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定古今圖書集成/理學彙編/文學典/第225卷

理學彙編 文學典 第二百二十四卷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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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古今圖書集成理學彙編文學典

 第二百二十五卷目錄

 詩部雜錄十

文學典第二百二十五卷

詩部雜錄十 编辑

《鶴林玉露》:近時趙紫芝詩云:「一瓶茶外無祗待,同上 西樓看晚山。」世以為佳。然杜少陵云:「莫嫌野外無供 給,乘興還來看藥欄。」即此意也。杜子野詩云:「尋常一 樣窗前月,纔有梅花便不同。」世亦以為佳。然唐人詩 云:「世間何處無風月,纔到僧房分外清。」亦此意也。欲 道古人所未道,信矣其難矣!紫芝又有詩云:「野水多 於地,春山半是雲。」世尤以為佳。然余讀《文苑英華》所 載唐詩,兩句皆有之,但不作一處耳。唐僧詩云:「河分 岡勢斷,春入燒痕青。」有僧嘲其蹈襲云:「河分岡勢司 空曙,春入燒痕劉長卿。」「不是師兄偷古句,古人詩句 犯師兄。」此雖戲言,理實如此。作詩者豈故欲竊古人 之語以為己語哉?景意所觸,自有偶然而同者。蓋自 開闢以至於今,只是如此,「風花雪月」,只是如此,人情 物態,

詩莫尚乎興,聖人言語,亦有專是興者,如「逝者如斯 夫,不舍晝夜」,「山梁雌雉」,時哉時哉!無非興也,特不曾 檃括協韻爾。蓋興者,因物感觸,言在於此,而意寄於 彼,體味乃可識,非若賦比之直言其事也。故興多兼 比賦,比賦不兼興,古詩皆然。今姑以杜陵詩言之,《發 潭州》云:「岸花飛送客,梁燕語留人。」蓋因飛花語燕,傷 人情之薄;言送客留人,止有燕與花耳。此賦也,亦興 也。若「感時花濺淚,恨別鳥驚心」,則賦而非興矣。《堂成》 云:「暫止飛烏將數子,頻來語燕定新巢。」蓋因烏飛燕 語,而喜己之攜雛卜居,其樂與之相似。此比也,亦興 也。若「鴻鴈影來聯塞上,鶺鴒飛急到沙頭」,則比而非 興也。

《後村詩話》:余讀許渾詩獨愛「直道去官早,家貧為客 多」之句,非親嘗者不知其味也。《贈蕭兵曹》詩云:「客道 恥搖尾,皇恩寬犯鱗。」「直道去官早」之實也。《將離郊園》 詩云:「久貧辭國遠,多病在家希。」「家貧為客多」之實也。 汲長孺、段太尉皆義勇奮不顧身之人,至於仁愛撫 養,矜怜惻怛,無所不至,所謂剛者必仁,仁者必勇也。 嘗觀樂天云:「況多剛悁性,難與世同塵。」希文云:「吾生 豈不幸,所稟多剛腸。」皆心中語也。白則有「敢辭為俗 吏,且欲活疲民」,又云:「『心中有念農桑苦,耳裡如聞飢 凍聲』,范有寸懷如春風,思與天下共。」《赴姑蘇》云:「豈辭 雲水三千里,由濟瘡痍十萬民。」與汲、段正相似。 謝康樂「一字百煉,乃出冶元暉」尢麗密。

《雲麓漫抄》:「杜少陵《故衛將軍挽詞》有曰:『赤羽千夫膳, 黃河十月冰』。修可注云:『《家語》:『赤朝者日,台羽者月。千 夫膳』,言所膳者千兵也』。師古曰:『古詩云:『桃花亂落如 紅雨』,赤雨,言落葉也。此章言將軍善舞劍及彎弧,故 曰:『舞劍過人絕,鳴弓射獸能。銛鋒行愜順,猛噬失蹻 騰。赤羽千夫膳,黃河十月冰。橫行沙漠外,神速至今』』」 稱則。「赤羽」謂箭,言弦不虛發,發必得獸,可以供千軍 之膳。苟如所注,則不與下句對而意殊遠矣。

