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定古今圖書集成/理學彙編/學行典/第227卷

理學彙編 學行典 第二百二十六卷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
理學彙編 第二百二十七卷
理學彙編 學行典 第二百二十八卷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理學彙編學行典

 第二百二十七卷目錄

 孝弟部藝文三

  孝子應先贊        明宋濂

  孝子唐君祐贊        前人

  送汪一初東歸養親後序    劉基

  郭巨           方孝孺

  孝友菴記          前人

  趙孝子鉉贊         王達

  望雲思親序         薛瑄

  孝思堂記         吳與弼

  孝思堂           商輅

  孝友堂記         李東陽

  題宋孝子詩冊序      董其昌

  劉孝子石坊記        張輝

  勸民孝友說        王元弼

  朱孝子墓田碑記      田所賦

  漢孝子蔡公題辭       包裕

  五世同居敘         劉訒

  廬墓圖詩序        時季照

  戲綵堂詩卷序       王克義

  和集堂記          王英

  孝子亭記         陳宗舜

  重修李孝子亭記       周敘

  友烈祠記         文震孟

  李孝子讚         崔掄奇

  周孝子墓銘        朱大顯

  旌孝錄序         楊藻鳳

  辭止司府諸公舉奏孝感事  湛若水

  純孝先生李公墓表     賀廷秀

  李孝子祠記         張岳

  隋孝子張公祠記      呂時中

  孝童記           徐芳

  雷孝子墓表         陳爌

  修董孝子墓記        黃鞏

  望雲思親圖記       何喬新

  孝順詩序          王褘

  孝感錄序          前人

  孝友傳序         聶中行

學行典第二百二十七卷

孝弟部藝文三 编辑

《孝子應先贊》
宋·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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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哉至行,眾人所難。眷我應君,抆涕汍瀾。親之云亡, 中心咽塞。雖草生髮閒,何暇束櫛。昔處膝下,其樂泱 泱。今我來思,舉目但見《白楊》。彼蒼者天,曷不我惻。苟 我從之,我生奚恤。爾心之苦,爾行之優。雙闕峨峨,卒 承天休。

《孝子唐君祐贊》
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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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氏之子,以孝行聞。死生一節,弗岐弗分。唯思親不 置,鞠明究曛。誰無父母,以樂以愉。今我何罪?獨行咨 且。「我罪之深,我宜隕墜。胡獨使我親,先彼朝露?昊天 不弔,直至於斯。渺渺音容,如何勿思?官用褒旌,封闕 在舍。匪私爾一人,式勸來者。」

《送汪一初東歸養親後序》
劉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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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李令伯以祖母年老,上《陳情表》,辭免當時之辟。讀 其辭至今,令人孝義之心油然而生,況當時之目其 人、接其辭者乎?睦之汪一初以觚翰之故為時稱薦, 亦以大父年將八十,慈親皆耳順,身居長適,固不可 舍朝夕之養,以就升斗之祿。一初之行,可謂不違于 古人矣。時有宋君景濂者,亦以薦來,其尊君之齒,較 一初大父又長,故其敘一初之行,深有所感,于令伯 之情無少異也。世嘗說古今人同不同固不必論,而 孝道感人,千載猶一日也。夫孝者百行之原,苟能是, 則忠可移於君,治可移於官,而人道立矣。一初之行, 既合古人之孝,又可感夫今人之孝,而人道之立,將 其所感者乎?《傳》謂「求忠臣必於孝子之門」,一初有焉。 一初,余良友也。箴戒之詞,《宋君之序》已及余,故敘其 可以感發人心者,置諸卷末,使觀者有所興起,毋徒 以詞章視之。

《郭巨》
方孝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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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巨埋子,世傳其孝。」嗟乎!伯奇順令,申生之恭,君子 弗謂孝也。大杖不走,曾子不得辭其責,從父之令,然 且不可。夫孝所以事親也。苟不以禮,雖日用三牲之 養,猶為不孝。況俾其親以口體之養,殺無辜之幼子 乎?且古之聖人,行一不義,殺一不辜,而得天下,不忍為之。故禹思天下有溺者,猶己溺之;稷思天下有饑 者,猶己饑之,放麑不忍,君子羨之,況子孫乎?巨陷親 於不義,罪莫大焉,而謂之孝,則天理幾於泯矣。其孝 可以訓乎?不可以訓,豈聖人之法乎?或曰:「苟為不孝, 天曷以賜之金?」吁!設使不幸而不獲金,死者不復生, 則殺子之惡不可逃,以犯無後之大罪,又焉得為孝 乎?俾其親無惻隱之心則已,有則奚以安其生?養志 者固若是歟,徼倖於偶耳。好事者遂美其非義之行, 亂名教而不察。甚矣,人之好異哉!豈其然乎?或者天 哀其子而相之歟?不然,則無辜之赤子,不復生矣。

《孝友庵記》
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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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傷朱氏居赤岸者為最著。元之季世,丹溪先生諱 震亨,字彥修,以道德性命之說教其鄉人,人咸服之。 先生娶戚氏,生二子:衍、玉。嘗擇地東朱山之原,謂其 子曰:「我死,與而母俱藏此,若等宜祔于左右。」皆應曰: 「諾。」已而戚氏卒,衍亦卒。未幾,先生亦卒。玉奉先生及 母夫人柩窆于其中,奉兄柩窆墓右,又預治其左為 二穴。他日將與其妻合葬,即墓前若干武為庵,俾子 弟居之以奉灑掃,匾之曰:「孝友。」而來告曰:「此先君之 志,我則行之」,請有以示後人,使世守無怠。嗚呼!古禮 之廢也久矣,葬之弊為尤甚。古之葬者,萬民各以其 族區分而序列之,惟有罪者則不入兆域。至周之季, 雖稍變弛,然族葬之禮未變也。昔嘗觀乎洙、泗之閒, 拜先聖人之墓,見伯魚、子思之冢,昭穆序葬,而子孫 咸祔其側,至今二千年而未已,猶有先王之遺意焉。 今之人儒衣冠而誦《六藝》者,皆以學孔子自命。至於 葬其親,則往往信俗巫冢師之說,為其身謀,或父子 異處,或兄弟殊遷,使其魂魄不相接,形氣不相依,與 黜罰其親何異乎?而猶以儒稱於人,不亦妄矣乎!若 先生父子者,可謂無愧於孔子。《傳》不云乎:「慎終追遠, 民德歸厚矣。」慎終之事,玉既能行之,苟欲追遠,則豈 不在後之人哉?玉之子,與衍之子,從父兄弟也。至於 孫,則為從祖兄弟矣。愈遠而至於曾元,至於來昆,又 至於數十世分益盡,愛敬之心,得無少衰乎?幸有人 焉,能相率而拜於墓下,會於斯庵之中,指之曰:「某某 墓之子也,某墓之孫也,出於某墓者也,某墓又出於 先生者也。吾數十百人,其初數十人耳;數十人其初 數人耳。數人之先先生一人耳。一人之身何為而不 親睦乎?聞斯言也,有不涕泣而下拜者,非人也,孝友 之心,其能自已乎?其有弗追遠而返始者乎?斯豈先 生之志乎?其可以示後人否乎?」玉泣曰:「是先君命玉 之志也,請書之。」

