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定古今圖書集成/理學彙編/文學典/第115卷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
理學彙編 第一百十五卷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理學彙編文學典

　第一百十五卷目錄

　文學名家列傳一百三

　　明二十五

　　曹學佺　　　　　　　　　　　　　王志堅〈志長〉

　　陳仁錫　　　　　　　　　　　　　艾南英〈章世純　羅萬藻　陳際泰〉

　　張溥〈張采〉　　　　　　　　　　曾異撰

　　湯賓尹　　　　　　　　　　　　　侯恪〈方鎮　方岳　方巖　方聞〉

　　范允臨　　　　　　　　　　　　　吳震元

　　鄧渼　　　　　　　　　　　　　　葉憲祖

　　鄭引驥〈徐允祿　龔方中　唐正雅〉聞啟祥

　　龔士驤　　　　　　　　　　　　　何白

　　任憲　　　　　　　　　　　　　　宋珏

　　費尚伊　　　　　　　　　　　　　秦鍾震

　　何喬遠　　　　　　　　　　　　　陳懿典

　　宗名世　　　　　　　　　　　　　阮自華

　　劉策　　　　　　　　　　　　　　俞彥

　　俞琬綸　　　　　　　　　　　　　陳元素

　　來復　　　　　　　　　　　　　　王嗣奭

　　舒曰敬　　　　　　　　　　　　　陸寶

　　王象春

文學典第一百十五卷

文學名家列傳一百三

明二十五

曹學佺

按《明外史》本傳：「學佺，字能始，候官人。弱冠舉萬曆二 十三年進士，授戶部主事。中察典，調南京，添注大理 左寺正。居冗散七年，肆力於學。累遷南京戶部郎中、 四川右參政，按察使。蜀府燬於火，估修資七十萬金， 學佺以宗藩條例卻之，又中察典議調。天啟二年，起 廣西右參議。初，梃擊獄興，劉廷元輩主瘋癲。學佺著」 《野史紀略》，直《書事本末》。至六年秋，學佺遷陝西副使， 未行，而廷元附魏忠賢，大幸。乃劾學佺私撰野史，淆 亂國章，遂削籍，燬所鏤板。巡按御史王政新以嘗薦 學佺，亦勒閒住。廣西大吏揣學佺必得重禍，羈留以 待。已知忠賢無意殺之，乃得釋還。崇禎初，起廣西副 使，力辭不就。家居二十年，著書所居石倉園中，為《石 倉十二代詩選》，盛行於世。嘗謂「二氏有藏，吾儒何獨 無？」欲修儒藏，與鼎立采擷四庫書，因類分輯，十有餘 年，功未及竣。兩京繼覆，唐王立於閩中，起授太常卿， 尋遷禮部右侍郎兼侍講學士，進尚書，加太子太保。 及事敗，走入山中，投繯而死，年七十有四。詩文甚富， 總名《石倉集》。閩中文風，明初為盛，至萬曆中再盛，自 學佺倡之，晚年更以殉節著云。

按《列朝詩集》：「學佺，字能始，候官人。萬曆乙未進士，除 戶部主事，量移南大理寺正。凡七年，兩考轉南戶部 郎。前後十二年。參議於蜀，參政按察使於浙，左遷右 參議，副使於廣西。天啟中，除名為民。崇禎初，復起廣 西，疏辭不赴。家居二十餘年，殉節而死，年七十有四。」 能始美秀而文安，雅有志節，新建相為座師，以館選 待能始，能始弗往。新建罷相，門人故吏莫敢往視。能 始為部郎，追送舟次，為庀車馬糧糗，言官惡之，故有 「南評」之謫。光宗在東朝，有梃擊之案，能始有所撰述， 直書其顛末。逆奄用事，群小立三案，鉤黨指能始所 撰為謗書，除名為民，詔毀其鏤板。當是時，能始在粵 西，大吏爭希奄指，羈留以待命。知奄無意，殺之而止。 能始具勝情，愛名山水，卜築匡山之下，將攜家往居， 不果。家有石倉園，水木佳勝，賓友歙集，聲伎雜進，享 詩酒談讌之樂，近世所罕有也。著述頗富，如《海內名 勝志》《十二代詩選》，皆盛行於世。嘗謂二氏有藏，吾儒 無藏，欲修儒藏，與之鼎立。採擷四庫之書，十有餘年 而未能卒業也。為詩以清麗為宗，程孟陽苦愛其《送 梅子庾》「明月自佳色，秋鐘多遠聲」之句。其後所至各 有集，自謂以年而異，其佳境要不出於此。而入蜀以 後，判年為一集者，才力漸放，應酬日煩，率易冗長，都 無持擇，并其少年面目，取次失之。少陵有言：「晚節漸 於詩律細有。」旨哉其言之也。

王志堅〈志長〉

按《明外史》本傳：「志堅，字弱生，崑山人。父臨亨，進士，杭 州知府。志堅舉萬曆三十八年進士，授南京兵部主 事，歷員外郎、郎中。暇日要同舍郎為讀史社，撰《讀史 商語》。遷貴州提學僉事，不赴，乞侍養歸。天啟二年，起 督浙江驛傳，奔母喪歸。崇禎四年，復以僉事督湖廣 學政，禮部推為學政第一。六年，卒於官。志堅少與李」 流芳同學，為詩文法唐、宋名家。通籍後，卜居吳門古南園，杜門卻埽，肆志讀書，先「經」後史，先「史」後「子」、《集》。其 讀經，先箋疏而後辨論，「讀史」，先證據而後發明。讀子， 則謂唐、宋而後無子，當取說家之有裨經史者補之。 讀《集》，則定秦、漢以後古文為五編，考覈唐、宋碑志，援 史傳，捃雜說，以參覈其事之同異、文之純駁，其於《內 典》，亦深辨性相之宗。作詩甚富，自選止七十餘首。弟 志長，字平仲，舉於鄉，亦深於經學。

