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定古今圖書集成/經濟彙編/戎政典/第099卷

經濟彙編 戎政典 第九十八卷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
經濟彙編 第九十九卷
經濟彙編 戎政典 第一百卷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經濟彙編戎政典

 第九十九卷目錄

 水戰部總論

  山堂考索舟戰

  大學衍義補戰陣之法

  續文獻通考水戰 海船論 福船論 沙船論

 水戰部藝文一

  浮淮賦          魏文帝

  舟師水戰策問      宋陳傅良

 水戰部藝文二

  至廣陵馬上作       魏文帝

  金陵懷古        唐劉禹錫

戎政典第九十九卷

水戰部總論 编辑

山堂考索 编辑

《舟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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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禮》「作舟以行水」,《月令》「命舟牧覆舟」,《太公三略》有水 戰。周制「徒出於井,馬出於丘,車出於甸」,舟師未詳其 制焉。春秋之時,秦穆伐晉,濟河焚舟,是秦用舟也。楚 敗晉於邲,晉中軍、下軍爭舟,楚子為舟師以伐吳,是 晉楚之用舟也。楚敗吳於長岸,獲其乘舟餘皇。楚囊 瓦伐吳,師于豫章,吳人見舟於豫章,而潛師于巢,楚 圍巢,克之,是吳之用舟也。越之報吳,凡四萬七千人, 而定習流一千,是越之用舟也。《漢·地理志》,「廬江有船 官。」攷諸傳,則潯陽有船,博昌有船,桂陽有船,豫章、零 陵皆有船。韓信之擊魏,陳兵於臨晉,而木罌渡軍襲 安邑,東甌告急,遣嚴助將會稽兵浮海救之。中興材 官騎士既罷,而三郡棹卒四部黃頭「班班」,可見此兩 漢之用舟也。然歷代舟師,有用之於淮者,有用之於 江者,有用之於蜀者,有用之於河者,有用之於海者。 梁韋叡伐魏,乃裝大舟,以廬江水軍攻魏元英於邵 陽洲,大潰魏卒,此用之於淮也。曹操與周瑜遇于赤 壁,瑜乃取蒙衝鬥艦千艘,載荻柴以焚之,魏兵由是 大敗。晉武伐吳,王濬「作大船連舫,以木為城,起樓櫓, 畫鷁首,舟楫之盛,自古未有。」此用之於江者也。「建武 岑彭伐蜀,公孫述絕水道以拒漢兵,彭乃裝直進樓 船,冒突露橈,數千艘逆流而上,直衝浮橋,蜀兵大敗。」 此用之於蜀者也。吳蜀長江之險,全藉舟楫,而舟師 尚用於南方。晉桓溫北伐,勒舟師以逼許洛。劉裕伐 慕容超,討姚泓,亦浮淮入泗,自河浮渭,南方之長技, 始用於北。宋武北伐,王鎮惡率水軍自河入渭,所乘 皆蒙衝小艦,泝渭而進,北土素無舟楫,莫不驚以為 神,遂克長安。此用之於河者也。春秋時,吳欲自海入 齊,不克而還,則猶未習海道之戰。吳、晉爭長黃池,越 范蠡,沿海泝淮以絕吳。隋伐高麗,率江淮水軍,舳艫 百里,浮海先進。唐太宗用戰艦五百艘,自萊州越平 壤以伐高麗,蓋又用於鯨波之間矣。然唐水戰之利, 不載於《兵志》。按漢武帝以樓船士二十萬餘擊粵,元 狩三年,發謫吏穿昆明池,以習水戰,亦有樓船之制, 唐獨不講,何哉?然孝恭破蕭銑,以荊襄總管統水陸; 嗣曹王皋討李希烈,以江、漢之兵大治戰艦,亦必有 法矣,《兵志》不述焉,惜哉!宋朝建隆有教船池,開寶以 為講武池。雍熙習水戰於水心殿,祥符置神衛水軍。 今之所守,沿江屯重兵,沿淮列城屯,皆得控要衝而 據之。明之定海,平江之許浦,皆駐舟師,通之料角,平 江之江陰,皆有屯戍,是今守海之說也。國家江海要 害,副置水「軍,皆習水戰,戰又多造舟艦,精緻堅穩。」夫 防淮及江,不足為今日道。自淮及泗,則汴水湮塞已 久,獨不可自通、泰入海,擣登、萊、高密以搖山東乎?往 者海寇送死,海上之捷,與有力焉。