《趙孝子鉉贊》
王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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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江之陰,古暨之陽。聿生孝子,斯邑之光。其孝維何? 秉心之良。以張以維,以激頹綱,以樹乎天常。惟元之 季,寇賊擾攘,於此土孽。亦肆跳踉,施以蠆毒,侵予之 疆,盡無良心,胥為虎狼。我有祖父,惟義之恃。誓不俱 生,憤戰而死。我㜷既嫠,我躬亦穉。誰能保之,有姑姒 氏。盜赤我族,購亦亟只。我將焉之?于彼武林。我席未 暖,我突未黔。黃霧漫漫,寇亦斯臨。桑田斯變,乃返陸 沈。日其暾兮,有雺其陰。嗟我鷇雛,曷慰母心。死生契 闊,猶商與參。匪我僕夫,我難孰任。我姑在吳,爰嗣其 音。我則攸邁,我淚曷禁。王師載揚,其容有赫。殪彼凶 殘,乃梟乃磔。既投爾戈,以奠阡陌。反我室家,復我宗 祏。我母勿旋,我情匪懌。倬彼昊天,其形穹若。我籲我 呼,豈不我格?既不我格,盍褫我魄?越山迢迢,越水滔 滔。車馳其陸,舟乘其濤。我思母氏,孰云其勞。載咨牧 豎,載詢芻蕘。載咨載諏,我母於斯。四明之麓,東海之 涯。我齒方壯,我母則衰。孰不嘆嗟,孰不歔欷。載返桑 梓,我心則彝。覿我祖禰,修我母儀。昔為愁戚,今也怡 怡。昔為寒沍,今也熙熙。令德嘉聞,由遠而彌。眾善所 基,百行攸祗。彤筆登名,載揚國史。從古迄今,其人為 幾。昔有未生,世亦洵美。苟生斯時,乃敢同齒。暨山雖 高,莫樹厥聲。暨水雖遙,莫揚爾名。天地並久,日月同 晶。以貫金石,以通神明。貽之千祀,被之八紘。如卿之 雲,如景之星,如朱草之挺生。嗚呼孝子,之瑞斯徵。

《望雲思親序》
薛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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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狄梁公登太行,顧瞻河陽,白雲飛繞親舍,凝立者 久之。後世思親,有以望雲自名者,遂以為故事,蓋慕 梁公之風而興起焉。余以為人子愛親之心,蓋出於 天性之真,而不能自已。其或至於揆違膝下,為時久 遠,則其思之之切,蓋有隨時感發而不可抑遏者。又 豈必登高山,望白雲之繞親舍,然後可以動其念哉! 然則梁公白雲之思,特其一時之興,前此無時而不 致其思者,固可見矣。是則後之君子求梁公思親之 實可也,慕梁公思親之名不可也。余友鄭君元吉為 其友霍志剛氏求望雲《思親序》於余,造余廬而請者 四五,至而不厭。余竊念素與志剛不相識,其思親之 慕,名與實皆不可知。獨所謂愛親之「心,出於天性之 真,而不能自已。人皆有是,非特志剛有是也。志剛家 山東,二親皆安好無恙,而志剛遊太學者有年,親舍邈在海岱之閒,音容久曠,定省久疏,則所以思之之 切,固宜隨時感發,初不待於望白雲之飛揚,而後動 其念也。而猶以是自名,何耶?豈慕梁公之風而求其 實耶?志剛其加勖哉!」他日著忠節,建事功,而可垂之 後世者,未必不自於「望雲思親」之實心推之也。是為 序。

《孝思堂記》
吳與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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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之樂,莫樂於父母之俱存。番禺陳生獻章方娠, 而嚴親棄世,則不幸之大者也。賴三遷之教,中戊辰 乙榜進士。篤漆雕之信,復淹吾館。每痛鯉庭之永隔, 感孟機之多違,聞者動心焉。家僮之返,予為大書《孝 思》,題其白沙之堂,而文以廣其意,曰:「君子之於親,跬 步不忘於孝,矧幽明之異,侍養之曠哉?然全其大,必」 當略其小。慈顏無恙,伯氏綜家正自求多福之時也。 及是時,悉其心以立乎己,俾人知陳氏之有子,先君 為不亡矣。陳生勉乎哉!伯氏朝夕為我申其說於定 省之餘,亦足少慰倚門之況云。

《孝思堂》
商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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廷玉起家進士,歷禮部、戶部主事郎中,遷湖廣右參 議,陞右參政。父彥貞,累贈奉政大夫,戶部郎中。母原 氏、繼母段氏,累贈宜人。廷玉念原氏沒時,方在童稚, 既弗能服勞左右,而彥貞甫沒,方筮仕春官,又弗獲 躬侍湯藥。已「而位寖顯,祿寖厚而二親久棄,段亦繼 逝。得一食,必思以食吾親,而親弗吾嘗,吾之食,蓋有 不下於咽者矣。得一衣,必思以衣吾親,而親弗吾服 吾之衣,蓋有不安於體者矣。出必告,反必面,禮也而 吾親弗存。禮無所施,思能已於情乎?昏必定,晨必省, 孝也而吾親弗在。孝無所寓,思能已於懷乎?以至感 時而思,遇事而思,觸物而思,轉展反覆,無乎不思。」此 廷玉《孝思堂》之所由名也。嗚呼!子之於親,猶水之於 源,木之於本。無源則無水,無本則無木,無親則無吾 身。親而弗思,豈人情乎?廷玉當居官食祿之時,而思 親一念,存於朝夕,貫於始終,通於神明,是宜名位日 進於崇高,功業日躋於遠大。此古人忠臣必求於孝 子,事君必先於事親,良有以夫。自是由一家而一鄉, 由一鄉而一國,人皆興其孝親之心,盡其為子之道, 則風俗益美,治道益隆,未必不自廷玉孝思有以啟 之也。

《孝友堂記》
李東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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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太保、禮部尚書兼武英殿大學士費公子充,有 世居之堂,其鄉大夫士相與名之曰「孝友」,以表世德, 而為之請記於予曰:「言之不如文之遠也。」子充之考 贈禮部尚書五峰公及妣余夫人,予皆嘗為之銘誌。 又觀丘文莊公所著大父贈尚書《樂庵公表》及《傳》,文 穆公所誌,伯父參議復庵公及子充所自為詩,其叔 父雪峰君者,得其世為詳。參諸大夫士所稱者皆合。 蓋樂庵未冠時,父病,嘗刲股肉為糜以進。事繼母張 如母,代父養祖父,終其身惟一弟,衣必兩製,食必同 案,病則俱臥起,見人家析產,愀然不樂。參議公少服 父教,聞叱咤聲輒誦讀不輟。事寡嫂恭甚,每俸入,必 與三弟共之。取浦江鄭氏《家規》以為訓。五峰公以父 贏資,悉與季父念周夫人多疾,躬習醫藥。弟雪峰病, 親為扶持,至察其穢器。聞其革,冒江險,就與之訣,撫 其孤寯。嘗夜入寢,閤抱之出以避賊,皆倫理之大者。 伯氏敏庵及雪峰皆舉鄉貢,季順庵為義官,皆綽有 家法。子充復振起之。費氏至是始大顯,而孝友之聞, 日以益著,其所由來遠矣。予知子充久,比與同事已 閱歲,見其論必傳正,守不徇俗,勳業所就,蓋望之深 矣。夫世之隱者不過教於家,必仕者乃與于國。于天 下,鄉也者,家國之交也。然則諸大夫士之心,亦豈獨 為費氏《世德傳》哉?因為之記,俾書於堂室,以示夫耳 目所逮者,庶不以為恆言庸行而忽之也。

《題宋孝子詩冊序》
董其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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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大夫鴻洲公祖。出《宋孝子傳》,欲侈歌其事,常知張 子虞侯為人群之選也。式虞侯之閭,授之冊,徵詩於 名公髦士閒,虞侯雅推不佞,偕予猶子傳文造請賡 韻。予披《孝子傳》,泫然重先靈之痛,因歎宋駢溪先生 孝履不瑕,足備史氏。蓋多《蓼莪》陟岵之心,而善補《小 弁》之釁者與!天不生賢嗣敬齋公嶽嶽諫垣,移孝為 「忠,表揚盛美。」先生即有純行,將安所見哉?燕大夫佐 松,雖綰兵符,樹旌旄東海上,往往禮賢親民,教之修 其孝弟忠信,令有勇知。方幸際昇平之代,縱一旦烽 警突起,國已有長城矣。則此舉豈徒以鉛槧爭侈?蓋 詠孝喻俗,無乃借楚國之高標,作三吳之型範,而孝 治吾松耶?真可謂盛明良吏也。虞侯江表偉人,名聞 京國,而傳文於不佞家,亢宗《大雅》,俱不與門外事者。 今且挾冊孜孜懇懇,旦晚坐予齋頭,務祈索和,是何 但恪遵公祖之命,亦其天性善根深契於孝子之衷, 而為之馳驅千里之遙乎哉?獨以夜光滿盤,胡須不 佞長價,遂不復詩,謾題數言於冊首,闡忠臣孝子之

