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定古今圖書集成/經濟彙編/食貨典/第177卷

經濟彙編 食貨典 第一百七十六卷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
經濟彙編 第一百七十七卷
經濟彙編 食貨典 第一百七十八卷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經濟彙編食貨典

 第一百七十七卷目錄

 漕運部藝文一

  上都輸疏         漢賈誼

  上漕事便宜       唐裴耀卿

  復上漕事便宜        前人

  興州江運記        柳宗元

  淮南都梁山倉記      沈亞之

  敕荊湖北路轉運判官徐敷  宋徽宗

  論綱梢欠折利害狀      蘇軾

  乞罷轉般倉㪷子倉法狀    前人

  乞歲運額斛以到京定殿最狀  前人

  如皋縣新建軍儲倉記    明鄺汴

  膠萊新河圖說        王獻

  恤運士以實漕政疏     王宗沐

  廣餉道以紓宵旰事      前人

  改折漕糧書冊序      徐學謨

食貨典第一百七十七卷

漕運部藝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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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都輸疏》
漢·賈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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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都長安,而以淮南東道為奉地,鏹道數千,不輕 致輸,郡或乃越諸侯而遠調均發徵,至無狀也。古者 天子之地方千里,中之而為都,輸將繇使,其遠者不 在五百里而至;公侯地百里,中之而為都,輸將繇使, 遠者不在五十里而至。輸者不苦其繇,繇者不傷其 費,故遠方人安。」及秦,不能分人寸地,欲自有之,輸將 起海上而來,一錢之賦,數十錢之費,不輕而致也。上 之所得甚少,而人之所苦甚多也。

《上漕事便宜》
裴耀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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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戶口稍廣,倉庫所資,唯出租庸,更無征防。緣水 陸遙遠,轉運艱辛,工力雖勞,倉儲不益。竊見每州所 送租及庸調等,本州正月二月上道至揚州,入斗門, 即逢水淺,已有阻礙,須停留一月已上三月四月以 後,始渡河入汴河乾淺,又船運停留,至六七月始至 河口,即逢黃河水漲,不得入河,又須停一兩月,待河 水小,始得上河入雒,即漕雒乾淺,船艘隘鬧,般載停 滯,備極艱辛。計從江南至東都,停滯日多,得行日少, 糧食既皆不足,欠折因此而生。又江南百姓,不習河 水,皆轉雇河師水手,更為損費。伏見國家舊法,往代 成規,擇制便宜,以垂長久。」河口元置武牢倉,江南船 不入黃河,即於倉內便貯。鞏縣置雒「口倉,從黃河不 入漕洛,即於倉內安置。爰及河陰倉、柏崖太原永豐 倉、渭南倉,節級取便,例皆如此。水通則隨近運轉,不 通即且納在倉,不滯遠船,不憂欠耗,比於曠年長運, 利便一倍有餘。今若且置武牢、雒口等倉,江南船至 河口,即卻還本州,更得其船充運,并取所減腳錢,更 運江淮變造義倉,每年剩得一二萬石,即數年之外, 倉廩轉加。其江淮義倉,多為下濕,不堪久貯。若無船 運,三兩年變色,即給貸費散,公私無益。」

《復上漕事便宜》
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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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惟陛下仁聖至深,憂勤庶務,小有饑乏,降詔哀矜, 躬親支計,救其危急。今既大駕東巡,百司扈從,「諸州 及三輔先有所貯,且隨見在發重臣分道賑給,計可 支一二年。從東都廣漕運,以實關輔,待稍充實,車駕 西還,即事無不濟。」臣以國家帝業,本在京師,萬國朝 宗,百代不易之所。但為秦中地狹,收粟不多,儻遇水 「『旱,即便匱乏。往者貞觀、永徽之際,祿廩數少,每年轉 運不過一二十萬石,所用便足,以此車駕少得安居。 今昇平日久,國用漸廣,每年陝雒漕運,數倍於前,支 猶不給。陛下幸東都,以就貯積,為國大計,不憚劬勞, 皆為憂人而行,豈是故欲來往。若能更廣陝運,支入 京倉廩嘗有三二年糧,即無憂水旱』。今日天下輸丁, 約有四百萬人,每丁支出錢百文充陝洺運腳,五十 文充營窖等用,貯納司農及河南府、陝州,以充其費。 租米則各隨遠近,任自出腳送納。」東都至陝,河路艱 險,既用陸腳,無繇廣致,若能開通河漕,變陸為水,則 所支有餘,動盈萬計。且江南租船,所在候水始敢發 進,吳人不便河漕,繇「是所在停留,日月既淹,遂生隱 盜。臣請於河口置一倉,納江東租米,便於船迴,從河 口即分入河,雒官自雇船載運者。」「至三門之東置一 倉,既屬水險,即於河岸山傍車迴運十數里。至三門 之西又置一倉,每運至倉,即般下貯納,水通即運,水 細便止。」漸至太原倉,泝河入渭,更無停留,所省巨萬。 臣嘗任濟、定、冀等三州刺史,詢訪故事,前漢都關內, 年月稍久,及隋亦在京師,緣河皆有舊倉,所以國用 常贍,若依此行用,利便實深。

