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定古今圖書集成/理學彙編/文學典/第039卷

理學彙編 文學典 第三十八卷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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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古今圖書集成理學彙編文學典

 第三十九卷目錄

 文學名家列傳二十七

  北魏一

  鄧淵       崔逞

  封懿       趙逸

  胡方回      宋繇

  張湛       闞駰

  劉昺       索敞

  陰仲達      崔浩

  宗欽       段承根

文學典第三十九卷

文學名家列傳二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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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魏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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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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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魏書》本傳:「淵字彥海,安定人也。祖羌,苻堅車騎將 軍。父翼,河間相。慕容垂之圍鄴,以翼為後將軍、冀州 刺史、真定侯。翼泣對使者曰:『先君忠於秦室,翼豈可 先叛乎?忠臣不事二主,自古通義,未敢聞命』。垂遣使 喻之曰:『吾與車騎結異姓兄弟,卿亦猶吾之子弟,安 得辭乎』?翼曰:『冀州宜任親賢,翼請他役效命』。垂乃用」 為建武將軍、河間太守、尚書左丞,皆有聲稱。卒於趙 郡內史。淵性貞素,言行可復,博覽經書,長於《易》筮。太 祖定中原,擢為著作郎。出為蒲丘令,誅剪奸猾,盜賊 肅清。入為尚書吏部郎。淵明解制度,多識舊事,與尚 書崔元伯參定朝儀,律令音樂及軍國文記詔策,多 淵所為。從征平陽,以功賜爵漢昌子,改下博子,加中 壘將軍。太祖詔淵撰《國記》,淵造十餘卷,惟次年月起 居行事而已,未有體例。淵謹於朝事,未嘗忤旨。其從 父弟暉為尚書郎,兇俠好奇,與定陵侯和跋厚善。跋 有罪誅,其子弟奔長安,或告暉將送出之,由是太祖 疑淵知情,遂賜淵死。既而恨之,時人咸愍惜焉。 子潁襲爵,為太學生,稍遷中書侍郎。世祖詔太常崔 浩集諸文學,撰述《國書》,潁與浩弟覽等俱參著作事。 駕幸漠南,高車莫弗庫若干率騎數萬餘,驅鹿百餘 萬,詣行在所,詔潁為《文銘》於漠南,以紀功德。兼散騎 常侍,使於劉義隆。進爵為侯,加龍驤將軍。延和三年, 從征胡賊白龍還,卒於路。諡曰文恭。

子怡,襲爵。官至荊州刺史,假寧南將軍,賜爵南陽公。 《和平》中卒。

長子良奴,襲爵。良奴弟侍,高祖賜名述。歷吏職,以貞 謹見稱。遷中大夫,守廷尉少卿。出為建忠將軍、齊州 刺史。初改置百官,始重公府元佐。時太傅元丕出為 并州刺史,以述為太傅長史,帶太原太守。尋徵為司 空長史,卒官。詔賜錢十萬,布五十匹,諡曰貞。

長子纂,奉朝請,累遷中散大夫。

纂弟獻,奉朝請、司空西閤祭酒、員外常侍、河陰令。尋 遷鎮遠將軍、諫議大夫。肅宗末,除冠軍將軍、潁州刺 史。建義初,聞參朱榮入洛,朝士見害,遂奔蕭衍。 怡弟宗慶,以中書學生入為中散,稍遷尚書,加散騎 常侍,賜爵定安侯。轉典南部。宗慶在南部積年,多所 敷奏,州鎮憚之,號為稱職。進爵南陽公,除安南將軍、 涇州刺史,徙趙郡公。宗慶在州為民所訟,雖訊鞫獲 情,上下大不相得。轉徐州刺史,仍本將軍。未幾,坐妻 韓巫蠱,伏誅。

宗慶子伯忻,與父俱死。

伯忻子儼,逃越得免。後歷尚書郎,除常山太守,轉安 南將軍、光祿大夫、持節、兼尚書左丞、郢州行臺,又加 撫軍將軍。卒,贈鎮南將軍、荊州刺史。

潁弟權,從世祖征伐,官至龍驤將軍、豫州刺史,賜爵 新野侯。從征蠕蠕,坐法死。

弟顥,卒於中書侍郎。

顥長子靈珍,中學生、祕書中散。卒,贈員外散騎常侍。 子羨,歷中書學生、侍御史,以明謹見知,出為齊州武 昌王征虜長史。後李元護之為齊州,仍為長史,帶東 魏郡太守。在治十年,經三刺史,以清勤著稱,齊人懷 其恩德,號曰「良二千石。」及代還,大受民故送遺,頗以 此為損。中山王英攻義陽,羨為軍司,罷,除諫議大夫, 兼給事黃門侍郎,副侍中游肇為畿內大使。後行貨 於「錄尚書、北海王詳,轉大司農少卿,出行荊州事。轉 征虜將軍、郢州刺史,鎮義陽。」在州銳於聚斂,又納賄 於于忠,徵為給事黃門侍郎。尋加後將軍、河南尹,黃 門如故。未拜,而靈太后臨朝,以元昭為河南尹,羨仍 黃門,加平南將軍。羨以「義陽軍司之勳,封安陽縣開國子,邑三百戶。」羨曲附左右,故獲封焉。時幽、瀛、滄、冀 大水,頻經寇難,民飢,詔羨兼尚書、假散騎常侍,持節 詣州,隨方賑恤,多有所濟。神龜初,發疽卒,年五十四。 詔賻帛三百匹,朝服一襲,贈鎮東將軍、青州刺史,諡 曰恭。

長子躋,字伯昇,頗有意尚祕書郎。朝議以「羨本不合 山河之賞」,故不許躋襲。躋訴訟久之,始聽紹封。稍遷 前將軍、大中大夫、梁州開府長史。與刺史元羅同陷 蕭衍,卒於江南。

子孝緒,元象中,以躋柩還國。興和中,襲爵。齊受禪,例 降。

靈珍弟靈奇,立忠將軍、齊州刺史。進號「冠軍將軍」,賜 爵昌國侯。為政清簡,有威惠。

子恭伯,右光祿大夫。

崔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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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魏書》本傳,「逞字叔祖,清河東武城人也。魏中尉琰 之六世孫。曾祖諒,晉中書令。祖遇,仕石虎為特進。父 瑜,黃門郎。逞少好學,有文才。遭亂孤貧,躬耕于野,而 講誦不廢。慕容暐時,郡舉上計掾,補著作郎,撰《燕記》。 遷黃門侍郎。及苻堅并慕容暐,以為齊郡太守。堅敗, 司馬昌明以逞為河清、平原二郡太守。為翟遼所虜」, 授以中書令。慕容垂滅翟釗,以為祕書監。慕容寶東 走和龍,為留臺吏部尚書。及慕容驎立,逞攜妻子亡 歸太祖。張袞先稱美逞,及見禮遇甚重,拜為尚書,任 以政事,錄三十六曹,別給吏屬,居門下省。尋除御史 中丞。太祖攻中山未克,六軍乏糧,民多匿穀,問群臣 以取粟方略,逞曰:「取椹可以助糧」,故飛鴞食椹而改 音。《詩》稱其事。太祖雖銜其侮慢,然兵既須食,乃聽以 椹當租。逞又曰:「可使軍人及時自取,過時則落盡。」太 祖怒曰:「內賊未平,兵人安可解甲仗入林野而收椹 乎?是何言!」歟以中山未拔,故不加罪。天興初,姚興侵 司馬德宗襄陽戍,戍將郗恢馳使乞師於常山王遵, 遵以聞。太祖詔逞與張袞為遵書以答。初,恢與遵書 云:「賢兄虎步中原。」太祖以言悖君臣之體,敕逞、袞亦 貶其主號以報之。逞、袞乃云:「貴主。」太祖怒曰:「使汝貶 其主以答,乃稱貴主,何若賢兄也!」遂賜死。後司馬德 宗荊州刺史司馬休之等數十人為桓元所逐,皆將 來奔,至陳留南,分為二輩,一奔長安,一歸廣固。太祖 初聞休之等降,大悅。後怪其不至,詔兗州尋訪,獲其 從者,問故,皆曰:「國家威聲遠被,是以休之等咸欲歸 闕。及聞崔逞被殺,故奔二處。」太祖深悔之。自是士人 有過者,多見優容。逞七子,二子早亡。第三子義,義弟 諲,諲弟褘,褘弟嚴,嚴弟頤。逞之內徙也,終慮不免,乃 使其妻張氏與四子留冀州,令歸慕容德,遂奔廣固, 逞獨與小子頤在平城。及逞之死,亦以此為譴。 頤字泰沖,初為太子洗馬,後稍遷散騎尚書,賜爵清 河侯。後世祖聞劉義隆以諲為冀州刺史,乃曰:「義隆 知用其兄,我豈無冀州也?」乃以頤為平東將軍、冀州 刺史。又為大鴻臚,持節策拜楊難當為南秦王。奉使 數返,光揚朝命,世祖善之。及驃騎大將軍、樂平王丕 等督諸軍取上邽,使頤齎詔於丕前,喻難當奉詔。後 與方士韋文秀詣王屋山造金丹,不就。真君初卒。頤 五子。

