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定古今圖書集成/經濟彙編/祥刑典/第100卷

經濟彙編 祥刑典 第九十九卷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
經濟彙編 第一百卷
經濟彙編 祥刑典 第一百一卷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經濟彙編祥刑典

 第一百卷目錄

 盜賊部雜傳四

  梁

  侯景       王偉

  趙伯超

  陳

  周迪       熊曇朗

  留異       陳寶應

祥刑典第一百卷

盜賊部雜傳四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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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書侯景傳景字萬景朔方人或云鴈門人少而不羈見憚鄉里及長驍勇有旅力善騎射以選為北鎮戍兵稍立功效魏孝昌元年有懷朔鎮兵鮮于修禮 编辑

于定州作亂,攻沒郡縣。又有柔元鎮兵吐斤洛周,率 其黨與,復寇幽、冀,與修禮相合,眾十餘萬。後修禮見 殺,部下潰散,懷朔鎮將葛榮因收集之,攻殺吐斤洛 周,盡有其眾,謂之「葛賊。」四年,魏明帝殂,其后胡氏臨 朝,天柱將軍尒朱榮自晉陽入弒胡氏,并誅其親屬。 景始以私眾見榮,榮甚奇景,即委以軍事。會葛賊南 逼,榮自討,命景先驅,至河內,擊大破之,生擒葛榮。以 功擢為定州刺史、大行臺,封濮陽郡公。景自是威名 遂著。頃之,齊神武帝為魏相,又入洛誅尒朱氏,景復 以眾降之,仍為神武所用。景性殘忍酷虐,馭軍嚴整, 然破掠所得財寶,皆班賜將士,故咸為之用,所向多 捷。總攬兵權,與神武相亞。魏以為司徒、南道行臺,擁 眾十萬,專制河南。及神武疾篤,謂子澄曰:「侯景狡猾 多計,反覆難知,我死後,必不為汝用。」乃為書召景。景 知之,慮及于禍,太清元年,乃遣其行臺郎中丁和來 上表請降曰:「臣聞股肱體合,則四海和平;上下猜貳, 則封疆幅裂。故周、召同德,越裳之貢來臻;飛惡離心, 諸侯所以背叛。此蓋」成敗之所由,古今如畫一者也。 臣昔與魏丞相、高王並肩戮力,共平災釁,扶危戴主, 匡弼社稷。中興以後,無役不從,天平及此,有事先出, 攻城每陷野,戰必殄,筋力消于鞍甲,忠貞竭于寸心, 乘藉機運,位階鼎輔。宜應誓死罄節,仰報特恩,隕首 流腸,溘焉罔貳,何言翰墨,一旦論此,臣所恨義非死 所,壯「士弗為;臣不愛命,但恐死之無益耳。」而丞相既 遭疾患,政出子澄。澄天性險忌,觸類猜嫉,諂諛迭進, 共相搆毀。而部分未周,累信賜召,不顧社稷之安危, 惟恐私門之不植,甘言厚幣,規滅忠梗。其父若殞,將 何賜容,懼讒畏戮,拒而不返。遂觀兵汝、潁,擁斾周、韓。 乃與豫州刺史高成、廣州刺史郎椿、襄州刺史李密、 兗州刺史邢子才、南兗州刺史石長宣、齊州刺史許 季良、東豫州刺史丘元征、洛州刺史朱渾願、揚州刺 史樂恂、北荊州刺史梅季昌、北揚州刺史元神和等, 皆「河南牧伯,大州帥長,各陰結私圖,剋相影會,秣馬 潛戈,待時即發。函谷以東,瑕丘以西,咸願歸誠聖朝, 息肩有道,戮力同心,死無二志。惟有青、徐數州,僅須 折簡,一驛走來,不勞經略。且臣與高氏,釁隙已成,臨 患賜徵,前已不赴,縱其平復,終無合理。黃河以南,臣 之所職,易同反掌,附化不難。群臣顒仰,聽臣而唱。若 齊、宋一平,徐事燕、趙,伏惟陛下天網宏開,方同《書》軌, 聞茲寸款,惟應霈然。」丁和既至,高祖召群臣廷議,尚 書僕射謝舉及百辟等議,皆云「納侯景非宜。」高祖不 從是議而納景。及齊神武卒,其子澄嗣,是為文襄帝。 高祖乃下詔,封景河南大將軍、使持節、董督河南南 北諸軍事,入行臺,承制輒行,如鄧禹故事,給鼓吹一 部。齊文襄遣大將軍慕容紹宗圍景於長社,景請西 魏為援,西魏遣其五城王元慶等率兵救之,紹宗乃 退。景復請兵於司州刺史羊鴉仁,鴉仁遣長史鄧鴻 率兵至汝水,元慶軍又夜遁,於是據懸瓠、項城,求遣 刺史以鎮之。詔以羊鴉仁為豫、司二州刺史,移鎮懸 瓠;西陽太守羊思建為殷州刺史,鎮項城。魏既新喪 元帥,景又舉河南內附。齊文襄慮景與西南合從,方 為己患,乃以書喻景曰:「蓋聞位為大寶,守之未易;仁 誠重任,終之實難。或殺身成名,或去食存信,比性命 於鴻毛,等節義於熊掌,夫然者,舉不失德,動無過事, 進不見惡,退無謗言。先王與司徒,契闊夷險,孤子相 於偏所,眷屬繾綣衿期,綢繆寤語,義貫終始,情存歲 寒。司徒自少及長,從微至著,共相成生,非無恩德,既 爵冠通侯,位標」上等,門容駟馬,室饗萬鍾,財利潤於 鄉黨,榮華被於親戚,意氣相傾,人倫所重,感於「知己, 義在忘軀。眷為國士者,乃立漆身之節;饋以壺餐者, 便致扶輪之效。」若然尚不能已,況其重於此乎?幸以 故舊之義,欲持子孫相託,方為秦晉之匹,共成劉范 之親。假使日往月來,時移世易,門無強蔭,家有幼孤, 「猶加璧不遺,分宅相濟,無忘先德,以恤後人。況聞負 杖行歌,便已狼顧犬噬,於名無所成,於義無所取,不 蹈忠臣之跡,自陷叛人之地。力不足以自強,勢不足以自保。率烏合之眾,為累卵之危,西求救於黑秦,南 請援於蕭氏,以狐疑之心,為首鼠之事。入則秦人不 容,歸則吳人不信。當今相視,未見其可,不知終久持 此安歸,相推本心,必不應爾。」當是不逞之人,曲為口 端之說,遂懷市虎之疑,乃致投杼之惑耳。比來舉止, 事已可見,人相疑誤,想自覺知。合門大小,並付司寇, 近者聊命偏師,前驅致討,南兗揚州,應時剋復。即欲 乘機,長驅懸瓠,屬以炎暑,欲為後圖,方憑國靈,龔行 天罰,器械精新,士馬強盛,內外感德,上下齊心,三令 五申,可蹈湯火。若使旗鼓相望,埃塵相接,勢如沃雪, 事等《注螢》。夫明者去危就安,智者轉禍為福,寧使我 負人,不使人負我。當開從善之門,決改先迷之路。今 刷心盪意,除嫌去惡,想猶致疑,未便見信。若能卷甲 來朝,垂櫜還闕者,當授豫州刺史。即使終君之世,所 部文武,更不追攝,進得保其祿位,退則不喪功名,君 門眷屬,可以無恙。寵妻愛子,亦送相還,仍為通家,卒 成親好,所不食言,有如皎日。君既不能東封函谷,南 向稱孤,受制於人,威名頓盡,空使兄弟子姪,足首異 門,垂髮戴白,同之塗炭,聞者酸鼻,見者寒心,矧伊骨 肉,能無愧也!孤子今日不應方遣此書,但「見蔡遵道 云:『司徒本無歸西之心,深有悔禍之意,聞西兵將至, 遣遵道向崤中參其多少,少則與其同力,多則更為 其備』。」又云:「房長史在彼之日,司徒嘗欲遣書啟,將改 過自新。已差李龍仁,垂欲發遣,聞房已遠,遂復停發。 未知遵道此言,為虛為實,但既有所聞,不容不相盡 告。吉凶之理,想自圖之。」《景報〈書〉》曰:「蓋聞立身揚名者 義也,在躬所寶者生也,苟事當其義,則節士不愛其 軀;刑罰斯舛,則君子實重其命。昔微子發狂而去殷, 陳平懷智而背楚者,良有以也。僕鄉曲布衣,本乖藝 用,初逢天柱,賜沗帷幄之謀;晚遇永熙,委以干戈之 任。出身為國,綿歷二紀,犯危履難,豈避風霜,遂得躬 被袞衣,口餐玉食,富貴當年,光榮身世。何為一旦舉 旌斾,援桴鼓,而北面相抗者,何哉?實以畏懼危亡,恐 招禍害,捐軀非義,身名兩滅故耳。何者?往年之暮,尊 王遘疾,神不祐善,祈禱莫瘳,遂使嬖幸擅威權,閽寺 肆詭惑,上下相猜,心腹離貳。僕妻子在宅,無事見圍; 段康之謀,莫知所以。盧潛入軍,未審何故,翼翼小心, 常懷戰慄,有靦面目,寧不自疑。」及迴師長社,希自陳 狀,簡書未達,斧鉞已臨,既旌旗相對,咫尺不送,飛書 每奏,兼申鄙情。而群卒恃雄,眇然不顧,運戟推鋒,專 欲屠滅,築圍堰水,三板僅存,舉目相看,命懸晷刻,不 忍死亡,出戰城下。禽獸惡死,人倫好生,送地拘秦,非 樂為也。但尊王平昔,見與比肩,「共獎帝室,雖形勢參 差,寒暑小異,丞相、司徒,鴈行而已,福祿官榮,自是天 爵,勞而後受,理不相干,欲求吞炭」,何其謬也!