《興州江運記》
柳宗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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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史大夫嚴公牧於梁。五年,嗣天子舉周漢進律增 秩之典,以親諸侯,謂公有功德理行,就加禮部尚書。 是年四月,使中謁者來錫公命,賓僚吏屬將校卒士黧老童儒,填溢公門,舞躍歡呼,願建碑紀德,垂億萬 祀。公固不許,而相與怨咨,遑遑如不飲食。於是西鄙 之人密以公刊山導江之事,願刻巖石曰:「維梁之西」, 其蔽曰某山,其守曰興州。興州之西為戎居,歲備亭 障,實以精卒,以道之險隘,兵困於食,守用不固。公患 之,曰:「吾嘗為興州,凡其土人之故,吾能知之。」自長舉 北至於青泥山,又西抵於成州,過栗亭川,踰寶井堡, 崖谷峻隘,十里百折,負重而上,若蹈利刃。盛秋水潦, 窮冬雨雪,深泥積水,相輔為害,顛踣「騰藉,血流棧道, 糗糧芻槁,填谷委山;馬牛群畜,相藉物故。餫夫畢力, 守卒延頸,嗷嗷之聲,其可哀也。若是者,綿三百里而 餘,自長舉之西,可以導江而下,二百里而至,昔之人 莫能知也。吾受命於君,而育斯人,其可已乎!」乃出軍 府之幣,以備器用,即山僦功。由是轉巨石,仆大木,焚 以炎火,沃以食醯,摧其堅剛,化為灰燼。畚鍤之下,易 甚朽壤。乃闢乃墾,乃宣乃理。隨山之曲直以休人力; 順地之高下以殺湍悍。厥功既成,咸如其素。於是決 去壅土,疏導江濤。萬夫呼抃,莫不如志。雷騰雲奔,百 里一瞬。既會既遠,澹為安流。烝徒謳歌,枕臥而至。戍 人無虞,專力待寇。惟我公之功,疇可侔也?而無以酬 德,致其大願,又不可得命。矧公之始來,屬當惡歲。府 庾甚虛,器備甚殫,饑饉昏札,死徙充路。賴公節用愛 人,克安而生,老窮有養,幼乳以遂,不問不使,咸得其 志。公命鼓鑄,庫有利兵。公命屯田,師有餘糧。選徒練 旅,有眾孔武。評刑議獄,有眾不黷。增石為防,膏我稻 粱。歲無凶災,家有積倉。傳館是飾,旅忘其「歸;杠梁已 成,人不履危。」若是者皆以戎隙帥士而為之,不出四 方之力,而百役已就。且我西鄙之職官,故不能具舉, 惟公和恆直方,廉毅信讓,敦尚儒學,揖損貴位,率忠 與仁,以厚其誠。其有可以安利於人者,行之堅勇,不 俟終日,其興功濟物,如此其大也。昔之為國者,唯水 事為重,故有障大澤、勤其官而受封國者矣。《西門》遺 利,史起興歎;白圭壑鄰,《孟子》不與。公能夷險休勞,以 惠萬代,其功烈尤章章焉不可蓋也。是用假辭謁工, 勒而存之,用永憲於後祀。

