏凡五姓者,皆黃、虞苗裔,予之同族也。《書》 不云乎?『惇序九族。其令天下上此五姓名籍于秩宗, 皆以為宗室,世世復無有所與。其元城王氏勿令相 嫁娶,以別族理親焉』。」封陳崇為統睦侯,奉胡王後;田 豐為世睦侯,奉敬王後。天下牧守皆以前有翟義、趙 明等領州郡,懷忠孝,封牧為男,守為附城。又封舊恩 戴崇、金涉、箕閎、楊並等子皆為男。遣騎都尉囂等分 治黃帝園位於上都橋,畤虞帝於零陵,九疑胡王於 淮陽,陳敬王於齊臨淄,愍王於城陽,莒伯王於濟南 東平,陵孺王於魏郡元城,使者四時致祠其廟。當作 者以天下初定,且祫祭於明堂太廟,以漢高廟為文 祖廟。莽曰「予之皇始祖考虞帝,受嬗於唐,漢氏初祖 唐帝,世有傳國之象,予復親受金策於漢高皇帝之 靈。惟思褒厚前代,何有忘時。漢氏宗祖有七,以禮立 廟于定安國,其園寢廟在京師者勿罷,祠薦如故。予 以秋九月親入漢氏高、元、成、平之廟,諸劉更屬籍京 兆大尹,勿解其復,各終厥身。州牧數存問,勿令有侵 冤。」又曰:「予前在大麓,至于攝假,深惟漢氏三」七之阸, 赤德氣盡,思索廣求,所以輔劉延期之術,靡所不用, 以故作金刀之利,幾以濟之。然自孔子作《春秋》以為 後王法,至于哀之十四而一代畢,協之於今,亦哀之 十四也。赤世計盡,終不可強濟。皇天明威,黃德當興, 隆顯大命,屬予以天下。今百姓咸言皇天革漢而立 新,廢劉而興王。夫劉之為字,「卯,金刀也。正月,《剛卯》,金 刀之利,皆不得行。」博謀卿士僉曰:「天人同應,昭然著 明,其去《剛卯》,莫以為佩。除刀錢,勿以為利,承順天心, 快百姓意。」乃更作小錢,徑六分,重一銖,文曰「小錢」,直 一,與前大錢五十者為二品並行。欲防民盜鑄,乃禁 不得挾銅炭。是歲四月,徐鄉侯劉快結黨數千人起 兵於其國。快兄殷,故漢膠東王,時改為扶崇公。快舉 兵攻即墨,殷閉城門,自擊獄,吏民距快,快敗走,至長 廣死。莽曰:「昔予之祖濟南愍王困於燕寇,自齊臨淄 出保于莒,宗人田單廣設奇謀,獲殺燕將,復定齊國。 今即墨士大夫復同心殄滅反虜,予甚嘉其忠者。憐 其無辜,其赦殷等。非快之妻子,它親屬當坐者,皆」勿 治,弔問死傷,賜亡者葬錢,人五萬。殷知大命,深疾惡 快,以故輒伏厥辜。其滿殷國戶萬,地方百里,又封符 命臣十餘人。莽曰:「古者設廬并八家,一夫一婦,田百 畝,什一而稅,則國給民富而頌聲作。此唐虞之道,三 代所遵行也。秦為無道,厚賦稅以自供奉,罷民力以 極欲,壞聖制,廢井田,是以兼并起」,貪鄙生,強者規田 以千數,弱者曾無立錐之居。又置奴婢之市,與牛馬 同。蘭制於民臣,顓斷其命,姦虐之人,因緣為利,至略 賣人妻子,逆天心,誖人倫,繆於天地之性,人為貴之 義。《書》曰:「予則奴戮女。」唯不用命者,然後被此辠矣。漢 氏減輕田租,三十而稅一,常有更賦,罷癃咸出,而豪 民侵陵分田,劫假厥名,三十稅一,實什稅五也。父子 夫婦,終年耕芸,所得不足以自存。故富者犬馬餘菽 粟,驕而為邪;貧者不厭糟糠,窮而為姦。俱陷于辠,刑 用不錯。予前在大麓,始令天下公田口、井,時則有嘉 禾之祥,遭反虜逆賊且止。今更名天下田曰「王田」,奴 婢曰「私屬」,皆不得賣買。其男口不盈八而田過一井 者,「分餘田予九族,鄰里鄉黨故無田。今當受田者如 制度,敢有非井田聖制無法惑眾者,投諸四裔,以禦 魑魅,如皇始祖考虞帝故事。」是時,百姓便安。