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定古今圖書集成 經濟彙編 第一百三十卷 |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經濟彙編選舉典
第一百三十卷目錄
吏員部紀事三
吏員部雜錄
選舉典第一百三十卷
吏員部紀事三
编辑《明外史陳修傳》:「立撥吏員法,自崑山余熂始。定吏役 考滿給由法,自泰興翟善始。」
《明通紀》:「陳友諒,沔陽漁家子。嘗為縣吏,不樂。會徐壽 輝、倪文俊兵起,慨然往從之。初為文俊簿書掾,未幾 亦領兵為元帥。因隙襲殺文俊,併其軍,自稱平章,壽 輝不能制。」
《明外史端復初傳》:「復初,字以善,溧水人,本姓端木,子 貢裔也。從省文稱端氏。元末為小吏,常遇春鎮金華, 召至幕下,未幾辭去。太祖知其名,召為徽州府經歷。 有劉敏者,肅寧人,舉孝廉,為中書吏。暮市蘆龍江,旦 載於家,而後入治事。妻織蘆鬻以奉母,或遺磁瓦器, 懸諸梁上,卒還之,為楚相府錄事。」
《掾曹名臣錄》:「王愷字用和,太平當塗人。幼有大志,沈 酣《六經》諸史間,必欲見之於用。起應公府之辟,為府 史,疏讞獄訟,人服其平。歲己未,上取江南,兵臨當塗, 即召至幕府。上方為元帥,命為掾,以參決戎事。丙申 春,從王師下建業,又下京口。民新附,杌隉不安,愷撫 慰之,始定上為中書平章政事,建江南行中書省於」 建業,陞左右司都事。愷遇事善於彌縫,日以薦賢為 先,元戎宿將,咸器倚之,惟愷言是信。戊戌秋,苗獠兵 數萬自杭來降,待命嚴陵境上。上遣馳入其軍,喻以 禍福,偕其渠帥來朝。是年冬,上將征浙東,時婺之蘭 谿已下,僉樞密院事胡大海戍之。上命愷與大海定 議取婺州,親率師圍其城,守將出降,愷審察民情而 奠綏之,歷言上前,無有不聽者。己亥春,王師攻越久 不下,夏六月始還。上留大海鎮婺,而民賦軍器之務 悉以屬愷。冬,王師克三衢,擢左司郎中,總制衢州軍 民事。愷增城浚濠,置游擊軍,募保甲翼餘丁及舊兵 民得六百人,以益戍守。兵食不足,則斥並城廢田五 萬七千畝,使之耕以自給。民有田力弗能藝者,聽軍 士貸耕而為輸糧。縣官籍江山、常山、龍游、西安四縣 丁壯,凡六丁之中,簡一以為兵,置甲首、都長統之。丁 壯八萬有奇,得兵一萬一千八百,無事則為農,脫有 警,則兵者出攻,而五丁資其食。開平忠武王屯兵金 華,其部將或來侵民,愷偵知之,擒而撻諸市。王使人 讓之,對曰:「民者國之本,將軍天子之股肱,肯令傷其 本乎?撻一部將而萬民安,計將軍所樂聞也。」王嘆美 之。開化馬宣差,挾舊邑印章,誘編氓為變,江山楊明, 恃砦柵之險,叛服靡常。愷皆定計擒之,梟首以徇眾, 部內帖然無譁。民饑疫相仍,民者枕藉道路,則出倉 粟使作糜,哺餓夫。修惠濟局,積藥以治病。所獲生者 不可勝數。學校廢於兵,愷為浚泮池,築杏壇,建極高 明亭,設博士弟子員。孔子家廟之在衢者,亦為新之。 退食之暇,集薦紳之徒,劘切道藝,人士翕然悅服。諸 暨戍將謝再興與部帥王甲有違言,幾致亂,上令愷 調解之。愷善於說,辭二人之懽如初,邊鄙以寧。同僉 樞密院事李文忠,以國之懿親,握重兵鎮嚴陵,上命 愷往來佐其軍。庚子夏六月,偽漢寇龍江,上召嚴陵 帥葛俊擣廣信以牽其師,道過衢,愷謂俊曰:「廣信,偽 漢門戶,彼既傾國入寇,寧不以重兵為守?非大將統 全軍以往不可。若出偏師撓之,未見其利。設有挫衄, 吾衢先繹騷矣。」乃止俊而請大海行,大海至而廣信 潰,一如愷言。辛丑夏,拜大海江南,分其眾萬餘戍婺。 其帥劉震等相挻為亂,大海被害,愷亦及于難。當難 作時,苗帥多公恩欲擁之而西,愷正色叱曰:「吾天子 大吏,設不幸,義當死,寧能從賊反邪?」賊初縮手不敢 犯,拘繫一日,而罵賊聲逾厲,命左右取酒引滿,竟日 達夜,旁若無人。賊知不可屈,乃遂刃之。壬寅二「月七 日,享年四十有六。」上駐蹕江西,聞愷死,為之嗟悼良 久,親為文祭之。及返金陵,上復率群臣往城南致奠, 乃以其年四月十一日,葬江寧縣鳳臺西鄉聚寶山 之原。洪武戊申春正月,上正位宸極,布告中外,念及 舊勳,例頒恤典,于是愷歿已七年矣。初,愷既沒,上詔 有司議贈奉直大夫、浙東等處行中書省左右司郎 中、飛騎尉,追贈當塗縣男,且俾與享雞籠山功臣廟 中。上猶未慊其情,至是,復仍其舊縣,進爵為子以寵 之。愷狀貌龐偉,氣局堅凝,善謀而能斷。嘗以事入諫, 上弗聽,愷卻立門外,既暮猶未去。上出,怪問其故,愷 從容諫如初,上慨然從之。愷于吏事尤長,據律按比, 而飾之以儒術;案牘經其裁削,辭簡而意周。喜為詩歌,與賓朋談笑尊俎間,更唱迭和,情意豁如也。故於 其歿也,人莫不傷之。子文,有學行,今為侍儀使,階承 直郎。次行,賊害愷之日,行方侍側,或勸其去,行曰:「棄 親而求生,吾不忍為也。」隨愷以卒。次升童,宋濂為左 史時侍上左右,與濂論佐運之臣,以字稱愷曰:「王用 和,經濟之才也,吾將大任之,惜乎早歿於難!」
