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定古今圖書集成 經濟彙編 第一百二卷 |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經濟彙編銓衡典
第一百二卷目錄
降黜部紀事
降黜部雜錄
降黜部外編
銓衡典第一百二卷
降黜部紀事
编辑《說苑至公篇》:楚令尹子文之族有干法者,廷理拘之。 聞其令尹之族也而釋之。子文召廷理而責之曰:「凡 立廷理者,將以司犯王令而察觸國法也。夫直士持 法,柔而不撓,剛而不折。今棄法而背令,而釋犯法者, 是為理不端,懷心不公也。豈吾營私之意也?何廷理 之駮於法也?執一國之柄而以私聞,與吾生不以義, 不若吾死也。」遂致其族人於廷理,曰:「不是刑也,吾將 死。」廷理懼,刑其族人。成王聞之,不及履而至于子文 之室,曰:「寡人幼少,置理失其人,以違夫子之意。」于是 黜廷理。
《史記白起傳》:「秦發兵使五大夫王陵攻趙邯鄲。是時 武安君病,不任行,陵攻邯鄲少利,武安君病愈,秦王 欲使武安君代陵將。武安君言曰:『邯鄲實未易攻也。 且諸侯救日至,趙應其內,諸侯攻其外,破秦軍必矣。 不可』。秦王自命不行,乃使應侯請之。武安君終辭不 肯行,遂稱病。秦王使王齕代陵將,楚使春申君及魏」 公子將兵數十萬攻秦軍,秦軍多失亡。武安君言曰: 「秦不聽臣計,今如何矣?」秦王聞之,怒,強起武安君,武 安君遂稱病篤。應侯請之,不起。於是免武安君為士 伍,遷之陰密。
《屈原傳》:「令尹子蘭使上官大夫短屈原於頃襄王,頃 襄王怒而遷之。屈原至於江濱,被髮行吟澤畔,顏色 憔悴,形容枯槁。」
《賈生傳》:「賈生為大中大夫,天子議以為任公卿之位, 絳灌、東陽侯馮敬之屬盡害之,乃以賈生為長沙王 太傅。賈生既辭往行,聞長沙卑濕,自以壽不得長,又 以適去,意不自得。及渡湘水,為賦以弔屈原。」
《漢書何武傳》:「武為大司空,封汜鄉侯。武後母在郡,遣 吏歸迎。會成帝崩,吏恐道路有賊,後母留止左右,或 譏武事親不篤,哀帝亦欲改易大臣,遂策免武曰:君 舉錯煩苛,不合眾心。孝聲不聞,惡名流行,無以率示 四方。其上大司空印綬,罷歸就國。」
《傅喜傳》:喜為大司馬,傅太后欲求稱尊號,與成帝母 齊尊。喜與丞相孔光,大司空師丹共執正議。傅太后 大怒,上不得已,先免師丹,以感動喜,喜終不順。後數 月,遂策免喜曰:君輔政出入三年,未有昭然匡朕不 逮,而本朝大臣遂其姦心,咎由君焉。其上大司馬印 綬就第。
《後漢書桓譚傳》:「世祖即位,譚拜議郎給事中。時帝方 信讖,多以決定嫌疑,有詔會議靈臺所處,帝謂譚曰: 『吾欲讖決之,何如』?譚默然良久曰:『臣不讀讖』。帝問其 故,譚復極言讖之非經。帝大怒曰:『桓譚非聖無法!將 下斬之。譚叩頭流血,良久乃得解,出為六安郡丞,意 忽忽不樂,道病卒』。」
《典略》:梁太后臨朝,使梁冀下治山陵。尚書欒巴上書, 欲勿令壞民塚。太后詔曰:「巴小子弄口鳴舌。」遂免巴 官。
《蜀志李嚴傳》:「建興八年,嚴改名平。九年,諸葛亮軍祁 山,平催督運事,秋夏之際,值天霖雨,運糧不繼,平遣 參軍狐忠督軍成藩喻指,呼亮來還,亮承以退軍。平 聞軍退,乃更陽驚,說軍糧饒足,何以便歸,欲以解己 不辦之責,顯亮不進之愆。又表後主,說軍偽退,欲以 誘賊與戰。亮具出其前後手筆書疏本末,平違錯章」 灼,平辭窮情竭,首謝罪負。於是亮表平,乃廢平為民, 徙梓潼郡。
《吳志張溫傳》:「溫引致暨豔為選曹郎,至尚書。豔性狷 厲,好為清議,見時郎署混濁淆雜,多非其人,欲臧否 區別,賢愚異貫,彈射百僚,覈選三署,率皆貶高就下, 降損數等,其守故者十未能一,其居位貪鄙,志節污 卑者,皆以為軍吏,置營府以處之。」
《朱據傳》:「據補侍御史,時選曹尚書暨豔疾貪汙在位, 欲沙汰之。據以為天下未定,宜以功覆過,棄瑕取用, 舉清厲濁,足以沮勸。若一時貶黜,懼有後咎。豔不聽, 卒敗。」
《晉書李密傳》:「密出為溫令,密有才能,常望內轉,而朝 廷無援,乃遷漢中太守,自以失分懷怨。及賜餞東堂, 詔普令賦詩,末章曰:『人亦有言,有因有緣。官無中人, 不如歸田。明明在上,斯語豈然』?武帝忿之,於是都官 從事奏免密官。」
《殷浩傳》:「浩為中軍將軍,假節都督揚豫徐兗青五州軍事。浩既受命,以中原為己任,上疏北征許洛,至許 昌,會張遇反,謝尚又敗績,浩還壽陽後復進軍,次山 桑,而姚襄反。浩懼,棄輜重,退保譙城。器械軍儲,皆為 襄所掠,士卒多亡叛。桓溫素忌浩,及聞其敗,上疏罪 浩,竟坐廢為庶人,徙於東陽之信安縣。浩雖被黜放」 口無怨言,怡神委命,談詠不輟,雖家人不見其有流 放之慼。
《世說》:鄧竟陵免官後見桓公,公問之曰:「卿何以更瘦?」 鄧曰:「有愧於叔達,不能不恨於破甑。」