長子秉,字公禮,早終;無子。

秉弟廣,字公淵,襲爵。拜平東將軍。

子法度早終。

廣弟軌,字公則。太子中舍人、鎮南司馬。

軌弟穆,字公和。早終。

穆弟叡,字哲,小字男季。高祖初,以交通境外,伏誅。從 兄景真以子思叔繼叡。

思叔,少為中書學生,遷中書博士。世宗時,歷上黨、鉅 鹿太守。自逞之死至叡之誅,三世積五十餘年,而在 北一門盡矣。初,三齊平,褘孫相如入國,以才學知名, 舉冀州秀才。早卒。

相如弟彧,在《術藝傳》。

逞兄適,字寧祖,亦有名於時。慕容垂尚書左丞、《范陽 昌黎》二郡太守。

適曾孫延壽,冀州主簿,輕財好施,甚收鄉曲之譽。 延壽子隆宗,簡率愛友,居喪以孝聞。歷位冀州別駕, 蘭陵燕郡二郡太守、司空諮議參軍、冀州中正、中軍 大將軍府長史。仁信待物,出於至誠,故見重於世。卒, 贈前將軍、齊州刺史,諡曰孝。

子敬保,員外散騎侍郎、冀州儀同府從事中郎。卒,贈 冀州刺史。

子子恆,官至征虜將軍、魯郡太守。早卒。

子恆弟子安,冠軍將軍、西兗州司馬。

子安弟子昇,開府參軍。武定中,坐連元瑾事,兄弟並 伏法。

封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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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魏書》本傳,「懿字處德,渤海蓨人也。曾祖釋,晉東夷 校尉。父放,慕容暐吏部尚書。兄孚,慕容超太尉。懿儁偉有才氣,能屬文。與孚雖器行有長短,然名位略齊。 仕慕容寶,位至中書令、民部尚書。寶敗歸闕,除給事 黃門侍郎,都坐大官,寧朔將軍章安子。太祖數引見, 問以慕容舊事,懿應對疏慢,廢還家。太宗初,復徵拜」, 都,坐大官,進爵為侯。泰常二年卒。懿撰《燕書》,頗行於 世。

子元之坐與司馬國璠、溫楷等謀亂,伏誅。臨刑,太宗 謂之曰:「終不令絕汝種也,將宥爾一子。」元之請曰:「弟 虔之子磨奴,字君明,早孤,乞全其命。」乃殺元之四子 而赦磨奴。

磨奴被刑,為宦人。崔浩之誅也,世祖謂磨奴曰:「汝本 應全,所以致刑者,事由浩之故。」後為中曹監,西使張 掖,賜爵富城子,加建威將軍、給事中。久之,出為冠軍 將軍、懷州刺史。太和七年卒。贈平東將軍、冀州刺史、 渤海公,諡曰定。以族子叔念為後,高祖賜名回 懿。從兄子愷,字思悌,奕之孫也。父勸,慕容垂侍中、太 常卿,愷,給事黃門侍郎、散騎常侍,後入代都,名出懿 子元之右,俱坐司馬氏事死。愷妻,盧元姊也。

愷子伯達,棄母及妻李氏,南奔河表,改婚房氏。顯祖 末,伯達子休傑內入,祖母盧猶存垂百歲矣,而李已 死。休傑,高祖時以歸國勳為河間太守,兼冀州咸陽 王府諮議參軍。

休傑從弟靈祐,仕劉義隆,為青州治中、渤海太守。慕 容白曜平《三齊》,靈祐率二百人詣白曜降,賜爵「下密 子。」後除建威將軍、渤海太守。卒。

子進壽,襲爵。肅宗時,為揚州治中,以失義州,為刺史 元志所殺,事具《志傳》。

子子游,武定中,開府中兵參軍。

進壽弟蚌,卒於冀州別駕。

蚌弟粲,起家荊州長流參軍、司空水曹參軍、殿中侍 御史。累遷征東將軍、廣州長史,還除光祿大夫。卒,贈 衛將軍、冀州刺史。

趙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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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魏書》本傳:「逸字思群,天水人也。十世祖融,漢光祿 大夫。父昌,石勒黃門郎。逸好學夙成,仕姚興,歷中書 侍郎,為興將齊難軍司,征赫連屈丐。難敗,為屈丐所 虜,拜著作郎。世祖平統萬,見逸所著,曰:『此豎無道,安 得為此言乎?作者誰也?其速推之』。司徒崔浩進曰:『彼 之謬述,亦猶子雲之美新。皇王之道,固宜容之』。世祖」 乃止。拜中書侍郎。神麚二年三月上巳,帝幸白虎殿, 命百寮賦詩,逸製詩序,時稱為善。久之,拜寧朔將軍、 赤城鎮將。綏和荒服,十有餘年,百姓安之。頻表乞免, 久乃見許。性好墳典,白首彌勤,年踰七十,手不釋卷, 凡所著述詩賦銘頌五十餘篇。

逸兄溫,字思恭,博學有高名。姚泓天水太守。劉裕滅 泓,遂歿於氐氐王楊盛。盛子難當既有漢中,以溫為 輔國將軍、秦梁二州刺史。及難當稱藩,世祖以溫為 難當府司馬。卒於仇池。

長子廣夏,中書博士。

第三子琰,語在《孝感傳》。初,姚萇以逸伯父遷為尚書 左僕射,卒於長安。劉裕滅姚泓,徙遷子孫於建業。遷 元孫翼,翼從子超宗、令勝、遐叔隆、穆等,太和、景明中, 相尋歸降。

翼,粗涉書傳,通率有器藝。初為平昌太守,甚有治稱。 入歷軍校,加鎮遠將軍長史,深為領軍元叉所知待。 遷光祿大夫。卒,贈左將軍、齊州刺史。

超宗身長八尺,頗有將略。太和末,為豫州平南府長 史,帶汝南太守,加建威將軍,賜爵尋陽伯。入為驍騎 將軍。超宗在汝南,多所受納,貨賂太傅北海王詳。詳 言之於世宗,除持節、征虜將軍、岐州刺史,徙河東太 守,卒官。超宗在河東,更自修厲,清靖愛民,百姓追思 之。贈本將軍、華州刺史,諡曰成伯。

子懿,襲爵。歷員外常侍、尚書郎。

超宗弟令勝,亦長八尺,疏狂有膂力。歷河北、恆農二 郡太守,並坐貪暴,為御史所彈,遇赦免。神龜末,自後 將軍、大中大夫,出為恆農太守,卒官。令勝寵惑妾潘 離,棄其妻羊氏。夫妻相訟,迭發陰私,醜穢之事,彰於 朝野。

胡方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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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魏書》本傳:「方回,安定臨涇人。父義周,姚泓黃門侍 郎。方回,赫連屈丐中書侍郎。涉獵史籍,辭彩可觀,為 屈丐《統萬城銘》《蛇祠碑》諸文,頗行於世。世祖破赫連 昌,方回入國。雅有才尚,未為時所知也。後為北鎮司 馬,為鎮修表,有所稱慶。世祖覽之嗟美,問誰所作,既 知方回,召為中書博士,賜爵臨涇子。遷侍郎,與太子」 少傅游雅等改定律制。司徒崔浩及當時朝賢並愛 重之。清貧守道,以壽終。

子始昌,亦長者,有父風,歷位南部主書。

子醜孫,中書學生、祕書郎、中散。世不治產業,家甚貧 約。兄弟並早亡。

===宋繇===
考證
按《魏書》本傳,「繇字體業,敦煌人也。曾祖配,祖悌,世仕

張軌子孫。父僚,張元靚龍驤將軍、武興太守。繇生而 僚為張邕所誅,五歲喪母,事伯母張氏以孝聞。八歲 而張氏卒,居喪過禮。繇少而有志尚,喟然謂妹夫張 彥曰:『門戶傾覆,負荷在繇,不銜膽自厲,何以繼承先 業』?遂隨彥至酒泉,追師就學,閉室誦書,晝夜不倦。博」 通經史,諸子群言,靡不覽綜。呂光時,舉秀才,除郎中。 後奔段業,業拜繇中散常侍。繇以業無經濟遠略,西 奔李暠。歷位通顯,家無餘財。雅好儒學,雖在兵難之 間,講誦不廢。每聞儒士在門,常倒屣出迎,停寢政事, 引談經籍。尤明斷決,時事亦無滯也。沮渠蒙遜平酒 泉,於繇室得書數千卷,鹽米數十斛而已。蒙遜歎曰: 「孤不喜剋李歆,欣得宋繇耳。」拜尚書吏部郎中,委以 銓衡之任。蒙遜之將死也,以子牧犍委託之。牧犍以 繇為左丞,送其妹興平公主於京師。世祖拜繇為河 西王、右丞相,賜爵清水公,加安遠將軍。世祖并涼州, 從牧犍至京師。卒,諡曰恭。

長子巖,襲爵。改為西平侯。

巖子蔭,中書議郎、樂安王範從事中郎。卒,贈輔國將 軍、咸陽太守。

子超,尚書度支郎。

超弟稚,字季預。師事安邑李紹伯,受諸經傳。性清嚴, 治家如官府。太和中,拜司徒屬,又以例降,除西中府 戶曹參軍,轉并州城陽王鸞城局參軍。景明二年,拜 白水縣令。在縣十一年,頗得民和。遷青州、渤海太守。 正光三年卒。