漢五銖 錢以莽錢大小兩行,難知又數變改,不信,皆私以五 銖錢市買,訛言大錢當罷,莫肯挾。莽患之,復下書:「諸 挾五銖錢言大錢當罷者,比非井田制投四裔。」於是 農商失業,食貨俱廢,民人至涕泣於市道,及坐賣買 田宅、奴婢、鑄錢。自諸侯卿大夫至於庶民抵罪者不 可勝數。秋,遣五威將王奇等十二人班《符命》四十二 篇於天下,《德祥》五事,《符命》二十五,《福應》十二,凡四十 二篇。其《德祥》言文、宣之世,黃龍見于成紀新都,高祖 考王伯墓門梓柱生枝葉之屬,《符命》言井石金匱之 屬,《福應》言雌雞化為雄之屬。其文《爾雅》依託皆為作 說。《大歸》言莽當代漢有天下云。總而說之曰:「帝王受 命,必有德祥之符瑞,協成五命,申以福應,然後能立 巍巍之功,傳於子孫,永享無窮之祚。故新室之興也, 德祥發于漢三七九世之後,肇命於新都,受瑞於黃 支,開王于武功,定命於子同,成命於巴宕,申福于十 二應」,天所以保佑新室者,深矣固矣。武功丹石,出於漢氏。平帝末年,火德銷盡,土德當代,皇天眷然,去漢 與新,以丹石始命于皇帝,皇帝謙讓以攝居之,未當 天意。故其秋七月,天重以《三能文馬》,皇帝復謙讓未 即位,故三以鐵契,四以石龜,五以虞符,六以「文圭,七 以元印,八以《茂陵石》書,九以《元龍》石,十以神井,十一 以《大神》石,十二以銅符帛圖。申命之瑞,寖以顯著,至 于十二以昭告新皇帝。皇帝深惟上天之威,不可不 畏,故去攝號,猶尚稱假,改元為初始,欲以承塞天命, 克厭上帝之心,然非皇天所以鄭重降符命之意。故 是日天復決其所以勉書。」又侍郎王盱見人衣白布 單衣,赤繢方領,冠小冠,立于王路殿前,謂盱曰:「今日 天同色,以天下人民屬皇帝。」盱恠之,行十餘步,人忽 不見。至丙寅暮,漢氏高廟有《金匱圖策》,高帝承天命, 以國傳新皇帝。明旦,宗伯忠孝侯劉宏以聞。乃召公 卿議,未決,而大神《石人談》曰:「趣新皇帝之高廟,受命 毋留。」於是新皇帝立,登車之漢氏高廟受命。受命之 日,丁卯也。丁火,漢氏之德也。卯,劉姓,所以為字也。明 漢劉火德盡而傳於新室也。皇帝謙讓既備,固讓十 二,符應迫著,命不可辭,懼然祇畏,葦然,閔漢氏之終 不可濟,亹亹在左右之不得從意,為之三夜不御寢, 三日不御食。延問公侯卿大夫,僉曰:「宜奉如上天威 命。」於是乃改元定號,海內更始。新室既定,神祇歡喜, 申以福應,吉瑞累仍。《詩》曰:「宜民宜人,受祿于天,保右 命之,自天申之」,此之謂也。五威將奉符命,齎印綬,王 侯以下及吏官名更者,外及匈奴、西域徼外蠻夷,皆 即授新室印綬。因收故漢印綬,賜吏爵,人二級,民爵, 人一級,女子百戶,羊酒,蠻夷幣帛各有差,大赦天下。 五威將乘乾文車,駕《坤六》馬,背負鷩鳥之毛,服飾甚 偉。每一將各置左右前後中帥,凡五帥,衣冠、車服、駕 馬各如其方面色數。將持節,稱太一之使;帥持幢,稱 五帝之使。莽策命曰:「普天之下,迄於四表,靡所不至。 其東出者,至元菟、樂浪、高句驪、夫餘;南出者,隃徼外, 歷益州,貶句町王」為侯;西出者至西域,盡改其王為 侯;北出者至匈奴庭。授單于印,改漢印文,去璽曰章。 單于欲求故印,陳饒椎破之。單于大怒,而句町、西域 後卒以此皆畔饒還,拜為大將軍,封威德子。