然竊人 之財,猶謂為盜,祿去公室,相為不取。今魏德雖衰,天 命未改,祈恩私第,何足關言?賜示不能東封函谷,受 制於人,當似教僕賢祭仲而褒季氏。無主之國,在禮 未聞,動而不法,何以取訓?竊以分財養幼,事歸令終, 捨宅存孤,誰云隙末?復言僕眾不足以自強,危如纍 卵。然紂有億兆夷人,卒降十亂,桀之百剋,終自無後。 潁川之戰,即是殷監,輕重由人,非鼎在德,苟能忠信, 雖弱必強,殷憂啟聖,處危何苦。況今梁道邕熙,招攜 以禮,被我獸文,縻之好爵。方欲苑五岳而池四海,掃 「夷穢以拯黎元,東羈甌越,西通汧隴,吳楚剽勁,帶甲 千群,吳兵冀馬,控弦十萬。兼僕所部,義勇如林,奮義 取威,不期而發。大風一振,枯榦必摧,凝霜蹔落,秋蔕 自殞,此而為弱,誰足稱強。」又見誣兩端,受疑二國,斟 酌物情,一何至此。昔陳平背楚,歸漢則王;百里出虞, 入秦斯霸。蓋昏明由主,用捨在時,奉禮而行,神其庇 也。《書》稱「士馬精新」,剋日齊舉,誇張形勝,指期盪滅。竊 以寒飂白露,節候乃同;秋風揚塵,馬首何異?徒知北 方之力爭,未識西南之合從。苟欲徇意於前途,不覺 坑穽在其側。若云去危令歸正朔,轉禍以脫網羅,彼 既嗤僕之愚迷,此亦笑君之晦昧。今已引二邦揚旌 北討,熊豹齊奮,剋復「中原,荊、襄、廣、潁,已屬關右;項城、 懸瓠,亦奉南朝。幸自取之,何勞恩賜。然權變不一,理 有萬途,為君計者,莫若割地兩和,二分鼎峙,燕、衛、晉、 趙,足相奉祿;齊、曹、宋、魯,悉歸大梁。使僕得輸力南朝, 北敦姻好,束帛交行,戎車不動。僕立當世之功,君卒 祖禰之業,各保疆界,躬享歲時,百姓乂寧,四民安堵。 孰若」驅農夫於隴畝,抗勁敵於三方,避干戈於首尾, 當鋒鏑於心腹,縱太公為將,不能獲存,歸之高明,何 以剋濟?復尋來書,云「僕妻子悉拘司寇」,以之見要,庶 其可反。當是見疑褊心,未識大趣。何者?昔王陵附漢, 母在不歸;太上囚楚,乞羹自若。矧伊妻子,而可介意。 脫謂誅之有益,欲止不能,殺之無損,徒復「坑戮。家累 在君,何關僕也。而遵道所傳,頗亦非謬,但在縲紲,恐 不備盡,故重陳辭,更論款曲。所望良圖,時惠報旨。然 昔與盟主,事等琴瑟,讒人間之,翻為讎敵,撫弦搦矢, 不覺傷懷,裂帛還書,知何能述。」十二月,景率軍圍譙城不下,退攻城,甫,拔之。又遣其行臺左丞王偉、左民 郎中王則詣闕獻策,求諸元子弟立為魏主,輔以北 伐,許之。詔遣太子舍人元貞為咸陽王,須渡江,許即 偽位,乘輿副御,以資給之。齊文襄又遣慕容紹宗追 景,景退入渦陽,馬尚有數千匹,甲卒數萬人,車萬餘 輛,相持於渦北。景軍食盡,士卒並北人不樂南渡,其 將暴顯等各率所部降於紹宗。景軍潰散,乃與腹心 數騎自峽石濟淮,稍收散卒,得馬步八百人奔壽春, 監州韋黯納之。景啟求貶削,優詔不許,仍以為豫州 牧,本官如故。景既據壽春,遂懷反叛,屬城居民,悉召 募為軍士,輒停責市估及田租,百姓子女,悉以配將 卒。又啟求錦萬匹為軍人袍,領軍朱异議以「御府錦 署,止充頒賞,遠近不容以供邊城戎服,請送青布以 給之。」景得布,悉用為袍衫,因尚青色。又以臺所給仗, 多不能精,啟請東冶鍛工,欲更營造,敕並給之。景自 渦陽敗後,多所徵求,朝廷含弘,未嘗拒絕。先是,豫州 刺史貞陽侯淵明督眾軍圍彭城,兵敗沒于魏。至是 遣使還,述魏人請追前好。二年二月,高祖又與魏連 和,景聞之懼,馳啟固諫,高祖不從。爾後表疏跋扈,言 辭不遜。鄱陽王範鎮合肥,及司州刺史羊鴉仁俱累 啟稱景有異志。領軍朱异曰:「侯景數百叛虜,何能為 役。」並抑不奏聞,而逾加賞賜,所以姦謀益果。又知臨 賀王正德怨望朝廷,密令要結,正德許為內啟。八月, 景遂發兵反,攻馬頭、木柵,執太守劉神茂、戍主曹璆 等。於是詔郢州刺史鄱陽王範為南道都督,北徐州 刺史封山侯正表為北道都督,司州刺史柳仲禮為 西道都督,通直散騎常侍裴之高為東道都督,同討 景。濟自歷陽,又令開府儀同三司、丹陽尹邵陵王綸 持節董督眾軍。十月,景留其中軍王顯貴守壽春城, 出軍偽向合肥,遂襲譙州。助防董紹先開城降之,執 刺史豐城侯泰。高祖聞之,遣太子家令王質率兵三 千,巡江遏防。景進攻歷陽,歷陽太守莊鐵遣弟均率 數百人夜斫景營,不克,均戰沒,鐵又降之。蕭正德先 遣大船數十艘,偽稱載荻,實裝濟景。景至京口,將渡, 慮王質為梗,俄而質無故退,景聞之尚未信也。乃密 遣覘之,謂使者曰:「質若審退,可折江東樹枝為驗。」覘 人如言而返。景大喜曰:「吾事辦矣。」乃自采石濟,馬數 百匹,兵千人,京師不之覺。景即分襲姑孰,執淮南太 守文成侯寧,遂至慈湖。於是詔以揚州刺史宣城王 大器為都督城內諸軍事,都官尚書羊偘為軍師將 軍以副焉,南浦侯推守東府城,西豐公大春守石頭 城,輕車長史謝禧守白下。既而景至朱雀航,蕭正德 先屯丹陽郡,至是率所部與景合。建康令庾信率兵 千餘人屯航北,見景至航,命徹航,始除一舶,遂棄軍 走南塘。遊軍復閉航渡。景皇太子以所乘馬授王質, 配精兵三千,使授庾信。質至領軍府,與賊遇,未陣便 奔走。景乘勝至闕下,西豐公大春棄石頭城走,景遣 其儀同于子悅據之,謝禧亦棄白下城走。景于是百 道攻城,持火炬燒大司馬東、西華諸門。城中倉卒未 有其備,乃鑿門樓,下水沃火,久之方滅。賊又斫東掖 門,將開羊偘,鑿門扇,刺殺數人,賊乃退。又登東宮牆, 射城內。至夜,太宗募人出,燒東宮,東宮臺殿遂盡。景 又燒城西馬廄、士林館、太府寺。明日,景又作木驢數 百攻城,城上飛石擲之,所值皆碎破。景苦攻不剋,傷 損甚多,乃止攻。築長圍,以絕內外。啟求誅中領軍朱 异、太子右衛率陸驗、兼少府卿徐驎、制局監周石珍 等。城內亦射賞格出外,有能斬景首,授以景位,并錢 一億萬,布絹各萬匹,女樂二部。十一月,景立蕭正德 為帝,即偽位于儀賢堂,改年曰「正平。」初,童謠有「正平」 之言,故立號以應之。景自為相國、天柱將軍,正德以 女妻之。景又攻東府城,設百尺樓,車鉤,城堞盡落,城 遂陷。景使其儀同盧暉略率數千人,持長刀夾城門, 悉驅城內文武,裸身而出。賊交兵殺之,死者二千餘 人。南浦侯推是日遇害。景使正德子見理、儀同盧暉 略守東府城,景又於城東西各起一土山,以臨城內, 城內亦作兩山以應之,王公以下皆負土。初,景至,便 望克定京師,號令甚明,不犯百姓。既攻城不下,人心 離阻。又恐援軍總集,眾必潰散,乃縱兵殺掠,交屍塞 路。富室豪家,恣意裒剝,子女妻妾,悉入軍營。乃築土 山,不限貴賤,晝夜不息,亂加毆棰,疲羸者因殺「之以 填山。」號哭之聲,響動天地。百姓不敢藏隱,並出從之, 旬日之間,眾至數萬。景儀同范《桃棒》密遣使送款乞 降,會事泄見殺。至是,邵陵王綸率西豐公大春、新塗 將軍永安侯確、超武將軍南安鄉侯駿、前譙州刺史 趙百超、武州刺史蕭弄璋、步兵校尉尹思合等,馬步 三萬,發自京口,直據鍾山。景黨大駭,具船舟咸欲逃 散,分遣萬餘人距綸。綸擊,大破之,斬首千餘級。旦日, 景復陳兵覆舟山北,綸亦列陣以待之,景不進,相持。 會日暮,景引軍還,南安侯駿率數十騎挑之,景迴軍 與戰,駿退。時趙百超陳於元武湖北,見駿急不赴,乃 率軍前走,眾軍因亂,遂敗績。綸奔京口,賊盡獲輜重器甲,斬首數百級,生俘千餘人。獲西豐公大春綸、司 馬莊丘惠達、直閤將軍胡子約、廣陵令霍儁等來送 城下徇之,逼云已擒邵陵王儁。獨云:「王小小失利,已 全軍還京口,城中但堅守」,援軍尋至,賊以刀毆之。儁 言辭顏色如舊,景義而釋之。是日,鄱陽世子嗣裴之 高至後渚,結營於蔡洲,景分軍屯南岸。十二月,景造 諸攻具,及飛樓橦車、登城車、登堞車、階道車、火車,並 高數丈,一車至二十輪,陳於闕前,百道攻城並用焉。 以火車焚城東南隅火樓,賊因火勢以攻城,城上縱 火,悉焚其攻具,賊乃退。又築土山以逼城,城內作地 道以引其土山,賊又不能立,焚其攻具,還入於柵。材 官將軍宋嶷降賊,因為立計,引元武「湖水灌臺城,城 外水起數尺,闕前御街並為洪波矣。」又燒南岸民居 營寺莫不咸盡。司州刺史柳仲禮、衡州刺史韋粲、南 陵太守陳文徹、宣猛將軍李孝欽等皆來赴援。