芳馥,必有採風者。疏聞宸聽。當有異典旌詔以示無
考證
極。若不佞言,又何足為宋公重也。

《劉孝子石坊記》
張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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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之劉氏,諱進,字文升。以儒起家,應景泰癸酉貢,領 京闈鄉薦,任太平府倅。丁父母憂,廬其側,其孝行溢 如也。有司上其事于朝,下詔旌表其門。官轉太僕寺 丞,進階奉政大夫。秩滿,將承乏正卿而公謝。世人皆 以公位不滿德,然不知德之流澤,不在于身,則在于 後人。故生子六,皆貴顯。長廷璽,中成化甲午魁,任萊 陽,以才優,轉益都,改靈丘。次廷瓚,與兄為鄉,同年登 戊戌進士。由興化績溪令拜監察御吏,尋陞寧國知 府;廷璜拜粟七品散官;廷珂為生員,掇科有待;廷珮 亦讀書克家,其子孫之蕃且盛,蓋有錫類不匱者,「人 皆以公孝行所致,不亦宜乎!夫為人子,止於孝士,而 業儒,取高第,以顯親揚名,此又孝子之大也。況廬墓 而能格鳥獸、孚草木者乎?惟孝故能忠。」吾聞公自筮 仕至太僕,皆能供職匪懈,又可謂為臣盡忠者矣。惟 忠惟孝,公其邁跡自身者與?公與諸子皆有坊以表 厥宅里,無非顯當時以傳後世耳。第年久不支,予因 謫宦于此,興廢舉墜,惕然有動於中。於是遂命工以 石易之,為世之德色《誶語》者勸焉。則茲坊之作,教之 所由生也,夫豈少哉!噫愬公計偕時,歷五年而余生。 今余來官而復立此坊,使公子孫萬年厭于乃德,而 令名無窮焉,又非公孝行所致與?司馬公曰:「保基緒, 傳子孫」,孝之實也。劉公以之。

《勸民孝友說》
王元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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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莫備於成周,而又莫隆於吾朝。其歲荒也,均民之 食,則有賑饑之粟焉;聯其居也,則有比閭、族、黨焉;糾 其行也,則鄉大夫、州長、縣宰焉;統其屬也,則有《宗法》 焉;勸其善,懲其惡,則又有旌別之典焉。民生斯世,可 謂幸且慶矣。宜乎禮讓興行,風俗純美,父母相與慈 於堂,兄弟相與友於室,子孫相與孝於家,使親親之 仁洽於九族,急相賙,喜相賀,死葬相恤,患難相捄,亦 其效當然,蓋無足以異也。今奉天子命蒞茲邑,已二 載矣,某深愧學業淺陋,𢘆思所以馭民於孝友之道; 至於勸懲之際,亦思其所以使民戒勉之。方今吾民 咸歸於堯天舜日之內,並以體各上臺治教之深衷, 不啻一而再,再而三矣。然吾民之篤于慈愛、厚于倫 理者固不少閒,有一二父不慈于子、弟不友于兄、子 不孝于親者,往往見于稟帖中,某深為吾民痛且哀, 是在某之責也。吾民亦當思,人之生必有與也。晨夕 與居者,鄉則有長幼,學則有師友,而家則父子兄弟, 自有生以來未能易也。而家為最親一家之眾,所謂 骨肉戚疏之殺,雖則不齊,非愛不親,其致一也,況為 人之所固有者乎?今某特為拈出,為吾民勸,願吾民 家家孝弟,人人慈愛,不其盛哉,不其休哉!是在吾民 之為父母者,各相勸勉;為兄弟者,各相警戒也。毋忽 視之。

《朱孝子墓田碑記》
田所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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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讀《宋史孝義傳》,見朱公壽昌七歲而其母被出,父 沒,棄官求母於同州。母子相失五十餘年,復迎歸養, 事誠古今希覯,輒慨然想慕其為人。歲戊午,奉命蒞 天長,知公為長之秦蘭里同人鄉人也,祠墓在焉。因 獲拜公祠宇,登公隴墓。若公篤孝苦衷,數百年後,恍 其如覿,低徊者久之。屢詢公後裔,則杳無人,其墓與 田且或見侵於彊有力者。余惻然曰:「是守土者罪也。」 使誠清查其墓址若干,祠址若干,田若干畝,紀之於 石,俾有定據,雖豪彊敢肆然竊併乎?因訪之居民遺 老及舊志所載,墓則延若干弓,袤若干弓,田則東北 至官路界,西至徐某田界,南至澗為界。復有侵者,罪 如律。迺屬其鄉之父老子弟而告之曰:「《詩》稱『民之秉 彝,好是懿德』。」聞古之好德者,至式其閭,愛其樹,指九 原以與歸,望松楸而墮涕,而況其為鄉之先達乎?又 鄉先達之以孝著聞者乎?佛氏生於天竺,去中國數 萬餘里,一遇招提梵剎,尚自捐其金粟、布施莊嚴。若 則生長公之故里,服習公之遺教,不克尸祝公,效法 公,而反侵公之田以自利,其若秉彝好德何?且若亦 思為子與孫計乎?為子孫計,首宜教之以孝。侵某孝 子之祠墓,是先以不孝令也,況若亦詎能保為千秋 萬歲有乎?今而後宜共奉公為師模,其墓與田亦願 永永愛護之。若不見昔之侵漁此者,其在今日竟何 如也?爾鄉沐公之澤最深,孝弟自其本性。余自蒞茲 以來,嘗諭民「息訟則訟息,力本則本力禁,民不為奸 則姦亦止。」是非不可化誨者,故諄諄教之孝弟,若其 不悛,則有朝廷之三尺在。

《漢孝子蔡公題辭》
包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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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貴輕於鴻毛,一介重於九鼎」,昔人有是言也。世之 人惟富貴是趨,功利是尚,殊不知天經地義,根本於 人心者,未嘗一日泯也。方炎漢中微,新莽政苛,加之 以軍旅,因之以饑饉。蔡公順生于其時,貧煢獨立,負 母而逃,拾椹而食,依棲於草澤之閒,與木石居,與鹿 豕遊,其所以異於深山之野人者幾希,而一念之孝足以動天地、感鬼神,化彊暴卒之慈母,以孝令終,而 天下後世想望其風采、歆慕其行誼者如一日也。至 我太宗文皇帝御製《孝順事實》,採其行實,編於古聖 君名臣之後,將以傳之百世。千世萬世,與乾坤相為 悠久。其視當時陰竇之外戚,仇班之內宦,富貴氣燄, 身沒未幾,冰澌火燼,略不聞於後者,果孰得而孰失, 孰重而孰輕也?孔子曰:「齊景公有馬千駟,死之日,民 無得而稱焉。伯夷、叔齊餓於首陽之下,民到於今稱 之。」其斯之謂與!許州守馬謙,少從余游,讀書尚氣節。 茲者捧藩、臬二司檄,惟勤惟慎,建祠於拾椹鋪之南, 以風化人心,其知所本哉!予按部經祠下,晉瞻遺像。 俄頃,村夫野叟,扶老攜幼,咸羅拜於前曰:「斯祠之建, 是教吾子若孫以孝。孝則家用平康,其祥莫大焉,富 貴奚足云也!」於戲!以是知天經地義根本於人心者, 果未嘗一日泯沒也。予喜其有關風教,因書之以識 歲月云。

