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定古今圖書集成/理學彙編/經籍典/第114卷

理學彙編 經籍典 第一百十三卷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
理學彙編 第一百十四卷
理學彙編 經籍典 第一百十五卷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理學彙編經籍典

 第一百十四卷目錄

 書經部彙考四

  宋范純仁尚書解自序

  蘇洵洪範圖論自序 後序

  楊時書義自序

  王安石書經新義自序

  王安石洪範傳自跋

  晁說之洪範小傳自跋

  盧碩洪範圖章自序

  傅寅禹貢集解喬行簡序

  胡寅尚書無逸傳進表

  胡洵直考正尚書武成自序

  林之奇尚書全解自序 裔孫畊序

  鄭伯熊書說陳亮序 胡氏序

  唐仲友書解蘇伯衡序

  王炎尚書小傳自序

  呂祖謙書說大愚叟書後

  時瀾增修東萊書說自序 吳師道跋

  黃度書說呂光詢序

  薛季宣古文尚書訓自序

  程大昌尚書禹貢論自序 陳應行跋 彭椿年序

  蔡沈尚書集傳自序 沈子杭上集傳表

  倪思昆元命龜說葉紹翁序 周密跋

  王柏書疑自序

  陳文蔚尚書類編進表

  陳經尚書詳解自序

  滕鉛尚書大意方岳序

  陳大猷尚書集傳或問自序

  徐僑尚書括旨姚希得序

經籍典第一百十四卷

書經部彙考四 编辑

宋范純仁尚書解一卷 编辑

按純仁進序臣近奉德音俾將前世君臣議論諫爭之言編次進呈臣以史籍浩博采掇未能遽就而君臣之際莫盛于堯舜三代故取尚書自古君臣相飭 编辑

戒之言,關于治道者,錄為三十章,仍于每章之後,輒 有解釋,或用孔氏注意,或與孔說不同,但取理當義 通,以伸裨補之誠。幸陛下赦其愚而少垂采擇,亦聖 人不以人廢言之義也。

蘇洵洪範圖論一卷 编辑

按洵自序洪範其不可行歟何說者之多而行者之寡也曰諸儒使然也譬諸律令其始作者非不欲人難犯而易避矣及吏胥舞之則千機百穽吁可畏也 编辑

夫《洪範》亦猶是耳。吾病其然,因作三論,大抵斥末而 歸本,褒經而擊傳,划磨瑕垢,以見聖祕。復列二圖,一 以指其謬,一以形吾意。噫!人吾知乎?不吾知,其謂吾 求異夫先儒,而以為新奇也。

按洵後序吾論洪範以五福六極系皇極之建與不建而且不與二劉之增眊與陰或者猶以劉向夏侯勝之說為惑劉向之言皇極之建總為五福皇極之 编辑

不建,不能主五事。下與五事齒,而均獲一極,猶平王 之詩,降而為《國風》。夏侯勝之言曰:「天久陰不雨,臣下 將有謀上者。」已而果然。以劉向之說,則皇極之不建, 不可系以六極;以夏侯勝之說,眊與陰不可廢。是皆 不然。夫《福極》之于五事,非若庶驗也。陰陽而推之,律 曆而求之,人事而揆之,庶驗之通于五事,可指而言 也。且聖人之作可知也。今指人而謂之曰:「爾為某事, 明日必有某福;為某事,明日必有某極。」是巫覡卜相 之事也,而聖人何由知之?故吾以為皇極之建,五事 皆得而五福皆應,不曰應某事者必某福也;《皇極》不 建,五事皆失,而六極皆應;不曰應某事者必某極也。 五事之間,得與失參焉,則亦不曰必某福、必某極應 也,亦曰福與極參焉耳。今劉以為皇極建而為五事 主,故加之五福;及其不建也,不加之以六極,而以平 王之詩為說。其意以為不建則不能為五事主,故不 加之六極以為貶也。今有人有九命之爵,及有罪而 一日削其爵,使至一命以貶之,曰貶可也;此猶平王 之詩降而為《國風》,曰「降可也。」若夫有罪人,當具五刑, 而曰是人也,罪大不當加之以五刑,姑以墨辟論,以 重其責,是得為重其責也。今欲重不建之罪,不曰六 極皆應,而曰獨弱之極應,乃引平王之詩以為說,平 王之詩固不然也。且彼聖人者,豈以天下之福與極 止于五與六而已哉?蓋亦舉其大概耳。夫天地之間,

非人力所為,而可以為驗者多矣。聖人取其尤大而
考證
可以有所兼者五,而使其餘者可以遂見焉。今也力

分其一端以為二,而必曰陰為陰,雨為雨,且《經》之庶 驗,有曰暘矣,而豈獨遺陰哉?蓋陰之極盛于雨,而聖 人舉其極者言也。吾觀二劉之傳,金不從革與傳常 雨也,乃言雷電雨雪皆在,而獨于此別雨與陰,何也? 然則夏侯勝之言何以必應?曰:事固有幸而中者,公 孫臣以漢為土德,而黃龍當見。黃龍則見矣,而漢乃 火德也,可以一黃龍而必謂漢為土德耶?必不可也。 其所謂眊者蒙矣,胡復多言哉?

楊時書義 卷 编辑

按時自序古者左史記言右史記事書者記言之史也上自唐虞下迄于周更千有餘年聖賢之君繼作其流風善政可傳於後世者具載于百篇之書今其 编辑

存者五十有九篇。予竊以一言蔽之曰:「中而已矣。」堯 之咨舜曰:「天之曆數在爾躬,允執其中。四海困窮,天 祿永終。」舜亦以命禹。夫三聖相授,蓋一道也。貴為天 子,而以天下與人;窮為匹夫而受人之天下,其相與 授受之際,豈不重哉?而所言止此。《仲虺之誥》稱湯曰 「建中于民」,箕子為武王;陳《洪範》曰「皇建其有極。」然則 帝之所以為帝,王之所以為王,率此道也。予故以一 言蔽之曰:中而已矣。夫所謂中者,豈執一之謂哉?所 貴乎時中也。時中者,當其可之謂。堯授舜,舜授禹,受 而不為泰;湯放桀,武王伐紂,取而不為貪;以至為臣 而放其君,非篡也;為弟而誅其兄,非逆也。《書》之所載, 大倫大要,不越是數者。以其事觀之,豈不異哉?聖人 安為之而不疑者,蓋當其可也。是《堯典》之書為讓舜 而作,而其名謂之「典」,言大常也。蓋苟當其可,雖以天 下與人,猶為常而已。後世執中無權,而不知時措之 宜,故徇名失實,流而為子噲之讓,白公之爭,自取絕 滅者有之矣。至或臨之以兵而為忠,小不可忍而為 仁,皆失是也,又烏足與論聖人之中道哉?國家開設 學校,建師儒之官,蓋將講明先王之道以善天下,非 徒為浮文以誇耀之也。以予之昏懦不肖,豈敢自謂 足以充其任哉?姑誦所聞以行其職耳。然聖言之奧, 蓋有言不能論而意不能致者也。諸君其慎思之,超 然默會於言意之表,則庶乎有得矣。按宋史藝文志有楊時書經辨

《疑》一卷此序見集中,未知所謂《書義》者,即《辨疑》與否也。

王安石書經新義十三卷 编辑

按安石自序熙寧二年臣某以尚書入侍遂與政而子雱實嗣講事有旨為之說以獻八年下其說大學班焉惟虞夏商周之遺文更秦而幾亡遭漢而僅存 编辑

賴學士大夫誦說,以故不泯,而世主莫或知其可用。 天縱皇帝,大知實始,操之以驗物,考之以決事,又《命 訓》其義,兼明天下後世。而臣父子以區區所聞,承乏 與榮焉。然言之淵懿而釋以淺陋,命之重大而承以 輕眇,茲榮也,祗所以為愧也歟!謹序。

