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定古今圖書集成/明倫彙編/閨媛典/第368卷

明倫彙編 閨媛典 第三百六十七卷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
明倫彙編 第三百六十八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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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古今圖書集成明倫彙編閨媛典

 第三百六十八卷目錄

 閨恨部外編

閨媛典第三百六十八卷

閨恨部外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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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神記》:吳王夫差小女名曰紫玉,年十八,才貌俱美。 童子韓重,年十九,有道術,女悅之,私交信問,許為之 妻。重學於齊魯之間,臨去,屬其父母使求婚,王怒不 與女,玉結氣死,葬閶門之外。三年重歸,詰其父母,父 母曰:「王大怒,玉結氣死,已葬矣。」重哭泣哀慟,具牲幣 往弔於墓前。玉魂從墓出,見重流涕謂曰:「昔爾行之 後,令二親從王相求,度必克從大願,不圖遭命,若此 奈何?」乃左顧宛頸而歌曰:「南山有烏,北山張羅,烏自 高飛,羅將奈何,意欲從君,讒言孔多,悲結成疾,沒命 黃壚,命之不造,冤如之何!羽族之長,名為鳳凰,一日 失雄,三年感傷,雖有眾鳥,不為匹雙,故見鄙姿,逢君 輝光,身遠心邇,何曾暫忘!」歌畢,欷歔流涕,要重還冢。 重曰:「死生異路,懼有尤愆,不敢承命。」玉曰:「死生異路, 吾亦知之。然今一別,永無後期,子將畏我為鬼而禍 子乎?欲誠所奉,寧不相信?」重感其言,送之還冢。玉與 之飲讌,三日三夜,盡夫婦之禮。臨出,取徑寸明珠以 送。重曰:「既毀其名,又絕其願,復何言哉!時節自愛,若 至吾家,致敬大王。」重既出,遂詣王自說其事。王大怒 曰:「吾女既死,而重造訛言,以玷穢亡靈,此不過發冢 取物,託以鬼神趨收重。」重走脫,至墓所訴之。玉曰:「無 憂,今歸白王。」玉妝梳忽見,王,驚愕悲喜,問曰:「爾緣何 生?」玉跪而言曰:「昔諸生韓重來求玉,大王不許。玉名 毀義絕,自致身亡。重從遠還,聞玉已死,故齎牲幣,詣 冢弔」唁。「感其篤終,輒與相見。因以珠遺之。不為發冢, 願勿推治。」夫人聞之,出而抱之如煙然。

《後漢書·王忳列傳》:忳舉茂才,除郿令。到官,至斄亭。亭 長曰:「『亭有鬼,數殺過客,不可宿也』。忳曰:『仁勝凶邪?德 除不祥,何鬼之避』?」即入亭止宿。夜中聞有女子稱冤 之聲,忳咒曰:「有何枉狀,可前求理乎?」女子曰:「『無衣不 敢進』。忳便投衣與之。女子乃前訴曰:『妾夫為涪令之 官,過宿此亭。亭長無狀,枉殺妾家十餘口,埋在樓下』」, 悉盜取財貨。忳問亭長姓名,女子曰:「即今門下游徼 者也。」忳曰:「汝何故數殺過客?」對曰:「妾不得白日自訴, 每夜陳冤,客輒眠,不見應,不勝感恚,故殺之。」忳曰:「當 為汝理此冤,勿復殺良善也。」因解衣於地,忽然不見。 明旦,召游徼詰問,具服罪,即收繫,及同謀十餘人悉 伏辜,遣吏送其喪歸鄉里,於是亭遂清安。

《列異傳》:談生者,年四十無婦,常感激讀書經。夜半,有 女子可年十五六,姿顏服飾天下無雙,來就生為夫 婦,自言:「我與人不同,勿以火照我也。」三年之後,方可 照為夫妻。生一兒,已二歲,不能忍,夜伺其寢,後盜照 視之,其腰已上生肉如人,腰下但有枯骨。婦覺,遂言 曰:「君負我,我垂生矣,何不能忍一歲而竟相照也?」生 辭謝涕泣,不可復止,云:「與君雖大義永離,然顧念我 兒,若貧不自活者,蹔隨我去,當遺君物。」生隨之去,入 華堂,室宇器物不凡,以一珠袍與之,曰:「可以自給。」裂 取生衣裙,留之而去。後生持袍詣市,雎陽王家買之, 得錢千萬。王識之,曰:「是我女袍,此必發墓。」乃取拷之, 生具以實對。王猶不信。乃視女冢,冢完如故。發視之, 果棺蓋下得衣裙。呼其兒,正類王女。王乃信之,即禮 談生,以為王婿,表其兒為侍中。

《志怪》:永嘉中,黃門將張禹曾行經大澤中,天陰晦,忽 見一宅門大開,禹遂前至廳事,有一婢出問之,禹曰: 「行次遇雨,欲寄宿耳。」婢入報,尋出呼禹前,見一女子, 年三十許,坐帳中,有侍婢二十餘人,衣服皆燦麗,問 禹所欲,禹曰:「自有飯,惟須飲耳。」女敕取鐺與之,因燃 火作湯,雖聞沸聲,探之尚冷,女曰:「我亡人也,冢墓之 間,無以相共,慚愧而已。」因《歔欷》告禹曰:「我是任城縣 孫家女,父為中山太守,出適頓丘李氏,有一男一女, 男年十一,女年七歲。亡後李氏幸我舊使婢承貴者。 今我兒每被捶楚,不避頭面,常痛極心髓,欲殺此婢。 然亡人氣弱,須有所憑託,君助濟此事,當厚報君。」禹 曰:「雖念夫人言,緣殺人事大,不敢承命。」婦人曰:「何緣 令君手刃?唯欲君為我語李氏家,說我告君事狀。李 氏念惜承貴,必作禳除,君當自言能為厭斷之法。李 氏聞此,必令承貴蒞事,我因伺便殺之。」禹許諾。及明 而出,遂語李氏,具以其言告之。李氏驚愕以語承貴 大懼,遂求救於禹。既而禹見孫氏自外來,侍婢二十 餘人悉持刀刺承貴,應手仆地而死。未幾,禹復經過 澤中,此人遣婢送五十匹雜綵以報禹《法苑珠林》:晉時武都太守李仲文在郡喪女,年十八, 權假葬郡城北,有張世之代為郡。世之男字子長,年 二十,侍從在廨中,夢一女,年可十七八,顏色不常,自 言:「前府尹子不幸早亡,會今當更生」,心相愛樂,故來 相就。如此五六夕,忽然晝見,衣服薰香殊絕,遂為夫 婦,寢息衣皆有褲,如處女。後仲文遣婢視女墓,因過 世之婦相問,入廨中,見此女一隻履在子長床下。取 之啼泣呼言發塚。歸以示,仲文驚愕,遣問世之:「君兒 何繇得亡女履耶?」世之呼問兒,具陳本末。李、張並謂 可怪。發棺視之,女體已生肉,顏姿如故,唯右腳有履。 子長夢女曰:「我此得生,今為所發,自爾之後遂死,肉 爛,不得生矣。萬恨之心,當復何言。」泣涕而別。