鄱陽 世子嗣、裴之高又濟江。仲禮營朱雀航南,裴之高營 南苑,韋粲營青塘,陳文徹、李孝欽屯丹陽郡,鄱陽世 子嗣營小航南,並緣淮造柵。及曉,景方覺,乃登禪靈 寺門樓望之,見韋粲營壘未合,先渡兵擊之。粲拒戰, 敗績,景斬粲首,徇於城下。柳仲禮聞粲敗,不遑貫甲, 與數十騎馳赴之,遇賊交戰,斬首數百,投水死者千 餘人。仲禮深入,馬陷泥,亦被重創。自是賊不敢濟岸。 邵陵王綸與臨成公大連等自東道集於南岸,荊州 刺史湘東王繹遣世子方等、兼司馬吳曄、天門太守 樊文皎下赴京師,營於湘子岸前,高州刺史李遷仕、 前司州刺史羊鴉仁又率兵繼至。既而鄱陽世子嗣、 永安侯確、羊鴉仁、李遷仕、樊文皎率眾渡淮,攻賊東 府城前柵,破之,遂結營於青溪水東。景遣其儀同宋 子仙頓南平王第,緣水西立柵相拒。景食稍盡。至是, 米斛數十萬,人相食者十五六。初,援兵至北岸,百姓 扶老攜幼以候王師,纔得過淮,便競剝掠,賊黨有欲 自拔者,聞之咸止。賊之始至,城中纔得固守,平蕩之 事,期望援軍。既而四方雲合,眾號百萬,連營相持,已 月餘日,城中疾疫,死者大半。景自歲首以來乞和,朝 廷未之許,至是事急,乃聽焉。請割江右四州之地,并 求宣城王大器出送,然後解圍濟江,仍許遣其儀同 于子悅、左丞王偉入城為質。中領軍傅岐議以宣城 王嫡嗣之重,不容許之。乃請石城公大款出送,詔許 焉。遂於西華門外設壇,遣尚書僕射王克、兼侍中、上 甲鄉侯韶、兼散騎常侍蕭瑳與于子悅、王偉等登壇 共盟。左衛將軍柳津出西華門下,景出其柵門,與津 遙相對,刑牲歃血。南兗州刺史南康嗣王會理、前青 冀二州刺史湘潭侯退、西昌侯世子彧率眾三萬至 於馬邛州。景慮北軍自白下而上,斷其江路,請悉勒 聚南岸。敕乃遣北軍進江潭苑。景啟稱:「永安侯趙威 方頻隔柵見詬臣,云『天子自與汝盟,我終當逐汝。乞 召入城,即當進發』。」敕並召之。景又啟云:「西岸信至,高 澄已得壽春、鍾離,便無處安足,權借廣陵、譙州,須征 得壽春、鍾離,即以奉還朝廷。」初,彭城劉邈說景曰:「大 將軍頓兵已久,攻城不拔。今援眾雲集,未易而破。如 聞軍糧不支一月,運漕路絕,野無所掠,嬰兒掌上,信 在於今。未若乞和,全師而返,此計之上者。」景然其言, 故請和。後知援軍號令不一,終無勤王之效,又聞城 中死疾轉多,必當有應之者。景謀臣王偉又說曰:「王 以人臣舉兵背叛,圍守宮闕,已盈十旬,逼辱妃主,凌 穢宗廟,今日持此,何處容身?願王且觀其變。」景然之, 乃抗表曰:「臣聞書不盡言,言不盡意。然則意非言不 宣,言非筆不盡,臣所以含憤蓄積,不能默已」者也。竊 唯陛下睿知在躬,多才多藝。昔因世季,龍翔漢沔,夷 凶剪亂,克雪家怨,然後踵武前王,光宅江表,憲章文 武,祖述堯舜。兼屬魏國凌遲,外無勍敵,故能西取華 陵,北封淮泗,結好高氏,輶軒相屬,疆場無虞,十有餘 載。躬覽萬機,劬勞治道,刊正周孔之遺文,訓釋真如 之祕奧。享年長久,本枝磐石,人君藝業,莫之與京。臣 所以踊躍一隅,望南風而歎息也。豈圖名與實爽,聞 見不同。臣自委質策名,前後事跡,從來表奏,已具之 矣。不勝憤懣,復為陛下陳之。陛下與高氏通和,歲踰 一紀,舟車往復,相望道路,必將分災卹患,同休等戚。 寧可納臣一介之服,貪臣汝潁之地,「便絕好河北,檄 詈高澄,聘使未歸,陷之虎口,揚兵擊鼓,侵逼彭、宋。夫 敵國相伐,聞喪則止,匹夫之交,託孤寄命。豈有萬乘 之主,見利忘義,若此者哉?其失一也。臣與高澄,既有 仇憾,義不同國,歸身有道。陛下授以上將,任以專征, 歌鍾女樂,車服弓矢,臣受命不辭,實思報效。方欲挂 斾嵩華,縣旌冀、趙,劉」夷蕩滌,一匡宇內。陛下朝服濟 江,告成東岳,使大梁與軒黃等盛,臣與伊、呂比功,垂 裕後昆,流名竹帛,此實生平之志也。而陛下欲分其 功,不能賜任,使臣擊河北,欲自舉徐方,遣庸懦之貞、 陽,任驕貪之胡、趙,裁見旗鼓,鳥散魚潰。慕容紹宗乘 勝席卷,渦陽諸鎮,靡不棄甲,疾雷不及掩耳,散地不 可固「全,使臣狼狽失據,妻子為戮,斯實陛下負臣之深」,其失二也。韋黯之守壽陽,眾無一旅,慕容凶銳,欲 飲馬長江,非臣退保淮南,其勢未之可測。既而逃遁, 邊境獲寧,令臣作牧此州,以為蕃捍。方欲收合餘燼, 勞來安集,勵兵秣馬,剋申後戰,封韓山之屍,雪渦陽 之恥。陛下喪其精魄,無復守氣,便信貞陽「謬啟,復請 通和。臣頻陳執,疑閉不聽。飜覆若此,童子猶且羞之, 況在人君,二三其德。」其失三也。夫畏懦逗留,軍有常 法。子玉小敗,見誅於楚;王恢失律,受戮於漢。貞陽精 甲數萬,器械山積,慕容輕兵,眾無百乘,不能拒抗,身 受囚執。以帝之猶子,而面縛敵庭,實宜絕其屬籍,以 釁征鼓。陛下曾無追責,憐「其苟存,欲以微臣規相貿 易,人君之法,當如是哉!其失四也。懸瓠大藩,古稱汝、 潁。臣舉州內附,羊鴉仁固不肯入,既入之後,無故棄 之。陛下曾無嫌責,使還居北司,鴉仁棄之既不為罪, 臣得之不以為功。其失五也。臣渦陽退衄,非戰之罪, 實由陛下君臣相與見誤,乃還壽春,曾無悔色,祗奉 朝廷,掩惡」揚善。鴉仁自知棄州,切齒歎恨,內懷慚懼, 遂啟「臣欲反欲反,當有形跡,何所徵驗,誣陷頓爾。陛 下曾無辯究,默而信納,豈有誣人莫大之罪,而可並 肩事主者乎?」其失六也。趙伯超拔自無能,任居方伯, 惟漁獵百姓,多蓄士馬,非欲為國立功,直是自為富 貴,行貨權幸,徼買聲名。朱异之徒,積受金貝,遂使咸 稱胡、趙,比昔關、張,誣掩天聽,謂為真實。韓山之役,女 妓自隨,裁聞敵鼓,與妾俱逝,不待貞陽,故隻輪莫返。 論其此罪,應誅九族。而納賄中人,還處州任,伯超無 罪,臣功何論?賞罰無章,何以為國?其失七也。臣御下 素嚴,無所侵物,關市征稅,咸悉停原。壽陽之民,頗懷 優復。裴之悌等助戍在彼,憚臣「檢制,遂無故遁歸,又 啟臣欲反。陛下不責,違命離局,方受其浸潤之譖。處 臣如此,使何地自安!」其失八也。臣雖才謝古人,實頗 更事,撫民率眾,自幼至長,少來運動,多無遺策。及歸 身有道,罄竭忠規,每有陳奏,恆被抑遏。朱异專斷軍 旅,周石珍總尸兵仗,陸驗、徐驎典司穀帛,皆明言求 貨,非令不行。境「外虛實,定計於舍人之省;舉將出師, 責奏於主者之命。臣無賄於中,故恆被抑折,其失九 也。鄱陽之鎮合肥,與臣鄰接,臣推以皇枝,每相祗敬, 而嗣王庸怯,虛見備御,臣有使命,必加彈射,或聲言 臣反,或啟臣纖介,招攜當須以禮,忠烈何以堪於此 哉?其失十也。其餘條目,不可具陳」進退惟谷,頻有表 疏,言直辭強,有忤龍鱗,遂發嚴詔,便見討襲。重華純 孝,猶逃凶父之杖;趙盾忠賢,不討殺君之賊。臣何親 何罪,而能坐受殲夷?韓信雄桀,亡項霸漢,末為女子 所烹,方悔《蒯通》之說。臣每覽書傳,心常笑之。豈容遵 彼覆車,而快陛下佞臣之手?是以興晉陽之甲,亂長 江而直濟。願得升赤墀,踐文石,口陳「枉直,指畫臧否, 誅君側之惡臣,清國朝之秕政,然後還守藩漢,以保 忠節,實臣之至願也。」三月朔旦,城內以景違盟,舉烽 鼓譟。於是羊鴉仁、柳敬禮、鄱陽世子嗣進軍於東府 城北。柵壘未立,為景將宋子仙所襲,敗績,赴淮死者 數千人。賊送首級於闕下。景又遣于子悅至,更請和, 遣御史中丞沈浚至景所,景無去意,浚固責之,景大 怒,即決石闕前水,百道攻城,晝夜不息,城遂陷。於是 悉鹵掠乘輿服玩、後宮嬪妾,收王侯朝士送永福省, 撤二宮侍衛。使王偉守武德殿,于子悅屯太極東堂, 矯詔大赦天下,自為大都督、督中外諸軍事、錄尚書, 其侍中、使持節、大丞相、王如故。初,城中積屍不暇埋 瘞,又有已死而未斂,或將死而未絕,景悉聚而燒之, 臭氣聞十餘里。尚書外兵郎鮑正疾篤,賊曳出焚之, 宛轉火中,久而方絕,於是援兵並散。景矯詔曰:「日者 姦臣擅命,幾危社稷,賴丞相英發,入輔朕躬,征鎮牧 守,可各復本任。」降蕭正德為侍中、大司馬,百官皆復 其職。景遣董紹先率兵襲廣陵,南兗州刺史南康嗣 王會理以城降之。景以紹先為南兗州刺史。初,北兗 州刺史定襄侯祗與湘潭侯退及前潼州刺史郭鳳 同起兵,將赴援。至是鳳謀以淮陰應景,祗等力不能 制,並奔於魏。景以蕭弄璋為北兗州刺史,州民發兵 拒之。