《宋書顏延之傳》:「延之為尚書儀曹郎,太子中舍人。時 尚書令傅亮自以文義之美,一時莫及,延之負其才, 辭不為之下,亮甚疾焉。廬陵王義真頗好辭義,待接 甚厚。徐羨之等疑延之為同異,意甚不悅。少帝即位, 以為正員郎,兼中書,尋徙員外常侍,出為始安太守。 領軍將軍謝晦謂延之曰:昔荀勖忌阮咸,斥為始平 郡,今卿又為始安,可謂二始。」黃門郎殷景仁亦謂之 曰:「所謂俗惡俊異,世疵文雅。」延之之郡,道經汨潭,為 湘州刺史張紀《祭屈原文》以致其意。
《梁書裴子野傳》:「子野兼廷尉正,時三官通署獄牒,子 野嘗不在,同僚輒署其名。奏有不允,子野從坐免職。 或勸言諸有司可得無咎。子野笑而答曰:『雖慚柳季 之道,豈因訟以受服。自此免黜久之,終無恨意』。」 《何遠傳》:遠為武昌太守,性剛嚴,吏民多以細事受鞭 罰者,遂為人所訟。徽下廷尉,被劾數十條,當時士大 夫坐法,皆不受。立遠度己無贓就立,三七日不款,猶 以「私藏禁仗除名。」
《隋書楊素傳》:素拜御史大夫,其妻鄭氏性悍,素忿之 曰:「我若作天子,卿定不堪為皇后。」鄭氏奏之,由是坐 免。
《長孫平傳》:「平為相州刺史,甚有能名。在州數年,會正 月十五日百姓大戲,畫衣裳為鍪甲之象,帝怒而免 之。」
《鄭譯傳》:譯以上柱國公歸第,自以被疏,陰呼道士醮 章,以祈福助。其婢奏譯厭蠱左道,上謂譯曰:「我不負 公,此何意也?」譯無以對。又與母別居,為憲司所劾,由 是除名。下詔曰:「譯嘉謀良策,寂爾無聞。鬻獄賣官,沸 騰盈耳。若留之于世,在人為不道之臣;戮之于朝,入 地為不孝之鬼。有累幽顯,無以置之。宜賜以《孝經》,令」 其熟讀。
《盧賁傳》:「賁為齊州刺史,民饑,穀米踴貴,閉人糶而自 糶之。坐是除名為民。後從幸洛陽,上從容謂賁曰:『我 始為大司馬時,卿以布腹心於我,及總百揆,頻繁左 右,與卿足為恩舊。卿若無過者,位與高熲齊,坐與凶 人交搆,由是廢黜。言念疇昔之恩,復當牧伯之位,何 乃不思報效,以至于此。吾不忍殺卿,是屈法申私耳』。」 賁俯伏陳謝。詔復本官。後數日,對詔失旨,又自敘功 績,有怨言。上大怒,顧謂群臣曰:「吾將與賁一州,觀此 不可復用。」後皇太子為其言曰:「此輩並有佐命之功, 雖性行輕險,誠不可棄。」上曰:「我抑屈之,全其命也。微 劉昉、鄭譯及賁、柳裘、皇甫績等,則我不至此。然此等 皆反覆子也。」當周宣帝時,以無賴得「幸,及帝大漸,顏 之儀等請以宗王輔政。此輩行詐,顧命于我,我將為 治,又欲亂之,故昉謀大逆于前,譯為巫蠱于後。如賁 之徒,皆不滿志。任之則不遜,致之則怨,自難信也,非 我棄之。眾人見此,或有竊議,謂我薄于功臣,斯不然 矣。」蘇威進曰:「漢光武欲全功臣,皆以列侯奉朝請,至 尊仁育,復用此道以安之。」上曰「然。」遂廢于家。
《柳機傳》:機為冀州刺史,徵入朝。初,機在周,與族人文 成公昂俱歷顯要,及此機昂並為外職。楊素時為納 言,方用事,因上賜宴,素戲機曰:「二柳俱摧,孤楊獨聳。」 坐皆歡笑,機竟無言。
《乞伏慧傳》:「慧為天水太守,大業五年,征吐谷渾,郡濱 西境,民苦勞役。又遇帝西巡,坐為道不整,獻食疏薄, 帝大怒,命左右斬之,見其無髮,乃釋,除名為民,卒于 家。」
《許善心傳》:「善心為禮部侍郎,宇文述譖善心曰:『陳叔 寶卒,善心與周羅㬋、虞世基、袁充、蔡徵等同往送葬, 善心為祭文,謂為陛下敢于今日加叔寶尊號』。」召問 有實,自援古例,事得釋,而帝甚惡之。又太史奏帝即 位之年,與堯時符合,善心議以國哀甫爾,不宜稱賀, 述諷御史劾之,左遷給事郎,降品二等。
《郎茂傳》:「茂為晉陽宮留守,恆山贊治王文同與茂有 隙,奏茂朋黨,附下罔上,詔遣納言蘇威、御史大夫裴 蘊雜治之。茂素與二人不平,因深文巧詆,成其罪狀。 帝大怒,及其弟司隸別駕楚之皆除名為民,徙且末 郡。茂怡然受命,不以為憂,在途作《登壟賦》以自慰。」 《唐書褚遂良傳》:「遂良為尚書右僕射,帝將立武昭儀, 召」長孫無忌、李勣、于志寧及遂良入,帝曰:「罪莫大于 絕嗣,皇后無子,今欲立昭儀,謂何?」遂良曰:「昭儀昔事 先帝,身接帷笫,今立之,奈天下耳目何!」帝羞默。遂良 因致笏殿階,叩頭流血,曰:「還陛下此笏,丐歸田里。」帝大怒,命引出。武氏從幄後呼曰:「何不撲殺此獠?」無忌 曰:「遂良受顧命,有罪不可加刑。」會李勣議異,武氏立, 乃左遷遂良潭州都督。顯慶二年,徙桂州。未幾,貶愛 州刺史。
《張九齡傳》:九齡為中書令,戾帝旨,恐為李林甫所危, 因帝賜白羽扇,乃獻賦自況,其末曰:「苟效用之得所, 雖殺身而何忌。」又曰:「縱秋氣之移奪,終感恩于篋中。」 帝雖優答,然卒以尚書右丞相罷政事,後貶荊州長 史。雖以直道黜,不戚戚嬰望,惟文史自娛,朝廷許其 勝流。
《陸贄傳》:「裴延齡姦佞得君,天下仇惡無敢言。贄上書 苦諫,帝不懌。贄本畏慎,未嘗通賓客,延齡揣帝意薄, 讒短百緒。帝遂發怒,欲誅贄。賴陽城等交章論辯,乃 貶忠州別駕。贄既放荒遠,常闔戶人不識其面。又避 謗不著書,地苦瘴癘,祇為《今古集驗方》五十篇示鄉 人云。」
