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定古今圖書集成/經濟彙編/選舉典/第053卷

經濟彙編 選舉典 第五十二卷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
經濟彙編 第五十三卷
經濟彙編 選舉典 第五十四卷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經濟彙編選舉典

 第五十三卷目錄

 薦舉部藝文四

  邊方缺官薦才贊理疏   明王守仁

  薦舉地方人才疏      王世貞

  薦舉賢能方面官員疏     前人

  薦舉遷謫官員疏       前人

  薦舉疏          吳仁度

  與少京兆徐公論薦舉書   張自烈

  保舉議           前人

 薦舉部紀事一

選舉典第五十三卷

薦舉部藝文四 编辑

《邊方缺官薦才贊理疏》
明·王守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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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邇者思恩、田州之變,諸裔感慕聖化,悔罪求生,已蒙 浩蕩之仁,宥納而撫全之,地方亦既寧定矣。但凋弊 之餘,必須得人以時綏緝,況兩府設立流官衙門及 修築城池營堡等項,百務並舉,若無專官夙夜經理 催督,則事無統紀,功難責成。已經臣等具題,乞將右 布政林冨等陞職留撫,隨蒙將林冨陞任去訖,又經」 臣等仍乞推選相應官員替任,俱未奉明旨。臣看得 今歲例當朝覲,各該掌印官員不久皆將赴京,而廣 西布、按二司等官適多遷轉去任者。右布政林冨陞 鄖陽副都御史,參政黃芳陞江西布政,副使李如圭 陞陝西按察使,參政龍誥、參議汪必東、僉事吳天挺 等督押湖兵出境,往復之間即須半年。參議鄒「僉 事申惠,皆齎捧表箋進京。其餘雖有一二新除官員, 皆未到任,止存左布政嚴紘、按察使錢宏各掌司印, 僉事張邦信分巡桂林,李傑分巡蒼梧。而臣在南寧 思、田等處,輿疾往來調度,再無一官隨從贊理者。近 日止有兵備副使翁素來管右江道事,緣其才性乃 慈祥愷悌之人,用之中土,分理司事,足為循良。而置 之邊方瘴毒多事之鄉,則其稟質稍弱,不耐崎險,易 生疾病,似於風土亦非所宜。」臣看得為民副使陳槐, 平生奮志忠節,才既有為,而又能不避艱險;致仕知 府朱袞,年力壯健,才識通敏;去任副使施儒,學明氣 充,忠信果斷;閒住副使楊必進,曉練軍務,識達事機。 此四人者,皆堪右江兵備之任。施「儒舊為兵備於潮 惠,楊必進舊為兵備於府江,皆嘗著有成績,兩地之 民至今思念不忘。若於四人之中選用其一,其於地 方之事必有所濟。」及照田州新附之地,知府陳能尚 未到任,該臣看得化州知州林寬舊在江西,知其才 能足充任使,已經具奏行委,見在該府管事。但其稟 質乃亦不禁炎瘴,於風土非宜。蒞事以來,終月臥病, 呻吟床席,軀命且不能保,又何能經理地方之事乎? 臣又訪得潮州府推官李喬木者,才力足以有為,而 又熟知土俗民情,服於水土,但係梧州籍貫,稍有鄉 里之嫌。臣看得廣西軍衛有司衙門所屬官員及各 學教職,亦皆多用本省士人。今田州雖設流官知府, 而「其所屬乃皆土人,自無鄉里之嫌可避,亦與各教 職無異者。乞敕吏部改用林寬於別地,俯採臣議,將 李喬木改陞田州同知,庶可使之久於其任,以責成 功,則地方之幸、臣之幸也。臣惟任賢圖治,得人實難。 其在邊方絕域,反覆多事之地,則其難尤甚。」何者?反 覆邊方之地,非得忠實勇果、通達坦易之才,固未易 以定其亂。有其才矣,使不諳其土俗而悉其情性;或 過剛使氣,率意徑行,則亦未易以得其心。得其心矣, 使不耐其水土而多生疾病,亦不能以久居於其地, 以收積累之效,而成可底之績。故用人於邊方,必兼 是三者而後可。即如右江一兵備,此臣之所最切心 者。臣竊為吏部私計,其「人終夜不寢而思之,竟未見 有快心如意者,蓋兼是三者而求之也。如前所舉四 人者,固皆可用之才,今乃皆為時例所拘,棄置不用, 而更勞心遠索,則亦過矣。臣近於南寧、思、田諸處,因 無可用之才,調取其發身科第,以遷謫而至者三四 人,其志向才識,果自不群,足可任用。但到未旬日而 輒以患」病告歸,皆相繼狼狽扶㩦而去矣。不得已,就 其見在者而使之,則皆庸劣陋下,素不可齒於士類 者。然無可奈何,則略其全體之惡,而用其一肢之能。 既其終事,所就不能以尺寸,而破壞則尋丈矣。用是 觀之,亦何怪乎斯土之民愈困,亂愈積,而禍日以深 也哉!是固相沿積習之弊不及今一洗,而改革之邊 患未見其能有瘳也。夫今之以朝覲考察而去者,固 多貪暴不才之人矣。其間乃有雖無過人之才而亦無顯著之惡,尚在可用不可用之間者,皆未暇論。至 其平生磊落自負,卓然思有所建立,而其學識才能 果足以有為者,乃為一時愛憎毀譽之所亂,亦遂忞 然就抑而去。斯固天下之所共為不平、公論彌彰者, 孰得而終掩之?陛下何不使在位大臣,一時各舉十 餘人之可用者?陛下合而考之,若一人舉之而九人 不舉,未可也。三人舉之而七人不舉,已在所察矣;五 人舉之而五人不舉,其察又宜詳矣。或七人、八人舉 之,而一二人不舉,則其人之可用,亦斷在不疑者矣。 若此者,亦在「朝覲二次、三次之後,或七年,或十年而 後一舉。夫身退十年之後,則是非已明,公論已定,雖 有黨比,自不能容。今邊方絕域無可用之人,至取其 庸劣陋下者而使之以滋益地方之苦弊。其豪傑可 用之才,乃為時例所拘,棄置而不用。夫所謂《時例》者, 固朝廷為之也。可拘而拘,不可拘而不拘,無不可者。 陛下何忍一方之禍患日深月積,乃惜破例而用一 人以救之乎?」夫考察而去者,果皆貪惡庸陋之徒,則 固營營苟苟,無時而不僥倖以求進。若磊落自負,有 過人之見者,則雖屈抑而退,自放於山水田野之間, 亦足以自樂。今若用之於邊方困弊之地,殆亦未必 其所欲。但為朝廷愛惜人才,則當此宵旰側席、遑遑 求賢之日,而使有用之才廢棄終身,乃不得已。至取 其庸劣陋下者而用之,以益民困,豈不大可惜乎!臣 因地方缺人,心切其事,不覺其言之煩瀆,伏望陛下 恕其愚妄,下臣議於吏部,採擇而去取之。臣不勝瀆 冒恐懼之至!

《薦舉地方人才疏》
王世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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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臣所轄三省五郡地方,諮訪人才,偶有所知,例當 薦揚,以備采擇。切見湖廣荊州府石首縣原任刑部 尚書今侍養王之誥,剛方不回,忠赤自許。運籌謀筴, 四夷熟其姓名;正色立朝,八座仰其風采。長孺社稷 之幹,充國元老之猷,之誥殆兼之矣。即其闔門奉母, 不與外事。內而烏哺之養,知三公之不易;外而《鴻漸》」 之羽,為一方之表儀,可以絕意蒲輪,樂饑蓬蓽。第聖 朝優體臣下,無不遑將母之虞。若更因循不舉,恐之 誥體國之年,盡為報劉之日,所當查照先年尚書唐 龍事例起用者也。河南南陽府內鄉縣貴州提學副 使,今養疾李蔉,優游中祕,多讀異書,揚歷外僚,兼練 時事。居峻而不為城府,杜機而時露甲兵。李善之稱 「書簏」,倉曹之號《肉譜》。蔉為後人,實克嗣美。且其年力 方強,出處無玷,所當及時起用者也。伏乞敕下吏部, 查果臣言不謬,將王之誥特賜起用,李蔉早為銓補, 庶幾國家獲休采之益,而臣亦少寬蔽賢之咎。緣係 薦舉地方人才事理,未敢擅便。為此