《五世同居敘》
劉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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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鄢望族筠溪鄭得中氏,成化閒輸粟拜官。嘉靖戊 子詔賜肉帛。今年陬月丙午,春岡劉子會澹亭陳子 於其第,慶履端也。時則龐眉皓髮,深衣幅巾,踰閾迓 賓,舍筇答禮。澹亭曰:「矍鑠哉!」春岡嘆而問之,筠溪曰: 「予生五百三十五甲子矣。」澹亭曰:「美哉,壽盍賀諸。」既 而筠溪之諸孫標檊植。出,且拜曰:「蓂生七莢祖,適 逢初度卿大夫,二公不鄙不類,而辱惠顧於茨陋,尚 齒高誼,再見於今,曷敢辭已。」乃有少年清揚再拜於 亭下者,筠溪曰:「曾孫有道也,立四子下。」更迭進觴豆, 酒三行,又有總角童來,筠溪引而前曰:「元孫重也。」命 之拜。拜畢,倚膝立。筠溪色甚,豫分以飴春岡。澹亭相 視而奇之,起酌為壽。《春岡歌》曰:「二氣斡運兮序屬青 陽,人之令德兮既壽且康。芝蘭茂兮玉樹長,藹庭下 兮孫枝芳。天錫純嘏兮允無疆。」澹亭從而和之曰:「三 陽開泰兮氣淑和,仁者壽兮耋已過。五福備兮曾元 多,動四筵兮聲猗那。」歌已,筠溪避席謝在坐,婣友張 子時錐、陳子溱起立告訒曰:「二公之歌誠佳矣,然惟 祝其壽,及」其昌後耳。若鄭翁曾祖士能,享年九十,先 曾祖大司徒在朝嘗慶以文;祖方、父寬,皆年八十餘, 家規整嚴,子孫率令,迄今五世不異。《爨則歌》之所未 及也。善言必再,願重有聞。訒乃曰:「匪壽之艱,惟德之 艱,德重鄉評,壽兼祺福,德以基壽,壽以徵德。而況累 世同居,祖孫濟美,世德世壽,繄理之常,天詎私」所厚 耶?是故公藝事一忍,而代有褒旌,文融守一藝,而世 傳家範。如筠溪之享壽祺,多子孫,天下或閒有之。至 於累世同居,殆不多見。然而未有疏聞於朝者,豈觀 風使尚歉懷於靡及邪?抑有司之責,固難諉也?嘉二 子之請,再賦《義門之什》三章曰:義門將將,表樹浙鄉; 安陵鄭氏,於綺有光。將將義門,閱歷宋、元、滎陽之系, 浦江之孫,有美義聲,君子之亨。有赫詔旌,邦家之禎。 書附賀辭,以備《采風》者。獻標邑庠生,力學盡孝,檊植 皆克家。承乃父儒精陰陽,業,重有道之子,方就外 傅。他日諸昆之盛,歲時問安,亦將有如郭汾陽不能 盡辨,頷之而已者乎?庸書以俟,而列醵賀親朋魏南 坡輩於上方。

《廬墓圖詩序》
時季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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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初為崇仁,有衰裳菅菲,其容戚然而趨於道者,詢 之,乃邑庠生饒安兄彝也。聞其讀古書,志古道,居喪 循禮制,竊嘉之。久而邑儒吳文通持《廬墓圖》詩卷丐 文為敘,且言其兄弟篤孝敦行,為邑人所敬服。父有 疾,蚤暮侍湯藥,衣不解帶,寢不安席者數月。及沒,哀 毀躄踊不能已。既葬,廬墓側凡三年。鄉人勸賞,形諸 圖詠。予作而嘆曰:「孝哉子也。夫孝,百行之本,諸福之 徵也。通神明,格天地,惟至孝者能之。而廬墓以伸永 思之意,所以盡此孝也。晉王裒在墓所,攀柏悲號,而 樹為之枯。此豈可以彊致邪?」噫!凡人莫不仰父母以 有生也,自襁褓以至髫齔,至冠而有室,撫摩教育之 恩,同夫罔極。所貴乎為人子者,養能致其樂,喪能致 其哀,以報親恩於萬一。若饒氏兄弟者,其亦足以風 世教與?且旌淑彰善,敦化以成俗,令職也。故喜而為 之序。

《戲綵堂詩卷序》
王克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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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仁李思明氏,宰閩之福安。永樂丙戌春,以述職會 予京師,出《戲綵堂》詩卷請曰:「某幼失恃,繼母方撫鞠 得成立,先人復蚤逝,罔極之恩,欲報之於母氏。今壽 七袠,效老萊子娛親故事,扁所居堂曰『戲綵』」,而鄉士 大夫咸詠以詩歌,幸有言以教之。予惟天倫之愛,惟 親之愛子,子之愛親,宜無所不至。故萊子既七十,而 奉親之心百順咸萃。方其親坐堂上,子侍左右,父子 之閒,白髮相觀,聚首愉悅,能復幾時,固一則喜而一 則懼矣。孝子愛日,信哉!斑斕以悅其目,詐跌而啼以 暢其情,其所以樂乎親者,惟恐弗逮,非篤於孝者,能 若是哉!昔人稱其「德恭而行信,終日言不在尤之內, 在尤之外。」貧而樂也,則其敬親成身,「以盡孝道,千載之下,又有不可企而望者。」思明亦嘗聞之乎?予令崇 仁茲八稔,凡士之臧否、民之淑慝,詣之淳漓概知之, 而于孝義節行者尤加獎勵,即思明之名堂,不亦重 可嘉耶?且聞其嘗從乾沒,以資祿養,未嘗私蓄,而先 疇悉推讓季弟,母子兄弟,庭無閒言,可謂家之肥矣。 官南陬將再考,雖未詳其志之取舍,政之設施,目其 容,耳其言論,以覘其趨向,非碌碌者比。任久考稱,不 其為國之肥乎?考之老萊子,隱逸未仕,而孝以成仕。 思明釋戲綵以榮圭組,又當敷萊子之德,移孝為忠, 以補報天朝之知遇,使得繼《循良傳》,而顯親揚名。夫 然後天下之肥,將不啻于戲綵云爾也。予與思明同 職事者,雖努力所學,而老病逡巡,惟日憂惕。思明勉 之,「毋以予為舍己而求諸人。」

《和集堂記》
王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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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仁楊君思立作堂以居其鄉,士大夫為名曰《和集》, 以其篤于孝友也。思立沒已若干年,厥嗣刑部主事 祖字自新者請記于余。考之思立之父寶叔,生三子, 長思直,次思立,次思博,俱讀書好禮,敦和氣,尚名教, 為鄉閭所敬服。而思直、思博蚤逝,遺孤子女六人皆 幼。思立顧諸孤而嘆曰:「楊氏世德之厚,其來遠矣。」北 魏時,大府卿播與弟侍中椿、尚書令津篤友于之義, 子姓同居,庭無閒言。今吾兄、吾弟俱物故,其遺孤可 使無依乎?於是誓不分財異居,撫諸姪,教以禮義,撫 諸女姪,擇婿嫁之,而兄嫂謝,弟婦郭,得安居守志,無 艱難營辦之憂。一門之內,翕然而和,而又肅然有禮。 所以人稱思立之孝友,而名其堂曰「和集」,厥有以也。 自思立既世之後,蓋二十年於茲,而其家雍穆如故。 思立之家教其善,繼北魏之遺風矣哉。嗚呼!人之行 莫大於孝弟,良心所發,固未嘗無之。而世俗偷薄,失 其良心,遂至於不孝不弟,而父子兄弟之閒,釁起鬩 牆者多矣,況兄弟之遺孤乎?視之如途人者多矣。有 撫育教誨,淑之有成,而與之聚處者乎?楊播敦道于 當時,而思《立景》遺風于百世,其見稱于人也宜矣,奚 啻于和集已邪?自新以進士列官於明時,既克承令 緒,而又徵言以記其堂,其能「續孝思」以繼父志,又何 如哉?自茲以往,敦孝友以聚和樂,當必久而勿替,以 無忝前人。故特書此以示其後。