《彙苑詳注》:呂胄遷禮部侍郎,與裴延齡為姻家,擢其 子操上第,會入朝,遺私謁之書于廷,出為潭州刺史。 《冊府元龜》:天寶五載,左丞相李適之罷知政事,李林 甫搆成其罪,遂罷。遽命親故歡會,賦詩曰:「避賢初罷 相,樂聖且銜杯。為問門前客,今朝幾個來?」
《唐書李邕傳》:「邕貶遵化尉,邕妻溫復為邕請戍邊自 贖曰:邕少習文章,疾惡如讎,不容于眾,邪佞切齒,諸 儒側目。頻謫遠郡,削跡朝端,不啻十載。歲時歎戀,聞 者傷懷。屬國家有事泰山,法駕旋路,邕獻牛酒,例蒙 恩私。妾聞正人用則佞人憂,邕之禍端,故自此始。且 邕比任外官,卒無一毀,天意暫顧,罪過旋生。諺曰:『士 無賢不肖,入朝見疾,唯陛下明察』。」邕初蒙訊責,便繫 牢戶,水不入口者踰五日,氣息奄奄,唯吏是聽。事生 吏口,迫邕手書,貸人蠶種,以為枉法;市羅貢奉,指為 姦贓。于時匭使朝堂,守捉嚴固,號天訴地,誰肯為聞? 泣血去國,投骨荒裔,永無還期。妾願使邕得充一卒, 效力王事,膏塗朔邊,骨糞沙壤。成邕夙心,表入不省。 邕後從中人楊思勖討嶺南賊有功,徙澧州司馬。開 元二十三年,起為括州刺史。
《劉禹錫傳》:「王叔文得幸皇太子,禹錫以名重一時,與 之交。太子即位,朝廷大議祕策,多出叔文。憲宗立,叔 文等敗,禹錫貶連州刺史。未至,斥朗州司馬。州接夜 郎諸夷,風俗陋甚。家喜巫鬼,每祠,歌《竹枝》,鼓吹裴回, 其聲傖儜。禹錫謂屈原居沅湘間作九歌,使楚人以 迎送神。乃倚其聲作《竹枝辭》十餘篇。干是武陵夷俚」 悉歌之。始坐叔文貶者八人,憲宗欲終斥不復,乃詔: 「雖後更赦令不得原。」然宰相哀其才且困,將澡濯用 之。會程异復起領運務,乃詔禹錫等悉補遠州刺史, 而元衡方執政,諫官頗言不可用,遂罷。禹錫久落魄, 鬱鬱不自聊,其吐辭多諷託幽遠,作《問大鈞》《謫九年》 等賦數篇。又敘張九齡為宰相建言「放臣不宜與善 地,悉徙五谿不毛處。然九齡自內職出,始安有瘴癘 之歎?罷政事,守荊州,有拘囚之思。身出遐陬,一失意 不能堪,矧華人士族必致醜地,然後快意哉!議者以 為開元良臣,而卒無嗣。豈忮心失恕,陰責最大,雖他 美莫贖邪?」欲感諷權近而憾不釋。久之,召還。宰相欲 任南省郎,而禹錫作《元都觀看花君子詩》,語譏忿,當 路者不喜,出為播州刺史。詔下,御史中丞裴度為言: 「播極遠,猿狖所宅,禹錫母八十餘,不能往,當與其子 死訣,恐傷陛下孝治,請稍內遷。」帝曰:「為人子者宜慎 事,不貽親憂。若禹錫望他人,尤不可赦。」度不敢對。帝 改容曰:「朕所言,責人子事,終不欲傷其親。」乃易連州, 又徙夔州刺史。
《柳宗元傳》:「宗元為監察御史裡行,善王叔文、韋執誼 二人,奇其才。及得政,引內禁近,與計事,擢禮部員外 郎,欲大進用。俄而叔文敗,貶邵州刺史。不半道,貶永 州司馬。既竄斥,地又荒癘,因自放山澤間。其堙厄感 鬱,一寓諸文。倣《離騷》數十篇,讀者咸悲惻。」
《李德裕傳》:德裕當國凡六年,方用兵時,決策制勝,他 相無與,故威名獨重於時。宣宗即位,德裕奉冊太極 殿,帝退謂左右曰:「向行事近我者,非太尉邪?每顧我, 毛髮為森豎。」翼日,罷為檢校司徒,同中書門下平章 事、荊南節度使,俄徙東都留守。白敏中、令狐綯、崔鉉 皆素仇。大中元年,使黨人李咸斥德裕陰事,故以太 子少保分司東都,再貶潮州司馬。明年,又貶崖州司 戶參軍事。
《東觀奏記》「大中九年正月十九日制曰:『朝議郎、守尚 書刑部郎、柱國、賜緋魚袋唐技、將仕郎、守尚書職方 員外郎裴庭裕,早以科名,薦由臺閣,聲猷素履,亦有 可嘉。昨者,吏部以爾秉心精專,請委考覈,而臨事或 乖於公當,物議遂至於沸騰,豈可尚列彌綸?是宜並 分符竹,善綏凋瘵,以補悔尤。技可虔州刺史,散官勳 封如故。庭裕可申州刺史,散官如故』。」舍人《杜德公》之 詞也。
《冊府元龜》:「梁高綰為封丘令。太祖開平元年六月,以封丘境蟲蝗為災最甚,太祖令近界撲滅,下明敕以 懸賞罰,綰不共職,免官。」
田光裔為穀熟縣令。開平四年四月,宋州衡王友諒 進瑞麥一莖三穟。太祖覽奏不懌,曰:「古來上瑞,唯在 豐年。合穎兩岐,皆是虛事。」乃停光裔官,仍追毀歷任 官牒,以獻瑞麥故也。
《遵堯錄》:王全斌收蜀,沈倫以給事中為隨軍水陸轉 運使。王全斌等入成都,爭取玉帛子女,倫獨廉清無 欲。偽蜀群臣有以珍異奇巧之物為獻者,皆拒之東 歸,篋中所有才圖書數卷而已。帝悉知之,遂貶全斌 等,以倫為戶部侍郎、樞密副使。