單安仁,字德夫,鳳陽人。少有志事功,雖為府史,晝夜 以洗冤澤物為事。當至正辛卯,江淮兵起,剽奪相屠, 流民遑遑,無所寧居。安仁奮然曰:「丈夫當出奇剪寇, 可坐視父母之邦淪覆耶?」遂椎牛釃酒,率健少年與 飲。整部伍,嚴器械,教以坐作擊刺之法。不一月間,從 之者數萬人。新建壁壘橫三十里,寇至,輒揚旂鳴鼓, 大呼追殺,俾無留行乃止。退則閉柵自守,老弱襁負 依為保障者累十干家。當是時,豪傑角立割疆擅號 令者,比比而是。乙未秋,安仁遂移兵廣陵以觀變,且 曰:「此輩為人作驅除爾。真人之興,氣勢自與恆人殊。」 丙申冬,安仁見皇上威德日盛,統六師而下金陵。安 仁曰:「向所謂真人者,此真是已。」乃率部曲而歸之,上 大悅。明年令戍鎮江。安仁嚴飭軍伍,益自振勵,敵兵 不敢侵境。居歲餘,會朝廷始立提刑按察司,以廉糾 不虔。上選安仁為副使,巡行浙水東。悍將獰卒橫賦 民糧曰寨糧,務刻剝以蠹民。安仁一寘於法。金華民 有訟其邑丞受白金者,安仁詰之曰:「頗聞爾丞賢,爾 細民也,奈何犯分而訐之。」即圖其金短長圓方形來 民圖上藏屏。復命諸左證圖之,人各不同。安仁曰:「是 非誣耶?」眾環目相顧,無一語,遂以其罪抵訟者,告訐 之風為衰。辛丑,陞按察使,東方肅清,莫敢紛擾。甲辰, 徵為中書左司郎中。時江淮甫定,軍國庶務,紛如亂 絲,安仁佐太師李韓公參錯裁斷,日就統緒,事以無 滯,上益倚信之。吳元年丁未,閩浙中原漸平,營建城 闕宮殿,修朝享服御衣物,廷議可任其責者,遂奏舉 安仁為將作卿。安仁精敏多智,凡所制量,皆中法不 苟。明年戊申,是為洪武元年,上即皇帝位,安仁陞嘉 議大夫、工部尚書,仍領將作事。二年夏,改兵部。安仁 宅心中正,能聲彰聞,年已六十有七,自以精力衰孱, 請致其事。上憫其勞,從之,贈田三千畝、牛七十角,仍 給尚書半祿,養其終身。退卜儀真、珠金沙,結廬以居。 六年夏,上念安仁舊勳,復詔中書,起為山東行省參 知政事,安仁詣闕,力辭而止。八年,復頒《致仕誥》,加通 議大夫,蓋異數云。
王堂,字維政,紹興諸暨人也。元良吏,淮東道宣慰副 使王艮之孫。七歲能賦詩,長老皆奇之。進從學鄉先 生唐處敬,讀書日記千言,終身不忘。方肆力於古文, 雖值元季兵亂,未嘗輟也。國家平定之初,堂之父以 元故官謫濠梁,堂侍行,躬勤孝養。後奉父還鄉,辛苦 闢草萊,治田廬。有詔發兵民築緣海城邑,大夫推舉, 堂率民就役,撫馭規畫,悉有條理,民不困而事先集。 他之率兵民者,多效法焉。有司以賢良舉送,堂至京 師,奉命使蜀,還奏稱旨,得疾歸。既瘉,時太康王師魯 為浙江布政司,表然一時方岳之望。其所用簿書吏, 必慎簡賢良知名之士,遂采輿論,舉堂為掾。凡所言 與行,皆愜王公之意。被檄督賦嘉興,有推官不職,不 為堂所禮,銜之。推官後坐賄徵下京獄,造誣,詞連堂, 逮至誣竟,直未出京,以病卒。洪武二十四年十二月 二十九日也。洪熙元年,以子玨貴,贈翰林院修撰。維 政自少負邁往之志,操執剛正,議論高明,素欲有所 見於世,不遂大施以卒。其鄉之長老知堂深而尚存 者,往往與少者道堂「之才」、之行,而未及展施,以為悼 惜云。
曾仍,字弘宗,號納庵。曾氏故莆大姓,世居望江里沂 山東津之鄫濱。父尚和,工書能詩,該綜希夷、《鬼谷子》、 風候、星占、筭曆之學數具,棺施宗黨之貧者,大有義 聲。母鄭氏,仍六歲失怙,日夜呱呱,髫髦知孝。比長,禮 度嫺習,辭辟唯諾,無子弟之過。舉進士彌勤。術者曰: 「非以利子也,曷他圖之?」遂應辟為藩臬從事,矢心在 公,持法惟謹。大方伯廉訪而下咸器愛之。既事,得冠 帶,待次銓曹。時知府林慈、知縣張朝、教諭黃暹相繼 客死於京,仍悉為之棺殯,經紀倉劇,而不愆於禮。教 諭病且革,囊白金三十二兩,置仍袖中,曰:「僕輩非無 託,其幸藏諸時,無復與聞者。」仍以虞患不他告。久之 完全,授鄉人歸。其子曰:「此屬纊時寄也。」物論高之。鄉 翰林學士林澹庵先生聞之,嘉其誼,語同列曰:「掾之 行顧爾,吾儒庸有弗及者乎?」遂相與定交。及為,仍贊 小像,極深褒獎,方之善人。成化戊子,拜浙之小鹿巡 檢。屬歲饑,民多亡匿為盜,仍安輯勞來,伺其長而尤 者,邏致之,發摘如神,盜用遁去,境賴以不擾。越三歲, 忽悒悒不樂,曰:「吾少有大志,謂功名可裂契取,竟為 術者所誤。班白是官,紅腐五斗,吾何屑焉。」遂致政而 歸。問田園,就松菊,月夕花朝,則炙海鮮,溫家釀,葛巾 野服,與一二耆舊徜徉於名山勝水間,若忘其身之 既老者。鄉里高之。翰林學士《林文贊》曰:貌清而癯,體安而舒,衣冠儼若,佩玉鏘如。肅乎其容止,翼乎其進 趨。年富而力強,智融而器疏。不為外物所誘,不以常 流自居。言必貴乎踐履,行必慎乎斯須。祿惟安乎淡 泊,囊不計其空虛。心雖善於會計,志則勤乎《詩》《書》。噫 其若人歟?惜乎所用者未盡其心之所儲。若其膺民 社之寄,必能廣敷仁民之政,而為古循吏之徒也耶! 吏部尚書張睿贊曰:「貌不華而質,其蓄於內者,智識 之通融。言不肆而訥,其檢於身者彝則之脩從。志不 俗而閎,其所嚮慕而迪者,古長者之風。仕不通而晦, 其祇厥職者,無貽疵於厥躬噫!若人也者,石其外,玉 其中,其所積者崇,其所洩未艾而鍾其慶於無窮也 耶!」《翰林庶吉士陳音贊》曰:「貌癯而不偉,行蹈古人之 遺蹤;言訥而不肆,心存長者之餘風;服質而不侈,里 閈皆慕其信義之崇;位卑而不耀,雲仍乃受其餘慶 之鍾。」彼丹青者,徒摹其外而不能狀其中也耶?即數 公之言觀之,可以見為其人矣。