《淮南都梁山倉記》
沈亞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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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水別河而東,合於淮。淮水東,米帛之輸關中者由 此會入,其所交販,往來大賈豪商,故物多遊利。鹽鐵 之臣,亦置署其間,因擇官分曹,以權庶貨,而部貢之。 吏盡令鹽鐵諸官校為之疾徐,用賞罰。大梁、彭城控 兩河,皆屯兵居,率卒食出官田,而畎畝頗夾河與之 俱東,仰澤河流,言「其水溫而泥多,肥比涇水四月,農」 事作,則爭為之派,決而就所事,視其源綿綿,不能通 橋葉矣。天子以為兩地兵食所急,不甚阻其欲。舟艫 曝滯,相望其間,歲以為常,而木又多敗裂。自四月至 七月,舟傭食盡,不得前。元和九年,隴西李稼為鹽鐵 官,掌署淮口,病其涸滯,思欲以為救,乃與楊子留使 議之曰:「自閩、越已西,北郡所貢輳輓,皆出於是。而以 炎天累月,久滯於咫尺之地,篙工諸傭,盡其所儲,不 能賑十年之食,只益姦偷耳。或有終歲而不得返其 家者。今誠得十數之倉,列於所便,以造出入之計,無 憂也。正月河冰始泮,吾盡發所蓄而西,六月之前,虛 廩以待東之至者。如此,則役者逸,而弊何從生哉?」議 定,即以狀白,得遂其便。於是稼度泗土卑濕無堪地, 遂刱庾於淮南都梁山。十二年,詔以誅蔡之師食窘, 促令鹽鐵所輓,皆趨郾城下。是時,下淮南倉發舂,且 工人曰:「舂材必櫟若榆。」吏欲令工就山林剪市之,稼 曰:「夫火方焚。曰將燋萬家。當頃刻之間,雖得弊穢之 器,奮濁汙之波,百夫汲而揚之,立足滅患。如曰不然, 我欲利其器,待我成枯桂之杓,致滂沲之流,操以救 之。彼言而後謀,則燃灰尚不可望,而況所全者!今縣 軍十萬,旦暮不賑,其為急也,間不容釐,而待汝訪山 求材然後用,何異乎枯杓滂流」之語耶?其倉材所剪 之餘,大可以為臼,小可以為杵,長可以為杵之梁,薄 可以為梐樞夾峙,促命裁之,即日而舂成「百具,其餘 米與吏分辦之。先以家奴就役,次及群郡吏,各有差。 所舂凡二十八萬石,不涉旬,俱得浮淮而西矣。十三 年夏,泗水大災,淮溢,壞城邑,民人逃水西岡,夜多掠 奪,更相驚恐號呼,而鹽鐵貨帛十餘萬」,乃囊之於布, 緘用吏名,載與渡,貨帛無餘尺,及內倉中,不能盈一 廒,其餘皆廕仕家之急。時余過泗上,得其事,故與悉 論善濟之方,而著之,以明其績。

《敕荊湖北路轉運判官徐敷》
宋·徽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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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分道置使,參總漕輸,聿求通敏之才,以重耳目之 寄。爾性資英邁,智識該明。早見推稱,宜加試用。自湖 而北,民物阜繁。比歲豐登,財賦甚廣。均調用度,兼裕 公私。資爾心計之良,副朕簡掄之意。無忘夙夜,嗣有 寵陞。