《薦舉賢能方面官員疏》
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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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待罪鄖鎮,垂及二載。其於三方藩臬之長,九道守 巡之官,頗以職業粗知梗概。緣聖明宰極,百度惟貞。 自銅墨而上,皆精心奉法,職業多稱。臣不敢索垢指 瑕,仰累蕩平之度。謹舉其賢能尤著者,以備采擇焉。 切見陝西布政使司左布政使劉曰材,博大老成,精 詳慎密。編徭議驛,三秦之凋敝為蘇;計吏辨材,百邑 「之綱維自整,武略與文謨並美,年資共物望俱隆。河 南布政使可左布政使周鑑,才華暢茂,學行淵淳,握 篆而精神一新,清戎而克詰有體,皛矣壺冰之瑩,藹 然握璧之溫。河南按察司按察使鄭雲鎣,志行峻潔, 學識精明,持大體則不激不隨,辨庶物則有倫有要。 提衡屬城之吏,儼若神明;彈壓都會之豪,凜如霜日。」 湖廣按察司按察使胡邦奇,淬刃新硎,斲輪老手,讞 庶獄則山火之明慎,考群寮則衡鑑之空平。憲紀一 清,公望推重。河南布政使司分守汝南道右參政李 廷龍,古貌古心,實德實政。激揚清濁,居然攬轡之風; 克詰戎兵,允矣杖鉞之選。四民畏志,真如春雨秋霜; 二紀歷官,不愧餐冰「齧蘗。」湖廣布政使司《分守下荊 南道右參議李日強》,「苦節奉公,剛腸疾惡。政存節省, 歲計漸見其有餘;時切惠鮮,冬日自徵其可愛。豈惟 無染指於腥釜,抑亦能樹節於權璫。湖廣按察司屯 鹽道副使馬顧澤,悃愊而中有甲兵,坦夷而不為城 府。公勤既著乎宦跡,孝友尤重於鄉評。近委清屯,裨 益匪淺。」河南按察司分巡汝南道副使杜輅,「行履清 修,器識溫美,嚴賞罰而兵防允賴,精讞斷而訟獄攸 歸,聲實卓乎可觀,勘報雅非其咎」湖廣按察司兵巡 上荊南道副使馬文煒,「以循吏中興之尤,當江防上 游之寄。積隳具舉,李臨淮之精采改觀;卓立不移,朱 南陽之彊直自遂,江隄屯務,惟懷永圖,吏」弊官邪,瞭 若指掌。以上諸臣,皆廉能稱職。內李廷龍近報陞江 西按察司按察使,尚在地方;周鑑繇右布政使轉今 官,原係臣屬俱當薦揚者也。伏乞敕下吏部查訪無 異將劉曰材等各論資擢用,庶幾賢哲彙升,治理攸 賴。緣係薦舉賢能方面官員事理,未敢擅便。為此

《薦舉遷謫官員疏》
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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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臣訪得鄖陽府同知江萬仞,剛直自遂,博雅有聲自登甲第,已踰二紀。徊翔郎署、監司之間,垂十餘政。 特以不善骫骳,積與時左,數遭謫斥,秉節不回。自涖 鄖陽,即署郡事,勵精釐革,加意節省。逐去舞文猾胥, 禁止濫供宿弊。三月之後,頌聲翕然。本官資歷既久, 琢劘復深。若不早為拔擢,則蹉跎益至。後時騰踔,終」 於無日。伏乞敕下吏部,查果臣言不謬,早賜收擢,庶 幾聖朝不至棄才,而遷客亦知自勵。緣係薦舉遷謫 官員事理,未敢擅便。《為此》

《薦舉疏》
吳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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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為《甄拔儒行以勵世風以隆聖治事》。臣稽古聖王, 求賢圖治,必曰「明明揚側陋。」蓋潛光之士,席珍自好, 往往無心聞達。明主自為社稷計,惟恐有隱鱗戢翼, 藏器屠釣。故雖師濟盈廷,俊乂在列,而白駒之逝,叢 桂之招,綣然縈懷,元纁束帛,賁相望於巖岫。亦謂天 之生才不盡,野有不賓之賢,即朝有蔽賢之實。不欲 彌天之網尚有疏目,故求之如此其亟也。維我國家 用人之途不一,祖宗之朝立賢無方,輿臺胥吏,咸躋 通顯。即我皇上馭極以來,先後搜羅,如劉元卿、王臣、 瞿九思、來知德輩,皆拔自田間,布在侍從。雖諸臣見 存曳尾,未憩遐心,而我皇上一念飢渴之思,曉然海 內矣。臣惟奉揚德意,撫晉以來,時進學。臣南居益留 心延訪,據所開報,未嘗無人。如絳州學生員辛全者, 年甫弱冠,慨然以「聖人為必可學,長途深造,其進難 量,臣姑徑行獎勸。」又有平陽府安邑縣舉人姚檟者, 行年五十餘矣,先以親老侍養,罷對公車,遂絕意仕 進,一意理學,深體力索,躬行實踐,其制行無愧於古 人,而醇養可裨于世「用。臣請臚列為皇上陳之。」檟幼 慕河汾之學,於《書》無所不窺,而主於窮理。深思苦索, 朝夕靡怠,所坐處兩足如刻穴,淵源所自,務相師友, 其篤學如此。問學所得,期以身體,言必有物,行必有 恆。非其人不友,非其禮義,一介不取。其持行如此。生 平無溫飽之念,自輟公車以來,日惟與同志講性命 之學,「茅茨土几,飯糗茹蔬,蕭然物外,其恬靜如此。孝 親孺慕,存歿無間,傾篋讓產,約己奉兄,量力以周貧 族,恤孤以全交誼」,其敦倫如此。蓋其於學實有所窺, 而超識定力,不炫騖於俗情,誠儒者之高蹈,而為熙 朝之逸軌,回視劉元卿輩,可相伯仲者。臣自念生長 豫章,最稱駑下,然居恆一念,企慕前修,如「有不及。臣 鄉如鄒元標之為人者,天下仰之如泰山北斗,不可 尚矣。即今吉安賀沚、南昌朱式,或以孝廉,或以布衣, 修身明道,譽望顯著,一為真儒王時槐之高弟,一為 高士章潢之嫡泒也。沉淪草野,臣心嗟惜。若臣叨承 簡命,薦賢載之職掌,而隱逸如姚檟者,乃閼其聲光, 不舉以上聞,則蔽賢之實」,臣實當之矣。伏乞我皇上 鑒臣愚款,准敕下吏部再加諮訪。如果臣言不謬,查 照劉元卿等事例,將舉人姚檟准授京銜,務令就職。 庶獨往幽人,不長淪于空谷;而競抒偉抱,必有效于 官聯。于以風海內而勵真修,甚盛舉也。臣不任激切 待命之至。

《與少京兆徐公論薦舉書》
張自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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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啟謁執事之次日,掩關山中,念鄉者執事以保舉 得失下詢,座人稠雜,未遑條對,旬內思躬陳鄙見,弗 果。頃閱諸司薦牘,為欷歔久之,以天下幅員之廣,其 中豈無不負所知,光昭盛典者。然據某所見,若而人 學究耳,山癯詞客耳,出任郡縣,鮮不敗迨。其敗舉,主 慮獲罪,又從而彌縫。朝廷期錄真才,仕路益開倖徑。 不謂今天下祖法之壞至此極也。況士習靡敝,中伏 躁競,外示恬退,相漸成風,文過其實,不進用則已。苟 進用,矯偽百出,釀害寖。深知人之難與?人之難知,信 有如執事所太息者。然則今日保任,與鬻爵斜封等 耳。雖欲肅官方,而姦貪窟營于後;方議裁冗職,而闒 茸踵接于前。一旦欲驟舉,數十年以來,耗斁蟲壞之 郡縣,百姓責庸人以潁川、渤海之效,幾何不淪胥以 亡也。嗟乎,天下事尚忍言哉!雖然,非保任不可行,行 保任非其人耳。《語》曰:「公非明也,公可以生明。」孫覺曰: 「知人之要,在于知言。」某則以士大夫不讀書窮理,不 實從天下國家起見,必不能知,言必不能明。且公若 執事者,世所稱能讀「書窮理者也,從天下國家起見 者也。往者奉旨主計,甄明陟黜,中外無間言。推此以 施于保舉,必能廣咨博訪,慎簡人望,為眾正倡。雖先 是保舉徑竇,牢莫可破。某知執事思所以救之,抑僥 倖而圖實效,舍執事誰望哉?」同學楊廷樞、劉城、陳弘 緒諸子皆登薦剡,獨吳次尾應箕以《抗戇》不見錄。次 尾負「才,喜言天下事,所著策議具在。執事少間,與之 商近代利病,次尾必盡言無諱,必有以佐儕輩所未 逮。然非執事先施,次尾雖願奉教,未可折簡致也。」至 某蓄心積行,恥求聞于世,尤執事所稔知者。楚大中 丞方公欲舉賤姓名塞明詔,袁臨侯以方公語告某, 某數移書卻之,然又不屑。如今士之陽避陰就,汲汲 鋟辭薦書,攘名欺世,某所見頗與古近。聞執事語士

