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定古今圖書集成/理學彙編/學行典/第076卷

理學彙編 學行典 第七十五卷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
理學彙編 第七十六卷
理學彙編 學行典 第七十七卷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理學彙編學行典

 第七十六卷目錄

 道德部總論二

  性理大全道 德

  居業錄語錄

  疑思錄語錄

  圖書編道總論 達道

 道德部藝文

  以德為車賦       唐白行簡

  前題            闕名

  凝道山房記        元吳澂

  居業錄序         明余祐

  修德銘          林廷玉

  凝道銘           前人

 道德部雜錄

 言行部總論

  易經乾卦 家人卦 繫辭上 繫辭下

  禮記曲禮上 雜記 哀公問 緇衣 儒行

  管子形勢解

  孔子家語三恕

  呂氏春秋淫辭

  新書大政上 修政語下

  韓詩外傳論言行一則

  大戴禮記曾子立事 曾子疾病

  法言君子篇 孝至篇

  中論修本 貴驗

  中說王道篇 周公篇

  漁樵問答論言行一則

  朱子大全集答詹體仁

 言行部藝文一

  言箴           唐韓愈

  行箴            前人

 言行部藝文二

  言行吟          宋邵雍

  其二

 言行部紀事

 言行部雜錄

學行典第七十六卷

道德部總論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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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理大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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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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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子曰:道未始有天人之別,但在天則為天道,在地 則為地道,在人則為人道。天之自然謂之天道, 天以生為道,天命猶天道也,以其用言則謂之命, 觀生理可以知道。《繫辭》云:「形而上者謂之道,形而 下者謂之器。」又云:「立天之道,曰陰與陽。立地之道,曰 柔與剛。立人之道,曰仁與義。」又曰:「一陰一陽之謂道。」 陰陽亦形而下者也,而曰道者,惟此語截得上下最 分明,元來只此是道,要在人默而識之。或者以清虛 一大為天道,此乃以器言而非道也。道即性也,若 道外尋性,性外尋道,便不是。《書》言「天秩天敘」,天有 是理,聖人循而行之,所謂道也。道之外無物,物之 外無道,是天地之閒無適而非道也。即父子而父子 在「所親,即君臣而君臣在所嚴,以至為夫婦,為長幼、 為朋友,無所為而非道。此道所以不可須臾離也。故 君子之於天下也,無適也,無莫也,義之與比」,若有適 有莫,則於道為有閒,非天地之全也。沖漠無朕,萬 象森然已具未應不是先,已應不是後。如百尺木,自 根本至枝葉,皆是一貫。不可道上面一段事無形無 影,卻待人旋要安排引入來,教入塗轍。既是塗轍,卻 只是一箇塗轍。今語道,則須待要寂滅湛靜,形使 如槁木,心使如死灰,豈有直做牆壁木石而謂之道? 所貴乎智周天地萬物而不遺,又幾時要如死灰?所 貴乎動容周旋中禮,又幾時要如槁木?論心術,無如 《孟子》,也只謂必有事焉。今既「如槁木死灰,則卻於何 處有事?」謂張子厚曰:「道者,天下之公也,而學者欲 立私說,何也?」子厚曰:「心不廣也。」曰:「彼亦謂是美事,好 而為之,不知迺所當為,強私之也。」問:道無真假。曰: 「既無真,則是假耳。既無假,則是真矣。真假皆無,尚何 有哉?必曰『是者為真,非者為假,不亦顯然而易明乎』?」

問:「何謂誠?何謂道?」 曰:「自性言之,謂之誠,自理言之。」

謂之「道」,其實一也。

張子曰:「道所以可久可大,以其肖天地而不雜也,與天地不相似,其違道也遠矣。」人知道為自然,而未 識自然之為體。天地之道,無非以至虛為實,人須 於虛中求出實,聖人虛之至,故擇善自精。心之不能 虛,由有物榛礙,金鍼有時而腐,山嶽有時而摧,凡有 形之物即易壞,惟太虛處無動搖,故為至實。《詩》云:「德 輶如毛,毛猶有倫。上天之載,無聲無臭。」至矣。太虛 者,自然之道,行之要在思,故又曰「思誠。」事無大小, 皆有道在,其閒能安分則謂之道,不能安分謂之非 道。顯諸仁,天地生萬物之功,則人可得而見也;所以 造萬物,則人不可得而見,是藏諸用也。

藍田呂氏曰:「人受天地之中以生,良心所發,莫非道 也。在我者,惻隱、羞惡、辭遜、是非皆道也。在彼者,君臣、 父子、夫婦、昆弟、朋友之交亦道也。在物之分則有彼 我之殊,在性之分則合乎內外一體而已。是皆人心 所同然,乃我性之所固有也。」

上蔡謝氏曰:「聖人之道,無顯微,無內外,由灑掃、應對、 進退而上達天道本末一以貫之。」

和靖尹氏謂呂堅中曰:「吾道甚平易明白,須行到無 內外,無思慮,方得。」

五峰胡氏曰:「陰陽成象而天道著矣,剛柔成質而地 道著矣。仁義成德而人道著矣。道者,體用之總名。 仁其體,義其用,合體與用,斯為道矣。」堯、舜、禹、湯、文、 武、仲尼之道,天地中和之至,非有取而後為之者也, 是以周乎萬物,通乎無窮,日用而不可離也。道不 能無物而自道,物不能無道而自物。道之有物,猶風 之有動,水之有流也,夫孰能閒之?故離物求道者,妄 而已矣。

延平李氏曰:「道之可以治心,猶食之充饑,衣之禦寒 也。身有迫於饑寒之患者,皇皇焉為衣食之謀,造次 顛沛,未始忘也。至於心之不治,有沒世不知慮者,豈 愛心不若口體哉?弗思甚矣。然饑而思食,不過乎菽 粟之甘;寒而求衣,不過乎綈布之溫。道之所可貴,亦 不過君臣、父子、夫婦、長幼、朋友之閒,行之以仁義忠 信而已耳。」捨此之不務,而必求夫誣詭譎怪可以駭 人耳目者而學之,是猶饑寒切身者,不知菽粟綈布 之為美,而必期乎珍異侈靡之奉焉。求之難得,享之 難安,終亦必亡而已矣。

樂菴李氏曰:「道非事不形,事非道不行。道一而已, 而以修身為本。自修身以及於治國平天下,皆是道 也。」或問:「如何是道?」曰:「世所謂學道者,往往外求,不 知向外去,又那得道?若能於父子親,於君臣義,於夫 婦和,於兄弟敬,於朋友信,只此便是道,何必他求?今 人更不去人倫上尋討,但曰:『吾學道,不亦遠乎』?」 南軒張氏曰:「道者天命之全體,流行無閒,貫乎古今, 通乎萬物者也。眾人自昧之,而是理也何嘗有閒斷。 聖人盡之,而亦非有所增益也。未應不是先,已應不 是後,立則俱立,達則俱達,蓋公天下之理,有非我之 得私,此仁之道所以為大,而命之理所以為微也。 當其可,即是道,蓋事事物物之閒,道無往而不存,然 無適而不為中也。」凡一飲食一起居之閒,莫不有 其道焉。賢者隨時而循理,在聖人則如影之隨形,道 固不離乎聖人也。