子遊道,武定末,太尉長史。

張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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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魏書》本傳,「湛字子然,一字仲元,燉煌人,魏執金吾 恭九世孫也。湛弱冠知名涼土,好學能屬文,沖素有 大志。仕沮渠蒙遜黃門侍郎、兵部尚書。涼州平,入國, 年五十餘矣,賜爵南浦男,加寧遠將軍。司徒崔浩識 而禮之。浩注《易,敘》曰:『國家西平河右,燉煌張湛、金城 宗欽,武威段承根三人,皆儒者,並有儁才,見稱於西 州,每與余論《易》,余以《左氏傳》卦解之,遂相勸為注,故 因退朝之餘暇而為之解焉』。」其見稱如此。湛至京師, 家貧不粒,操尚無虧,浩常給其衣食。每歲贈浩詩頌, 浩常報答。及浩被誅,湛懼,悉燒之。

兄懷義,閑粹有才幹。遭母憂,哀毀過人,服制雖除,而 蔬糲弗改。卒於征西參軍。

長子廣平,高平令。

闞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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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魏書》本傳:「駰字元陰,燉煌人也。祖倞,有名於西土。 父玖,為一時秀士,官至會稽令。駰博通經傳,聰敏過 人,三史群言,經目則誦,時人謂之宿讀。注王朗《易傳》, 學者藉以通經。撰《十三州志》,行於世。蒙遜甚重之,常 侍左右,訪以政治損益。拜祕書考課郎中,給文吏三 十人,典校經籍,刊定諸子三千餘卷,加奉車都尉。牧」 犍待之彌重。拜大行,遷尚書。姑臧平,樂平王丕鎮涼 州,引為從事中郎。王薨之後,還京師,家甚貧弊,不免 飢寒。性能多食,一飯至三升乃飽。卒無後。

劉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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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魏書》本傳:「昺字延明,燉煌人也。父寶,字子玉,以儒 學稱。昺年十四,就博士郭瑀學。時瑀弟子五百餘人, 通經業者八十餘人。瑀有女始笄,妙選良偶,有心於 昺,遂別設一席於坐前,謂諸弟子曰:『吾有一女,年向 成長,欲覓一快女婿。誰坐此席者,吾當婚焉』。昺遂奮 衣來坐,神志肅然曰:『向聞先生欲求快女婿,昺其人 也』。」瑀遂以女妻之。昺後隱居酒泉,不應州郡之命,弟 子受業者五百餘人。李暠私署徵為孺林祭酒、從事 中郎。暠好尚文典,書史穿落者,親自補治。昺時侍側, 前請代暠。暠曰:「躬自執者,欲人重此典籍。吾與卿相 值,何異孔明之會。」元德遷撫夷護軍,雖有政務,手不 釋卷。暠曰:「卿注記篇籍,以燭繼晝,白日且然,夜可休 息。」昺曰:「朝聞道,夕死可矣。不知老之將至,孔聖稱焉。 昺何人斯,敢不如此。」昺以三史文繁,著《略記》百三十 篇八十四卷,《涼書》十卷,《燉煌實錄》二十卷,《方言》三卷, 《靖恭堂銘》一卷,注《周易》《韓子人物志》《黃石公三略》並 行於世。蒙遜平酒泉,拜祕書郎,專管注記。築陸沈觀 於西苑,躬往禮焉。號「元處先生。」學徒數百,月致羊酒 牧犍,尊為國師,親自致拜,命官屬以下,皆北面受業 焉。時同郡索敞、陰興為助教,並以文學見舉,每巾衣 而入。世祖平涼州,士民東遷,夙聞其名,拜樂平王從 事中郎。世祖詔諸年七十以上,聽留本鄉,一子扶養。 昺時老矣,在姑臧。歲餘,思鄉而返,至涼州西四百里 韭谷窟,遇疾而卒,昺六子。

長子僧衍,早亡。

次仲禮,留鄉里。

次字仲次,貳歸,少歸仁,並遷代京,後分屬諸州,為城 民。歸仁有二子。

長買奴次顯宗。太和十四年,尚書李沖奏:「昺河右碩儒,今子 孫沈屈,未有祿潤,賢者子孫,宜蒙顯異。」於是除其一 子為郢州雲陽令。正光三年,太保崔光奏曰:「臣聞太 上立德,其次立功。立言。死而不朽,前哲所尚。思人愛 樹,自古稱美。故樂平王從事中郎燉煌劉昺,著業《涼 城》,遺文茲在,篇籍之美,頗足可觀。如或愆釁,當蒙數 世之宥。況乃維祖逮孫,相去未遠,而令久淪皁隸,不 獲收異,儒學之士所為竊歎。臣忝職史,敢冒以聞奏。 乞敕尚書推檢所屬,甄免碎役,用廣聖朝旌善繼絕, 敦化厲俗,於是乎在。」四年六月,詔曰:「昺德冠前世,蔚 為儒宗,太保啟陳,深合勸善。其孫等三家,特可聽免 河西,人以為榮。」

索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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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魏書》本傳,「敞字巨振,燉煌人。為劉昺助教。專心經 籍,盡能傳昺之業。涼州平,入國,以儒學見拔,為中書 博士。篤勤訓授,肅而有禮。京師大族貴遊之子,皆敬 憚威嚴,多所成益。前後顯達位至尚書牧守者數十 人,皆受業於敞。敞遂講授十餘年。敞以喪服散在眾 篇,遂撰比為《喪服要記》。其名字論文多不載。後出補」 扶風太守,在位清貧。未幾卒官。時舊同學生等為請。 詔贈平南將軍、涼州刺史,諡曰「獻。」

敞子僧養,中書議郎、京兆太守。

僧養子演貴,征東府參軍。

演貴子懷真,字公道,武定末,侍御史。初,敞在州之日, 與鄉人陰世隆文才相友。世隆至京師,被罪徙和龍, 屆上谷,困不前達,土人徐能抑掠為奴。五年,敞因行 至上谷,遇見世隆,語其由狀,對泣而別,敞為訴理得 免。世隆子孟貴,性至孝,每向田耘耨,早朝拜父,來亦 如之。鄉人欽其篤於事親。

陰仲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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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魏書》本傳:仲達,武威姑臧人。祖訓,字處道,仕李暠 為武威太守。父華,字季文,姑臧令。仲達少以文學知 名,世祖平涼州,內徙代都,司徒崔浩啟仲達與段承 根云:「二人俱涼土才。」華同修國史,除祕書著作郎,卒。 華次子周達,徐州平南司馬、太山太守。