《論綱梢欠折利害狀》
蘇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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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聞唐代宗時,劉晏為江淮轉運使,始於揚州造轉 運船,每船載一千石,十船為一綱,揚州差軍將押赴河陰,每造一船,破錢一千貫,而實費不及五百貫。或 譏其枉費,晏曰:「大國不可以小道理,凡所刱置,須謀 經久。船場既興,執事者非一。須有餘剩衣食,養活眾 人,私用不窘,則官物牢固。」乃於揚子縣置十船場,差 專知官十人,不數年間,皆致富贍。凡五十餘年,船場 既無破敗,餽運亦不闕絕。至咸通末,有杜侍郎者,始 以一千石船分造五百石船二隻,船始敗壞。而吳堯 卿者,為揚子院官,始勘會每船合用物料,科實數估 給,其錢無復寬剩。專知官十家,即時凍餒,而船場遂 破,餽運不繼。不久遂有黃巢之亂。劉晏以千貫造船, 破五百貫為干繫人欺隱之資。以今之君子,寡見淺 聞者論之,可謂疏繆之極矣。然晏運四十萬石,當用 船四百隻,五年而一更造,是歲造八十隻也。每隻剩 破五百貫,是歲失四萬貫也。而吳堯卿不過為朝廷 歲寬四萬貫耳。得失至微,而餽運不繼,以貽天下之 大禍。臣以此知天下之大計,未嘗不成於大度之士, 而敗於寒陋之小人也。國家財用大事,安危所出,願 常不與寒陋小人謀之,則可以經久不敗矣。臣竊見 嘉祐中張方平為三司使,上論京師軍儲云:「今之京 師,古所謂陳留四通八達之地,非如雍、洛有四河之 險足恃也,特恃重兵以立國耳。兵恃食,食恃漕運,漕 運一」虧,朝廷無所措手足。因畫十四策,內一項云:「糧 綱到京,每歲少欠不下六七萬石,皆以折會償填,發 運司不復抱認,非祖宗之舊也。」臣以此知嘉祐以前, 歲運六百萬石,而以欠折六七萬石為多。訪聞去歲 止運四百五十餘萬石,而欠折之多,約至三十餘萬 石。運法之壞,一至於此。又臣到任未幾,而「所斷糧綱 欠折干繫人徒流,不可勝數。衣糧罄於折會,船車盡 於折賣,質妻鬻子,饑瘦伶俜,聚為乞丐,散為盜賊。」竊 計京師及緣河諸郡,例皆如此。朝廷之大計,生民之 大病,如臣等輩,豈可坐觀而不救耶?輒問之於吏,下有 缺文「乃金部便敢私意創立此條,不取聖旨,公然行下。 不惟非理刻剝,敗壞祖宗法度,而人臣私意乃能廢 格制敕,監司州郡靡然奉行,莫敢誰何,此豈小事哉?」 謹按一綱三十隻船,而稅務監官不過一員,未委如 何隨船點檢得三十隻船一時皆遍,而不勒留住岸, 一船點檢即二十九隻船皆須住岸伺候,顯是違條 舞「法,析文破敕,苟以隨船為名,公然勒留點檢,與兒 戲無異。訪聞得諸州多是元祐三年以來始行點檢 收稅,行之數年,其弊乃出,綱梢既皆赤露,妻子流離, 性命不保,雖加刀鋸,亦不能禁其攘竊。此弊不革,臣 恐今後欠折不止三十餘萬石,京師軍儲不繼,其患 豈可勝言!揚州稅務自元祐三年十月始行點檢收 稅,至六年終,凡三年間,共收糧綱稅錢四千七百餘 貫,折長補短,每歲不過收錢十千六百貫耳。以淮南 一路言之,真、揚、高郵、楚、泗、宿六州軍,所得不過萬緡, 而所在稅務專攔,因金部轉運司許令點檢,緣此為 姦邀難乞取,十倍於官,遂致綱梢皆窮困骨立,亦無 復富商大賈肯以物貨」委令搭載,以此專仰攘取官 米,無復限量,拆賣船板,動使淨盡,事敗入獄,以命償 官。顯是金部與轉運司違條刻剝得糧綱稅錢一萬 貫,而令朝廷失陷綱運米三十萬餘石,利害皎然。今 來倉部並不體訪綱運致欠之因,卻言緣倉司㪷子 乞覓綱梢錢物,以致欠折。遂立法,令真、揚、楚、泗轉般 倉並行「倉法,其逐處㪷子仍只存留一半。命下之日, 揚州轉般倉㪷子四十人,皆請臣陳狀,盡乞歸農。臣 雖且多方抑按曉諭,退還其狀,然相度得此法必行, 則見今㪷子必致星散。雖別行召募,未必無人,然皆 是浮浪輕生、不畏重法之人,所支錢米,決不能贍養 其家,不免乞取,既冒深法,必須重賂輕齎,密行交付, 其押綱綱梢等,知專㪷若不受賂,必無寬剩,㪷面決 難了納。即須多方密行重賂,不待求乞而後行用,此 必然之理也。」臣細觀近日倉部所立條約,皆是枝葉 小節,非利害之大本。何者?自熙寧以前,中外並無倉 法,亦無今來倉部所立條約,而歲運六百萬石,欠折 不過六七萬石。蓋是朝廷捐商稅之小利,以養活綱 梢,而緣路官司遵守《編敕》法度,不敢違條點檢收稅, 以致綱梢飽暖,愛恤身命,保全官物,事理灼然。臣已 取責得本州稅務狀稱,「隨船點檢不過檢得一船,其 餘二十九船,不免住岸伺候,顯有違礙。」臣尋已備坐 《元祐編敕》曉示,今後更不得以隨船為名,違條勒令 住岸點檢去「訖。其稅務官吏,為准本州及倉部、發運、 轉運司指揮,非是自擅為條目,敢便行取勘。其諸州 軍稅務,非臣所管,無繇一例行下。欲乞朝廷申明《元 祐編敕》,不得勒令住岸條貫,嚴賜約束行下,并乞廢 罷。近日倉部起請倉法,仍取開金部官吏不取聖旨, 擅立隨船一法,刻剝兵梢,敗壞綱運,以誤國計。及發 運、轉運司官吏依隨船罪施行,庶使今後刻薄之吏, 不敢擅行胸臆,取小而害大,得一而喪百。」臣聞東南 餽運所係,國計至大,故祖宗以來,特置發運司,專任 其責。選用既重,威令自行,如昔時許元輩皆能約束諸路,主張綱運,其監司、州郡及諸場務,豈敢非理刻 剝邀難?但發運使得人,稍假事權,東南大計,自然辦 集,豈假朝廷更行倉法。此事最為簡要,獨在朝廷留 意而已。謹具《元祐編敕》及《金部擅行隨船點檢指揮》 如左:

一、准《元祐編敕》:「諸綱運船杙到岸,檢納稅錢,如有違限,如限內無故稽留,及非理搜檢,并約喝無名稅錢者,各徒二年。諸新錢綱及糧綱,緣路不得勒令住岸點檢。雖有透漏違禁之物,其經歷處更不問罪。至京下鎖通津門准此。」

一、准元祐三年十一月十九日尚書金部符,省部看詳,「監糧綱運雖不得勒留住岸,若是隨船點檢得委有稅物名件,自合依例饒潤,收納稅錢,即無不許納稅錢事理。若或別無稅物,自不得依例喝貌稅錢。事理甚明。」