李質,字文彬,號「樵雲」,其先開封祥符人。在宋季有仕 於德慶者,因家焉。質生穎悟,器度宏偉,昂然負高志, 博習經史,必期明體以達諸用。當是時,無有辟薦之 者。沈浮府掾中,日以澤物為己任。無何,中原擾攘,嶺 海多事,質起,搆義兵,捍鄉里。及德慶路陷,士民遑遑 無所依戴,推質守之。質日夜浚城隍,繕甲兵,扼險要, 以遏他寇,由是一路賴之以寧。時據鄉邑,多刻剝殘 忍。質嘗戒麾下,「非遇敵毋妄殺。」或執敵人來獻,率給 衣糧縱之。家富饒,急於賑施,三族與鄉里流寓之貧 者,咸有所仰。以故一時名士,如建安張智、茶陵劉三 吾,江右伯顏子中,羊城孫仲衍、王彥舉,皆聞風來歸。 及太祖高皇帝定鼎金陵,遣使南討。洪武戊申四月, 平章廖公忠、參政朱公亮祖總師至,質遂散麾下,全 城歸附。總兵遣使入奏,上嘉質忠誠,召至,慰勞再三, 賚予優渥,就擢中書斷事。越明年己酉,轉都督斷事, 階奉訓大夫。皆能執法,丞相、都督咸敬憚之。五年壬 子,授刑部侍郎,階中順大夫,尋陞本部尚書,階嘉議 大夫。尤慎于刑獄,盡「哀憐之情,致淑問之誦,寬猛適 中,為上所知,日益親幸。」時開行省於浙江,上念「厥地 素重,號稱難治,宜簡廷臣有德望才器者往綏之。」即 拜浙江行省參知政事,階中奉大夫,是年秋九月也。 下車之初,首以承宣為己任,振紀綱,正風俗,勸農桑, 興學校,舉遺賢,恤民隱,知無不為,為無不力。居數年, 惠流「兩浙,厥績以懋,聲聞於上。天子念其老,召還,致 政於京師。嘗入見,帝賜坐便殿,訪以時政得失,直言 無隱,上益重之。」八年己卯冬十月,復起為靖江王府 右相,階資政大夫,有敕獎諭甚至。質益竭忠誠,以盡 輔導之職。嘗入覲,因奏乞歸省墓,上可其請,帝親揮 翰賦詩以賜,復命藩憲元僚與府中官屬宴餞漓江 之滸,人莫不以為榮。後王坐事去國,質隨終焉。質偉 丰儀,性孝友,治家有法,接人以誠,雖極顯榮,情素沖 澹。暮年尢工於詩,有《樵雲集》若干卷,藏於家。
胡鼎,字宗器,福州候官人也。總角穎悟,修潔寡言。其 父嘗曰:「兒也不凡,吾家閟久宜揚,其在茲乎?」洪武中, 郡籍博士弟子,眾推胡生不置。父喜曰:「兒不凡,固宜 以學顯。」即資遣之。鼎既遊庠序,喜友其才雋,相與頡 頏不合。尋屬予寧歸,遂不復起。時憲府謀辟從事,諸 從史相與言:「如胡某不宜掾耶?得胡掾者宜增重。」爭 羅致鼎。鼎之在憲署也,志弗為貶,益樹奇操,人不敢 干以私。嘗從孫僉憲分司於泉,孫凶惡而貪衊,莫敢 與計事,前後從史不相能者,反為所中。鼎摘其奸利 骫法數事,飛章劾之,孫竟得罪。諸長佐每視鼎,盱眙 曰:「胡史胸藏《陽秋》,吾可弗自檢哉?」由憲府三最內選, 敘用曹掾無慮數十人。鼎為主掾,掌牋奏以贊曹務, 識典故以決群疑,咸服其能。會尚膳監選清慎史,遂 得官七品,階從仕郎。鼎晨入暮出,進止有常所,既執 禮度,而儀觀清偉,青宮嘗遙見之,問郎選何曹,左右 曰:「此光祿胡署丞也。」目送之,咨羨久之。性謹密,內有 事,未嘗言于外。或問之,直曰:「所職上用,有司存焉,吾 不知也。」退直無事,焚「香振書,衣冠兀坐,神情翛然,如 在物表,賓客非故知莫與往來者。蓋在兩京獨處者 十餘年,而人見之常如一日焉。」
劉敏,河間府肅寧縣人。為中書吏時,暮以小車出入 江市蘆葦,旦載干家而後入。錄事妻以蘆織席鬻以 奉母,人或瞷亡,以絹帛瓦器遺其家者。敏懸之梁,候 其復來,竟還之。為楚相府錄事,值中書以沒官婦女 給文臣家,眾咸勸其請,給以事母。敏固辭曰:「事母乃 子婦事,何預他人。」及權奸事敗,敏獨無所與,人稱其 有行識。洪武十三年,由工部侍郎轉刑部侍郎。其《誥》 曰:「於戲!昔聖人以德化天下,故民樂于從善而天下 治。然聖人之心,必欲天下之人皆善無惡,有不率者, 然後用刑以齊之。故賞當其功,罰當其罪,而民之不 從善者無有也。故上曰君聖,中曰臣賢,下曰民良,而 天地致和,品物咸亨矣。後世之君臣,乏誠意正心之 學,蔑成己及物之善。是以刑罪不當,仁義倒施,法愈繁而犯愈眾,此為世之大病也久矣。求君之聖,臣之 賢,民之良者幾希。故善治國者,必擇人治刑,否則法 由此而煩,期于無刑之地,焉可得哉?今以爾敏為刑 部侍郎,特授通議大夫,爾尚敬慎之哉!」
李友直,字居正,保定清苑人也。為北平布政司掾史。 太宗皇帝初,奉藩北京。建文中,廷臣有因「齊藩不法」, 遂建議凡藩國所在,更置守臣,于是擢張昺為北平 布政司。昺至,日求王府細事,將為不利。友直密聞于 太宗。義師既舉,遂擢用友直。友直質樸直亮,知無不 言,甚見嘉獎,日益信任,出理餉運,入嚴城守,率以命 之。殫力竭慮,事率早集,而咸稱上旨。初授北平布政 司右參議,既建北京,改布政司為行部,陞左侍郎。時 初作宮殿,營繕務殷,專經度提督,躬任勞勤,早暮弗 懈。改行在工部侍郎。仁宗皇帝臨御,嘉念舊勞,陞刑 部尚書。奉命代祀周文、武、成、康陵及秦愍王。既還,言 關中民瘼,深見嘉納。賜誥命并追贈「祖考妣,請告焚 黃」,遂立碑于墓以條上,恩昭先德。宣宗皇帝嗣位,改 行在工部尚書。嘗奉命董採殿材于蜀,設施有方,綏 撫有誠,勞者不怨。自是朝廷凡有興工董役,悉以委 之。其臨事有條理,而體恤下情,所處悉公。是以人從 事集,訕誹不興,而屢承勞錫焉。為人坦夷闓敏,雖不 與物競,而持己正直,亦不屈于物。有恤人之心,施濟 弗恡。與人言必歸于忠厚。有之官往辭者,必勉以愛 民之政。與人交,悃款緩急率得其力。度量有容。屬司 之貪詭者,以友直長者欺謾之。友直雖知弗校,清議 以是益重之。其卒也,上賜祭,命工部營葬,禮部賜祭, 公卿以下皆往祭之。
《江西通志》:「黃子威名輅,以字行,進賢人。由吏員洪武 中薦,署屯田司主事,改長洲縣丞。蒞政勤敏,省刑罰, 民甚安之。滿考,陞刑科給事中,擢松江知府。首蠲秋 稅,跋履鄉邑,出廩賑給,民賴以蘇。部符發松江市賈 之浙右鑄錢,子威請罷鑄役,第收故錢如數以輸,詔 可。及奉檄,具材若干萬輸京繕造,復疏免之。宣德初」, 以喪去官,松民乞留。巡撫胡概以聞。上謂蹇尚書曰: 「朕聞松江煩劇難治,渠遂能得人心如此,其從之。」 《明通紀》:龍江衛吏以過罰書寫,值母喪,乞守制,吏部 尚書詹徽不許。吏擊登聞鼓,上切責徽曰:「吏雖罰役, 天倫不可廢。使母死不居喪,人子之心終身有歉。夫 與人為善,猶恐其不善者。若有善而阻之,何以為勸?」 徽大慚,吏得終喪。