按《十六國春秋?西涼錄》,「仲達以文學知名西土。」

崔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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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魏書》本傳:「浩字伯淵,清河人也。白馬公元伯之長 子。少好文學,博覽經史,元象陰陽百家之言,無不關 綜,研精義理,時人莫及。弱冠為通直郎。天興中,給事 祕書,轉著作郎。太祖以其工書,常置左右。太祖季年, 威嚴頗峻,宮省左右多以微過得罪,莫不逃隱,避目 下之變。浩獨恭勤不怠,或終日不歸。太祖知之,輒命」 賜以御粥。其砥直任時,不為窮通改節,皆此類也。太 宗初,拜博士祭酒,賜爵武城子。常授太宗經書,每至 郊祠,父子並乘軒軺,時人榮之。太宗好陰陽術數,聞 浩說《易》及《洪範五行》,善之。因命浩筮吉凶,參觀天文, 考定疑惑。浩綜覈天人之際,舉其綱紀,諸所處決,多 有應驗。恆與軍國大謀,甚為寵密。是時,有兔在後宮, 驗問門官,無從得入。太宗怪之,命浩推其咎徵。浩以 為當有鄰國貢嬪嬙者,善應也。明年,姚興果獻女。神 瑞二年,秋穀不登,太史令王亮、蘇坦因華陰公主等 言讖書國家當治,鄴應大樂五十年,勸太宗遷都。浩 與特進周澹言於太宗曰:「今國家遷都於鄴,可救今 年之飢,非長久之策也。東州之人,常謂國家居廣漠 之地,民畜無算,號稱牛毛之眾。今留守舊都,分家南 徙,恐不滿諸州之地。參居郡縣,處榛林之間,不便水 土,疾疫死傷,情見事露,則百姓意沮,四方聞之,有輕 侮意;屈丐、蠕蠕,必提挈而來。雲中、平城,則有危殆之 慮,阻隔恆、代千里之險,雖欲救援,赴之甚難。如此,則 聲實俱損矣。今居北方,假令山東有變,輕騎南出,燿 威桑梓之中,誰知多少?百姓見之,望塵震服,此是國 家威制諸夏之長策也。至春草生,乳酪將出,兼有菜 果,足接來秋。若得中熟,事則濟矣。」太宗深然之,曰:「唯 此二人,與朕意同。」復使中貴人問浩、澹曰:「今既餬口, 無以至來秋。來秋或復不熟,將如之何?」浩等對曰:「可 簡窮下之戶,諸州就穀,若來秋無年,願更圖也,但不 可遷都。」太宗從之。於是分民詣山東三州食,出倉穀 以廩之,來年遂大熟。賜浩、澹妾各一人,御衣一襲,絹 五十匹,綿五十斤。初,姚興死之前歲也,太史奏:「熒惑 在匏瓜星中,一夜忽然亡失,不知所在。」或謂下入危 亡之國,將為童謠妖言,而後行其災禍。太宗聞之大 驚,乃召諸碩儒十數人,令與史官求其所詣。浩對曰: 「按《春秋左氏傳》說,神降於莘,其至之日,各以其物祭 也。請以日辰推之,庚午之夕,辛未之朝,天有陰雲。熒 惑之亡,當在此二日之內。庚之與未,皆主於秦,辛為 西夷。今姚興據咸陽,是熒惑入秦矣。」諸人皆作色曰: 「天上失星,人安能知其所詣,而妄說無徵之言。」浩笑 而不應。後八十餘日,熒惑果出於東井。留守盤旋,秦 中大旱,赤地昆明池水竭。童謠訛言,國內諠擾。明年, 姚興死,二子交兵。三年國滅。於是諸人皆服,曰:「非所及也。」泰常元年,司馬德宗將劉裕伐姚泓,舟師自淮、 泗入清,欲泝河西上,假道於國,詔群臣議之。外朝公 卿咸曰:「函谷關號曰天險,一人荷戈,萬夫不得進。裕 舟船步兵,何能西入?脫我乘其後,還路甚難。若北上 河岸,其行為易。揚言伐姚,意或難測。假其水道,寇不 可縱。宜先發軍,斷河上流,勿令西過。」又議之內朝,咸 同外計。太宗將從之。浩曰:「此非上策,司馬休之之徒 擾其荊州,劉裕切齒來久。今興」死子劣,乘其危亡而 伐之。臣觀其意,必欲入關,勁躁之人,不顧後患。今若 塞其西路,裕必上岸北侵,如此則姚無事而我受敵。 今蠕蠕內寇,民食又乏,不可發軍。發軍赴南,則北寇 進擊,若其救北,則東州復危。未若假之水道,縱裕西 入,然後興兵塞其東歸之路,所謂「卞莊刺虎,兩得之 勢也。使裕勝也」,必德我假道之惠;令姚氏勝也,亦不 失救鄰之名。縱使裕得關中,縣遠難守,彼不能守,終 為我物。今不勞兵馬,坐觀成敗,鬥兩虎而收長久之 利,上策也。夫為國之計,擇利而為之,豈顧婚姻,酬一 女子之惠哉?假令國家棄恆山以南,裕必不能發吳、 越之兵,與官軍爭守河北也,居然可知。議者猶曰:「裕 西入函谷,則進退路窮,腹背受敵;北上岸則姚軍必 不出關助我。揚聲西行,意在北進,其勢然也。」太宗遂 從群議,遣長孫嵩發兵拒之,戰於畔城,為裕將朱超 石所敗,師人多傷。太宗聞之,恨不用浩計。二年,司馬 德宗齊郡太守王懿來降,上書陳計,稱劉裕在洛,勸 國家以軍絕其後路,則裕軍可不戰「而克。」書奏,太宗 善之。會浩在前,進講《書傳》,太宗問浩曰:「劉裕西伐,前 軍已至潼關,其事如何?以卿觀之,事得濟不?」浩對曰: 「昔姚興好養虛名而無實用,子泓又病,眾叛親離。裕 乘其危,兵精將勇。以臣觀之,克之必矣。」太宗曰:「劉裕 武能何如慕容垂?」浩曰:「裕勝。」太宗曰:「試言其狀。」浩曰: 「慕容垂承父祖世君」之資,生便尊貴,同類歸之,若夜 蛾之赴火,少加倚仗,便足立功。劉裕挺出寒微,不階 尺土之資,不因一卒之用,奮臂大呼,而夷滅桓元,北 擒慕容超,南摧盧循等,僭晉陵遲,遂執國命。裕若平 姚而還,必篡其主,其勢然也。秦地戎夷混并,虎狼之 國,裕亦不能守之,風俗不同,人情難變,欲行荊、揚之 化於「三秦之地,譬無翼而欲飛,無足而欲走,不可得 也。若留眾守之,必資於寇。孔子曰:『善人為邦百年,可 以勝殘去殺』。今以秦之難制,一二年間,豈裕所能哉! 且可治戎束甲,息民備境,以待其歸,秦地亦當終為 國有,可坐而守也。」太宗曰:「裕已入關,不能進退,我遣 精騎南襲彭城、壽春,裕亦何能自立?」浩曰:「今西北二 寇未殄,陛下不可親御六師,兵眾雖盛,而將無韓白、 長孫嵩,有治國之用,無進取之能,非劉裕敵也。臣謂 待之不晚。」太宗笑曰:「卿量之已審矣。」浩曰:「臣嘗私論 近世人物,不敢不上聞。若王猛之治國,苻堅之管仲 也;慕容元恭之輔少主,慕容暐之霍光也;劉裕之平 逆亂,司馬德宗之曹操也。」太宗曰:「卿謂先帝如何?」浩 曰:「小人管窺懸象,何能見元穹之廣大。雖然,太祖用 漠北醇樸之人,南人中地,變風易俗,化洽四海,自與 羲農齊烈,臣豈能仰名?」太宗曰:「屈丐何如?」浩曰:「屈丐 家國夷滅,一身孤寄,為姚氏封殖,不思樹黨強鄰,報 讎雪恥,乃結忿於蠕蠕,背德於姚興。撅豎小人,無大 經略,正可殘暴,終為人所滅耳。」太宗大悅。語至中夜, 賜浩御縹醪酒十觚,水精戎鹽一兩,曰:「朕味卿言若 此,鹽酒故與卿同其旨也。」三年,彗星出天津,入太微, 經北斗,絡紫微,犯天棓,八十餘日,至漢而滅。太宗復 召諸儒術士問之曰:「今天下未一,四方岳峙,災咎之 應,將在何國?朕甚畏之。盡情以言,勿有所隱。」咸共推 浩令對。浩曰:「古人有言,夫災異之生,由人而起,人無 釁焉,妖不自作。故人失於下,則變見於上,天事恆象, 百代不易。《漢書》載王莽篡位之前,彗星出入,正與今 同。國家主尊臣卑,上下有序,民無異望。唯僭晉卑削, 主弱臣強,累世陵遲,故桓元逼奪,劉裕秉權。彗孛者, 惡氣之所生,是為僭晉將滅,劉裕篡之之應也。」諸人 莫能易浩言,太宗深然之。五年,裕果廢其主司馬德 文而自立,南鎮上裕改元赦書。時太宗幸東南瀉滷 池射鳥,聞之,驛召浩謂之曰:「往年卿言彗星之占驗 矣,朕於今日始信天道。」初,浩父疾篤,浩乃剪爪截髮, 夜在庭中,仰禱斗極,為父請命,求以身代。叩頭流血, 歲餘不息,家人罕有知者。及父終,居喪盡禮,時人稱 之。