太祖初有天下,欲知外事,用隰州刺史史珪察訪。珪 招權通姦,欲有所欺。德州刺史郭貴部下為姦,通判 大理評事梁夢昇陰持之,以是事多違戾。貴無如之 何,責與珪素善,因以其事告珪。珪乃記其事於尺牘, 欲伺便言之。一日,帝忽言:「今中外所任,皆得其人。」珪 乃曰:「今之文臣亦未必皆善。」乃探懷中尺牘奏之曰: 「祇如德州通判梁夢昇,欺蔑刺史,幾至於死。」帝曰:「非 刺史有姦贓乎?夢昇真清強吏也。」因以尺牘授左右 曰:「持此付中書。」以夢昇為贊善大夫,尋出珪於外。 《澠水燕談錄》:盧多遜南遷朱崖,逾嶺,憩一山店,店嫗 舉止和淑,頗能談京華事。盧訪之,嫗不謂盧也,曰:「家 故汴都,累代仕族,一子事州縣盧相公違法治一事, 子不能奉,誣竄南方。到方周歲,盡室淪喪,獨殘老軀, 流落居此,意有所待。盧相欺上罔下,倚勢害物,天道 昭昭,行當南竄。未亡間,庶見于此,以快宿憾爾。」因號 呼泣下。盧不待食,促駕而去。
《宋史王禹偁傳》:「禹偁為知制誥,咸平初,預修《太祖實 錄》,直書其事。時宰相張齊賢、李沆不協意,禹偁議論, 輕重其間,出知黃州,嘗作《三黜賦》以見志。其卒章云: 『屈於身而不屈於道兮,雖百謫而何虧』!」
《東軒筆錄》:真宗聖性好學,尤愛文士。即位之初,王禹 偁為知制誥,坐事責守黃州,謝上表有「宣室鬼神之 問,豈望生還。茂陵封禪之書,唯期身後」之語。真宗覽 表,驚其詞之悲,方欲內徙,會黃州境有二虎鬥而食 其一,占者以為咎在守土之臣,遽有旨移守蘄州,以 避其變。敕下而禹偁死矣。
《宋史寇準傳》:「準為尚書右僕射,集賢殿大學士。時真 宗得風疾,劉太后預政於內,準密令翰林學士楊億 草表,請太子監國,且欲援億輔政。已而謀洩,罷為太 子太傅,封萊國公。時內侍周懷政反側不自安,且憂 得罪,乃謀殺大臣,請罷皇后預政,奉帝為太上皇,而 傳位太子,復相準。客省使楊崇勳等以告丁謂,謂微」 服夜乘犢車詣曹利用計事,明日以聞,乃誅懷政,降 準為太常卿、知相州,徙安州,貶道州司馬。帝初不知 也。他日問左右曰:「吾目中久不見寇準,何也?」左右莫 敢對。乾興元年,再貶雷州司戶參軍。初,丁謂出準門, 至參政事準甚謹。嘗會食中書,羹污準鬚,謂起徐拂 之,準笑曰:「參政,國之大臣,乃為官長拂鬚耶?」謂甚愧, 由是傾搆日深。及準貶未幾,謂亦南竄。道雷州,準遣 人以一蒸羊逆境上,謂欲見準,準拒絕之。聞家僮謀 欲報讎者,乃杜門使縱博,毋得出。伺謂行遠,乃罷 《歸田錄》寇忠愍公準之貶也,初以列卿知安州,既而 又貶衡州副使,又貶道州別駕,遂貶雷州司戶。時丁 晉公與馮相拯在中書,丁當秉筆。初欲貶崖州,而丁 忽自疑,語馮曰:「崖州再涉鯨波如何?」馮唯唯而已,丁 乃徐擬雷州。及丁之貶也,馮遂擬崖州。當時好事者 相語曰:「若見雷州寇司戶,人生何處不相逢。」
《石林詩話》:寇萊公南遷,道過襄州,嘗留一絕句於驛 亭曰:「沙堤築處迎丞相,驛吏催時送逐臣。到了輸他 林下客,無榮無辱自由身。」「林下客」,大概言之,初無所 主名也。胡祕監旦素不為公所喜,時適居郡下,既聞 之,遂以林下客謂公為己發,且有稱快之語,聞者無 不皆笑。
《宋史丁謂傳》:「謂貶崖州司戶參軍,家寓洛陽,嘗為書 自克責,敘國厚恩,戒家人毋輒怨望。遣人致於洛守 劉煜,祈付其家,戒使者伺煜會眾僚時達之。煜得書 不敢私,即以聞。帝見之感惻,遂徙雷州。」亦出於揣摩 也。
《湘山野錄》:丁晉公貶崖時,權臣實有力焉。後十二年, 丁以祕監召還光州致仕,時權臣出鎮許田,丁以啟 謝之,其略曰:「三十年門館游從,不無事契;一萬里風 波往復,盡出生成。」其婉約皆此。又《自夔漕召還知制 誥,謝兩府啟》:「二星入蜀,難分按察之權;五月渡瀘,皆 是提封之地。」後云:「謹當揣摩往行,軌躅前修,效慎密」 於孔光,不言溫樹;體風流於謝傅,惟詠「蒼苔。」
時大臣為樞相,以非辜降節度使,謫漢東。會禁林主 誥者素為深讎,貶語云:「公侯之家,鮮克稟訓;茅土之 後,多或墜宗。具官某,亡國之衰緒,孽臣之累姻。」時冢 宰謂典誥曰:「萬選公,其貶語太酷。」《禁林》曰:「當留數句, 以俟後命。」太宰笑曰:「『尚未逞憾乎《燕翼貽謀錄》:舊制,朝臣監司,因事謫官,多為監當。雖 在貶所,猶以前任舉官,言者以為無以示貶抑之意。 天禧元年五月壬戌,始制因罪監當不得舉官充知 縣,朝臣不得舉本州幕職官。前朝貶謫雖重,敘用亦 驟,未聞其黜免而置之閑地也。王安石一時私意,貽 害無窮,罪不勝誅,國猶為其所誤,而況士大夫乎? 《東軒筆錄》:劉攽、王介同為開封府試官,舉人有用「畜』 字者」,介謂音犯主上嫌名,攽謂禮部先未嘗定此名 為諱,不可用以黜落。因紛爭不已,而介以惡語侵攽, 攽不校。既而御史張戩、程灝并彈之,遂皆贖金。御史 中丞呂公著又以為議罪太輕,遂奪其主判。其實中 丞不樂攽也。《謝表》略曰:「彉弩射市,薄命難逃;飄瓦在 前,忮心不校。」又曰:「在矢人之術,唯恐不傷」;而田主之 牛,奪之已甚,蓋謂是也。
曾魯公識度精審,達練治體。當其在中書,方天下奏 報紛紜,雖日月曠久,未嘗有廢忘之者。其為文章,尤 長于四六,雖造次柬牘,亦屬對精切。曾布為三司使, 論市易事被黜,曾公有柬別之,略曰:「塞翁失馬,今未 足悲;楚相斷蛇,後必為福。」曾赴饒州,道過金陵,為荊 公誦之,亦歎愛不已。