王安石洪範傳一卷 编辑

按安石跋古之學者雖問以口而其傳以心聽以耳而其受以意故為師者不煩而學者有得也孔子曰不憤不啟不悱不發舉一隅不以三隅反則不復也 编辑

夫孔子豈敢愛其道,驁天下之學者,而不使其蚤有 知乎?以謂「其問之不切,則其聽之不專;其思之不深, 則其取之不固。不專不固而可以入者,口耳而已矣。」 吾所以教者,非將善其口耳也。孔子沒,道日以衰熄, 浸淫至于漢,而傳注之家作,為師則有講而無應,為 弟子則有讀而無問。非不欲問也,以《經》之意為盡于 此矣,吾可無問而得也。豈特無問,又將無思。非不欲 思也,以《經》之意為盡于此矣,吾可以無思而得也。夫 如此,使其傳注者皆已善矣,固足以善學者之口耳, 不足善其心,況其有不善乎?宜其歷年以千數,而聖 人之經卒于不明,而學者莫能資其言以施于世也。 予悲夫!《洪範》者,武王之所以虛心而問,與箕子之所 悉意而言為傳注者,汨之以至今冥冥也,于是為作 《傳》以通其意。嗚呼!學者不知古之所以教,而蔽于傳 注之學也久矣。當其時,欲其思之深、問之切而後復 焉,則吾將孰待而言耶?孔子曰:「予欲無言。」然未嘗無 言也。其言也,蓋有不得已焉。孟子則天下固以為好 辨,蓋邪說暴行作,而孔子之道幾于熄焉。孟子者,不 如是,不足與有明也。故《孟子》曰:「予豈好辯哉?予不得 已也夫!予豈樂反古之所以教,而重為此嘵嘵哉?其 亦不得已焉者也。」

晁說之洪範小傳一篇 编辑

按說之跋說之二十年前為洪範之學本諸伏生劉向一行而古今之說不敢遺也為傳數千言靖康丙午冬遇金兵於睢陽五世圖書悉已灰燼寧論洪範 编辑

之傳,今年戊申冬,漂流金陵,遇東里好學後生,標記 予傳之五行于本書,予見之欣然,如睹再生之物也。 方抱病于冬至前一日,作此《小傳》。其次序則本泰山 姜至之論,五行則張廷評景發之云。

盧碩洪範圖章一篇 编辑

====按碩自序予以尚書洪範篇書于縑素施于屋壁有====客睹之而言曰:「此其所謂君人之大法,武王所以繼 三為明,蓋能盡心于是也。苟將吾君列乎《鳳扆》之右, 足以興三代之理。」予乃條其事為章以奏之。

傅寅禹貢集解二卷 编辑

按喬行簡序今學之不古若科舉之習害之也明經記誦固不足以言古然猶近古文詞之習興而義疏之學泯矣利所不在誰復睥目視之乎同叔家故貧 编辑

亦以教舉子為業,乃能取古書天官、地志、律曆權度、 井田兵制、分寸零整、乘除杪忽之說,究觀篤考,窮日 夜不愒。無是書,則多方從人借之,月累歲積,而其學 成矣。遂取其書,事為之圖,條列諸說而斷以己意,名 曰《群書百考》,《禹貢》說蓋其一也。夫說《禹貢》者多,家三 江莫定其名,黑水不知所入,諸若此類甚眾。余曩得 同叔此書,讀之,蓋躍如也。然間有疑而未決者,方圖 與之講切,會而一之,而同叔亡矣。以同叔之用工如 此其至,既勒成一家之言,是固不可使之無傳也。「百 考文多,欲鋟之板未辦,姑摭其《禹貢說》出之,庶幾留 意此學,將求證于是者有取焉。」同叔姓傅名寅,義烏 人也。蓋晚而徙居,與余為同里云。東陽喬行簡壽朋 《序》。按傅寅,字同叔義烏人徙居東陽之杏溪著禹貢集解二卷其書先以山川總會之圖次九河三江

之圖,次及諸家說斷。其言謂禹之治水皆自下而上,曰:「治水者必使其下能容而有餘,易泄而無礙,然後可以安受上流,而不至于衝激以生怒。」 又曰:「治其最下而速其行,通其旁流而使其中無停積之患,則河之大體無足憂矣。」 其言治水之理,深中肯綮。惜是編流傳者寡。據焦氏《經籍志》及《西亭王孫授經圖》,或以為說,或以為論,蓋未嘗見此書耳。今是本蓋為吳人王止仲藏書,其後歸於都少卿穆。其第一卷闕三十有七版,第二卷又闕其四版,驗少卿前後私印,則當日已非足本云。姑採入,俟得其全者考訂焉。

胡寅尚書無逸傳一卷 编辑

按寅進無逸傳表臣頃任記注立侍經筵竊觀陛下親御翰墨書周公無逸一篇置之座隅聖心憂勤圖治濡毫灑牘不忘警戒臣退而取無逸篇誦讀研究 编辑

至再至三。雖聖言宏深,未易窺測,譬如涉海,或得涯 涘,不自揆度,輒以淺陋之學,分章訓釋。古今相去,已 數千年,至于人心,未嘗有異。臣所以本原古訓,貫以 時事,談經尚論,而無益于今,則腐儒而已。恭惟陛下, 聖學輯熙,高出一世,如臣等輩,何能仰望清光。草芥 賤微,求裕覆載,螢爝之照,呈輝大明。僭易伏誅,誠無 「所逭。一言有補,臣不虛生。」臣無任納忠隕越之至。

胡洵直攷正尚書武成一卷 编辑

按胡洵直自序按武成之書自伏生口傳失其次序王氏新義嘗加攷正說書者愈疑且以式者在車所行之禮也式商容閭豈當在歸至于豐之後洵直以 编辑

《樂記》考之,孔子告賓牟賈以「大武遲久」之意。首言久 立干綴以待諸侯之至,則庶邦冢君受伐商之命,干 周乃其時也。故其克商也,有未及下車而為之者,有 下車而為之者,有濟河而西然後為之者。至其終也, 左射貍首,右射騶虞,而貫革之射息也;裨冕搢笏,而 虎賁之士說劍也。祀乎明堂而民知孝,朝覲然後諸 「侯知所以臣;耕藉,然後諸侯知所以敬。」以此五者為 天下之教,其先後有倫如此,則《武成》之次序可概見 矣。是以驗之以孔子之言而次第之,庶有所本云。

林之奇尚書全解四十卷 编辑

按之奇自序理義者人心之所同然也聖人之於經所以關百聖而不慚蔽天地而無恥者蓋出於人心之所同然而已苟不出於人心之所同然則異論曲 编辑

說,非吾聖人之所謂道也。孔子曰:「君子之於天下也, 無適也,無莫也,義之與比。」竊謂學者之於《經》,苟不知 義之與比,先立適莫於胸中,或以甲之說為可從,以 乙之說為不可從,以乙之說為可從,以甲之說為不 可從。如此,則私議蜂起,好惡哄然,將不勝其惑矣,安 能合人心之所同然哉?苟欲合人心之所同然,以義 為主,無適無莫,平心定氣,博采諸儒之說而去取之, 苟合於義,雖近世學者之說,亦在所取,苟不合於義, 雖先儒之說,亦所不取。如此則將卓然不牽于好惡, 而聖人之經旨將煥然而明矣。《書》孔子之所定凡百 篇,孔子之前書之多寡不可得而見。《緯》云:「孔子得黃 帝元孫帝魁,凡三千二百四十篇,為《尚書》,斷近取遠, 定其可為世法者百二十篇為《簡書》。」此說不然。古書 簡質,必不如是之多也。班孟堅《藝文志》於古今書外 又有《周書》七十一篇。劉向云:「周時號令」,蓋孔子所論 百篇之餘,於周時所刪去者,纔七十一篇,自周以前, 疑愈少矣。謂有三千餘篇,非也。孔子百篇,遭秦火無 存,至漢時伏生口授得二十八篇,後又得偽《泰誓》一 篇,為二十九篇。孔壁之書既出,孔安國定其可數者 二十五篇,又別出《舜典》《益稷》《盤庚》《康王之誥》,共為五 十八篇。其文以隸書存古文,故謂之《古文尚書》。此書 之成,遭巫蠱而不出,漢儒聞孔氏之書有五十八篇, 遂以張霸之徒造偽書二十四篇,為《古文尚書》。兩漢 儒者之所傳,大抵霸偽本也,其實未嘗見真古文《尚 書》也。故杜預注《左氏傳》,韋昭注《國語》,趙岐注《孟子》,凡 所舉書,出於二十五篇之中,皆指為逸書,其實未嘗 逸也。劉歆當西漢之末,欲立古文書,學官移書責諸博士甚力,然歆之所見,皆霸偽本,亦非真古文《書》也。 以至賈、馬、鄭、服之輩,亦皆不見古文書。至於晉齊之 間,然後其書漸出。及開皇二年,求遺書得《舜典》,然後 其書大備。嗚呼!聖人之經可謂多厄矣。遭秦火,失其 半,其半存者又隱而不出。自漢武帝巫蠱事起,至隋 開皇二年,凡六百七十餘年,然後五十八篇得傳于 學者而大備,是可歎也!孔氏書始出,皆用隸書。至唐 天寶間,詔衛宏改古文從今文,《書》今之所傳,乃唐天 寶所定之本也,此蓋書之始末也。學必欲知《書》之本 末者,蓋有伏生之書,有孔壁續出之書。夫五十八篇 皆帝王所定之書,有坦然明白而易曉者,有艱深聱 牙而難曉者。如《湯誓》《湯誥》,成湯時誥令。如《說命》《高 宗》《肜日》,均高宗時語言。如《蔡仲之命》《微子之命》《康誥》, 皆周公誥命。然而艱易顯晦,迥然不同者,蓋有伏生 之書,有孔壁續出之書,其文易曉,不煩訓詁可通者, 如《大禹謨》《征五子之歌》《仲虺之誥》《湯誥》《伊訓》《太甲》 三篇,《咸有一德》,《說命》三篇,《泰誓》三篇,《武成旅獒》《微子 之命》《蔡仲之命》《周官》《君陳畢命》《君牙冏命》,此二十五 篇皆孔壁續出,其文易曉。餘乃伏生之書,多艱深聱 牙不可易通。伏生之書所以艱深不可通者,伏生齊 人也。齊人之語多艱深難曉,如《公羊》亦齊人也,故傳 《春秋》語亦艱深,如昉於此乎?登,來之也。何休注曰:「齊 人語。」以是知齊人語多難曉者。伏生編此書,往往雜 齊人語於其中,故有難曉者。衛宏序《古文尚書》,言伏 生老不能正言,使其女傳言教晁錯齊人,語多與潁 川異。晁錯所不知者二三,僅以其意屬讀而已。觀此 可見。以是知凡書之所難曉者,未必帝王之書本如 是,傳者汨之矣。