象山陸氏曰:「此道充塞宇宙,天地順此而動,故日月 不過而四時不忒。聖人順此而動,故刑罰清而民服。 古人所以造次必於是,顛沛必於是也。」

東萊呂氏曰:「夫道,非窮天以為高,非極地以為深,人 之所性之中固有之矣。其體則純而不雜,其用則施 之無方。」

勉齋黃氏曰:「陰陽分而五行具,人物生而萬事出,太 極之妙,為之根柢,而周流其閒,充塞宇宙,貫徹古今, 不可須臾離也。形交氣感而稟受不齊,慾動情勝而 好惡無節。心以形役,志以氣移,理以慾昏,性以情鑿, 鄉之不可離者,梏亡茅塞,莫之存矣。圖書出而天文 始兆,聖賢生而人文始開,二儀肇分,仁義著矣,五氣 順布,五事備矣。《禮》以天秩,《典》以天敘,而教行焉。」因至 顯之象,驗至微之理,即人事之當然,察天命之本然, 加之以操存持養,則動容周旋無適而不由於斯道 之中矣。聖賢之功,與天無閒,凡有血氣,莫不尊親,心 之秉彝,不可已也。三才之植立,萬化之流行,自一 息至於不可終窮,自一毫至於不可限量,所以綱維 主宰者,道而已。道非他,行乎天理之當然,不雜以人 欲之私而已。自古帝王參天地,贊化育,更堯、舜、禹、湯 六七君,上下數千百年,致治之盛,常如一日,豈有出 於此道之外哉?《詩》《書》載籍之傳,其詳可睹也。春秋、戰 國以來,異論滋熾,其術愈工,其說愈巧,其效愈邈,彼 豈不知聖帝明王豐功偉績之可慕哉?陷人欲之私 而昧天理之正,帝王體統率以泯沒,而民生不見隆 古之盛,千有餘年於此矣,可勝歎哉!循乎道者如此, 戾乎道者如彼,然則有志於世者,其轍跡可考也。然 道之在天下,與三才並立,萬化並行,雖顯晦不同,未 嘗亡也。神而明之,其惟人乎!或問:「某在匡山時,聞饒師魯言」道必三節看方密,如灑掃應對,是事必有 當然之理,又必有所以然之故。以事對當然,則事是 粗,當然者是精;以當然對所以然,則當然者是粗,所 以然者是精。某既疑道之難以三節分,又疑道之不 可以粗言也。遂求質於胡丈伯量。胡丈云:「『朱文公嘗 謂心之神靈,妙眾理而宰萬事者也』。此乃精中之精, 粗中之精,精中之精,粗中之精」八字,朱文公語也。以 此論之,則師魯之言未為不然。今敢以質之。先生曰: 「『昔人之言道,惟以道對器,體對用。道對器,則器可以 包用;灑掃應對即精義入神』之類是也;體對用,則用 可以包器。《中庸》之言費隱,孟子之言仁義、禮智、惻隱、 羞惡、恭敬、是非之類是也,又何」嘗分三節,道亦豈可 以粗言?今師魯之言既不是,伯量之舉例又不類,二 者皆失之也。至於「粗中之精」,「精中之精」八字,往往朱 文公之意亦不如此。前一段恐以魂魄為粗,義理為 精,後一段則知又能運用此理者也。噫!微言之絕,而 大義之乖,只在目前矣,可懼也哉!

北溪陳氏曰:「道,猶路也。當初命此字,是從路上起意。 人所通行,方謂之路,一人獨行不得謂之路。道之大 綱,只是日用閒人倫事物所當行之理,眾人所共由 底,方謂之道。大概是就日用人事上說,方見得人所 通行底意親切。若就此推原來歷,不是就人事上划 然有箇道理如此,其根原皆是從天來,故橫渠謂:『由 太虛有天之名,由氣化有道之名』」,此便是推原來歷, 天即理也。古聖賢說天,多是就理上論。理無形狀,以 其自然而致,故謂之天。若就天之形體論,也只是箇 積氣,恁蒼蒼茫茫,實有何形質?但橫渠此「天」字是說 理,理不成死定在這裡。一元之氣流出來,生人生物, 便有箇路脈,恁地便是人物所通行之道,此就造化 推原其所從始如此。至子思說「率性之謂道」,只是就 人物已受得來處說。隨其所受之性,便自然有箇當 行之路,不待人安排著。其實道之得名,須就人所通 行處說,只是日用人事所當然之理,古今所共由底 路,所以名之曰道。道只是人事之理耳。形而上者 謂之道,形而下者謂之「器;自有形而上者言之,其隱 然不可見底則謂之道;自有形而下者言之,其顯然 可見底則謂之器。」其實道不離乎器,道只是器之理, 人事有形狀處都謂之器,人事中之理便是道,道無 形狀可見。所以《明道》曰:「道亦器也,器亦道也。」須著如 此說,方截得上下分明。道流行乎天地之閒,無所 不在,無物不有,無一處欠缺。子思言鳶飛魚躍上下 察以證之,有以見道無不在,其昭著分曉,在上則鳶 飛戾天,在下則魚躍于淵,皆是這箇道理。程子謂此 子思喫緊為人處,活潑潑地。所謂「喫緊云」者,只是緊 切為人說;所謂活潑潑云者,只是實真見這道理在 面前,如活底物相似。此正如顏子所謂「卓爾」,孟子所 謂「躍如」之意,都是真見得這道理分明,故如此說。 《易》說「一陰一陽之謂道。」陰陽,氣也,形而下者也,道,理 也,只是陰陽之理,形而上者也。孔子此處是就造化 根原上論。大凡字義,須是隨本文看得透方可。如「志 於道」,「可與適道」,「道在邇」等類,又是就人事上論。聖賢 與人說道,多是就人事上說。惟此一句乃是贊《易》時 說來歷根原。儒中竊禪,學者又直指陰陽為道,便是 指氣為理了。學者求道,須從事物千條萬緒中磨 鍊當來。若就事事物物上看,亦各有箇當然之理。且 「足容重」,足是物,重是足,當然之理;「手容恭」,手是物,恭 是手,當然之理。如「視思明,聽思聰」,明與聰便是視聽 當然之理。又如「坐如尸,立如齊。」「如尸如齊」,便是坐立 當然之理。以類而推,大小高下,皆有箇當然恰好道 理,古今所通行而不可廢者。道之大原自是出於天。 自未有天地之先,固是先有此理。然纔有理,便有氣, 纔有氣,此理便在乎氣之中,而不離乎氣。氣無所不 在,則理無所不通。其盛著見於造化發育,而其實流 行乎「日用人事,千條萬緒。」人生天地之內,物類之中, 全具是道,與之俱生,不可須臾離。故欲求道者,須是 就人事中盡得許多千條萬緒當然之理,然後可以 全體是道,而實具於我。非可舍吾身人事,超乎二氣 之表,只管去窮索,未有天地始初之妙為道體,則在 我此身有何干涉?道非是外事物,有箇虛空底。其 實道不離乎物,離物則無所為道。且如君臣有義,義 底是道,君臣是器。若要看義底道理,須就君臣上看, 不成脫了君臣之外別有所謂義。「父子有親」,親底是 道,父子是器。若要看得親底道理,須就父子上看,不 成脫了父子之外別有所謂「親;即夫婦,而夫婦在所; 別即長幼,而長幼在所;序;即」朋友;而「朋友在所信」,亦 非外夫婦、長幼朋友而有,所謂《別序》與信。

潛室陳氏曰:「一物必有一理,道即器中之理,器既有 形,道即因而顯,分開不得。先聖欲開悟後學,不奈何 指開示人。所以俱言形者,見本是一物。若除了此字, 止言上者謂之道,下者謂之器,卻成二片矣。道卻 是當行底理,天下事事物物,與自家一身,凡日用常行,那件不各有當行底道理,那曾一歇走離得?才離 得」,則物非物,事非事,吾身日用常行者皆非是矣。故 道,即路之謂也。之燕之越,無非是路,才無路,便是荊 棘草莽。聖人之道,只是眼前當然底,一時走離不得。 後學求道,只就此上看,不用窈窈冥冥探索深遠。如 此為道,皆日用而不知者也。