張鑄,河北轉運使,緣貝州事降通判太平州。是時,葛 原初得江東西提點銀銅坑冶,欲薦鑄而移文取其 腳色,鑄不與,但以詩答之曰:「銀銅坑冶是新差,職比 催綱勝一階。更使下官供腳色,下官蹤跡轉沉埋。」 張諤判司農寺,吏人盜用公使庫錢,事發,下開封府 鞫劾,久之未決。諤陰以柬禱知府陳繹,俾勿支蔓,繹 遂滅裂其事。上頗聞之,遂令移獄窮治,盡得諤請求 之跡。獄具,落諤直舍人院,追兩官勒停,落繹翰林學 士,降授祕書監、知滁州。
《續聞見近錄》:仁宗初獨聽政,范文正以進擬《資敘班 簿圖》上之,冀曉上心,使執政者不得越次欺罔。執政 以事危之,遂謫知饒州。諸公出餞,語文正曰:「前黜已 光,今更光矣。」文正謔曰:「今回光,後回光,直待上牢了 仲淹,方是了期邪?」眾大噱。
《資治通鑑》:范仲淹選監司取班簿,視不才者一筆勾 之。富弼曰:「一筆勾之甚易,焉知一家哭矣。」仲淹曰:「一 家哭何如一路哭耶?」遂悉罷之。
《澠水燕談錄》:范文正公貶饒州,朝廷方治朋黨,士大 夫莫敢往別,王待制質獨扶病餞于國門,大臣責之 曰:「君長何自陷朋黨?」王曰:「范公天下賢者,顧質何敢 望之?若得為范公黨人,公之賜質厚矣。」
景祐中,范文正公以言事觸宰相,黜守饒州。到任,《謝 表》云:「此而為郡,練優優布政之方;必也立朝,增蹇蹇 匪躬之節。」天下嘆公至誠于國,始終不渝,不以進退 易其守也。
《聞見前錄》:嘉祐中,有李殿丞者,知濟源縣。魏廣者,主 簿汜水人。二人素相好。一日會府中,李被酒謂廣曰: 「我果官達,當薦君為屬。」未幾,河南倅闕,李又攝之,遂 檄廣權幕官,相從益歡。監司以燕會數,俱罷歸故官。 廣先去,李餞於東門,席上賦詩有曰:「今日不知明日 事,人情反覆似車輪。我今自是飄萍客,更向長亭作」 主人。
《欒城遺言》:公與關西文長老相善。公晚年自政府謫 官筠州,既而復謫雷州,威命甚峻。時文老特來唁公, 留宿所寓宅中。公被命即登轎出郭外,文老亦相隨 去,歎曰:「克文處之尚恐不能。」公真大過人者。
《宋史滕元發傳》:元發歷青州、應天府、齊、鄧二州,會婦 黨李逢為逆,或因以擠之,黜為池州,未行,改安州。流 落且十歲,猶以前過貶居筠州。或以為復有後命。元 發談笑自若曰:「天知吾直,上知吾忠,吾何憂哉!」遂上 章自訟,有曰:「樂羊無功,謗書滿篋,即墨何罪?」毀言日 聞。神宗覽之惻然,即以為湖州。
《陳若拙傳》:「若拙為轉運使,召還,拜刑部郎中,知潭州。 時三司使缺,若拙自謂得之。及是大失望,因請對,言 父母年老,不願遠適,求納制命。上怒,謂宰相曰:『士子 操修,必須名寔相副。頗聞若拙有能幹,特遷秩委以 藩任,而貪進擇祿如此。往有黃觀者,或稱其能,選為 西川轉運使,輒訴免,當時黜守遠郡。今若拙復爾,亦 須譴降。凡用人豈以親疏為間,苟能盡瘁奉公,有所 樹立,何患名位之不至也』。」乃追若拙所授告敕,黜知 處州。
《常安民傳》:安民謫監滁州酒稅,至滁,日親細務。郡守 曾肇約為山林之游,曰:「『謫官例不治事』。安民謝曰:『食 焉而怠其事,不可』。」滿三歲,通判溫州。
《錢顗傳》:「『顗為殿中侍御史,裡行二年而貶,將出臺,於 眾中責同列孫昌齡曰:平日士大夫未嘗知君名,徒 以昔官金陵,媚事王安石,宛轉薦君,得為御史,亦當 少思報國,奈何專欲附會以求美官?顗今當遠竄,君 自謂得策邪?我視君犬彘之不如也』。即拂衣上馬去。 後自衢移秀州,家貧母老,至丐貸親舊以給朝晡,而」
怡然無謫官之色。蘇軾遺以詩,有「烏府先生鐵作肝之句,世因目為鐵肝御史。《蘇軾傳》:「軾貶寧遠軍節度副使,惠州安置。居三年,泊 然無所帶芥,人無賢愚,皆得其歡心。又貶瓊州別駕, 居昌化。昌化故儋耳地,非人所居,藥餌皆無有。初僦 官屋以居,有司猶謂不可。軾遂買地築室,儋人運甓 畚土以助之。獨與幼子過處,著書以為樂,時時從其 父老游,若將終身。」
《卻掃編》:東坡既謫黃州,復以先知徐州日不覺察妖 賊事取勘,已而有旨放罪,乃上表謝。神宗讀至「無官 可削,撫己知危」,笑曰:「畏喫棒邪?」
范忠宣公謫居永州,客至必見之。對設兩榻,多自稱 老病不能久坐,徑就枕。亦授客一枕,使與己對臥。數 語之外,往往鼻息如雷。客待其覺,有至終日迄不得 交一談者。
哲宗初,眷遇范忠宣公最厚,元祐末再相屬。宣仁上 仙,以舊臣例請退,上再三堅留之,不可,則以觀文殿 大學士知陳州。陛辭,上面諭曰:「有所欲言,附遞以聞。」 至陳久之。時元祐用事之臣,投竄江湖,皆已踰歲,即 上章懇論,請悉放還,其辭略曰:「竊見呂大防等竄謫 江湖,已更年祀,未蒙恩旨,久困拘囚。其人等或年齒 衰殘,或素縈疾病,不諳水土,氣血向衰,骨肉分離,舉 目無告,將恐殞先朝露,客死異鄉,不唯上軫聖懷,亦 恐有傷和氣。恭惟陛下聖心仁厚,天縱慈明,豈有股 肱近臣,簪履舊物,肯忘軫惻,常俾流離?但恐一二執 政之臣,記其往事,嫉之太甚,以謂今日之愆,皆其自 取,啟迪之際,不為詳陳,殊不思呂大」防等得罪之由, 只因持心失恕,好惡任情,以異己之人為怨讎,以疑 似之言為謗訕,違老氏「好還」之誡,忽孟軻「反爾」之言, 誤國害公,覆車可鑑,豈可尚遵前轍,靡恤效尤哉!章 既上,即束裝計程。既達,且有命,即大會僚佐中,果被 謫,落職知隨州。拜命畢,交州事,通判主席,復就坐終 宴而罷,明日遂行。