按之奇孫畊序畊自兒時侍先君盰江官舍郡齋修刊禮樂書先君實董其事與益國周公誠齋楊先生書問往來訂正訛舛甚悉暇日因與言曰吾家先拙 编辑

《齋書解》,今傳於世者,自《洛誥》以後皆訛。蓋是書初成, 門人東萊呂祖謙伯恭取其全本以歸,諸生傳錄,十 無二三。書坊急於鋟梓,不復參訂,訛以傳訛,非一日 矣。先君猶記鄉曲故家,又嘗從先拙齋游者錄得全 文,及歸,方尋訪未獲,不幸此志莫償。畊早孤,稍知讀 書,則日夕在念慮間,汨汨科舉業,由鄉選入太學,跋 涉困苦,如是者三十餘年。淳祐辛丑,僥倖末第,閒居 需次,得理故書,日與益齋。今觀文陳公虛齋、今文昌 趙公參考講求,摳趨請益。抑齋出示北山先生手蹟, 具言居官婺女日從東萊先生學。東萊言:「吾少侍親 官於閩,從林少穎先生學,且具知先拙齋授書之由。」 時抑齋方閱《六經疏義》,尤加意於林、呂之學。虛齋亦 倣朱文公辨孔安國書著本旨,畊得互相詰難,其間 凡諸家講解,搜訪無遺。一日,友人陳元鳳儀叔攜《書 說拾遺》一集示余,蠹食其表,蠅頭細書,云得之宇文 故家。蓋宇文之先,曾從拙齋學,親傳之稿也。其集從 《康誥》至《君陳》,此後又無之。遂以鋟本參較《康誥》《酒誥》 《梓材》《召誥》皆同鋟本自《洛誥》至《君陳》,與鋟本異,其詳 倍之。至是益信書坊之本誤矣。當令兒輩作大字本 謄出,以《元集》歸之,然猶未有他本可以參訂也。又一 朋友云:「建安書坊余氏數年前新刊一本,謂之三山 林少穎先生《尚書全解》,此集蓋得其真,刊成僅數月 而書坊火,今板本不存矣。」余亦未之信,因遍索諸鬻 書者。乙巳仲春,一老丈鶉文銜袖,踉蹡入門,喜甚,揖 余而言曰:「吾為君求得青氈矣。」開視果新板,以《尚書 全解》標題。書坊果建安余氏。即倍其價以鬻之。以所 謄本參較,自《洛誥》至《君陳》,及《顧命》以後至終卷,皆真 本。向者麻沙之本,自《洛誥》以後果偽矣。朋友轉相借 觀,以為得所未見。既而畊暫攝鄉校學錄,葉君,真里 之耆儒,嘗從勉齋遊,其先世亦從拙齋學,與東萊同 時,又出家藏寫本林、李二先生《書解》及《詩說》相示,較 之首尾並同,蓋得此本而益有證驗矣。嗟夫!此書先 拙齋初著之時,每日誦正經自首至尾一遍,雖有他 務不輟。貫穿諸家,旁搜遠紹,會而粹之,該括詳盡,不 應於《洛誥》以後詳略如出二手。今以諸本參較,真贋 曉然,信而有徵,可以傳而無疑矣。《書解》自麻沙初刻, 繼而婺女及蜀中皆有本,然承襲舛訛,竟莫能辨。柯 山夏氏解,多引林氏說,自《洛誥》以後則略之,僅有一 二語,亦從舊本,往往傳訛。東萊解只於《禹貢》引林三 山數段,他未之詳。東萊非隱其師之說,蓋拙齋已解 者,東萊不「復解,而唯條暢其義。」嗟夫!《書》自安國而後, 不知其幾家。我先拙齋裒集該括,自壯及耄,用心如 此之勤,用力如此之深,始克成書。而傳襲謬誤,後學 無從考證。我先君家庭授受,中更散亡,極意搜訪,竟 無從得。畊恪遵先志又三十餘年,旁詢博問,且疑且 信。及得宇文《私錄》,又得余氏新刊《全解》,又得葉「學錄 家藏寫本,稽驗新故,訂正真贋,參合舊聞,而後釋然 以無疑,確然而始定。」然則著書傳後,豈易云乎哉?畊! 既喜先拙齋之書獲全,又喜先君縣丞之志始遂,顧 小子何力之有?抑天不欲廢墜斯文,故久鬱而獲伸與?不然,何壁藏汲冢之復出也?淳祐丁未之歲,石鼓 冷廳,事力甚微,學廩粗給,當路諸公不賜鄙夷,捐金 撥田,悉有所助。三年之間,乃補葺經營,創石鼓兩學, 輪奐鼎新,書版舊帙,缺者復全。於是慨然而思曰:「我 先君未償之志,孰有切于此者?吾先世未全之書,豈 容緩於此者?實為子孫之責也。」乃會書院新租歲入 之積,因郡庠憲台撥鏹之羨,撙學廳清俸公給之餘, 計日命工,以此全書亟鋟諸梓,字稍加,「大匠必用良 版以千計,字以五十萬計,釐為四十卷。始于己酉之 孟冬,迨明年夏五月而畢。」是書之傳也,亦難矣哉!亦 豈苟然哉!舊本多訛,畊偕次兒駿伯重加點校,凡是 正七千餘字,今為善本,庶有補于後學。淳祐庚戌夏 五,嗣孝孫迪功郎、衡州州學教授兼石鼓書院山長 畊謹書。

鄭伯熊書說一卷 编辑

按陳亮序余聞諸張橫渠曰尚書最難得胸臆如此之大若秖解文義則不難自孔安國以下為之解者殆百餘家隨文釋義人有取焉凡帝王之所以綱理 编辑

世變者,蓋未知其何如也。永嘉鄭公景望與其徒讀 書之餘,因為之說,其亦異乎諸儒之說矣。至其胸臆 之大,則公之所自知,與「明目者之所能知,而余則姑 與從事乎科舉者,誦之而已。」

按雲谷胡氏序書自孔子刊定所存僅百篇帝王之軌範悉備不幸火于秦傳注于漢而堯舜禹湯文武傳授之奧旨與夫皋益伊傅周召警戒之微機雖老 编辑

師宿儒,皓首窮經,枝辭蔓說,汗牛充棟,曾不能髣髴 其萬一,而世無所考證,于今千有餘歲矣。心本同然, 理不終泯。自伊、洛諸先生力尋墜緒,遠紹正學,而敷 文鄭公得其傳焉。探聖賢之心於千載之上,識孔子 之意於百篇之中,雖不章解句釋,而抽關啟鑰,發其 精微之蘊,深切極至,要皆諸儒議論之所未及,亦可 謂深于《書》者歟。學者於此優游玩味之。則思過半矣。 嘉定癸未四月。