《孝子亭記》
陳宗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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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孝子墓在儒學之西偏。知州費震題其墓石曰「隋 李孝子之墓。」至山西,李恆甫來尹茲邑,復構亭於墓 前,立碑亭上。進士陳宗舜為之《記》曰:「吉水忠節名天 下,而李氏子獨以孝稱。夫能使是邦之人自隋至今, 稱為孝子無異詞。又能使邦之賢大夫前後表章而 出一轍,必非偶然而得者。蓋嘗求其故矣。」李氏子,大 業中人。性至孝。幼喪母,易其孝於父。每出踰里,輒返, 曰:「吾可暫離父膝下乎?」父病十旬,衣不解帶,既沒未 葬,比鄰失火,火驟至,伏棺慟哭而死。去今千二百餘 年,載《縣志》猶有可徵。墓在宮牆之側,得聖人為之依 歸,其孝義不傳于時,書名字不聞于後世。幸而人心 之史,有甚于紀載之史,每有過其墓者,莫不顧瞻咨 嗟曰:「此孝子墓也。」徘徊不忍去。異時嘗與拔萃毛恂 列祠于歐陽文忠公、楊忠襄公之次,二公以忠,毛、李 以孝祠之,以為勸也。墓之前有李孝子之亭,不知創 何代。前州尹曹侯訝其卑陋,謀于葉教諭,改而新之。 兵燬來,堂與廟學悉化,煙埃一抔無恙,蓋有相之之 道。今山西李侯恆甫來尹茲邑,視政先孝,既新廟學, 復構斯亭。文學子沖謂曰:「是役也,有功綱常,宜文其 事於石,不鄙」屬筆於予。予聞身也者,親之枝也。傷其 親,是傷其本;傷其本,枝從而亡。李孝子以身殉棺,舉 付之烈焰之中,豈非本既不保,枝亦隨斃?孝子豈復 願恤其身,以覬苟延于世哉?夫天理之在人心,固有 耿耿「而不可昧者,有生生而不可死者乎?孝子不昧 其不可昧,不死其不可死,故始雖昧而卒不昧,始雖 死而卒不死,百世之下,尤炳煜顯白,知有孝子。而吾 侯《斯亭》之作,又不容已。」嗚呼!良可重也。夫在人心者, 固不在亭之興廢、記之有無。然以曹娥女子耳,當時 死于孝,而邑人為之立碑,且托柳州文以不朽。李孝 子更唐歷宋,以繼於元,而一碑之立,復有在于李侯。 《詩》不云乎:「豈無他人,不如我同姓。」其斯之謂與!侯之 此舉,其于聖朝清化,蓋不為無助。雖然,斯亭之建,崇 教基也,匪直觀美也。後之人有能心侯之心,尚因而 存之,俾勿壞。於是乎記。

《重修李孝子亭記》
周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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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子之於親,當無往而不盡乎誠也。生則養以適其 歡,沒則葬祭以致其寧,此其常也。脫有不幸,捐軀隕 命,所不暇顧,是皆出乎天理民彝之貞,夫豈以偽為 哉!吉水李孝子,隋大業中人。幼喪母,哀毀過甚,事父 益至,每出踰里輒返,曰:「吾豈可一日亡膝下乎?」父病 十旬,衣不解帶,既沒未葬,鄰舍失火,火驟至,遂慟哭 伏棺而死。載《縣志》。其墓在學宮之旁,墓之前有亭,廢 興不一。國朝洪武初,知州李恆甫新之,前進士陳宗舜為之記。宣德閒,知州柯侯暹復新之。歲久碑殘缺, 亭亦就傾。今武昌劉侯釗來知縣事,既除,治其墓,修 其亭。慨石刻不存,乃謀諸同寅,伐石而屬記于予。惟 吾邑以忠孝名天下,有宋時楊忠襄公邦乂以通判 建康,被執死。楊文節公萬里以權臣專國,不食死。與 歐陽文忠公俱列祠於學宮。夫孝,百行之本,而忠節 由之以興者也。忠襄當城陷,罵賊不屈,卒斃白刃,其 愛國之誠,與孝子伏棺於烈焰,愛親之誠何如哉?蓋 當是時,知有君親,而不知有其身,知綱常大義之不 可泯,而不知白刃烈「焰之為可畏,非天性純懿而不 負所學,養之有素者能之耶?」吾知二君子易地則皆 然矣。孝子名不顯於史傳,獨以墓故,猶使人觀感興 慕若此,豈非人心之天,亙宇宙而不昧者與?由是言 之,孝子以孝,倡於四百餘年之前,文忠、忠襄、文節以 忠,繼於四百餘年之後。俾吾邑縉紳士夫,至今家服 《詩》《書》而人尚節義者,豈無由然哉?因記斯亭,遂并及 之,以為臣子勸。夫激厲風化,以淑人心,縣令之職也。 劉侯視政之初而致意於斯,其亦知所本矣。是皆不 可以不書。

《友烈祠記》
文震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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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烈祠》何祀乎?祀吉水李君士開,必先甫也。「何言乎 友烈也?必先與異母弟士國同舟而濟。弟溺於水,必 先號焉,因自投於河以殉。弟也。」邦人哀焉,為上其事 臺使者。臺使者下檄郡邑,祀君膠庠。而其尊人司馬 公具疏於朝,天子愍其事,敕建坊以旌。邦人謀之,謂 「既奉明旨,風勵名教,坊固不若祠之永也。」先是,邑有 隋《李孝子》之祠,蓋殉父而死於火者。今必先,則殉弟 而死于水者。已議合祀。或又謂祠後為孝子墓,配享 非宜,則別祀于孝祠之右,兩賢相峙,若賓主云,祠何 以名友烈也?蓋人倫有五,臣死君為忠烈,子死父為 孝烈,妻死夫為貞烈,朋友相為死為義烈。惟兄未有 為弟死者,今兄為弟死,名以義起,稱為友烈,不亦宜 乎?有私諡必先為孝烈者,蓋原本其志意,以為烈烈 之氣,發于至孝。且《書》固有之:「惟孝友于兄弟」,天下未 有不孝而能友者也。是以諡之孝烈也。而祠以表微, 則弗如友烈之彰也。文子聞其事,作而歎曰:「於乎!人 之真心,其不能自達也久矣。即臣子於君父,忠孝大 節,炳于日星。然殺身」成仁,舍生取義,既有「成仁」之思, 復有舍與取之揀擇分別,猶似非不慮不學之良也。 使必先當死之時,有一顧子惜妻之念,與懷才未展 之想,肯遂捐生殉弟乎?即不然,而高堂有祖、有父有 母,俱鍾愛於身,身可輕擲乎?且身雖死,無救於弟。弟 既亡矣,祖若父母方悼痛不遑,又溺一兄焉,於弟無 益,於高堂甚損,稍躊躇焉,斟酌焉,無可死之義必矣。 而必先進不蘄名,退不慮身,直從天倫至性,顯此一 絲不挂之本來,性之利、心之良,畢現直達,此真《孟子》 所指之「乍見而入水不濡,入火不熱」,此物此志也。至 于整巾及衣,倉皇之際,從容自如,又庶幾乎結纓易 簀之風。故使必先乘時逢世為天子,使必能精白一 心,無有貳志。無論碌碌自保之徒,不足供其一唾;即 慷慨自許而名根未淨、轉念稍乖,亦無能步芳躅、拜 後塵矣。然則「必先」之關於民彝世教,豈一身一家之 事哉?夫死生亦大矣,當此際而片念不起,又豈一俄 頃之所能辦?更以徵節義之鄉濡染有自,而家學之 淵源不可誣也。為之《記》,以復其邦人,且以慰司馬公 之悲思。而過其祠者,瞻其面貌,俱肅然起敬,於君臣 父子人倫之大,抑亦油然生心矣乎!