呂太尉惠卿,元祐間貶建州,紹聖初復起,語人曰:「吾 在謫籍九年,雖冷水不敢飲,設有病,則好事者必謂 吾戚戚所致矣。」
《墨莊漫錄》:浮休居士張芸叟久經遷責,既還,怏怏不 平,嘗內集分題賦詩,其女得蠟燭,有云:「莫訝淚頻滴, 都緣心未灰。」浮休有慚色,自是無復躁進意。
紹聖初,逐元祐黨人,禁中疏出,當責人姓名及廣南 州郡,以水土美惡繫罪之輕重而貶竄焉。執政聚議, 至劉安世器之時,蔣之奇穎叔云:「劉某平昔人推命 極好。」章惇子厚以筆于昭州上點之云:「劉某命好,且 去昭州試命一回。」
《宋史劉安世傳》:「安世為樞密都承旨,後出知成德軍, 章惇用事,尤忌惡之。初黜知南安軍,再貶少府少監, 三貶新州別駕,安置英州。同文館獄起,蔡京乞誅滅 安世等家,讒雖不行,猶徙梅州。惇與蔡卞將必寘之 死,因使者入海島誅陳衍,諷使者過安世,脅使自裁。 又擢一土豪為轉運判官,使殺之。判官疾馳將至梅」, 梅守遣客來勸安世自為計,安世色不動,對客飲酒 談笑,徐書數紙付其僕曰:「我即死,依此行之。」顧客曰: 「死不難矣。」客密從僕所視,皆經紀同貶當死者之家 事甚悉。判官未至二十里,嘔血而斃,危得免。安世凡 投荒七年,《甲令》所載,遠惡地無不歷之。
《劉摰傳》:「紹聖初,摰奪職知黃州,再貶光祿卿,分司南 京,蘄州居住。將行,語諸子曰:『上用章惇,吾且得罪。若 惇顧國事,不遷怒百姓,但責吾曹,死無所恨。正恐意 在報復,法令益峻,奈天下何?憂形於色,無一言及遷 謫意』。」
《黃庭堅傳》:「庭堅提點明道宮,兼國史編修官。紹聖初, 出知宣州,改鄂州。章惇、蔡卞與其黨論,寔錄多誣,俾 前史官分居畿邑以待問。摘千餘條示之,謂為無驗 證。既而院吏考閱,悉有據依,所餘才三十二事。庭堅 書用鐵龍爪治河,有同兒戲。至是,首問焉。對曰:『庭堅 時官北都,嘗親見之,真兒戲耳。凡有問,皆直辭以對』。」 聞者壯之,貶涪州別駕,黔州安置。言者猶以處善地 為骫法,以親嫌遂移戎州。庭堅泊然不以遷謫介意, 蜀士慕從之游,講學不倦。凡經指授,下筆皆可觀。 《呂大防傳》:大防以觀文殿大學士、左光祿大夫知潁 昌府,尋改永興軍使,便其鄉社。入辭,哲宗勞慰甚渥, 曰:「卿暫歸故鄉,行即召矣。」未幾,左正言上官均論其 隳壞役法,右正言張商英、御史周秩、劉拯相繼攻之, 奪學士,知隨州,貶祕書監、分司南京,居郢州。言者又 以脩《神宗實錄》直書其事為誣詆,徙安州。兄大忠自 渭入對,哲宗詢大防安否,且曰:「執政欲遷諸嶺南,朕 獨令處安陸,為朕寄聲問之。大防朴直,為人所賣,三 二年可復相見也。」大忠泄其語於章惇,惇懼,繩之愈 力。紹聖四年,遂貶舒州團練副使,安置循州。
《范純仁傳》:「純仁徙知河南府,又徙陳州。初,哲宗嘗言: 貶謫之人,殆似永廢。純仁前賀曰:『陛下念及此,堯舜 用心也』。既而呂大防等竄嶺表,會明堂肆赦,章惇先期言此數十人當終身勿徙。純仁聞而憂憤,欲齋戒 上疏,申理之所親,勸以勿為觸怒,萬一遠斥,非高年 所宜。純仁曰:事至于此,無一人敢言。若上心遂回,所 繫大矣。不然,死亦何憾!」乃疏曰:「大防等年老疾病,不 習水土,炎荒非久處之地,又憂虞不測,何以自存?臣 曾與大防等共事,多被排斥,陛下之所親見。臣之激 切,止是仰報聖德。向來章惇、呂惠卿,雖為貶謫,不出 里居。臣向曾有言,深蒙陛下開納。陛下以一蔡確之 故,常軫聖念。今趙彥若已死,貶所將不止一蔡確矣。 願陛下斷自淵衷,將大防等引赦原放。」疏奏,忤惇意, 詆為同罪,落職知隨州。明年,又貶武安軍節度副使, 永州安置。時疾失明,聞命怡然就道。或謂近名,純仁 曰:「七十之年,兩目俱喪,萬里之行,豈其欲哉?但區區 之愛君,有懷不盡,若避好名之嫌,則無為善之路矣。」 每戒子弟毋得小有不平。聞諸子怨章惇,純仁必怒 止之。江行赴貶所,舟覆,扶純仁出,衣盡濕,顧諸子曰: 「此豈章惇為之哉?」既至永,韓維責均州,其子訴維執 政日與司馬光不合,得免行。純仁之子欲以純仁與 光議役法不同為請,純仁曰:「吾用君實薦,以至宰相。 昔同朝論事不合則可,汝輩以為今日之言則不可 也。有」愧心而生者,不若無愧心而死。其子乃止。 《續通鑑綱目》:宋哲宗元符二年,鄒浩以數論事,帝親 擢為右正言,露章劾章惇不忠慢上之罪,未報而劉 后立。浩上疏言:賢妃與孟后爭寵而孟后廢,今乃立 之,殊累聖德,乞追停冊禮。帝曰:「此祖宗故事,豈獨朕 耶?」浩對曰:「祖宗大德,可法者多矣,陛下不之取,而效 其小疵邪?」帝變色,持其章,躊躇若有所思,因付於外。 明日,章惇詆其狂妄,除名勒停,羈管新州。初,陽翟田 畫議論慷慨,與浩以氣節相激厲。劉后立,畫謂人曰: 「志完不言,可以絕交矣。」浩既得罪,畫迎諸途,浩出涕, 畫正色責之曰:「使志完隱默官京師,遇寒疾不汗五 日,死矣。豈獨嶺南之外能死人哉!願君毋以此舉自 滿,士所當為者,未止此也。」浩茫然自失,謝曰:「君贈我 厚矣。」