唐仲友書解三十卷 编辑

按蘇伯衡序說齋唐公與其父侍御史堯封其兄饒州教授仲溫樂平主簿仲義皆紹興名進士家庭之間自相師授不惟史學絕精而尤邃於諸經自謂不 编辑

「專主一說,不務為苟同。隱之於心,稽之於聖人,合者 取之,疑者闕之。」又謂:「三代治法悉載於《經》,灼然可見 諸行事。後世以空言視之,所以治不如古,此其志為 何如哉?天文、地理、王霸、兵農、禮樂、刑政、陰陽術數、郊 廟學校、井野畿甸,莫不窮探力索於遺編之中,而會 通其故,不啻若身親見之,上下古今,和齊斟酌之以」 綜世數,精麤本末,兼該並學,其所造又何如哉?使得 志而大行焉,舉帝王之大經大法於千載之後,輔成 一王之治,俾天下之人復睹唐虞三代之盛,夫何難 之有?然天性廉直,利不能回,勢不能撓,忤物既多,謗 讟攸歸,仕未通顯而遽自引退,其欲發而措諸事業 者,僅推而託之論述,此君子之所以「追恨而深惜者 也。」所著書,「《六經解》百五十卷,《九經發題》《經史難答》《孝 經解愚書》各一卷,《諸史精義》百卷,《帝王世圖譜》十卷, 《乾道祕府群書新錄》八十三卷,《天文地理詳辨》」各三 卷,《故事備要》《詞科雜錄》各四卷,《陸宣公奏議詳解》十 卷,《說齋文集》四十卷。今去公垂二百年,行乎世者,惟 《經世圖譜》《諸史精義》耳,其他傳者蓋亦無幾矣。揚雄 有言:「存則人,亡則書。」欲求公之書,而其書又如此不 愈大可惜哉!

王炎尚書小傳十八卷 编辑

按炎自序夫子定書始自堯舜訖于平王凡百篇秦火煨燼之後伏生口所傳授纔二十餘篇漢壁腐壞之餘孔安國手所校定止於五十八篇老翁幼弱齊 编辑

語之訛,脫簡蝌蚪,秦隸之變,必有失其真者。西漢諸 儒,經學各自名家,其訓註行于今,惟《毛詩孔氏尚書》。 昔人有言:「孔安國說《書》,不如毛公說《詩》。毛公時發大 義,孔安國《章句》而已。」其說誠然。然《章句》所以訓,故不 可略也,炎不足以知書之大義。古語有曰:「天下無粹 白之裘」,為其緝眾腋而成之也。今所解亦不過會緝 先儒之遺論,間有未安者,或以己意發之。既終篇,因 序其大略曰:「四代之書,堯、舜言動載于《二典》;禹之治 水,見于《禹貢》;武王、武功,其略見于《武成》;周公遭變,其 要見于《金縢》。其餘皆君臣之格言,至論古今之所記 也。堯、舜、禹、啟、盤庚、高宗、成、康、穆王之為君,皋陶、益、傅 說、召公、君牙之徒之為臣,正也;湯、武」征伐與堯、舜不 同,伊尹、箕子、周公進退去就與皋陶、益、傅說不同,變 之正也。正者道之經,變者道之權,經權舉而聖賢之 道盡矣。

呂祖謙書說三十五卷 编辑

按大愚叟書後尚書自秦誓至洛誥凡十八篇伯氏太史己亥之冬口授諸生而筆之冊者也惟念伯氏退休里中之日居多以詩書禮樂訓授學者俾其有 编辑

以自得于此,初未嘗喜為書也。然聽之有淺深,記之有工拙,傳習既廣,而漫不可收拾,伯氏蓋深病之。一 日,客有來者告曰:「記錄之易差,固也。各述其所聞,而 後有詳略得失之殊,則其差為甚矣。非有以審其是, 學者何從而信之?」于是然其言,取《尚書》置几間而為 之說,先之《秦誓》《費誓》者,欲自其流而上泝於唐、虞之 際也。辭旨所發,不能不敷暢詳至者,欲學者易於覽 習,而有以舍其舊也。訖於《洛誥》而遂以絕筆者,以精 義無窮。今姑欲以是而廢夫世之筆錄,蓋非所以言 夫經也。未再歲,伯氏下世,整次讀《詩記》猶未終篇,《書》 及三禮皆未次第考論,而《書》則猶口授而非傳。聞南 康史君曾侯取而刊之學官,書來求記其本末,義不 辭也。因書其所知,以附於卷末。

時瀾增修東萊書說三十五卷 编辑

按時瀾自序生蒸民而理之皆天也綱三常五以範人事君師贊焉出為大綱小紀公卿大夫士而等級維之然後以化以育以立人極天成地平而位三才 编辑

時有先後,道有升降,是以為二帝三王,而虞、夏、殷、周 之書作。經生襲陋,病不能窺也。東萊夫子講道於金 華,首攄是書之蘊,門人寶之。片言隻字,退而識錄,見 者恐後,亟以板行,家藏人誦,不可禁禦。夫子謂:「俚辭 間之,繁亂複雜,義其隱乎?」修而定之。瀾執經左右,面 承修定之旨曰:「唐虞三代之氣象,不著於吾心,何以」 接典謨訓誥之精微?生乎百世之下,陶于風氣之餘, 而讀是書,無怪乎白頭而如新也。周室既東,王跡幾 熄,流風善政,猶有存者。於橫流肆行之中,有間見錯 出之理,辨純于疵,識真于異,此其門邪?仲尼定《書》,歷 代之變具焉。由是而入,可以睹禹湯文武之大全矣。 自堂徂奧以造帝者,泝而求之,于《秦誓》,始至於《洛誥》, 而工夫之不繼。悲夫!《書說》之行于世,終狐裘而羔袖。 瀾以西邸文學入三山監丞,全州鄭公肇之臭味傾 蓋,謂瀾:「東萊說經,其純不可得而見者,莫如《書說》。子 蓋補其餘工。」瀾謝不敢僭,曰:「子師之書,非子誰責?且 所欲修者,門人識錄之陋去,而後師之說明,子何嫌?」 于是記憶舊聞,如對夫子,伏而讀之,清其俚詞,芟夷 繁亂,剪截複雜,俾就雅馴。至於旨意所出,毫髮已見, 罔敢參與。嗚呼!上帝臨女,此義可不存邪?同焉者曰: 「猶不韙乎?」異焉者曰:「安用是或察焉?」取未修之書合 而觀,乃免。開禧丁卯十有一月日南至,門人金華時 瀾書。

按吳師道跋東萊呂成公倡明正學四方來者至千餘人而莫盛于婺清江時氏名鑄字壽卿者公同年進士與弟鋹長卿率其家群從弟子十餘人悉從公 编辑

游若澐、若瀾、若涇,尤時氏之秀成公輯《書說》,自《秦誓》 泝《洛誥》,未畢而卒。瀾以平昔所聞纂成之,今所行書 傳是也。按宋乾淳中東萊呂祖謙講道金華從游者千人其同年進士時鑄壽卿與弟鋹長卿率

子弟澐、瀾、涇俱從學。祖謙嘗輯《書說》,先之《秦誓》《費誓》,上至《洛誥》,凡一十三卷。閱再歲,祖謙歿,瀾增修之,成二十二卷,合為三十五卷,於是《書說》乃全。考祖謙嘗受業於林少穎之門,少穎有《拙齋書集解》五十八卷,朱子謂「自《洛誥》後非其所解,則亦門人續成之。」 夫林氏之書既以《召誥》終,呂氏之書因以《洛誥》始。是呂氏之用意,本以續其師說,而瀾莫喻厥旨。愾其書未就,輒補其餘,用心則勤,而其師之意反晦矣。雖然,瀾,呂氏之高弟子也,所補綴一本《師說》,學者取林氏之書暨呂氏講論與瀾所增修,合而觀之,匪獨見今古文「正攝義蘊」 之全,而麗澤書院師友之淵源,亦略可識也夫。