掾曹《名臣錄》:「平思忠,吳江人。初為縣吏。永樂中被薦 禮部主客司主事,進郎中。時文皇帝方事招懷,主客 務方殷,思忠有精力,事皆立辦。尚書呂震特器之。俄 以事下獄。北藩入貢,他任主客者多不稱旨,震因以 思忠為言,即日赦,復其官。時以給事楊弘為陝西布 政,欲使清廉有力者伺察之,遂拜思忠陝西參政。未」 幾,為人所誣,謫戍北邊。會有詔市馬西域,以思忠嘗 官主客,多識賈胡,詔釋其戍,給冠帶,隨太監劉馬兒 使蕃諸國而還。後卒于家。初,郡守況鍾官主客,與思 忠有交承之分。至是數延見思忠,執禮甚恭,且令二 子給侍,曰:「非無僕隸,欲使兒輩知公為我故人爾。」其 見敬如此。然思忠居貧自守,未嘗以事干鍾,人尤多 之。
《野史李友直傳》:「華亭王鍾,為吏,坐事遣戍,用薦授行 太僕典簿,遷燕府紀善,佐世子守北平。永樂初,擢刑 部郎中。未幾,拜侍郎。為人端靜,勤其職不懈。仁宗時, 贈太子太保,諡僖敏。」
掾曹《名臣錄》:「『楊時習,江西人。永樂二十二年,仁廟初 即位,大理卿虞謙奏事,侍臣有言此當榻前密請旨, 不當於朝班對眾敷奏,為賣恩者』。又有言其屬官楊 時習先導之密陳,而謙不從者,遂降謙為大理寺少 卿,而陞時習為卿。其後大學士楊士奇獨進奏,事畢 未退,上問士奇曰:『汝有欲言者否』?對曰:『有非虞謙乎』?」 對曰:「然。」上曰:「吾亦頗悔之,汝試言之。」對曰:「外間皆云 時習,實無先導之名。時習是臣江西人,亦親語。臣本 無此言,今冒居卿位,慚懼不安。」士奇又言:謙歷事三 朝,皆居通顯,頗為得大臣體者,且今所犯小過。上曰: 「吾之悔亦念此。」因問時習其人若何?對曰:「雖起於吏, 然明習法律,公正廉潔。」上喜曰:「吾有以處之。」會以吏 部言交阯闕按察使,上乃復虞謙大理卿,以時習為 交阯憲使。
《賢奕編》:夏忠靖公原吉在戶部時,吏污精微文書,驚 懼,肉袒以候。公曰:「汝何預焉?」吏猶懼莫測。明日朝畢, 入便殿請罪云:「臣不謹筆,污精微文書。」
掾曹《名臣錄》:「況鍾字伯樂,靖安人。中書吏,事呂尚書 震,震薦其才,授禮部主事,陞郎中。蘇郡由永樂以來, 長吏治狀鮮著,朝廷屢遣吏督責無效。宣德初,以雄 劇十郡缺官,薦擇良牧。尚書胡忠安公等遂舉鍾典 蘇郡,復奏賜敕,以便宜行事,乘傳赴郡。鍾已洞灼郡 弊,及任,吏胥抱案牘請署以嘗鍾,鍾默默若無能為。」 既三日,吏復請署,鍾曰:「若謂吾不事事耶?」歷舉三日牒,無一遺誤。指摘其間某為故出入及隱竄顛倒者, 喝令取一二輩,即庭下撲殺之,僚屬震慄,鍾因舉僚 屬貪虐懦者,立黜之。搜逐胥屬及主文積蠹,置通關 勘合,以防詐偽。衛卒久暴橫,痛加繩禁,郡體始尊嚴。 世家侈恣不法,鄉里武斷,咸取杖殺之。而扶惠單弱。 置「善惡」二簿,察民善惡者籍其名,既施行,則著列以 示勸懲;婚喪不時者,召諭反覆,而峻其校督刑罰。民 畏而感,無不從令。鍾既達而果,又素忠直,簡在上心, 故凡所論列,悉賜施行。郡田有官民之別,官田稅額 特重,擬奏求減,焚香自祝,或動以禍福不顧。疏上,卒 得如所請。凡奏減省重額正副錢糧七十二萬一千 有奇,募民開墾荒田起科,以免遞年包荒之糧至一 十四萬九千五百有奇,停征渰沒田糧二十九萬五 千,免舊欠糧草鈔數百萬錠。罷平江伯董漕,歲取民 船五百艘,買免船米十五萬一千一百石,疏免。詔買 減闊白三梭布七百疋,銀數千兩。奏革倭船徵需無 度,請「濬瀹水道淤塞,辯明平民誣入軍者千八百餘 家,招復逃亡三萬六千七百戶。」凡所罷行,皆紀綱大 務,民到於今受其賜。尤重於事神,社稷山川,龍母、泰 伯、伍員、范仲淹諸祠宇,皆拓而新之,享獻誠恪,雨暘 祈禱,輒響應。興崇學校,教養才哲,薦拔孤寒,有起家 為近侍者。剛敏敢為,不懾權要,度量廓如。朝廷,累有 褒勞。述職陛辭,上為賜宴賜詩,恩寵甚至,而以蘇人 仰藉,倚以守禦,不遷其官,鍾亦無倦。丁內艱去任,民 上請乞還鍾治,復除,仍舊任。正統五年九載滿去。闔 郡之民上章乞留,往叩闕者八萬餘人,遂再遣任,若 赤子得慈母。無疾卒於位,民益哀之。
《西墅雜記》:況鍾字伯律,南昌人。始由一吏起職,歷任 綽有善聞。內相三楊公知其名,薦之,故領敕來守吾 蘇。及臨任,剖析若流,善政四出,民皆駭服。第遇考校 士子,悉委諸郡僚,多不親事。其詣學宮講誦,竟不能 發一問於其間,亦唯唯而已。嘗諭眾曰:「某本刀筆吏, 所恨者不在科目,固不敢罔人也。烏乎以有為之才」 而獨歉於此,君子惜之。
《江陰縣志》:「徐晞字孟初,永樂中由縣掾吏入仕。初授 繕工司都事,歷工部郎中。英宗即位,陞兵部右侍郎, 奉命簡閱陝西臨洮諸衛軍士。尋以邊警,佐寧陽侯 陳懋鎮甘州。正統初,召還,實授右侍郎,復往鎮涼州、 莊浪諸要害。晞奏請建學立師,以揆文教。尋轉南京 戶部左侍郎。歲辛酉,征麓川,命晞督饋餉。賊謀間道」 掠糧,晞訓勵土官,出兵擊破之,餉道以通。凱還,晉兵 部尚書,充殿試讀卷官。丁丑,乞致仕,卒,遣官祭葬。初 為掾史時,有以勾戍誤及者,晞具文脫之。其人貧無 可謝,邀至家,令妻佐觴,而自身引避。妻有殊色,晞一 見即絕裾走居郎署。時有同舍郎佯詈一吏,意實在 晞,晞若不聞也者。同舍郎死,猶為斂「賻焉。」
劉本道少嗜學,有才略,與徐晞同時,亦由《掾史》起。初 見知於靖遠伯王驥,引置幕下,為刑部照磨,從征雲 南。正統戊辰,閩寇披猖,寧陽侯陳懋往討之。尚書金 濂綜理軍務,以本道從。凱還,陞刑部員外郎。天順丁 丑,晉戶部右侍郎,總督糧儲。