大學衍義補 编辑

《戰陣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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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記》:武王即位九年,東伐以觀諸侯集否。師行師尚 父左杖黃鉞,右把白旄,以誓曰:「蒼兕蒼兕,總爾眾庶, 與爾舟楫,後至者斬。」遂至盟津。

《馬融》曰:「蒼兕,主舟楫官。」

臣按:此古人用舟師之始。考《齊世家》,「太公會舟楫於孟津」,則舟師自武王時已有之,蓋以濟河也。其後春秋時孟明濟而焚舟,亦皆在乎河,然亦暫以濟爾,非若吳、楚之人用之則專以戰焉。昔人謂吳人以舟楫為輿馬、以江海為平道,是其所長。吳人以舟師伐楚,又越軍、吳軍舟戰於江,伍子胥對闔閭以船軍之教「比陸軍之法:大翼者當陸軍之車,小翼者當輕車,突冒者當衝車,樓船者當行樓車,走舸者當輕走。驃騎公輸般自魯之楚為舟。」

「具,謂之鉤拒,退而鉤之,進則拒之。」 又以《歷代史》考之,舟師可以進戰之處:東南之師趨三齊者自淮入泗而止,劉裕伐南燕,舟至下邳是也;趨河北者自汴入河而止,桓溫伐燕至枋頭是也,捨舟登陸,尚得半利;趨關中者自河而入,徑至長安,王鎮惡以蒙衝小艦至渭橋是也,水陸並進,可得全利,此皆以舟師進者也。若夫舟師可以守之處,塞建平之口,使自三峽者不得下,此王濬伐吳、楊素伐陳之路也。據武昌之要,使自漢水者不得進,此何尚之所謂津要根本之地也。守采石之險,使自合肥者不得渡,蓋韓擒虎嘗因以滅陳也;防瓜步之津,使自盱眙者不得至,蓋魏太武欲道此以寇宋也;扼其要害,使不得進。此皆以舟師守者也。

《左傳:襄公二十四年》,「楚子為舟師以伐吳。」

昭公十七年,「吳伐楚,戰於長岸,大敗吳師,而獲其乘 舟餘皇。」

臣按:南國用「舟師」 見於史者始此。

哀公十年,吳徐承帥舟師將自海入齊。

臣按:此戰用海舟之始。吳之海道通齊,蓋自春秋時已然矣。

漢武帝時,朱買臣言:「東越王居保泉山,更徙居大澤 中,今發兵浮海,直指泉山,陳舟列兵,席卷南行,可破 滅也。」乃拜買臣為會稽太守。詔買臣到郡,治樓船,備 糧食水戰具。歲餘,買臣受詔,與韓說俱擊破東越。

臣按:西漢會稽郡治在今蘇州,則吳之海舟可通閩久矣。臣嘗因是而通考天下之海道,觀秦運負海粟以給北邊,及吳徐承帥舟師將自海道人齊,漢武伐東越亦自會稽以舟師入閩,則燕可至齊,齊可至吳,吳可至閩,蓋自秦以前則已通行矣。然吳既可至閩,閩之至廣尤易易。然臣於《制國用》條嘗請復元人海運。今日誠能用軍三四萬人,舟三五千艘,由海道漕運,因而教以水戰,則東可以制朝鮮,南可以制交阯。噫當元盛時而知為此備,則張士誠、方國珍豈敢稱亂哉?惜乎當時惟以運糧,而不習水戰。