陳仁錫

按《明外史》本傳：「仁錫，字明卿，長洲人。父允堅，進士，歷 知諸暨、崇德二縣。仁錫年十九，舉萬曆二十五年鄉 試。聞武進錢一本善《易》，往師之，得其指要。久不第，益 究心經史之學，多所論著。天啟二年，以殿試第三人 授翰林編修。時第一為文震孟，亦老成宿學，海內咸 慶得人。明年丁內艱，廬墓次。服闋，起故官，尋直經筵」， 典誥敕。魏忠賢冒邊功，矯旨錫上公爵，給世券。仁錫 當視草，持不可。其黨以威劫之，毅然曰：「世自有視草 者，何必我？」忠賢聞之怒。不數日，里人孫文豸以誦《步 天歌》見捕，坐妖言鍛鍊成獄，詞連仁錫及震孟，罪將 不測。有密救者，得削籍歸。崇禎改元，召復故官，旋進 右中允，署國子司業事，再直經筵。每進講，多指陳時 弊。以預修神、光二朝《實錄》，進右諭德，乞假歸。越三年， 即家起南京國子祭酒。甫拜命，得疾卒。福王時，贈詹 事，諡「文莊。」仁錫講求經濟，有志天下事。性好學，喜著 書。一時閣中博洽者鮮其儔云。

艾南英〈章世純　羅萬藻　陳際泰〉

按《明外史》本傳：「南英，字千子，東鄉人。七歲作《竹林七 賢論》。長為諸生，好學無所不窺。萬曆末，場屋文腐爛， 南英深疾之。與同郡章世純、羅萬藻、陳際泰以興起 斯文為任。乃刻四人所作行之世。世人翕然歸之，稱 為章、羅、陳、艾。天啟四年，南英始舉於鄉，座主檢討丁 乾學、給事中郝土膏發策詆魏忠賢，南英對策亦有」 譏刺語。忠賢怒，削考官籍，南英亦停三科。居四年，莊 烈帝即位，詔許會試。久之，卒不第。而文日有名，負氣 凌物，人多畏而惡之，素所交亦多憚其口。始，王、李之 學大行，天下談古文者悉宗之，後鍾、譚出而一變。至 是，錢謙益負重名於詞林，痛相糾駁。南英和之於下， 排詆王、李不遺餘力。兩京繼覆，江西郡縣盡失，南英 乃入閩。唐王召見，陳《十可憂疏》，授兵部主事，尋改御 史。明年八月卒於延平。世純，字大力，臨川人。博聞強 記，舉天啟元年鄉試。崇禎中，累官柳州知府，年已七 十矣。聞京師變，悲憤遘疾卒。萬藻，字文止，世純同縣 人。天啟七年舉於鄉。崇禎中行保舉法，祭酒倪元璐 以萬藻應詔，辭不就。福王時，為上杭知縣。唐王立於 閩，擢禮部主事。南英卒，哭而殯之，居數月亦卒。際泰， 字大士，亦臨川人。父流寓汀州武平，生於其地。家貧 不能從師，又無書，時取旁舍兒書，屏人竊誦。從外兄 所獲書經，四角已漫滅，且無句讀，自以意識別之，遂 通其義。十歲，於外家藥籠中見《詩經》，取而疾走。父見 之怒，督往田，則攜至田所，踞高阜而哦，遂畢身不忘。 久之，返臨川，與南英輩以時文名天下，其為文敏甚， 一日可二三十首，先後所作至萬首。經生舉業之富， 無若際泰者。崇禎三年舉於鄉，又四年成進士，年六 十有八矣。又三年除行人。居四年，護故相蔡國用喪 南行，卒於道。

按《江西通志》，「南英，字千子，天啟甲子舉人。七歲作《竹 林七賢論》，耆碩翕然稱之。病制科榛蕪之習，辭而闢 之，為定待二書經義不廢，此其金科玉律也。尤究心 史學，冥搜博覽，為古今全史千餘卷。編集甫竟，遽罹 兵燹，與他著述俱散佚，僅存《天傭子集》行於世。」 按《江西通志》：「世純字大力，臨川人，天啟辛酉舉人。嘗 病宋」儒訓詁，於事理兩無所據，探究經傳，務攻堅伐 異，以明聖賢立言之旨，所著已未留及《章子留書》，理 解精微，造語元儁，凡天文、律曆以至五行禽遁、陰陽 星卜之言，一見即能剖其元微，摘其疵謬，京郭以下 蔑如也。授翰林孔目。有旨召對，以語音期吃辭，條上 兵事，極言禁旅、邊鎮及召募客兵之弊，謂「不如重州 郡之權，使之自將其人，自用其餉，賊可盡也。」不省。出 為柳州知府，卒於粵。

按《江西通志》：「萬藻，字文止，臨川人。天啟丁卯舉人。為 文堅潔深秀，與大士千子大力主文章之柄者四十 餘年，海內稱為『四先生。常憤邊事潰散，著《本守議》數 千言。大略言：『今天下文武乖方，內事殊適，磨牙厲吻， 惟苞苴門戶之死守不移一體之中，痛癢既不自知， 騷抑亦無其具，惟有坐以共斃而已』』。」崇禎己卯，倪元 璐以賢良方正薦，有旨特用，不赴，授上杭令，所存有 《小千園集》。