大夫曰:「爾公宜一出為保舉重。」某竊謂出處有道,靜
考證
則正,躁則悖,昔賢可師。今保舉首及于學究、山癯詞

客之流,為有識詆笑,求其能不負所舉者幾人,某何 顏復與之俯仰哉?執事為宗社人才計,舉鄙論告當 路,使知不明不公,必難求治。而諸生中不就保舉,毅 然古人自期待者,未嘗無人。前此盜虛聲、騖祿利者, 一切斥罷,孳孳訪求真才,次登進保舉,豈終不可復 哉?後先舉主之公私,與應舉者之名實邪正,私倣古 《百官圖》,各具條議,罔敢阿所好,附呈覽正,惟執事可 否之幸甚。

《保舉議》
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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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某言:「明詔,祖宗保舉成法,可遵。兩京文職三品以 上,于進士、舉人、貢監中,各舉堪任知府者一人;兩京 文職五品以上及翰林科道官,在外撫按及司、道、知 府,于舉、貢、監吏、士民中,各舉堪任知州、知縣者一人。 所舉務求真才實德,允堪民牧,即將實跡開款送部, 類編進呈。該部再加酌覈,與見住應選一體除授。仍」 分立限期,過限不舉者議處。舉得其人,舉主褒敘;或 犯贓罪及庸闒無能,舉主連坐。臣愚以為保舉之法, 誠今日急務,然其間一二未盡善者,臣敢悉慮陳之。 竊見進士、舉人貢監中,亦有僅堪任州縣而不堪任 知府者,監吏士民中,亦有堪任知府而不止于堪任 州縣者,然則謂堪任知府專屬之進士、科貢,堪任州 縣,專屬之監吏士民,臣不敢信也。兩京文職三品以 上,亦有不知進士、舉貢某堪任知府,而知監吏、士民 某堪任州縣者;五品以上及翰林、科道等官,亦有不 知舉貢、監吏、士民某堪任州縣,而知進士、舉貢某堪 任知府者。然則謂三品以上專舉堪任知府,五品以 上及撫按司道等官,「宜專舉堪任州縣」,臣又不敢信 也。夫取人必因其才,不宜限以資格。如必求堪任知 府於進士、科貢,求堪任州縣於監吏、士民,則監吏、士 民雖有堪任知府者,舉主以為非詔旨所及而不敢 舉。進士、舉貢雖有僅堪州縣者,舉主又以為非詔旨 所及而不肯舉。兩不舉則兩誤。量才授官,不如是也。 舉賢必隨所知,不宜拘以事例。如必文職三品以上 專舉堪任知府,五品以上及科道撫按,專舉堪任州 縣,則科道撫按實知其堪任知府,以不當舉堪任知 府而棄之。三品以上實知其僅任州縣,以不當舉僅 任州縣而棄之。交棄則交失。古各舉所知,又不如是 也。況文職三品以上、五品以上,及翰林科道、撫按、司 道、知府,豈必人人皆鮑叔、皆祁奚乎?豈無媢嫉闇陋, 如臧文仲之於展禽,虞丘之於叔敖者乎?昔魏徵勸 太宗命三品以上京官舉郡縣守令,非如今日盡撫 按、司道、知府皆使之薦人也。盡撫按、司道、知府皆使 之薦人,則是執道途不相誰何之人,皆望其為祁奚、 為鮑叔,果皆能野無遺賢乎?藉令中外諸臣,果皆祁 奚、鮑叔,果皆知人,或素負衡鑒,取之夾袋而有餘,先 期而舉不為驟;或旁求俊乂,索之倉卒而不足,過限 不舉不為玩。如必先立限期,不舉議處,則諸臣以惶 遽避罪之心,工旦夕苟免之計,必有妄舉以塞詔旨 者。雖舉不逾期,而所舉實不可用,名存實廢,為蠹滋 大。又況夾袋有餘者,雖一官而可以舉數人;倉卒不 足者,雖累年而不能舉一人。如必各舉一人,則雖有 能舉數人者,而僅使之舉一人而止,猶騏驥能行千 里,縶之使行百里而止耳。其不能舉一人而必立限 以責其舉,猶盲者必使之視遠,聾者必使之辨音,徒 沒世窘困退耳。如是而欲盡致天下之賢才,以速希 治平,雖名為復祖法,臣知其必無實效也。或疑不責 以必舉,不督其過限,若延緩何?臣曰:「不然。求玉者必 於崑岡,求珠者必於荊溪。今之兩雝省直學較賢才 之崑岡、荊溪也。兩雝之司成,省直之督學使,日與四 方士晉接講課,士之能否長短,皆得嘗試而甄拔之。 苟取才於此中,督學使不徒以」文藝歲科解部為稱 職,兩司成不徒以釋奠,內外課積分為故例。通變安 定湖學條科,每歲擇士之賢且才者著之籍,有事需 才,若取諸寄,不能其官者連坐,而又佐之以鄉舉里 選之法,長吏辟署之制。慎簡閣臣,以弘吐握,精求銓 曹,以汰冗員。由是人才次第升進,豈必盡人而責以 保舉,先期而督以程限,不舉而威以刑辟,如今日之 紛紛無益哉?臣所謂「明詔一二未盡善」者如此。臣愚 不識忌諱,苟行臣之言,得人圖治,微有裨助,惟陛下 裁擇。謹議。

薦舉部紀事一 编辑

《書經舜典》:舜曰:「咨!四岳,有能奮庸熙帝之載,使宅百 揆,亮采惠疇?」僉曰:「伯,禹作司空。」帝曰:「俞,咨!禹!汝平水 土,惟時懋哉!」禹拜稽首,讓于稷、契暨皋陶。帝曰:「俞,汝 往哉!」帝曰:「疇若予工?」僉曰:「垂哉!」帝曰:「俞,咨!垂,汝共工。」 垂拜稽首,讓于殳斨暨伯與。帝曰:「俞,往哉!汝諧。」帝曰: 「疇若予上下草木鳥獸?」僉曰:「益哉!」帝曰:「俞,咨!益,汝作 朕虞。」益拜稽首,讓于朱虎、熊、羆。帝曰:「俞,往哉!汝諧。」帝 曰:「咨!四岳有能典朕三禮?」僉曰:「伯夷。」帝曰:「俞,咨!伯!汝作秩宗。夙夜惟寅,直哉惟清。」伯拜稽首,讓于夔、龍。帝 曰:「俞,往,欽哉!」

《國語》:桓公自莒反於齊,使鮑叔為宰。辭曰:「臣,君之庸 臣也。君加惠於臣,使不凍餒,則是君之賜也。若必治 國家者,則非臣之所能也;若必治國家者,則管夷吾 乎臣之所不若夷吾者五:寬惠柔民,弗若也;治國家 不失其柄,弗若也;忠信可結於百姓,弗若也;制禮義 可法於四方,弗若也;執枹鼓立於軍門,使百姓加勇 焉,弗若也。」桓公曰:「夫管夷吾射寡人中鉤,是以濱於 死。」鮑叔對曰:「夫為其君動也,君若宥而反之,夫猶是 也。」桓公曰:「若何?」鮑子對曰:「請諸魯。」桓公曰:「施伯,魯君 之謀臣也,夫知吾將用之,必不予我矣,若之何?」鮑子 對曰:「使人請諸魯,曰:『寡君有不令之臣,在君之國,欲 以戮於群臣,故請之,則予我矣』。」桓公使請諸魯,如鮑 叔之言。嚴公以問施伯,施伯對曰:「此非欲戮之也,欲 用其政也。夫管子,天下之才也。所在之國,則必得志 於天下,令彼在齊,則必長為魯國憂矣。」嚴公曰:「若何?」 施伯對曰:「殺而以其屍授之。」嚴公將殺管仲,齊使者 請曰:「寡君欲親以為戮,若不生,得以戮於群臣,猶未 得請也,請生之。」於是嚴公使束縛以予齊使,齊使受 而以退。比至,三釁三浴之。桓公親逆之于郊,而與之 坐,問焉。

《史記管仲傳》:「管仲夷吾者,潁上人也。少時常與鮑叔 牙游,鮑叔知其賢。管仲貧困,常欺鮑叔,鮑叔終善遇 之,不以為言。已而鮑叔事齊公子小白,管仲事公子 糾。及小白立為桓公,公子糾死,管仲囚焉。鮑叔遂進 管仲。管仲既用,任政於齊,齊桓公以霸,九合諸侯,一 匡天下。管仲之謀也。管仲曰:『吾始困時,嘗與鮑叔賈, 分財利多自與,鮑叔不以我為貪,知我貧也。吾嘗為 鮑叔謀事而更窮困,鮑叔不以我為愚,知時有利不 利也。吾嘗三仕三見逐於君,鮑叔不以我為不肖,知 我不遭時也。吾嘗三戰三走,鮑叔不以我為怯,知我 有老母也。公子糾敗,召忽死之,吾幽囚受辱,鮑叔不 以我為無恥,知我不羞小節,而恥功』」名不顯於天下 也。「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鮑子也。」鮑叔既進管仲,以身 下之,子孫世祿於齊,有封邑者十餘世,常為名大夫。 天下不多管仲之賢,而多鮑叔能知人也。