殷基《丁新婦傳》:淮南全椒縣有丁新婦者,本丹陽丁 氏,年十六,適全椒謝家。其姑嚴酷,使役有程,不如限 者,仍便笞捶不可堪。九月九日乃自經死,遂有靈,嚮 聞於民間,發言于巫祝曰:「念人家婦女作息不倦,使 避九月九日,勿用作事。見形著縹衣,戴青蓋,從一婢 至牛渚津求渡。有兩男子共乘船捕魚,仍呼求載,兩」 男子笑,共調弄之,言:「聽我為婦,當相渡也。」新婦曰:「謂 汝是人而無所知。汝是人,當使汝入泥;是鬼使汝入 水。」便卻入草中。須臾,有一老翁,乘船載葦,嫗從索渡。 翁曰:「船上無裝,豈可露渡?恐不中載耳。」婦言:無苦。翁 因出葦半許,安處不著船中,徑渡之至南岸,臨去語 翁曰:「吾是鬼,非人也,自能過此。然宜使民間粗相聞 知翁之厚意,出葦相渡,深有慚感,當有以相謝者。若 翁速還去,必有所見,亦當有所得。」翁曰:「恐燥濕不至, 何敢蒙謝。」翁還西岸,見兩男子覆水中,進前數里,有 魚千數,跳躍水邊,風吹至岸上,翁遂棄葦,載魚以歸。 於是新婦遂還丹陽,江南人呼為丁姑。九月九日不 用作事,咸以為息日也,今所在祠之。

江瑩《烏將軍傳》:「代國公郭元振,開元中下第,自晉之 汾,夜行陰晦失道,久而絕遠,有燈火之光,以為人居 也,徑往投之。八九里有宅,門宇甚峻,既入門,廊下及 堂上,燈燭熒煌,牢饌羅列,若嫁女之家,而悄無人。公 繫馬西廊前,歷階而升,徘徊堂上,不知其何處也。俄 聞堂中東閣有女子哭聲,嗚咽不已。公問曰:『堂中泣 者,人耶?鬼耶?何陳設如此?無人而獨泣耶』?」曰:「妾此鄉 之祠,有烏將軍者,能禍福人,每歲求偶於鄉人,必擇 處女子美者而嫁焉。妾雖陋拙,父利鄉人五百緡,潛 以應選。今夕鄉人之女並為游宴者,到是醉妾此室, 共鎖而去,以適於將軍者也。今父母棄之,就死而已, 惴惴哀懼。君誠人耶?能相救免,畢身為除掃之婦,以 奉指使。」公大憤曰:「某來當何時?」曰:「二更。」公曰:「吾忝為 丈夫,必力救之。如不得者,殺身以徇汝,終不使汝枉 死於淫鬼之手。」女泣少止。於是坐於西階上,移其馬 於堂北,令一僕俟立於前,若為儐而待之。未幾,火光 照耀,軍馬駢闐,二紫衣吏入而復走出曰:「相公在此。」 逡巡,一黃衣吏入而出亦曰:「相公在此。公私心獨喜, 吾當為宰相,必勝此鬼矣。」既而將軍漸下導,吏復告 之。將軍曰:入有戈劍弓矢,翼引以入,即東階下。公使 僕前曰:「郭秀才見。」遂行,揖將軍曰:「秀才安得到此?」曰: 「聞將軍今夕嘉禮,願為小相耳。」將軍者喜而延坐,與 對食,言笑極歡。公囊中有利刀,思取刺之,乃問曰:「將 軍曾食鹿腊乎?」曰:「此地難遇。」公曰:「某有少許珍者,得 自御廚,願削以獻。」將軍者大悅。公乃起取鹿腊并小 刀,因削之,置於小器,令自取。將軍喜,引手取之,不疑 其他。公伺其無機,乃投其脯,捉其腕而斷之。將軍失 聲而走,導從之吏一時驚散。公執其手,脫衣纏之,令 僕夫出望之,寂無所見。乃啟門謂泣者曰:「將軍之腕 已在此矣。尋其血跡,當死亦不久。既獲免,可出就食。」 泣者乃出,年可十七八而甚佳麗,拜於公前曰:「誓為 僕妾。」公勉諭焉。天方曙,開視其手,則豬蹄也。俄聞哭 泣之聲漸近,乃女之父母兄弟及鄉中耆老,相與舁 櫬而來,將收其屍,以備殯殮。見公及女乃生人也。咸 驚以問之,公具告焉。鄉老共怒,殘其神曰:「烏將軍,此 鄉鎮神,鄉人奉之久矣。歲祀以終,纔無他虞。此禮少 遲,即風雨雷雹為虐,奈何失路之客,而傷我明神,致 暴於人?此鄉何負?當殺爾以祭將軍,不爾,亦縛送本 縣。」揮少年將令執公,公諭之曰:「爾徒老於年,未老於 事。我天下之達理者,爾眾聽吾言。夫神受天之命而 為鎮也,不若諸侯受命於天子而彊理天下乎?」曰:「然。」 公曰:「使諸侯漁色於國中,天子不怒乎?殘虐於人,天 子不伐乎?誠使爾呼將軍者,真神明也。神固無豬蹄, 天豈使淫妖之獸乎?且淫妖之獸,天地之罪畜也。吾 執正以誅之,豈不可乎?爾曹無正人,使爾少女年年 橫死於妖畜,積罪動天,安知天不使吾雪焉?從吾言 當為爾除之,永無聘娶之患,如何?」鄉人悟而喜曰:「願 從命。」公乃令數百人執弓矢刀鎗鍬钁之屬,環而自 隨,尋血而行,纔二十里,血入大塚穴中,因圍而斸之, 應手漸大如甕口。公令束薪燃火,投入照之,其中若 大室。見一大豬無前左蹄,血臥其地,突煙走出,斃於圍中。鄉人更翻共相慶會,餞以酬公。公不受,曰:「為人 除害,非鬻獵者得免之。」女辭其父母親族曰:「多幸為 人託質血屬,閨闈未出,固無可殺之罪。今者貪錢五 十萬,以嫁妖獸,忍鎖而去,豈人所宜。若非郭公之仁 勇,寧有今日?是妾死於父母,而生於郭公也。請從郭 公,不復以舊鄉為念矣。」泣拜而從公。公多岐援喻止 之,不獲,遂納為側室。生子數人。公之貴也,皆任大官。 《本事詩》開元中,有幽州衛將張姓者,妻孔氏,生五子, 不幸去世。復娶李氏,悍怒狠戾,虐遇五子,日鞭箠之。 五子不堪其苦,哭於其母葬所。母忽於塚中出,撫其 子,悲痛久之。因以白布巾題詩贈張曰:「不忿成故人, 揜淚每盈巾。死生今有隔,相見永無因。匣裏殘妝粉, 留將與後人。黃泉無用處,恨作塚中塵。有意懷男女, 無情亦任君。欲知腸斷處,明月照孤墳。」五子得詩,以 呈其父。其父慟哭,訴於連帥。帥上聞,敕李氏杖一百, 流嶺南,張停所職。