武帝時,有樓船,有戈船,有下瀨,有橫海。江、淮、青、齊皆 有樓船軍。擊南粵、救東甌則用江、淮、會稽樓船,滅朝 鮮則用齊樓船,又開昆明池以習水戰。

臣按:漢人之造舟以為戰具,於凡邊江海之處皆為樓船。臣竊以為「船之謂樓,其質必大,所費蓋不貲也。有事而造之則緩不及事,無事而造之則貯之無用之地,歲久而自弊,弊而又造則勞民費財多矣。臣請凡為運舟者必備戰具,無事則用以漕、有事則用以戰,豈不一舉而兩得哉?今沿海衛所造為備倭船隻,歲歲督造而無一日之用,勞費無已。況操海舟與河舟不同,軍不素練一旦驅之登舟以戰彼方眩暈嘔吐之不暇又豈能禦敵哉?況其舟中器具朽腐倉卒豈能猝辦賊舟多而我舟少,其不能敵之決矣。臣請革罷此舟。備倭官軍惟拒之使不登岸不必追之可也。」

魏曹操遺孫權書,欲治水軍,與之會獵於吳。張昭等 曰:「操得荊州水軍蒙衝鬥艦,浮以沿江,長江之險,已 與我共之矣。」周瑜曰:「操捨鞍馬,仗舟楫,遠涉江湖,不 習水土,擒操宜在今日。」瑜與劉備進與曹操遇於赤 壁。瑜部將黃蓋取蒙衝鬥艦十艘,載燥荻枯柴,灌油 其中,裹以帷幕,上建旌旗,豫備走舸繫於其尾。時東 南風急,蓋以十艦最著,前中江舉帆,餘船以次俱進, 去北軍二里餘,同時發火,火烈風猛,船往如箭,燒盡 北船,延及岸上營落,煙焰漲天。瑜等率輕銳繼其後, 雷鼓大進,曹操軍敗退。

臣按:「此古人焚敵舟之法。」

晉武帝謀伐吳,詔王濬修舟艦。乃作大船,連舫百二 十步,受二千餘人。以木為城,起樓櫓,開四出,門,上得 馳馬往來。又畫鷁首怪獸於船首,以懼江神,舟楫之 盛,自古無有。吳為鐵鎖,橫截江險,又作鐵錐置江中。 濬知狀,乃作大筏數十,亦方百餘步,縛草為人,令善 水者以筏先行,遇鐵錐,輒著筏而去。又作大炬,長十 餘丈,大數十圍,灌以麻油,在船前,遇鎖,然炬燒斷。於 是順風鼓棹,逕造《三山》。

臣按:王濬造巨舟,沿長江而下,其大至方百二十步,受二千餘人,今長江故在,舟行往來者雖百斛之舟尚有膠於淺者,今晉舟如許之大,轉動為難,要非良法也。

晉有《指南舟》。

臣按:今番舶於舵樓之下亦寘「盤針」 ,蓋凡舟皆用盤針於舟中以定方向,非專設為一舟也。

宋太祖開寶七年,會曹彬伐南唐,彬等發江陵,水陸 並進,克池州,敗唐兵於銅陵,遂次采石磯。初,唐池州 人樊若水累舉進士不第,遂謀歸宋,乃漁釣采石江 上,月夜乘小舟,載絲繩維南岸,疾棹抵北岸,以度江 之廣狹。尋詣汴上書言「江南可取狀,請造浮梁以濟師。」宋主然之,遣內侍往荊湖造黃黑龍船數千艘,以 大艦載大竹絚,自荊渚而下,命丁匠營之,三日橋成。 議者以為自古未有作浮梁渡江者。宋主不聽。師南 下,以若水為嚮導,既克池州,即用為知州。若水請試 舟於石牌口,移置采石。梁成,不差尺寸,宋師因以濟 江,若履平地。

臣按:自樊若水獻量江為梁之策而江面遂不可守,大抵據江為國者必得上流,敵者不得我之上流,若水此策亦無所施矣。然是策也非但可施於江,除大海外,凡據水以為險者,我若得其上流皆可潛遣,人量其廣狹以為浮筏,蔑不濟矣。