黃度書說七卷 编辑

按呂光詢序詢得黃氏尚書說七卷于武部呂江峰氏與太史唐荊川氏校其訛謬以授黃氏子孫刻諸家塾刻成敘之曰尚書帝王經世之書傳心之要也 编辑

《漢·藝文志》:「《古文尚書經》四十一卷,傳四百十二篇,凡 九家,列于學官。」後魯恭王得孔壁《尚書》,孔安國受而 注焉,未立學官,然學士諸生多誦習之。至唐孔穎達 疏益加詳,並列學官,準此取士。宋諸儒治《尚書》者,言 人人殊,蓋數十餘家,吳氏、王氏、呂氏、蘇氏最著。九峰 蔡氏得紫陽朱子之學,作《集傳》,學者尤宗之。于是諸 家言《尚書》者不復行於世,好學之士無所參互以求 自得,而書益難言矣。宋禮部尚書宣獻公遂初黃先 生與紫陽朱子、止齋陳子、水心葉子相友善,著《詩》《書》 《周禮》《禮記》諸書共百餘卷,《周禮詩說》,水心葉子序而 行之。其餘或不復存。幸而存者,《尚書說》,其訓詁多取 諸孔氏,而推論三代興衰治忽之端,與夫典謨訓誥, 微辭眇義,如人心道心,精一執中,安止惟幾,綏猷協 一,建中建極之旨,皆明諸心,研諸慮,以其所契悟,注 而釋之。其辭約,其義精,粲然成一家言,諸儒莫尚焉。 《孟子》曰:「誦其詩,讀其書,是以論其世也。」史稱先生起 家文學,因心孝友,筮仕巖邑,廉惠彰聞。入行國子監 簿,正色直言。歷御史、諫官,抗論時政無憚。逆鱗策蜀 帥吳曦必反,已果陷蜀,如先生言。累疏請光宗過重 華宮,斥內侍楊舜卿、陳源邪佞,罪浮;李輔國極言韓 𠈁冑誤國,乞肆市朝,皆不報,即解官去。由黨論起,國 是乖,𠈁冑雖誅,而橫挑強胡之禍成矣。乃再起先生 置制江淮,至即罷科糴,量轉輸,貸饑平盜,流離歸業 者十萬餘家,不終歲而東南千里晏然,所謂「質有其 文,言顧行,行顧言」,以經術經世者,非耶?夫宋以忠厚 立國,文德治天下,及其久也,文繁於論述,政溺於優游,綱紀日隳,封疆日蹇,上下詡詡而不知惜。先生獨 憂之,侃侃正言不用,遂請老以歸。身在山林,繫心廊 廟,年餘七十,作《周易傳》,以明悔吝憂虞、進退、存亡之 故,究化理之原,極天人之際。書未訖簡而先生沒,天 下之學士觖望焉。水心葉子誦之曰:「明哲先幾,終始 典學。」可謂知言也已。

薛季宣古文尚書訓十六卷 编辑

按季宣自序昔者子夏學書見于孔子子曰商也何為於書子夏對曰書之論事也昭昭如日月之代明離離如星辰之錯行上有堯舜之道下有三王之義 编辑

「凡商之所受《書》於夫子者,志之於心弗敢忘。退而窮 居河、濟之間,深山之中,作壞室,編蓬戶,彈琴瑟,歌詠 先王之風,則可以發憤慨喟,忘己貧賤,有人亦樂之, 無人亦樂之,而忽不知憂患與死也。」夫子造然變容 曰:「嘻!子殆可與言《書》矣。雖然,其亦表之而已,未睹其 裏也。」顏淵曰:「何謂也?」子曰:「窺其門而不入其中,睹其 奧藏之所在乎?」然藏又非難也,丘嘗悉心盡志以入 其中,則前有高岸,後有大溪,填填正立而已矣。是故 《帝典》可以觀美,《大禹謨》《禹貢》可以觀事,《皋陶謨》《益稷》 可以觀政,《洪範》可以觀度,《六誓》可以觀義,《五誥》可以 觀仁,《甫刑》可以觀戒。通斯七者,《書》之大義舉矣。夫子 於商之書謂之表,所以語回謂之義,自以填然,正立 一時,三語若不相侔,然則《帝王》之書,其不可識矣。君 子察於三者,而後可以言《書》。今夫天之昭明,地之博 厚,而人之靈於萬物,匹夫匹婦,無不固已知之。至於 風霆雨霽之迭興,海嶽河山之流峙,所以知之蓋鮮。 喜怒哀樂出乎爾者。其靜其作,則或自知之不暇。不 察乎近,孰明乎遠?不得乎身,何以論古之人?是故以 《書》學書,書而已;遺書學書,非書矣。不以不遺,未足與 於書之旨。以而遺之,從之不可,或庶幾乎《書》之大義 云爾,子言之也!《書》之於事也,遠而不闊,近而不迫,志 盡而不怨,辭順而不謟。吾於高宗,肜日見德有報之 疾也。苟由其道,致其仁,則遠方歸志而致敬焉。於《洪 範》見「君子之不忍言人之惡而質人之美也。」發乎中 而見乎外以成文者,其惟《洪範》乎!堯、舜之命受於人, 湯、武之命受於天。不讀《詩》《書》《易》《春秋》,則不知聖人之 心,無以別堯、舜之禪、湯武之伐也。語之不切,見諸言 外。斯言之辨,可以觀於虞、夏、商、周之書矣。走之于書, 學焉不如子夏,觀焉何敢望回?世無孔子,則將何所 取正,述而藏之,以待能者,其庶乎以書觀書者矣。隸 古定書最古,孔氏文義多本伏生之說,唐明皇帝更 以正隸改定,而俗儒承詔,文多蹐駮。古文是訓,不勞 乎是正之也。《書序》出於孔子,旨自有在。詮次百篇之 後,將以歸于古學。好古之僻,走何辭焉?昔孔子學《琴 操》而得文王之形,季子聞樂音而知其國之政,讀其 書不知其人,可乎?故序篇端,論以讀書之法。

程大昌尚書禹貢論二卷 编辑

按大昌進禹貢論序臣惟帝王臨御天下凡四海九州之面勢名山大川之向背九夷八蠻之區域必先究其曲折表裏然後宅撫大略得以審所施置而效 编辑

之於事。禹之出也,其所遭者水也,故其經畫必以奠 高山大川為始。蓋高山既奠,則避礙有方;大川不迷, 則濬距有向。是以功力所及,地平天成,不愆於素知 所指而措之,罄無不宜也。今具載之《禹貢》,雖曰「主為 水役」,而區處夷夏,播敷政教,使四海得為唐、虞。其遺 範所詔,蓋帝王必當取法者也。孔子采錄而紀之書, 豈直為行河者之地哉?大有為之主,將陟禹跡以方 行天下,是書也,即禹之《輿地圖志》而可稽者矣。然而 極天下大川,如江、淮、河、漢、濟、黑水、弱水,此七者宇宙 不能越之以自大,禹功不能外之以自立,而其名稱 跡道,世傳失實,七謬其六。人主苟欲追會禹續,而不 得七者之真正,猶禹之行水,高山大川其猶未奠,而 欲行其荒度,則將何據以為施置之序也?然則士而 考古,以待有國者之采擇,推諸世務,宜無要於此書 者矣。然去古益遠,簡編不與禹接,其辨正實難。顧有 一者,《經》文雖簡,而於事情無所不該。如即其簡而得 其該,則雖茫茫之跡,見于千餘言,亦既無所乏少;若 但病其簡,言外輒無「餘見,必且越而求之經文之外, 說成而經不應,則於稽據何賴?」臣為此故,方其疑牾 古說,則盡屏訓《傳》,獨取《經》文而熟復之。研味既久,忽 於一言一字之間,覺其意指可以總括後先,則主以 為據,而益加參校。暨其通之一經而合,質之旁史而 信,稽之人情物理而準,於是躍然喜,渙然悟,知甚簡 之中有甚該者焉。如人有脈,綿綿若存,可以精察而 不可以亟見,然後知聖經之異於凡史也。積其所見, 撰次成論,凡五十有一篇,豈敢謂能有明。然童而習 之,白首不知止,亦冀施之實用,不徒為此空言耳。臣 近因進講黑水,遂得陳道其素。聖明垂鑒,不以為愚 而寵褒之。且宣諭臣曰:「《禹貢》於古今山川地理,無不 關貫,最為難明。卿著論以據證之,用功甚大,嘉賞至 於再三,俾之來上。」臣恭稟睿訓,豈敢以淺陋為詞?謹具所著論,繕寫塵獻。夫其淺聞而博考,居千百世後, 而討究前人之未安,持窾啟之見,以敷露于天縱聖 學之前,極自知其不量。然千慮之愚,或庶幾其一得 者,率皆本《經》而求之《傳》,會《傳》而反諸經,因《禹貢》以言 《禹貢》,未始舍經而自出一見。以此致之君上,非臣之 敢為若言也。禹也載其功用,曰「東漸于海,西被于流 沙,朔南暨聲教,訖于四海。」臣惓惓所願效忠者,正在 此語也。若夫山川方域,散在四海,而名稱跡道,不啻 千百其變。臣所著論,撮總其事,而不能縷陳其方鄉 位置,則別為之圖,以表著之。苟蒙采擇,庶幾便於省 覽。