《禮記雜記》:管仲遇盜,取二人焉,上以為公臣,曰:「其所 與遊辟也,可人也。」管仲死,桓公使為之服。

《左傳》僖公二十七年:晉蒐於被廬,作三軍,謀元帥。趙 衰曰:「郤縠可。臣亟聞其言矣,說禮樂而敦《詩》《書》,《詩》《書》, 義之府也;禮樂,德之則也;德義,利之本也。《夏書》曰:『賦 納以言,明試以功,車服以庸』。君其試之。」乃使郤縠將 中軍。

晉侯問原守於寺人渤鞮,對曰:「昔趙衰以《壺飧》從徑, 餒而弗食。」故使處原。

三十三年,臼季使過冀,見冀缺耨,其妻饁之敬,相待 如賓。與之歸,言諸文公曰:「敬,德之聚也。能敬必有德, 德以治民,君請用之。臣聞之,出門如賓,承事如祭,仁 之則也。」公曰:「其父有罪,可乎?」對曰:「舜之罪也殛鯀,其 舉也興禹。管敬仲,桓之賊也,實相以濟。《康誥》曰:『父不 慈,子不祗,兄不友,弟不共,不相及也』。《詩》曰:『采葑采菲, 無以下體』。君取節焉可也。」文公以為下軍大夫。 《國語》:晉文公解曹地以分諸侯,僖公使臧文仲往,宿 於重館。重館人告曰:「晉始伯,而欲固諸侯,故解有罪 之地以分諸侯。諸侯莫不望分,而欲親晉,皆將爭先。 晉不以故班,亦必親先者。吾子不可以不速行。魯之 班長而又先諸侯,其誰望之?若少安,恐無及也。」從之。 獲地於諸侯為多。反既復命,為之請曰:「地之多也,重 館人之力也。臣聞之曰:『善有章,雖賤賞也;惡有釁,雖 貴罰也。今一言而辟境,其章大矣。請賞之』。」乃出而爵 之。

晉文公問於咎犯曰:「誰可使為西河守者?」咎犯對曰: 「虞子羔可也。」公曰:「『非汝之讎也』。對曰:『君問可為守者, 非問臣之讎也』。」羔見咎犯而謝之曰:「『幸赦臣之過,薦 之於君,得為西河守』。咎犯曰:『薦子者公也,怨子者私 也。吾不以私事害公義。子其去矣,顧吾射子也』。」 《史記·秦本紀》:百里奚亡秦走宛,楚鄙人執之。繆公聞 百里奚賢,欲重贖之,恐楚人不與,乃使人謂楚曰:「吾 媵臣百里奚在焉,請以五羖羊皮贖之。」楚人遂許與 之。當是時,百里奚年已七十餘。繆公釋其囚,與語國 事。謝曰:「臣亡國之臣,何足問?」繆公曰:「虞君不用子故 亡,非子罪也。」固問,語三日,繆公大說,授之國政,號曰 五羖大夫。百里奚讓曰:「臣不及臣友蹇叔,蹇叔賢而 世莫知。臣嘗游困於齊而乞食」,「人蹇叔收臣,臣因 而欲事齊君。無知蹇叔止臣,臣得脫齊難,遂之周。周 王子頹好牛,臣以養牛干之。及頹欲用臣,蹇叔止臣。 臣去,得不誅,事虞君。蹇叔止臣,臣知虞君不用臣,臣 誠私利,祿爵,且留。再用其言得脫。一不用,及虞君難, 是以知其賢。於是穆公使人厚幣迎蹇叔,以為上大

考證
《呂氏春秋》:「百里奚之未遇時,飯」牛於秦,傳鬻以五羊

之皮。公孫枝得之,獻諸繆公。三日請屬事焉。公曰:「買 之五羊之皮而屬事,毋乃為天下笑乎?」枝曰:「信賢而 任之,君之明也;讓賢而下之,臣之忠也。境內將服,夫 誰暇笑哉?」遂用之。謀無不當,舉必有功。

《說苑》:楚令尹虞丘子復於莊王曰:「臣聞奉公行法,可 以得榮。能淺行薄,無望上位,不名仁智,無求顯榮。才 之所不著,無當其處。臣為令尹十年矣,國不加治,獄 訟不息,處士不升,淫禍不討,久踐高位,妨群賢路,尸 祿素餐,貪欲無厭,臣之罪,當稽於理。臣竊選國俊下 里之士曰孫叔敖,秀羸多能,其性無欲,君舉而授之 政,則國可使治,而士民可使附。」莊王曰:「子輔寡人,寡 人得以長於中國,令行於絕域,遂霸諸侯,非子如何?」 虞丘子曰:「久固祿位者,貪也;不進賢達能者,誣也;不 讓以位者,不廉也;不能三者,不忠也。為人臣不忠,君 王又何以為忠?臣願固辭。」莊王從之,賜虞子采地三 百,號曰國老,以孫叔敖為令尹。少焉,虞丘子家干法, 孫叔敖執而戮之。虞丘子憙入見於王曰:「臣言孫叔 敖果可使持國政,奉國法而不黨,施刑戮而不骫,可 謂公平。」莊王曰:「夫子之賜也已。」

《韓詩外傳》:楚莊王聽朝罷晏,樊姬下堂而迎之曰:「何 罷之晏也,得無饑倦乎?」莊王曰:「今日聽忠賢之言,不 知饑倦也。」樊姬曰:「王之所謂忠賢者,諸侯之客歟?中 國之士歟?」莊王曰:「則沈令尹也。」樊姬掩口而笑。王曰: 「姬之所笑,何也?」姬曰:「妾得於王,尚湯沐,執巾櫛,振衽 席,十有一年矣。然妾未嘗不遣人之梁鄭之間,求美 人而進之於王也,與妾同列者十人,賢於妾者二人。 妾豈不欲擅王之寵哉?不敢以私願蔽眾美。今沈令 尹相楚數年矣,未嘗見進賢而退不肖也,又焉得為 忠賢乎?」莊王旦朝,以樊姬之言告沈令尹。令尹避席 而進孫叔敖。叔敖治楚三年而楚國霸。楚史援筆而 書之於策曰:「楚之霸,樊姬之力也。」

《國語》:趙宣子言韓獻子於靈公,以為司馬。河曲之役, 趙孟使人以其乘車干行,獻子執而戮之。眾咸曰:「韓 厥必不歿矣!其主朝升之而莫戮,其車其誰安之?」宣 子召而禮之,曰:「吾聞事君者比而不黨。夫周以舉義, 比也;舉以其私,黨也。夫軍事無犯,犯而不隱,義也。吾 言汝于君,懼汝不能也。舉而不能,黨孰大焉?事君而 黨吾,何以從政?吾故以是觀汝。汝勉之!苟從是行也, 臨長晉國者,非汝其誰?」皆告諸大夫曰:「二三子可以 賀我矣。吾舉厥也而中,吾乃今知免于罪矣。」

《禮記·檀弓》:「趙文子其中退然如不勝衣,其言吶吶然 如不出諸其口。所舉於晉國管庫之士七十有餘家, 生不交利,死不屬其子焉。」

《韓子》中牟無令,晉平公問趙武曰:「中牟,三國之股肱, 邯鄲之肩髀,寡人欲得其良令也,誰使而可?」武曰:「刑 伯子可。」公曰:「非子之讎也?」曰:「私讎不入公門。」公又問 曰:「中府之令,誰使而可?」曰:「臣子可。」故曰:「外舉不避讎, 內舉不避子。」趙武所薦四十六人,及武死,各就賓位。 其無私德若此。

平公問叔向曰:「群臣孰賢?」曰:「趙武。」公曰:「子黨於師人。」 叔向曰:「武立如不勝衣,言如不出口,然所舉士也數 十人,皆令得其意,而公家甚賴之。及武子之生也,不 利其家,死不託於孤,臣敢以為賢也。」