高宗建炎四年,金兀朮入寇韓世忠與相持於黃天 蕩。世忠以海艦進泊金山下,將戰,世忠預命工鍛鐵 相連為長綆,貫一大鉤,以授士之驍捷者。平旦,敵以 舟譟而前,世忠分海舟為兩道,出其背,每縋綆則曳 一舟而入,敵竟不得濟。兀朮既為世忠所阨,欲自建 康謀北歸,不得去,或教以蘆場地鑿大渠二十餘里, 上接江口,在世忠之上。遂傍冶城西南隅鑿渠,一夜, 渠成,次早出舟,金人悉趨建康,世忠尾擊敗之,敵終 不得濟。乃揭榜募人,獻所以破海舟之策。有「教其於 舟中載土,以平板鋪之,穴船板以櫂槳,俟風息則出 江,有風則勿出海舟無風不可動也,以火箭射其蒻 蓬,則不攻自破矣。」一夜,造火箭成,是日,引舟出江,其 疾如飛,天霽無風,海舟皆不能動,以火箭射海舟蒻 蓬,世忠軍亂,焚溺而死者不可勝數。世忠與餘軍至 瓜步,棄舟而陸,奔還鎮江。

臣按:或人之教兀朮禦宋人大舟之法,今倣而用之,亦可制倭人之巨舟。

紹興五年岳飛破楊太。一名幺於洞庭,太時與劉豫通, 負固不服,方浮舟湖中,以輪激水,其行如飛,旁置「撞 竿,官舟迎之輒碎。飛伐君山木為巨筏,塞諸港汊,又 以腐木亂草浮上流而下,擇水淺處,遣善罵者挑之, 且行且罵。賊怒來追,則草木壅塞,車輪礙不得行,急 擊之,賊奔港中,為筏所拒。官軍乘筏,張牛革以蔽矢 石,舉巨木撞其舟,盡壞。太計」窮,赴水死。

臣按:舟之大者非風不行,而行風必以帆,帆之製非蒻葉與竹篾則布為之,以火箭射之無不焚者,然則如之何而可?曰「楊幺之舟以輪激水,雖無風亦可行也,巧思者能師其意倣而製之,則雖無風不用帆亦可行矣。」

續文獻通考 编辑

《水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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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今論操法戰法,皆詳於陸地,而略于江海,何耶?」曰: 「陸地可操,江海不可操。陸戰可以人謀為主,而江海 之戰不可以人謀為主,故不同也。蓋操法重分合進 退,江海中全以風潮為主。風有順逆,潮亦有順逆。船 之行也,有風與潮皆順者,有風與潮皆逆者,有風順 而潮逆,風逆而潮順者,又有橫風與橫潮者。順風而」 往,逆風即不可回矣。若欲隊勢整齊,連比為艐,則遇 風擊碎,船不可並。若欲各自散行、各認旗號,則參差 不齊,不成陣勢。雖善使船之人回檣轉舵、疏數疾徐, 亦難必如其意也。惟沙船、鷹船,向稱「出入風浪,履險 若夷」,在各郡縣濱海之地皆有之。但此船惟便于北 洋,而不便于南洋,亦僅可以協守各港,出哨小洋,而 不可以出大洋。然沙船雖能接戰,而上無壅蔽火器 矢石,何以禦之?不如「鷹船,兩頭俱尖,不辨首尾,進退 如飛,其傍皆茅竹板,密釘如福船傍板之狀。竹間設 窗,可出銃箭,窗之內、船之外可以隱人盪槳。」必先用 此衝敵人賊隊中賊技不能卻,而後沙船隨後而進, 短兵相接,戰無不勝。鷹船、沙船,乃相須為用者也。 造船必用使船之人,則造必堅固。使船就用造船之 人,則使必愛惜。若委一班人造之,又委一班人駕使 之,則侵剋暴殄,不堪用,不耐久。推調影射,難詰其罪, 難責其償。或又云,「官造不如私募」,若移修造之費,顧 沙耆民大戶,自造新船,就委之以出洋,尤為易簡而 有實用。