冬雷桐 華置五威司命、中城四關將軍,司命、司上公以下;中 城主十二城門策命統睦侯陳崇曰:「咨爾崇,夫不用 命」者,亂之原也;大姦猾者,賊之本也;鑄偽金錢者,妨 寶貨之道也;驕奢踰制者,兇害之端也;漏泄省中及 尚書事者,機事不密,則害成也;拜爵王庭,謝恩私門 者,祿去公室,政從亡矣。凡此六條,國之綱紀,是用建 爾作《司命》。柔亦不茹,剛亦不吐,不侮鰥寡,不畏強圉。 帝命帥繇,統睦于朝,命說符侯崔發曰:「重門擊柝,以 待暴客,女作五威中城將軍。中德既成,天下說符」,命 明威侯王級曰:「繞霤之固,南當荊楚,女作五威前關 將軍,振武奮衛,明威于前。」命尉睦侯王嘉曰:「羊頭之 阸,北當燕趙,女作五威後關將軍,壺口捶扼,尉睦于 後。」命堂威侯王奇「白肴黽之險,東當鄭、衛,女作五威 左關將軍,函谷批難,掌」威于左。命懷羌子王福曰:「汧、 隴之阻,西當戎狄。」女作五威右關將軍成固據守懷 羌于右。又遣諫大夫五十人分鑄錢於郡國。是歲,長 安狂女子碧呼道中曰:「高皇帝大怒,趣歸我國。不者, 九月必殺汝!」莽收捕殺之。治者掌寇大夫陳成自免 去官。真定劉都等謀舉兵,發覺,皆誅。真定、常山大雨 雹。二年二月,赦天下,五威將帥七十二人還奏事。漢 諸侯王為公者,悉上璽綬為民,無違命者;封將為子, 帥為男。初設六筦之令,命縣官酤酒、賣鹽、鐵器、鑄錢, 諸采取名山大澤眾物者稅之。又令市官收賤賣貴, 賒貸予民,收息百月三犧和。置酒士,郡一人乘傳督 酒利,禁民不得挾弩、鎧。徙西海。匈奴單于求故璽,莽 不與,遂寇邊郡,殺略吏民。十一月,立國將軍建奏:「西 域將欽上言:九月辛巳,戊己,校尉史陳良、終帶共賊 殺校尉刁護,劫略吏士,自稱廢漢大將軍,亡入匈奴。 又今月癸酉,不知何一男子遮臣建車前,自稱『漢氏 劉子輿,成帝下妻子也。劉氏當復趣空宮收繫男子, 即常安姓武,字仲。皆逆天違命,大逆無道,請論仲及 陳良等親屬當坐者』。」奏可。漢氏高皇帝《比著戒》云「罷 吏卒,為賓食」,誠欲承天心,全子孫也。其宗廟不當在 常安城中。及諸劉為諸侯者,當與漢俱廢。陛下至仁, 久未定前,故安眾侯劉崇、徐鄉侯劉快、陵鄉侯劉曾、 扶恩侯劉貴等更聚眾謀反。今狂狡之徒,或妄自稱 亡漢將軍,或「稱成帝子子輿」,至犯夷滅,連未止者,此 聖恩不蚤絕其萌牙故也。臣愚以為,漢高皇帝為新 室賓,享食明堂,成帝異姓之兄弟,平帝壻也,皆不宜 復入其廟。元帝與皇太后為體,聖恩所隆,禮亦宜之。 臣請漢氏諸廟在京師者皆罷,諸劉為諸侯者以戶 多少就五等之差,其為吏者皆罷,待除於家。上當「天 心,稱高皇帝神靈,塞狂狡之萌。」莽曰「可嘉。新公、國師 以符命為予四輔。明德侯劉龔、率禮侯劉嘉等凡三 十二人,皆知天命,或獻天符,或貢昌言,或捕告反虜厥功茂焉。諸劉與三十二人同宗共祖者,勿罷,賜姓 曰王。」唯國師以女配莽子,故不賜姓。改定安太后號 曰黃皇室主,絕之於漢也。冬十二月,雷。更名匈奴單 于曰「降奴」,服于莽曰「降奴」,服于知威侮五行,背畔四 條,侵犯西域,延及邊垂,為元元害,辠當夷滅。命遣立 國將軍孫建等凡十二將,十道並出,共行皇天之威, 罰于知之身。惟知先祖故呼韓邪單于稽侯狦累世 忠孝,保塞守徼,不忍以一知之罪,滅稽侯狦之世。今 分匈奴國土人民以為十五,立稽侯狦子孫十五人 為單于。遣中郎將藺苞戴級馳之塞下,召拜當為單 于者。諸匈奴人當坐虜知之法者,皆赦除之。