按《江西通志》：「際泰，字大士，臨川人。崇禎甲戌會試第 二，授行人，典試貴州。都城戒嚴，兼程赴闕，拜十疏言 事，留中不報。庚辰奉使，道卒。泰偉儀觀，善談論，篤於 孝友，好獎進人材，以古學變時文迂謬之習。門生友 人與之狎處者，十三經、二十一史，無從說起之書，略約盡舉其語。兵形扼塞、漕河水利諸用世之務，目規」 手畫，鑿鑿可見施行。晚受一官，不竟其用，天下惜之。 所著有《四書讀五經讀》《易正義》《太乙山房集》《己吾集》， 皆行於世。子孝威、孝逸，並知名。

張溥〈張采〉

按《明外史》本傳：「溥字天如，太倉人。伯父輔之，南京工 部尚書。溥幼嗜學，所讀書必手鈔。鈔已，朗誦一過即 焚之，又鈔，如是者六七始已。右手握管處指掌成繭， 數日輒割去。冬月手皸，日沃湯數次。後名讀書之齋 曰『《七錄》』，以此也。為諸生，招同里張采共學，益肆力經 史，名籍甚，號婁東二張。崇禎元年，以選貢生入都，采」 方成進士，兩人名徹都下。已而采官臨川，溥歸，集郡 中名士相與復古學，名其文社曰復社。四年成進士， 改庶吉士。以葬親乞假歸，讀書若經生，無間寒暑。四 方噉名者爭走其門，盡名為「復社。」溥亦傾身結納，交 游日廣，聲氣通朝右。所品題甲乙，頗能為榮辱，大吏 多承其謦欬。諸奔走附麗者，輒自矜曰：「吾以嗣東林 也。」執政大僚由此惡之。里人陸文聲者，輸貲為監生， 求入社，不許。采又嘗以事抶之。文聲詣闕言：風俗之 弊，皆原於士子。溥、采為主盟，倡復社，亂天下。溫體仁 方枋國，下其事於提學御史倪元珙。元珙移兵備參 議馮元颺，元颺下太倉知州周仲璉，遷延久之，言復 社無可罪。三人皆貶斥，嚴旨窮究不已。閩人周之夔 者，嘗為蘇州推官，坐事罷去，疑溥為之，恨甚。聞文聲 訐溥，遂伏闕言溥等把持計典，已罷職，實其所為，因 及復社恣橫狀。章下巡撫張國維等言。之夔去官，無 預溥事，亦被旨譙讓。至十四年，溥已卒，而事猶未竟。 刑部侍郎蔡奕琛，坐黨薛國觀繫獄，未知溥卒也，訐 溥遙握朝柄，己罪由溥，因言采結黨亂政。詔責溥，采 回奏。采上言：「復社非臣事。然臣與溥生平相淬礪，死 避網羅，負義圖全，誼不出此。念溥日夜解經論文，矢 心報稱，未曾一日服官，懷忠入地。即今嚴綸之下，并 不得泣血自明，良足哀悼。」當是時，體仁已前罷，繼者 張至發、薛國觀，皆不喜東林，故所司不敢覆奏。及是 至發、國、觀亦相繼罷。而周延儒當國，溥座主也。其獲 再相，溥有力焉。故采疏上，事即得解。明年，御史劉熙 祚、給事中姜埰交章言溥砥行博聞，所纂述經史，有 功聖學，宜取備。乙夜，觀因薦采學行。帝御講筵，問及 二人。延儒對曰：「讀書好秀才。」帝曰：「溥已卒，采小臣，言 官何為薦之？」延儒曰：「二人好讀書，能文章。言官為舉 子時，讀其文，又以其用未竟，故惜之耳。」帝曰：「亦未免 偏。」延儒言：「誠如聖諭。溥與黃道周皆偏，因善讀書，以 故惜之者眾。」帝頷之，遂有詔徵溥遺書，而道周亦復 官。有司先後錄上三千餘卷，帝悉留覽。溥詩文敏捷， 四方徵索者，率不起草，對客揮毫，俄頃立就，以故名 高一時。卒時年止四十。采字受先，與溥善。溥性寬泛， 交博，愛采特嚴毅，喜甄別可否，人有過，嘗面叱之。知 臨川摧強扶弱，聲大起。移疾歸，士民泣送載道。知州 劉士斗、錢肅樂嚴重之，以奸蠹詢采，片紙報，咸置之 法。福王時，起禮部主事，進員外郎，乞假去。南都失守， 奸人素銜采者，群擊之死，復用大錐亂刺之，已而甦， 避之鄰邑。又三年卒。

按《蘇州府志》：「采字受先，太倉人。崇禎戊辰進士。少敏 慧，弱冠後折節讀書。時海內學者尚諸子，張溥延采 於七錄齋，日夜相砥礪，期以《六經》《史》《漢》復古學。兩人 先後成進士，遂翕然服從。采謁選歸，集鄉老於城隍 廟，誓曰：『自今以往，幸通籍，毋以勢凌人，毋縱奴僕橫， 毋使宗黨子弟肆里門，毋使私屬隸官府。有渝約者』」， 共斥之，風俗亦大變。令臨川奉母間進肉，妻子以下 率烹園葵。政在恤民隱，繩暴必以法，不少借。有貴人 妻黨恣邑中，擒斃之，豪強屏跡。已，移疾歸。會里猾上 封事，指溥所立復社為朋黨，列采名，詔切責，牽連四 五年。溥死，采獨具疏曰：「謂復社是臣事，則出處年月 不符；謂復社非臣事，則生同砥礪，死避羅弋，負義圖 全，臣不出此。」上直其言，詔勿問。辛巳，旱蝗，采請於州 四門設粥廠，活萬人。作常平倉，講鄉約，立保甲法，凡 利民者，極言不少避。知州錢肅樂信采所言，無不從， 豪猾自此銜刺骨。乙酉亂，嘯聚數十人紿采，擁之去， 捶至死。一僧伺間負采出，得倖全。自後東西竄伏，輒 北向痛哭。三載卒，年五十三。采好善嫉惡，出於天性， 晚事理學，以程朱為宗。嘗過紹興劉宗周率子弟百 人聚而講學，宗周極推之。瀕行，封黃柑四枚，馳數十 里外為贈。尤留心經濟，丙子，兵備馮元颺入衛京師， 壬午程峋定海亂人材謀畫出，采居多。所著有《知畏 堂集》。《太倉州志》