按:江海禦敵,豈無取勝之法歟?曰:「有鬥船力,不鬥人 力。」此勝之之法也。如遇賊舟之小者,則以吾大舟犁 而沈之;遇賊舟之大者,則使調戧奪上風,用火器以 攻之。當前衝敵者,一舟之人皆賞;觀望不應援者,一 舟之人皆戮。其賞其戮尤以督哨之人與舵工為重。 每船必設舵二副,以備不虞,每舵工必設二三人,以 防損失,此戰之法也。其在平日也,置船于陸地上,集 水兵演而教之,兵械火器如何而設施,金鼓旗幟如 何而照會,前後左右如何而列哨,饑飽勞逸如何而 更代,晝夜風雨如何而防守,山島沙磧如何而收泊, 號令約束如何而轉報,習之于平陸,用之于江海,此 操之之法也。海中有風時多,無風時少,舟易散而難 聚,且逐潮勢而行。若風猛潮平,則以風為主,潮湧風 微,則以潮為主。風潮皆逆,則回船向後而行,風潮皆 順,則一瀉千里。每日所行程途之數,與東西朔南方向,皆不可料。敵船亦然。故吾行若干里,敵亦行若干 里,愈追愈遠,愈求戰而愈不得。況兵船分行,大海渺 茫,有與我相望而見「者,有不可望見者。昏黑之夜,起 火為號,則隱隱見之,然亦不能辨其為賊船與我軍 船也。有時遇賊欲戰,而吾同哨離遠,則勢孤而罷。有 時鄰哨相近,敵舟又遠,難於攻擊。有時我兵偶合,敵 舟亦近,可以戰矣。而風或大作,舟在浪漕中,低昂起 伏,方欲仰而攻敵,瞬眼之間,吾舟忽抬高一二丈,敵 舟反在下矣。船出浪漕之時船首向天,落漕時船尾 向天」,兵士佇立且難,況戰乎!亦有風不甚猛,可以戰 時,而怒濤為虐,兩舟相擊而碎,亦不能戰。惟是舵工 巧妙,能占上風,撞碎賊舟,或乘風火攻,或揚灰沙以 迷賊目,方得勝勢也。所患者,一舟衝前而餘舟不至, 或一哨接戰而餘哨不援。方其戰時,我兵「四散,遠望 麾旗以招之,弗顧也;張號以喚之,勿聽也;戰敗則終 不集,戰勝則聚而分功;及責之以言,則託諸風帆不 便。」吁!可惡哉!今人皆傳海戰利用火箭與銃砲、弓弩, 殆非也。火箭惟微風可用,若無風則帆不可焚、風急 則火亦反熄,皆無益也。銃砲、弓矢因舟蕩漾,發去無 準,皆虛送於浪中;鎗鈀之類,亦無所用,惟鏢鎗、鉤鎗、 鐃鉤三件。舟在上風者,以「鐃鉤」鉤住下風之舟,以「鉤 鎗」鉤扯賊人之足,以「鏢鎗」鏢射賊人之身,胥為有用 之器。

唐順之曰:「制賊小船衝突之說,灘淺處多釘暗樁,薄 皮船過之必碎,此一說也。先發制人一著,惟有望斗 上做工夫,然必須以利使人,惜不得銀兩。每夜各水 軍編定福船十隻,每一隻望斗,人一夜給與銀一兩, 使一夜常有人坐在斗上者,看賊動靜。雖月黑之夜, 若抬船撐船,未必無一把兩把火光,我船便可做手」 腳,不患于大船赶賊不上也。月明之夜,則斗上纖悉 必見,正與彼「四層望樓」是對手。至如小船《叭喇唬》、八 槳船,宜多置手,既不戰,亦宜量與給賞多布之。八 槳叭喇唬中火器既多,賊來便死打。又有望斗內人 先報動靜,不患于小船制賊不下也。一隻船,望斗人 每夜與銀一兩,毫釐不可少,就是一月浪費銀三百 兩,亦說不得支,得一月,賊必擒矣,恐惜費則誤大事。 望斗人若報賊的當,水軍因以成功,則望斗人即當 給與衝鋒重賞,若有誤事,定以軍法斬首,蓋賞重則 罰亦重也。每夜與銀一兩,分毫不可與頭目人剋落, 必使望斗人一一得實惠。