景遣廂公丘子英、直閣將軍羊海率眾赴援,海 斬子英,率其軍降於魏,魏遂據其淮陰。景又遣儀同 于子悅、張太黑率兵入吳,吳郡太守袁君正迎降。子 悅等既至,破掠吳中,多自調發,逼掠子女,毒虐百姓, 吳人莫不怨憤。於是各立城柵拒守。是月,景移屯西 洲,遣儀同任約為南道行臺,鎮姑孰。五月,高祖崩於 文德殿。初,臺城既陷,景先遣王偉、陳慶入謁高祖。高 祖曰:「景今安在?卿可召來。」時高祖坐文德殿,景乃入 朝,以甲士五百人自衛,帶劍升殿。拜訖,高祖問曰:「卿 在戎日久,無乃為勞?」景默然。又問:「卿何州人,而敢至 此乎?」景又不能對,從者代對。及出,謂廂公王僧貴曰: 「吾常據鞍對敵,矢刃交下,而意氣安緩,了無怖心。今 日見蕭公,使人自慴,豈非天威難犯,吾不可再見之。」 高祖雖外跡已屈,而意猶忿憤。時有事奏聞,多所譴 卻,景深敬憚,亦不敢逼。景遣軍人直殿省內,高祖問制局監周石珍曰:「是何物人?」對曰:「丞相。」高祖乃謬曰: 「何物丞相?」對曰:「是侯丞相。」高祖怒曰:「是名景,何謂丞 相!」是後每所徵求,多不稱旨,至於御膳,亦被裁抑,遂 憂憤感疾而崩。景乃密不發喪,「權殯於昭陽殿,自外 文武咸莫知之。二十餘日,升梓宮於太極前殿,迎皇 太子即皇帝位。於是矯詔赦北人為奴婢者,冀收其 力用焉。」又遣儀同來亮率兵攻宣城,宣城內史楊華 誘亮,斬之。景復遣其將李賢明討華,華以郡降。景遣 儀同宋子仙等率眾東次錢塘,新城戍戴僧易據縣 拒之。是月,景遣中軍侯子鑒入《吳》軍,收于子悅、張大 黑,還京誅之。時東揚州刺史臨成公大連據州,吳興 太守張嵊據郡,自南陵以上,皆各據守。景制命所行, 惟吳郡以西、南陵以北而已。六月,景以儀同郭元建 為尚書僕射、北道行臺,總江北諸軍事,鎮新秦。郡人 陸緝、戴文舉等起兵萬餘人,殺景太守蘇單于,推前 淮南太守文成侯寧為主以拒景。宋子仙聞而擊之, 緝等棄城走。景乃分吳郡海鹽、胥浦二縣為武原郡。 至是景殺蕭正德於永福省,封元羅為西秦王,元景 龍為陳留王。諸元子弟封王者十餘人。以柳敬禮為 使持節、大都督,隸大丞相,參戎事。景遣其中軍侯子 鑒、監行臺劉神茂等軍東討,破吳興,執太守張嵊父 子送京師,景並殺之。景以宋子仙為司徒,任約為領 軍將軍,爾朱季伯、叱羅子通、彭儁、董紹先、張化仁、于 慶、魯伯和、紇奚斤、史安和、時靈護、劉歸義並為開府 儀同三司。是月,鄱陽嗣王範率兵次柵口,江州刺史、 尋陽王大心要之西上。景出頓姑孰,範將裴之悌、夏 侯威生以眾降景。十一月,宋子仙攻錢塘,戴僧易降。 景以錢塘為臨江郡,富陽為富春郡。以王偉、元羅並 為儀同三司。十二月,宋子仙、趙伯超、劉神茂進攻會 稽,東揚州刺史臨成公大連棄城走,遣劉神茂追擒 之。景以裴之悌為使持節、平西將軍、合州刺史,以夏 侯威生為使持節、平北將軍、南豫州刺史。是月,《百濟》 使至,見城邑丘墟,於端門外號泣,行路見者莫不灑 淚。景聞之大怒,送小莊嚴寺,禁止不聽出入。大寶元 年正月,景矯詔自加班劍四十人,給前後部羽葆、鼓 吹,置左右長史、從事中郎四人。前江都令祖皓起兵 于廣陵,斬景刺史董紹先,推前太子舍人蕭勔為刺 史,又結魏人為援,馳檄遠近,將以討景。景聞之大懼, 即日率侯子鑒等出自京口,水陸並集。皓嬰城拒守, 景攻城,陷之。景車《裂皓》以徇,城中無少長皆斬之。以 侯子鑒監南兗州事。是月,景召宋子仙還京口。四月, 景以元思虔為東道行臺,鎮錢塘。以侯子鑒為南兗 州刺史。文成侯寧於吳西鄉起兵,旬日之間,眾至一 萬,率以西上,景廂公孟振、侯子榮擊破之,斬寧,傳首 於景。七月,景以秦郡為西兗州,陽平郡為北兗州。任 約、盧暉略攻晉熙郡,殺鄱陽世子嗣景。以王偉為中 書監。任約進軍襲江州,江州刺史尋陽王大心降之。 世祖時,聞江州失守,遣衛軍將軍徐文盛率眾軍下 武昌拒約。景又矯詔自進位為相國,封太山等二十 郡為漢王,入朝不趨,讚拜不名,劍履上殿,如蕭何故 事。景以柳敬禮為護軍將軍,姜詢義為相國左長史 徐洪為左司馬,陸約為右長史,沈眾為右司馬。是月, 景率舟師上皖口。十月,盜殺武林侯諮於廣莫門。諮 常出入太宗臥內,景黨不能平,故害之。景又矯詔曰: 「蓋縣象在天,四時取則於辰斗;群生育地,萬物」仰照 於大明。是以垂拱當扆,則八紘共輳;負圖正位,則九 域同歸。故乃雲名水號之君,龍官人爵之后,莫不啟 符河洛,封禪岱宗,奔走四夷,來朝萬國。逖聽虞夏,厥 道彌新。爰及商、周,未之或改。逮幽厲不競,戎馬生郊, 惠懷失御,胡塵犯蹕。遂使犲狼肆毒,侵穴伊瀍;獫狁 孔熾,巢栖咸、洛。自晉鼎東遷,多「歷年代,周原不復,歲 實永久。雖宋祖經略,中息遠圖,齊號和親,空勞冠蓋。 我大梁膺符作帝,出震登皇,浹宇歸仁,綿區飲化,開 疆闢土,跨瀚海以揚鑣;來庭入覲,等塗山而比轍。元 龜出洛,白雉歸豐,鳥塞同文,胡天共軌。」不謂高澄跋 扈,虔劉魏邦,扇動華夷,不供王職。遂乃狼顧北侵,馬 首南向。值天厭昏偽,醜徒數盡,龍豹應期,風雲會節。 相國漢王,上德英姿,蓋惟天授,雄謨勇略,出自懷抱。 珠魚表應,辰昴葉暉,剖析《六韜》,錙銖四履,騰文豹變, 鳳集虯翔,奮翼來儀,負圖而降。爰初秉律,實先啟行, 奉茲廟算,克除獯醜。直以鼎湖上征,六龍晏駕,干戈 蹔止,九伐未申,而惡稔貫盈,元凶殞斃。弟洋繼逆,續 「長亂階,異彼洋音,同茲薦食,偷竊偽號,心希舉斧。豐 水君臣,奉圖乞援,關河百姓,泣血請師,咸願承奉國 靈,思睹王化。朕以寡昧,纂戎下武,庶拯堯黎,冀康禹 跡。」且夫車服以庸,名因事著,周師克殷,鷹揚創自《尚 父》;漢征戎狄,明友實始度遼。況乃神規叡算,眇乎難 測,大功懋績,事絕言象,安可以習彼「常名,保茲守固? 相國可加宇宙大將軍、都督六合諸軍事,餘悉如故。」 以詔文呈太宗。太宗驚曰:「將軍乃有宇宙之號乎?」齊 遣其將辛術圍陽平,景行臺郭元建率兵赴援。術退徐文盛入資磯,任約率水軍逆戰,文盛大破之。仍進 軍大舉口。時景屯於皖口,京師虛弱,南康王會理及 北兗州司馬成欽等將襲之。建安侯賁知其謀,以告 景,景遣收會理與其弟祈陽侯通理、柳敬禮、成欽等, 並害之。十二月,景矯詔封賁為竟陵王,賞發南康之 謀也。是月,張彪起義於會稽,攻破上虞,景太守蔡臺 樂討之不能禁。至是,彪又破諸暨、永興等諸縣。景遣 儀同田遷、趙伯超、謝答仁等東伐彪。二年正月,彪遣 別將寇錢塘、富春,田遷進軍與戰,破之。景以王克為 太師,宋子仙為太保,元羅為太傅,郭元建為太尉,張 化仁為司徒,任約為司空,于慶為太子太師,時靈護 為太子太保,紇奚斤為太子太傅,王偉為尚書左僕 射,索超世為尚書右僕射。北兗州刺史蕭邕謀降魏, 事泄,景誅之。是月,世祖遣巴州刺史王珣等率眾下 武昌,助徐文盛。任約以西臺益兵,告急於景。三月,景 自率眾二萬,西上援約。四月,景次西陽,徐文盛率水 軍邀戰,大破之。景訪知郢州無備,兵少,又遣宋子仙 率輕騎三百襲陷之,執刺史方諸行事鮑泉,盡獲武 昌軍人家口。徐文盛等聞之大潰,奔歸江陵,景乘勝 西上。初,世祖遣領軍王僧辯率眾東下,代徐文盛。軍 次巴陵,會景至,僧辯因堅壁拒之。景設長圍,築土山, 晝夜攻擊,不克,軍中疾疫,死傷大半。世祖遣平北將 軍胡僧祐率兵二千人救巴陵,景聞,遣任約以精卒 數千逆擊僧祐,僧祐與居士陸法和退據赤亭以待 之。約至,與戰,大破之,生擒約。景聞之,夜遁。以丁和為 郢州刺史,留宋子仙。時靈護等助和守,以張化仁、閻 洪慶守魯山城。景還京師,王僧辯乃率眾東下,次漢 口,攻魯山及郢城,皆陷之。自是眾軍所至皆捷。景乃 廢太宗,幽於永福省。作《詔草》成,逼太宗寫之。至「先皇 念神器之重,思社稷之固」,歔欷嗚咽,不能自止。是日, 景迎豫章王棟即皇帝位,升太極前殿,大赦天下,改 元為天正元年。有回風自永福省吹其文物皆倒折, 見者莫不驚駭。初,景既平京邑,便有篡奪之志,以四 方須定,且未自立。既巴陵失律,江、郢喪師,猛將外殲, 雄心內沮,便欲偽僭大號,遂其姦心。其謀臣王偉云: 「自古移鼎,必須廢立」,故景從之。其太尉郭元建聞之, 自秦郡馳還,諫景曰:「四方之師所以不至者,政為二 宮萬福。