韓退之《南溪》詩,據張籍祭文,蓋絕筆於此。當時同集 者賈島,集中有《同韓侍郎泛南溪》詩,籍詩「坐有賈秀 才」,蓋島也。二公實同為此遊,二集可互證也。

李白詩「吳姬壓酒喚客嘗」,說者以謂工在壓字上,殊 不知吳人方言,至入家酒,有「旋壓酒,子相待」之語。 唐之舉人,先藉當世顯人,以姓名達之主司,然後以 所業投獻,踰數日又投,謂之溫卷,如《幽怪錄》《傳奇》等 皆是也。蓋此等文備眾體,可以見史才詩筆議論。至 進士則多以詩為贄,今有唐詩數百種行於世者是 也。「王荊公取而刪為《唐百家詩》。」或云:「荊公當刪取時, 用紙帖出付筆吏,而吏憚於巨篇,易以四韻或二韻 詩,公不復再看。」余嘗取諸家詩觀之,不惟大篇多不 佳,餘皆一時草課以為贄,皆非其得意所為,故雖富 而猥弱。今人不曾考究而妄譏刺前輩,可不慎哉! 《桯史》:朱晦翁既以道學倡天下,涵造義理,言無虛文。 少喜作詩,晚年居建安,乃作《齋居感興》二十篇,以反 其習。自序其意,斷斷乎皆有益於學,而非風雲月露 之詞也。余從吾鄉蔡元思念成誦得之,其序曰:「予讀 陳子昂《感遇》詩,愛其詞旨幽邃,音節豪宕,非當世詞 人所及。如丹砂空青,金膏水碧,雖近乏世用,而實物 外難得自然之奇寶。欲效」其體作十數篇,顧以思致 平凡,筆力萎弱,竟不能就,然亦恨其不精於理,而自 託於仙佛之間以為高也。齋居無事,偶書所見,得二

十篇,雖不能探索微眇,追跡前言,然皆切於日用之
考證
實,故言亦近而易知。既以自警,且以貽諸同志云。

《玉照新志》《歐陽文忠蘇子美挽詞》「秦邸獄冤誰與辨, 高橋客死世」通悲以為用事親切,而世不知高橋客 死之義。後來紹興中,秦熹勢方鼎盛,嘗託其客陸外 之仲高問於明清,偶省記,得見《吳地記》,後漢梁鴻客 食吳門,死於高橋,而子美亦然,因以告之,熹甚以賞 激。未幾,會之殂,熹亦逝矣。

《詩話》云:「昭陵時,近臣賦詩,一聯云:『秦帝宮成陳勝起, 明皇殿就祿山來』。或有譖於九重,上覽其首句云:『朱 衣吏引上高臺』,不即復視天語,以為器量如此,何足 觀耶。」嗚呼,昭陵豈不見全篇,倘盡以過目,則不可回 互矣。此堯、舜之用心,宜乎享國長久也。

《揮麈餘話》:「柳色黃金嫩,梨花白雪香。」陰鏗詩也,李太 白取用之。杜子美太白詩云:「李侯有佳句,往往似陰 鏗。」後人以謂以此譏之。然子美詩有「蛟龍得雲雨,鵰 鶚在秋天」一聯,已見《晉書載記》矣。如「冰肌玉骨清無 汗,水殿風來暗香滿。」孟蜀王詩,東坡先生度以為詞, 昔人不以蹈襲為非。《南部煙花錄》:「夕陽如有意,偏傍 小窗明。」唐人方域詩《新唐書藝文志》有方域詩一卷, 《煙花錄》一名《大業拾遺記》,文詞極惡,可疑。而《大業幸 江都記》自有十二卷,唐著作郎杜寶所纂,明清家有 之。