《李孝子讚》
崔掄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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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矣李公,可則可傚。奉親之疾,秉親之教。不矜繡虎, 終成隱豹。志操如斯,始克言孝。

《周孝子墓銘》
朱大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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蔓嶺莽莽,湍波洋洋。爰鍾哲士,錫類無方。獎剡屢膺, 綸音焜煌。顯親未慰,孝名則芳。我銘元室,萬億考祥。

《旌孝錄序》
楊藻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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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孝,庸行也;旌有典者何?以廣德也?《詩》所謂「孝子不 匱,永錫爾類」是也。史有紀者何?以垂法也?《詩》所謂「永 言孝思,孝思維則」是已。晉有李令伯者,表乞終養曰: 「臣無祖母,無以有今日;祖母無臣,無以終餘年。」讀者 感之,至為之語曰:「讀《陳情表》而不墮淚者,其人必不 孝。」後數百年有李適彥者,居父喪而親友不復識。有 李伯高者,居母喪而家人不見言笑。又數百年而有 李晉階者,事父母備極甘旨,色養兼盡,存亡有禮,刻 木為親像,朝夕饌祭,終身如一日。其家傳之有自來 邪?何李氏之以孝傳者多也。夫令伯以終養聞,適彥 伯高以善居喪聞,將令名千載得之一事之優歟?抑 終身懇摯,僅以全一端之美歟?晉階事生如令伯,送 終如適彥伯高,而刻木追思之誠,則又前人之所未 表見者。盡孝盡思,無行不備,豈非超邁前人而醇謹 罕儔者哉?頃有司倣楊引故事,旌其門曰「純孝」,而筆 載之舉猶屬闕典。於時里之人綴其事蹟成編曰:俾 盛世大史采之上聞,登之簡冊。後世聞風興起者,夕膳晨饈,慎終追遠,庶其有所則效乎?適彥伯高,他不 具論,獨令伯之言曰:「少事偽朝,歷職郎署,孝子不忍 忘本,而乃舉故主而偽之」,不亦謬乎!晉階言動必謹, 無忝所生,為一時醇儒,信乎其與令伯曠世相感而 無其失也。里人付梓,屬余為序。余以為錫類維則,正 在於斯。載筆之賢,尚其采之而傳之云。

《辭止司府諸公舉奏孝感事》
湛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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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肖。孤若水稽顙拜疏。不肖以為今之所謂君子者, 非執事而誰?君子愛人以德,而不以姑息,是之謂君 子不肖。聞之天道至遠而難明,人道惡譽而好毀。不 肖涼薄無似,材不適用,徒以朝廷教養之恩。竊聞儒 者成務之學,存天下國家之志。遭時轗軻,戀闕遲迴, 將母南北。卒之上不能有所建明,以裨聖德,下不能 自決,引退以逸慈親,終沒於旅,誠為忠孝罪人。用是 哀慟欲絕,乃即葬所廬居,將比之桐宮,朝夕哀思,以 自怨艾,非以為號也。不意其冬瓜筍偶生,人情玩常 而駭異,鄉里襲謬而流傳,妄歸之孝感,非也。且天之 祥瑞,決不為不忠不孝之人,亦明矣。其事之偶然耶, 將徵諸先德耶,皆不可知。故曰「天道至遠而難明。」父 老饒舌,縣官好事,舉以上白。文移一發,承行莫止。憂 居不與外事,幽廬復如深井。聞之後時,比追寢之,而 覆申已去。見于託戴戶曹仲鶡之書,可考信也。前此 縣尹林君曾立「孝感」匾,重以禮幣,不肖力辭之,曰:「此 非先德之徵,即亦偶然之事。不孝之人,曷敢當此?且 表異縣令,職也,以施」之側陋,宜也。不肖嘗忝侍從之 臣,而縉紳之後也,就使孝如曾子、子皋,亦分固然,而 況不忠不孝之人,曷敢以當此?迺返其幣,撤其匾,而 心迺以寧,況敢以聞之朝廷,暴之四海乎?人將謂我 何?諸公必不其然。《語》云:「魚惡其網,人惡其上。」上可惡 焉,況又上之也。夫欲益而反損,求全而致毀,迺古記 之。今夫立的於野,人將引弓而射之。玉在櫝則美,在 市則瑕。非夫玉之異,人將指而議之矣。故曰:「人道惡 譽而好毀,惟君侯其圖之。」上觀天道之微,下察人事 之故,亟寢其事,德愛莫大焉。謹疏。

《純孝先生李公墓表》
賀廷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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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隱君子,以純孝著於晉者聞李公焉,事父處士翁 與母張惟順志矢溲之役,且弗累人,恐貽親憂。人僉 曰:「李公孝思克諧,茲惟艱哉。」張疾以禱,越七日,齋極 虔,疾乃瘳。因而衣弗解帶,居弗入室,餘二十年。翼時 處士亦病亟,藥罔功。公戚或言:醫載人肉,善愈痼疾。 公乃執刀祝天,割左股肉作羹,進處士,啜之頓愈。人 僉曰:李公孝能感神,至誠有孚哉。越一載,處士卒,公 泣血終喪弗輟。有貽田鬻之易喪具,或弗可。公曰:「前 聞董永賣身葬父,此軀且弗遑恤,況所植產乎?吾何 愛焉,以薄於親。」遂襄事厥配王思媚於公,卒稱孝婦。 弟岳仍刲股,愈母張疾,遠近胥化之。人僉曰:李公孝 用罔渝,愜於神人,茲惟至哉。夫公行如日星,在天莫 掩;尊名之諡,亦既稱情矣乎?按公諱永,字貞父,別號 潛墅,世系譜逸莫詳。始祖完元,季居寧鄉,與六世祖 庭實、五世祖從善俱隱德弗仕。大父松壑、謙父處士 伯旺以乃祖業養高屏峰下,尤為鄉評推重,因號「積 善李家」,公無忝焉。生於正統四年壬戌八月十一日, 卒於弘治十七年甲子,七月十五,享年六十有三,笑 語而終。人至相唁曰:「更有純孝如若人耶?」窆於城北 先塋之側。一子宗道,初授任丘縣丞,陞泰安州判,所 至多惠政,為時循吏。孫四:士輝、士光,國子生;士元、士 吉,學漸有緒。曾孫七,瀛、浙、洛、汴、洵、洙、汾,俱英發厥嗣, 實繁且賢云。夫公家以《式穀》貽謀惟爾後,聿懋乃服 于無疆。李氏其克昌乎?世必有顯人繼出,名揚公大 孝者,夫何疑?

《李孝子祠記》
張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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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子,名暎,字汝明,廉之石康縣海岸鄉梁村人。父賜, 正統初以春秋魁嶺南鄉試,仕蒼梧訓導。母謝氏,孝 子生而穎俊,未弱冠,為人賦《梅月雙清駿馬圖》二詩, 句語警拔,長老皆嗟異之。賜卒于任,謝氏挈喪與孝 子兄弟還鄉。天順壬午,流賊起廣西延八郡境,破石 康縣治,四出為暴,掠人口。若繫之以質,取其貨不得, 皆殺之,母謝亦在掠中。孝子哀痛辭兄,挺身入賊營 紿賊曰:「吾欲丐母命,豈敢靳貨?顧貨在吾母手藏,必 欲吾代釋吾母歸取之。吾在此,母決不忍不以貨來 也。」賊信之,釋謝。孝子既免其母,而家實無由得貨,久 留賊所。已而賊為官軍所逼,移營至遂溪縣拜臺村, 以前語詰孝子,遂遭賊害。其後耆民沈昱等狀孝子 棲跡於石康縣表章之,會縣廢事寢。嘉靖丙申,余行 部至永安所,距梁村不遠,聞孝子事,亟索二詩讀之, 果警拔不凡。又訪其家,得沈昱等《狀草》一篇,可謂信 據無疑。梁村故有社學一區,始自前元時,其後屢興 屢廢,至孝子之父兄,復繕葺之,以教鄉人子弟,孝子 幼肄業焉。近又廢。乃請於巡按御史陳公大用,即其 地立屋三閒,各有翼室,前為講堂,其後以祀孝子。復 於永安城內為坊牌,大書「烈孝」二字,揭示通衢。蓋孝子之死,於今幾百年矣,一旦振發而暴著如此,豈非 一念精誠通於天地鬼神,與百世之人心固有默相 為感者耶?方其奮身詣賊,志在存母而已,母得存而 身已死,其孔氏所謂「求仁得仁」者與?梁村濱海,去郡 城二百餘里,時有科第,而人之景慕孝子者尤深表 而祠之,不但以發孝子之幽烈也。又使後之人知能 盡性蹈義以死者,窮海之濱,百歲之遠,終不至泯沒 無聞。中材以下,或有勸而益勉於善,其繫世教豈淺 哉!