若遂行弒逆,結怨海內,事幾一去,雖悔無及。」 王偉固執不從。景乃矯棟詔,追尊昭明太子為昭明 皇帝,豫章安王為安皇帝,金華敬妃為敬皇后,豫章 國太妃王氏為皇太后,妃張氏為皇后。以劉神茂為 司空,徐洪為平南將軍,秦晃之、王曄、李賢明、徐永、徐 珍國、宋長寶、尹思合並為儀同三司。景以哀太子妃 賜郭元建,元建曰:「豈有皇太子妃而降為人妾!」竟不 與相見。十月壬寅夜,景遣其衛尉彭儁、王修纂奉酒 于太宗曰:「丞相以陛下處憂既久,故令臣等奉進一 觴。」太宗知其將弒,乃大酣飲酒,既醉還寢。修纂以帊 盛土加於腹,因崩焉。斂用法服,以薄棺密瘞於城北 酒庫。初,太宗久見幽縶,朝士莫得接覲,慮禍將及,常 不自安。惟舍人殷不害後稍得入,太宗指所居殿謂 之曰:「龐涓當死此下。」又曰:「吾昨夜夢吞土,卿試為思 之。」不害曰:「昔重耳饋塊,卒反晉國。陛下所夢,將符是 乎?」太宗曰:「儻幽冥有徵,冀斯言不妄耳。」至是見弒,實 以土焉。是月,景司空、東道行臺劉神茂,儀同尹思合、 劉歸義、王曄,雲麾將軍桑乾王元頵等據東陽歸順, 仍遣元頵及別將李占、趙惠朗下據建德江口。尹思 合收景新安太守元義,奪其兵。張彪攻永嘉,永嘉太 守秦遠降彪。十一月,景以趙伯超為東道行臺,鎮錢 塘,遣儀同田遷、謝答仁等將兵東征神茂、景矯蕭棟 詔,自加九錫之禮,置「丞相以下百官陳備物於庭。」忽 有野鳥翔於景上,赤足丹觜,形似山鵲,賊徒悉駭,競 射之,不能中。景以劉勸、戚霸、朱安玉為開府儀同三 司,索九昇為護軍將軍、南兗州刺史。侯子鑒獻白獐, 建康獲白鼠以獻,蕭棟歸之于景。景以郭元建為南 兗州刺史,太尉北行臺如故。景又矯蕭棟詔,追崇其 祖為大將軍,考為丞相,自加冕十有二旒,建天子旌 旗,出警入蹕,乘金根車,駕六馬,備五時副車,置旄頭 雲罕,樂儛八佾,鍾虡宮懸之樂,一如舊儀。景又矯蕭 棟詔,禪位於己。於是南郊柴燎于天,升壇受禪,文物 並依舊儀。以轜車床載鼓吹,橐駝負犧牲,輦上置筌 蹄垂腳坐。景所帶劍、《水精標》,無故墮落,手自拾之。將 登壇,有兔自前而走,俄失所在。又白虹貫日,景還升 太極前殿。大赦,改元為太始元年。封蕭棟為淮陰王, 幽于監省。偽有司奏改「警蹕」為「永蹕」,避景名也。改《梁 律》為《漢律》,改左民尚書為殿中尚書,五兵尚書為七 兵尚書,直殿主帥為直寢。景三公之官,動置十數,儀 同尤多,或匹馬孤行,自執羈絆。其左僕射王偉請立 七廟。景曰:「何謂為七廟?」偉曰:「天子祭七世祖考,故置 七廟。」并請七世之諱。敕太常具祭祀之禮。景曰:「前世 吾不復憶,惟阿爺名標。」眾聞,咸竊笑之。景黨有知景 祖名周者,自外悉是王偉制其名位,以漢司徒侯霸為始祖,晉徵士侯瑾為七世祖。於是追尊其祖周為 大丞相,父「標為元皇帝。」十二月,謝答仁、李慶等至建 德,攻元頵、李占柵,大破之,執頵、占送景,景截其手足 徇之,經日乃死。景二年正月朔,臨軒朝會。景自巴丘 挫衄,軍兵略盡,恐齊人乘釁,與西師掎角,乃遣郭元 建率步軍趣小峴,侯子鑒率舟師向濡須,曜兵肥水, 以示武威。子鑒至合肥,攻羅城,剋之。郭元建、侯子鑒 俄聞王師既近,燒合肥百姓邑居,引軍退。子鑒保姑 孰,元建還廣陵。時謝答仁攻劉神茂,神茂別將王華 《麗通》並據外營,降答仁,劉歸義、尹思合等懼,各棄城 走。神茂孤危,復降答仁。王僧辯軍至蕪湖,蕪湖城主 宵遁。景遣史安和、宋長貴等率兵二千,助子鑒守姑 孰,追田遷等還京師。是月,景黨郭長獻馬駒生角。三 月,景往姑孰,巡視壘柵,又誡子鑒曰:「西人善水戰,不 可與爭鋒。往年任約敗績,良為此也。若得馬步一交, 必當可破。汝但堅壁,以觀其變。」子鑒乃捨舟登岸,閉 營不出。僧辯等遂停軍十餘日,賊黨大喜,告景曰:「西 師懼吾之強,必欲遁逸,不擊將失之。」景復命子鑒為 水戰之備。子鑒乃率步騎萬餘人渡洲,并引水軍俱 進。僧辯逆擊,大破之,子鑒僅以身免。景聞子鑒敗,大 懼涕下,覆面引衾以臥,良久方起,歎曰:「誤殺乃公!」僧 辯進軍,次張公洲。景以盧暉略守石頭紇,奚斤守捍 國城,悉逼百姓及軍士家累入臺城內。僧辯焚景水 柵入淮,至禪靈寺渚,景大驚,乃緣淮立柵,自石頭至 朱雀航。僧辯及諸將遂於石頭城西,步上連營立柵, 至於落星墩。景大恐,自率侯子鑒、于慶、史安和、王僧 貴等,於石頭東北立柵拒守。使王偉、索超世、呂季略 守臺城,宋長貴守延祚寺,遣掘王僧辯父墓,剖棺焚 屍。王僧辯等進營於石頭城北。景列陣挑戰,僧辯率 眾軍奮擊,大破之,侯子鑒、史安和、王僧貴各棄柵走。 盧暉略紇奚斤,並以城降。景既退敗,不入宮,斂其散 兵,屯於闕下,遂將逃竄。王偉攬轡諫曰:「自古豈有叛 天子!今宮中衛士,尚足一戰,寧可便走?棄此欲何所 之?」景曰:「我在北打賀拔勝,破葛榮,揚名河朔,與高王 一種人。今來南渡大江,取臺城如返掌,打邵陵王於 北山,破柳仲禮於南岸,皆乃所親見。今日之事,恐是 天亡,乃好守城,我當復一決耳。」仰觀石闕,逡巡歎息 久之。乃以皮囊盛二子挂馬鞍,與其儀同田遷、范希 榮等百餘騎東奔。王偉委臺城竄逸,侯子鑒等奔廣 陵。王僧辯遣侯瑱率軍追景。景至晉陵,劫太守徐永 東奔吳郡,進次嘉興,趙伯超據錢塘拒之。景追還吳 郡,達「松江而侯瑱軍掩至,景眾未陣,皆舉幡乞降,景 不能制,乃與腹心數十人單舸走,推墮二子於水,自 滬瀆入海,至壺豆洲,前太子舍人羊鯤殺之,送屍于 王僧辯,傳首西臺,曝屍於建康市。百姓爭取屠膾噉 食,焚骨揚灰,曾罹其禍者乃以灰和酒飲之。及景首 至江陵,世祖命梟之於市,然後煮而漆之,付武庫。」景 長不滿七尺,而眉目疏秀,性猜忍,好殺戮。刑人或先 斬手足,割舌劓鼻,經日方死。曾於石頭立大舂碓,有 犯法者皆擣殺之,其慘虐如此。自篡立後,時著白紗 帽而尚披青袍,或以牙梳插髻。床上常設胡床及筌 蹄,著靴垂腳坐。或匹馬游戲於宮內及華林園,彈射 烏鳥。謀臣王偉不許輕出,於是鬱快,更成失志。所居 殿常有鵂鶹鳥鳴,景惡之,每使人窮山野討捕焉。普 通中,童謠曰:「青絲白馬壽陽來。」後景果乘白馬,兵皆 青衣所乘馬,每戰將勝,輒躑躅嘶鳴,意氣駿逸,其奔 衄必低頭不前。初,中大同中,高祖嘗夜夢中原牧守 皆以地來降,舉朝稱慶,寤甚悅之。旦見中書舍人朱 异說所夢,异曰:「此豈宇內方一天道,前見其徵乎?」高 祖曰:「吾為人少夢,昨夜感此,良足慰懷。」及太清二年, 景果歸附。高祖欣然自悅,謂與神通,乃議納之,而意 猶未決。曾夜出視事,至武德閣,獨言:「我家國猶若金 甌,無一傷缺,今便受地,詎是事宜,脫致紛紜,非可悔 也。」朱异接聲而對曰:「聖明御宇,上應蒼元,北土遺黎, 誰不慕仰?為無機會,未達其心。今侯景據河南十餘 州,分魏土之半,輸誠送款,遠歸聖朝,豈非天誘其衷, 人獎其計?原心審事,殊有可嘉。今若拒而不容,恐絕 後來之望。此誠易見,願陛下無疑。」高祖深納异言,又 信前夢,乃定議納景。及貞陽覆敗,邊鎮恇擾,高祖固 已憂之,曰:「吾今段如此,勿作晉家事乎!」先是,丹陽陶 弘景隱於華陽山,博學多識,嘗為詩曰:「夷甫任散誕, 平叔坐談空。不意昭陽殿,化作單于宮。」大同未,人士 競談元理,不習武事。至是,景果居昭陽殿。天監中,有 釋寶誌曰:「掘尾狗子自發狂,當死未死嚙人傷,須臾 之間自滅亡,起自汝陰死三湘。」又曰:「山家小兒果攘 臂,太極殿前作」虎視、掘尾狗子、山家小兒,皆猴狀。景 遂覆陷都邑,毒害皇室。大同太醫令朱耽嘗直禁省, 無何,夜夢犬羊各一在御坐,覺而惡之,告人曰:「犬羊 者,非佳物也。今據御坐,將有變乎?」既而天子蒙塵,景 登正殿焉。及景將敗,有僧通道人者,意性若狂,飲酒 噉肉,不異凡等,世間游行已數十載,姓名鄉里,人莫能知。初言隱伏,久乃方驗。人並呼為闍黎,景甚信敬 之。景嘗於後堂與其徒共射,時僧通在坐,奪景弓射 景陽山,大呼云:「得奴已。」景後又宴集其黨,又召僧通。 僧通取肉搵鹽以進。景問曰:「好不?」景答:「所恨太鹹。」僧 通曰:「不鹹則爛臭。」果以鹽封其屍。王偉,陳留人,少有 才學。景之表啟書檄,皆其所製。景既得志,規摹篡奪, 皆偉之謀及。囚送江陵,烹於市。百姓有遭其毒者,並 割炙食之。