《通幽記》:唐開元二十五年,晉州刺史柳渙外孫女博 陵崔氏,家於汴州,有扶風竇凝者將聘焉。行媒備禮, 而凝舊妾有孕,崔氏約遣妾後成禮,凝許之,遂與妾 俱之宋州揚舲下,至車道口宿妾,是夕產二女。凝因 其困乏斃之,實沙於腹,與女俱沈之。既而還汴,紿崔 氏曰:「妾已遣去。」遂擇日結親。後一十五年,崔氏產男 女數人,男不育,女二人,各成長。永泰二年四月,几上 有書一函,乃凝先府君之札也,言「汝冤魂事發,近在 期月,宜疾理家事。長女可嫁汴州參軍崔延,幼女嫁 前開封尉李驛,並良偶也。」凝不信。更旬日,又於室內 見一書:「吾前已示汝危亡之兆,又何顛倒之甚也。」凝 尚猶豫,明日庭中復得一書,曰:「禍起旦夕。」凝方倉皇, 妻曰:「君自省如何,宜禳避之。」凝雖祕而心實憚妾事。 五月十六日午時,人皆休息,忽聞扣門甚急,凝心動, 出候之,乃是所殺妾,盛妝飾,前拜凝曰:「別久安否?」凝 大怖,疾走入內隱匿,其鬼隨踵至庭,見崔氏,崔氏驚 問之,乃斂容自敘曰:「某是竇十五郎妾。凝欲娶娘子 時,殺妾於車道口,并二女同命。但妾無負凝,而凝枉 殺妾,妾以賤品十五餘年訴諸嶽瀆,怨氣上達,聞於 帝庭。上帝降鑒,許妾復讎。今來取凝,不干娘子,無懼 也。」崔氏悲惶請謝:「願以功德贖罪,可乎?」鬼厲色曰:「凝 以命還命足矣,何功德而當命也?譬殺娘子,豈以功 德可計乎?」詞不為屈。乃罵凝曰:「天網不漏,何用狐伏 鼠竄!」便升堂擒得凝,而囓咬掐捩,宛轉楚毒,竟日而 去。言曰:「汝未慮即死,且可受吾能事耳。」如是每日輒 至,則啗嚼支體。其鬼或奇形異貌,變態非常,舉家危 懼,而計無從出,并搏二女,不堪其苦。於時有僧曇亮, 頗善持咒,凝請之置壇內閣。須臾鬼至,內閣不敢升 階。僧讓之曰:「鬼道不合於人,何至是耶?吾召金剛,立 見糜碎。」鬼曰:「和尚事佛,心合平等,奈何掩義隱賊?且 凝非理殺妾,妾豈干人乎?上命照臨,許妾讎凝,金剛 豈殺負冤者耶?」言訖登階,擒凝如初。後崔氏、李氏娉 女遁而鬼不追,乃言曰:「吾長縛汝足,豈能遠耶?」數年, 二女皆卒。凝中鬼毒,發狂自食,支體入水火,啗糞穢, 肌膚焦爛,數年方死。崔氏於《東京》出家。

《紀聞》:「天寶初,會稽主簿季攸有女二人,乃攜外甥孤 女之官。有求之者,則嫁己女。己女盡而不及甥。甥恨 之,因結怨而死,殯之東郊莊,數月所給。主簿市胥吏, 姓楊,大族子也。家甚富,貌且美,其家忽失胥推尋不 得,意其為魅所惑也,則於墟墓訪之。時大雪,而女殯 室,有衣裾出胥。家人引之,則聞屋內胥叫聲而殯,棺」 中。完不知從何入,遽告主簿,主簿使發其棺,女在棺 中與胥同寢,女貌如生,其家乃出。胥復修殯屋。胥既 出,如愚數日方愈。女則不直於主簿曰:「吾恨舅不嫁, 惟憐己女不知有吾,故氣結死。今神道使吾嫁於市 吏,故輒引與同衾。既此邑通知,理須見嫁,後月一日, 可合婚姻。惟舅不以胥吏見期,而違神請,幸即相聞, 受其所聘,仍待以女婿禮。至月一日,當具飲食,吾將 迎楊郎。」主簿驚歎,乃召胥吏,於是納錢數萬,其父母 皆會焉。攸乃為外甥女造作衣裳帷帳。至月一日,又 造饌大會。楊氏鬼又言:「蒙恩許嫁,不勝其喜,今日故 此親迎楊郎。」言畢,胥暴卒。乃設冥婚禮,厚加棺斂,合 葬於東郊。