《海船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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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問「海洋戰艘,何者為善?」曰:「各有所宜也。北洋利用 沙船,南洋利用《廣福》船。蓋海中使船,不畏重而畏輕, 不畏深而畏淺。蘇州近洋,多暗沙伏途,易於膠淺。沙 船底平而輕,能調戧使鬥風,不畏滾浪。況且北洋可 拋鐵貓,故利用沙船也。廣福船至此,豈相宜哉!閩浙 遠洋,寥邈空闊,風濤常拍天。廣福蒼山鐵之類,重而 底尖,可以破浪,且南洋可下木碇,故利用《廣福》船也。 沙船至此,豈相宜哉?」曰:「然則吳淞、白茆、福山等港,但 說沙船可矣,奚為而設福蒼船也?」曰:「賊舟有大有小, 禦賊小舟,以吾沙船足矣。若遇大舟而亦以沙船禦 之,共傍甚卑,易躍而登,短兵相接,勝負叵測,夫豈可 恃也?福船凌風駕濤,頃刻千里,勢如山摧,賊舟遇之, 大者即碎,小者即犁鬥,船力不鬥,人力可立而勝也。 且奪上風,施火器,賊舟即焚,故設之以備用。西北則 至於揚子江,東南則至於大七小七,非為海濱港口 之用而設也。」曰:「既云易于膠淺」,又云「西北至江,東南 至大七小七,此路非裡海沙船而行者乎?」曰:「福船有 三種,上焉者謂之大福船」,次者為之「海滄」,又次者謂 之「草撇」,皆福船也。東洋深淺,非沙民不能知;福船大 小,非福人不能駕。故以福人操舟,而雜用沙民以為 嚮導且學習之。所謂設福船者如此,非盡用大福船 也。蒼山鐵不能犁沈賊舟,但可以撈首級。其傍多櫓, 追賊裡海亦甚便易。八槳船惟供哨探之用,不能擊 賊也。曰:廣、福一類也。廣、福何以不設?曰:此在閩、浙已 不便矣,況蘇、松乎!故舊嘗議設,而復中止。然廣船大 于福船,且用鐵栗木製造,非若福船用松杉之柔脆 也。二船在海,若相衝擊,福船即粉倭夷造船亦用松 杉,不敢與廣、福相衝。但廣船難用,其故有七:蓋廣船 非吾軍門所轄,不似福船之易制禦,一也。「船若毀壞, 須用鐵栗木修理,難乎其繼,二也。造船大戶倩人駕 使,任其敝而不惜,三也。造費浩煩,其敝甚易;移文修 造,理勢難行,四也。將欲重價以顧之,則此船在廣,魚 鹽之利自多;區區價微,不樂于顧,五也。欲許其帶貨, 則廣貨之來,無資于海。蓋福建取港,溪水甚逆,浙直 道遠,風濤可畏,不如一踰」梅嶺,即浮長江,四通八達, 故雖帶貨,亦非其所願:六也。向來通倭,多漳、泉無生 理之人。廣人自以魚鹽取西南諸番之利,不必如福 船之當啗以取中國之利;七也。知乎此,則廣、福船之 當用與不當用,豈不相去徑庭矣乎!