南史王偉傳偉其先略陽人父略仕魏為許昌令因居潁川偉學通周易雅高辭采仕魏為行臺郎景叛後高澄以書招之偉為景報澄書其文甚美澄覽書 编辑

曰:「誰所作也?」左右稱偉之文。澄曰:「才如此,何由不早 使知邪?」偉既協景謀謨,其文檄並偉所製,及行篡逆, 皆偉創謀也。景敗,與侯子鑒俱走,相失,潛匿草中,直 瀆戍主黃公喜禽送之。見王僧辯,長揖不拜。執者促 之。偉曰:「各為人臣,何事相敬?」僧辯謂曰:「卿為賊相,不 能死節而求活;草間顛而不扶,安用彼相?」偉曰:「廢興 時也,工拙在人。向使侯氏早從偉言,明公豈有今日 之勢!」僧辯大笑,意甚異之,命出以徇。偉曰:「昨及朝,行 八十里,願借一驢代步。」僧辯曰:「汝頭方行萬里,何十 里哉?」偉笑曰:「今日之事,乃吾心也。」前尚書左丞虞騭 嘗見辱於偉,遇之而唾其面曰:「死虜庸復能為惡乎?」 偉曰:「君不讀書,不足與語。」騭慚而退。及呂季略、周石 珍、嚴亶俱送江陵,偉尚望見全於獄,為詩贈元帝,下 要人曰:「趙壹能為賦,鄒陽解獻書。何惜西江水,不救 轍中魚。」又上五百字詩於帝。帝愛其才,將捨之。朝士 多忌,乃請曰:「前日偉作檄文,有異辭句。元帝求而視 之,檄云:『項羽重瞳,尚有烏江之敗;湘東一目,寧為四 海所歸』。」帝大怒,使以釘釘其舌於柱,剜其腸,顏色自 若。仇家臠其肉,俛而視之,至骨,方刑之。石珍及亶並 夷三族。

趙伯超傳伯超趙革子也初至建鄴王僧辯謂曰卿荷國重恩遂復同逆對曰當今禍福恩在明公僧辯又顧謝答仁曰聞卿是侯景梟將恨不與卿交兵答 编辑

仁曰:「公英武蓋世,答仁安能仰敵?」僧辯大笑。答仁以 不失禮於簡文見宥,伯超及伏知命,但餓死江陵獄 中。彭儁亦生獲,破腹抽出其肝藏,儁猶不死,然後斬 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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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書周迪傳迪臨川南城人也少居山谷有膂力能挽強弩以弋獵為事侯景之亂迪宗人周續起兵於臨川梁始興王蕭毅以郡讓續迪召募鄉人從之每 编辑