《左傳·襄公三年》:祁奚請老,晉侯問嗣焉,稱解狐其讎 也,將立之而卒。又問焉。對曰:「午也可。」於是羊舌職死 矣。晉侯曰:「孰可以代之?」對曰:「赤也可。」於是使祁午為 中軍尉,羊舌赤佐之。君子謂祁奚於是能舉善矣。稱 其讎不為諂,立其子不為比,舉其偏不為黨。《商書》曰: 「無偏無黨,王道蕩蕩。」其祁奚之謂矣。解狐得舉,祁午 得位,伯華得官。建一官而三物成,能舉善也。夫唯善, 故能舉其類。《詩》云:「惟其有之,是以似之。」祁奚有焉。 昭公二十八年秋,晉韓宣子卒,魏獻子為政,分祁氏 之田以為七縣,分羊舌氏之田以為三縣,司馬彌牟 為鄔大夫,賈辛為祁大夫,司馬烏為平陵大夫,魏戊 為梗陽大夫,知徐吾為塗水大夫,韓固為馬首大夫, 孟丙為盂大夫,樂霄為銅鞮大夫,趙朝為平陽大夫, 僚安為陳氏大夫。謂賈辛、司馬烏為有力於王室,故 舉之。謂知徐吾、趙朝、韓固、魏戊餘子之不失職,能守 其業者也。其四人者,皆受縣而後見於魏子,以賢舉 也。魏子謂成鱄:「吾與戊也縣,人其以我為黨乎?」對曰: 「何也?戊之為人也,遠不」忘君,近不偪同,居利思義,在 約思純,有守心而無淫行,雖與之縣,不亦可乎?昔武 王克商,光有天下,其兄弟之國者十有五人,姬姓之 國者四十人,皆舉親也。夫舉無他,唯善所在,親疏一 也。《詩》曰:「唯此文王,帝度其心。莫其德音,其德克明。克 明克類,克長克君。王此大國,克順克比。比于文王,其 德靡悔。既受帝祉,施於孫子。」心能制義曰度,德正應 和曰「莫」,照臨四方曰明,勤施無私曰「類」,教誨不倦曰 「『長」,賞慶刑威曰君,慈和遍服曰順,擇善而從之曰比, 經緯天地曰「文』。九德不愆,作事無悔。故襲天祿,子孫賴之。」主之舉也,近文德矣,所及甚遠哉!賈辛將適甚 縣,見於《魏子》,魏子曰:「辛來!昔叔向適鄭,鬷蔑」惡欲觀 叔向從,使之收器者而往,立於堂下,一言而善。叔向 將飲酒,聞之曰:「必鬷明也。」下執其手以上,曰:「昔賈大 夫惡,娶妻而美,三年不言不笑。御以如皋,射雉獲之, 其妻始笑而言。賈大夫曰:『才之不可以已,我不能射, 女遂不言不笑。夫今子少不颺,子若無言,吾幾失子 矣。言之不可以已也如是』。遂如故。知。今女有功於王 室,吾是以舉。女行乎?敬之哉,毋墮乃力。」仲尼聞魏子 之舉也,以為義,曰:「近不失親,遠不失舉,可謂義矣。又 聞其命賈辛也,以為忠。《詩》曰:『永言配命,自求多福』。忠 也。魏子之舉也義,其命也忠,其長有後於晉國乎?」 《國語》:「湫舉娶于申公子牟,子牟有罪而亡,康王以湫 舉為遣之。湫舉」奔鄭,將遂奔晉。蔡聲子將如晉,遇之 于鄭郊,饗之以璧,侑,曰:「子尚、良食二先,子其皆相,子 尚能事晉君,以為諸侯主。」辭曰:「非所願也。若得歸晉 于楚,死且不朽。」聲子曰:「子尚良食,吾歸子。」湫舉降,三 拜,納其乘馬。聲子受之。還見令尹子木,子木與之語 曰:「子雖兄弟於晉,然蔡,吾甥也,二國孰賢?」對曰:「晉卿 不若楚,其大夫則賢,其大夫皆卿才也。若杞梓皮革 焉,楚實遺之。雖楚有材,不能用也。」子木曰:「彼有公族 甥舅,若之何其遺之材也?」對曰:「昔令尹子元之難,或 譖王孫啟於成王。王弗是,王孫啟奔晉,晉人用之。及 城濮之役,晉將遁矣。王孫啟與于軍事,謂先軫曰:『是 師也,唯子玉欲之,與王心違。故唯東宮與西廣實來。 諸侯之從者,畔者半矣,若敖氏離矣,楚師必敗,何故 去之』?」先軫從之。大敗楚師,則王孫啟之為也。昔莊王 方弱,申公子儀父為師,王子燮為傅,使師崇、子孔帥 師以伐舒。燮及儀父,施二帥而分其室。師還至,則以 王如廬,廬戢𥟖殺二子而復王。或譖析公臣於王,王 弗是,析公奔晉,晉人用之。實讒敗楚,使不規東夏,則 析公之為也。昔雝子之父兄譖雝子于恭王,王弗是, 雝子奔晉,晉人用之。及鄢之役,晉將遁矣。雝子與於 軍事,謂欒書曰:「楚師可料也,在中軍王族而已。若易 中下,楚必歆之。若合而函吾,中吾上下,必敗。其左右, 則三萃以攻其王族,必大敗之。」欒書從之,大敗楚師。 王親「面傷」,則雝子之為也。昔陳公子夏為御叔取於 鄭穆公,生子南。子南之母亂陳而亡之,使子南戮于 諸侯。莊王既以夏氏之室賜申公巫臣,則又畀之。子 反卒於襄老,襄老獲于邲,二子爭之未有成。恭王使 巫臣聘於齊,以夏姬行,遂奔晉。晉人用之,實通吳。晉 使其子狐庸為行人于吳,而教之射御道之伐楚,至 于今為患,則申公巫臣之為也。今湫舉取于王子牟, 子牟得罪而亡,執政弗是。謂湫舉曰:「『女實遣之』。彼懼 而奔鄭,緬然引領南望曰:『庶幾赦吾罪,又弗圖也』。乃 遂奔晉,晉人又用之矣。彼若謀楚,其亦必有豐敗也 哉!」子木愀然曰:「夫子何如?召之其來乎?」對曰:「亡人得 生,又何不來為?」子木曰:「不來,則若之何?」對曰:「夫子不 居矣,《春秋》相事,以還軫于諸侯。若資東陽之盜使殺 之,其可乎?不然,不來矣。」子木曰:「不可。我為楚卿,而賂 盜以賊一夫于晉,非義也。子為我召之,吾倍其室。」乃 使湫鳴召其父而復之。

《韓詩外傳》:昔者衛大夫史魚病且死,謂其子曰:「我數 言蘧伯玉之賢而不能進,彌子瑕不肖而不能退。為 人臣,生不能進賢而退不肖,死不當治喪正堂,殯我 於室足矣。」衛君問其故,子以父言聞。君造然,召蘧伯 玉而貴之,而退,彌子瑕從殯於正堂,成禮而後去。生 以身諫,死以尸諫,可謂直矣。《詩》曰:「靖共爾位,好是正 直。」

《孔子家語》:子貢問於孔子曰:「今之人臣孰為賢?」子曰: 「吾未識也。往者齊有鮑叔,鄭有子皮,則賢者矣。」子貢 曰:「齊無管仲,鄭無子產乎?」子曰:「賜,汝徒知其一,未知 其二。汝聞用力為賢乎?進賢為賢乎?」子貢曰:「進賢賢 哉!」子曰:「然。吾聞鮑叔達管仲,子皮達子產,未聞二子 之達,賢己之才者也。」

《吳越春秋》:「孫子者,吳人,名武。善為兵法,僻隱幽居,世 人莫知其能。子胥明於識人,知武可以折衝。一旦與 吳王論兵,乃薦孫子。吳王問以兵法,每陳一篇,王不 覺口之稱善。」

《韓子》:王登為中牟令,上言於襄主曰:「中牟有士曰中 章胥己者,其身甚修,其學甚博,君何不舉之?」主曰:「『子 見之,我將以為中大夫』。相室諫曰:『中大夫,晉重列也, 今無功而受,非晉臣之意。君其耳而未之目邪』?襄主 曰:『我取登,既耳而目之矣,登之所取,又耳而目之,是 耳目人絕無已也。王登一日而見二中大夫,予之田』」 宅。中牟之人棄其田耘賣宅圃而隨文學者邑之半。 陽虎去齊走趙簡主問曰:「吾聞子善樹人。」虎曰:「臣居 魯,樹三人皆為令尹。及虎抵罪於魯,皆搜索於虎也。 臣居齊,薦三人,一人得近王,一人為縣令,一人為候 吏。及臣得罪,近王者不見臣,縣令者迎臣,執縛候吏 者追臣至境上,不及而止。虎不善樹」《人主俛而笑》曰「夫樹《橘柚》者,食之則甘,嗅之則香;樹枳棘者,成而刺 人。故君子慎所樹。」

解狐薦其讎於簡主以為相。其讎以為且幸釋己也, 乃因往拜謝。狐乃引弓送而射之,曰:「夫薦汝,公也,以 汝能當之也。夫讎汝,吾私怨也,不以私怨汝之故擁 汝於吾君。」故私怨不入公門。

《韓詩外傳》:魏文侯問於解狐曰:「寡人將立西河之守, 誰可用者?」解狐對曰:「荊伯柳者賢人,殆可。」文侯將以 荊伯柳為西河守,荊伯柳問左右:「誰言我於吾君?」左 右皆曰:「解狐。」荊伯柳往見解狐而謝之曰:「子乃寬臣 之過也。言於君,謹再拜謝。」解狐曰:「言子者公也,怨子 者吾私也。公事已行,怨子如故。」張弓射之,走十步而 沒,可謂勇矣。《詩》曰:「邦之司直。」