西山真氏曰:器者,有形之物也;道者,無形之理也。明 道先生曰:「道即器,器即道,兩者未嘗相離。蓋凡天下 之物有形有象者,皆器也,其理便在其中。大而天地 亦形而下者,乾坤乃形而上者,天地以形體言,乾坤 以性情言。乾健也,坤,順也,即天地之理。日月星辰風 雨霜露亦形而下者,其理即形而上者。以身言之,身 之形體,皆形而下者;曰性曰心之理,乃形而上者。至 於一物一器,莫不皆然。且如燈燭者,器也,其所以能 照物,形而上之理也;且如椅桌,器也,而其用理也。天 下未嘗有無理之器,無器之理,即器以求之,則理在 其中。如即天地則有健順之理,即形體則有性情之 理」,精粗本末,初不相離。若舍器而求理,未有不蹈於 空虛之見,非吾儒之實學也。

雙峰饒氏曰:「道者天下當然之理,原於天之所命,根 於人之所性,而著見於日用事物之閒,如大路然,本 無難知難行之事,學者患不得其門而入耳。苟得其 門而入,則由愚夫愚婦之可知可能,以至於盡性至 命之地,無遠之不可到也。」

《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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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子曰:「德者,得也,須是實到這裡,須得一德立而 百善從之。存諸中為德,發於外為行。德之成,其可 見者行也。得之於心謂之有德,自然睟然見於面, 盎於背,施於四體,四體不言而喻,豈待勉強也?德 性者,言性之可貴,與言性善其實一也。性之德者,言 性之所有。有德者得天地而用之,既有諸己,所以 莫非中理。心是天德。」心有不盡處,便是天德處。未 能盡人心莫不有知,惟蔽於人欲,則亡天德也。 聖賢論天德,蓋謂自家元是天,然完全自足之物,若 無所污壞,即當直而行之;若少有污壞,即敬以治之, 使復如舊。

張子曰:德主天下之善,善原天下之一,接物處皆 是小德,統會處便是大德。富貴之得不得,天也。至 於道德則在己求之而無不得也。循天下之理之 謂道,得天下之理之謂德。故曰:「《易簡》之善配至德。」 龜山楊氏曰:「仁義而足乎己,斯謂之德。」

上蔡謝氏曰:「德可以易言耶?動容周旋中禮,聖人之 事也,止曰『盛德之至具。天下之至善,止曰『有德』』」;「為天 下之大惡,止曰『失德』。」故禮樂皆得謂之「有德。」

五峰胡氏曰:「德有本,故其行不窮。孝弟也者,德之本 歟?」

東萊呂氏曰:「至德以道為本,至德者,精粹而不可名 者之謂。道體溥博淵深,無聲無臭,無下手處。惟至德 以道為本,則有所依據,識得體段。今人不識德字, 往往見一事之善則謂之德,殊不知此乃行也。實有 諸己之謂德,見諸行事之謂行,既實有於己矣,須見 於行事之閒,然後吾之行乃全。」

潛室陳氏曰:「『道謂事事物物當然之理,德乃行』,是道 實得於心。仁謂本心之德,愛之理,乃諸德之總會處。 在一人身上,只是一箇物事,但一節密一節耳。」 北溪陳氏曰:「德者,得也,不能離得一箇『得』字。古經書 雖是多就做工夫,實有得上說,然亦有就本原來歷 上論,如所謂明德者,是人生所得於天,本來光明之 理,具」在吾心者,故謂之「明德。」如孩提之童,無不知愛 親敬兄,此便是得於天本明處。有所謂「達德」者,是古 今天下人心之所同得,故以「達」言之。有所謂「懿德」者, 是得天理之粹美,故以懿言之。又有所謂「德性」者,亦 只是在我所得於天之正理,故謂之「德性。」道者,天 地閒本然之道,不是因人做工夫處;論德便是就人 做工夫處論。德是行是道,而實有得於吾心者,故謂 之「德。」何謂行是道,而實有得於吾心?如實能事親,便 是此心實得這孝;實能事兄,便是此心實得這弟。大 概德之一字,是就人做工夫已到處論,乃是做工夫 實有得於己了,不是就方做工夫時說。道與德不 是判然二物。道是公共的,德是實得於身,為我所有 的。所謂「天德」者,自天而言,則此理公共,在天得之 為天德;其道流行,賦予為物之所得,亦謂之「天德」;若 就人論,則人得天之理以生,亦謂之天德;其所為純 得天理之真,無人偽之雜,亦謂之「天德。」

西山真氏曰:「德者何?仁義禮智是也,此所謂體也。德 專以其本體而言,才兼言其著于用者。聖人之所謂 才,有與德合言之者。才難之才,即所謂德也,德全則 才亦全矣。《中庸》謂天下至聖為能聰明睿智,足以有 臨也;寬裕溫柔,足以有容也;發強剛毅,足以有執也; 齊莊中正,足以有敬也;文理密察,足以有別也。蓋惟」 聖人為能兼五者之全。非五者之全不足以言聖《皋陶謨》有六德三德之分。小大不同。而皆適于用。

胡居仁居業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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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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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一也」,所指不同。孔子曰:「一陰一陽之謂道」,邵子以 道為天地之本,又以道為太極。朱子曰:「元亨利貞,天 道之常」,子思曰:「率性之謂道。」然道即理也。「一陰一陽 之謂道」,「形而上者謂之道」,是指此理行于形氣之中 也。「道為太極,為天地之本」,是指此理為造化之主也。 「率性之謂道」,是指此理見于人身日用也。「元亨利貞」, 是指天理之流行而言也。

馮從吾疑思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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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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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道德一也,《中庸》言道德,與《論語》言道德,其旨同否? 至于《老子》五千言,亦以道德名經,又何以為異端?」曰: 「『《中庸》道德』字,與《論語》『道德』字,微有不同。《論語》一書,論 功夫不論本體,論見在不論源頭,蓋欲學者由功夫 以悟本體,由見在以覓源頭耳。此其為慮甚遠,非故 祕之而不言也。如論道,是指其見在可道者而言,故」 曰:「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而異端則曰:「道可道,非常 道。」如論德,是指其見在可據者而言,故曰「據於德。」而 異端則曰:「上德不德,是以有德。」舍功夫而直談本體, 舍見在而直談源頭。如此,則異端之說,似又高吾儒 一層矣。不知異端差處正在本體源頭處,差不在舍 功夫而直談本體,舍見在而直談源頭也。故子思不 得已亦直指本體源頭,以洩孔子之祕,以破異端之 非。如《論語》論夫子之道曰「忠恕而已矣」,而《中庸》則曰: 「忠恕違道不遠。」蓋《論語》之論道,指其見在可道者言; 《中庸》之論道,直指天命率性之初而言也。不然,忠恕 即一貫之道,而曰「違道不遠」,何哉?言道而直指天命 率性之初,則元莫元于此也。彼異端「道可道非常道」 之說,真粗淺甚矣。《論語》論德曰「據於德」;《中庸》則曰:「不 顯惟德,百辟其刑之。」蓋《論語》之論德,指見在可據者 言。《中庸》之論德,直合于「上天之載,無聲無臭」之初而 言也。不然,為己知幾即君子之德,而曰「可與入德」,何 哉?言德而合于無聲無臭之初,則元又莫元于此也。 彼異端「上德不德,是以有德」之說,又粗淺甚矣。如水 一也,《論語》指其見在,如江河,如池沼,皆水也;即如飲 酒,如啜茶,亦皆水也。而《中庸》則直指「山下出泉」,原泉 混混而言矣。言功夫并言本體,言見在并言源頭,必 如此而後可以洩孔子之祕,破異端之非耳。若《中庸》 不言本體源頭,則異端隱微之病,孰為剖決?道德不 經之談,真足稱經于後世矣,道學不為之失傳哉?此 《中庸》所以不容不作也,蓋有憂也。