右謹件如前者,若朝廷盡行臣言,必有五利:綱梢飽 暖,惜身,畏法運餽,不大陷失,一利也;省徒配之刑,消 流亡賊盜之患,二利也;梢工衣食既足,人人自重,以 船為家,既免拆賣,又常修完,省逐處船場之費,三利 也;押綱綱梢,既與客旅附載物貨,官不點檢專攔,無 繇乞取,然梢工自須赴務,量納稅錢,以防告訐,積少 「成多,所獲未必減於今日」,四利也。自元豐之末,罷市 易務、導洽司、堆垛場,議者以為商賈必漸通行,而今 八年,略無絲毫之效,京師酒稅課利皆虧,房廊邸店 皆空。何也?蓋祖宗以來,通許綱運攬載物貨,既免征 稅,而腳錢又輕,故物貨通流,緣路雖失商稅,而京師 坐獲富庶。自導洛司廢,而淮南轉運「司陰收其利。數 年以來,官用窘逼,轉運司督迫諸路稅務,日急一日, 故商賈全然不行,京師坐至枯涸。今若行臣此策,東 南商賈久閉乍通,其來必倍,則京師公私數年之後, 必復舊觀。此五利也。臣竊見近日官私,例皆輕玩國 法,習以成風。若朝廷以臣言為非,臣不敢避妄言之 罪,乞賜重行責罰;若」以臣言為是,即乞盡理施行,少 有違戾,必罰無赦,則所陳五利,可以朝行而夕見也。 謹錄奏聞,伏候敕旨。

《貼黃》:「本州已具轉般倉㪷子二十人,不足於用,必致闕誤事理,申乞依舊存留四十人去訖。其㪷子所行倉法,臣又體訪得深知綱運次第人,皆云行倉法後欠折愈多,若㪷子果不取錢,則裝發更無㪷面,兵梢未免偷盜,則欠折必甚於今。若㪷子不免取錢,則舊日行用一貫者,須取三兩貫方肯收受。然不敢當面乞取,勢須宛轉託人,減刻,隔洛為害滋深。伏乞朝廷詳酌,早賜廢罷,且依舊法。」 又《貼黃》:「臣今看詳倉部今來《起請條約》,所行倉法,支用錢米不少,又添差監門小使臣,支與馹券,又許諸色人告捉,搆合乞取之人,先支官錢五十貫為賞,又支係省上供錢二萬貫召募綱梢。如此之類,費用浩大,然皆不得利害之要,行之數年,必無所補。臣今所乞,不過減卻淮南轉運司違條收稅一萬貫,使綱梢飽煖,官物自完,其利甚大。」

《乞罷轉般倉㪷子倉法狀》
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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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近於七月二十七日具狀奏論綱梢欠折利害內 一事,「乞罷真、揚、楚、泗轉般倉㪷子倉法,并乞揚州轉 般倉㪷子依舊存留四十人。今來揚州轉般倉㪷子 四十人,並曾詣臣投狀,乞一時歸農。臣雖且抑按曉 諭,退還其狀,然體訪得眾情未安,惟欲逃竄。兼訪聞 泗州轉般倉㪷子已竄卻一十二人,深慮逐州轉般 倉㪷子漸次星散,別行召募,必是費力,兼恐多是浮 浪輕犯重法之人,愈見敗壞綱運,其逐一利害,已具 前狀,只乞朝廷詳酌,先賜施行廢罷轉般倉㪷子倉 法,及揚州依舊存留轉般倉㪷子四十人為額,仍乞 入急遞行下,貴免㪷子星散,住滯綱運。謹錄奏聞,伏 候敕旨。」元祐七年八月一日。