《隋孝子張公祠記》
呂時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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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里有賢達,歿則祠之,以偶名宦,翼《孔廟》制也,以明 教也。其有異節獨行,卓軼於古今,則義起而專祠之, 非故神之也。昭示儀刑,以令眾庶,亦以明教也。孝子 張公者,隋頓丘人也,名清豐。唐大曆中,魏博節度使 田承嗣因縣界有孝子門闕,遂表奏以清豐為縣名, 迄今未之有改。嗟乎!君子疾沒世而名不稱,乃若以 其名名縣,則其行可少哉?按《圖史》,孝子善事父母,以 孝行稱於時。隋開皇中,徵孝廉不就,人皆愛慕之,餘 無所考其事實。夫隋始以詐取天下,已而父子兄弟 相夷戮,三綱淪,九法斁,此為亂賊,去禽獸不遠者也。 孔子欲為衛,政必先正名,名不正則言不順,禮樂刑 法悉無從理。故君子之仕,將以行志「也。苟時有所難 變,勢有所不可為,即出何益?顧又如父母何?恃一節 避亂隋,甘心於繩樞甕牖之閒,如廣漠大樹,無所困 苦,神龜曳尾,泥塗自快其以完志而終其孝也。」此意 寥寥數百年閒,世無有知者,自承嗣表奏以還,亦無 有專列而特著之者,以故跡與世遷,見聞易晦,至使 四境之內,閭閻故井「之人,生長老死於其地,而不知 縣之所由名,豈異節獨行,恆情所略,而百世之下,必 有神孚意感,而後乃表暴者耶?」嘉靖四十五年為靈 寶許任。治縣之明年,廉平暢乎德風,惠愛流乎春澤, 百姓熙熙然從治矣。暇則思卜地以專孝子祠。先是, 城北門外,當路之衝,有南將軍霽雲祠,歲久像剝,而 垣頹椽朽,蓋瓦脫落就壞,侯既已飾而新之。顧念將 軍為唐將,載在《忠義傳》,與韓昌黎所論述,節概凜凜, 輝映簡策,世莫能掩。孝子與將軍,雖夷險隱見不同, 至其行義,瓌瑰卓絕,足以風世一爾。而獨未及,似於 典未備。乃與南郭之外,見舊有八蜡祠,亦當路衝,以 為蜡神有功農事,與風雲雷雨壇宜以類從。而壇之 右業已得民腴地,於是別撤故宇,即其地而屋之,以 棲蜡主而即蜡成祠,稍加增修為位而像孝子,因起 其門且扁焉,與《南將軍祠》南北正相直意。但轉移,事 多仍舊,故財力罔侈,而工且易竣。祠既定,然後忠孝 兩義掀揭於宇宙,而二公之行屹乎如泰華、衡嶽並 峙,雖與日月爭光可也。此豈尋常俗吏所能為哉?侯 自祖父諸叔、後先卿相,接踵於朝,德業文章,為海內 冠。其於君臣父子之際,講之已熟,而忠孝一脈,所從 來久遠矣。故其行事皆自其身推,而不與俗類。此與 二公所謂「神孚氣感,而後能表暴」者也。二公得茲舉 而其名益著。侯亦因二公之賢而志行益彰,蓋交相 重者也。後有聞風而興起者,將忠臣孝子寖寖乎輩 出焉,其於補風教大矣。中里人也,愧不能發前哲之 遺烈,又不能為侯頌道其盛美。《詩》曰:「高山仰止,景行 行止。」余竊有志焉,故不量而為斯記。

《孝童記》
徐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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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子,姓孔,曲阜至聖裔。年十歲,母病,醫者謂不可起。 童子日夜涕泣,私祝泰山神,願隕身以續母壽。既而 病愈,童子告家人曰:「嘗許禮泰山,必身往酬。」母許之。 山之絕頂,舊有捨身巖,高不可測。童子既至,呼從者 導往。臨巖頓顙,奮身自擲而下。從者驚怛跳咷然峭 壁萬尋,不可為策。又絕無痕,徑可下尋覓,謂其必糜 碎耳,舍之而去。是日,泰安州守將有所適,過山麓,瞥 見空中片雲結集,若有人影,躡之搖颺上下。守以為 仙也,歇驂望拜,已而雲益近,閃忽之際,欻然墜地,乃 一童子。詢之,自言氏籍及捨身報母之意。且云:「方投 擲時,自分死耳,不知何自,有。」雲扶擁至是,守贊羨不 已,為給資遣隸送歸。抵家,其母哭之欲死,聞童子在, 乃喜過望。邑之父老子弟爭來就視,至傾其城,咸曰 「孝子。」事聞,邑令往致禮,以彩幟鼓樂導而迎之。時癸 巳初夏,同里何碧塘客其地,得詳聞夫母病而請以 身代,又必登山以成其信。彼知為母死,不知死之傷 其母也孝而愚也。然其誠至矣。彼童子者,安知有孝 名?又安能必其身之不死,而以是邀譽鄉黨哉?夫乘 雲御氣以遊於空虛,此世外飛仙之事,而童子以無 心得之,誠之至,亦何所弗動乎?

《雷孝子墓表》
陳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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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呼!此故庠生孝子動宇雷公墓也。公有冢,孫曰噓 和,為余丙戌同年友。余承乏秦藩,嘗數過從之,故獲 知公遺事。公諱振關,動宇其字也。其所可知之。祖曰 中,為洪洞丞,四傳至其父曰邦起,生二子,公為長。公

幼氣骨不凡,尊長咸器之。治經,通《尚書》,補邑博士弟
考證
子員,呫嗶孜孜,如有所不及,乃神瘁貌日以癯。其父

憐之,謂吾:「雷氏世約,今宗祧有承足矣。富貴顯榮非 所期,兒毋以學自苦,徒使吾心惻焉。」於是稍置鉛槧, 不復言,進取菽水供歡,竭力養志,以終其身。余聞公 貌溫恭樸木,性依乎仁,而動以禮自持裒衣矩步,出 言有章,與人交恂恂善下人,未睹其怨怒之色。處不 足之地,而坦然恆若有餘,蓋古所云隱君子也。其父 大耋遘疾,公禱於天,願身代刲股以療,延九齡乃沒。 哀毀骨立,葬祭誠信,廬於墓者三年。有司上其事,得 旌表,故今稱「雷孝子。」配孺人徐氏,閫範嚴靜,有少君 裙布之義,先公卒,卒時公年五十矣,終身居不復娶, 今合葬云。孟津陳子曰:「余察孝子行誼最高,竊慨焉 慕之,獨以未得親炙」為憾。然噓和述其王父之德,不 誣也。及觀諸所為傳,若誌亦既章章矣,而噓和尤拳 拳屬余表其墓。夫雷氏孝謹之風,其日興乎!因撮其 大概,使鑱之麗牲之石。

《修董孝子墓記》
黃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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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感縣舊為漢安陸地,後置縣,以孝子董永而命名。 按《圖志》及雜記小說,皆云,「孝子千乘人,喪母,值漢季 世,奉父避兵來居,家貧,傭耕為養。父亡,以身貸錢始 克葬。天降織女,為織以償所貸,既畢,騰空去。」今縣之 董家湖有董父墓,蓋即孝子貸身所營者。右稍南為 孝子墓,與小說合,其殆信然也。鞏少,蓋習聞異其事, 今來德安,適以事行縣。躬訪求之,使一老兵前導。自 東門出,迤邐六七里,丘阜隆起,林木蔽翳。老兵指曰: 「是也。」雙塚壘壘,鞠為蓁莽,狐兔走其上。斷碑殘刻,苔 蝕雨剝,殆不可讀。俯仰躊躇者久之。遂節縮官錢,命 義官劉福緣重修,覆以抔土,增為馬鬣,樹石表題志 其上。中為饗堂,四週為垣,前為甬道。「復使近傍居民 湯氏守之。」嗚呼!孝子之於親,生而傭工為養,死而貸 身為葬,可謂孝矣,區區織女之有無不與焉。至於其 父之行,雖不概見,然居貧能使其子安於耕稼,身死 之日至於無所謀窀穸,將不可為固窮守義之君子 者歟?鞏故俱表其墓,使邑之人有所考,且有所勸也。 君子曰:「永事《漢史》失」載,豈偶遺耶?抑以織女事涉渺 茫弗錄耶?以永之孝,曾不得列於史,則夫山林寂寞 之士,德成而名不聞者,亦多矣,豈獨永哉?然永幸而 托小說,至今以有傳,遂大顯於世,則稗官野史之作, 又豈可少哉?