曾異撰

按《明外史》本傳：「異撰字弗人，晉江人，家候官。父為諸 生，早卒。母張氏，以遺腹生家，窶甚，紡績給晨夕。異撰 起孤童，事母至孝。歲饑，採署葉雜糠籺食之。母妻嘗 負畚鋤乾草給爨。然性介甚，長吏知其賢，欲為地，不 屑也。久為諸生，見天下多故，究心經世學，其所言皆可見之行事。詩有奇氣，然太近詭。吳興潘曾紘督學」 政，上其母節行，獲旌於朝。及曾紘巡撫南贑，得王惟 儉所撰《宋史招異撰》及新建徐世溥更定，未成而罷。 崇禎十二年舉鄉試，年四十有九矣。再赴會試還，遂 卒。

湯賓尹

按《宣城縣志》：「賓尹字嘉賓，萬曆甲午舉於鄉。乙未冠 南宮，廷對第二，授翰林編修。賓尹既讀中祕書，凡內 外制書詔令，多出其手，號稱得體，神宗每加獎賞。尋 晉中允，署司業，歷諭德、庶子，遷南京祭酒。雍中考課 及分闈者三，所得皆當世名士。好獎借人材，士子質 疑問難，殆無虛日。詞林舊例，每悠游文史，需次公卿」 間，賓尹獨慷慨負氣，縱談天下安危大計，好刺譏人， 由是與時不合。又以闈中爭韓敬舉，首忤執政，罷歸。 崇禎初，廷臣喬若雯等疏薦，未及用，卒。其居家孝友， 父嚴峻，少拂意，輒長跪終日，色霽乃退。待諸弟友愛 倍常。有私財，輒為親故持去，見負才轗軻者，必推轂 之不容口。授以制舉業，名滿天下，至今無不稱「湯宣 城」云。所著有《睡菴詩文集》，其條議防邊諸策，詳文集 中。

侯恪〈方鎮　方岳　方巖　方聞〉

按《河南通志》：「恪字木菴，執蒲次子。萬曆己未進士，改 庶吉士。有詩名。天啟初，為編修，與楊漣善。漣劾魏忠 賢二十四大罪，忠賢傅致殺之。尋有言其疏屬恪起 草者，忠賢銜之，欲置以死。其黨錦衣田爾耕力為恪 解，且曲說恪往謝忠賢，恪面斥之，爾耕慚而去。會時 相魏廣微亦忠賢黨，以恪會試分校，爭宋玟、鄭友元」 故嫉恪，遂嗾御史智鋌劾罷恪。崇禎改元，起為庶子， 陞南京祭酒。監中來學者數千人，明興所未有也。有 《遂園詩》二十卷行世。子四：方鎮、方岳、方巖、方聞，皆能 繼恪詩學。各有板本流傳。時稱「平臺五鳳。」

范允臨

按《蘇州府志》：「允臨字長倩，吳縣人。文正公十七世孫， 惟丕子。舉萬曆乙未進士，授南京兵部主事，改工部， 歷員外郎中，出為雲南按察司僉事，提調學政，遷福 建布政使參議，未至任而歸。允臨自少才識通敏，恥 為章句之學。盛年仕宦，奮欲以功名自效。在雲南，值 鳳克亂，臨安卒圍會城。巡撫陳某任允臨以城守事。」 時將吏列戍外地，賊攻急，旌旗刀槊皆不及設，守埤 者居民耳。允臨禦之百端，凡閱數晝夜，城藉以完。及 賊遁走，有以克首獻者，允臨曰：「偽也。」尋生獲克於安 南界上，獻俘京師。其《露布文》則出自允臨手，教化三 部，人相讎殺，上官屢諭不聽。會城大震，允臨言：「交人 入內地，勢不得久。宜會諸部併力擊。」遂大敗，俘斬賊 帥以下以數百計。幕府方上功次，會陳某被逮，代者 忌允臨，遂不復錄。及遷福建，忌者猶不止，中以《考功 法》。允臨歸而築室天平之陽，日夜流連觴詠，數與故 人及四方知交來吳者遨遊山水間，以文章翰墨倡 率後進。尤工法書，遠近購其書者，雖寸縑尺幅，悉藏 弆以為拱璧。與華亭董其昌齊名。年八十有四，卒。

吳震元

按《蘇州府志》：「震元，字長卿，太倉人。萬曆壬子舉於鄉。 壬戌謁選，得灤州知州，旋補德安通判。與李維楨、郝 敬遊，受其藏書丹鉛至再。時方追熊廷弼、楊漣貲產， 震元力庇之，各分俸周其子母。丁卯，陞衡州同知，改 漳州。翰林黃道周少所許可，獨喜震元，相與揚扢經 史，講說《易》象，必達旦。壬申，海賊劉香入犯，檄震元守」 石美計擒之。癸酉春，紅賊亂，震元守銅山，督將士力 戰，拔黃斌卿於伍中往勦，大破之。丁父憂歸。震元博 通經史，尤精讖緯推測。知崇禎十年以後，數當陽九， 喟然曰：「只今便高臥，已負半生閒。」因作《負半菴》，杜門 著述。周延儒強之出，不應。壬午病卒。震元讀書，隨手 評閱，不下萬卷。著書有二十餘種：《宋相譜》編次二百 餘卷。