《桐江詩話》:永叔《送李留後知鄆州》詩,乃士君子之處 富貴,非庸鄙有力者所可為。詩云:「北州能事謁家聲, 東士還聞政有成。組甲光寒圍夜帳,綵旗風煖看春 耕。金釵墜鬢分行立,玉麈高談四座傾。富貴常情誰 不愛,羨君瀟灑有餘清。」

《蘭莊詩話》:「曹子建詩,質樸渾厚,舂容雋永,風調非後 人易到。陳子昂、李太白慕以為宗,信乎晉以下鮮其 儷也。」予每讀其詩,灑然有千古之想。

鍾嶸品陶潛詩,文體省靜,殆無長語,篤意真古,辭興 婉愜,古今隱逸,詩人之宗也。可謂知言矣。而寘之中 品,其上品十一人,如王粲、阮籍輩,顧右於潛耶?論者 稱嶸「洞悉元理,曲臻雅致,標揚極界,以示法程,自唐 而上莫及也。」吾獨惑於處陶焉。

劉太真《與韋蘇州書》云:「顧著作來已,足下《郡齋燕集》, 想亦云何情致暢茂,趨逸之如此?宋齊間,沈、謝、吳、何, 始精於理意,緣情體物,稱詩人旨,後之傳者甚矣。其 源推足下,制其橫流。師摯之始,《關雎》之亂,於足下之 文見之矣。」則知蘇州詩為當時所貴如此。

大概學詩須以《三百篇詞》及漢、魏間人詩為主,方見 古人妙處,自無齊、梁間綺靡氣味也。

《金玉詩話》:「藥名詩,世云起自陳亞,非也。東漢已有離 合體,至唐始著藥名之號,如張籍《答鄱陽客》:『江皋歲 莫相逢地,黃葉霜前半夏枝。子夜吟詩向松桂,心中 萬事喜君知』是也。」

集句,自國初有之,未盛也。至石曼卿人物開敏,以文 為戲,然後大著。嘗見《手書下第偶》成:「一生不得文章 力,欲上青雲未有因。聖主不勞千里召,姮娥何惜一 枝春。鳳凰詔下雖沾命,豺虎叢中也立身。啼得血流 無用處,著朱騎馬定何人?」又云:「年去年來來去忙,為 他人作嫁衣裳。仰天大笑出門去,獨對東風舞一場。」 至元豐間,王文公益工於此。人言此起自公,非也。杜 少陵云:作詩用事,要如《釋語》「水中著鹽,飲水乃知鹽 味。」此說詩家祕密藏也。如「五更鼓角聲悲壯,三峽星 河影動搖」,人徒見凌轢造化之工,不知乃用事也。禰 衡撾《漁陽》,摻悲壯,漢武「故事星辰影動搖」,方朔謂民 勞之應,則喜用故事者,如繫風捕影,豈有跡耶。此理 殆不容聲。予乃顯言之。已落第二義矣。

「作詩者陶冶物情,體會光景,貴乎自得。蓋格有高下, 才有分限,不可強力至也。譬之秦舞陽氣概,見秦王 則戰失色;淮南王安,雖為神仙,謁帝猶輕其舉止,此 豈有素習哉?」予以為少陵、太白,當險阻艱難,流離困 躓,意雖卑而語未嘗不高。至於羅隱、貫休,得意偏大, 誇雄逞奇,語雖高而意實卑,則乃知天稟自然,有不 能易者矣。

少陵《飲中八仙歌》用韻「船」字、「眠」字、「天」字,各用前字凡 三,於古未有其體。予嘗質之叔父文正曰:「此歌分八 篇,人人各異,雖製重韻無害,亦《周詩》分章意也。」握牘 吮墨者,可不知乎?