《逸史》:「唐西川節度使嚴武,少時仗氣任俠,嘗於京師 與軍使鄰居,軍使女美,窺見之,賂左右誘而竊之以 逃。軍使告發,且以上聞,詔遣萬年縣捕賊官乘遞追 逐,武舟自鞏縣聞知不免,飲女酒,解琵琶絃以縊之, 沉於河。明日詔使至,搜之不得,此武少時事也。及病 甚,有道士從峨嵋山來謁,武素不信巫祝之類,門者」 拒之。道士曰:「吾望君府鬼祟氣橫,所以遠來。」門者納 之,未至階,自為呵叱。論辨久之,謂武曰:「君有宿冤,君 知之乎?」武曰:「無之。」道士曰:「階前冤女,年十六七,頸繫 一絃者誰乎?」武叩首曰:「有之,奈何?」道士曰:「彼云欲面 盍,自求解。」乃灑掃堂中,令武齋戒正笏立檻內,一童

獨侍檻外。道士坐於堂外行法,另灑掃東閣,垂簾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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俟。女至良久,閣中有聲,道士曰:「娘子可出。」其女披髮

頸絃,褰簾而出。及堂門,約髮拜武,武驚慚掩面,女曰: 「妾雖失行,無負於公,公何太忍?縱欲逃罪,何必忍殺? 含冤已久,訴帝得伸。」武悔謝求免,道士亦為之請,女 曰:「事經上帝,已三十年矣,期在明晚,言無益也。」遂轉 身還閣,未至簾而失其形矣。道士謝去,武乃處置家 事,明晚遂卒。

《酉陽雜俎》:「段成式三從房叔父某者,貞元末自信安 至洛,暮達瓜洲,宿於舟中。夜久彈琴,覺舟外有嗟嘆 聲,止息即無如此者數四,乃緩軫還寢,夢一女子,年 二十餘,形悴服敗,前拜曰:『妾姓鄭,名瓊羅,本居丹徒, 父母早亡,依於孀嫂,嫂不幸又歿,遂來揚子尋姨。夜 至逆旅,市吏子王惟舉乘醉將逼辱,妾知不免,因以 領巾絞,頃自殺。市吏子乃潛埋妾於魚行西渠中。其 夕再見,夢揚子令石義留,竟不為理。復見冤氣於江 石上,謂非煙之祥。圖而表奏,四十年無人為雪。妾父 母善琴,適聽郎君琴聲,奇音翕響,心感懷歎,不覺來 此』。」某尋至洛北河清縣溫谷,訪內弟樊元則,元則有 異術,居數日,忽曰:「兄安得此一女鬼相隨,請為遣之。」 乃張燈焚香作法。頃之,燈後窣窣有聲,元則曰:「是請 紙筆也。」即投紙筆於燈影中。少頃,旋紙疾落燈前視 之,書盈於幅,書《雜言》七字,辭甚悽恨。元則遽令錄之, 言鬼書不久輒漫滅。及曉,紙上若煤污,無復字也。元 則復令具酒脯紙錢,乘昏焚於道。有風旋灰直上數 丈,及聆悲泣聲,詩凡二百六十二字,率敘幽冤之意, 語不甚曉,詞故不載。其中二十八字曰:「痛填心兮不 能語,寸腸斷兮訴何處?春生萬物妾不生,更恨香魂 不相遇。」

《河東記》:上都安邑坊十字街東有陸氏宅,製度古醜, 人謂凶宅。後有進士臧夏僦居其中,與其兄咸嘗晝 寢,忽夢魘,良久方寤曰:始見一女人綠裙紅袖,自東 階而下,弱質纖腰,如霧濛花,收泣而云:「聽妾一篇幽 恨之句。其辭曰:『卜得上峽日,秋天風浪多,江陵一夜 雨,腸斷木蘭歌』。」

《傳奇》:進士趙合,貌溫氣直,行義甚高。太和初,遊五原, 路經沙磧,睹物悲歎,遂飲酒,與僕使並醉,因寢於沙 磧中。宵半醒,月色皎然,聞沙中有女子悲吟曰:「雲鬟 消盡轉蓬稀,埋骨窮荒無所依。牧馬不嘶沙月白,孤 魂空逐鴈南飛。」合遂起而訪焉。果見一女子,年猶未 笄,色絕代,語合曰:「某姓李氏,居於奉天,有姊嫁洛源 鎮帥,因往省焉。道遭党羌所擄,至此撾殺,劫其首飾 而去。後為路人掩於沙內。經今三載,知君頗有義心, 倘能為歸骨於奉天城南小李村,即某家枌榆耳,當 有奉報。」合許之,請示其掩骼處,女子感泣告之。合遂 收其骨,包於橐中,挈至奉天,訪得小李村而葬之。明 日,道側合遇昔日之女子,來謝而言曰:「感君之義,吾 大父乃貞元中得道之士,有演《參同契》《續混元經》,子 能窮之,龍虎之丹,不日而成矣。」合受之,女子已沒,合 遂究其元微,居於少室,燒之一年,能使瓦礫為金寶; 二年,能起斃者;三年餌之,能度世。今時有人遇之於 嵩嶺。

《會昌解頤集》:唐韋諷家於汝潁間,遣小童理草鋤地。 忽見人髮鋤,漸深漸多而不亂。諷異之,即掘深尺餘, 乃一婦人,肌膚容色,儼然如生,再拜言曰:「某是郎君 之祖女奴,名曰麗質,娘子嫉妒,生埋此園中。」