鄧渼

按《列朝詩集》，「渼字遠游，新城人。萬曆戊戌進士，除浦 江知縣，調秀水。召為河南道御史，巡按雲南。出為山 東副使，歷參政、按察使，以僉都御史巡撫順天。天啟 乙丑，為逆奄所惡，遣戍貴州。崇禎初，赦還，未及用而 卒。有《留夷館》」、「《南中紅泉》諸集。」其《自序》謂：「十歲喜誦唐 人詩，年十五始學詩。生長寒素，衣食多累。三十成進 士，州縣為勞，徵拜御史，需次邸舍。朝請多暇，謝絕人 徒，悉取《毛詩》《楚騷》，下逮三唐，細閱而深思之，神明默 識，霍然悟汗。乃知我明諸公之學古人都在形骸之 外，去之所以更遠。王李既廢，流派各別，狂瞽奔逐，實 繁有徒。」孝豐吳稼竳，詞林老宿，見楚人而大悅，盡棄 其學而學焉。予厲聲訶禁，乃止遠游。當王、李末流，楚 人崛起之會，欲箴砭兩家之病而集其所長，其志則 大矣。旋觀其詩，體貌豐縟，音節繁會，長篇極意鋪陳， 而持擇未得其領要。《今體》取材尖巧，而剝搜未脫其 皮毛，可與掉鞅時流，或未能方軌先正也

葉憲祖

按《浙江通志》：「憲祖，字美度，餘姚人。萬曆乙未進士，入 為工部主事。逆奄建祠長安街，憲祖笑謂同官曰：『此 天子走辟雍道也，土偶豈能起立乎』？逆奄聞之，大怒， 吾乃為郎所諧，削籍。崇禎間，累官至廣西按察使。與 孫礦讀書，礦文師法王槐野，憲祖師法弇州，兩人各 自為家，而議論則水乳。憲祖長於填詞，古淡本色，街」 談巷語，亦化神奇。吳炳、袁令昭，詞家名手，皆從其指， 授為弟子。

鄭引驥〈徐允祿　龔方中　唐正雅〉

按《列朝詩集》引「驥字閑孟，嘉定人。與李長蘅偕為博 士弟子。少長於長蘅，博聞強記，為長蘅所推。而閑孟 心服長蘅之才，與其為人隨肩接席，若形影不相舍。 因長蘅以交於余，亦猶是也。性嗜酒，好長夜之飲。每 飲輒湎面濡髮，酩酊無所知。試於有司，扶殘醉以往， 咯嘔委頓。已而䑛筆伸紙，據几疾書，文彩爛然，不自 知宿酲之去體也。數踏省門，不見收益，縱酒自放。久 之得酒病，不復能沾脣，注視杯斝，嗚咂而已，竟以此 不起。」閑孟為文章雄健，好談經濟，詩不屑今體，專為 五言古詩，兀奡排蕩，不規摹韓、蘇，而意象近之。德州 盧世㴶德水督漕嘉定，訪得其遺文，屬有司刻之，不 果。德水至今歎之。嘉定多讀書汲古之士。余所知者， 徐允祿，字汝廉，以經學為大師，奮髯扼腕，好談天下 大計。東事急，余在左坊三千里寓書，當唱大議，亟勸 主上南遷。己巳之役，徐元玉為忠言至計，而于廷益 不幸而中也。其經奇如此。龔方中，字仲和，翩翩佳公 子．，能詩好事，亦長蘅之友。唐正雅，字正叔，長身玉立， 博通經史，好學深思之君子也。諸子詩文皆不傳，惜 其氏名將泯泯於斯世也，為附著焉。

聞啟祥

按《浙江通志》：「啟祥，字子將，錢塘人。綜博群書，工制舉 業，揮洒落筆，其丹鉛甲乙，落紙如飛。命梨棗曰行卷。 制義之有行卷，自啟祥始。嘗與吳郡李流芳入京師， 已及國門，忽意不自得，趨車徑返。後屢以薦被徵，堅 辭不赴。晚學出世，達，去來死生，著有《自娛齋稿》。」

龔士驤

按「《列朝詩集》，士驤字季良，義烏人。崇禎戊辰進士，知 溧水縣，卒官。季良以辛酉舉於鄉。余閱其闈中牘，班 駁多奇氣度眾取之撤棘，知為奇士，恨相見晚也。季 良膂力絕人，能挽百石弓，軀幹豐偉，輿夫為喘息。汗 下，跳躍起距輕蹻，少年弗如也。家世烏傷，為宗汝霖 故里，習行陣束伍之法。余方急東事，為縣官急，才入」 朝，以告董大理崇相，崇相特疏薦之，季良方下第，策 馬宵遁。既舉進士，有子領鄉舉，被劾，悒悒不得志之 官，遂發病，縱酒狂呼，時時拔劍砍地。自負知醫，不肯 服藥而死。

何白

按《列朝詩集》：「白字無咎，永嘉人。幼時為郡小史，龍君 御為郡司理，異其才，為加冠，集諸名士賦詩以醮之。 為延譽於海內，遂有盛名。西遊酒泉，南窮湘沅，歸隱 於梅嶼山中。崇禎初年，以老壽終。無咎能書善畫，有 《汲古閣集》行世。」