《史記·魏世家》:魏文侯謂李克曰:「先生嘗教寡人曰:『家 貧則思良妻,國亂則思良相』。今所置非成則璜,二子 何如?」李克對曰:「臣聞之,卑不謀尊,疏不謀戚。臣在闕 門之外,不敢當命。」文侯曰:「先生臨事勿讓。」李克曰:「君 不察故也。居視其所親,富視其所與,達視其所舉,窮 視其所不為,貧視其所不取,五者足以定之矣,何待 克哉?」文侯曰:「先生就舍,寡人之相定矣。」李克趨而出, 過翟璜之家。翟璜曰:「今者聞君召先生而卜相,果誰 為之?」李克曰:「魏成子為相矣。」翟璜忿然作色曰:「以耳 目之所睹記,臣何負於魏成子?西河之守,臣之所進 也。君內以鄴為憂,臣進西門豹;君謀欲伐中山,臣進 樂羊;中山已拔,無使守之,臣進先生;君之子無傅,臣 進屈侯鮒,臣何以負於魏成子?」李克曰:「且子之言克 於子之君者,豈將比周以求大官哉?君問而置相,非 成則璜二子何如?」克對曰:「君不察故也。居視其所親, 富視其所與,達視其所舉,窮視其所不為,貧視其所 不取,五者足以定之矣,何待克哉?是以知魏成子之 為相也。且子安得與魏成子比乎?魏成子以食祿千 鍾,什九在外,什一在內,是以東得卜子夏、田子方、段 干木。此三人者,君皆師之,子之所進五人者,君皆臣 之,子惡得與魏成子比也?」翟璜逡巡再拜曰:「璜,鄙人 也,失對,願卒為弟子。」

《說苑》:田子方渡西河,造翟黃。翟黃乘軒車,載華蓋,黃 金之勒,約鎮簟席,如此者,其駟八十乘。子方望之,以 為人君也,道狹下,抵車而待之。翟黃至而睹其子方 也,下車而趨,自投下風曰「觸。」田子方曰:「子與吾嚮者 望子,疑以為人君也。子至而人臣也,將何以至此乎?」 翟黃對曰:「此皆君之所以賜臣也。」積三十歲,故至於 「此。時以閒暇,祖之曠野,正逢先生。」子方曰:「何子賜車 轝之厚也?」翟黃對曰:「昔者西河無守,臣進吳起,而西 河之外寧、鄴無,令臣進西門豹,而魏無趙患;酸棗無 令臣進北門可,而魏無齊憂;魏欲攻中山,臣進樂羊, 而中山拔;魏無使治之臣,臣進李克,而魏國大治。是 以進此五大夫者,爵祿倍,以故至於此。」子方曰:「可,子 勉之矣。魏國之相不去子而之他矣。」翟黃對曰:「君母 弟有公孫季成者,進子夏而君師之,進段干木而君 友之,進先生而君敬之。彼其所進,師也,友也,所敬者 也。臣之所進者,皆守職守祿之臣也,何以至魏國相 乎?」子方曰:「吾聞身賢者賢也,能進賢者亦賢也。子之 五舉者盡賢,子勉之」矣,子終其次也。

齊威王遊於瑤臺,成侯卿來奏事,從車羅綺甚眾。王 望之,謂左右曰:「來者何為者也?」左右曰:「成侯卿也。」王 曰:「國至貧也,何出之盛也?」左右曰:「與人者有以責之 也,受人者有以易之也,王試問其說。」成侯卿至,上謁 曰「忌也。」王不應,又曰忌也。王不應,又曰忌也。王曰:「國 至貧也,何出之盛也?」成侯卿曰:「赦其死罪,使臣得言 其說。」王曰:「諾。」對曰:「忌舉田居子為西河,而秦梁弱;忌 舉田解子為南城,而楚人抱羅綺而朝;忌舉黔涿子 為冥州,而燕人給牲,趙人給盛;忌舉田種首子為即 墨,而於齊足究;忌舉北郭刁勃子為大士,而九族益 親,民益富。舉此數良人者,王枕而臥耳,何患國之貧 哉?」

《戰國策》:淳于髡一日而見七人於宣王,王曰:「子來,寡 人聞之,千里而一士,是比肩而立;百世而一聖,若隨 踵而至也。今子一朝而見七士,則士不亦眾乎?」淳于 髡曰:「不然。夫鳥同翼者而聚居,獸同足者而俱行。今 求柴胡、桔梗於沮澤,則累世不得一焉;及之睪黍梁 父之陰,則郄車而載耳。夫物各有疇,今髡賢者之疇 也。王求士於髡,若挹水於河而取火於燧也。髡將復 見之,豈特七士也?」

蘇子謂楚王曰:「仁人之於民也,愛之以心,事之以善。 言孝子之於親也,愛之以心,事之以財;忠臣之於君 也,必進賢人以輔之。今大王之大臣父兄好傷賢以 為資,厚賦斂諸臣百姓,使王見疾於民,非忠臣也。大 臣播王之過於百姓,多賂諸侯以王之地,是故退王 之所愛,亦非忠臣也。是以國危。臣願無聽群臣之相 惡也慎。大臣父兄,用民之所善,節身之嗜慾,以與百 姓。」人臣莫難於無妒而進賢,為主死《易》。垂沙之事,死者以千數,為主辱易。自令尹以下,事王者以千數,至 於無妒而進賢,未見一人也。故明主之察其臣也,必 知其無妒而進賢也;賢臣之事其主也,亦必無妒而 進賢矣。進賢之難者,賢者用且使己「廢,貴且使己賤」, 故人難之。

《韓詩外傳》:齊有隱士東郭先生梁石君,當曹相國為 齊相也,客謂匱生曰:「夫東郭先生梁石君,世之賢也, 隱於深山,終不詘身下志以求仕者也。吾聞先生得 謁曹相國,願先生為之。」先臣里母相善,婦見疑盜肉, 其姑去之,恨而告於里母,里母曰:「安行今令姑呼汝。」 即束蘊請火去婦之家曰:「『吾犬爭肉相殺,請火治之』。 姑乃直使人追去,婦還之故里。母非談說之士,束蘊 請火,非還婦之道也。然物有所感,事有可通,何不為 之先」匱生曰:「愚恐不及,然請盡力為東郭先生梁石 君。」束蘊請火,於是乃見曹相國曰:臣之里有夫死三 日而嫁者,有終身不嫁者,則自為娶,將何娶焉?相國 曰:「吾亦娶其終身不嫁者耳。」匱生曰:「齊有隱士東郭 先生梁石君,世之賢士也。隱於深山,終不詘身,下志 以求仕。相國娶婦,欲娶其不嫁者;取臣,獨不取其不 仕之臣耶?」於是曹相國因匱生束帛安車迎東郭先 生,梁石君厚客之。

《史記·趙世家》:「烈侯好音,謂相國公仲連曰:『寡人有愛, 可以貴之乎』?公仲曰:『富之可,貴之則否』。烈侯曰:『然。夫 鄭歌者槍、石二人,吾賜之田人萬畝』。公仲曰:『諾』。不與。 居一月,烈侯從代來,問歌者田。公仲曰:『求未有可者』。 有頃,烈侯復問,公仲終不與,乃稱疾不朝。番吾君自 代來,謂公仲曰:『君實好善,而未知所持。今公仲相趙, 於今四年,亦有進士乎』?」公仲曰:「未也。」番吾君曰:「牛畜、 荀欣、徐越皆可。」公仲乃進三人。及朝,烈侯復問:「歌者 田何如?」公仲曰:「方使擇其善者。」牛畜侍烈侯以仁義, 約以王道。烈侯逌然。明日,荀欣侍,以選練舉賢,任官 使能。明日,徐越侍,以節財儉用,察度功德,所與無不 充。君說烈侯使使謂相國曰:「歌者之田且止,官牛畜 為師。荀欣為中尉,徐越為內史,賜相國衣二襲。」 《商君傳》:商君者,衛之諸庶孽公子也,名鞅,姓公孫氏, 其祖本姬姓也。鞅少好刑名之學,事魏相公叔痤為 中庶子。公叔痤知其賢,未及進,會痤病,魏惠王親往 問病,曰:「公叔病有如不可諱,將奈社稷何?」公叔曰:痤 之中庶子公孫鞅,年雖少,「有奇才,願王舉國而聽之。」 王嘿然。王且去,痤屏人言曰:「王即不聽用鞅,必殺之, 無令出境。」王許諾而去。公叔痤召鞅謝曰:「『今者王問 可以為相者,我言若王色不許我,我方先君後臣』。因 謂王即弗用鞅,當殺之。王許我,汝可疾去矣。」且見禽 鞅曰:「彼王不能用君之言任臣,又安能用君之言殺 臣乎?」卒不去。惠王既去,而謂左右曰:「公叔病甚悲乎? 欲令寡人以國聽公孫鞅也,豈不悖哉!」公叔既死,公 孫鞅聞秦孝公下令國中求賢者,將修繆公之業,東 復侵地,乃遂西入秦,因孝公寵臣景監,以求見孝公。 孝公既見衛鞅,語事良久,孝公時時睡,弗聽。罷而孝 公怒景監曰:「子之客妄人耳,安足用邪?」景監以讓衛 鞅。衛鞅曰:「吾說公以帝道,其志不開悟矣。」後五日,復 求見鞅。鞅復見孝公,益愈,然而未中旨罷。而孝公復 讓景監,景監亦讓鞅。鞅曰:「吾說公以王道而未入也, 請復見鞅。」鞅復見孝公,孝公善之而未用也。罷而去。 孝公謂景監曰:「汝客善,可與語矣。」鞅曰:「吾說公以霸 道,其意欲用之矣。誠復見我,我知之矣。」衛鞅復見孝 公,公與語,不自知膝之前於席也,語數日不厭。景監 曰:「子何以中吾君?吾君之驩甚也?」鞅曰:「吾說君以帝 王之道比三代,而君曰『久遠,吾不能待。且賢君者,各 及其身,顯名天下,安能邑邑待數十百年以成帝王 乎?故吾以彊國之術說君,君大說之耳,然亦難以比 德於殷周矣』。」