襲爵白馬公。朝廷禮儀,優文策詔,軍國書記,盡關 於浩。浩能為雜說。不長屬文,而留心於制度科律及 經術之言,作家祭法,次序五宗蒸嘗之禮,豐儉之節, 義理可觀。性不好《老》《莊》之書,每讀不過數十行,輒棄 之,曰:「此矯誣之說,不近人情,必非《老子》所作。老聃習」 禮,仲尼所師,豈設敗法之書,以亂先王之教?袁生所 謂家人筐篋中物,不可揚於王庭也。太宗恆有微疾, 怪異屢見,乃使中貴人密問於浩曰:「《春秋》星孛北斗, 七國之君皆將有咎。今茲日蝕於胃、昴盡光,趙、代之 分野,朕疾彌年,療治無損,恐一旦奄忽,諸子並少,將如之何?其為我設圖後之計。」浩曰:「陛下春秋富盛,聖 業方融,德以除災,幸就平愈。且天道懸遠,或消或應。 昔宋景見災修德,熒惑退舍。願陛下遣諸憂虞,恬神 保和,納御嘉福,無以闇昧之說,致損聖思。必不得已, 請陳瞽言。自聖化龍興,不崇儲貳,是以永興之始,社 稷幾危。今宜早建東宮,選公卿忠賢陛下素所委仗 者,使為師傅;左右信臣,簡在聖心者,以充賓友,入總 萬機,出統戎政,監國撫軍,六柄在手。若此,則陛下可 以優游無為,頤神養壽,進御醫藥。萬歲之後,國有成 主,民有所歸,則奸宄息望,旁無覬覦,此乃萬世之令 典,塞禍之大備也。今長皇子燾,年漸一周,明叡溫和, 眾情所繫。時登儲副,則天下幸甚。」立子以長,禮之大 經。若「須並待成人而擇,倒錯天倫,則生履霜堅冰之 禍。自古以來,載籍所記,興衰存亡,尟不由此。」太宗納 之。於是使浩奉策告宗廟,命世祖為國副主,居正殿 臨朝。司徒長孫嵩、山陽公奚斤、北新公安同為左輔, 坐東廂,西面;浩與太尉穆觀、散騎常侍丘堆為右弼, 坐西廂東面。百寮總己以聽焉。太宗避居西宮,時隱 而窺之,聽其決斷,大悅,謂左右侍臣曰:「長孫嵩宿德 舊臣,歷事四世,功存社稷;奚斤辯捷智謀,名聞遐邇; 安同曉解俗情,明練於事;穆觀達於政要,識吾旨趣; 崔浩博聞強識,精於天人之會;丘堆雖無大用,然在 公專謹,以此六人輔相。吾與汝曹遊行四境,伐叛柔 服,可以得志於天下矣。」群臣時奏所疑,太宗曰:「此非 我所知,當決之汝,曹國主也。」會聞劉裕死,太宗欲取 洛陽、虎牢、滑臺。浩曰:「陛下不以劉裕欻起,納其使貢, 裕亦敬事陛下。不幸今死,乘喪伐之,雖得之,不令。」《春 秋》晉士丐帥師侵齊,聞齊侯卒,乃還。君子大其不伐 喪,以為恩足以感孝子,義足以動諸侯。今國家亦未 能一舉而「定江南。宜遣人弔祭,存其孤弱,恤其凶災, 布義風於天下,令德之事也。若此,則化被荊、揚,南金、 象齒羽毛之珍,可不求而自至。裕新死,黨與未離,兵 臨其境,必相率拒戰,功不可必,不如緩之,待其惡稔。 如其強臣爭權,變難必起,然後命將揚威,可不勞士 卒而收淮北之地。」太宗銳意南伐,詰浩曰:「劉裕因姚 興死而滅其國,裕死,我伐之,何為不可?」浩固執曰:「興 死,二子交爭,裕乃伐之。」太宗大怒,不從浩言。遂遣奚 斤南伐,議於監國之前曰:「先攻城也,先略地也。」斤曰: 「請先攻城。」浩曰:「南人長於守城,苻氏攻襄陽,經年不 拔。今以大國之力,攻其小城,若不時克,挫損軍勢,敵 得徐嚴而來,我怠彼銳,危道也。不如分軍略地,至淮 為限,列置守宰,收斂租穀,滑臺、虎牢,反在軍北,絕望 南救,必沿河東走。若或不然,即是囿中之物。」公孫表 請先圖其城。斤等濟河,先攻滑臺,經時不拔,表請濟 師。太宗怒,乃親南巡,拜浩相州刺史,加左光祿大夫, 隨軍為謀主。及車駕之還也,浩從太宗幸西河、太原, 登憩高陵之上,下臨河流,傍覽川域,慨然有感,遂與 同寮論五等郡縣之是非,考秦始皇、漢武帝之違失, 好古識治,時伏其言。天師寇謙之每與浩言,聞其論 古治亂之跡,常自夜達旦,竦意斂容,無有懈倦。既而 歎美之曰:「斯言也,惠皆可底行,亦當今之皋、繇也。但 世人貴遠賤近,不能深察之耳。」因謂浩曰:「吾行道隱 居,不營世務,忽受《神中之訣》,當兼修儒教,輔助太平。 真君,繼千載之絕統。而學不稽古,臨事闇昧。卿為吾 撰《列王者治典》,并論其大要。」浩乃著書二十餘篇,上 推《太初》,下盡秦、漢變弊之跡,大旨先以復五等為本。 世祖即位,左右忌浩正直,共排毀之。世祖雖知其能, 不免群議,故出浩,以公歸第。及有疑議,召而問焉。浩 纖妍白晳,如美婦人,而性敏達,長於謀計,常自比張 良,謂己稽古過之。既得歸第,因欲修服食養性之術, 而寇謙之有《神中錄圖新經》,浩因師之。始光中,進爵 東郡公,拜太常卿。時議討赫連昌,群臣皆以為難,唯 浩曰:「往年以來,熒惑再守羽林,皆成鉤己,其占秦亡。 又今年五星併出東方,利以西伐。天應人和,時會並 集,不可失也。」世祖乃使奚斤等擊蒲坂,而親率輕騎 襲其都城,大獲而還。及世祖復討昌,次其城下,收眾 偽退。昌鼓譟而前,舒陣為兩翼。會有風雨從東南來, 揚沙昏冥。宦者趙倪進曰:「今風雨從賊後來,我向彼 背,天不助人。又將士飢渴,願陛下攝騎避之,更待後 日。」浩叱之曰:「是何言歟!千里制勝,一日之中,豈得變 易!賊前行不止,後已離絕,宜分軍隱出掩擊。不意風 道在人,豈有常也!」世祖曰:「善。」分騎奮擊,昌軍大潰。初, 太祖詔尚書郎鄧淵著《國記》十餘卷,編年次事,體例 未成,逮於太宗,廢而不述。神麚二年,詔集諸文人撰 錄《國書》,浩及弟覽、高讜、鄧穎、晁繼、范耳、黃輔等共參 著作,敘成《國書》三十卷。是年,議擊蠕蠕,朝臣內外盡 不欲行,保太后固止世祖,世祖皆不聽,唯浩贊成策 略。尚書令劉潔、左僕射安原等乃使黃門侍郎仇齊 推赫連昌,太史張淵、徐辯說世祖曰:「今年己巳,三陰 之歲,歲星襲月,太白在西方,不可舉兵,北伐必敗,雖 剋,不利於上。又群臣共贊」和淵等云:「淵少時嘗諫苻堅不可南征,堅不從而敗。今天時人事,都不和協,何 可舉動?」世祖意不決,乃召浩,令與淵等辯之。浩難淵 曰:「陽者,德也,陰者刑也,故日蝕修德,月蝕修刑。夫王 者之用刑,大則陳諸原野,小則肆之市朝,戰伐者,用 刑之大者也。以此言之,三陰用兵,蓋得其類,修刑之 義也。歲星」襲月,年饑民流,應在他國,遠期十二年。太 白行蒼龍宿,於天文為東,不妨北伐。淵等俗生,志意 淺近,牽於小數,不達大體,難與遠圖。臣觀天文,比年 以來,月行掩昴,至今猶然。其占,三年天子大破旄頭 之國。蠕蠕、高車、旄頭之眾也。夫聖明御時,能行非常 之事。古人語曰:「非常之原,黎民懼焉。」及其成功,「天下 晏然,願陛下勿疑也。」淵等慚而言曰:「蠕蠕荒外,無用 之物,得其地不可耕而食,得其民不可臣而使。輕疾 無常,難得而制,有何汲汲而苦勞士馬也!」浩曰:「淵言 天時,是其所職,若論形勢,非彼所知。斯乃漢世舊說 常談,施之於今,不合事宜也。何以言之?夫蠕蠕者,舊 是國家北邊叛隸,今誅其元惡,收其善民,令復舊役」, 非無用也。漠北高涼,不生蚊蚋,水草美善,夏則北遷, 田牧其地,非不可耕而食也。蠕蠕子弟來降,貴者尚 公主,賤者將軍大夫,居滿朝列,又高車號為名騎,非 不可臣而畜也。夫以南人追之,則患其輕疾,於國兵 則不然。何者?彼能遠走,我亦能遠逐,與之進退,非難 制也。且《蠕蠕》往「數入國,民吏震驚,今夏不乘虛掩進, 破滅其國,至秋復來,不得安臥。自太宗之世,迄於今 日,無歲不警,豈不汲汲乎哉!世人皆謂淵辯通解數 術,明決成敗。臣請試之,問其西國未滅之前,有何亡 徵。知而不言,是其不忠;若實不知,是其無術。」時赫連 昌在座,淵等自以無先言,慚赧而不能對。世祖大悅, 謂公卿曰:「吾意決矣。亡國之臣,不可與謀,信矣哉!」而 保太后猶難之,復令群臣於保太后前評議。世祖謂 浩曰:「此等意猶不伏,卿善曉之令悟。」