任憲

按《山西通志》：「憲字竹柬，佐第三子。幼善平仄，好詩書， 厭繁文，嘗曰：『使吾得一民一士治之，決不曠厥職，以 貽士林羞』。萬曆初，以貢授郟縣訓導。上《興學六事疏》， 不報。恥庠士昝實兄弟鬩于牆，作詩自責，昝悔謝過， 考正名宦鄉賢位次，遷山陰教諭，再遷大同教授。因 庠士丁鶴冒訟上官，代丁自責，倡建已故總兵周尚」 文、郭琥忠烈祠，旌節婦朱劉氏五人，孝子趙榮貴一 人。與遼陽治兵何廷魁書，指畫策略，切中機宜。遷慶 府紀善，歸里。崇禎己巳元日，自書桃符云：「多九十之 六歲，少一百之四年。」夏果卒，壽九十有六。所著《龍鍾 草》等，見刻《續垂棘編》《三晉語錄》中。

宋珏

按《列朝詩集》，「珏字比玉，莆田人。家世仕宦，不屑從鄉 里衣冠浮湛徵逐。年三十，負笈入太學，游金陵，走吳 越，遍交其賢士大夫。初從人扇頭，見程孟陽《荔枝酒 歌行》，求七載始識孟陽，遂以兄事之，因孟陽以交余。 長身玉立，神情軒舉，開顏談笑，不立崖岸，其胸中涇 渭井如也。善八分書，規《橅夏承碑》，蒼老雄健，骨格斬」 然。畫出入二米，仲圭、《子久》不名一家。而又泛愛施《易》， 不自以為能事。酒酣歌罷，筆騰墨飛，或即席賦詩，或 當筵染翰，書窗涴壁，淋漓戲劇，或醒而自謂無以加， 又或旦而忘其誰作也，人以是多易而親之。滯淫旅 人，默默不自得。客死吳門，其卒也，孟陽撫之，乃瞑而 受含。余與孟陽欲留葬虞山，不果。返葬後十餘年，金 陵顧夢游入閩哭其墓，乞余為文伐石以表之。比玉 為詩，才情爛熳，信腕疾書，不加持擇，詩成亦不留槁。 余取其得《荔枝辭》一首，以為近古人諷諭之遺。今其 遺稿刻于金陵者，其里人所掇拾，非比玉意也

費尚伊

按《安陸府志》：「尚伊，字國聘，沔陽人。萬曆丁丑進士，選 翰林院庶吉士，改兵科給事中。公為諫官，森挺不少 骩詘。適見太宰趙公錦入朝，步履偃蹇，公疏為『老當 知退，論者斥公輕詆。以年例出為四川僉事。又兵備 漢南，經紀鹽馬，擢摘良奸，禦其災，哺其飢，不遺力也。 未幾，謫靈璧丞，量移紹州推官。丁外艱歸，堅臥林園』」， 絕意仕進者五十餘年。其為詩文，非兩漢三唐不道。 性喜賓客，開尊賦詩，陶然盡興，沔城風物，遊賞無虛 日。李宗伯本寧序公集，稱其「廣庶子之規模，約廷尉 之氾濫，為知言」云。沔自童內方、陳玉叔後，即推公著 作之林。所著有《市隱園集》。

秦鍾震

按《福建通志》：「鍾震，字伯起，晉江人。萬曆丁未進士。博 極群書，工古文詞，清逸流麗，有才子之目。官知府，以 目疾歸，歌詠自娛，嘗於山水絲竹間，矢口成篇，既盲， 猶作草書，問字者屨滿。或時與人賭墅，不差尺寸。世 咸奇之。卒年八十餘。」

何喬遠

按《明外史》本傳：「喬遠，字穉孝，晉江人。萬曆十四年進 士。除刑部主事，歷禮部儀制郎中。神宗欲封皇長子 為王，喬遠力爭不可，同官陳泰來等言事被謫，抗疏 救之。倭亂朝鮮，石星許之封貢，倭益猖蹶。二十二年 春，朝鮮使臣金晬泣言：李如松與賊議和，禁國人不 得抗拒，致束手受刃者六萬餘人。沈惟敬交通倭賊」， 許以和親，而欺罔中朝，詭稱乞降悔罪，其詞多辱國。 喬遠即據以上聞，因進累朝馭倭故事，請特降敕止 封，毋下樞曹，使得寢閣。帝見疏，頗心動，而星堅持己 說，疏竟不行。先是，肅王薨，其子請襲，尚書羅萬化謂 當俟喪終，中貴納其賄為道地，喬遠固拒，遂為所怨。 會部疏誤遺喬遠名，當停俸。中貴乘機激帝怒，坐謫 廣西布政司經歷。以事歸。里居二十餘年，中外交薦， 並不起。光宗立，召為光祿少卿，移太僕。時遼陽已失， 王化貞駐廣寧，妄稱當戰，中朝頗惑之。喬遠畫守禦 策，力言不宜輕舉。無何，廣寧竟棄，如喬遠言。天啟二 年進左通政。徐鴻儒亂山東，官軍屢奏捷。喬遠請因 戰勝之威，急赦脅從，與之更始。帝褒納焉。鄒元標之 建首善書院也，給事中朱童蒙等劾之。喬遠上言：「書 院《上梁文》，實出臣手，義當并罷。」語多侵童蒙，童蒙輩 大恨。其冬，進光祿卿。明年，得疾，將告歸，適用為通政 使，遂出國門引疾。葉向高素重喬遠，親出郊挽之。喬 遠不可，五疏力辭，乃詔以戶部右侍郎致仕。崇禎二 年，起南京工部右侍郎。給事中盧兆龍劾其衰庸，尋 自引去。喬遠性行醇實，博覽好著書，嘗輯明十三朝 遺事，為《名山藏》。又纂《閩書》百五十卷，頗行於世。兄喬 遷，舉人，大理評事。子九雲，與喬遷孫運亮，皆崇禎十 六年進士。九雲官庶吉士，運亮海康知縣。