遣五威 將軍苗訢、虎賁將軍王況出五原,厭難將軍陳欽、震 狄將軍王巡出雲中,振武將軍王嘉、平狄將軍王萌 出代郡,相威將軍李棽、鎮遠將軍李翁出西河,誅貉 將軍陽俊、討穢將軍嚴尤出漁陽,奮武將軍王駿、定 胡將軍王晏出張掖,及偏裨以下百八十人,募天下 囚徒、丁男、甲卒三十萬人,轉眾郡委輸,五大夫衣裘、 兵器、糧食,長吏送自負海江淮至北邊,使者馳傳督 趣,以軍興法從事,天下騷動。先至者屯邊郡,須畢具 乃同時出。莽以錢幣訖不行,復下書曰:「民以食為命, 以貨為資,是以八政以食為首。寶貨皆重則小用不 給,皆輕則僦載煩費。輕重大小,各有差品,則用便而 民樂。」於是造寶貨五品,百姓不從,但行小大錢二品 而已。盜鑄錢者不可禁。迺重其法,一家鑄錢,五家坐 之,沒入為奴婢。吏民出入,持布錢,以副符傳,不持者, 廚傳勿舍。關津苛留,公卿,皆持以入宮殿門,欲以重 而行之。是時爭為符命封侯,其不為者相戲曰:「獨無 天帝除書乎?」司命陳崇白莽曰:「此開姦臣作福之路 而亂天命,宜絕其原。」莽亦厭之,遂使尚書大夫趙並 驗治,非五威將率所班皆下獄。初,甄豐、劉歆、王舜為 莽腹心,倡導在位,褒揚功德,安漢宰衡之號。及封莽 母兩子、「兄子皆豐等所共謀,而豐、舜、歆亦受其賜,並 富貴矣,非復欲令莽居攝也。」居攝之萌,出於泉陵侯 劉慶、前煇光、謝囂、長安令田終術。莽羽翼已成,意欲 稱攝,豐等承順其意,莽輒復封舜、歆兩子及豐孫。豐 等爵位已盛,心意既滿,又實畏漢宗室、天下豪桀而 疏遠欲進者,並作符命,莽遂據以即真,舜、歆內懼而 已。豐素剛強,莽覺其不說,故徙大阿、右拂、大司空。豐 託符命文為更始將軍,與賣餅兒王盛同列。豐父子 默默。時子尋為侍中京兆大尹茂德侯,即作符命,言 新室當分陝立二伯,以豐為右伯,太傅平晏為左伯, 如周、召故事。莽即從之,拜豐為右伯,當述職西出。未 行,尋復作符命,言「故漢氏平」帝后黃皇室主為尋之 妻。莽以詐立,心疑大臣怨謗,欲震威以懼下,因是發 怒曰:「黃皇室主,天下母,此何謂也?」收捕尋,尋亡,豐自 殺。尋隨方士入華山,歲餘,捕得辭連國師公歆子侍 中東通靈將、五司大夫隆威侯棻、棻弟右曹長水校 尉伐虜侯泳、大司空邑弟左關將軍堂威侯奇及歆 門人侍中、騎都尉丁隆等,牽引公卿黨親,列侯以下 死者數百人。尋手理有「天子」字。莽解其臂入視之,曰: 「此一天子也。或曰:一六子也。六者,戮也。明尋父子當 戮死也。」迺流棻于幽州,放尋于三危,殛隆于羽山,皆 驛車載其屍。《傳致》云:莽為人侈口蹶顄,露眼赤精,大 聲而嘶,長七尺五寸,好厚履高冠,以氂裝衣,反膺高 視,瞰臨左右。是時有用方技待詔黃門者,或問以莽 形貌,待詔曰:「莽所謂䲭目虎吻,豺狼之聲者也,故能 食人,亦當為人所食。」問者告之。莽誅滅待詔,而封告 者。後常翳雲母屏面,非親近莫得見也。是歲,以初睦 侯姚恂為寧始將軍。三年,莽曰:「百官改更,職事分移, 律令儀法未及悉定,且因漢律令」儀法以從事。令公、 卿、大夫、諸侯、二千石,舉吏民有德行、通政事、能言語、 明文學者各一人,詣王路四門。遣尚書大夫趙並使 勞北邊。還言「五原北假,膏壤殖穀,異時常置田官,乃 以並為田禾將軍發戍卒屯田北假,以助軍糧。」是時 諸將在邊,須大眾集,吏士放縱,而內郡愁於徵發,民 棄城郭,流亡為盜賊,并州、平州尤甚。莽令七公、六卿 號皆兼稱將軍,遣著武將軍逯並等填名;都,中郎將、 繡衣執法各五十五人分填緣邊大都督。