章潢圖書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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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總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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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一而已矣。在天為陰陽,在地為柔剛,在人為仁義, 其道一也。是道也,統攝三才,流行萬化,自一息至不 可終窮,自一毫至不可限量,悉由之綱維而主宰焉。 世有治亂,道不因之以污隆;人有聖狂,道不因之而 增損。雖罹秦坑焚之慘,而道如故也。然由秦以降,志 道者率病于多岐,何哉?《韓子》曰:「古之教者處其一,今」 之教者處其三。其教既三,從事于其教者,安得不岐 而三之哉?孔子繫《易》曰「一陰一陽之謂道」,蓋統天地 造化言之也。程伯子謂陰陽亦形而下者也,而曰道 者,惟此語截得上下最分明,元來只此是道,要在人 默而識之。信乎形而上者謂之道,形而下者謂之器, 器即道,道即器也,故下文即舉「繼善」成性而仁知不 可偏,藏用顯仁而德業所畢備,言道者斯其準矣。 《中庸》曰「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所謂道之大原出 于天是也。下文即曰「修道之謂教」,又曰「修身以道,修 道以仁。」仁者人也,親親為大;義者宜也,尊賢為大。天 下之達道五,所以行之者三。孟子亦曰:「仁也者人也, 合而言之,道也。」皆此意也。可見仁義人之性也。言立 人之道,舉性之仁義,無餘蘊也。何也?日月星辰雨風 露雷,成象于天者,萬有不齊,而立天之道,陰陽盡之 矣。水火山川土石草木,成形于地者,萬有不齊,而立 地之道,剛柔盡之矣。君臣父子男女飲食,體備于人 者,萬有不齊,而立人之道獨不盡于仁義乎哉?況舉 仁義,已該夫陰陽剛柔,此道之所以一也。孔孟而下, 惟韓子原道,亦自仁義言之,雖指博愛以名仁,遺格 致以言《大學》,而以仁義言道,則確有定見。曰:「其文《詩》 《書》《易》《春秋》,其法禮樂刑政,其民士農工商,其位君臣 父子師友賓主昆弟夫婦,其服麻絲,其居宮室;其食 粟米果蔬魚肉;其道易明,其教易行也。」又曰:「斯吾所 謂道也,非向所謂老與佛之道也。」堯以是傳之舜,舜 以是傳之禹,禹以是傳之湯,湯以是傳之文武周公, 文武周公傳之孔子,孔子傳之孟軻,軻之死不得其 傳焉。觀其前舉文法居食,若不過斯道之粗跡,後敘 堯舜相傳,又莫窺斯道之淵微,而其源一本諸仁義 之德。古今論道,莫詳于斯矣。何後之名道者,各一其 辭,云「動而正焉之謂道」,云「變通之謂道」,云「自理言之謂之道」,云「太和所謂道」,云「當其可即是道」,云「由氣化 有道之名」,云「道者體用之總名」,云「道者事物當然之 理」,即其言非不各有攸當,終不若韓子《原道》只自仁 義言之較親切著明,匪特確遵孔孟遺訓,人人皆可 與知而與能焉。使其言一定不易,即此可以閑先聖 之道,可以放淫詞,息邪說,距詖行,而佛老之學不攻 自破也。惟儒家意見雜出,各一其說,故佛老之徒敢 為高論以乘之,殆將率天下人盡歸之無為無著、虛 寂湛靜,而後謂之道也已。盍!觀其言乎?曰:「道可道,非 常道。」曰「道之為物,為恍為惚。」曰「至道之精,杳杳冥冥。」 曰「道自虛無生一炁。」此非老氏家之言乎?曰「道無方 體,隨緣自在。」曰「道越三空,不可思議。」曰「其道清淨,亦 無諸相。」曰「如來自在力,無量劫難遇,若生一念信,速 登無上道。」此非佛氏家之言乎?是其教各以虛寂為 宗,則學其道者,不得不脫離父兄妻子,以求其所謂 虛、所謂寂,而與聖人仁義之教視之皆恩愛坑塹,恐 遠之不暇矣。雖然,道之得名,謂共由之路也。南之粵, 北之燕,莫不各有蕩平坦夷之途,而聖人仁義之途, 皆實地也。在賢智者,可俯而就;在愚不肖者,可企而 及。雖愛親敬長,百姓尚日用不知,而盡性至命,聖人 豈能舍此而他由哉?此教之所以近《易》,道之所以一 也。若二氏既以虛寂認心性,因以虛寂為妙道,曰「傍 日月,挾宇宙,揮斤八極,神氣不變」;曰「光明寂照,無所 不通」,不動道場,周遍法界,直欲縱步大空,頓超三界, 如之何可同日語也?合而觀之,道若大路,人豈難知? 昔孟子于學仁學義之偏者,尚懼流弊,至無君父。今 海內高明俊偉,悉甘心無君無父之教,是誠何心哉? 噫!仁義充塞,則率獸食人。人將相食。莫此時為甚。故 余于《韓子原道》深有取也。

《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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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庸》之道何道也?天下無人外之道也。天下無人外 之道,又豈能遠人為道哉?「君臣、父子、夫婦、昆弟、朋友 之交」五者,天下之達道也。是道也,費而隱,微而顯,雖 聖人有所不能盡,實愚不肖可與知與能,而為夫人 率性之常也。但仁智各一其見,百姓日用不知,所以 有過有不及,而素隱行怪廢於半塗,此《中庸》不可能 也。孰知道本不可離,而人自離之哉?欲修道者,果知 道不遠人,自造端。夫婦以至子臣弟友之倫,本之為 庸,德之行,行而世為天下法,本之為庸,言之謹,言而 世為天下,則脩道之教于茲立矣。然又謂和為天下 之達道,何也?喜怒哀樂,斯須不能去身者也。人于日 用,內而父子兄弟夫婦,外而君臣朋友,未有一日能 相離者。應接閒,其能斯須離喜怒哀樂之情乎?惟喜 怒哀樂發皆中節,則隨其所接,固盎然太和之充周 也。使一有不和,則雖欲宜兄弟、樂妻孥、求父母之順 也,難矣,安望其獲上而信友也?然亦非待喜怒哀樂 之發方知所節也。未發之謂中,夫固天命之性,人之 所以為人者也,君子之《中庸》也。君子而時,中正以時, 時此未發之中,時時此天命之性,則喜怒哀樂自爾 中節,君臣、父子、夫婦、昆弟、朋友自莫不和,天地萬物, 自然位育,而四達不悖矣。是故謂之《中庸》者,一中以 為日用之常,達之天下,不可須臾離也。譬木之根,水 之源,其枝葉花實,固榮謝開落不常,而根自生,生之 不窮,其盈科放海,固波瀾流注不一,而源自混混之 不竭。斯道達之天下,一由天性降衷者以立其本,此 所以無所不達,而為率性之道也。特君子自戒懼中 來,而中和位育乃其常事,若無所忌憚,即為小人反 中庸矣。雖然,人知道不外乎倫矣,不知即吾天命之 性;人知道不外乎情矣,不知即吾未發之中。此子思 所以必推本言之之意也。夫何《中庸》之道不明于後 世,迺自以為求道于天命之性,淵淵乎無聲無臭而 已矣;謂父子兄弟為假合之相,而必欲斷絕乎人倫, 自以為求道于未發之中,默默乎不睹不聞而已矣; 謂喜怒哀樂為恩愛之私,而必欲寂滅乎種性。道其 所道,豈《中庸》不遠人之道哉?達之一身一家且不能, 其何以達天下哉?故曰:「為道而遠人,不可以為道。」又 曰:「人能弘道,非道弘人。」