《太平廣記》:鄂州小將某者,本田家子,既仕,欲結豪族 而謀其故妻,因相與歸寧,殺之於路,棄尸江側,并殺 其同行婢。已而奔告其家,號哭云為盜所殺,人不之 疑也。後數年奉使至廣陵,舍於逆旅,見一婦人賣花, 酷類其所殺婢。既近,乃真是也。婢見亦再拜,因問:「人 耶?鬼耶?」答云:「人也。往者為賊所擊,幸而不死。既蘇,得 賈人船,寓載東下。今在此,與娘子賣花給食而已。」復 問:「娘子何在?」曰:「在近可見之乎?」曰:「可。」即隨之而去。一 小曲中指一貧舍曰:「此是也。」婢先入,頃之,其妻乃出, 相見悲涕,備述艱苦。某亦怳然,莫之測也。俄設食具 酒,復延入內室,置飲食於從者,皆醉。日暮不出。從者 稍前覘之,寂若無人。因直入室中,但見白骨一具,衣 服毀裂,流血滿地。問其鄰,云「此空宅,久無居人矣。」 《談苑》:蔡立知江州後娶崔氏,生一女,前妻一子。娶袁 轂之女,病瘵而死。憑於崔氏之女,凡語言皆怨其後 母之薄也,云人死皆有一虫,轉以付人,以與崔氏之 女,又以其先亡,母勸之令勿自殘賊,今不與矣。其始 已議攢殯,袁氏云「吾無兒女,他日誰葬我者?不如焚 我也。」比至火作之時,袁氏所憑之語,忍痛之聲聞於 外也。

《異聞總錄》:閤門使蕭注,新喻人,冠而孤,與其弟伯英 獨處,得疾,甚危殆,浸浸昏塞,不聞喘息聲。英與僕泣 守其側。日將暮,有老嫗瘠而僂,出於浴室下,哭望寢 室徐徐而來,且語曰:「六郎還我命。」六郎者,即注也。將 升階,一老叟著白袍,鬚髯如雪,從西偏戶內策杖出, 叱曰:「塵賤死屍,何敢擅出!六郎有正庫錢萬餘貫,未曾請動,設天命合終,猶當作茆山洞主。爾下愚暗鬼, 不速去,吾將治爾。」連叱之,嫗悲啼,復匍匐趨故處,叟 亦不見。至夜半,漸呻吟,食粥,數日而愈。伯英從容說 所睹,注色動,乃言:「汝不在家時,老婢不為吾役,且以 惡言相抗,吾擊以鐵鞭即死,密埋之浴室下,汝所見 者其是歟?」

溫州教授,官舍有小樓,為鬼物所據,常拋擊瓦礫,歎 息歌呼,時時書小紙擲於外,人不敢登。紹興二十九 年,婺源李知己智仲為教授,將窮其怪,乃設几案筆 硯於樓中,聯紙兩幅,題其上曰:「汝乃何物,或是伏尸 遺魄,未獲超脫。既能書字,當具平生告我。我為汝呼 僧徒誦經薦拔,無為棲滯於此,貽生人殃。」是日晚,親 扄其戶。明日,試諸生在學,其姪不待歸,遽啟之,答詞 已盈紙,云:「妾姓陳氏,衢州西安人。甲子年隨父來處 州,值大水漂蕩,全家溺死。流尸到溫州北門外,魂魄 無所係。煢煢入城,過此廳門外,為土地邀留為侍妾, 荏苒十五年。比者城南洪秀才遣媒者來議婚,土地 許自便,旦夕恐當出嫁,不復顧此室矣。」其言大略如 是。字體纖弱,真女子筆蹟也。呼智仲為樞密學士,人 皆見之。