大姦猾擅 弄兵者,皆便為姦於外,撓亂州郡,貨賂為市,侵漁百 姓。莽下書曰:「寇知罪當夷滅,故遣猛將分十二部,將 同時出,一舉而決絕之矣。內置司命軍正,外設軍監 十有二人,誠欲以司不奉命,令軍人咸正也。今則不 然,各為權埶,恐猲良民,妄封人頸,得錢者去,毒蠚並 作,農民離散。司監若此,可謂稱不?自今以來,敢犯此 者,輒捕繫,以名聞」,然猶放縱自若。而藺苞、戴級到塞 下,招誘單于弟咸。咸子登入塞,脅拜咸為孝單于,賜 黃金千斤,錦繡甚多,遣去。將登至長安,拜為順單于, 留邸。太師王舜自莽篡位後,病悸寖劇死。莽曰:「昔齊 太公以淑德累世為周氏太師,蓋予之所監也。其以 舜子延襲父爵為安新公;延弟褒新侯匡為太師將 軍,永為新室,輔為太子。」置師友各四人,秩以大夫。以故大司徒馬宮為師疑,故少府宗伯鳳為傅丞,博士 袁聖為阿輔,京兆尹王嘉為保拂,是為「四師。」故尚書 令唐林為胥附,博士李充為奔走,諫大夫趙襄為先 後,中郎將廉丹為禦侮,是為「四友。」又置師友祭酒及 侍中、諫議、六經祭酒各一人,凡九祭酒,秩上卿。琅邪 左咸為講《春秋》、潁川滿昌為講《詩》、長安國由為講《易》、 平陽唐昌為講《書》、沛郡陳咸為講《禮》、崔發為講《樂》祭 酒。遣謁者持安車印綬,即拜楚國龔勝為太子師友 祭酒。勝不應徵,不食而死。寧始將軍姚恂免,侍中、崇 祿侯孔永為寧始將軍。是歲,池陽縣有小人景,長尺 餘,或乘車馬,或步行,操持萬物,小大各相稱,三日止。 瀕河郡蝗生。河決魏郡,泛清河以東數郡。先是莽恐 河決為元城冢墓害,及決東去,元城不憂水,故遂不 堤塞。四年二月,赦天下。夏,赤氣出東南竟天。厭難將 軍陳歆言「捕虜生口,虜犯邊者,皆孝單于咸子角所 為。」莽怒,斬其子登于長安,以視諸蠻夷。大司馬甄邯 死。寧始將軍孔永為大司馬,侍中大贅侯輔為寧始 將軍。莽每當出,輒先搜索城中,名曰橫搜。是月,橫搜 五日,莽至明堂,授諸侯茅土,下書曰:「予以不德,襲于 聖祖,為萬國主。」思安黎元,在于建侯。分九州正域,以 美風俗。追監前代,爰綱爰紀,惟在《堯典》。十有二州,衛 有五服。《詩》國十五,抪遍九州。《殷頌》有「奄有九有」之言。 《禹貢》之九州無并、幽,《周禮》司馬則無徐、梁。帝王相改, 各有云為。或瞻其事,或大其本,厥義著明,其務一矣。 昔周二后受命,故有東都、西都之居。予之受命,蓋亦 如之。其以洛陽為新室東都,常安為新室西都,邦畿 連體,各有采任,州從《禹貢》為九,爵從周氏有五。諸侯 之員千有八百,附城之數亦如之,以俟有功。「諸公一 同,有眾萬戶,土方百里;侯伯一國,眾戶五千,土方七 十里;子男一,則眾戶二千有五百,土方五十里。附城 大者,食邑九成,眾戶九百,土方三十里。自九以下,降 殺以兩,至于一成,五差備具,合當一則。」今已受茅土 者,公十四人,侯九十三人,伯二十一人,子百七十一 人,男四百九十七人,凡七百九十六人,附城千五百 一十一人,九族之女為任者八十三人,及漢氏女孫 中山承禮君、遵德君、修義君,更以為任十有一公、九 卿、十二大夫、二十四元士,定諸國邑采之處,使侍中 講理大夫孔秉等與州部眾郡曉知地理圖籍者,共 校治于壽成朱鳥堂。予數與群公祭酒上卿親聽視, 咸已通矣。夫褒德賞功,所以顯仁賢也;九族和睦,所 以褒親親也。