《范睢傳》:王稽使於魏,問鄭安平:「魏有賢人,可與俱西 乎?」安平曰:「臣里中有張祿先生,欲見君言天下事。」王 稽知其是范睢也,乃載以入秦。

《淮陰侯傳》:韓信亡楚歸漢,未得知名,為連敖,坐法當 斬,其輩十三人皆已斬,次至信,信乃仰視,適見滕公 曰:「『上不欲就天下乎?何為斬壯士』?滕公奇其言,壯其 貌,釋而不斬。與語,大悅之,言於上,上拜以為治粟都 尉。上未之奇也。信數與蕭何語,何奇之,至南鄭,諸將 行道亡者數十人。信度何等已數言上,上不我用,即」 亡。何聞信亡,不及以聞,自追之。人有言上曰:「丞相何 亡?」上大怒,如失左右手。居一二日,何來謁上,上且怒 且喜,罵何曰:「若亡,何也?」何曰:「臣不敢亡也,臣追亡者。」 上曰:「若所追者誰?」何曰:「韓信也。」上復罵曰:「諸將亡者 以十數,公無所追,追信詐也。」何曰:「諸將易得耳。至如 信者,國士無雙,王必欲長,王漢中,無所事信,必欲爭 天下,非信無所與計事者,顧王策安所決耳。」王曰:「吾 亦欲東耳,安能鬱鬱久居此乎?」何曰:「王計必欲東,能 用信,信即留;不能用,信終亡耳。」王曰:「吾為公,以為將。」 何曰:「雖為將,信必不留。」王曰:「以為大將。」何曰:「幸甚。」於是王欲召信拜之。何曰:「王素慢無禮,今拜大將,如呼 小兒耳,此乃信所以去也。王必欲拜之,擇良日齋戒, 設壇場,具禮乃可耳。」王許之。諸將皆喜,人人各自以 為得大將至,拜大將,乃韓信也。一軍皆驚。信拜禮畢, 上坐。王曰:「丞相數言將軍,將軍何以教寡人計策?」信 謝,因問王曰:「今東鄉爭權天下,豈非項王邪?」漢王曰: 「然。」曰:「大王自料勇悍仁彊孰與項王?」漢王默然良久, 曰:「不如也。」信再拜賀曰:「惟信亦以為大王不如也。然 臣嘗事之,請言項王之為人也。項王喑噁叱咤千人 皆廢,然不能任屬賢將,此特匹夫之勇耳。項王見人 恭敬慈愛,言語嘔嘔,人有疾病涕泣分食飲,至使人 有功當封爵者,印刓弊忍不能予,此所謂婦人之仁 也。」項王雖霸天下而臣諸侯,不居關中而都彭城,有 背義帝之約而以親愛王諸侯,不平諸侯之見。項王 遷逐義帝,置江南,亦皆歸逐其主,而自王善地。項王 所過,無不殘滅者。天下多怨,百姓不親附,特劫於威 靈耳。名雖為霸,實失天下心,故曰:「其彊易弱。」今大王 誠能反其道,任天下武勇,何所不誅!以天下城邑封 功臣,何所不服?以義兵從「思東歸之士何所不散!且 三秦王為秦將,將秦子弟數歲矣,所殺亡不可勝計, 又欺其眾降諸侯,至新安,項王詐坑秦降卒二十餘 萬,唯獨邯、欣、翳得脫。秦父兄怨此三人,痛入骨髓。今 楚彊以威王,此三人,秦民莫愛也。大王之入武關,秋 毫無所害,除秦苛法,與秦民約,法三章耳,秦民無不 欲得大王王秦者於諸侯之約,大王當王關中,關中 民咸知之。大王失職入漢中,秦民無不恨者。今大王 舉而東,三秦可傳檄而定也。」於是漢王大喜,自以為 得信晚,遂聽信計,部署諸將所擊。

《漢書陳平傳》:「平因魏無知求見漢王,漢王召入,以平 為亞將,屬韓王信,軍廣武。絳、灌等或讒平曰:『聞平居 家時盜其嫂,今大王尊官之,令護軍。臣聞平使諸將, 金多者得善處,金少者得惡處,願王察之』。漢王疑之, 以讓無知。問曰:『有之乎』?無知曰:『有』。漢王曰:『公言其賢 人,何也』?對曰:『臣之所言者能也;陛下所問者行也。今 有尾生、孝己之行,而無益於勝敗之數,陛下何暇用 之乎?今楚漢相距,臣進奇謀之士,顧其計誠足以利 國家耳,盜嫂受金,又安足疑乎』?」漢王乃拜以為護軍 中尉,盡護諸將。諸將乃不敢復言。

《田叔傳》:「叔為漢中守十餘年,孝文帝初立,召叔問曰: 『公知天下長者乎』?」對曰:「臣何足以知之。」上曰:「公長者, 宜知之。」叔頓首曰:「故雲中守孟舒長者也。」是時,孟舒 坐虜大入雲中免。上曰:「先帝置孟舒雲中十餘年矣, 虜嘗一入,孟舒不能堅守,無故士卒戰死者數百人, 長者固殺人乎?」叔叩頭曰:「夫貫高等謀反,天子下明」 詔,「趙有敢隨張王者,罪三族。然孟舒自髡鉗隨張王, 以身死之,豈自知為雲中守哉!漢與楚相距,士卒罷 敝;而匈奴冒頓新服北夷,來為邊寇。孟舒知士卒罷 敝,不忍出言,士爭臨城死敵,如子為父,以故死者數 百人。孟舒豈敺之哉?是乃孟舒所以為長者。」於是上 曰:「賢哉孟舒!」復召以為雲中守。

《張釋之傳》:釋之與兄仲同居,以貲為騎郎,事文帝,十 年不得調,亡所知名。釋之曰:「久宦減仲之產不遂,欲 免歸。中郎將爰盎知其賢,惜其去,乃請徙釋之補謁 者。」

《賈誼傳》:「誼,雒陽人也。年十八,以能誦詩書屬文稱於 郡中。河南守吳公聞其秀材,召置門下,甚幸愛。文帝 初立,聞河南守吳公治平為天下第一,故與李斯同 邑而嘗學事焉,徵以為廷尉。廷尉迺言誼年少頗通 諸家之書,文帝召以為博士。」

《朱買臣傳》:「買臣隨上計吏為卒,將重車至長安,詣闕 上書。書久不報,待詔公車,糧用乏,上計吏卒更乞丐 之。會邑子嚴助貴幸,薦買臣,召見,說《春秋》言《楚詞》。帝 甚說之,拜買臣為中大夫,與嚴助俱侍中。」

《司馬相如傳》:蜀人楊得意為狗監,侍上。上讀《子虛賦》 而善之曰:「朕獨不得與此人同時哉?」得意曰:「臣邑人 司為相如,自言為此賦。」帝驚,乃問相如。相如曰:「有是。 然此乃諸侯之事,未足觀,請為天子游獵之賦。」上令 尚書給筆札,書奏天子,以為郎。

《霍光傳》:「初,霍氏奢侈,茂陵徐生曰:『霍氏必亡。夫侈則 不遜,不遜必侮上。侮上者,逆道也,在人之右,眾必害 之。霍氏秉權日久,害之者多矣。天下害之而又行以 逆道,不亡何待?迺上疏言霍氏太盛,陛下即愛厚之, 宜以時抑制,無使至亡』。」書三上,輒報聞。其後霍氏誅 滅,而告霍氏者皆封人為徐生上書曰:「『臣聞客有過 主人者,見其竈直突,傍有積薪。客謂主人,更為曲突, 遠徙其薪,不者且有火患』。主人嘿然不應。俄而其家 果失火,鄰里共救之,幸而得息。於是殺牛置酒,謝其 鄰人,灼爛者在於上行,餘各以功次坐,而不錄言曲 突者。人謂主人曰:『鄉使聽客之言,不費牛酒,終亡火 患。今論功而請賓,曲突徙薪亡恩澤,燋頭爛額,為上 客耶?主人迺寤而請之。今茂陵徐福數上書,言霍氏且有變,宜防絕之。鄉使福說得行,則國亡裂土出爵 之費,臣亡逆亂誅滅之敗。往事既已,而福獨不蒙其 功。唯陛下察之,貴徙薪曲突之策,使居燋髮灼爛之 右』。」上迺賜福帛十疋,後以為郎。