「戰,必勇冠眾軍。」續所部渠帥,皆郡中豪族,稍驕橫,續 頗禁之,渠帥等並怨望,乃相率殺續,推迪為主。迪乃 據有臨川之地,築城於工塘。梁元帝授迪持節、通直 散騎常侍、壯武將軍、高州刺史,封臨汝縣侯,邑五百 戶。紹泰二年,除臨川內史。尋授使持節、散騎常侍、信 威將軍、衡州刺史,領臨川內史。周文育之討蕭勃也, 迪按甲保境,以觀成敗。文育使長史陸山才說迪,迪 乃大出糧餉,以資文育。勃平,以功加振遠將軍,遷江 州刺史。高祖受禪,王琳東下,迪欲自據南川,乃總召 所部八郡守宰結盟,聲言入赴。朝廷恐其為變,因厚 慰撫之。琳至湓城,新吳洞主余孝頃舉兵應琳,琳以 為「南川諸郡可傳檄而定」,乃遣其將李孝欽、樊猛等 南徵糧餉。猛等與余孝頃相合,眾且二萬,來趨工塘, 連八城以逼迪。迪使周敷率眾頓臨川故郡,截斷江 口,因出與戰,大敗之,屠其八城,生擒李孝欽、樊猛。余 孝頃送於京師,收其軍實,器械山積,并虜其人馬,迪 並自納之。永定二年,以功加平南將軍、開府儀同三 司,增邑一千五百戶,「給鼓吹一部。」世祖嗣位,進號「安 南將軍。」熊曇朗之反也,迪與周敷、黃法𣰰等率兵共 圍曇朗,屠之,盡有其眾。王琳敗後,世祖徵迪出鎮湓 城,又徵其子入朝。迪趑趄顧望,並不至。豫章太守周 敷,本屬於迪,至是與黃法𣰰率其所部詣闕,世祖錄 其破熊曇朗之功,並加官賞。迪聞之,甚不平,乃陰與 留異相結。及王師討異,迪疑懼不自安,乃使其弟方 興率兵襲周敷,敷與戰,破之。又別使兵襲華皎于湓 城,事覺,盡為皎所擒。三年春,世祖乃下詔赦南川士 民為迪所詿誤者。使江州刺史吳明徹都督眾軍,與 高州刺史黃法𣰰、豫章太守周敷討迪。於是尚書下 《符》曰:「告臨川郡士庶:昔西京為盛,信越背」誕,東都中 興,萌寵違戾。是以鷹鸇競逐,葅醢極誅,自古有之,其 來尚矣。逆賊周迪,本出輿臺,有梁喪亂,暴掠山谷。我 高祖躬率百越,師次九川,濯其泥沙,假以毛羽,裁解 豚佩,仍剖虎符,卵翼之恩,方斯莫喻。皇運肇基,頗布 誠款,國步艱阻,竟微效力。龍節繡衣,藉王爵而御下; 熊旗組甲,因地險而陵上。日者王琳始貳,蕭勃未夷, 西結三湘,南通五嶺,衡、廣勘定,既安反側,江郢紛梗, 復生攜背,擁據一郡,苟且百心,志貌常違,言跡不副。 特以新吳未靜,地遠兵強,互相兼并,成其形勢。收獲 器械,俘虜士民,並曰「私財」,曾無獻捷,時遣一介,終持兩端。朝廷光大含弘,引納崇遇,遂乃位等三槐,任均 四嶽,富貴隆赫,超絕功臣。加以出師逾嶺,遠相響援, 按甲斷江,翻然猜拒。故司空愍公敦以宗盟,情同骨 肉,城池連接,勢猶脣齒。彭亡之禍,坐觀難作,階此舋 故,結其黨與。于時北寇侵軼,西賊憑陵,屝屨餱糧,悉 以資寇。爵號軍容,一遵偽黨。及王師凱振,大定區中, 天網恢弘,棄之度外。璽書綸誥,撫慰綢繆,冠蓋縉紳, 敦授重疊。至於熊曇朗勦滅,豐城克定,蓋由儀同法 𣰰之元功,安西周敷之效力,司勳有典,懋賞斯舊。惡 直醜正,自為仇讎,悖禮姦謀,因此滋甚。徵出湓城,歷 年不就,求遣侍子,累載未朝,外誘逋亡,招集不逞。中 調京輦,規冀非常,擅斂征賦,罕歸九府,擁遏二賈,害 及四民。潛結賊異,共為表裡,同「惡相求,密加應援。謂 我六軍薄伐,三越未寧,屠破述城,虜縛妻息,分襲湓 鎮,稱兵蠡邦,拘逼酋豪,攻圍城邑。幸國有備,應時衄 殄。」假節、通直散騎常侍、仁武將軍、尋陽太守、懷仁縣 伯華皎,明威將軍、廬陵太守、益陽縣子陸子隆,並破 賊徒,剋全郡境。持節、散騎常侍、安西將軍、定州刺史、 領豫章太守、西「豐縣侯周敷,躬扞溝壘,身當矢石,率 茲義勇,以寡摧眾,斬馘萬計,俘虜千群。迪方收餘燼, 還固墉堞。使持節、安南將軍、開府儀同三司、高州刺 史、新建縣侯法𣰰,雄績早宣,忠誠夙著,未奉王命,前 率義旅。既援敷等,又全子隆,裹糧擐甲,仍躡飛走。《批 熊》之旅,驅馳越電;《振武》之眾,叱咤移山。以此追奔,理 無遺類。雖復朽株將拔,非待尋斧,落葉就殞,無勞烈 風。但去草絕根,在于未蔓;撲火止燎,貴乎速滅。分命 將帥,實資英果。」今遣鎮南儀同司馬湘東公相劉廣 德、兼平西司馬孫曉、北新蔡太守魯廣達、持節安南 將軍、吳州刺史、彭澤縣侯魯悉達甲士萬人,步出興 口。又遣前吳興太守胡櫟、樹功將軍「前宣城太守錢 法成,天門、義陽二郡太守樊毅,雲麾將軍、合州刺史、 南固縣侯焦僧度,嚴武將軍、建州刺史、辰縣子張智 達,持節都督江、吳二州諸軍事、安南將軍、江州刺史、 安吳縣侯吳明徹,樓艦馬步直指臨川前安成內史 劉士京,巴山太守蔡僧貴,南康內史劉峰,廬陵太守 陸子隆,安成內史闕慎,並受儀同法𣰰節度,同會故 郡。」又命尋陽太守華皎,光烈將軍巴州刺史潘純陁, 平西將軍、郢州刺史欣樂縣侯章昭達,並率貔豹,逕 造賊城。使持節、散騎常侍、鎮南將軍、開府儀同三司、 湘州刺史湘東郡公度,分遣偏裨,相繼上道,戈船蔽 水,彀騎彌山。又詔鎮南將軍、開府儀同三司歐陽頠, 率其「子弟交州刺史盛、新除太子右率邃、衡州刺史 侯曉等,以勁越之兵,踰嶺北邁,千里同期,百道俱集。 如脫稽誅,更淹旬晦。司空大都督安都,已平賊異,凱 歸非久,飲至禮畢,乘勝長驅,勦撲凶醜,如燎毛髮。已 有明詔,罪惟迪身,黎民何辜,一皆原宥。其有因機立 功,賞如別格,執迷不改,刑茲罔赦。」吳明徹至臨川,令 眾軍作連城攻迪,相拒不能剋,世祖乃遣高宗總督 討之,迪眾潰,妻子悉擒,乃脫身踰嶺之晉安,依于寶 應。寶應以兵資迪,留異又遣第二子忠臣隨之。明年 秋,復越東興嶺。東興南城、永成縣民皆迪故人,復共 應之。世祖遣都督章昭達征迪,迪又散于山谷。初,侯 景之亂也,百姓皆棄本業,群聚為盜,惟迪所部獨不 侵擾,並分給田疇,督其耕作,民下肆業,各有贏儲。政 教嚴明,徵斂必至,餘郡乏絕者,皆仰以取給。迪性質 朴,不事威儀,冬則短身布袍,夏則紫紗襪腹。居常徒 跣,雖外列兵衛,內有女伎,挼繩破篾,傍若無人。然輕 財好施,凡所周贍,毫釐必鈞。訥於言語,而襟懷信實, 臨川人皆「德之。」至是並共藏匿,雖加誅戮,無肯言者。 昭達仍度嶺,頓於建安,與陳寶應相抗,迪復收合出 東興。時宣城太守錢肅鎮東興,以城降迪。吳州刺史 陳詳率師攻迪,詳兵大敗,虔化侯陳訬、陳留太守張 遂並戰死。於是迪眾復振。世祖遣都督程靈洗擊破 之,迪又與十餘人竄於山穴中,日月轉久,相隨者亦 稍苦之。復遣人潛出臨川郡市魚鮭,足痛,舍於邑子。 邑子告臨川太守駱牙,牙執之,令取迪自效。因使腹 心勇士隨入山中,誘迪出獵,伏兵於道傍斬之,傳首 京都,梟於朱雀觀三日。

熊曇朗傳曇朗豫章南昌人也世為郡著姓曇朗跅弛不羈有膂力容貌甚偉侯景之亂稍聚少年據豐城縣為柵桀黠劫盜多附之梁元帝以為巴山太守 编辑

荊州陷,曇朗兵力稍強,劫掠鄰縣,縛賣居民,山谷之 中,最為巨患。及侯瑱鎮豫章,曇朗外示服從,陰欲圖 瑱。侯方兒之反瑱也,曇朗為之謀主。瑱敗,曇朗獲瑱 馬仗子女甚多。及蕭勃踰嶺,歐陽頠為前軍,曇朗、紿 頠共往巴山,襲黃法𣰰。又報法𣰰期共破頠,約曰:「事 捷,與我馬仗。」及出軍,與頠掎角而進,又紿頠曰:「余孝 頃欲相掩襲,須分留奇兵,甲仗既少,恐不能濟。」頠乃 送甲三百領助之。及至城下,將戰,曇朗偽北,法𣰰乘 之,頠失援,狼狽退衄,曇朗取其馬仗而歸。時巴山陳 定亦擁兵立寨,曇朗偽以女妻定子。又謂定曰:「周迪余孝頃並不願此婚,必須以強兵來迎。」定乃遣精甲 三百并土豪二十人往迎。既至,曇朗執之,收其馬仗, 並論價責贖。紹泰二年,曇朗以南川豪帥,隨例除游 騎將軍。尋為持節、飆猛將軍、桂州刺史資,領豐城令, 歷宜新、豫章二郡太守。王琳遣李孝欽等隨余孝頃 於臨川攻周迪,曇朗率所領赴援。其年,以功除持節、 通直散騎常侍、寧遠將軍,封永化縣侯,邑一千戶,給 鼓吹一部。又以抗禦王琳之功,授平西將軍、開府儀 同三司,餘並如故。及周文育攻余孝勱於豫章,曇朗 出軍會之。文育失利,曇朗乃害文育以應王琳,於是 盡執文育所部諸將,據新淦縣,帶江為城。王琳東下, 世祖徵南川兵,江州刺史周迪、高州刺史黃法𣰰欲 沿流應赴,曇朗乃據城列艦斷遏。迪等與法𣰰因帥 南中兵築城圍之,絕其與琳信使。及王琳敗走,曇朗 黨援離心。迪攻陷其城,虜其男女萬餘口。曇朗走入 村中,村民斬之,傳首京師,懸於朱雀觀。於是盡收其 黨族,無少長皆棄市。