《野史李友直傳》:「徐晞初為郡吏,有富家謀奪鄰人產, 陷以殺人罪,其人不勝刑,自誣服。晞憫之,導其家訴 之監司,下府更訊,晞為知府言,得釋。其人德晞,甚欲 報之。一日遇晞於途,邀至家,飲之酒,既而避之鄰舍, 其妻曰:『吾夫感君恩無以報,欲使妾侍君』。晞大驚曰: 『是何言?鬼神在上,欲使晞為此等事』。聲色皆厲,妻乃」 叫「夫還」,相與感泣。及營北京宮殿,晞以才授都事,歷 兵部郎中,超擢侍郎,至尚書。以媚事王振,不為士論 所多。
《明狀元事略》:「商輅父仲宣,嘗為府胥,府公於夜間見 吏舍有光,蹤跡之,知仲宣舉輅,謂曰:『此子必貴』。」 《江西通志》:「賈信字順夫,高安人。初為泉掾財不苟,受 事,不避難。正統間,辦事南京,司刑名者多待以脫稿。 部寺災,他司不以實聞,俱得罪,唯刑部賴信諫以免。 尚書趙翊器重之,薦授本部主事。」
掾曹《名臣錄》:「劉本道,江陰人。少嗜學,有才略,能詩。由 掾吏見知於王驥,引置幕下,奏授刑部照磨。從征雲 南,於凡戰克攻守之策,多咨訪之。正統戊辰,閩賊猖 熾,寧陽侯陳懋往討之。尚書金濂實綜理軍務,以本 道識達,請以自隨。軍中事宜,悉以委之。本道盡心戮 力,活脅從者萬餘人,放還婦女八百餘口。凱旋,陞戶」 部員外郎。景泰庚午,西北二邊境民不能生,本道奏 請給價買牛二千頭,并易穀種與之。乙亥,貴州邊倉 糧侵盜,事覺,展轉連坐,推本道往治。本道至彼,不逾 月,而積歲之弊洞徹無遺,且立法以為治規。時年被 苗賊作亂,本道遺書總兵官李貴,貴如計討平之,奏 上其功,本道曰:「吾職在糧儲,用兵,乃分外事也。」固止 之,竣事還。上嘉其廉能,賜五白雲綵段。天順丁丑,進 戶部右侍郎,總督京畿及通州、淮安糧儲。先是,漕運 京糧,惟通州倉臨河近便,自通州抵京倉,陸運四十餘里,費殷而增耗市給。各處赴京操軍,久役而用稱 匱乏。本道慮二者之病,奏將通州倉糧於各月無事 之時,令歇操軍旋運「至京,每三十石給賞官銀一兩, 而漕運之糧止於通州交納。就彼增置倉廒三百間, 以便收貯,歲積羨餘米五十餘萬石,以廣京儲。上復 賜二品服,以寵異之。祖克閏、父得成,皆追贈如其官。」 《無錫縣志》:「朱仲南者,少孤貧,為縣主刑吏。景泰末,邑 大饑,民無食者,群聚而之有穀之家強貸焉。既而指 為盜」,上之郡。郡守當以辟,仲南爭之曰:「是當笞法,如 是足也。」守大怒,榜掠甚毒,嚴訊至再而無異辭,獄卒 不成。英宗復辟,大赦諸囚,乃出。仲南曰:「吾為小吏,活 三十六人,亦可以無負矣。」遂解從歸。
《野史張苗傳》:苗初由承差授驛丞,從父敏為太監,用 事,請以自近,乃調順天都稅副使,歷大理評事,太常 寺丞,進少卿。皆出中旨。敏富於貲,既死,苗厚有所獻, 求為侍郎。憲宗曰:「侍郎要重,其予南京三品官,仍授 南京通政使。」孝宗立,論罷。
《萊州府志》:「賈澄,掖人,字本清。少孤,順母撫弟,暗合誼 度。貧不能就學,長涉書史,工顏帖,筆力遒勁。藩司辟 為掾史,供事清謹,郭方伯特扁名『清吏』,以表異之。仕 樂亭幕,再仕登封,一如掾時,雖長吏饋,亦堅謝不受。 尋致仕。」
《虎薈》,龍丘山農家,窶甚。里胥至,欲烹抱雛母雞為供 具。胥恍惚見黃衫女前拜乞命,俄失所在。入屋,見其 家縛雞,胥不許去。數日復來,雞已抱出。一群雞見胥 飛鳴,作相感狀。胥出門遇虎,幾欲近。忽一雞飛撲虎 眼,胥得逸去,卻還其家,已失雞。問之,云:「朝來飛去。」胥 具述虎事,其往尋之,雞已折翮斃草間。自是山中不 復食雞。
《青州府志》:「鍾子鑑,益都人。公幼明敏忠慎,推選為縣 刑曹掾,喜拯拔,人人入獄,無問識不識,皆善視之。有 道地可減脫,輒引手捄其人,來謝則避去不見,闔邑 稱為長者。役滿赴京考曹試選諸來襲替者不稽難 求索錢,遠方貧困,反資給之。」
《雲南通志》:「楊雨,太和人。克府刑,吏人或賂之,必問所 從來,曰:『貸則不受,否者間受十之一。久之,凡問者無 不以貸對,是以一錢不入。或知其人之冤,力爭於庭, 郡守怒,笞已復爭。初疑其賄,徐而察其無他,遂見嘉 納,獄多賴以不冤。革履無襪,藉以草,役滿不赴考選, 潛入雞足山。太守廉其賢,欲薦之,索之不得,莫知所』」 往。
春明《夢餘錄》:「光祿卿蔚能,朝邑人。于成化初,以吏員 為禮部侍郎,管光祿卿事,盡心職事。每宴會,躬自檢 視,必求豐潔。在光祿三十年,未嘗持一臠還家, 名山藏。成化十七年五月,有辦吏王冠者,奏稱:吏典 辦事,各衙門,率供賤役,無異奴隸。乞如監生例,量減 歲月。吏科都給事中董旻惡其不揣,參送法司擬罪。 冠不」服,評事房明強之,冠復訐旻。當。給事中王瑞、張 雄、張晟占吏數多,具疏令其子齎至通政司投進,而 通政司遲之。冠又言「本司官通政使何琮、右通政王 㫤及吏王忠故延」,而右參議劉英泄其事於旻上,下 旻錦衣衛獄具上聞。上釋琮、㫤、忠不問,調英、旻於外 任,英降一級,瑞、雄、晟、明皆停俸三月,冠罪如擬。 《明外史王鴻儒傳》:「鴻儒,字懋學,南陽人。少工書,家貧, 為府書佐。知府段堅愛其書,留署中,親教之,遣入學 校為諸生,遂舉鄉試第一。」
《德安府志》:「徐珪,字必信,弘治初,以掾役刑部。時中貴 李廣用事,其黨楊鵬掌東廠,羅織朝士輒至死。民有 買良為娼者,屬丁郎中陳御史廉得其實,鵬姪與娼 背母,誣之而抵丁、陳等罪。珪手疏數千言,頗憤激,指 廣、鵬竊柄,將不利於國,乞革東廠,或遣文臣分理之, 有『必斬臣首,必行臣言』等語。詔下獄治之,竟革役為」 民,而丁、陳等罪乃得免。踰年,主事陳鳳梧以珪為言, 特授桐城縣丞。歷官贛州府通判,有平寇功。尋引疾 致仕。