道德部藝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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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德為車賦》
唐·白行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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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之蘊德兮唯車可同,載諸身兮運轉無窮。」苟規模 之不紊,在夷險以皆通。遊必有方,靡假顏生之御;成 之在我,寧煩奚仲之功。原夫雕斲何勞,周旋不礙,得 亨衢古道以方駕,將璞玉渾金而共載,廓情田而作 路,終自東自西,調意馬以服箱,任或進或退。且見其 制非假手,用不由人。馳懿範而深疑軋軋,聽嘉聲而 乍認轔轔。如榮晝錦之衣,便同華轂;儻被懸鶉之服豈異椎輪。是何輗軏無施,脂膏莫有。學海深而濡軌 堪慮,詞林秀而養材自久。誨人不倦,初訝其役車不 休;見賢思齊,豈憚乎挾輈而走。莫不乍行乍止,載疾 載徐。究其理而大矣,較其功而忽諸。程君之夢捧陽 精,還同照乘。黃霸之惠如時雨,宛是「隨車。」乃知德以 飾身為規,車將載物是致。苟執德之不惑,故憑車而 取類。善行而所去無跡,遵道而雖遠必至。功能救旱, 喻流水以寧慚;美播惟馨,媲七香而何異。大矣哉!妙 才難問,良工在茲。暴腹而那殊炙輠,書紳而乍認執 綏。此車也,價雖擅於五雲,應難比矣;數徒多於百兩, 未足方之。士有軌轍無踰,威儀靡忒。逢時斯牽駕之 用,抱素乏丹青之飾。儻題品之未遺,願為車而比德。

《前題》
闕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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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守位以仁,為車以德,將喻夫博載庶物,取象夫 經行萬國。垂衣而退與人謀,結旌而克陳帝力,因樂 推以發軔,任不言而憑軾,始效駕於情田之內,不驅 不馳,終挂轊于王道之中,自南自北。夫改奢即儉,尚 質去華,量包覆載,跡達幽遐,行乎道而四方是則,同 乎軌而六合為家。是知乘玉輅者,又何足比,駕金根 者,失其所誇。爾其伐輻於自然之材,斲輪用無為之 道。鑒馭朽以作訓,念輶毛而是保。前覆後誡,諒成敗 之足徵;殊途同歸,信始終之可考。伊至化之所備,如 風令之偃草。道德仁義,配弨弓以致賢;孝敬溫恭,代 軟輪而養老。萬邦攸同,九有克通。樸斲在心,詎比質 於流水;周行任道,豈觀象於轉蓬?以得賢為輪轅之 助,以守信為輗軏之功。動天而善行無跡,持重而利 用不窮。且工為車兮脆而易破,德為車兮勞而晚成。 哂摧輪於太行,憫困驥於吳坂。域中咸賴,功超乎大 輅小戎;天下皆肥,力竭乎引重致遠。澤可鑒而招損, 美不稱而崇侈。爾則速禍以宣驕,我則去彼而取此。 靡自家而刑國,俾視「遠而若邇,豈徒與奚仲、造父之 徒論功而效伎?」

《凝道山房記》
元·吳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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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平鄭侯鵬南,嚴重清謹,為時名流,而不以所能自 足也。謂仕必資於學,學必志於道。別業在滕州,築山 房為游居之所,取《子思子》之語,而扁之曰「凝道。」不遠 二千里走書徵言於予。夫世之成室屋者,往往有記, 記者紀其棟宇之規制,營搆之歲月而已。稍能文辭 者可命也,而奚以予言為?侯之意,寧不以予嘗講聞 於儒者之緒論,而欲俾言其所謂凝道者乎?嗚呼!道 不易言也,言之易者,未必真有見也。非真有見而言, 是妄言也,而予何敢?夫子曰:「為之難」,言之得無訒乎? 雖然,侯之意不可以不答也,詎容已於言哉?請言其 似。道在天地閒,猶水之在大海。道之中有人,猶水之 中有器。浸灌此器者水也,納受此水者器也。水中之 器或沈或浮,而器中之水或入或出,器與水未合一 也。水在器中凝而為水,則器與水永不相離,而水為 器所有矣。人之於道猶是也,有以凝之則道在我,無 以凝之則道自道,我自我,道豈我之有哉?人之生也, 或智或愚、或賢或不肖,均具此性,則均受此道,不於 賢智而豐,不於愚不「肖而嗇也。」愚不肖之不賢智,若 者何也?能凝不能凝之異耳。嗚呼!子思子言道所以 有貴於能凝者歟?凝之之方尊德性而道問學也。德 性者,我得此道以為性,尊之如父母,尊之如神明,則 存而不失,養而不害矣。然又有進修之功焉。蓋德性 之內無所不備,而理之固然,不可不知也,事之當然, 不可「不行也。欲知所固然,欲行所當然,舍學問奚可?」 德性一而學問之目八,子思子言之詳矣,不待予言 也。廣大精微、高明、《中庸》,故也,新也,厚也,禮也,皆德性 之固然當然者。盡之、極之、溫之、知之,問學以進吾所 知也;致之、道之、敦之、崇之,問學以修吾所行也。尊德 性一乎敬,而道問學兼乎知與行。一者立其本,兼者 互相發也。問學之力到功深,則德性之體全用博,道 之所以凝也夫雖然,此非可以虛言,言亦在夫實為 之而已矣。斯道也,人人可得而有也,況如侯之卓卓 者哉?其凝之也,予將驗侯之所為。

《居業錄序》
明·余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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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賢之學,明諸心,體諸身,措之家國天下,言語文字, 非其得已者也。夫道固無乎不寓,而吾心為之統會。 行,心之跡也;言,心之聲也。孰謂知人者惟於其行,不 於其言,感人者亦惟於其行,不於其言乎?《六經》《四書》 暨夫程朱之論,萬世所共仰賴,不可磨滅,道存焉耳。」 敬齋胡先生諱居仁,字叔心,饒郡餘干人也。弱冠時, 奮志聖賢之學,往遊康齋先生之門,退而藏脩於家, 書無不讀,理無不窮,存諸心者,不以一時而或息;反 諸身者,不以一事而或遺。久之,則知益精而守益固, 養益裕而得益深矣。《居業錄》者,先生道明德立,理有 契於中而無可告語,事有感於外而無可施行,故筆 之於冊,而命以是名。蓋取「《易》脩辭立其誠,所以居業」 之義也。其閒論聖賢德業,經傳旨趣,學問工夫,及政 教基本,性命淵微,不一而足。此外則於異端佛老之學,尢加深辯詳闢,惟恐其或陷溺人心,變亂士習,蓋 亦有為而發,故其詞繁而不殺焉。祐嘗因是錄,竊觀 先生之學,纖微昭晰,有不可掩之明;分寸積累,有不 可泯之實;強毅堅忍,「有不可易之操;宏達周悉,有不 可窮之用。遠追千古,舉天下不足以回其心;高出一 世,舉萬物不足以撓其志。讀者深思而有得焉,則其 學之醇、道之美,迥然無儔,躋之濂、洛、關、閩之列可也。」 言果不足以知人,抑果不足以感人乎?雖然,先生之 道,本欲施之天下國家,而與斯人相忘於無言之境。 奈何卒與時違,未獲小試,乃不得已而有是錄,其志 可悲也已,其道可慨也已!方且怡然自得,若將終身 不肯少貶以徇時焉。嗚呼!所謂「不易乎世,不成乎名, 遯世無悶」,不見是而無悶,先生真庶幾矣。成化癸卯, 祐初謁函丈請教,方憾親炙之晚,而猶冀夫可卒業 也。踰年,先生壽甫五十,遽捐館舍,豈惟祐之不幸尢? 斯文斯世之不幸也。抱持遺書,於今廿載,昏愚之質, 殊無進益。然而每一讀焉,凜若先生之臨其上,不敢 不思奮勵而圖無負於將來也。若夫道德宏深,言論 純粹,膚陋之見,未易窺測。必有知德知言君子,尚論 先生於天下後世也耶?