===
《福船論》
===或問福船與沙船海戰孰利?曰:「福船者,至利之器也。

何也?洋中使船,惟畏淺而不畏深;洋中擊賊,惟鬥船 力,而不鬥人力。倭舟矮小,福船乘風下壓,如車碾螳 螂。所謂至利者,此也。但高大如城,非人力可驅,全仗 順風順潮,而回翔有所不便。又其喫水一丈一、二尺, 惟利空闊大洋,在裡海則易膠淺,亦不能逼岸而泊」, 須跟哨船接濟,故又有「海滄」船之設。其「犁賊」舟與福 船同,而喫水僅七、八尺,雖風小,亦可動。均之不能撈 取首級。撈取首級,非草撇船與蒼山鐵不可也。此皆 福船之別名而異用也。功力之大,莫如福船矣。其在 今日,則福船之于大洋,亦為無用。蓋福船之制,高大 可容百人;其底尖,其上闊,其首昂而張,其尾高聳。設 舵樓三重于上,其「傍皆設板,裼以茅竹,堅立如垣。其 蓬桅二道,中為四層。最下一層不可居,惟實土石以 防輕飄之患。第二層乃兵士寢息之所,地板隱之,須 從上躡梯而下。第三層左右各設大門,中置水櫃,乃 揚帆炊爨之處也。其前後各設木椗,繫以綜纜,下椗 起椗,皆于此用力。最上一層如露臺,須從第三層穴 梯而上。兩傍板翼如欄,人倚之以攻敵。矢石火砲皆 俯瞰而發。敵舟小者,相遇則犁沈之,而敵又難于仰 攻。」此其制誠盡善而盡美矣。舊規:每歲修葺給銀三、 四十兩,捕盜領之。邇因海患稍寧,有司僅肯半給,而 捕盜又侵剋之,惟塗飾以油灰而已。器皿損缺,莫之 補葺。火器之類,給發年久,漸不可用。且其數有限,不 足以支早暮及迎官雜放之用。稽查官至,則那貸支 吾。或無火藥於內,兵數常缺三分之一。挽顧泊處,居 民冒其年貌,俾之影射,故其舟出洋即沈,況望有敵 愾之功乎?此其咎不獨在于捕盜,上司所宜嚴究其 弊而亟清之,毋徒恡費焉可也。雖然,抑有說焉。嘗聞 憲副張公云:「福船必多人而後可以駕使。」蓋其在洋, 常防風潮危急也。人數若寡,則揚帆、弛帆、起椗、下椗 或遇舵壞,呼吸之間欲易他舵,雖儘在舟之人且不 足用,其誰與敵為角乎!向來官府,但知省費而欲沙 汰,不知置其舟于無用,是不如不設之為愈也。此其 可慨一也。每一造福船,其費甚大;暴露于風雨、震擊 于怒濤,其壞甚易。向來海氛暫熄,官府以其虛設而 不葺,然又不敢不為先事之防。一舟壞則復造一舟, 為費反多;其壞也,復坐視焉。是不如不造之為愈也。 此其可慨二也。欲用福船,須顧福人駕使。其人多與 倭通,遇賊輒縱而不擊。大洋運舵,毫釐千里,以風不 便為詞,乃其故態也。議者謂當參以我兵學習使船 之法,十餘年來未見有能學者。官府不究而猶顧福 人,甘受其誤,是不如不顧之為愈也。此其可慨三也。 張公名情,常任福清兵備,故親歷之。

《沙船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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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戰非鄉兵所宜,乃沙民之長技也。蓋沙民生長海 濱,土著之民為主,而用沙耆民、沙船兵輔之,賊舟豈 有能入者哉?」或又曰:「若而言耆民與土著之兵,既給 工食,又蠲其海防養兵之稅,不已過乎?」曰:「不然。法欲 圓活,若拘則方而不行矣。且如白茆地方,該戶若干、 田若干,海防銀若干、養兵銀若干,扣除其數,與該地」 耆民自計之。兵之有田者,查其納數與工食相準否; 平準則免之,無給也,亦無徵也;否則,損之益之。兵之 無田者,見查應出人戶之銀,或取而給之,或令其對 支。其有生于本地而不願為兵者,但照常海防養兵 之銀交納耆民而止矣。耆民任其勞,官府執其權,專 察耆民徇私之弊。夫是之謂以一方「之食,養一方之 兵;以一方之兵,支一方之患。」費民而民無不甘,勞民 而民無不服。不此之務,而惟憂食之不足,嚴刑以徵 科噫,難矣哉!

水戰部藝文一 编辑

《浮淮賦》
魏·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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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十四年,王師自譙東征,大興水軍,汎舟萬艘。時予從行,始人淮口。行泊東山,睹師徒,觀旌帆,赫哉盛矣!雖孝武盛唐之狩,舳艫千里,殆不過也。乃作斯賦」 云。

泝淮水而南邁兮,汎洪濤之湟波。仰喦岡之崇阻兮, 經東山之曲阿。浮飛舟之萬艘兮,建干將之銛戈。揚 雲旗之繽紛兮,聆榜人之讙譁。乃撞金鐘,爰伐雷鼓。 白旄沖天,黃鉞扈扈。武將奮發,驍騎赫怒。於是驚風 汎,涌波駭。眾帆張,群櫂起,爭先逐進,莫適相待。

《舟師水戰策問》
宋·陳傅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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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者重戎事,宜亡一闕,而舟師不概見于經,何哉?舫 人習水,著于《明堂月令》之書,而世所行《太公六韜》蓋 有水戰云,然則古有之而失其傳耶?夫周制,徒出于 井,馬出于丘,車出于甸,旗鼓甲兵,率賦民為之。假令 有舟師,豈徒無所取給歟?而莫詳其制,何也?春秋之