予永惟匪解,思稽前人,將章黜陟,以明 好惡,安元元焉。以圖簿未定,未授國邑,且令受奉,都 內,月錢數千。諸侯皆困乏,至有庸作者。中郎區博諫 莽曰:「井田雖聖王法,其廢久矣。周道既衰而民不從。 秦知順民之心可以獲大利也,故滅廬井而置阡陌, 遂王諸夏,訖今海內未厭其敝。今欲違民心,追復千 載絕跡,雖堯舜復起,而無百年之漸,弗能行也。天下 初定,萬民新附,誠未可施行。」莽知民怨,迺下《書》曰:「諸 名食王田,皆得賣之,勿拘以法。犯私買賣庶人者,且 一切勿治。」初,五威將帥出,改句町王以為侯王邯怨 怒不附莽,諷牂柯大尹周歆詐殺邯,邯弟承起兵攻 殺歆。先是,莽發高句驪兵,當伐胡,不欲行郡,強迫之, 皆亡出塞,因犯法為寇。遼西大尹田譚追擊之,為所 殺。州郡歸咎於高句驪侯騶。嚴尤奏言:「貉人犯法,不 從騶起,正有它心,宜令州郡且尉安之。今猥被以大 罪,恐其遂畔,夫餘之屬必有和者。匈奴未克,夫餘、穢 貉復起,此大憂也。」莽不尉安,穢貉遂反。詔尤擊之。尤 誘高句驪侯騶至而斬焉,傳首長安。莽大悅,下書曰: 「迺者命遣猛將,共行天罰,誅滅虜知,分為十二部,或 斷其右臂,或斬其左腋,或潰其胸腹,或紬其兩脅。今 年刑在東方,誅貉之部先縱焉。捕斬虜騶,平定東域, 虜知殄滅,在於漏刻。此乃天地群神、社稷宗廟佑助 之福,公卿大夫士民同心將率,虓虎之力也。予甚嘉 之。其更名《高句驪》為下句驪,布告天下,令咸知焉。」於 是貉人愈犯邊,東北與西南夷皆亂云。莽志方盛,以 為四夷不足吞滅,專念稽古之事,復下書曰:「伏念予 之皇始祖考虞帝,受終文祖,在璿璣玉衡以齊七政, 遂類于上帝,禋于六宗,望秩于山川,遍于群神,巡狩 五嶽,群后四朝,敷奏以言,明試以功。予之受命即真。」 到于建國五年,已五載矣。陽九之阸既度,百六之會 已過。歲在壽星,填在明堂,倉龍癸酉,德在中宮。觀晉 掌歲龜策告從。其以此年二月建寅之節東巡狩,具 禮儀調度。群公奏請募吏民人馬布綿。又請內郡國 十二買馬,發帛四十五萬匹輸常安,前後毋相須,至 者過半。莽下書曰:「文母太后體不安,其且止,待後。」是 歲改十一公號,以「新」為「心」,後又改「心」為「信。」五年二月, 文母皇太后崩,葬渭陵,與元帝合而溝絕之,立廟於 長安新室,世世獻祭,元帝配食,坐於床下。莽為太后, 服喪三年。大司馬孔永乞骸骨,賜安車駟馬,以特進 就朝位。同風侯逯並為大司馬。是時,長安民聞莽欲 都雒陽,不肯繕治室宅,或頗徹之。莽曰:「元龍。《石文》曰「定帝德國雒陽,符命著明,敢不欽奉!以始建國八年, 歲纏星紀,在雒陽之都。其謹繕修常安之都,勿令壞 敗。敢有犯者,輒以名聞,請其罪。」是歲,鳥孫大、小昆彌 遣使貢獻。大昆彌者,中國外孫也。其胡婦子為小昆 彌,而烏孫歸附之。莽見匈奴諸邊並侵,意欲得烏孫 心,迺遣使者引小昆彌使置大昆彌,使上保成師友 祭酒滿昌劾奏使者曰:「大昆彌,君也,今序巨使於君 使之上,奉使大不敬。」莽怒,免昌官。西域諸國以莽積 失恩信,焉耆先畔,殺都護但欽。十一月,彗星出,二十 餘日不見。是歲,以犯挾銅炭者多,除其法。明年,改元 曰天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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