既罷朝,或有尤 浩者曰:「今吳賊南寇,而舍之北伐,行師千里,其誰不 知?若蠕蠕遠遁,前無所獲,後有南賊之患,危之道也。」 浩曰:「不然。今年不摧蠕蠕,則無以禦南賊。自國家并 西國以來,南人恐懼,揚聲動眾,以衛淮北,彼北我南, 彼勞我息,其勢然矣。」北破蠕蠕,往還之間,故不見其 至也。何以言之?劉裕得關中,留其愛子精兵數萬,良 將勁卒猶不能固守,舉軍盡沒,號哭之聲,至今未已。 如何正當國家休明之世,士馬強盛之時,而欲以駒 犢齒虎口也?設令國家與之河南,彼必不能守之自 量不能守,是以必不來。若或有眾,備邊之軍耳。夫見 瓶水之凍,知天下之寒,嘗肉一臠,識鑊中之味。物有 其類,可推而得也。且蠕蠕恃其絕遠,謂國家力不能 至,自寬來久,故夏則散眾放畜,秋肥乃聚,背寒向溫, 南來寇抄。今出其慮表,攻其不備,大軍卒至,必驚駭 星分,「望塵奔走,牡馬護群,牝馬戀駒,驅馳難制,不得 水草,未過數日,則聚而困敝,可一舉而滅,蹔勞永逸, 長久之利,時不可失也。唯患上無此意。今聖慮已決, 發曠世之謀,如何止之?陋矣哉,公卿也!」諸軍遂行。天 師謂浩曰:「是行也,如之何果可克乎?」浩對曰:「天時形 勢,必克無疑。但恐諸將瑣瑣前後顧慮,不能乘勝深 入,使不全舉耳。」及軍入其境,蠕蠕先不設備,民畜布 野,驚怖四奔,莫相收攝。於是分軍搜討,東西五千里, 南北三千里,凡所俘虜及獲畜產車廬,彌漫山澤,蓋 數百萬。《高車》殺蠕蠕種類,歸降者三十餘萬落,虜遂 散亂矣。世祖沿弱水西行,至涿邪山,諸大將果疑深 入有伏兵,勸世祖停止不追。天師以浩曩日之言,固 勸世祖窮討,不聽。後有降人言「蠕蠕大檀先被疾,不 知所為,乃焚燒穹廬,科車自載,將數百人入山南走, 民畜窘聚,方六十里中,無人領統,相去百八十里,追 軍不至,乃徐徐四遁,唯此得免。」後聞涼州賈胡言:「若 復前行二日,則盡滅之矣。」世祖深恨之。大軍既還,南 賊竟不能動,如浩所量。浩明識天文,好觀星變,常置 金銀銅鋌於酢器中,令青,夜有所見,即以鋌畫紙作 字,以記其異。世祖每幸浩第,多問以異事,或倉卒不 及束帶,奉進蔬食,不暇精美。世祖為舉匕箸,或立嘗 而旋,其見寵愛如此。於是引浩出入臥內。加侍中、特 進、撫軍大將軍、左光祿大夫,賞謀謨之功。世祖從容 謂浩曰:「卿才智淵博,事朕祖考,忠著三世,朕故延卿 自近,其思盡規諫,匡予弼予,勿有隱懷。朕雖當時遷 怒,若或不用,久久可不深思卿言也。」因令歌工歷頌 群臣,事在《長孫道生傳》。又召新降高車渠帥數百人, 賜酒食於前。世祖指浩以示之曰:「汝曹視此人,尪纖 懦弱,手不能彎弓持矛,其胸中所懷,乃踰於甲兵。朕 始時雖有征討之意,而慮不自決,前後克捷,皆此人 導吾令至此也。」乃敕諸尚書曰:「凡軍國大計,卿等所 不能決,皆先諮浩,然後施行。」俄而南藩諸將表劉義 隆大嚴,欲犯河南,請兵三萬,先其未發逆擊之。因誅 河北流民在界上者,絕其鄉導,足以挫其銳氣,使不 敢深入。詔公卿議之,咸言宜許。浩曰:「此不可從也。往 年國家大破蠕蠕,馬力有餘,南賊震懼,常恐輕兵奄至,臥不安席,故先聲動眾,以備不虞,非敢先發。又南 土下濕,夏月蒸暑,水潦方多,草木深邃,疾疫必起,非 行師之時。且彼先嚴有備,必堅城固守。屯軍攻之,則 糧食不給;分兵肆討,則無以應敵,未見其利。就使能 來,待其勞倦,秋涼馬肥,因敵取食,徐往擊之,萬全之 計,勝必可克。在朝群臣及西北守將,從陛下征討,西 滅赫連,北破蠕蠕,多獲美女珍寶,馬畜成群。南鎮諸 將,聞而生羨,亦欲南抄,以取資財。是以披毛求瑕,妄 張賊勢,冀得肆心。既不獲聽,故數稱賊動,以恐朝廷 背公存私,為國生事,非忠臣也。」世祖從浩議。南鎮諸 將復表賊至而自陳兵少,簡幽州以南戍兵佐守,就 漳水造船,嚴以為備。公卿議者僉然,欲遣騎五千,并 假署司馬楚之、魯軌、韓延之等,令誘引邊民。浩曰:「『非 上策也。彼聞幽州已南精兵悉發,大造舟船,輕騎在 後,欲存立司馬,誅除劉族,必舉國駭擾,懼於滅亡,當 悉發精銳,來備北境』。後審知官軍有聲無實,恃其先 聚,必喜而前行,徑來至河,肆其侵暴,則我守將無以 禦之。若彼有見機之人,善設權譎,乘間深入,虞我國 虛,生變不難,非制敵之良計。今公卿欲以威力攘賊, 乃所以招令速至也。夫張虛聲而召實害,此之謂矣。 不可不思,後悔無及。我使在彼,期四月前還,可待使 至,審而後發,猶未晚也。且楚之之徒,是彼所忌,將奪 其國,彼安得端坐視之!故楚之往則彼來,止則彼息, 其勢然也。且楚之等瑣才,能招合輕薄無賴,而不能 成就大功,為國生事,使兵連禍結,必此之群矣。臣嘗 聞魯軌說姚興求入荊州,至則散敗,乃不免蠻賊掠 賣為奴,使禍及姚泓已然之效。」浩復陳天時不利於 彼,曰:「今茲害氣在揚州,不宜先舉兵,一也。午歲自刑, 先發者傷,二也。日蝕滅光,晝昏星見,飛鳥墮落,宿值 斗牛,憂在危亡,三也。熒惑伏匿於翼、軫,戒亂及喪,四 也。太白未出,進兵者敗,五也。夫興國之君,先修人事, 次盡地利,後觀天時。故萬舉而萬全,國安而身盛。今 義隆新國,是人事未周也;災變屢見,是天時不協也; 舟行水涸,是地利不盡也。三事無一成,自守猶或不 安,何得先發而攻人哉?彼必聽我虛聲而嚴,我亦承 彼嚴而動。兩推其咎,皆自以為應敵。兵法當分災,迎 受害氣,未可舉動也。」世祖不能違眾,乃從公卿議。浩 復固爭,不從。遂遣陽平王杜超鎮鄴,琅邪王司馬楚 之等屯潁川。於是賊來遂疾,到彥之自清水入河,泝 流西行,分兵列守南岸,西至潼關。世祖聞赫連定與 劉義隆懸分河北,乃治兵欲先討赫連。群臣曰:「義隆 猶在河中,舍之西行,前寇未可必剋,而義隆乘虛,則 失東州矣。」世祖疑焉,問計於浩。浩曰:「義隆與赫連定 同惡相招,連結馮跋,牽引蠕蠕,規肆逆心,虛相唱和。 義隆望定進,定待義隆前,皆莫敢先入。以臣觀之,有 似連雞,不得俱飛,無能為害也。臣始謂義隆軍來,當 屯住河中,兩道北上,東道向冀州,西道衝鄴。如此則 陛下當自致討,不得徐行。今則不然,東西列兵,徑二 千里,一處不過數千,形分勢弱。以此觀之,儜兒情見, 止望固河自守,免死為幸,無北度意也。赫連定殘根 易摧,擬之必仆。剋定之後,東出潼關,席卷而前,則威 震南極,江淮以北無立草矣。聖策獨發,非愚近所及。 願陛下西行勿疑。」平涼既平,其日宴會,世祖執浩手 以示蒙遜,使曰:「所云崔公,此是也。才略之美,當今無 比。朕行止必問,成敗決焉,若合符契,初無失矣。」後冠 軍將軍安頡軍還,獻南俘,因說南賊之言云:「義隆敕 其諸將,若北國兵動,先其未至,徑前入河;若其不動, 住彭城勿進,如浩所量。」世祖謂公卿曰:「卿輩前謂我 用浩計為謬。」驚怖固諫。「常勝之家,始皆自謂踰人遠 矣,至於歸終,乃不能及。」遷浩司徒。時方士祁纖奏立 四王,以日東、西、南、北為名,欲以致禎吉,除災異。詔浩 與學士議之。浩對曰:「先王建國,以作藩屏,不應假名 以為其福。夫日月運轉,周歷四方,京都所居,在於其 內。四王之稱,實奄邦畿,名之則逆,不可承用。」先是,纖 奏改代為萬年,浩曰:「昔太祖道武皇帝應天受命,開 拓洪業,諸所制置,無不循古。以始封代土,後稱為魏, 故代、魏兼用,猶彼殷商。國家積德,著在圖史,當享萬 億,不宜假名以為益也。纖之所聞,皆非正義。」世祖從 之。是時河西王沮渠牧犍內有貳意,世祖將討焉,先 問於浩。浩對曰:「牧犍惡心已露,不可不誅。官軍往年 北伐,雖不剋獲,實無所損。於時行者內外軍馬三十 萬匹,計在道死傷,不滿八千,歲常羸死,恆不減萬,乃 不少於此。而遠方承虛,便謂大損,不能復振。今出其 不意,不圖大軍卒至,必驚駭騷擾,不知所出,擒之必 矣。