《洞庭》天下聞觀,自昔騷人墨客,鬥麗搜奇者尢眾。如 「水涵天影闊,山拔地形高」、「四顧疑無地,中流忽有山」、 「鳥飛應畏墮,帆遠卻如閒」,皆見稱於世。然莫若孟浩 然「氣蒸雲夢澤,波撼岳陽城」,則洞庭空曠無際氣象, 雄張如在目前。至讀子美詩,則又不然:「吳楚東南坼, 乾坤日夜浮」,不知少陵胸中吞幾雲夢也。

蘄州黃梅縣峰頂寺,在水中央,環伏萬山,人跡罕到。 曾子阜為令時,因事登其山,見梁間一板,塵暗粉落, 蛛絲蒙𦊰,幾不可讀。滌拂久之,乃《謫仙》詩也。「夜宿峰 頂寺,舉手捫星辰。不敢高聲語,恐驚天上人。」世傳楊 文公幼時詩者誤韓偓詩:「鵝兒唼喋雄黃嘴,鳳子輕盈膩粉腰。」不識鳳 子定是何物?問予,姑以蝶應之,問者依違而已。退念 藏書萬數,不能貯心,亦病也。徐悟,乃崔豹《古今注》耳。 謂蛺蝶大者為「鳳子。」

《漢皋詩話》:「豩」字呼關切,頑也,當在山字韻。劉夢得有 「杯前膽不豩」,趙勰有「吞船酒膽豩」之句。《禮部韻》不收, 《唐韻》亦無此字。

「長夜苦寒誰獨悲,杜陵野老骨欲折。」此《成都詩》,舊集 作「長安」,非也。其「夜」字之訛,故誤作「安」耳,況卒章之意 明甚。

「掖垣竹埤梧十尋,洞門對霤常陰陰。」霤字從別本來。 《選》云:「二堂對霤。」此春深詩也,而諸本作雪,誤矣。 「力疾坐清曉,來詩悲早春。」詩字沒別,未考詩題與上 下句意當從之。舊作時,非也。

大火運,金氣荊揚。不知秋。火字從一作,謂大火西流, 《七月詩》也。正文作暑,今不取。

茂樹行相引,連山望忽開。茂字、「連山」字,皆從一作。時 歸《鳳翔行》在正文。「連山」作「連峰」,非也。霧樹亦然。 「渡河不用船,千騎常撇捩。」撇捩,疾貌。《大食刀歌》「鬼物 撇捩辭沆壕」,字意皆同,今從之。舊集作「撇烈」,非也。 風吹巨焰作河漢騰煙柱,諸本下句作「何掉騰煙柱」, 蜀本何作河,近見別本,今從,蓋於辭意通也。

雲斷岳蓮臨大路,天晴宮柳暗長春。大路,陝、華間地 名也。《晉書》「檀道濟從劉裕伐姚泓,至潼關,姚鸞屯大 路,以絕道濟糧道。」而蜀本正作「大道」,誤矣。

陳輔之《詩話》:「韓愈《寄孟刑部聯句》云:『美君知道腴,逸 步謝天械』。或問:『道果有味乎』?余曰:『如介甫『午雞聲不 到禪林,柏子煙中靜擁衾』』」,「竹雞呼我出華胥,起滅篝 燈擁燎爐」,「『各據槁梧同不寐,偶然閒雨落階除』,皆淡 中意味,非造此景不能形容也。」

明朝有封事,數問夜如何?此幸而得之,坐以待旦之 意。避人焚諫草,騎馬欲雞栖,所謂嘉謀嘉猷。入告爾 后於外曰:「斯謀斯猷,惟我后之德也。」

范文正《淮上遇風》云:「一棹危於葉,旁觀欲損神。他年 在平地,無忽險中人。」雖弄翰戲語,卒然而作,濟險加 澤之心,未嘗忘也。

唐趙璘《因話錄》載其家兵部君,性尤嗜茶,謂人曰:「茶 須緩火炙,活水煎。」坡有「活水還須緩火煎」,恐亦用此 語。

馮袞牧蘇州日,多縱《飲博,因大勝,以所得均與座客, 吟》云:「八尺臺盤照面新,千金一擲鬥精神。合是賭時 須賭物,不堪回首乞閑人。」

子美夜宴左氏莊,檢書燒燭短。燭正不宜觀書,檢閱 時暫可也。退之「短檠二尺便且光」,可謂燈窗,人中語 猶有未便。燈不籠則損目,不宜勤且久。山谷「夜堂朱 墨小燈籠」,可謂善矣,而虛堂非夜久所宜。子瞻「推門 入室書縱橫,蠟紙燈籠晃雲母」,慣親燈火,儒生酸熊 盡矣。