《老學庵筆記》:李莊簡公泰發,奉祠還里,居于新河。先 君築小亭曰千岩亭盡見南山,公來必終日。嘗賦詩 曰:「家山好處尋難遍,日日當門只臥龍。欲盡南山巖 壑勝,須來亭上少從容。」每言及時事,往往憤切興歎, 謂秦相曰:「咸陽一日來坐亭上,舉酒屬先君曰:『某行 且遠謫矣,咸陽尤忌者,某與趙元鎮耳』。趙既過嶠,某」 何可免?然聞趙之聞命也,涕泣別子弟。某則不然,青 鞋布襪,即日行矣。後十餘日,果有藤州之命,先君送 至諸暨,歸而言曰:「泰發。」談笑慷慨,一如平日。問其得 罪之由,曰:「不足問,但咸陽終誤國家耳。」
宋文安公《自禁庭謫鄜畤詩》云:「九月一日奉急宣,連 忙趨至閤門前。忽為典午知何罪,謫向鄜州更憮然。」 蓋當時謫黜者,召至閤門,受命乃行也。
《宋史張九成傳》:「九成歷刑部侍郎,謫守邵州。中丞何 鑄言其矯偽欺俗,傾附趙鼎,落職丁父憂,既免喪,秦 檜取旨,上曰:『自古朋黨畏人主知之,此人獨無所畏, 可與宮觀』。」先是,徑山僧宗杲善談禪理,從游者眾,九 成時往來其間。檜恐其議己,令司諫詹大方論其與 宗杲謗訕朝政,謫居南安軍。在南安十四年,每執書 就明,倚立庭磚,歲久,雙趺隱然。席帥致籯金九成曰: 「吾何敢苟取!」悉歸之。
《清波雜志》:四十年前,朝士遭論,徑放謝辭,倉皇出關, 親厚者亦不敢相聞。迨更化之後,稍革此風,猶未敢 舒肆。叔祖由三院御史貳春官,未幾罷斥,時王公元 樞德言任小司空,趨局即請早出假,同列叩之,答曰: 「綸今日欲送周為高。」為高,叔祖字也,從列尾而至者 一二耳。近時去國者,冠蓋祖餞,從容理裝,風俗歸厚, 于世,豈小補哉?括蒼管銓平仲監秦邸,坐事免官。秦 丞相手封銀一笏,以助其歸,恃此方敢留一二日,蓋 秦早授館于其家,故特致此禮。
《桯史》:「周益公相兩朝,慶元間,以退傅居于吉,隱然有 東山之望,當路忌之。時善類引去者紛紛,一皆指為 偽學。婺有呂祖泰者,東萊之別派也,勇義敢言,憤時 事之日非,奮然投匭上書力詆用事者,且乞以益公 為相。皁囊下三省,朝論雜然起,或以為益公實頤指 之,遂露章奏劾,且謂淳熙之季,王魯公為首台,益公 嘗擠而奪之位,以身為偽學標準,羽翼其徒,使邪說 橫流以害天下。屏居田野,不自循省,而誘致狂生扣 閽自薦,以覬召用,乞加貶削。」上不以為然,言者益急, 乃鐫一官為少保,下祖泰于天府,杖而竄之。益公上 表謝,余時在里中傳得之,今尚憶其全文曰:「告老七 年,宿愆故在;貶官一等,洪造難名。敢」期垂盡之年,猶 麗怙終之罪。《中謝》。伏念臣疏庸一介,際遇四朝。逮事 高皇,已遍塵于臺省;受知孝廟,復久玷于機衡。不思 勉效于同寅,乃敢與聞于異論。既肺肝眾所共見,豈 口舌獨能自明。唯光宗興念于元僚,亦屢分於閫寄。 肆陛下曲憐其末路,爰俾遂于里居。首將正于狐丘巢忽危于燕幕。狂生妄發,姓名輒及于樵蘇。公議大 喧,論罰蓋輸于《薪粲》。僅削司徒之秩,猶存平土之官。 玆蓋恭遇皇帝陛下,崇德尚寬,馭民敬故。國皆曰殺, 雖微可恕之情;耄不加刑,姑用唯輕之典。遂令衰朽, 亦與生全。臣有愧積中,無階報上。省愆田里,視桑蔭 之幾何;托命乾坤,比櫟材而知免。初當路入,浸潤欲 文。致以罪,而難其重名,意或有辨論,乃寘于貶。及奏 至,引咎紆徐,言正文婉,洒然消釋。既而東朝奉寶冊, 詔復其秩,時北門者當制,廷綸有曰:「駭匹夫狂悖之 上聞,乃片言詿誤之併及,既有疑于三至,姑薄褫于 一階。朕方建皇極而融會于黨偏,尊重闈而濡浹于 慶施。申念三朝之遺老,僅同下國之靈光,寧屈彝章 以全晚節。屬外親之詣闕,在更生初,豈預知貶宮保 以居閒矧?」彥博已嘗得謝,猶不謂非罪也。嘉定更化, 詔湔祖泰過名,授以文資,而晦菴、朱文公而下,皆褒 贈賜諡,于是其言始申。方祖泰之得罪,有宗姓者尹 京,据案作色,涖制挺焉。祖泰大呼庭下曰:「公為天族, 同國休戚,某乃為何人,家計安危,而獲斯辱也?」尹亦 慚,趣訖其罪,使去。行都人至今能誦其詳,猶有為咤 惜者。
《金史劉萼傳》:「萼封任國公,歷順天定武軍節度使,濟 南尹。萼淫縱無行,所至貪墨狼籍,廉使劾之,詔遣大 理少卿張九思就濟南鞫問,既就逮,不測所以,引刃 自殺,不死,詔削官一階,罷歸田里。」
《元史蘇天爵傳》:「天爵充京畿奉使宣慰,究民所疾苦, 察吏之姦貪。其興除者七百八十有三事,其糾劾者 九百四十有九人,都人有包韓之譽。然以忤時相意, 竟坐不稱職,罷歸。」