季,東諸侯亟用之矣。伐吳之役,楚舟以無政無功,然
考證
「則舟師宜亦有政。」明年掩以井牧之法治楚兵,賦車

籍馬而舟楫不與。夫舟楫不出于井牧之賦將安出 歟?吳疆之役,繼此累見,豈其取辦于倉卒之間,敺民 而用之歟?越之報吳也,凡四萬五千人,而習流二千 耳。越固澤國也,而可以水戰,僅乃及此。若然,吳越之 民殆未必盡習歟?夫舟無定賦,士無素習,安在其為 東南之長而賴以得志哉?漢于邊郡置車騎,水處置 樓船,各有員數。且算賦,漢所以治庫兵車馬者也。水 處以樓船易車騎,其亦以筭錢充費歟?否則未聞也。 按《地理志》,廬江有樓船官。今有水處,不但廬江郡而 已也。他郡不置,而廬江獨設官,意者度縣官錢,治舟 艦于此歟?博考諸傳,則尋陽有船,會稽有船,博昌有 船,桂陽、零陵、豫章皆有船。夫廬江獨設官,而他郡鮮 有之,豈其非在官之船,故無司存歟?不出于官而調 之民,是亦所謂取辦倉卒間,且亦得有員數耶?謂無 員數也?《傳》有之曰:「因南方樓船士二十餘萬人,以擊 南粵。」而《淮南》之書亦有所謂樓船卒水居者,斯其為 有員數昭昭矣。士有員數,其船栰不以倉卒辦也,亦 昭昭矣。然則舟孰從而具?士何如而役?可得而考歟? 中興以來,材官騎士既罷,而三郡棹卒,四部黃頭,班 班猶見,豈尚沿西京之舊歟?江左六朝,舟師甚設,而 制度缺略不著,《梁史》有「公私船」之稱,大抵或官或民, 初無所定。陳之末載,防戎船艦,悉還都下,江中至無 一隻。以此推見,誠無足云者。至唐制府兵於樓船,未 有處也。然而荊、襄總管兼統水陸,鄂岳出討,大集步 艦,亦必有法矣。而《兵志》無傳焉,抑又何哉?方今江海 要擊,其備嚴矣。間者有卒然之警,猶調民艦以佐王 旅,漁賈無檄發之常,州縣有泛興之遽,一時趣督,往 往條理未彰,或被其患。伊欲以鄂渚之戍,施之沿江, 自荊達揚;許浦之戍,推之沿海,自吳達閩,聯次比伍, 輯以軍政,使之大小相維,遠近相及,而稽之周、漢,參 之楚、越,按之梁、唐之間,靡有成憲。且夫治船置卒,多 縻官錢以贍之,一切科民,則有不忍。儻曰「國家暇時 姑置勿講,卒有檄發,閩浙騷然,尚循舊貫,財戍要津, 而氣勢不」通,無益攻守,宜安設施。幸諸君察而陳之, 毋徒曰「道德」藩籬,將安用此。

水戰部藝文二 编辑

《至廣陵馬上作》
魏·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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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編》云:「廣陵觀兵。《魏志》:『黃初六年十月,行幸廣陵故城,臨江觀兵。戎卒十餘萬,旌旗數百里,帝於馬上為詩。是歲大寒,水舟不得入江,乃引還』。」

觀兵臨江水,水流何湯湯。戈矛成山林,元甲耀日光。 猛將懷暴怒,膽氣正縱橫。誰云江上廣,一葦可以航。 不戰屈敵寇,戢兵稱賢良。古公宅岐邑,實始翦殷商。 孟獻營虎牢,鄭人懼稽顙。充國務耕殖,先零自破亡。 興農淮泗間,築室都徐方。量宜運權略,六軍咸悅康。 豈如《東山》詩,悠悠多憂傷。

《金陵懷古》
唐·劉禹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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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濬樓船下益州,金陵王氣黯然收。千尋鐵鎖沉江 底,一片降旗出石頭。人世幾回傷往事,山形依舊枕 寒流。今逢四海為家日,故壘蕭蕭蘆荻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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