李山甫咸通中不第,嘗有詩《怨執政》曰:「勸君不用誇 頭角,夢裡輸贏總未知。」

柳遷《南荒》有云:「愁向公筵問重譯,欲投章甫作文身。」 太白云:「我似鷓鴣鳥,南遷懶北飛。」皆褊忮躁辭,非畎 畝惓惓之義。杜詩云:「馮唐雖晚達,終覬在皇都。愁來 有江水,焉得北之朝。」其《賦張曲江》云:「歸老守故林,戀 闕悄延頸。」乃心王室可知。

敖器之《詩話》:「陶彭澤詩,如絳雲在霄,舒卷自如。 老杜《雨》詩云:『紫崖奔處黑,白鳥去邊明』。而『江碧鳥逾 白,山青花欲燃』之句似之。《贈王侍御》云:『曉鶯工迸淚, 秋月解傷神』。而『感時花濺淚,恨別鳥驚心』之句似之, 殆是同一機軸也。」

古人稱妻曰鄉里,沈休文《山陰柳家女》詩云:「還家問 鄉里,詎堪持作夫?」《南史張彪傳》曰:「我不忍令鄉里落 它處。」姚令威曰:「今會稽人曰家里。」其義同也。

唐人與親別而復歸,謂之拜家慶。盧象詩云:「上堂拜 慶畢,顧與親思邇。」孟浩然詩云:「明朝拜家慶,須著老 萊衣。」

《子真詩話》:山谷言庾子山「澗底百重花,山根一片雨」, 有以盡登高臨遠之趣。《喜晴應詔》,全篇可為楷式。其 卒章「有慶兆民」句尤穩。

葉濤詩極不工而喜賦詠,嘗有《試茶》詩云:「碾成天上 龍兼鳳,煮出人間蟹與蝦。」好事者戲云:「此非試茶,乃 碾玉匠人嘗南食也。」

《西清詩話》:紅梅清艷兩絕,昔獨盛於姑蘇,晏元獻始 移植西岡第中,特珍賞之。一日貴遊洛,園吏得一枝 分接,由是都下有二本。公嘗與客飲花下,賦詩曰:「若 更遲開三二月,北人應作杏花看。」客曰:「公詩固佳,待 北俗何淺也?」公笑曰:「顧傖父安得不然。」一坐絕倒王 君。王聞道花事,以詩遺公云:「館娃宮裡舊精神,粉瘦 瓊寒露蕊新。園吏無端偷折去,鳳城從此有雙身。自 爾名園事,培接遍都城矣。」苕溪漁隱曰:「王介甫《紅梅

詩》云:『春半花纔發,多應不奈寒,北人初未識,渾作杏
考證
花看』。與元獻之詩暗合。」

《環溪詩話》:來鵠,洪州人。咸平中名振都下,然喜以詩 詆訕當路,為人所惡,卒不第。《金錢花》云:「青帝若教花 裡用,牡丹應是得錢人。」《夏雲》云:「無限旱苗枯欲盡,悠 悠閒處作奇峰。」《偶題》云:「可惜青天好雷電,只能驅趁 懶蛟龍。」亦頗韻。