淄州人,田玨姪女,嫁攸縣劉郎中之子。劉下世數年, 田氏病,遣僕至衡山,招表姪張敏中,欲託以後事,未 克往,而田不起。初,田有兄,娶衡山廖氏女,女死又娶 其妺,兄亦亡,獨後嫂在,乃與敏中同往弔,寓於張故 居沒山閣,時隆興甲申冬也。是夕,廖嫂暴心痛,醫療 小愈。過夜半,欲起坐,語言不倫。張往省候,則其姊憑 焉。咄咄責妹曰:「何處無婚姻?必欲與我共一婿死,又 不設位祀我,使我歲時無依,非相率同歸不可。」張曉 之曰:「皆是田叔所為,非今嬸過既,一家姊妹,寧忍如 此。」少頃,忽拱手曰:「叔翁萬福。」又曰:「慶孫,汝可上床坐。」 叔翁者,田三姑之季父玨。慶孫者,其稚子也,皆亡矣。 臨川畫工黃生,旅遊如廣昌,至秩巴寨,卒長郎巖館 之。中夕,一婦人出,燈下頗可悅,乘醉挑之,欣然相就。 詢其誰,家人曰:「主家婦也」是。自每夕至,黃,或窘索,必 竊資給之。留連半年,漸奄奄病悴,巖問之,不肯言。初, 巖常暱娼妻,不勝忿妒,自經死於房,雖葬猶數為影 嚮,虛其室,莫敢居,而黃居之。巖意其鬼也,告之故,始 以實告。巖向空中唾罵。徙黃出寓旅舍,是夕復來,黃 畏避,婦曰:「無用避我,我豈忍害子?子雖遁,我亦來。」黃 不得已,留與宿益久。黃慮其害己,馳還鄉。中途憩泊, 納涼桑下。婦又至,曰:「是賊太無情,相與好合許時,無 一分顧戀意,忍棄我耶?宜速反。」黃不敢答,但默誦經。 婦忽長吁曰:「此我過也,初不合迷謬,至逢今日。」遂去。 宋時淮昌巖楚楚適鹽商呂省幹,泛舟泗上,呂偶他 適楚楚倚船窗歌陳後主《後庭花》曲,未終,岸上有婦 人撫掌誦曰:「煙籠寒水月籠沙,船泊秦淮近酒家。商 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庭花》。長嗟入林間不見。」 明夕伏人江滸,楚楚復歌前曲,婦人撫掌誦詩如前, 伏者逐至林間而沒。翌日視之,一新墳,乃「侯將士葬 妻裴氏也。侯置一妾,推溺之,自戕於林間,就葬焉。」 吾衍《綠衣人傳》「天水趙源,早喪父母,未有妻室。延祐 間,遊學至於杭州錢塘,僑居西湖葛嶺之上,其側即 宋賈秋壑之宅也。源獨居無聊,嘗日遇晚,徙倚門外, 忽有一女子從東而來,綠衣雙鬟,年可十五六,雖不 盛妝濃飾,而姿色過人。源注」目久之。明日出門,又見 如此凡數度。日晚輒來,源戲而問之曰:「娘子家居何 處,暮暮來此?」女笑而拜曰:「兒家與君為鄰,君自不識 爾。源試挑之。」女子欣然而應,因遂留宿,甚相親暱。明 旦辭去,夜則復來,如此凡月餘,情愛甚至。源問其姓 氏居址何處,女子曰:「君但得美婦則已,何用強問我 也。」叩之不已,則曰:「兒嘗衣綠,但呼我為綠衣人可矣。」 終不告以居止所在。源意其為巨室妾,媵夜私奔,或 恐事跡彰聞,故不肯言。信之不疑,寵念轉密。一夕,源 被酒戲謂綠衣曰:「此真所謂『綠兮衣兮,綠衣黃裳者 也』。」女子有慚色,數夕不至。及再來,源叩之,乃曰:「本欲 與郎君諧老,奈何以婢妾待之,令人忸怩不安,故數 日不敢侍君之側。然君已知,今不復隱,請得備言之。 兒與君舊相識也,今非至情相感,莫能及此。」源問其 故,女慘然曰:「得無相難乎?兒實非今世人,亦非有禍 於君者,蓋其數當然,夙緣未盡爾。」源大驚曰:「願聞其 詳。」女子曰:「兒故宋平章秋壑之侍女也。本臨安良家 子,善奕棋。年十五,以棋童入侍。每」秋壑回朝,宴坐半 閒堂,必召兒侍奕,甚見寵愛。是時君為其家蒼頭,職, 主煎茶,每因供進茶甌,得至後堂。君時少年,美姿容, 兒見而慕之,嘗以繡羅錢篋乘暗投君,君亦以玳瑁 指盒為贈。彼此雖各有意,而內外嚴密,莫能得其便。 後為同輩所覺,竟讒於秋壑,遂與君同賜死於石湖 斷橋之下。君今已「再世為人,而兒猶在鬼錄,得非命 歟?」言訖,嗚咽泣下。源亦為之動容。久之,乃曰:「審如此, 則吾與汝乃再世因緣也。當更加親愛,以償疇昔之 願。」自是遂留宿源舍,不復更去。源素不善棋,教之奕盡得其妙。凡平日以棋稱者,皆莫能敵也。每說秋壑 舊事,其所目擊者歷歷甚詳。嘗言:秋壑一日倚樓閒 望,諸姬皆侍,適有二人烏巾素服,乘小舟由湖登岸, 一姬曰:「美哉二少年。」秋壑曰:「願事之耶?當令納聘。」姬 笑而無言。逾時,令人捧一盒,呼諸姬至前曰:「適為某 姬納聘,可啟視之。」則姬之首也。諸姬皆戰慄而退。又 嘗販鹽數百艘,至都市賣之,某太學有詩曰:「昨夜江 頭涌碧波,滿船都載相公鹺。雖然要作調羹用,未必 調羹用許多。」秋壑聞之,遂以士人付獄,論以誹謗罪。 又嘗於浙西行公田法,民受其苦。或題詩於路左云: 「襄陽累歲困孤城,豢養湖山不出征。不識咽喉形勢 要,公田枉自害蒼生。」秋壑見之,捕得遭顯戮。又嘗齋 雲水千人,其數已足。又一道士衣裾藍縷,至門求齋, 主者以數足,不肯引入,道士堅求不去,不得已,於門 側齋焉。齋罷,覆其缽於案而去。眾將缽力舉之而不 動。啟於秋壑,自往舉之,乃有詩二句云:「得好休時便 好休,收花結子在綿州。」始知真仙降臨而不識也,然 終不喻綿州之意。嗟乎!孰知有漳州木綿庵之厄也。 又嘗有艄人泊舟蘇堤,時方盛暑,臥於舟尾,終夜不 寐,見三人長不盈尺,集於沙際,一曰:「張公至矣,如之 奈何?」一曰:「賈平章非仁者,決不相恕。」一曰:「我則已矣, 公等及見其敗也,相與哭於水中。」次日,漁者張公獲 一鱉,徑二尺餘,納之府第,不三年而禍作,蓋物亦已 先知,數不可逃也。源曰:「吾今日與汝相遇,抑豈非數 乎?」曰:「數至則散矣。」源曰:「然則何時?」女曰:「三年爾。」源固 未之信。及其病臥不起,源為之迎醫。女不欲,曰:「曩固 已言矣。因緣之契,夫婦之情,盡於此矣。」即以手握源 臂,而與之訣曰:「兒以幽陰之質,得事君子,荷蒙不棄, 周旋許時。往者一念之私,俱蹈不測之禍,然而海枯 石爛,此恨難消;地老天荒,此情不泯。今幸得續前生 之好,踐往世之盟,三載於茲,志願足矣。請從此辭,毋 更以為念也。」言訖,面壁而臥,呼之不應矣。源大傷慟, 為治棺櫬而斂之。將葬,怪其柩甚輕,啟而視之,惟衣 衾釵珥在爾。虛葬於北山之麓。源感其情,不復再娶。 棲靈隱寺,出家為僧。

劉斧《遠煙記》:「戴敷,筠州邑人也。父為遊商,出入多從 焉。後敷學於太學,娶都下酒肆王生女為婦。歲久,父 歿於道途,敷多與浮薄子出處,耗其家資,裝囊盡虛, 儲無擔石。妻為其父奪之以歸,敷日夜號泣,王氏亦 然。誓於父曰:『若不從志,則我身不踐他人之庭,願死 以報』。敷尋王氏臥病,久則沉綿,家人多勉父,使王氏」 復歸於敷。父剛毅狠人也,曰:「吾頭可斷,女不可歸。」敷 因大詬女:「汝寡識無知,如敷者,凍餓死道路矣!」王氏 自念不愈,私謂侍兒曰:「汝為我報郎,取吾骨歸筠,久 當與郎共義也。」後數日,王氏死,侍兒一日遇敷於道, 具述王氏意,敷大傷感,方夜乃潛往都外,脫衣遺園 人,取其骨自負而歸。筠敷後來愈貧,無衣食,乃傭於 人篙船丁汴,迤𨓦至江外,萍寄岳陽,學釣魚自給。敷 懷妻,居常傷感,多獨詠《齊己詩》曰:「誰知遠煙浪,多有 好思量。」於時窮秋木脫,水落湖平,溶溶若萬頃寒玉。 敷行數里外,隱釣煙波中,亭亭有人望焉。數日,釣無 魚,只見煙波人,歲餘則似近,又半歲愈近焉。經月則 相去不遠五十步,熟視,乃其妻王氏也。敷號泣,妻亦 然,道離索之恨。更旬日,不過數步,敷乃題詩於壁曰: 「湖中煙水平天遠,波上佳人恨未休。收拾鴛鴦好歸 去,滿船明月洞庭秋。」一日,敷乃別主人,具道其事。主 人不甚信,乃遣子與敷,翌日往焉。敷移舟入湖,俄有 婦人相近,與敷執手曰:「自子持我骨歸筠,以道途間 不欲見子焉。子釣湖上,相望者二載有餘,以歲月未 合,莫可相近,今其時矣。」乃引敷入水中。主人子大驚 而回。後屍出水上,岳陽尉侯誼驗覆其屍,聞其事於 人。