留異傳異東陽長山人也世為郡著姓異善自居處言語醞藉為鄉里雄豪多聚惡少陵侮貧賤守宰皆患之梁代為蟹浦戍主歷晉安安固二縣令侯景之 编辑

亂,還鄉里,召募士卒。東陽郡丞與異有隙,引兵誅之, 及其妻子。太守沈巡援臺,讓郡于異,異使兄子超監 知郡事,率兵隨巡出都。及京城陷,異隨臨城公蕭大 連,大連板為司馬,委以軍事。異性殘暴,無遠略,督責 大連軍主,及以左右,私樹威福,眾並患之。會景將軍 宋子仙濟浙江,異奔還鄉里,尋以其眾降于子仙。是 時大連亦趣東陽之信安嶺,欲之鄱陽。異乃為子仙 鄉導,令執大連。侯景署異為東陽太守,收其妻子為 質。景行臺劉神茂建義拒景,異外同神茂,而密契於 景。及神茂敗績,為景所誅,異獨獲免。侯景平後,王僧 辯使異慰勞東陽,仍糾合鄉閭,保據巖阻,其徒甚盛, 州郡憚焉。元帝以為信安令。荊州陷,王僧辯以異為 東陽太守。世祖平定會稽,異雖轉輸糧饋,而擁擅一 郡,威福在己。紹泰二年,以應接之功,除持節、通直散 騎常侍、信武將軍、縉州刺史,領東陽太守,封永興縣 侯,邑五百戶。其年,遷散騎常侍、信威將軍,增邑三百 戶,餘並如故。又以世祖長女豐安公主配異第三子 貞臣。永定二年,徵異為使持節、散騎常侍、都督南徐 州諸軍事、平北將軍、南徐州刺史。異遷延不就。世祖 即位,改授都督縉州諸軍事、安南將軍、縉州刺史,領 東陽太守。異頻遣其長史王澌為使入朝,澌每言朝 廷虛弱,異信之,雖外示臣節,恆懷兩端,與王琳自鄱 陽信安嶺潛通信使。王琳又遣使往東陽署守宰。及 琳敗,世祖遣左衛將軍沈恪代異為郡,實以兵襲之。 異出下淮抗禦,恪與戰,敗績,退還錢塘,異乃表啟遜 謝。是時眾軍方事湘、郢,乃降詔書慰喻,且羈縻之。異 亦知朝廷終討於己,乃使兵戍下淮及建德,以備江 路。湘州平,世祖乃下詔曰:「昔四罪難弘,大媯之所無 赦;九黎亂德,少昊之所必誅。自古皇王,不」貪征伐,苟 為時蠹,事非獲已。逆賊留異,數應亡滅,繕甲完聚,由 來積年。進謝群龍,自躍於千里;退懷首鼠,恆持於百 心。中歲密契番禺,既弘天網,賜以名爵,敦以國姻,儻 望懷音,猶能革面。王琳竊據中流,翻相應接,別引南 川之嶺路,專為東道之主人,結附凶渠,唯欣禍亂,既 祅氛盪,定,氣沮心孤,類傷「鳥之驚弦,等窮獸之謀觸。 雖復遣家入質,子陽之態轉遒;侍子還朝,隗囂之心 方熾。」朕志相成養,不計疵慝,披襟解帶,敦喻殷勤,蜂 目彌彰,梟聲無改,遂置軍江口,嚴戍下淮,顯然反叛, 非可容匿。且縉邦膏腴,稽南殷曠,永割王賦,長壅國 民。竹箭良材,絕望京輦,萑蒲小盜,共肆貪殘。念彼餘 甿,兼其慨「息。西戎屈膝,自款重關,秦國依風,並輸侵 地。三邊已乂,四表咸寧,唯此微妖,所宜清殄。可遣使 持節、都督南徐州諸軍事、征北將軍、司空、南徐州刺 史、桂陽郡開國公安都指往擒戮,罪止異身,餘無所 問。」異本謂官軍自錢塘江而上,安都乃由會稽、諸暨 步道襲之。異聞兵至,大恐,棄郡奔於桃支嶺,於嶺口 立柵自固。明年春,安都大破其柵,異與第二子忠臣 奔於陳寶應,於是虜其餘黨男女數千人。天嘉五年, 陳寶應平,并擒異,送都,斬於建康市,子姪及同黨無 少長皆伏誅,唯第三子貞臣以「尚主」獲免。

陳寶應傳寶應晉安候官人也世為閩中四姓父羽有材幹為郡雄豪寶應性反覆多變詐梁代晉安數反累殺郡將羽初並扇惑合成其事後復為官軍鄉 编辑

導破之,由是一郡兵權皆自己出。侯景之亂,晉安太 守賓化侯蕭雲以郡讓羽,羽年老,但治郡事,令寶應 興兵。是時,東境饑饉,會稽尢甚,死者十七八,平民男 女並皆自賣,而晉安獨豐沃。寶應自海道寇臨安、永 嘉及會稽、餘姚、諸暨,又載米粟與之貿易,多致玉帛 子女。其有能致舟乘者,亦並奔歸之。由是大致貲產, 士眾強盛。侯景平,元帝因以羽為晉安太守。高祖輔 政,羽請歸老,求傳郡於寶應,高祖許之。紹泰元年,授壯武將軍、晉安太守,尋加員外散騎常侍。二年,封候 官縣侯,邑五百戶。時東西嶺路,寇賊擁隔,寶應自海 道趨於會稽貢獻。高祖受禪,授持節、散騎常侍、信武 將軍、閩州刺史,領會稽太守。世祖嗣位,進號宣毅將 軍,又加其父光祿大夫。仍命宗正錄其本系,編為「宗 室」,并遣使條其子女,無大小並加封爵。寶應娶留異 女為妻。侯安都之討異也,寶應遣助之,又資周迪兵 糧,出寇臨川。及都督章昭達於東興南城破迪,世祖 因命昭達都督眾軍,由建安南道渡嶺;又命益州刺 史、領信義太守余孝頃都督會稽、東陽、臨海、永嘉諸 軍,自東道會之,以討寶應,并詔宗正,絕其屬籍。於是 尚書下《符》曰:「告晉安士庶。昔隴西旅拒,漢不稽誅;遼 東叛換,魏申宏略。若夫無諸漢之策勳,有扈夏之同 姓。至於納吳濞之子,致橫海之師;違姒啟之命,有甘 誓之討。況迺族不繫於宗盟,名無紀於庸器,而顯成 三叛」,舋深四罪者乎?案閩寇陳寶應父子,卉服支孽, 本迷愛敬。梁季喪亂,閩隅阻絕。父既豪俠,扇動蠻陬, 椎髻箕坐,自為渠帥,無聞訓義,所資姦諂,爰肆蜂豺。 俄而解印,炎行方謝,網漏吞舟,日月居諸,棄之度外。 自東南王氣,實表聖基,斗牛聚星,允符王跡。梯山航 海,雖若款誠,擅割瑰珍,竟微職貢。朝廷遵養含弘,寵 靈隆赫。起家臨郡,兼晝繡之榮;裂地置州,假藩麾之 盛。即封戶牖,仍邑櫟陽,乘華轂者十人,保弊廬而萬 石。又以盛漢君臨,推恩婁敬;隆周朝會,迺長滕侯。由 是紫泥青紙,遠賁恩澤,鄉亭龜組,頒及嬰孩。自谷遷 喬,孰復為擬?而苞藏鴆毒,敢行狼戾,連結留異,表裡 周迪,盟歃婚姻,自為脣齒,屈彊山谷,推移歲時。及我 彀騎防山,定秦望之西部,戈船下瀨,克匯澤之南川。 遂敢舉斧,並助凶孽,莫不應弦摧衄,盡殪醜徒。每以 罪在酋渠,憫茲驅逼,所收俘馘,並勒矜放。仍遣中使, 爰降詔書,天網恢弘,猶許改思。異既走險,迪又逃刑, 誑侮王人,為之川藪。遂使袁熙請席,遠歎頭行,馬援 觀蛙,猶安井底。至如遏絕九賦,剽掠四民,闔境資財, 盡室封奪。凡厥倉頭,皆略黔首。蝥賊相扇,葉契連蹤, 乃復踰超瀛溟,寇擾浹口,侵軼嶺嶠,掩襲述城,縛掠 吏民,焚燒官寺。此而可縱,孰不可容。今遣沙州刺史 俞文冏、明威將軍程文季、假節宣猛將軍、成州刺史 甘他、假節雲旗將軍譚瑱、假節宣猛將軍前監「臨海 郡陳思慶,前軍將軍徐智遠,明毅將軍、宜黃縣開國 侯慧紀,開遠將軍、新除晉安太守趙彖,持節、通直散 騎常侍、壯武將軍、定州刺史、康樂縣開國侯林馮,假 節、信威將軍、都督東討諸軍事、益州刺史余孝頃,率 羽林二萬,蒙衝蓋海,乘跨滄波,掃蕩巢窟。此皆明恥 教戰,濡須鞠旅累從,楊僕亟走,孫恩,斬蛟中流,命馮 夷而鳴鼓;黿鼉為駕,轥方壺而建旗。」義安太守張紹 賓,忠誠款到,累使求軍。南康內史裴忌,新除輕車將 軍劉峰,東衡州刺史錢道戢,並即遣人仗,與紹賓同 行。故司空歐陽公,昔有表奏,請宣薄伐。遙途意合,若 伏波之論兵;長逝遺誠,同子顏之勿赦。征南薨謝,上 策無忘,周南餘「恨,嗣子弗忝。」廣州刺史歐陽紇,克符 家聲,聿遵廣略,舟師步卒二萬,分趨,水扼長鯨,陸掣 封狶。董率衡廣之師,會我六軍。潼州刺史李䐗、明州 刺史戴晃、新州刺史區白獸、壯武將軍修行師、陳留 太守張遂、前安成內史闕慎、前廬陵太守陸子隆、前 豫章太守任蠻奴、巴山太守黃法慈、戎昭將軍湘東 公世子徐敬成、吳州刺史魯廣達、前吳州刺史遂興 縣開國侯詳、使持節都督征討諸軍事散騎常侍、護 軍將軍昭達率緹騎五千,組甲二萬,直渡邵武,仍頓 晉安,按轡揚旌,夷山堙谷,指期《掎角》,以制飛走。前宣 威太守錢肅、臨川太守駱牙、太子左衛率孫詡、尋陽 太守莫景隆、豫章太守劉廣德,並隨機鎮遏,絡驛在 路。使持節、散騎常侍、鎮南將軍、開府儀同三司、江州 刺史新建縣開國侯法𣰰,戒嚴中流,以為後殿。「斧鉞 所臨,罪唯元惡及留異父子,其黨主帥,雖有請泥函 谷,相背淮陰,若能翻然改圖,因機立效,非止肆眚,仍 加賞擢。其建晉士民久被驅迫者,大軍明加撫慰,各 安樂業。流寓失鄉,即還本土。其餘立功立事,已具賞 格。若執迷不改,同惡沬趄,斧鉞一臨,罔知所赦。」昭達 既剋周迪,踰東興嶺,頓於建安。余孝頃又自臨海道 襲於晉安。寶應據建安之湖際,逆拒王師,水陸為柵。 昭達深溝高壘,不與戰,但命軍士伐木為篺,俄而水 盛,乘流放之,突其水柵,仍水步薄之,寶應眾潰,身奔 山草間,窘而就執,井。其子弟二十人送都,斬於建康 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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