按陳應行跋閣學尚書程公曩在經筵進黑水之說上動天聽因以禹貢為論為圖啟沃帝心且以東漸西被教暨朔南為惓惓之忠盡在於此嗚呼大哉言 编辑

乎其本,藏之祕館,天下學者欲見而不可得。歲在庚 子,公以法從出守溫陵,而編修彭公提舶於此,與公 有同舍之舊,得其副本應行。一日,摳衣彭公之門,質 疑之餘,出示書一編曰:「此程公所進《禹貢論圖》也,子 見之乎?」因再拜以請,而三復其說,見其議論宏博,引 證詳明,皆先儒之所未及。亟請于公,願刊之郡庠,以 「與學者共之。」公曰:「是吾志也。」乃出公帑十五餘萬以 佐其費,復請公序以冠其首。凡所畫之圖,以青為水 者,今以黑色與水波別之;以黃為河者,今以雙黑線 別之;古今州道郡縣疆界,皆畫以紅者,今以單黑線 別之。舊說未安,今皆識之;以雌黃斷線別之。斯文一 傳,使學者觀帝王之疆理,見宇宙之「寥廓。感慨今昔, 皆有勒功燕然之心。則閱此書者豈小補哉!淳熙辛 丑上元後五日,迪功郎充泉州州學教授陳應行謹 跋。」

按彭椿年序禹跡所及周遍天下而載之禹貢者僅千餘言其施置閎大而書法嚴簡絕非一見可以遽解故薦紳先生難言之漢永平間詔遣王景治汴而 编辑

「賜以《禹貢圖》。曰:圖云者,為其道理悠遠,功緒汗漫,故 圖以著之」,則《禹貢》有圖,其已久矣。予嘗恨古圖不存, 歷世諸儒耳受臆決,無所稽據,每對《禹貢》,輒闕然不 滿。紹興初,肇興復大學,與今泉守程公偕冠而中弟 子員俱業書,又適同一舍,每相與談經,至不安處,輒 共歎諸儒之說未能通貫,時方事場屋,作舉子文字, 未暇究竟也。淳熙四年,程公以侍從講《尚書》,禁中門 下省頒行,其奏劄曰:「《禹貢》大川七」,而諸儒沿襲,乃訛 其六。予聞之,有會于心,而疑其是正之難也。已而聞 上御講殿,問黑水甚詳,知公有見,俾之來上,程公具 以其所知為書以奏。上見之,大加褒勞,詔付祕書省 藏以垂後。予聞諸學士大夫稱其精「博,實未嘗一見 其書也。」六年,出管閩舶,明年,而程公以敷文閤直學 士來鎮泉南,暇日論文,因請觀之,程公欣然出副本 相示,予取以歸,熟而復之,則其書條理甚備。辨正經 指者,著之於論,論凡五十有二。論嘗指事說理,而當 證以山川實地者,則事為之圖,圖三十有一。至其事 不隸虞、夏,而原流本出此經者,則又為《後論》八篇。數 千年間,州域更革,山川跡道,率皆本《禹語》以為之宗, 而後采取歷世載籍以為之證。其所據謂是者,必其 協諸經而協,乃始皆措。而其救正前人違誤者,亦皆 稽案《經》語,而執規矩以格方員。其不合者,有狀而指 自出若語也。至于執以為據者,惟輿圖史志之所載, 兵師使驛之所經,實有其地,甫以立辨。至於稗說怪 語,奇聞異教,荒忽誕謾,不可案核者,悉棄不取。嗚呼! 亦勤矣!而無一語不從《禹貢》以出,予乃知眾稱精博 者不誣也。若九河之淪於海、三江之當為一。嘉陵江 誤為西漢,而漢中之漢本無二派;濟水通溢為滎,而 濟之為濟,實非潛行地下。弱水之既西,黑水之入南, 歷世禹河、漢河之別,貢道入河、入菏之誤。以其言而 質之《禹貢》,若合符節,無所差爽。予始念孟子之言曰: 「天之高也,星辰之遠也,苟求其故,千歲之日至,可坐 而致也。」程公之於地理、《禹跡》,可謂求之而知其故也 矣。是可傳也。且其奏御之語曰:「東西朔南,漸被聲教, 皆自此規摹以出。」則其拳拳不獨為夏世故書發語 而已。聖天子亦既知其志之不狹矣,從而褒諭之曰: 「《禹貢》於古今山川地理無不該貫,最為難明。卿著論 以要其歸,為功甚大,則所得褒寵,亦不止義訓之近 也。」郡博士陳君應行請以其著刻木郡庠,布之學者, 而求予文為表。予不容辭,故為之書。淳熙辛丑孟春 既朢,承議「郎提舉福建路市舶彭《椿年序》。」

蔡沈尚書集傳六卷 编辑

按沈自序慶元己未冬先生文公命沈作書集傳明年先生歿又十年始克成編總若干萬言嗚呼書豈易言哉二帝三王治天下之大經大法皆載此書而 编辑

淺見薄識,豈足以盡發蘊奧?且生於數千載之下,而 欲講明於數千載之前,亦已難矣。然二帝、三王之治 本於道,二帝、三王之道本於心,得其心,則道與治固 可得而言矣。何者?「精一執中」,堯、舜、禹相授之心法也;「建中建極」,商湯、周武相傳之心法也;曰「德」,曰「仁」,曰「敬」, 曰「誠」,言雖殊而理則一,無非所以明此心之妙也。至 於「言天則嚴其心之所自出;言民則謹其心之所由 施。禮樂教化,心之發也;典章文物,心之著也;家齊國 治而天下平」,心之推也。心之德其盛矣乎!二帝三王, 存此心者也;夏桀商受,亡此心者也;太甲、成王,困而 存此心者也。存則治,亡則亂,治亂之分,顧其心之存 不存如何耳。後世人主,有志於二帝「三王之治,不可 不求其道;有志於二帝三王之道,不可不求其心。」求 心之要,舍是書何以哉?沈自受讀以來,沈潛其義,參 考眾說,融會貫通,迺敢折衷。微辭奧旨,多述舊聞,二 典禹謨先生蓋嘗是正,手澤尚新。嗚呼惜哉!《集傳》本 先生所命,故凡引用師說,不復識別。四代之書,分為 六卷。文以時異,治以「道同」,聖人之心見於《書》,猶化工 之妙著於物,非精深不能識也。是《傳》也,於堯、舜、禹、湯、 文、武、周公之心,雖未必能造其微,於堯、舜、禹、湯、文、武、 周公之書,因是訓詁,亦可得其旨意之大略矣。

按沈子杭上書集傳表伏以惟精惟一以執中乃三聖傳授之心法無黨無偏而建極蓋百王立治之大經先臣親繹於師承遺帙初明於宗旨恭逢睿聖敬 编辑

「效涓埃。」臣切考典、謨、訓、誥、誓、命之文,無非載道。及更 劉、班、賈、馬、鄭、服之手,寖以失真。二孔《注疏》雖存,諸家 箋釋愈眾,黨同伐異,已乖平平蕩蕩之風;厭常喜新, 又失渾渾灝灝之氣。訛以相襲,雜而不純。暨皇圖赤 伏之中興,有大儒朱熹之特出,經皆為之訓傳,義理 洞明,《書》尤切於討論,工夫未逮,謂先臣沈從游最久, 見道已深。俾加探索之功,以遂發揮之志。微辭奧旨, 既得於講習之餘;大要宏綱,盡授以述作之意。往復 之緘具在,刪潤之墨猶新。半生殫採摭之勞,六卷著 研覃之思。帝王之制,坦然明白;聖賢之言,炳若丹青。 使澄澈於九重,亦熙緝之一助。茲恭遇皇帝陛下,智 由天錫,德與日新。任賢勿貳,去邪勿疑,既從民情而 罔咈。制治未亂,保邦未危,益思君道之克艱。雖聰明 之憲天,猶終始而念學臣誤蒙拔擢,獲玷班行,自揣 章句之徒,莫效絲毫之報。抱父書而永歎,望宸闕以 冒陳。倘獲清閑乙覽之俯臨,豈但疇昔辛勤之不朽。 置之座右,常聞無怠無荒之規;措諸海隅,咸仰克寬 克仁之治。所有先臣《沈書集傳》六卷、《小序》一卷、《朱熹 問答》一卷,繕寫成十二冊,用黃羅裝褙護封,謹隨表 上進。