《張安世傳》:「安世嘗有所薦,其人來謝,安世大恨,以為 舉賢達能,豈有私謝邪,絕弗復為通。有郎功高不調 自言,安世應曰:『君之功高,明主所知,人臣執事,何長 短,而自言乎』?絕不許。已而郎果遷莫府長史。遷辭去 之官,安世問以過失,長史曰:『將軍為明主股肱,而士 無所進,論者以為譏。安世曰:『明主在上,賢不肖較然, 臣下自修而已,何知士而薦之』』?」其欲匿名跡遠權埶 如此。

《韓安國傳》:「安國為御史大夫,為人多大略,知足以當 世,取舍而出於忠厚,貪耆財利,然所推舉皆廉士賢 於己者。於梁舉壺遂、臧固,至它,皆天下名士,士亦以 此稱慕之,唯天子以為國器。」

《黃霸傳》:「霸守丞相長史,坐公卿大議,廷中夏侯勝非 議詔書大不敬,霸阿從,不舉劾,皆下廷尉,繫獄當死。 霸因從勝受《尚書》,獄中再隃冬,積三歲,乃出。勝復為 諫大夫,令左馮翊宋畸舉霸賢良。勝又口薦霸於上, 上擢霸為揚州刺史。」

《蕭望之傳》:望之好學,治齊《詩》,事同縣后倉且十年,以 令詣太常受業,復事同學博士白奇,又從夏侯勝問 《論語》禮服,京師諸儒稱述焉。是時大將軍霍光秉政, 長史丙吉薦儒生王仲翁與望之等數人,皆召見 《匡衡傳》:衡好學,家貧,庸作以供資用,尤精力過絕人。 諸儒為之語曰:「無說《詩》,匡鼎來;匡說《詩》,解人頤。」衡射 策甲科,以不應令,除為太常掌故,調補平原文學。學 者多上書薦「衡經明,當世少雙,今為文學,就官京師, 後進皆欲從衡平原,衡不宜在遠方。」事下太子太傅 蕭望之、少府梁丘賀問衡《對》《詩》諸大義,其對深美。望 之奏「衡經學精習,說有師道,可觀覽。」宣帝不甚用儒, 遣衡歸官,而皇太子見衡對,私善之。會宣帝崩,元帝 初即位,樂陵侯史高以外屬為大司馬、車騎將軍,領 尚書事,前將軍蕭望之為副。望之名儒,有師傅舊恩, 天子任之,多所貢薦,高充位而已,與望之有隙。長安 令楊興說高曰:「將軍以親戚輔政,貴重於天下無二, 然眾庶論議,令問休譽,不專在將軍者,何也?彼誠有 所聞也。以將軍之莫府」,海內莫不卬望,而所舉不過 私門賓客,乳母子弟,人情忽不自知,然一夫竊議,語 流天下。夫富貴在身,而列士不譽,是有狐白之裘而 反衣之也。古人病其若此,故卑體勞心,以求賢為務。 《傳》曰:「『以賢難得之故,因曰事不待賢』;以食難得之故, 而曰飽不待食。」惑之甚者也。平原文學,匡衡材智有 餘,經學「絕倫,但以無階朝廷,故隨牒在遠方。將軍誠 召置莫府,學士歙然歸仁,與參事議,觀其所有,貢之 朝廷,必為國器,以此顯示眾庶,名流於世。」高然其言。 辟衡為議曹史,薦衡於上,上以為郎中。

《馮奉世傳》:奉世子野王。成帝立,有司奏野王王舅,不 宜備九卿,以秩出為上郡太守。朔方刺史蕭育奏封 事,薦言「野王行能高妙,內足與圖身,外足以慮化。竊 惜野王懷國之寶,而不得陪朝廷與朝者並。野王前 以王舅出,以賢復入,明國家樂進賢也。」上自為太子 時聞知野王。會其病免,復以故二千石使行河堤,因 拜為琅邪太守。

《揚雄傳》:「雄好辭賦。先是蜀有司馬相如,作賦甚弘麗 溫雅,雄心壯之,每作賦常擬之以為式。孝成帝時,客 有薦雄文似相如者,上方郊祠甘泉泰畤汾陰后土, 以求繼嗣,召雄待詔承明之庭。」

《王尊傳》:「尊為護羌校尉,坐擅離部署,會赦,免歸家,涿 郡太守徐明薦尊不宜久在閭巷,上以尊為郿令。」 《谷永傳》:「永,長安人,博學經書,御史大夫繁延壽聞其 有茂材,除補屬,舉為太常丞。」

《辛慶忌傳》:「慶忌少以父任為右校丞,遷張掖太守,徙 酒泉,所在著名。成帝初,大將軍王鳳薦慶忌前在兩 郡著功跡,徵入歷位朝廷,莫不信鄉質行正直,仁勇 得眾心,通於兵事,明略威重,任國柱石。父破羌將軍 武賢顯名,前世,有威西夷臣。鳳不宜久處慶忌之右, 迺復徵為光祿大夫,執金吾。數年,坐小法,左遷雲中」 太守,復徵為光祿勳。時數有災異,丞相司直何武上 封事曰:「虞有宮之奇,晉獻不寐,衛青在位,淮南寢謀, 故賢人立朝,折衝厭難,勝於亡形。《司馬法》曰:『天下雖 安,忘戰必危』。夫將不豫設則亡以應卒,士不素厲則 難使死敵。是以先帝建列將之官,近戚至內,異姓距 外,故姦軌不得萌動而破滅,誠萬世之長冊也。光祿 勳慶忌,行義修正,柔毅敦厚,謀慮深遠,前在邊郡,數 破敵獲虜,外夷莫不聞。迺者大異上見,未有其應。加 以兵革久寢,春秋大災,未至,而豫禦之。慶忌宜在爪 牙官,以備不虞。」其後拜為右將軍諸吏《散騎給事中》。 《王商傳》:商為太子中庶子,以肅敬敦厚稱。父薨,商嗣 為侯,推財以分異母諸弟,身無所受,居喪哀戚。於是大臣薦商「行可以厲群臣,義足以厚風俗,宜備近臣。」 繇是擢為諸曹侍中、中郎將。

《何武傳》:武為大司空,封氾鄉侯,為人仁厚,好進士,獎 稱人之善,為楚內史,厚兩龔,在沛郡,厚兩唐。及為公 卿,薦之朝廷。此人顯於世者,何侯力也。世以此多焉。 《兩龔傳》:兩龔,皆楚人也。勝字君賓,舍字君倩,二人相 友,並著名節,故世謂之「楚兩龔。」少皆好學明經,勝為 郡吏,舍不仕,久之,楚王入朝,聞舍高名,聘舍為常侍, 不得已,隨王歸國,固辭,願卒學。復至長安,而勝為郡 吏,三舉孝廉,以王國人不得宿衛補吏,再為尉,壹為 丞,勝輒至官,迺去。州舉茂材,為重泉令,病去官。大司 空何武、執金吾閻崇薦勝。哀帝自為定陶王,固已聞 其名,徵為諫大夫。引見勝,薦龔舍及亢父甯壽、濟陰 侯嘉,有詔皆徵勝,曰:「竊見國家徵醫巫,常為駕,徵賢 者宜駕。」上曰:「大夫乘私車來邪?」勝曰:「唯唯。」有詔為駕。 龔舍、侯嘉至,皆為諫。大夫甯壽稱疾不至。

《東觀漢記》:光武召鄧禹曰:「吾欲北發幽州突騎,諸將 誰可使者」,禹曰:「吳漢與鄧弘俱客蘇弘,弘稱道之。禹 數與語,其人勇鷙有智謀,諸將鮮及。」上以禹為知人, 上欲定河內,問禹諸將誰可守河內者,禹曰:「寇恂文 武備足,有牧民御眾之才。」上乃用之。

南陽太守杜詩上疏薦伏惠公曰:「竊見故大司徒、陽 都侯伏惠公,自行束修,訖無毀玷,篤信好學,守死善 道,經為人師,行為儀表眾賢,百姓鄉望,德義,微過斥 退,久不復用。識者愍惜,儒士痛心。」

陳寵字昭公,沛人。為尚書。寵性淑純,周密重慎,時有 表薦,輒自手書削草,人莫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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