陳懿典

按《浙江通志》：「懿典，字孟常，秀水人。萬曆中會試第二， 選庶常，授編修。博洽今古，著作巨麗，一時高文典冊 多出其手。與修《實錄》，分撰《同姓諸王傳》。時神宗皇儲 未建，忽傳三王並封之諭，懿典具疏引《祖訓》並未有 元子可並封之例，指斥宮闈，歸咎宰輔。又遺書首揆， 責其不能匡救，後並封中止。崇禎中，晉詹事府少詹。」 所著有《吏隱齋集》《論孟貫義》《左陛紀略》《聖政》《聖學》諸 書。

宗名世

按《揚州府志》：「名世，字良弼，興化籍，江都人。弱冠試輒 高等，中萬曆戊子鄉試，己丑成進士。初任紹興教授， 行至夢筆橋，夜泊，夢江淹以綵筆三授之曰：『俾爾三 世享文名』。秩滿，陞廣平府肥鄉知縣，以簡鎮俗，邑人 德之。轉國子監博士，進監丞，陞工部營繕司主事。丁 繼母劉喪，哀毀過甚。服闋，以病乞歸，喜曰：『可重理』。」 「水魚竿矣。」疾愈疏薦，力辭不起。年八十卒。所著有《發 蒙史略》一卷，《含香堂文集》十卷。

阮自華

按《列朝詩集》，「自華字堅之，懷寧人。萬曆戊戌進士，除 福州府推官。大計坐謫，累遷至戶部郎，出知慶陽府， 再謫補邵武。崇禎三年罷歸，未幾卒。父鶚，事永陵總 督征倭失事，下獄死。堅之起孤生，覆巢完卵，感慨力 學，少為歌詩，多疾讒畏禍，魁壘用壯之思。為人跌宕 疏放，好從學佛者游。嗜酒，為長夜之飲。為理官時，直」 指行部，扶醉入謁。甫下拜，喀嘔狼籍，噴污直指衫袖， 遂致露章。晚為郡守，不視吏事，賓客滿堂，分簡賦詩， 遨遊山水間，稱風流太守。嘗大會詞客於凌霄臺，推 屠長卿為祭酒。絲竹殷地，列炬熏天，宴集之盛，傳播 海內，復為直指所糾而罷。堅之記誦奧博，捃摭富有， 漢、魏樂府，至杜、李古詩，無不摹擬，自謂超于鱗而上 之，其實無以相遠也。七言古今詩，襞績纂組，乏抑揚 頓挫之致。覽燕中都邑之勝，自三殿迄虎圈豹房，作 七言今體詩百篇，君子尚其志焉。童丱稱詩以故人 穉子得見於王元美諸公，傑然介立，不屑為附庸，諸 公亦無稱焉。故其詩名不著。居恆語「其從孫集之詩， 豈時流貴人、時文名士所能為。以子之才，不思單出 獨樹，自致千古。日與某某相唱酬，波流汨沒，吾悲其 詩之日下也。」言已，輒涕泗汍瀾，不能自止。蓋其苦心 持擇，厚自期待如此。

按《安慶府志》：「自華字堅之，大中丞鶚季子。天資穎異， 力學嗜古。舉萬曆戊戌進士，初授福州司李，再任饒 州，丁內艱。服闋，轉戶部郎，榷稅德州，著廉幹聲。痛父 中丞鶚以罣誤奪官，伏闕陳情，卒得昭雪，予祭葬。晉 慶陽守。其郡為空同李夢陽桑梓，乃築室祀空同，因 作《懷賢賦》以寓仰止。崇禎初，再起邵武，興利剔蠹，不」 遺餘力。無何，以病乞休，日與海門諸子修禊觴詠，以 娛晚節。卒，年七十有七。所著有《霧靈詩集》行世。自華 博極群書，主盟騷雅。東海屠隆負人倫鑑，作《四君子 詩》；馮夢禎、朱長春、虞淳熙，其一則自華也。尤善草書， 人皆藏弆為寶。

劉策

按《濟南府志》：「策字愚靖，武定州人。萬曆辛丑進士，任 孟津令。平黃河大盜，補新城，平徭蘇里，擢御史。正科 場之弊，昭楚宗之冤。歷陞晉陽開府。時蒲坂妖蓮蠢 動，監司議勦，策不從，乃傳檄曰：『枯萬骨以幸成功，吾 勿忍也』。妖民遂解散去。尋總督薊遼，被讒歸里，鍵戶 讀書，不異寒素。所著有《祥刑錄》《尚友錄》《六卿考》《訂正 紀年》」、《五經字訓》《管規》《複字刑書》《弋輔臣考》等書。

俞彥

按《江寧府志》：「彥字仲茅，上元人。萬曆辛丑進士。性至 孝，甫登第，即疏乞終養，恬修承志者十六年，人以為 難。母終，授兵部車駕司主事，累官光祿寺少卿。彥長 材玩世，談笑風流。其居官也，事至風掃霆斷，無所留 滯。而性高亢，不能以喔訾諧新進。故屢起屢躓，夷然 不屑。所居容園，水石幽勝，感憤時事，每託詼諧，嘗擬」 古樂府，以寓憂憫。臨終書一絕云：「秋月正中看盡夜， 野雲散去落何山？」擲筆而逝。