倪思昆命元龜說一卷 编辑

按葉紹翁跋寧皇嘉定初拜右相制麻翰林權直陳晦偶用昆命于元龜事時倪文節公思帥福閫即東裝奏疏謂哀帝拜董賢為大司馬有允執其中之詞 编辑

當時父老流涕,謂漢帝將禪位。大司馬寧宗得思疏 甚駭,宣示右相。右相拜表,以為:臣一時恭聽王言,不 暇指摘,乞下思疏以示晦。晦翼日除御史,遂上章編 舉本朝自趙普而下,凡拜相麻詞用《元龜》事至六七, 且謂:「臣嘗詞科放思,思非不記此,特出於一旦私憤, 遂忘故典。以藩臣而議王制,不懲無以示後。」文節遂 不復敢再辨,免所居官。陳與真文忠最厚,蓋辨明故 典,頗質於文忠云。

按周密跋嘉定初元史忠獻彌遠拜右丞相相麻翰林權直陳晦之筆也有昆命元龜使宅百揆之語時倪文節思知福州即具申朝省謂昆命元龜此乃舜 编辑

禹揖遜授受之語,見于《大禹謨》,非僻書也。據漢董賢 為大司馬冊文云「允執其中」,蕭咸謂此乃堯禪舜之 文,非三公故事。今昆命元龜,與「允執其中」之詞何以 異?若聖上初無是意,不知詞臣何從而援引此言,受 此麻者豈得安然而不自明乎?給舍、臺諫又豈得不 辨白此事乎?竊見曩之詞臣,以「聖之清、聖之和」褒譽 韓𠈁冑以「有文事有武備」,褒譽蘇思旦,然亦未敢用 「人臣不當用」之語。昔歐陽修論韓琦、富弼、范仲淹立 黨事,在為河北轉運使時,故敢援此為比,乞行貼麻。 史相得之甚駭,遂表繳奏,且謂當時惟知恭聽王言, 所有制詞,會合取會詞臣合與不合貼麻。時陳晦已 除侍御史,遂具奏之,其詞內云:「茲方艱於論相,顧無 異於象賢,昆命元龜,使宅百揆。」此蓋演述陛下卜相 之意甚明,而思乃以為人臣不當用之語。臣觀《尚書》 所稱「師錫帝曰虞舜與乃言底可績」者,其上下文顯 是揖遜授受之語,而孫近行趙鼎制云:「亶由師錫之 公。」蔣芾行洪适制云:「用符師錫之公。」陳誠之行沈該 制云:「言皆可績,僉曰汝諧,從《大禹謨》之文。惟口出好 興戎,朕言不再。」禹曰:「枚卜功臣,惟吉之從。」帝曰:「禹官 占,惟先蔽志,昆命元龜,朕志先定。詢謀僉同,鬼神其 依。龜筮協從,卜不習吉。」禹拜稽首固辭。帝曰:「毋惟汝 諧。」今以本朝宰相制詞考之,呂夷簡制曰:「或旁求方 獲,或枚卜乃從。」富弼制曰:「遂膺枚卜,實契具瞻。」王欽 若制曰:「廟堂虛位,龜筮協謀。」曾公亮制曰:「拂龜而見 祥,端扆而定制。稽用師言之錫,進居台路之先。」陳執 中制曰:「考嘉績而惟茂質,枚卜以僉同」,趙鼎制曰:「龜弗克違,既驗詢謀之協。」陳伯康制曰:「詢於僉言,蔽自 朕志」,無非用《大禹謨》。此一段中語,此類甚多,不敢盡 舉。唐人作韋見素相制曰:「爾惟不矜,朕志先定。」此兩 全句,皆禹事。本朝蘇軾草《賜范純仁詔》亦曰:「蔽自朕 志。」賜文彥博詔亦曰:「朕命不再,至於歷試諸難。」蓋堯 命舜事,軾於呂大防、胡宗愈詔,屢用「歷試」二字,然臣 不敢援此為例,恐未是《命龜》的證。國初趙普拜相制 曰:「詢於元龜,歷選群后。」又有甚的切者。唐元和中,裴 度《拜相制》曰:「人具爾瞻,天方賚予。昆命元龜,爰立,作 相云云。古人舉事無大小,未嘗不命龜,如《洪範》《周禮》 《左傳》皆可考也。今思乃以董賢冊文,允執其中為比, 以聖上同之漢哀云云。凡臣所陳,事理甚明,所有已 降相麻,即不合貼改。」繼得旨:「陳晦援證明白,無罪可 待。倪思輕侮朝廷,肆言誣罔,可特降兩官。」其後文節 作辨析一狀甚詳。又專作一書曰《昆命元龜說》,備載 始末。然一時公論,多以文節出位而言,近於忿激,而 陳之。論辨雖詳,終不若不用之為佳也。

王柏書疑九卷 编辑

按柏自序聖人之經最古者莫如書而最難讀者亦莫如書以二帝三王治天下之大經大法孰有加於書者奈何伏生之口授科斗之變更孰能保其無誤 编辑

此書之所以難讀也。朱子於諸經莫不探其淵源,發 其簡要,疏瀹其湮塞而貫通之,縷析其錯揉而紬繹 之,無復遺恨。獨於《春秋》不敢著一字書,止解《典》《謨》三 篇而已,後又有《金縢》《召誥》《洛誥說》及《考定武成》,凡四 篇。予嘗多年得觀《典》《謨》手筆,密行細書,東圈西補,蓋 非一日之所更定,其用力精勤如此。學者猶恨不見 其全書,孰知《書》之果不可得而全解也。朱子嘗謂眉 山蘇氏《書說》善得其文勢。或謂失之簡曰:「如是亦可 矣。」謂金陵王氏獨不解《洛誥》,猶能于此而不穿鑿,亦 稱之也。又嘗問:東萊先生於書有不可解者否?曰:「亦 無可缺。」二年復見,乃曰:「誠如所喻,是亦難說者。」至於 朱子教門人,則俾之先讀其易曉,而姑後其贅訛,此 固不得已之詞,甚矣,《書》之難讀也!今九峰蔡氏祖述 朱子之遺規,斟酌群言而斷以義理,洗滌支離,而一 於簡潔,如今古文之當考,固已甚明矣。《大序》之可疑, 今己甚晰矣。帝王之詞,與史氏之詞參錯乎其中,今 亦可辨;有害理傷道者,又辭而闢之;有考訂平易者, 亦引而進之。如天文地理之精覈,歲月先後之審定, 用工勤苦,久已成編,後學可謂大幸。然疑闕文之難, 朱子曰「未詳。」曰「脫簡」者,固自若也。分章絕句之難,朱 子不肯句讀者亦未能盡通也。況讀書至拙,如予者 豈能遽豁然於中哉?諸儒之所能解,予固幸因得而 通之;所不能通,雖諸儒極融化之妙,支綴傅會,屈曲 將迎,然亦終未能盡明也。在昔先儒篤厚信古,以為 觀《書》不可以脫簡疑經。如此,則經盡可疑,先王之《經》 無復存者。後生為學,所當確守先儒之訓,何敢疑先 王經也?不幸秦火既焰,後世不得見先王全經也。惟 其不全,固不可得而不疑。所疑者,非疑先王之《經》也, 疑伏生口傳之經也。讀書者往往因於訓詁,而不暇 思經文之大體。間有疑者,又深避改經之嫌,寧曲說 以求通,而不敢輕議以求是。夫聖人之《書》,萬世之大 訓也,與日月並明,與天地始終,不惟不當疑,亦本無 可疑。後學非喪心,孰敢?號于眾曰:「吾欲改聖人之經, 然伏生女子之口傳,孰不知其訛舛?聖人之經不改, 伏生之言,亦不可正乎?」糾「其繆而刊其贅,訂其雜而 合其離,或庶幾乎得復聖人之舊」,此有識者之不容 自已。漢、唐諸儒,智不足而守有餘,泥古護短,堅不可 開。逮至本朝,二三大儒方敢折衷以理,間有刪改,譏 議喧豗,猶數十年而後定。今訓註多已詳明,而猶可 略也。惟錯簡繁多,極問玩索,若稍加轉移,以復大體, 不動斤斧,以鑿元氣,不可強通者乃缺之,是亦先儒 凡論之所詳也。元氣苟正,則訓詁不待費詞,可以益 簡而益明矣。愚不自揆,因成《書疑》九卷,凡五十篇,《正 文考異》八篇,藏之家塾,以備探討。嗚呼!歐陽公曰:「經, 非一世之書也,傳之謬,非一人之失也,刊正補輯,非 一人之能也,使學者各極其所見,而明者擇焉以俟 聖人之復生也。」予深有感於斯言云。