《牖景錄聞》一縉紳云:有老吏於縣令初任,即觀其舉 動,而品目低昂為三等。有令密知之,於早堂時召而 問曰:「『聞汝能品第官長,試言我可至何等』?吏對曰:『凡 到任,首問民間疾苦者,上等也;訪公門情弊者,中等 也;問錢糧多寡者,下等也』。」令深服其言。此吏亦大曉 事,非刀筆流矣。
《廣濟縣志》:「嘉靖初,陳友良為布政司掾,值司考,一茂 才對云:『鸚聲啼凍谷』。其人未即答,良遽云:『鴈影落寒 江』。主大喜,為免京辦,徑選羅源典史。」
《大政紀》:「嘉靖三年十一月,大同縣庫胥殺知縣王文 昌。庫胥許柰侵牟庫金數千兩,慮覺抵罪,乃乘亂縱 火,焚燬縣署。文昌聞變,倉皇自殺。」
《可談》。潤州一監征與務,胥盜官錢,皆藏之胥家,約曰: 「任滿,分以裝我。」胥偽諾之。既代去,不與一錢,監征不 敢索。悒悒渡揚子江,竟死於維揚。胥得全賄,遂富。告 歸,治田宅。是年妻孕如見。監征褰帷而入,即誕子,甚慧。長喜讀書,使子就學,二十歲登第。胥大喜,盡鬻其 產,挈家至京師,為桂玉費。其子調官南下,已匱乏,至 中途子病,罄所餘召醫,及維揚而死,胥無所歸。旅寓 貧索無聊,亦死。
《見聞搜玉》:朱勝,金華人,知吳郡事,廉靜寡欲,勤政愛 人。嘗曰:「吏書貪吾詞不付房,隸卒貪吾不妄行杖,獄 卒貪吾不輕繫囚。」人歎服之。
《駒陰冗記》:「三山士人鄭唐有逸才,好譏謔,後以詼諧 黜儒為吏,口占曰:『生員黜罷去,充吏不怨他人只怨 自。絲絛員領都一般,只是頭巾添兩翅』。聞者絕倒。」 《揚州府志》:「潘起龍字雲從,江都人。性倜儻好善,練習 世務,而舉止樸野,類老農。幼貧,傭書以養親。父病瘍, 日奔走京口求醫藥,積十年不懈。後為臬掾,持正不 阿。」副使鄭二陽治揚有聲一邑,令以硯餉納之,函識 甚密。起龍揣知之,曰:「石何堅重如是?」二陽啟視,金也, 歎曰:「非子乃為若市!」因卻之。未幾,令以賄入人罪,親 持爰書上謁。起龍左執轡,右揮閽者曰:「公出,須歸乃 讞。」二陽召問,起龍語之故,歸而平反其獄,有神明之 譽,以是器重之。凡郡中修學宮,葺城垣,及建安江、鎮 淮城樓,修高橋、葉公、宵市諸橋。濬高郵、邵伯漕河,悉 屬起龍董其役。銖黍不欺,掾史中義士也。年七十,卒。
吏員部雜錄
编辑《禮記·祭統》:「夫祭有𢌿、煇、胞、翟。閽者,惠下之道也。煇者, 甲吏之賤者也;胞者,肉吏之賤者也;翟者,樂吏之賤 者也;閽者,守門之賤者也。此四守者,吏之至賤者也。」 《方言》:「楚東海之間,亭父謂之亭公,卒謂之弩父,或謂 之褚。」
《唐書輿服志》「有黑絲布大袖,白練領褾,絳布大口褲, 革帶,烏皮履,卻非冠者亭長、門僕之服也。」
《遼史國語解敞》。史官府之佐吏也。
《嬾真子》:唐祕書省吏凡六十七人,典書四人,楷書十 人,令史四人,書令史凡九人,亭長六人,掌故八人,熟 紙匠十人,裝潢匠六人,筆匠六人。且世但知鄉村之 吏謂之亭長,殊不知唐諸司多有之。《尚書省志》云:「以 亭長啟閉傳禁約。」則知三省亦有也。然裝潢恐是今 之表背匠,然謂之潢,其義未詳。
程顥《論十事疏》:「古者府史胥徒受祿公田,而兵農未 始判也。今驕兵耗匱國力亦已極矣。臣謂禁衛之外 不漸歸於農,則將貽深慮,府史胥徒之役,毒遍天下, 不更其制則未免大患。此亦至明之理,非有古今之 異者也。」
東坡《評史》:方與公謂:「『周昌之吏趙堯,年雖少,然奇士, 君必異之,且代君』。昌笑曰:『堯,刀筆吏耳,何至是?居頃 之,堯說高祖為趙王置貴強相,獨昌為可。高祖用其 策,堯竟代昌為御史大夫。至殺趙王,昌亦無能為,特 謝病不朝耳。由是觀之,堯特為此計規代昌耳,安能 為高祖謀哉?其後呂后怒堯為此計,亦抵堯罪。堯非』」 獨不能為高祖謀,其自謀亦不審矣。昌謂之「刀筆吏」, 真不誣哉。
《西溪叢語》:劉貢父《詩話》云:「文人用事誤錯,雖有缺失, 然不害其美。杜甫詩:『功曹非復漢蕭何』,據光武謂鄧 禹何以不掾功曹,又曹參嘗為功曹,云酇侯,非也。」按 蕭何為主吏,掾即功曹也。注在《史記高祖紀》。貢父博 洽,何為不知?杜謂之詩史,未嘗誤用事。
《夢溪筆談》:「大理法官皆親節案,不得使吏人。中書檢 正官不置吏人,每房給楷書一人,錄淨而已。蓋欲士 人躬親職事,格吏姦,兼歷試人才也。」
《石林燕語》:「公吏工商伎術,通服皂白二色。至道中弛 其禁,令胥吏寬衫,與軍伍窄衣,皆服紫。」沿習之久,不 知其非也。
京師有司胥吏,每至秋必醵錢為賽神會,往往因劇 飲終日。蘇子美進奏院會正坐此。余嘗問其何神,曰: 「蒼王。」蓋以蒼頡造字,故胥吏祖之,固可笑矣。官局正 門裡,皆於中間用小木龕供佛,曰「不動尊佛」,雖禁中 諸司皆然,其意亦本吏畏罷斥,以為禍福甚驗,事之 極恭。此不惟流俗之謬可笑,雖神佛亦可笑也。 《續釋常談:書手報應記》:宋術士淮人,應明經舉,元和 至河陰縣,因疾病廢業,為鹽鐵院書手。
《容齋隨筆》。吏文行移,只用定本,故有絕可笑者。如文 官批書印紙,雖宮觀嶽廟,亦必云不曾請假,或已登 科,給見官臺省清要,必云不曾應舉。若試刑法。予在 西掖時,漢州申顯惠侯神頃係宣撫司,便宜加封昭 應公,乞換給制書。禮寺看詳,謂不依元降指揮,於一 年限內自陳,欲符下漢州告示本神知委。予白丞相 別令勘當,乃得改命。淳熙六年,予以大禮恩澤,改奏一歲兒。吏部下饒州,必欲保官,狀內聲說被奏人曾 與不曾犯決笞有無翦刺,及曾與不曾先經補官,因 罪犯停廢,別行改奏。又令供與予係是何服屬,父之 於子而問何服屬,一歲嬰兒,而問曾與不曾入仕坐 罪,豈不大可笑哉!