《修德銘》
林廷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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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得於天,五性咸備。奚以梏亡?氣拘物蔽。修之維何? 反同變異。惟心是存,惟知是致。靈扃中虛,太空弗翳。 復焉執焉,罔虧賦畀。充實光輝,塞乎天地。

《凝道銘》
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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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極之理,無乎不該,樞紐萬化,管攝三才。人于是道, 何以聚之。操心究理,修德是資。德全於心,道見於事, 充拓流行,罔有不至。道不遠人,欲之即是。

道德部雜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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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論德》章:「上德不德,是以有德;下德不失德,是以 無德。上德無為而無以為,下德為之而有以為。」 《莊子天地》篇:「君原於德而成於天,故曰:元古之君,天 下無為也,天德而已矣。以道觀言而天下之君正,以 道觀分而君臣之義明,以道觀能而天下之官治,以 道汎觀而萬物之應備。故通於天地者,德也;行於萬 物者」,道也;

《繕性》篇:「道固不小行,德固不小識,小識傷德,小行傷 道。故曰:『正己而已矣』。」

《荀子儒效》篇:「道者,非天之道,非地之道,人之所以道 也,君子之所道也。」

《韓子解老篇》:「德者,內也,得者,外也。上德不德」,言其神 不淫于外也。神不淫于外則身全,身全之謂德,德者, 得身也。凡德者,以無為集,以無欲成,以不思安,以不 用固。為之欲之,則德無舍,德無舍則不全。用之思之 則不固,不固則無功,無功則生有德。德則無德,不德 則在有德,故曰:「上德不德,是以有德」,所以貴無為。無 思為虛者,謂其意無所制也。夫無術者,故以無為無 思為虛也。夫故以無為無思為虛者,其意常不忘虛, 是制于為虛也。虛者,謂其意所無制也。今制于為虛, 是不虛也。虛者之無為也,不以無為為有常。不以無 為為有常,則虛,虛則德盛。德盛之謂上德,故曰:「上德 無為而無不為也。」

《觀行》篇:「古之人目短于自見,故以鏡觀面;智短于自 知,故以道正己。故鏡無見疵之罪,道無明過之怨。目 失鏡則無以正鬚眉,身失道則無以知迷惑。」

《韓詩外傳》:「德也者,包天地之美,配日月之明,立乎四 時之調,覽乎陰陽之交,寒暑不能動,四時不能化也。 斂乎太陰而不濕,散乎太陽而不枯,鮮潔清明而備, 嚴威務疾而神競,清而福乎天地之閒者,德也。」 《淮南子俶真訓》:「含陰吐陽而萬物和同者,德也。是故 道散而為德,德溢而為仁義,仁義立而道德廢矣。」 《覽冥訓》:道之與德,若韋之與革。遠之則邇,近之則遠。 不得其道,若觀儵魚。故聖若鏡,不將不迎,應而不藏, 故萬化而無傷。其得之也,乃失之;其失之也,乃得之 也。

《本經訓》「道德定于天下,而民純樸,則目不營于色,耳 不淫于聲,坐俳而歌謠,被髮而浮游,雖有毛嬙西施 之色,不知悅也;掉羽舞象,不知樂也。淫佚無別,不得 生焉。由此觀之,禮樂不用也。是故德衰然後仁生,行 沮然後義立,和失然後聲調,禮淫然後容飾,是故知 神明,然後知道德之不足為也,知道德然後知仁義」 之不足行也。

《主術訓》:「道有智則惑,德有心則險《齊俗》訓:「率性而行謂之道,得其天性謂之德,性失然 後貴仁,道失然後貴義,是故仁義立而道德遷矣。」 《抱朴子廣譬》篇:「無當之玉盎,不如全用之埏埴;寸裂 之錦黻,未若堅完之韋布。故夏姬之無禮,不如孤逐 之皎潔;富貴之多罪,不如貧賤之履道。」

郁離子或問勝天下之道。曰:「在德何以勝德?」曰:「大德 勝小德,小德勝無德,大德勝大力,小德敵大力,力生 敵,德生力,力生於德,天下無敵。故力者勝一時者也, 德愈久而愈勝者也。夫力非吾力也,人各力其力也, 惟大德為能得群力,是故德不可窮而力可困。人言 五伯之假仁義也,何足道哉?」郁離子曰:「非仁人之言」 也。五伯之時,天亂極矣,穪諸侯之德無以加焉,雖假 而愈於不能,聖人有取也。故曰:「誠勝假,假勝無至誠, 吾不得而見矣。得見假之者,亦可矣。」

《海樵子》:「君子之精神命脈存乎言,考言而責實存乎 德。故言也者,德之華也,不可偽也。夫德偽而言傳者 鮮矣。是故君子慎言,先慎其德。」

言行部總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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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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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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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庸言》之信,庸行之謹。

本義「常言亦信,常行亦謹」,盛德之至也。

《家人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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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曰:風自火出,「家人。」君子以言有物而行有恆。

程傳正家之本,在正其身。正身之道,一言一動,不可易也。君子觀「風自火出」之象,知事之由內而出,故所言必有物,所行必有恆也。物,謂事實,恆,謂常度法則也。德業之著于外,由言行之謹于內也。言慎行修,則身正而家治矣。

《繫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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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擬之而後言,議之而後動」,擬議以成其變化。

大全「擬議以成其變化」,此變化只就人事說。擬議只是裁度自家言動,使合此理,變易以從道之意。如擬議得是,便吉,擬議未善,則為凶矣。

「言出乎身,加乎民;行發乎邇,見乎遠。」言行,君子之樞 機。樞機之發,榮辱之主也。言行,君子之所以動天地 也。可不慎乎!

大全節齋蔡氏曰:萬化不窮,感應二端而已。感應者心也。言者心之聲,行者心之跡,言行乃感應之樞機也。善者至善之理也,不善則悖理矣。人以善而感應,則感應同乎天矣,故曰「動天地也。」

《繫辭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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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安其身而後動,易其心而後語。」

大全柴氏中行曰:「身順道」則安,悖道則危,心無險陂則易,有險陂則懼。

禮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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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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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身踐言」,謂之「善行。」「行修言道」,禮之質也。

陳注人之所以為人,言行而已。忠信之人,可以學禮,故曰:「禮之質也。」大全嚴陵方氏曰:「《禮》之文則見乎事,禮之質則存乎人,言行存乎人者也,故曰『禮之質也。《樂記》又以『中正無邪為禮之質者,蓋惟行修言道乃能中正無邪,《曲禮》言其始,《樂記》言其終,所以為質則一也』』。」

《雜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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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其言,無其行」,君子恥之。

大全嚴陵方氏曰:「言之者眾而行之者寡,言之為易而行之為難,有其言而無其行,是空言耳。孔子曰:『古者言之不出,恥躬之不逮也』。又曰:『君子恥其言而過其行』。其謂是歟?」

《哀公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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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曰:「敢問何謂敬身?」孔子對曰:「君子過言則民作辭, 過動則民作則。君子言不過辭,動不過則,百姓不命 而敬恭。如是則能敬其身,能敬其身,則能成其親矣。」

大全馬氏曰:言動者敬,身之所必慎也。擬之而後言,則無過言;議之而後動,則無過動。過言而民作辭,過動而民作則,以其貴者賤者之所矜式也,上者下之所視傚也。言而世為天下法,動而世為天下則,不命而民敬。恭能敬,身之效也。能敬其身,則能立其身,能揚其名,以顯父母。故曰:「能敬其身,則能成其親。」

《緇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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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言也不可行」,君子弗言也;「可行也不可言」,君子弗 行也。

大全長樂陳氏曰:「可言而不可行,非所謂顧行之言也,無稽之言而已,故君子弗言。可行而不可言,非所謂顧言之行也,苟難之行而已,故君子弗行。」

子曰:「君子道人以言,而禁人以行。故言必慮其所終, 而行必稽其所敝,則民謹于言而慎于行

大全西山真氏曰:「道人以言者,謂以言辭命令,開導而誘掖之也。然言可以導人之善,而不能禁人之不善,其必以行乎?蓋天下之理,有諸己而後可以非諸人。己無不善之行,雖不禁人,人自從之;己有不善之行,雖欲禁人,人必違之。故空言不可以禁人,惟實行乃足以禁人也。夫言出于口,至易也,然不慮其所終,則一」言之過,貽患將不勝救;行出于身,亦至《易》也。然不稽其所敝,則一行之差,流禍或至于無窮。