《魏鵬傳》:至正間,有魏鵬者,字寓言,襄陽人。父巫臣,延 祐初,參政浙江行省,卒。母郢國蕭夫人,二兄鸑鷟,惟 生獨秀美,善屬文,鄉里稱焉。先是參政在時,蕭夫人 善於賈平章之夫人曰邢國平章,幽州人,卒於杭,遂 留居焉。至是,生母遣生詣之,授以書曰:「以此呈邢國, 勿妄開也。」生私啟之,知有指腹之約,欣喜而已。踰月 抵杭,旅邊嫗之舍。邊故達睦寵姬,後嫁民間,今雖已 老,然善刺繡,喜談謔,多往來達官家。生問賈平章家 事,嫗備述之,生亦為語。郢國遣己故,嫗為之先於邢 國。邢國驚喜,使亟召之。生至,再拜呈母書。頃間,一童 子出,娟娟如瓊瑤。邢國曰:「小兒子麟也。」令拜生已,復 命侍兒喚娉娉。須臾,雙鬟擁一女子,穿繡幕而來,曰: 「小女子也。」亦拜生已,乃退,立邢國坐右。生竊視,真國 色。少焉,治具,邢國親酌飲生,生跪而受,顧謂娉曰:「郎 君長汝,汝兄事之。」更令娉與麟酌以飲生。既乃令家 僮引生就堂外東廂止宿。生至,則嫗家行李已先在 矣。居月餘,生念邢國雖甚款愛,而語不及姻事,且疑 兄事之命,乃密祈夢於伍相祠,得神報云:「灑雪堂中 人再世,月中方得見嫦娥。」莫曉所謂,但私識之。一日平旦,生入問,邢國出至重堂,轉堂後曲巷,以造娉室。 娉方低鬟,束雙彎,著羅襪。生屏身戶外,窺於隙間。福 福見之,以報娉。娉怒,將白邢國。生惶恐謝,娉亦解。更 以閣前瑞香贈生,令福福送生出。生即重賂福福,使 之挑娉。福福出吳綾令生書,有「海棠枝上拭新紅」之 句,謂生曰:「我持此去,君徐來。」及見娉,乃佯墮。娉見詩 色變。生趨謝,繼之以跪。娉乃令生就坐。生從容曰:「千 里至此,本為姻盟。今夫人了無一語,其意可知。而子 復漠然相視,當即促裝,與子訣矣。」娉歎曰:「人非木石, 誰獨無情。君之此言,豈知我者!」生即求合,娉拒之曰: 「晚當遣福,福詣君,有語相告。」已而夫人歸,生乃趨出。 至暮,福、福至,約以明夜達生處。生喜不可制。明日,生 之友招生過平康,生辭,固曳以去,勒飲至醉,歸則臥 石欄側地上。娉乘間赴生,而生適大醉,呼之不覺,乃 悵然,書一絕於生練裙上,有曰:「襄王自是無情緒,醉 臥月明花影中。」生覺,悵然追恨。踰數日,邢國往作佛 事,娉與生送之。娉密語生,是夕竟達娉處,定情焉。生 曰:「今夕可謂海棠枝上拭新紅也。」自是更數夕,而生 得母兄書,令歸就試。更有書及邢國使促生還。生不 得已,夜入別娉,相視悲泣。明日,生入拜邢國,遂竟別 去。抵家就試,得首選,赴燕,復登第。及廷試,名在前列。 生思念娉,乃以翰苑自求,外補得浙江提舉,乃赴錢 塘,先詣賈宅,謁邢國娉。娉見生,悲喜交集。已而命酌, 既暮,就館居月餘,生與娉情好愈篤,多不自檢。侍女 有春鴻者,以宿恨怨娉,欲報之。一日,生與娉對奕池 畔小亭上,鴻趨夫人所曰:「圃中池蓮,並蔕二色,請觀 之。」時娉與生方談笑爭局,適風撼花枝墜局中。娉起 視之,見夫人且至,生乃遁去。明日,夫人召生為瑞蓮 之宴,娉及麟皆在,各為吟詠,相稱賞而退。自是娉屈 意事鴻,得其心,且樂為用。而生母訃音以至,生乃倉 卒告歸。先是,生以姻事囑邊嫗,使探邢國意。會邢國 囑邊嫗覓婿,嫗曰:「頗牧自在禁中,何遠求耶?」夫人曰: 「非魏提舉乎?佳則佳矣,但終歷仕途,勢且攜去。若嫁 他鄉,寧死不忍。」嫗還以復生,生曰:「余固知之。況重罹 荼毒,行色匆匆,殞越之餘,寧暇及此?雖然,此先慈意 也。天地鬼神,昭布森列,息壤在彼,豈以吾母既亡,而 背盟棄好?嫗若責以大義,或庶幾焉。」嫗如言以進。夫 人曰:「縱有蘇、張,如不聽何?」嫗退,生歎曰:「死生之期,自 此始矣。」乃促裝以歸。娉伺夫人既寢,召生入與訣。至 則相持而泣,魂斷心摧。福福等亦哽咽悽愴,不能仰 視。酒半,娉舉杯前曰:「兄不來矣,不偕伉儷,從此途人。 妾命薄春冰,身輕秋葉,雲泥異路,濁水清塵。然既委 身,豈能再適?死以為期,言猶在耳。行當寄魂空木,畢 命窮泉,長恨悠悠,曷其有極。平時兄命我歌,我每赧 愧,今當永訣,為君一曲,君其聽之。」正唐人所謂「一聲 何滿子,雙淚落君前」也。歌曰:「隨水落花,離弦飛箭,今 生無處能相見。長江縱使向西流,也應不盡千年怨。 盟誓無憑,情緣無便,願魂化作銜泥燕。一年一度一 歸來,孤雌獨入郎庭院。」明日,娉乃破匣中鏡,及琴上 冰絃,遣福福付生。生入別邢國,邢國召娉別生,娉不 出,生亦不強,遂行。是歲,麟舉鄉試,明年登進士,授咸 寧尹。乃舉家之陝,娉亦隨行。娉自別生食寢俱廢,兼 之道途困頓,抵縣浹旬,而勢且垂絕。邢國憂之,莫曉 其故,研問侍婢,始得其概,懊悔無及。一日,沐浴梳櫛, 衣服如常,拜於母前曰:「兒不幸,死在旦夕。母恩未報, 飲恨黃泉,賴有弟可為終養,願夫人割不忍之愛。」又 語麟曰:「弟早掇巍科,前程遠大,但願早尋佳偶,以奉 夫人。我命薄年促,以死相累耳。若我歿後,託一抔之 土,權殯於此,俟弟改官北歸,攜骨還葬,志願畢矣。」語 畢返室,以手書囑福。福曰:「以是寄魏生,俾知我為泉 下客矣。」言訖,淚下如雨,至晚竟逝。麟漆棺斂之,寄開 元寺中。無何,寺有劇盜,遁於襄陽,官遣胥吏康鏵往 捕之福,福乃出娉緘與麟,俾因鏵寄去。麟覽之,乃集 唐絕句十首,與生訣之辭也。麟以白母,母曰:「人已逝 矣,勿違其意。」遂命寄去。詩曰:「兩行清淚語前流,千里 佳期一夕休。倚柱尋思倍惆悵,寂寥燈下不勝愁。」「倚 欄無語倍傷情,鄉思撩人撥不平。寂寞閒庭春又晚, 煙花零落過清明。」「相見時難別亦難,寒潮惟帶夕陽 還。鈿蟬金鴈皆零落,離別煙波傷玉顏。自從消瘦減 容光,雲雨巫山枉斷腸。」「獨宿空房淚如雨,秋宵只為 一人長。」「紗窗日落漸黃昏,春夢無心只似雲。」「萬里寂 寥音信斷,將身何處更逢君。」「一身憔悴對花眠,零落 殘魂倍黯然。人面不知何處去,悠悠生死別經年。真 成薄命久尋思,宛轉蛾眉能幾時。漢水楚雲千萬里, 留君不住益凄其。魂歸冥漠魄歸泉,卻恨青蛾誤少 年。三尺孤墳何處是,每逢寒食一潸然。物換星移幾 度秋,鳥啼花落水空流。人間何事堪惆悵,貴賤同歸 土一坵。一封書寄數行啼,莫動哀吟易慘悽。古往今 來只如此,幾多紅粉委黃泥。」生居家苫塊,度日如年, 追念舊歡,遽成陳跡。忽康鏵者自陝至,得娉凶問并 所集句,讀之,悶而復甦,誓不再娶,乃於峴山墮淚碑側,為位以哭。未久,生服滿赴都,除陝西儒學正提舉, 復得與麟相見,拜謁夫人。已乃詢娉殯棺,即往痛哭, 以手叩墓曰:「寓言在此。想子生平精靈未散,豈不能 為華山畿乎?」是夕宿公署,彷彿見娉來曰:「天果從人 願乎?」生忘其死也,遽擁抱之。娉曰:「君勿見持,當有奉 告。妾死後,冥司以妾無罪過,命入金華宮,得掌箋奏。 今更感君不娶之言,將命我返魂,而屋舍已敝,當假 他屍。尚未有便,數在冬末,方可遂耳。」語畢不見。生驚 覺,但見淡月浸簷,冷風拂面,四顧凄然,泣數行下。是 年冬,有長安丞宋子璧者,一女暴卒,三日忽甦,不認 其父母曰:「我賈平章女,今咸寧縣尹之姊也。死已二 載,數當返魂。」竟奔賈宅。見夫人及麟,呼福福、春鴻名 字,索存日遺物,毫髮不爽。夫人曰:「此天作之合也。」乃 報魏生,生亦以夢中語告。於是再締前盟,夫人暨福、 福等俱往送焉。花燭之夕,枕上話舊,一字不遺。是日 宴於提舉後堂,宋丞一門亦與焉。詢丞女名曰「月娥」, 堂有額曰「洒雪」,因悟伍相夢中語,至是皆驗。月娥後 生三子,皆得官。生仕至兵部尚書,封鄭國夫人。輯其 吟詠,題曰《唱隨集》,貫雲石為之序。