張九齡為相,明皇欲以涼州都督牛仙客為尚書,執 不可,曰:「仙客河湟一吏典耳,擢自胥史,目不知書。陛 下必用仙客,臣實恥之。」帝不悅,因是遂罷相。觀《九齡 集》中有《贈涇州刺史牛公碑》,蓋仙客之父,譽之甚至, 云福善莫大於有後。仙客為國之良,用商君耕戰之 術,修充國羌胡之具,出言可復,所計而然。邊捍長城, 「主恩前席」,正稱其在涼州時,與所諫止尚書事亦才 一年,然則與仙客非有夙嫌,特為公家忠計耳。 金石刻有晉《南鄉太守司馬整碑》,其陰刻掾史以下 姓名,合三百五十一,議曹祭酒十一人,掾二十九人, 諸曹掾史書佐循行幹百三十一人,從掾位者九十 六人,從史位者三十一人,部曲督將三十六人,其冗 如此。以《晉史》考之,南鄉本南陽西界,魏武平荊州,始 分為郡。至晉泰始中所管八縣,才二萬戶耳,而掾史 若是之多。掾史既然,吏士又可知矣,民力安得不困 哉!
《朱子語類》:直卿曰:「府史胥徒,則是庶人在官者,不知 如何有許多。」曰:「嘗看子由《古史》,他疑三事,其一謂府 史胥徒太多,這箇當時卻都是兼官,其實府史胥徒 無許多。」
《青箱雜記》:彭齊詩曰:「錄公口口道無災。」南方謂押司 錄事為錄公。
《江行雜錄》:古者尚書令史,防禁甚密。宋法,令史白事 不得宿外,雖八座命亦不許。李唐令史不得出入,夜 鎖之。韓愈為吏部侍郎,乃曰:「人所以畏鬼,以不見鬼, 如可見,則人不畏矣。」選人不得見令史,故令史勢重, 任其出入,則勢自輕。不禁吏出入,自文公始。
十一、《經問對》問府史胥徒通計幾人,對曰:「冢宰一官, 二千六百六十有六;宗伯一官,二千二百四十有一; 司馬一官,三千二百六十有五;司寇一官,二千六百 五十有七。四官之屬,固已萬人矣。」
問:「周制多是兼官,府史胥徒之數,已近萬人,何以養 之?」對曰:「此皆庶人之在官者,六卿之屬,治事之所,不 知何處安放?且安有許多閑田祿之?此必劉歆輩多 端增廣,附益於各官之下。周公初意,未必瑣屑繫碎 也。」
問:「官皆有府史胥徒,而有無府史胥徒者何?」對曰:「食 醫、疾醫、瘍醫、獸醫,皆無府史胥徒。」
問:「有府無史者何?」對曰:「角人、羽人,文書少,而有羽物, 自藏之。」
問:「有徒無胥者何?」對曰:「腊人得徒則足,不假胥師。」 《輟耕錄》:世稱鄉書為書手,處處皆然。《報應記》:「宋衎,江 淮人,應明經舉,元和初至河陰縣,因疾病廢業,為鹽 鐵院書手。」蓋唐時已有此名。
國朝凡省臺、院吏曰「掾史」,獨江南行臺作令史者,蓋 緣至元十四年初立行臺日,御史大夫授三品秩故 也。後雖陞一品,而樂因循者,不為申明改正。西臺立 視南臺,已陞品秩,則曰「掾史」焉。
熊氏《經說》:「府、史、胥、徒,例是一府二史,一胥十徒。府掌 藏,史掌書,胥什長」,若今大府庖人等官有賈,若今市 買有鱉人腊人等。府、史員數一同,又或有徒無胥,有 史無府,有府無史。古者軍官即治民之官,每軍尚且 二府六史,如六鄉、族、黨、比、閭、六遂、酇、鄙、里,最為親民, 事繁乃皆無府、史、胥徒,戎右僕馭之官亦然,似此皆 可疑。
《菽園雜記》:「吏人稱外郎者,古有中郎、外郎,皆臺省官, 故僭擬以尊之。醫人稱郎中,鑷工稱待詔,磨工稱博 士,師巫稱太保,茶酒院使皆然。此草率名分不明之 舊習也,國初有禁。」
《西峰淡話》:元人重吏輕儒,此其弊也。然漢之郡掾,皆 以士人為之,誠為良法。元復漢之舊耳。世重迂闊浮 華之儒,故遂分為二。然元之吏頗勝於今之胥吏,而 所隸之地,必選而往,非如今之營窟為奸,不可方物。 蓋國初之制,猶倣元之舊,今漸失之,由於視此太輕 也。故曰「元法亦可取也。」
《公餘日錄》:「予頃備員臺侍時,凡撥到辦事吏典,除呈 印、送印、報朝、隨朝此外,更無別項遣用。如私舍間有 供事,須預省知,且有飲食之犒,彼方樂用。今則不然, 出而訪客則隨馬挈衣,入而在家則守門接帖。此在 堂老尚有不忍,若是其遇者,彼方甘焉。此雖吏役之 貴賤,亦可以占世道重輕矣。」
《野客叢談》:《後漢·百官志》:「秋冬遣無害都吏,案訊諸囚。」 注:案:律有無害都吏,如今言公平吏。《漢書音義》曰:「『文 無所枉害』。蕭何以文無害為沛主吏掾,正如此也。」乃 知無害吏亦漢律中語。齊永明間策文亦曰:「賢牧分
挾文而無害。」正與此同唐祕書省吏凡六十七人,典書四人,亭長六人,世但知鄉村之長謂之亭長,不知唐諸司皆有之。尚書省, 《唐志》曰:「以亭長啟閉傳禁約。」則知三省亦有也。諸司 之置亭長,自古已然,不特唐也。如晉時特進光祿大 夫,亦有門亭長,門下書佐一人。
《春明夢餘錄》:「以吏員而為太守,著有能聲者,洪武間 松江太守黃輅字子威,宣德間蘇州太守況鍾,俱江 西人。」
《日知錄》:漢武帝從公孫弘之議,下至郡太守卒史,皆 用通一藝以上者。唐高宗總章初,詔諸司令史,考滿 者限試一經。昔王粲作《儒吏論》,以為「先王博陳其教, 輔和民性,使刀筆之吏,皆服雅訓,竹帛之儒亦通文 法。」故漢文翁為蜀郡守,選郡縣小吏開敏有材者張 叔等十餘人,親自飭厲,遣詣京師受業博士。後漢欒 巴為桂陽太守,雖幹吏卑末,皆課令習讀,程試殿最, 隨能升授。吳顧卲為豫章太守,小吏資質佳者,輒令 就學,擇其先進,擢置右職。而梁任昉有《厲吏人講學 詩》。然則昔之為吏者,皆曾執經問業之徒,心術正而 名節修,其舞文以害政者寡矣。
《周官》:太宰「乃施典於邦國,而陳其殷,置其輔。」後鄭氏 曰:「殷,眾也,謂眾士也。」輔府,庶人在官者。夫庶人在官 而名之曰輔,先王不敢以廝役遇其人也。重其人則 人知自重矣。歐陽公《集古錄》晉《南鄉太守碑》陰官屬 何其多耶?蓋通從史而盡列之,當時猶於其間取士 人,故吏亦清修,其勢然爾。