子曰:「下之事上也,身不正,言不信,則義不一,行無類 也。」子曰:「言有物而行有格也。是以生則不可奪志,死 則不可奪名。」

大全長樂陳氏曰:「下之事上,以身為本,而信以成之也。身正然後無好異之行,是以行有類;言信然後有不可移之義,是以義主于一,身不正則動皆反常矣。其形于可見之行者斯無類,言不信則德二三矣,其見于事君之義者斯不一。行無類則非所謂行有格也,義不一則非所謂言有物也。志者言行之所由出;名者」言行之所自成。言有物,行有格,則志之所守者堅,而名之所成者著。是以生則不可奪志,死則不可奪名也。

子曰:「苟有車,必見其軾。苟有衣,必見其敝。人苟或言 之,必聞其聲。苟或行之。必見其成。」

陳注呂氏曰:「此言有是物,必有是事。登車而有所禮則憑軾,有軾則有車,無車則何所憑而式之乎?衣之久必敝,有衣然後可敝,無衣則何敝之有?言必有聲,行必有成,亦猶是也。蓋誠者物之終始,不誠無物。」

子曰:「言從而行之,則言不可飾也;行從而言之,則行 不可飾也。故君子寡言而行,以成其信,則民不得大 其美而小其惡。」

陳注從,順也,謂順于理也。言順于理而行之,則言為可用而非文飾之言矣;行順于理而言之,則行為可稱而非文飾之行矣。言之不怍,則為之也難。「寡言而行」,即訥于言而敏于行之意。「以成其信」,謂言行皆不妄也。大其美者所以要譽,小其惡者所以飾非,皆言之所為也。

《儒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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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必先信,行必中正。

大全嚴陵方氏曰:「言先信則人斯取信矣,行中正,則人斯取正矣。」

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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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勢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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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之不可復者,其言不信也;行之不可再者,其行賊 暴也。故言而不信,則民不附;行而賊暴,則天下怨;民 不附,天下怨,此滅亡之所從生也。故明主禁之。故曰: 「凡言之不可復,行之不可再者,有國者之大禁也。」

孔子家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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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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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曰:「由志之。吾告汝。奮于言者華,奮于行者伐。夫色 智而有能者,小人也。故君子知之曰知,言之要也。不 能曰不能,行之至也。言要則智,行至則仁。既仁且智, 惡不足哉!」

呂氏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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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淫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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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辭無以相期,從辭則亂,亂辭之中又有辭焉,心之 謂也。言不欺心,則近之矣。凡言者以諭心也,言心相 離,而上無以參之,則下多。所言非所行也,所行非所 言也,言行相詭,不祥莫大焉。

賈誼新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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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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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一出而不可反者,言也;一見而不可得揜者,行也。 故夫言與行者,知愚之表也,賢不肖之別也。是以智 者慎言慎行,以為身福;愚者易言易行,以為身災。故 君子言必可行也,然後言之;行必可言也,然後行之。 嗚呼!戒之哉!戒之哉!行之者在身,命之者在人,此福 災之本也。

《修政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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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人者,若賤若貴,若幼若老,聞道志而藏之,知道善 而行之,上人矣。聞道而弗取藏也,知道而弗取行也, 則謂之下人也。故夫行者善,則謂之賢人矣;行者惡, 則謂之不肖矣。故夫言者善,則謂之賢矣;言者不善, 則謂之愚矣。故知愚之人有其辭矣,賢不肖之人別 其行矣,上下之人等其志矣。

韓詩外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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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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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曰:所謂士者,雖不能盡備乎道術,必有由也。雖不 能盡乎羙善,必有處也。言不務多務,審所行而已。行 既已尊之,言既已由之,若肌膚性命之不可易也。《詩曰:「我心匪石,不可轉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

大戴禮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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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子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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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博學而孱守之,微言而篤行之,「行必先人,言必 後人,君子終身守此悒悒。行無求數有名,事無求數 有成,身言之後人揚之,身行之後人秉之,君子終身 守此憚憚。」

《曾子疾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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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不遠身」,言之主也;「行不遠身」,行之本也。言有主,行 有本,謂之「有聞」矣。

揚雄法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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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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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問:「君子言則成文,動則成德,何以也?」曰:「以其弸中 而彪外也。般之運斤,羿之激矢,君子不言,言必有中 也;不行,行必有稱也。」

《孝至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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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問「群言之長,群行之宗。」曰:「群言之長,德言也;『群行 之宗,德行也』。」

徐幹中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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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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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異乎言」,言之錯也,無周于智;言異乎行,行之錯也, 有傷于仁。是故君子務以行前言也。

《貴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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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莫貴乎有驗,言莫棄乎無徵,言之未有益也,不言 未有損也。水之寒也,火之熱也,金石之堅剛也,此數 物未嘗有言,而人莫不知其然者,信著乎其體也。使 吾所行之信,若彼數物,而誰其疑哉?今不信吾所行, 而怨人之不信也,猶教人執鬼縛魅,而怨人之不得 也,惑亦甚矣。孔子曰:「欲人之信己也,則微言而篤行」 之,篤行之則用日久;用日久則事著明。事著明則有 目者莫不見也,有耳者莫不聞也。其可誣哉!

王通中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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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道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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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君亮問辱。子曰:「言不中,行不謹,辱也。」

《周公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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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曰:「言而信,未若不言而信;行而謹,未若不行而謹。」 賈瓊曰:「如何?」子曰:「推之以誠,則不言而信;鎮之以靜, 則不行而謹。惟有道者能之。」

邵子漁樵問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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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言行一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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漁者謂樵者曰:「天下將治,則人必尚行也;天下將亂, 則人必尚言也;尚行則篤實之風行焉,尚言則詭譎 之風行焉;天下將治,則人必尚義也;天下將亂,則人 必尚利也。尚義則謙讓之風行焉,尚利則攘奪之風 行焉。三王,尚行者也;五霸,尚言者也。尚行者必入于 義,尚言者必入于利也。義利之相去,一何如是之遠」 耶?是知言之于口,不若行之于身;行之于身,不若盡 之于心。言之于口,人得而聞之;行之于身,人得而見 之;盡之于心,神得而知之。人之聰明猶不可欺,況神 之聰明乎?是知無愧于口,不若無愧于身;無愧于身, 不若無愧于心。無口過易,無身過難。無身過易,無心 過難。既無心過,何難之有?吁!安得無心過之人,與之 語心哉?

朱子大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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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詹體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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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中學者之病,誠如來教。然今時學者,大抵亦多如 此,其言而不行者固失之。又有一二只說踐履,而不 務窮理,亦非小病。欽夫往時蓋謂救此一種人,故其 說有太快處,以啟流傳之弊,今日正賴高明者以救 之也。為學是分內事,纔見高自位置,便是不務實了, 更說甚的?今日正當反躬下學,讀書則以謹訓說為 先,修身則以「循規矩」為要。除卻許多懸空閑說,庶幾 平穩耳。不審尊意以為何如?

言行部藝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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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箴》
唐·韓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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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言之人,烏可與言?知言之人默焉而其意已傳。 幕中之辯,人反以汝為叛,臺中之評,人反以汝為傾。 汝不懲邪,而呶呶以害其生邪?