且牧犍劣弱,諸弟驕恣,爭權從橫,民心離解。加比 年以來,天災地變,都在秦、涼,成滅之國也。」世祖曰:「善。 吾意亦以為然。」命公卿議之。弘農王奚斤等三十餘 人皆曰:「牧犍西垂下國,雖心不純臣,然繼父職貢,朝 廷接以蕃禮。又王姬釐降,罪未甚彰,謂且羈縻而已。 今士馬勞止,宜可小息。又其地鹵斥,略無水草,大軍 既到,不得久停。彼聞軍來,必完聚城守,攻則難拔,野無所掠。」於是尚書古弼、李順之徒皆曰:「自溫圉河以 西,至於姑臧城南天梯山上,冬有積雪,深一丈餘,至 春夏消液,下流成川,引以溉灌。彼聞軍至,決此渠口, 水不通流,則致渴乏。去城百里之內,赤地無草,又不 任久停軍馬。斤等議是也。」世祖乃命浩以其前言與 斤共相難抑。諸人不復餘言,唯曰:「彼無水草。」浩曰:「《漢 書地理志》稱涼州之畜,為天下饒。若無水草,何以畜 牧?又漢人為居,終不於無水草之地築城郭,立郡縣 也。又,雪之消液,纔不斂塵,何得通渠引漕,溉灌數百 萬頃乎?此言大詆誣於人矣。」李順等復曰:「耳聞不如 目見,吾曹目見,何可共辨?」浩曰:「汝曹受人金錢,欲為 之辭,謂我目不見便可欺也。」世祖隱聽,聞之乃出,親 見斤等,辭旨嚴厲,形於神色。群臣乃不敢復言,唯唯 而已。於是遂討涼州而平之。多饒水草,如浩所言。乃 詔浩曰:「昔皇祚之興,世隆北土,積德累仁,多歷年載, 澤流蒼生,義聞四海。我太祖道武皇帝,協順天人,以 征不服,應期撥亂,奄有區夏。太宗承統,光隆前緒,釐 正刑典,大業維新。然荒域之外,猶未賓服,此祖宗之 遺志,而貽功於後也。朕以眇身,獲奉宗廟,戰戰兢兢, 如臨淵海,懼不能負荷至重,繼名丕烈。故即位」之初, 不遑寧處,揚威朔裔,掃定赫連。逮於神麚,始命史職, 注集前功,以成一代之典。自爾已來,戎旗仍舉,秦隴 克定,徐兗無塵,平逋寇於龍川,討孽豎於涼域,豈「朕 一人獲濟於此?賴宗廟之靈,群公卿士宣力之效也。 而史闕其職,篇籍不著,每懼斯事之墜焉。」公德冠朝 列,言為世範,小大之任,望君存「之。命公留臺,綜理史 務,述成此書,務從實錄。」浩於是監祕書事,以中書侍 郎高允、散騎侍郎張偉參著作,續成《前紀》。至於損益 褒貶,折中潤色,浩所總焉。及恭宗始總百揆,浩復與 宜都王穆壽輔政事。時又將討蠕蠕,劉潔復致異議。 世祖逾欲討之,乃召問浩。浩對曰:「往擊蠕蠕,師不多 日,潔等各欲回還,後獲其生口,云軍還之時,去賊三 十里。是潔等之計過矣。夫北土多積雪,至冬時常避 寒南徙,若因其時潛軍而出,必與之遇,則可擒獲。」世 祖以為然,乃分軍為四道,詔諸將俱會鹿渾海。期日 有定,而潔恨計不用,沮誤諸將,無功而還。事在《潔傳》。 世祖西巡,詔浩與尚書順陽公蘭延都督行臺中外 諸軍事。世祖至東雍,親臨汾曲,觀叛賊薛永宗壘,進 軍圍之。永宗出兵欲戰,世祖問浩曰:「今日可擊不?」浩 曰:「永宗未知。陛下自來,人心安閑,北風迅疾,宜急擊 之,須臾必碎。若待明日,恐其見官軍盛大,必夜遁走。」 世祖從之,永宗潰滅。車駕濟河,前驅告賊在渭北。世 祖至洛水橋,賊已夜遁。詔問浩曰:「蓋吳在長安北九 十里,渭北地空,穀草不備,欲渡渭南西行,何如?」浩對 曰:「蓋吳營去此六十里,賊魁所在。擊蛇之法,當須破 頭。頭破則尾豈能復動,宜乘勢先擊吳。今軍往一日 便到,平吳之後,回向長安,亦一日而至,一日之內,未 便損傷。愚謂宜從北道。若從南道,則蓋吳徐入北山, 卒未可平。」世祖不從,乃渡渭南。吳聞世祖至,盡散入 北山,果如浩言,軍無所克,世祖悔之。後以浩輔東宮 之勤,賜繒絮布帛各千段。著作令史太原閔湛、趙郡 郄標素諂事浩,乃請立石銘,刊載國書,并勒所注《五 經》,浩贊成之,恭宗善焉。遂營於天郊東三里,方百三 十步,用功三百萬乃訖。世祖蒐於河西,詔浩詣行在 所議軍事,浩表曰:「昔漢武帝患匈奴強盛,故開涼州 五郡,通西域,勸農積穀,為滅賊之資,東西迭擊,故漢 未疲而匈奴已敝。後遂入朝。昔平涼州,臣愚以為北 賊未平,征役不息,可不徙其民。案前世故事,計之長 者。若遷民人,則土地空虛,雖有鎮戍,適可禦邊而已。 至於大舉,軍資必乏。陛下以此事闊遠,竟不施用。如 臣愚意,猶如前議,募徙豪強大家,充實涼土,軍舉之 日,東西齊勢,此計之得者。」浩又上《五寅元曆表》曰:「太 宗即位元年,敕臣解《急就章》《孝經》《論語》《詩》《尚書》《春秋》 《禮記》《周易》,三年成訖。復詔臣學天文星曆,《易》式九宮, 無不盡看,至今三十九年,晝夜無廢。臣稟性弱劣,力 不及健,婦人更無餘能,是以專心思書,忘寢與食,至 乃夢共鬼爭義」,遂得周公、孔子之要術,始知古人有 虛有實,妄語者多,真正者少。自秦始皇燒書之後,經 典絕滅;漢高祖以來,世人妄造曆術者有十餘家,皆 不得天道之正,大誤四千,小誤甚多,不可言盡,臣愍 其如此。今遭陛下太平之世,除偽從真,宜改誤曆,以 從天道。是「以臣前奏造曆,今始成訖。謹以奏呈。唯恩 省察,以臣曆術宣示中書博士,然後施用。非但時人 天地鬼神知臣得正,可以益國家萬世之名,過於三 皇五帝矣。」事在《律曆志》。真君十一年六月誅浩,清河 崔氏無遠近。范陽盧氏、太原郭氏、河東柳氏皆浩之 姻親,盡夷其族。初,郄摽等立石銘,刊國記,浩盡述國 事,備而不典,而石銘顯在衢路,往來行者咸以為言, 事遂聞發。有司按驗浩取祕書郎吏及長曆生數百 人意狀,浩伏受賕,其祕書郎吏已下盡死。浩始弱冠, 太原郭逸以女妻之。浩晚成,不曜華采,故時人未知逸妻王氏,劉義隆鎮北將軍王仲德姉也,每奇浩才 能,自以為得婿。俄而女亡,王深以傷恨,復以少女繼 婚。逸及親屬以為不可,王固執與之,逸不能違,遂重 結好。浩非毀佛法,而妻郭氏敬好釋典,時時讀誦。浩 怒,取而焚之,捐灰於廁中。及浩幽執,置之檻內,送於 城南,使衛士數十人溲其上,呼聲嗷嗷,聞於行路。自 宰司之被戮辱,未有如浩者,世皆以為報應之驗也。 初,浩構害李順,基萌已成。夜夢秉火爇順寢室,火作 而順死,浩與室家群立而觀之。俄而順弟息號哭而 出曰:「此輩吾賊也。」以戈擊之,悉投於河。寤而惡之。以 告館客馮景仁,景仁曰:「此真不善也,非復虛事。夫以 火爇人,暴之極也;階亂兆禍,復已招也。《商書》曰:『惡之 易也,如火之燎於原,不可向邇』。其猶可撲滅乎?且兆 始惡者有終殃,積不善者無餘慶,厲階成矣,公其圖 之。」浩曰:「吾方思之而不能悛。」至是而族。浩既工書,人 多託寫《急就章》,從少至老,初無憚勞,所書蓋以百數, 必稱馮代彊,以示不敢犯國,其謹也如此。浩書體勢 及其先人,而妙巧不如也。世寶其跡,多裁割綴連,以 為模楷。浩母盧氏,諶孫女也。浩著《食經敘》曰:「余自少 及長,耳目聞見諸母諸姑,所修婦功,無不蘊習。酒食 朝夕養舅姑,四時祭祀,雖有功力,不任僮使,常手自 親焉。昔遭喪亂,饑饉仍臻,饘蔬餬口,不能具其物用, 十餘年間,不復備設。先妣慮久廢忘,後生無知見,而 少不習業書,乃占授為九篇,文辭約舉,婉而成章,聰 辨強記,皆此類也。親」沒之後,值國龍興之會,平暴除 亂,拓定四方。余備位台鉉,與參大謀,賞獲豐厚,牛羊 蓋澤,貲累巨萬,衣則重錦,食則粱肉。遠惟平生,思季 路負米之時,不可復得,故序遺文,垂示來世。始,浩與 冀州刺史頤、滎陽太守模等,年皆相次。浩為長,次模, 次頤,三人別祖,而模、頤為親。浩恃其家世魏、晉公卿, 常侮模、頤,模謂人曰:「桃簡正可欺我,何合輕我家周 兒也?」浩小名桃簡,頤小名周兒。世祖頗聞之,故誅浩 時,二家獲免。浩既不信佛道,模深所歸向,每雖糞土 之中,禮拜形像。浩大笑之,云:「持此頭顱不淨處,跪是 胡神也。」