俞琬綸

按《江南通志》：琬綸，字君宣，吳縣人。萬曆癸丑進士，任 西安令。風流文采，掩映一時，但放誕不能居官。臺憲 劾之云：「『聊有晉人風味，絕無漢官威儀』。琬綸笑曰：云 絕無可稱知己」，云：「聊有不無遺憾。」著書自娛，臨池最 勝。

陳元素

按《蘇州府志》：「元素，字古白，郡人。萬曆丙午鄉試卷已 擬解首。同鄉司提調者以小嫌厄之，竟落去。元素以 義命自安，終未嘗言及見阻者。一時名雋，多執經受 業，與俞琬綸稱莫逆交。詩文亦各自名家。書法歐陽 率更，精楷入神，兼善畫蘭，人爭購之。歿後門人私諡 曰貞文。」

來復

按「《列朝詩集》，復，字陽伯，三原人。萬曆丙辰進士，兵部 郎儼然之子也。為詩文敏捷如風。為人重氣好客，泛 交道廣，有聲薦紳間。起家戶部郎，歷官布政使，備兵 揚州，歸田病卒。陽伯性通慧，詩文書畫之外，琴棋劍 器，百工伎藝，無不通曉。惟未習女紅刺繡，至吳門學 之旬日，吳中女紅皆歎賞焉。」同時華州郭宗昌，字引 伯，博聞多能，與陽伯略相似，皆三秦之異人。吳越間 多秀才，未有其比。余於引伯之奇，知其什五，恨未見 陽伯也。陽伯有《詩集》十餘卷，能詩而不能工，亦多能 累之也。

王嗣奭

按《寧波府志》：「嗣奭，字右仲，號于越。領萬曆庚子鄉薦，教授宣平，陞宿遷知縣，改永福，擢涪州知州。會與監 司忤，罷歸。奭生而雋異，早有文名，為余太常寅所賞 識。及長，遍覽經史，尤嗜杜少陵詩，常夢與之把臂共 吟。後以涪事至錦官城，過草堂，謁少陵遺像，恍然如 夢中。及里居，遂注其詩曰『杜臆云』。」

舒曰敬

按《江西通志》曰：「敬號碣石，南昌人。萬曆壬辰進士，授 太興知縣，六閱月，城修政舉，以杖斃巨窩張耀，忤太 守吳秀意，中之於醝使，士民冤之。敬歸未幾，左遷徽 州府儒學教授，致仕。講藝主盟，如紫陽山、白鹿洞、滕 王閣、杏花樓及湖上、虎丘諸社，皆臨以講席，一時名 公鉅卿，多出其門。後奏薦凡三十一次。崇禎間，尚書」 沈演復專疏薦用，未赴。山居幾五十年，貧約如諸生。 所著有《隻立軒前集》《續集》《詩集》《四書易經講意》《詩經 臆解》諸書。年七十有九。

陸寶

按《寧波府志》：「寶字敬身。父懋龍，登萬曆五年進士，知 合肥縣。以治行高等，入為兵科給事中，終於湖廣參 政。寶崇禎初由太學生授中書舍人，數年歸。雅好為 詩，嘗慕宋陸務觀詩盈萬首，欲效之，於是坐臥寢食， 皆不廢吟。至年開八袠，果盈其數。乃刲羊豕，盛酒饌祭告三代以來及明時諸作者，與友人歡飲而罷。」其 風致如此。所刊有《霜鏡》《辟塵》《悟香》諸集，藏於家。同里 周應辰號綠莊，亦善詩，嘗與寶及太僕陳朝輔選甬 東詩括，搜羅凡五百餘家，刊行於世。

王象春

按《列朝詩集》，象春字季木，新城人，萬曆庚戌進士第 二人，與苕上韓求仲名相次也。季木每歎詫：「奈何復 有人壓我？」其語頗為時所傳。而求仲科場議大起，遂 以季木為訐己黨人用壬子北試，移師攻季木，牽連 謫外，稍遷南吏部考功郎。季木雅負性氣，剛腸疾惡， 扼腕抵掌，抗論士大夫邪正，黨論異同。雖在郎署，咸 指目之，以為能人，黨魁也。卒用是敗歸田，久之，遂不 起。季木於詩文，傲睨輩流，無所推遜，獨心折於文天 瑞。兩人學問皆以近代為宗，天瑞贈詩曰：「元美吾兼 愛，空同爾獨師。」其大略也。歲庚申，以哭臨集西闕門 下，相與抵掌論文。余為極論近代詩文之流弊，因切 規之曰：「二兄讀古人之書而學今人之學，胸中安身 立命，畢竟以今人為本根，以古人為枝葉，窠臼一成， 藏識日固，并所讀古人之書，胥化為今人之俗學而 已矣。譬之堪輿家尋龍捉穴，必有發脈處。二兄之論 詩文，從古人何者發脈乎？抑亦但從空同元美發脈 乎？」季木撟然不應。天瑞曰：「善哉斯言！姑舍是，吾不能 遽脫履以從也。」厥後論賦頗辨駮元美呰嗷子雲之 語，蓋亦自余發之。季木退而深惟未嘗不是吾言也。 季木尤以詩自負，才氣奔軼，時有齊氣，抑揚墜抗，未 中聲律。余嘗戲論之，「天瑞如魔波旬，具諸天相，能與 帝釋戰鬥，遇佛出世，不免愁宮殿震壞。」季木則如西 域波羅門教，邪師外道，自有門庭，終難皈依正法。季 木《問山亭》詩不下數千篇，而余錄之斤斤者，誠不忍 以千古之事累亡友於無窮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