《元史順帝本紀》,至正六年四月,命左右二司、六部吏 屬於午後講習經史。其時朝綱已弛,人心將變,雖有 此令,而實無其益。是以《太祖實錄》言:「科舉初設,上重 其事,凡民間俊秀子弟,皆得預選,惟吏胥心術已壞, 不許應試。」又詔:「凡選舉毋錄吏卒之徒。」然而嘗與群 臣言:「元初有憲官疾,吏往候之,憲官起扶杖而行,因」 以杖授吏,吏拱手卻立不受。憲官悟其意,他日見吏, 謝之,吏曰:「某為屬吏,非公家僮,不敢避勞,慮傷禮體。 是則此輩中未嘗無正直之人,顧上所以陶鎔成就 之者何如爾?」
《明會典》,「洪武二十六年定凡舉人出身,第一甲,第一 名,從六品;第二名、第三名,正七品,賜進士及第;第二 甲,從七品,賜進士出身;第三甲,正八品,賜同進士出 身。而一品衙門提控,正七品出身;二品衙門都吏,從 七品出身;一品二品衙門掾史典吏,二品衙門令史, 正八品出身。其與進士不甚相遠也。後乃立格以限」 其所至,而吏員之與科第高下天淵矣。故國初之制, 謂之三塗並用,薦舉,一塗也;進士、監生,一塗也;吏員, 一塗也。或以科與貢為二塗,非也。永樂七年,車駕在 北京,命兵部尚書署吏部事方賓簡南京御史之才 者召來,賓奏御史張循理等二十八人可用。上問其 出身,賓言循理等二十四人,由進士、監生洪秉等四 人由吏。上曰:「用人雖不專一塗,然御史,國之司直,必 有學識,達治體,廉正不阿,乃可任之。若刀筆吏,知利 不知義,知刻薄不知大體,用之任風紀,使人輕視朝 廷。」遂黜秉等為序班。諭自今御史勿復用吏,流品自 此分矣。
宣德三年三月丙戌,敕諭吏部:「往時選用嚴慎,吏員 授官者少。比年吏典考滿,歲以千計,不分賢否,一概 錄用。廉能幾何?貪鄙塞路,其可不精擇乎!」
《通典》:「晉有尚書都令史八人,秩二百石,與左右丞總 知都臺事。宋、齊八人,梁五人」,謂五都令史。舊用人常 輕。〈後漢百官志尚書令史八人二百石然梁冀傳曰學生桂陽劉常當世名儒冀召補令史以辱之則 知此職非士流之所為也〉武帝詔曰:「尚書五都,職參政要,非但總 理眾局,亦乃方軌二丞。頃雖求才,未臻妙簡,可革用 士流,以盡時彥。」乃以都令史視奉朝請,其重之如此。 彼所謂都令史者,猶為二百石之秩,而間用士流為 之。然南齊陸慧曉為吏部郎、吏部都令史,歷政以來, 咨執選事,慧曉任己獨行,未嘗與語。帝遣人語慧曉 曰:「都令史諳悉舊貫,可共參懷。」慧曉曰:「六十之年,不 復能咨都令史為吏部郎也。故當日之為吏部者,多 克舉用人之職。自隋以來,令史之任,文案煩屑,漸為 卑冗,不參官品。」〈金史皇統八年用進士為尚書省令史正隆二年罷世宗紀大定二年二 月甲寅復用進士為尚書省令史二十三年閏月戊午上謂宰臣曰女直進士可依漢兒進士補省令史 夫儒者操行清潔非禮不行以吏出身者自幼為吏習其貪墨至於為官性不能改政道興廢實由於此 章宗紀明昌二年五月戊辰詔御史臺令史並以終場舉人充李完傳言尚書省令史正隆閣用雜流大 定初以太師張浩奏請始統取進士天下以為當今乞以三品官子孫及終場舉人委臺官辟用上納其 言選舉志言終金之代科目得人為盛諸宮護衛及省臺部驛令史通事仕進皆列於正班斯則唐宋以 來之所無者豈非因時制宜而以漢法為依据者乎以令史官至宰執者移剌道魏子平孟浩梁肅張 萬公粘割斡特勒董師中王蔚馬惠迪馬謀楊伯通賈鉉孫鐸孫即康賈益謙皆有傳〉至於今 世,則品彌卑,權彌重,八柄詔王,乃不在官而在吏矣。 《舊唐書》:許子儒居選部,不以藻鑑為意,有令史緱直。 〈新舊書並作句直句音勾是宋人減筆字今據冊府元龜正之〉是其腹心。每注官,多 委令下筆,子儒但高枕而臥,語緱直云「平配。」由是補 授失序,傳為口實。嗟乎!未若今日之以緱直為當官, 以平配為著令也胥吏之權所以日重而不可拔者,任法之弊使之然 也。開誠布公以任大臣,疏節闊目以理庶事,則文法 省而徑竇清,人材庸而狐鼠退矣。
天子之所恃以平治天下者,百官也。故曰:「臣作朕股 肱耳目」,又曰:「天工人其代之。」今奪百官之權,而一切 歸之吏胥,是所謂百官者虛名,而柄國者吏胥而已。 郭隗之告燕昭王曰:「亡國與役處」,吁!其可懼乎!秦以 任刀筆之吏而亡天下,此固已事之明驗也。
唐鄭餘慶為相,有主書滑渙,久司中書簿籍,與內官 典樞密劉光琦相倚為姦。每宰相議事與光琦異同 者,令渙往請,必得四方書幣貲貨,充集其門。弟泳官 至刺史。及餘慶再入中書,與同僚集議,渙指陳是非, 餘慶怒叱之。未幾,罷為太子賓客。其年八月,渙贓汙 發,賜死。憲宗聞餘慶叱渙事,甚重之。久之,復拜尚書 左僕射。〈唐書太傳〉韋處厚為相,有湯銖者,為中書小胥,其 所掌謂之孔目房。宰相遇休暇,有內狀出,即召銖至 延英門付之,送知印。宰相由是稍以機權自張。廣納 財賄,處厚惡之,謂曰:「此是半裝滑渙矣。」乃以事逐之。 〈冊府元龜〉夫身為大臣,而有《甘》《臨》之憂、係《遯》之疾,則今之 君子有媿於唐賢多矣。
謝肇淛曰:「從來仕宦法網之密,無如今日者,上自宰 輔,下至驛遞倉巡,莫不以虛文相酬應,而京官猶可, 外吏則愈甚矣。大抵官不留意政事,一切付之胥曹, 而胥曹之所奉行者,不過已往之舊牘,歷年之成規, 不敢分毫踰越。而上之人既以是責下,則下之人亦 不得不以故事虛文應之,一有不應,則上之胥曹又」 乘隙而繩以法矣。故郡縣之吏,宵旦竭蹶,惟日不足, 而吏治卒以不振者,職此之由也。
又曰:「國朝立法太嚴,如戶部官,不許蘇、松、浙江人為 之,以其地多賦稅,恐飛詭為姦也。然弊孔蠹竇,皆由 吏胥,臺司官遷轉不常,何知之有?今戶部十三司胥 算皆紹興人,可謂目察秋毫而不見輿薪者矣。 今人以吏員為外郎。按《史記·秦始皇紀》:『近官三郎』。《索 隱》曰:『三郎謂中郎、外郎、散郎』。」《通典》:「漢中郎將分掌三 署,郎」有議郎、中郎、侍郎、郎中,凡四等,皆無員,多至千 人,掌門戶出充車騎。其散郎謂之「外郎」,今以之稱「吏 員」,乃世俗相褒之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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