《乞歲運額斛以到京定殿最狀》
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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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近者論奏江淮糧綱運欠折利害,竊謂欠折之本, 出於綱梢貧困;貧困之繇,起於違法收稅。若痛行此 一事,則期年之間,公私所害,十去七八,此利害之根 源,而其他皆枝葉小節也。若朝廷每聞一事,輒立一 法,法出姦生,有損無益,則倉部前日所立《㪷子倉法》 及其餘條約是矣。臣愚欲乞盡賜請罷,只乞明詔發 運使,責以虧贏而為之賞罰,假以事權而助其耳目, 則餽運大計可得而辦也。何謂責以虧贏而為之賞 罰?蓋發運使歲課當以到京之數為額,不當以起發 之數為額也。今者折欠,盡以折會償填,而發運使不 復抱詔其數,但得起發數足,則在路雖有萬般疏虞, 發運使不任其責矣。今諸路轉運司歲運斛㪷,皆以 到發運司實數為額,而發運司獨不以到京及府界 實數為額,此何義也?臣欲乞立法,今後發運司歲運 額斛,計到京欠折分釐,以定殿罰,則發運使自然竭 力點檢矣。」凡綱運弊害,其略有五:一曰發運司人吏 作弊,取受交裝不公;二曰諸倉專㪷作弊,出入㪷器;三曰諸場務排岸司「作弊點檢附搭住滯;四曰、諸押 綱使臣人員作弊減刻雇夫錢米;五曰在京及府界 諸倉作弊多量剩取,非理曝揚。」如此之類,皆可得而 去也,縱未盡去,亦賢於立空法而人不行者遠矣。何 謂假以事權而助其耳目?蓋運路千餘里,而發運使 二人止在真、泗二州,其間諸色人作弊,侵欺綱梢於 百里「之外,則此等必不能去離綱運而遠赴訴也,況 千里乎臣欲乞朝廷選差,或令發運使舉辟京朝官 兩員為句當,綱運自真州至京,往來點檢,逐州住不 得過五日,至京及本司住不得過十日,以船為廨宇, 常在道路,專切點檢諸色人作弊,杖以下罪許決,徒 以上罪送所屬施行,使綱梢使臣人員等」常有所赴 訴,而諸色人常有所畏忌,不敢公然作弊,以歲運到 京數足及欠折分釐為賞罰。行此二者,則所謂人存 政舉,必大有益。伏望朝廷留念餽運事大,特賜檢會 前奏一處,詳酌施行。臣沗備侍從,懷有所見,不敢不 盡。屢瀆天威,無任戰恐待罪之至。謹錄奏聞,伏候敕 旨。

貼黃:「臣前奏乞舉行《元祐編敕》錢糧綱不得點檢指揮,竊慮議者必謂錢糧綱既不點檢,今後東南物貨盡入綱船攬載,則商稅所失多矣。臣以謂不然。自祖宗以來,編敕皆不許點檢,當時不聞商稅有虧,只因導洛司既廢而轉運司陰收其利。又自元祐三年十月後來,始於法外擅立隨船點檢一條,自此商賈不」 行,公私為害。今若依《編敕》放行,不惟綱梢自須投務納稅。如前狀所論,而商賈坌集於京師,回路貨物無繇復入空綱,攬載所獲,商稅必倍,此必然之理也。

《如皋縣新建軍儲倉記》
明·鄺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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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周官》,「倉人掌粟入之藏,廩人掌九穀之數」,則倉制 亦久矣。如積豳峙申者,非今之所謂軍儲者邪?如皋 縣軍儲倉,舊在治東南隅,漕船阻二石梁,弗獲直達 倉所即達,且有仆桅之艱,因止泊。邑西接官亭,每交 兌必覓舟轉運,漕粟始得登運艘。會歲費顧役錢若 千緡。比有司復奉例措置賑穀,及民畝納官秋租,皆 無所頓,舍,於城隍廟兩廡貯焉。吾任丘劉子仲衡以 鴻臚陞補皋令,謂「舊倉於水次不續,既動眾糜貲,而 又於廟焉借儲,未免褻神速戾。」乃詢父老,廉得治西 北隅廣福寺,有隙地一區,為豪民所侵,因請諸當道 奪為倉,既闢基而因屋其上焉。凡棟楹瓦甓墍茨之 類,則撤數淫祠為之。面南為廳,廳東西兩翼為廒,前 為大門,東廒之南為土地祠,繚以周垣,逾月工訖。於 是兌運省轉粟之費,而賑穀秋租咸有所貯矣。民皆 歡呼稱便。邑學生嚴怡輩以狀謁其知邑大夫曰:「政 方新也,而能為倉以便民,可謂知革義矣乎?」於是鄺 子喟然嘆曰:「《革》有二義焉。」《彖》曰:「巳日乃孚,革而信之, 否則民以為厲己也。」又曰:「革而當,其悔乃亡,否則吾 且以自厲也。」故曰:「因而能革,天道乃得」,而況民乎?《革》 之善也,說以使之者也,要在便民,能不擾之而已。是 故魯人為長府者,擾也;盤庚遷於殷者,便也。便在於 民,跡雖擾而實便民。便不在民,暫以便民,而卒以擾 民,良有司者當深辨於二者之間而已矣。今使揚之 環邑,皆皋令式,而皋令事事皆茲倉式,尚何聞之不 淑、業之不隆也哉?且是倉之建,毀佛棲而成,端,民趨 也;不勞公齎,紓民力也。持是二者以信民,其喻諸革 義者乎?予往叨銓司,不能用才,令以上報明主,心恆 怦怦然。乃今聞皋令如劉子者,似足以少逭罪矣。故 樂為之記。