《行箴》
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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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與義乖,言與法違。後雖無害,汝可以悔。行也無邪, 言也無頗。死而不死,汝悔而何?宜悔而休。汝惡曷瘳。 宜休而悔。汝善安在?悔不可追,悔不可為。思而斯得, 汝則弗思

言行部藝文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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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行吟》
宋·邵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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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言未是難,行得始為艱。須是真男子,方能無厚顏。

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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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不失仁,行不失義,自天祐之,吉無不利。言與行背, 行與義乖,天且不祐,人能行哉?有商君者,賊義殘仁, 為法自弊,車分其身。始知行義修仁者,便是延年益 壽人。

言行部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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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苑權謀篇》下:蔡威公閉門而哭,三日三夜,泣盡而 繼以血。旁鄰窺牆而問之曰:「子何故而哭悲若此乎?」 對曰:「吾國且亡。」曰:「何以知也?」應之曰:「吾聞病之將死 也,不可為良醫;國之將亡也,不可為計謀。吾數諫吾 君,吾君不用,是以知國之將亡也。」于是窺牆者聞其 言,則舉宗而去之于楚。居數年,楚王果舉兵伐蔡。窺 牆者為司馬,將兵而往來,虜甚眾,問曰:「得無有昆弟 故人乎?」見威公縛在虜中,問曰:「若何以至于此?」應曰: 「吾何以不至于此?且吾聞之,言之者行之役也;行之 者言之主也。汝能行,我能言;汝為主,我為役,吾亦何 以不至于此哉?」窺牆者乃言之于楚王,遂解其縛,與 俱之楚。故曰:能言者未必能行,能行者未必能言。 《法言淵騫》篇:「『世穪,東方生之盛也,言不純師,行不純 表,其流風遺書蔑如也』。或曰,隱者也。」曰:「『昔之隱者,吾 聞其語矣,又聞其行矣』。或曰,隱道多端。」曰:「固也。聖言 聖行,不逢其時,聖人隱也;賢言賢行,不逢其時,賢者 隱也;談言談行,不逢其時,談者隱也。」

《漢書石奮傳》:「建元二年,郎中令王臧以文學獲罪皇 太后,太后以為儒者文多質少,今萬石君家不言而 躬行,迺以長子建為郎中令,少子慶為內史。」

《隋書房彥謙傳》:彥謙自少及長,一言一行,未嘗涉私, 雖致屢空,怡然自得。嘗從容獨笑,顧謂其子元齡曰: 「人皆因祿富,我獨以官貧,所遺子孫,在于清白耳。」 《元史烏古孫澤傳》:澤父仲,倜儻有奇節,遭金季世,憤 無所施用,高言危行,親交避之。

《明外史劉鉉傳》:「鉉性介特,言行不苟。教庶吉士及課 國子生,規條嚴整,讀書至老彌篤。」

《耿裕傳》:「成化初,裕召復檢討,進修撰,歷國子司業、祭 酒。侯伯年幼者,皆肄業監中。裕采古諸侯貴戚言行 可法者,為書授之,帝聞而稱善。」

《曾同亨傳》:「同亨弟乾亨,言行不苟,與其兄並以名德 穪。」

言行部雜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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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子儒效》篇:「君子言有壇宇,口有防表,道有一隆。言 道德之求不下于安存,言志意之求不下于事,言道 德之求不二後王,道過三代,謂之蕩;法二後王,謂之 不雅。高之下之,小之臣之,不外是矣。是君子之所以 騁志意于壇宇宮庭也。故諸侯問政,不及安存,則不 告也;匹夫問學,不及為士,則不教也;百家之說,不及」 先王,則不聽也。夫是之謂君子言有壇宇,口有防表。 《大略》篇:「口能言之,身能行之,國寶也;口不能言,身能 行之,國器也。口能言之,身不能行,國用也。口言善,身 行惡,國妖也。」

《韓非子問辯篇》:「言行者,以功用為之的彀者也。夫砥 礪鎩矢,而以妄發其端,未嘗不中秋毫也。然而不可 謂善射者無常儀的也。設五寸之的,引十步之遠,非 羿、逄、蒙不能必中者,有常也。故有常則羿、逄、蒙以五 寸的為巧,無常則以妄發之中秋毫為拙。」

《淮南子俶真訓》:「神越者其言華,德蕩者其行偽。至精 亡于中,而言行觀于外。」此不免以身役物矣。

《道應訓》「美言可以巿尊,美行可以加人。」

《大戴禮記·哀公問五義》篇:「知不務多而務審其所知, 行不務多而務審其所由,言不務多而務審其所謂。 知既知之,行既由之,言既順之,若夫性命肌膚之不 可易也。」

《曾子疾病篇》:「華煩而實寡者,天也;言多而行寡者,人 也。」

子張問《入官》篇:「言之善者,在所日聞;行之善者,在所 能為。」

《鹽鐵論·利議》篇:「能言之能行之者,湯武也;能言不能 行者,有司也。」

《能言》篇:「能言而不能行者,國之寶也;能行而不能言 者,國之用也。兼此二者,君子也;無一者,烏獲、逄須也。 言滿天下,德覆四海,周公是也。口言之,躬行之,豈若 𪐝然載施其行而已,則執事亦何患何恥之有?」 《說苑尊賢》篇:「取人之術,觀其言而察其行。夫言者,所 以抒其胸而發其情者也。能行之士,必能言之,是故 先觀其言而揆其行。」夫以言揆其行,雖有姦宄之人無以逃其情矣。

《說叢》篇:「言出于己,不可止于人;行發于邇,不可止于 遠。夫言行者,君子之樞機。樞機之發,榮辱之本也,可 不慎乎?」故蒯子羽曰:「言猶射也,括既離弦,雖有所悔 焉,不可從而追已。」

《法言修身》篇:「言輕則招憂,行輕則招辜。」

《九經善行章》:「行止者,嫌愛之端。言語者,榮辱之階。訥 于言,敏于行,正己踐言,是謂善行。言行有常,君子貴 之。」

《耄餘雜識》:夫子以言必信、行必果為小人,孟子以言 不必信、行不必果為大人,其為論互相發。蓋言行固 當信果,然必于信果,則于道反有所害。如荀息許晉 獻公死,夷卓而後卒死之,是言必信矣;子路聞孔悝 之難而力赴,是行必果矣。殊不知許君以死,其嗣君 者固託孤之節,而夷卓乃國之嬖孽,夷卓之不當君, 則雖不死可也;食焉而不避其難者,固報主之義。然 輒據國以拒父,輒之食;不當食,則輒之難,雖不赴可 也。

《松窗寤言》:「士患見不高,高或流于虛;患行不果,果或 涉于麤言。顧其行無虛行,履其平無麤,大言者難與 適道,尚氣者難以成功。」

庸《書》尤而後慎言,悔而後理,行末之及已,寒而索裘, 不亦晚乎?亂而親賢,不亦芒乎!《易》曰:「繻有衣」,袽既繻 而復有袽,恐或匱也,寒其遠諸!

長松茹退《憨憨子》曰:「善行者無足跡,善言者無舌力。 如是言,如是行,謂之不言而言,不行而行。不言而言 者,言滿天下,本無言;不行而行者,行遍天下,本無行。 故曰不行而至,不言而信也。」

《華川卮辭》:「禍患之臻,言行之失召之也。故君子之謹 言慎行也,視其足嘗若刖,視其舌嘗若結。」

寒檠膚見。昔有人朝三飯于家,而教其鄰以辟糓之 方。又有人十年空言以報仇,而不敢動。又有人終日 礪劍以刺虎,見虎而反卻走者。《少史子》曰:「空言無實, 君子病其誕;大言不慚,聖人知其難。夫有辟糓之方, 則家之三飯何為耶?遇仇不動,則十年之圖報何為 耶?見虎卻走,則終日之礪劍何為耶?是以不言而躬」 行者,萬石君之所以見穪;以清談而廢事者,司馬氏 之所以自敗。故議論多而成功少者,達人之所深戒。 高攀龍《語錄》言行最不可欺家人,故《家人卦》曰:「言有 物而行有恆。」

《牖景錄》:「夫人之言常是,所為常非。方其為之也,不復 憶其言;及其言之也,不復反其為。反其為則難言矣, 憶其言則不行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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