《望雲思親圖記》
何喬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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旴南黎君伯中,克孝於親者也。伯中垂髫時,喪厥考 母孺人饒氏,以長以教,式克底於成。常念考弗逮養, 乃像而祠之。歲時祀事,必恭以誠。其事母尤謹。鱻薨, 蔬蓏醯醢之屬,必躬烹瀹而後進。怡怡左右,恆慮少 拂其意。鄉之言善事親者,必以伯中為稱首焉。既而 以母命服賈四方,將以營所以祭與養者。然伯中憫 親之老,不忍久違膝下,春出賈,秋必歸省焉,歲以為 常。當其挾貲遠遊,或泊舟江皋,或棲遲寓舍,翹首南 望,睠焉思親。見雲出沒於空曠之閒者,矗如樓臺,矯 如虯龍,翔如鸞鶴,或搖曳如翠旍,或連蜷如芝蓋,輒 悵然遐思,恨不得乘雲以飛,而置其身於親之側也。 於是曳杖而歌曰:「朝雲兮依依,望親舍兮盱水之湄。 歲月其邁兮胡不歸?安得乘雲兮從吾親以嬉。」又歌 曰:「暮雲兮悠悠,望先塋兮姑山之陬。我將旋歸兮駕 扁舟,薙宿草兮薦腒。」歌竟泫然,情不自已。乃屬善 繪者圖之,出入與俱,時一展玩,則有不勝其慨然者。 閒持以過余,求為之記。嗟夫,伯中可謂孝也矣。昔者 狄文惠公赴井州掾,登太行山,迴瞻河陽,見白雲孤 飛,曰:「吾親舍於其下。」久之不能去。史臣書之,其聲光 照耀,簡策至今,赫赫然伯中之心,其一文惠公之心 與!余觀世之人,親在弗克致養者有之矣,況能致思 於既沒之後乎?處膝下弗克承歡者亦有之矣,況能 繾綣慕戀於數千里之外乎?而伯中能之,真可謂克 孝者也。其視文惠公,雖隱顯殊跡,而其思親之心奚 擇哉?嗚呼!世之生弗能養、死弗能思者,聞伯中之風 亦可以惕然矣。余故詳記其事,以為斯世勸。

《孝順詩序》
王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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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之季年,滁陽有篤行君子曰范,諱西新,字孟申,文 正公後裔也。學者因其別有號,而稱之曰「青山先生。」 仕嘗贊閫幕教郡,其純德懿行,當世皆尊慕之。其設 教於鄉閭也,患後生小子凌虛厲空,而不省乎孝弟 之實,乃為詩三十篇以垂訓。極言父母孕育、鞠養教 誨之劬勞,與人子之所以孝順乎親者,情切而理明, 「義正而實備,質而不失於俚,詳而不流於繁,讀之使 人孝弟之心油然而生,誠可謂有補於世教者也。」《三 百篇》之詩,其言人之大倫至矣。自當世閭閻婦女皆 能習而知其義,而後世雖老學宿儒猶不能通焉者, 則以去古逾遠,勿達其辭故也。先生此三十篇,其於 此可謂達矣。廣而傳之,有勿習而通之者乎?昔朱子 之為《小學》書也,蓋嘗欲取近代之詩有關於世教者 類而列之,然勿果也。嗚呼!先生之詩,殆成朱子之所欲為者歟?先生之孫嘗守姑孰,將刻板以惠學者。余 屬托斯文之雅,俾為序其首,故余為掇其大旨而書 之。

《孝感錄序》
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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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曰:「孝弟之至,通於神明。」天與人相去邈矣。然人心 者,神明所舍,而感應之機在焉。當其至感之際,有非 智力所能及者。今觀孝子孫庸之事,得不為之興慨 乎!庸滁人,字允良。昔其父景和之行役也,庸猶在母 腹。生始六月,而父客死廣西之南寧。甫三歲,母氏見 背鞠於祖父母。未幾,祖父母沒,則依季父母。弱冠俾 婿於同郡朱氏,每痛失怙之早,而未知所在,與人言, 輒嗚咽不自休。及季父卒,歸承家祀,乃得見其父死 信于故篋,即大慟,幾隕絕。庸家素貧,嚮往雖未克,而 其心未嘗一日不在南寧也。正統己未春,忽夢至廳 事,有持公牒示之者,上有父名,旁書「城西關學邊」五 字。既寤,以為神靈告我也,遂與家人訣別,曰:「不得父 骸骨,誓不還。」乃服練,茹淡草,行路宿,自冬徂春,始至 其境。至城西關詢問,果有學宮故址。往視之,忽隔岸 有鵲,自草中驚噪而去。於是結茅其側,且刺血寫哀, 遍告樷祠,日夜號哭,聞者為之悲酸。復披髮哀訴,環 歷諸家,尋有二老嫗來,指瘞所即鵲起處,遂白所司。 既得骸骨,或謂當血滲之用,其言信,乃具櫝負之以 歸。卜地滁南旦子岡,復廬墓三年。郡大夫上其事於 朝,命未下,而吾友太僕少卿王君希仁來自滁陽,為 余道其事,且以其姻屬謝敬氏所輯詩文曰《孝感錄》 者,需言序首簡。嘗論自昔忠臣孝子,方其平時,不過 循職守分,以盡其在己者而已,豈有意於標奇立偉 以驚「世駭俗哉?及其臨危蹈變,惟知尊在君父,故其 赫然之志,霄漢可凌也,夢澤可吞也;河海之大,可以 徒涉;而虎兕之猛,可以赤手而搏也。」寧知其有詩哉? 嗚呼!若庸之焦形瘵思,視萬里天涯如在咫尺,眾不 堪其勞苦,而神相天助以成其孝也,其立志何如耶? 然則《斯錄》之傳,宜與古人爭輝於不朽,尚奚以余言 為哉。

《孝友傳序》
聶中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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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孝友,庸行也。烏哺鴈序,異類尚猶知之,況血氣心 知之人乎?吾於「循吏」之後而附以「孝友」者何居?豈徒 為人子、為人弟之鵠哉?即《君陳》是亦為政之說也。獨 怪東西兩漢重節義,舉孝廉,而內行淳至者不概見。 南北周隋之際,道喪世矣,而以孝友著聞者,史不勝 書,而唐而宋舉不及焉,漢又無論矣,豈建元、大業閒, 遣十二部使行視風俗,故郡邑各舉其人,以應明詔。 而唐以詞賦程材,宋以十科取士,所重在彼而不在 此。與夫愛親敬長,不關學慮,寧俟勸威?則有待而興, 猶非其至也。今聖天子廣厲學宮,詔以三經列《詩》《書》 《易》《禮》後,令子衿就試者熟肄之,課始得最,亦古者具 訓蒙士之意矣。而應之者果以實不「以文,足副惓惓 之功令否?夫平居無孝子仁人,則服官安得有循吏?」 因於積雪之下,篝燈擁絮,取生平所閱者輯數十卷, 以足前書。昔孔子作《孝經》,每夕必簪筆衣絳,面向北 辰,罄折良久,及作《春秋》,亦復如是。一夕,忽有赤色從 斗閒落几前,則孝弟之道上通於天如此。茲集也,閱 之者當毋曰此赤子「之能事,與經生之常談,而弁髦 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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