《膠萊新河圖說》
王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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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人海運,自淮安循涯而行,至靈山之東,浮山、澇山 之西,有薛島、陳島,石砑林立,橫伏海中若橋,號「槐子 口橋」,最險難越。元人避之,故放洋於三黑水。歷成山 正東踰登州東北,又西北抵萊州海倉,然後出直沽 以達天津。嘉靖乙未,余巡察山東海道,乃稽閱《膠、萊 郡圖》,自薛島之西,有山曰「小竺,兩峰夾峙,中有石岡, 曰馬壕。馬壕之麓,南北皆接海涯,而北即麻灣,又稍 北即新河,又西北即海倉。直沽察其道里,由麻灣以 抵海倉才三百三十,由淮安踰馬壕以抵直沽才一 千五百,若徑於此,可免遶海之險。然元人嘗治此道, 遇石而止。今若因地為工,鑿馬壕以趨麻灣,濬新河 以出海倉為便。」又馬壕石岡可鑿,則「新河之泥沙可 濬。」丁酉春,率屬移元人舊鑿之蹟,迤西七丈許鑿之。 其初土石相半,下則皆石,又其下則石頑如鐵,用力 難入。乃令火烈,俱舉火以焚,沃以水潦,久之石爛且 摧,化為灰燼。海波流匯,麻灣以通渠,斯成矣。計其長 十有四里,其廣六丈有奇,其深半之。由是江淮之舟, 達於膠萊。會歲洊饑,弗忍即役。己亥秋,余召傭濬新 河,疏淺決滯,所在水泉溢出,積流成波,深闊不一。為 閘凡九,以時蓄洩。其上各置浮梁以濟渡,建官署以 司守,總計淺澀,猶有三十餘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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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恤運士以實漕政疏》
王宗沐
===臣聞「立法雖善,而積久則不能無弊,流弊已極,而漫

改則未必有功。惟尋其根而救弊,去其弊而完法,此 自古圖治之所必先,而在今日漕運之尢所當亟者 也。運額之缺,惟是漂流、掛欠,而二者之弊極於今日, 然實運軍為之也。故有折乾於方兌之日者矣,有旋 盜於既兌之後者矣,有下實以土而上覆以米者矣」, 有一船而軍士不滿三四人,而旋以米雇人者矣。諸 弊既多,防檢難盡,自鑿舟沈,偽稱漂溺,得利而遯,轉 相效尢。然軍士之所為此者,其罪無所解,而其情亦 有可念者。洪武二十六年事例,海運軍士三月十五 日起,至九月十五日止。每軍支正月起,以至於十一 月盡,無日不在運中,而止於三石之行糧,是一日約 得九合有餘之米,而漿洗衣服,薪鹽醫藥,歲時醵飲, 皆出其中,身一入運,其勢不得復以一刻治他生業。 妻子仰給於月糧,而今又有拖欠不時給者矣,有扣 帶隨船,以防折陷補數者矣。故冒法侵盜,夫亦苟為 衣食妻子之圖,豈盡欲取快意享豐富哉?所謂「其情 有可念」者,此也。夫不有以慰其心,則難以責其盡力, 而不有以飽其腹,則不可以望其不偷。故臣以為優 恤運士而稍足其食,誠今日料理運事之第一義也。 但欲加派於百姓則江南之民力已為不堪。欲請解 淮輕齎銀兩以畀之則戶部又已扣為太倉之數,而 雖其當與十分之三者必待到京而後給,則臣之計 窮。但「臣查得輕齎,原係耗米,以其太多而折為輕齎, 以待剝淺,固軍士之物也。近年以來,始又折一分,以 解太倉。臣乞陛下軫念運士疲困已極,特敕戶部將 輕齎銀數酌為三等:江南最遠,每石再留與耗米三 升,隨船而三六者改為三三;江北直隸府州稍近,每 石再留與耗米二升,隨船而二六者改為」二四,山東、 河南最近,每石再留與耗米一升,隨船而一六者改 為一五。減折銀給軍之數,而稍留本色以給其食。其 扣米二升折銀一分解太倉者,悉行停罷。在朝廷為 不甚費,而軍士則蒙惠已多,然後臣得稍以軍法部 勒之。每五船定為一甲,中推一人有才力者為甲長, 每船置一圓牌,旗甲懸帶上書運士十人姓名。而甲 長另置一牌,上書四船旗甲年貌,務使魚貫聯絡,遇 淺溜五船,更相援助,是常如五十人操一舟也。而平 居則互相覺察,一船折乾盜賣,四船旗甲連坐,中有 一人出首得實者,告所在官司,即給賞銀五兩,仍許 赴臣衙門給與照票,免其五年上運。誣者責治。中或 暫顧民船,「一體入編。甲不得過幇,幇不得過衛,衛不 得過總。剩四船則自為一甲,剩三船則分附各甲之 下。千百戶指揮督本管之甲,而把總則通加提撕焉。」 兌米入船之後,即將圓牌送監兌主事花押發各懸 帶挨甲前行。過淮之日,臣行查考在北不過淮者,督 運主事及沿途兵備衙門分查,無分毫額外煩「擾,而 陰收檢防之實。彼其感朝廷加給之恩,而後能守臣 統御之法。此古人所謂御軍之道,當使感天子而畏 將軍」者是也。此法既立,漂流掛欠,當自衰少,而歷年 積弊,可望更新矣。尢恐戶部據守成法,不允臣請,遂 言其詳。國漕自永樂十二年開濬會通河,於時佐成 祖定運法者,都督陳瑄也。其法,「江南民運至淮安,江 北至徐州,山東、河南至臨清,而軍士遞運焉。是千里 之途,民行其四,而軍行其六。當時瑄豈不念百姓哉? 為求可繼而久也。自是之後,諸臣輒有改更,雖因時 制宜,無非恤民之意,然積久生弊,遂成偏累之規。侍 郎周忱未改之先,尚全民運,而今則直達矣。都御史 滕昭未改之先」,尚一分支運,而今則全兌矣。全兌而 又直達,於是軍士始困,而諸弊百出也。夫惟正之供, 本民之職,自三代、漢、唐、宋以來,無以軍運者。民據田 廬,收租稅,出升斗之輸,以兌於舟次,則一歲之計已 畢。還家掩扉而臥,傍妻子享安逸,而不知軍士之苦, 方自此始也。曝挽於赤日之下,則背肉生鱗;力鬥於 急溜之中,則哀呼聲慘。運官有剝削,衙門有支費,洪 閘有需索,到倉有經營,經年勞瘁還家,席未煖而官 司已點新運矣。夫一日三餐,一升五合而飽,人之情 也。今但使其求足於九合之中,是亦無怪乎冒禁鬻 法,而漂流掛欠之相尋而未已也。一船既壞,分攤眾 賠,甚至漫及一總。是不壞者以壞者「困,不盜者為盜 者償,相胥而溺,此待盡之術也。」今承極弊之時,不以 法部勒之,則其弊不已;而不先有以稍給之,則其法 不行。臣查得弘治五年指揮蔣鑑奏軍士欠債,戶部 題奉孝宗皇帝聖旨,許將太倉庫銀借與軍士還債, 取印信結狀,來年一兩止還一兩,不取利息。祖宗念 恤軍士如此,故先年「運額不告壞缺。」今戶部誠肯捐 此三數升之額於應給之中,而先與之以為飽食之 具,使其不耗不凋,不侵不盜,以為可久之圖,不致仰 廑宵旰,則其利為甚博,何惜不為此也?臣切於為運 士披瀝艱辛,不覺情詞煩猥,干瀆天聽,伏惟聖明憐 而賜俞行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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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餉道以紓宵旰事》
前人
===竊照「國計之有漕運,猶人身之有血脈。血脈通則人