按《北史本傳》:「崔浩,字伯深。」

宗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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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魏書》本傳,「欽字景若,金城人也。父燮,字文友,呂光 太常卿。欽少而好學,有儒者之風,博綜群言,聲著河 右。仕沮渠蒙遜,為中書郎、世子洗馬。」欽《上東宮侍臣 箴》曰:「恢恢元古,悠悠生民。五才迭用,經敘彝倫。匡父 維子,弼君伊臣。顛而能扶,屈而能伸。昔在上聖,妙鑒 厥趣,不曰我明,而乖其度,不曰我新,而忽其故。如彼 在泉,臨深是懼;如彼覆車,望途改步。」是以令問宣流, 英風遠布。及於三季,道喪純遷。桀起瓊臺,紂醊糟山。 周滅妖姒,羿喪以田。險詖蔽其耳目,鄭衛陳於其前。 怙才肆虐,異端是纏。豈伊害身,厥裔殲焉。茫茫禹跡, 畫為九區。昆蟲鳥獸,各有巢居。《雲歌》唐后,垂橫美虞。 疏網改祝,殷道攸敷。龍盤應德,隋蛇「銜珠。勿謂無心, 識命不殊;勿謂理絕,千載同符。爰在子桓,靈數攸臻。 儀形徐阮,左右劉陳。披文採友,叩典問津。用能重離 襲曜,魏鼎維新。於昭儲后,運應元籙。夕惕乾乾,虛矜 遠屬。外撫幽荒,內懷煢獨。猶懼思不逮遠,明不遐燭。 君有諍臣,庭立謗木。本枝克昌,永符天祿。微臣作箴, 敢告在僕。」世祖平涼州,入國,賜爵臥樹男,加鷹揚將 軍,拜著作郎。欽《與高允書》曰:「昔皇綱未振,華裔殊風, 九服分隔,金蘭莫遂。希懷寄契,延想積久。天遂其願, 爰遘京師。才非季札,而眷深孫喬;德乖程子,而義均 傾蓋。曠齡罕遇,會之一朝。比公私理異,詶諮路塞,端 拱蓬宇,歎慨如何?不量鄙拙,貢詩數韻。若夫泉江相 忘之」談,遺言存意之美,雖莊生之所尚,非淺識所宜 循。愛敬既深,情期往返,思遲德意,以祛鄙吝。若能紆 鳳彩以燿榛薈,迴連城以映瓦礫者,是所望也。《詩》曰: 「嵬峨恆嶺,滉瀁滄溟。山挺其和,水燿其精。」啟茲令族, 應期誕生。華冠眾彥,偉邁群英。其一於穆吾子,含貞藉 茂。如彼松竹,陵霜擢秀。味老思沖,翫《易》體復。戢翼九 皋,聲溢宇宙。其二我皇龍興,《重離》疊映。剛德外彰,柔明 內鏡。乾象奄氣,《坤厚》山競。風無殊音,俗無異徑。其三《經 緯》曰「文」,著述曰「史。」斟酌九流,錯綜幽旨。帝用詶諮,明 發虛擬。廣闢四門,披延髦士。其四「爾應其求,翰飛東觀。 口吐瓊音。手揮霄翰。」彈毫珠零落紙錦粲。墳無疑割。 典無滯泮。其五山降則謙,含柔為信。林崇日漸,明升斯 進。有邈夫子,兼茲《四慎》。弱而難勝,通而不峻。其六「《南董》 邈矣,史功不申」,固傾佞竇,雄穢美新,遷以陵腐,邕、由 卓泯,時無逸勒,路盈摧輪。其七尹佚謨周,孔明述魯。抑 揚群致,憲章三五。昂昂高生,纂我遐武。勿謂古今,建 規易矩。其八自昔索居,沉淪西藩。風馬既殊,標榜莫緣。 開通有運,闇遇當年。披衿暫面,定交一言。其九諮疑祕 省,訪滯京都。水鏡叔度,洗吝田蘇。望儀神婉,即象心 虛。悟言禮樂,採研《詩》書。其十履霜悼遷。撫節感變。嗟我 年邁。迅踰激電。進乏由賜。退非回憲。素髮掩元。枯顏落蒨。其十一文以會友,友由知己。《詩》以明言,言以通理。 請幫助識別此字。《坎》迷流覿良,闇止。伊參虯光,四鱗曲水。其十二允答 《書》曰:「頃因行李,承足下高問,延佇之勞,為日久矣,王 途一啟,得敘其懷,欣於相遇,情無有已,足下兼愛為 心,每能存顧,養之以風味,惠之以德音,執翫反覆,銘 於心抱,吾少乏尋常之操,長無老成之致,憑賴賢勝, 以自克勉,而來喻褒飾,有過其分,既承雅贈,即應有 答,但唱高則難和,理深則難詶,所以留連日月」,以至 於今。今往詩一篇,誠不足標明來旨,且表以心。幸恕 其鄙滯,領其至意。《詩》曰:「湯湯流漢,藹藹南都。載稱多 士,載耀靈珠。邈矣高族,世記丹圖。啟基郢城,振彩涼 區。」其一吾生朗到,誕發英風。《紹熙》前緒,奕世克隆。方圓 備體,淑德斯融。望傾群儁,響駭華戎。其二響駭伊何。金 聲允著。匡贊西藩。拯厥時務。肅志《琴書》。恬心初素。潛 思淵渟。秀藻雲布。其三上天降命,祚鍾有代。協耀紫宸, 與乾作配。仁邁春陽,功隆覆載。招延隱叟,永貽大賚。 其四伊余櫟散。才至庸微。遭緣幸會。忝與樞機。竊名華 省。廁足丹墀。愧無螢燭。少益天暉。其五明升非諭,信漸 難兼。體卑處下,豈曰能謙。進不弘道,退失淵潛。既慚 朱闕,亦愧閭閻。其六史班稱達,楊蔡致深。負荷典策,載 蹈於心。四轍同軌,覆車相尋。敬承嘉誨,永佩明箴。其七 遠思古賢。內尋諸己。仰謝丘明。長揖南史。遐武雖存。 高蹤難擬。夙興夕惕。豈獲恬止。其八世之圮矣。靈運未 通。風馬殊隔。區域異封。有懷西望。路險莫從。王澤遠 灑。九服來同。其九在昔平吳。二陸稱寶。今也剋涼。吾生 獨矯。道映儒林。義為群表。我思與之。均於《紵縞》。其十仁 乏田蘇。量非《叔度》。韓生屬降。林宗仍顧。千載曠遊。遘 茲一遇。藻詠風流。鄙心已悟。其十一年時迅邁,物我俱 逝。任之斯通,擁之則滯。結駟貽塵,屢空亦敝。兩間可 守,安有「回賜。」其十二「詩以言志,志以表丹。慨哉刎頸,義 已中殘。雖曰不敏,請事金蘭。爾其勵之,無忘歲寒。」崔 浩之誅也,欽亦賜死。欽在河西,撰《蒙遜記》十卷,無足 可稱。

弟舒,字景太。蒙遜庫部郎中。與兄同歸國,賜爵句町 男,加威遠將軍。名亞於兄。子孫皆衰替。

段承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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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魏書》本傳:「承根,武威姑臧人。自云漢太尉熲九世 孫也。父暉,字長祚,身長八尺餘,師事歐陽湯,湯甚器 愛之。有一童子與暉同志。後二年,童子辭歸,從暉請 馬,暉戲作木馬與之,童子甚悅,謝暉曰:『吾太山府君 子,奉敕遊學,今將欲歸,煩子厚贈,無以報德,子後位 至常伯封侯,非報也,且以為好』。言終,乘木馬騰空而」 去,暉乃自知必將貴也。乞伏熾磐以暉為輔國大將 軍、涼州刺史、御史大夫、西海侯。磐子暮末襲位,國政 衰亂,暉父子奔吐谷渾暮璝,暮璝內附,暉與承根歸 國。世祖素聞其名,頗重之,以為上客。後暉從世祖至 長安,有人告暉欲南奔,世祖問曰:「何以知之?」告者曰: 「暉置金於馬韉中,不欲逃走,何由爾也?」世祖密遣視 之,果如告者之言,斬之於市,曝尸數日。時有儒生京 兆林白奴欽暉德音,夜竊其尸,置之枯井。女為敦煌 張氏婦,久而聞之,乃向長安收葬。承根好學機辯,有 文思,而性行疏薄,有始無終。司徒崔浩見而奇之,以 為才堪注述,言之世祖,請為著作郎,引與同事。世咸 重其文而薄其行。甚為敦煌公李寶所敬待。承根贈 寶詩曰:「世道衰陵,淳風殆緬。衢交問鼎,路盈訪瓕。徇 競爭馳,天機莫踐。不有真宰,榛棘誰揃。」其一於皇我后, 重明襲煥。文以息煩,武以靜亂。剖蜯求珍,搜岩采幹。 野無投綸,朝盈逸翰。其二自昔涼季,林焚淵涸。矯矯公 子。鱗羽靡託。靈慧雖奮,祅氛未廓。鳳戢崑丘,龍潛元 漠。其三數不常擾。艱極則夷。奮翼幽裔。翰飛京師。珥蟬 紫闥。杖節方畿。弼我王度。庶績緝熙。其四「自余幽淪。眷 參舊契。庶庇餘光。優游卒歲。」忻路未淹。離轡已際。顧 難分岐。載張載繼。其五聞諸「交舊。累聖疊曜。淳源雖漓。 民懷餘劭。思樂哲人。靜以鎮躁。藹彼繁音。和此清調。」 其六詢下曰文,辨訐曰明。化由禮治,政以寬成。勉崇仁 教,播德簡刑。傾首景風,遲聞休聲。其七浩誅,承根與宗 欽等俱死。承根外孫長水校尉南陽張令言,美鬚髯, 言談舉止,有異武人。李琰之、李神儁一時名士,並稱 美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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