《遼邸記》:聞,遼王晚抱異疾,不能親女色,後宮中往往 有抑鬱致死者。今沙橋門外宮人斜,即群姬埋香處, 每陰寒晦黑,過者聞紅愁綠慘之聲。近有少年子乘 醉蹋月,迷入空宮,經素香亭下,睹一美人,霓裳練裙, 倚闌而歌曰:「明月滿空階,梧桐落如雨。涼颸襲人衣, 不知秋幾許。」歌竟杳然不見。

《情史類略》:紹興董元瑞之子,聘同邑馬氏女為室,以 馬之女未二十不為之婚,男女各懷怨懟,同日得瘵 疾。既一年,並患亟。一日,董氏村人見大官艦泊河下, 一皂隸上問何處,董宅人指示之,忽不見。數日又至, 村人怪而窺之,見舟中端坐一女子,盛飾美容,光彩 奪目,左右媵侍十餘人,或問誰家,女曰:「此馬氏姊也, 來迎女婿。」或報董氏,使老媼往覘,其容儼與馬姬無 二。又明日,董生死,馬姬亦亡。

《梧州府志》:「藤縣民失雞,疑為鄰婦所攘,疾聲罵語侵 鄰婦,婦憤恚自縊死數年矣。民偶過一處,見有野蠶 吐絲樹間,欲往覓一物收取,忽見鄰婦馳來罵之曰: 『汝何盜吾繭』?民驚懼仆地,少頃甦歸使人禳之,則鄰 婦所埋處也。越數日,其民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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