陳文蔚尚書類編十三卷 编辑

按文蔚進類編表臣文蔚言七月十五日伏準本州送到七月五日尚書省劄子取索臣所著尚書類編者臣一介庸愚識見膚淺不自揆度妄意纂輯得罪 编辑

「聖門,方竊自訟。豈謂聖朝不棄涓埃,兼收並取,下及 纖微。」臣文蔚惶懼惶懼,頓首頓首。臣竊聞帝王出治, 稽古為先;聖哲貽謀,修身是急。必探賾於精微之地, 乃收功於土苴之餘。自昔講求,具有本末。伏惟皇帝 陛下英資天縱,聖敬日躋。道得堯、禹、湯、文之傳,書究 虞、夏、商、周之蘊。微言奧旨,默契於宸衷;大義宏綱,悉 關於天理。非如經生學士,窮年既日,苦志疲精,溺情 傳注之間,玩意篇章之末。蓋將以彌淪天地,酬酢古 今,罔非帝學之淵源,豈但雲章之黼黻。然且下採芻蕘之論,上裨旒冕之聰。如太華之微塵不遺,若日月 之容光必照。聖而益聖,新於又新。幸若愚臣,生逢明 盛。且如臣者,老於草澤,幼玩簡編。久蒙教育之恩,得 盡鑽研之力。竊謂《書》者精一之旨,首傳於二聖;彝倫 之敘,備闡於九疇。天文稽七政之齊,地理盡九州之 貢。揖遜征誅,心同而跡異;侯甸男衛,理一而分殊。拔 伊尹於耕野之微,相傅說於築巖之賤。官制刑以儆 有位,德好生以洽民心。《無逸》俾知於艱難,《酒誥》深懲 於沈湎。鼎耳雉鳴,則祖己之訓入;《西旅獒》獻,則召公 之戒陳。以至用人建官,大則公孤師保惟其人,微則 侍御僕從罔非正。非其人,何以經邦而論道;不以正, 未免親佞而狎邪。所繫非輕,誠未可忽。凡此皆理國 安民之要,亦豈無統宗會元之方。要之典學之一言, 是乃尊經之明法。伏願皇帝陛下,加日就月將之志, 進日升月恒之功,用舜之中,建武之極。以是陶成萬 化,鼓舞群生,還風俗于邃古之初,示法則于將來之 永。則臣得漁樵同樂,鉛槧自娛,雖居曠野之遐,若對 清光之近。書編凡一十三卷,謹隨表掇進以聞。

陳經尚書詳解十卷 编辑

按經自序帝王之書帝王之行事也帝王之行事帝王之心也以是心見諸行事而垂諸典謨訓誥誓命夫人能皆知之至于皓首窮年研精極思率不能得 编辑

其要領者,往往得裏遺表。見其異不見其同,則《典》、謨 訓誥誓命之所載者,是直典謨訓誥誓命而已,于己 何有哉?昔者嘗觀授受之祕,危微精一,片辭隻語足 該之至易曉也。乃若立綱陳紀,綏民靖國,死生患難 之變,下而至于軍旅行陣,器械弓矢之微,纖悉具備, 何如是之不憚煩也耶?與賢與子,各因其時,天尊地 卑,貴賤位矣。革命之際,湯、武行之,當時不疑;後世稱 聖於變之民,不煩告戒。九官分職,初無費辭;多士「多 方」,乃諄復而不已。《君陳》畢命,亦幾數百年,安在其為 同條共貫也。苗民之頑,若非千羽之所能格;太甲不 明,若非三篇之所能變移;「天雨反風」,亦豈啟《金縢》者 之所能感動哉?然此舉彼應,捷于影響,汎觀帝王之 行事,幾於散漫無所統紀者,旁通曲暢,無不各得其 宜,各止其所,此豈無自而然哉?道行於天地之間,散 在萬物,萃於人心,廣大悉備,悠久無疆,卓然常存,而 未始須臾亡也。精粗一體,古今一時,物我一機,天人 一致,得所謂一,則應變酬酢,開物成務,亦無往而非 一之所遇也。故凡用「心之狹隘者,欲以觀此書,而此 書卒非狹隘也;用心於寂滅者,欲以觀此書,而此書 卒非滅寂也。」是雖諸儒之訓釋,盡天下能言之士,蓋 有彰之愈晦,而即之愈遠矣。今日諸友以讀此書之 法,當以今人之心,求古人之心。吾心與是書相契而 無間,然後知典、謨、訓、誥、誓、命皆吾胸中之所有,亦吾 日用之所能,則二帝、三王群聖人之道,雖千百載之 遠,猶旦暮遇之也。諸友其毋忽!

滕鉛尚書大意 卷 编辑

按方岳序吾州以經名家者多矣書為最以書名家者多矣滕為最書自程大昌王大監皆有所論著天下所謂程泰之禹貢圖志王晦叔尚書小傳者也至 编辑

溪齋先生與其弟合肥令君同登晦翁之門,學者謂 之新安兩滕和叔,漸涵於二父之淵源,披剝於百家 之林藪。蓋自與予別三十有五年矣。一日,訪予崖底, 出其所著書,曰《尚書大意》者十二萬言教予曰:「子亦 知夫凡書之有大意乎?猶之木焉,本而非節目也;猶 之水焉,原而非派別也。若《書》之大意,則一中而已。允 執厥中」,《書》所以始。「咸中有慶」,書所以終。以此一字,讀 此一書,迎刃解矣。予授而讀之,既請曰:「以中為書之 大意,吾未之前聞也,子於何有所聞?」曰:「予聞之先君 子,先君子聞之紫陽翁,紫陽翁聞之濂洛諸老,而予 發其祕者也。」寶祐乙卯重陽日。

陳大猷尚書集傳或問二卷 编辑

按大猷自序大猷既集書傳復因同志問難記其去取曲折以為或問其有諸家駮難已盡及所說不載於集傳而亦不可遺者并附見之以備遺忘然率意 编辑

極言無復涵蓄。辨論前輩有犯僭妄。因自訟于篇首 云。

徐僑尚書括旨十卷 编辑

按姚希得序凡物有所不至者必有所獨至如丘明擅良史之譽子夏列文學之班此二子者非所稱五官不具無以與於文章之觀者哉而春秋敘事獨見 编辑

左氏。聖門辭藻,首重卜商,乃知古人用志凝神之說, 良不誣也。婺州文清公徐先生,諱僑,字崇文,號毅齋。 淳熙十一年進士。胸吐詞峰,心吞學海,而於《五經》宗 旨,尤所究心。故先生著述有《讀易記》《讀詩記》諸詠,《雜 說》《文素》等書行於世,為世所傳誦若此。《虞》《周二書括 旨》,尤其潛心究學,輯而成帙者。夫《五經》為諸書之冠, 而《虞》《周》二書皆聖訓典謨惟精惟一之旨,又為五經 之冠。苟非深明其奧、曲洞其理,安能妄措一詞?今諦 觀是帙,注解詳密、毫無滲漏。乃知先生於此書之宗旨默識心通;其於繼往聖、開來學,豈不賴有此耶?先 生暮年以此書進呈皇朝,存於青宮閣祕本。客秋,余 得先生原稿,因重錄寶藏,允留家塾。讀是書者,始信 先生之學問淵源,當與左氏卜商並垂於天壤矣。景 定四年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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