《江行雜錄》:白樂天詩云:「倦倚繡床愁不動,緩垂綠帶 髻鬟低。遼陽春盡無消息,夜合花開日又西。」好事者 畫為《倦繡圖》。

《談藪》:唐小說記紅葉事凡四,其一《本事詩》:顧況在洛, 乘間與一二詩友遊苑中,流水上得大梧葉,題詩云: 「一入深宮裡,年年不見春,聊題一片葉,寄與有情人。」 況明日於上流亦題云:「愁見鶯啼柳絮飛,上陽宮女 斷腸時。君王不禁東流水,葉上題詩寄阿誰?」後十餘 日,有客來苑中,又於葉上得詩,以示況曰:「一葉題詩 出禁城,誰人酬和獨含情?自嗟不及波中葉,蕩漾乘 流取次行。」又明皇代以楊妃虢國,寵盛宮娥,皆衰悴, 不願備掖庭,嘗書落葉,隨御溝水流出:「舊寵悲秋扇, 新恩寄早春。聊題一片葉,將寄接流人。」顧況聞而和 之,既達聖聽,遣出禁內,人不少,或有五使之號。況所 和即前四句也。其二云:《雲溪友議》,盧渥舍人應舉之 歲,偶臨御溝,見紅葉,上有詩云:「流水何太急,深宮盡 日閒。殷勤謝紅葉,好去到人間。」其三:《北夢瑣言》:進士 李茵嘗遊苑中,見紅葉自御溝出,上有題詩曰:與盧渥詩 同其四。玉溪編事:侯繼圖秋日於大慈寺倚闌樓上, 忽木葉飄墜,上有詩曰:「拭翠斂愁蛾,為鬱心中事。搦 筆下庭除,書作相思字。此字不書名,此字不書紙。書 向秋葉上,願逐秋風起。天下有心人,盡解相思死。」余 意前三則本只一事,而傳記者各異耳。劉斧《青瑣》中 有《御溝流紅葉記》,最為鄙妄。蓋竊取前說而易其名 為于祐云。本朝詞人罕用此事,惟周清真樂府兩用 之。《歸花遊》云:「信流去,想一葉怨題,今到何處。」六醜《詠 落花》云:「飄流處,莫赴潮汐。恐斷水上有相思字。」見得 脫胎換骨之妙極矣。清真名邦彥,字美成,徽宗時為 待制,提舉大晟樂府。

《娛書堂詩話》:孟郊詩最古淡,坡謂「有如食蟛𧑅,竟日 嚼空螯」,亦實錄。

《應制》詩非他詩比,自是一家句法,大抵不出於典實 富艷爾。若「清淡」之語,終不近。

宗人紫芝《贈李道士》云:「教人知道甲,笑客問勾庚。」前 人所未對,亦警語也。

「陵陽室中語。僕嘗請益作詩,下字之說法當如何?」公 曰:「正如奕碁三百六十路,都有好著,顧臨時如何耳。」 公曰:「詩道無有窮盡,如少陵出峽,子瞻過海後詩愈 工。若使二公出峽過海後,未死作之不已,則尚有妙 處,又不止於是也。」又云:「大概作詩要從首至尾,語脈 聯屬,如有理詞狀。古詩云:『喚婢打鶯兒,莫教枝上啼。 啼時驚妾夢,不得到遼西』。可為標準。」又云:「目前景物, 自古及今,不知凡經幾人道過,下筆要不蹈襲,故有 終篇無一句可解者。蓋欲新而不及,固不可曉耳。」又 云:「杜少陵八句近體詩,卒章有時而對,然語意皆卒 章之詞。今人學之,臨了卻作一頸聯,一篇之意無所 歸,大可笑也。」又云:「《明妃曲》古今人所」作多矣。今人多 稱王介甫者,白樂天只四句,含不盡之意云:「驛使歸 時憑寄語,金錢早晚贖蛾眉。君王若問妾顏色,莫道 不如宮裡時。」又云:「唐末人詩,雖格致卑淺,然謂其非 詩則不可。今人作詩,雖句語軒昂,但可遠聽,其理格 不可究。一日,有客問公曰:『然如少陵輩詩,云『使君自 有婦,而無車馬喧』』」,之䫫是也。 家父嘗具飯招公與呂十一郎昆仲中。呂郎中先生 至,過僕室,取案間書讀,乃《江西宗派圖》也。呂云:「安得 此,切勿示人。」乃少時戲作耳。他日公前道有語,公語 曰:「居仁卻如此說,宗派圖本作一卷,連書諸人姓字。 後豐城邑官刻石,遂如禪門宗派高下分為數等,初 不爾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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