《吳當傳》:「當除翰林直學士時江南兵起,有薦當世居 江西,習知江西民俗,詔授江西肅政廉訪使,招捕江 西諸郡,便宜行事。當受命至江南,即召募民兵勦寇。 是時朵歹總兵撫建,積年無功,因忌當屢捷,功在己 上,又以為南人不宜總兵,構為飛語,謂當與寇通。有 旨解兵柄,除當撫州路總管,供億火你赤軍。火你赤」 殺當從事官,將士皆憤怒。當諭之曰:「上命不可違也。」 而《火你赤》又上言難任牧民,尋罷總管,除名。
《名山藏文苑記》:「楊慎,字用修,楊廷和子也。世宗即位, 慎以執議大禮,倡率朝士跪門伏哭,首觸闕。世宗久 厭廷和,固執人後之議,至是大怒,以慎唱首下之獄, 旬而再杖之。創甚,斃復甦。時跪門哭者二百人,或死 杖下,或削籍,或左遷,或配或戍,而慎得戍雲南之永 昌。雲南巡按御史郭楠上議救慎,并為諸臣請,亦逮」 繫,黜為民。自是無敢救慎者。
《明外史楊繼盛傳》:「繼盛授兵部員外郎。俺荅躝京師, 咸寧侯仇鸞以勤王故有寵。帝命鸞為大將軍,倚以 辦寇。鸞中情怯,畏寇甚,方請開互市市馬,冀與俺荅 媾,幸無戰鬥,固恩寵。繼盛以為讎恥未雪,而遽議和 示弱,大辱國,乃奏言十不可五謬。疏入,帝心動,下鸞 及成國公朱希忠,大學士嚴嵩、徐階、呂本,兵部尚書」 趙錦,侍郎聶豹、張時徹議。鸞攘臂詈曰:「豎子目不睹 寇,宜其易之。」諸大臣遂言遣官已行,勢難中止。帝尚 猶豫,鸞復密疏,乃下繼盛詔獄,貶狄道典史。其地雜 番俗,罕知《詩》《書》。繼盛簡子弟秀者百餘人,聘《三經》師 教之。鬻所乘馬,出婦服裝,市田資諸生。番民信愛之, 呼曰「楊父。」
降黜部雜錄
编辑《禮記·檀弓》:有子問于曾子曰:「『問喪于夫子乎』?曰:『聞之 矣。喪欲速貧,死欲速朽』。有子曰:『是非君子之言也』。」曾 子曰:「『參也聞諸夫子也』。有子又曰:『是非君子之言也』。」 曾子曰:「參也與子游聞之。」有子曰:「然。然則夫子有為 言之也。」曾子以斯言告于子游。子游曰:「甚哉,有子之 言似夫子也!昔者夫子居于宋,見桓司馬自為石槨, 三年而不成。夫子曰:『若是其靡也,死不如速朽之愈 也。死之欲速朽,為桓司馬言之也。南宮敬叔反,必載 寶而朝。夫子曰:『若是其貨也,喪不如速貧之愈也。喪 之欲速貧,為敬叔言之也』』。」曾子以子游之言告于有 子。有子曰:「然,吾固曰:非夫子之言也。」曾子曰:「子何以 知之?」有子曰:「夫子制于中都,四寸之棺,五寸之槨,以 斯知不欲速朽也。昔者夫子失魯,司寇將之荊,蓋先 之以子夏,又申之以冉有,以斯知不欲速貧也。」 《夢溪筆談》:律云:免官者,三載之後,降先品二等,敘免 所居官及官當者,期年之後降先品一等。敘降先品 者,謂免官二官皆免,則從未降之品,降二等敘之。免所居官及官當止一官,故降未降之品一等敘之。今 敘官乃從見存之官,更降一等者,誤曉律意也。 《律》「累降雖多,各不得過四等」,此止法者不徒為之,蓋 有所礙,不得不止。據律更犯,有歷任官者,仍累降之, 所降雖多,各不得過四等。注「各謂二官各降,不在通 計之限。」二官謂職事官、散官、衛官為一官,勳官為一 官,二官各四等,不得通計,乃是共降八等而止。予考 其義,蓋除名敘法,正四品於正七品下敘,從四品於 正八品上敘,即是降先品九等。免官官當若降五等, 則反重於除名,此不得不止也。此律今雖不用,然用 法者須知立法之意,則於《新格》無所牴牾。予檢正刑 房工事日,曾遍詢老法官,無一人曉此意者。
《朱子語錄》:本朝舊法,貶謫人若是庶官,亦須帶別駕 或司馬,無有帶階官者。今呂子約卻帶階官安置。 《合璧事類》:吳武陵《與孟簡書》曰:「柳子厚斥已十二年, 程、劉、二韓皆已拂拭,獨子厚與猿鳥為伍。」
降黜部外編
编辑《修武縣志》:唐韓湘字清夫,愈姪嘗勸之學,湘曰:「所學 非公所知,作詩以見志。」中有「能開頃刻花」句,公曰:「子 能奪造化耶?」即取盆覆土,須臾花開,葉上有金字一 聯云:「雲橫秦嶺家何在,雪擁藍關馬不前。」公不解。後 公貶潮陽,道阻雪,湘來謂曰:「公忘昔日花間之句乎?」 訊其地,秦嶺山,藍關也。遂足成詩以貽之。
《東軒筆錄》:永州有何氏女,幼遇異人,與桃食之,遂不 飢無漏,自是能逆知人禍福,鄉人神之,為構樓以居, 世謂之「何仙姑。」士大夫之好奇者多謁之以問休咎。 王達為湖北運使,巡至永州,召于舟中,留數日。是時 魏綰知潭州,與達不葉,因奏達在永州取無夫婦人 阿何于舟中止宿。又有周師厚者,為湖北路提舉常 平,人或呼為「夢見公」,蓋以其姓周也。蒲宗孟為湖北 察訪,因奏師厚昏不曉事,致吏民呼為「夢公。」二人者 皆以此罷去。蓋疑似易乘,使朝廷致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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