身康,運漕通則國計足。」我朝河運百六十年,法度修 明,通行無壅。夫何近年以來,事久弊生,千瘡百孔,且 黃河泛濫,漂失數多。故科臣宋良佐目擊時弊,請復 遮洋一總,以通海運。臣查遮洋止是一程,稍掠海面, 本非放洋。遠涉一總原糧三十萬石。至嘉靖四十五 「年,因給事中胡應嘉建議停革,將軍船分派各總之 下,今復設此總,誠於漕政大有裨益。」夫自平江伯開 濬會通河以來,海運之不講已久,其後科臣屢行條 陳,卒莫之用。近臣備員山東布政司,嘗條斯議。適巡 撫都御史梁夢龍以米試行無壅,事獲上聞。恭遇陛 下聖明英斷,輔臣恢張廟謨,遂出帑銀,委督、漕司募 載,而今四方始知海道之可通行矣。然議立於刱見 之時,則群情未信;而法復於久廢之後,則不免更張。 故今縉紳之慮,不過云海上風波爾。風波在海,三尺 童子知之矣。然其事有可言者。《古語》云:「天不滿西北, 地不滿東南。」故東南之海,天下之水之委也。渺茫無 山,則迴避靡地;近南水煖則蛟龍窟居。是以風波足 畏,傳聞可駭。昔元人《海運》之有驚壞,以其起自太倉、 嘉定而北也。若自淮安而東,引登萊以泊天津,則原 名「北海」,中多島嶼,可以避風。又其地高而多石,蛟龍 有往來而無窟宅。故登州有海市。以石氣與水氣相 搏,映日而成石氣,能達於水面,以石去水近故也。北 海之淺,是其明驗。即以舟與米行於登、萊,因其曠達 以取其速,而標記島嶼以避其患,則名雖同於元人, 而利實專其便,易佐河運之缺,計無便於此者。然此 猶舉時宜之緒論,而非臣條議之初圖。若語其全,則 有稍進於是者。而其說有三:一曰天下大勢,二曰都 燕專勢,三曰目前急勢。姑不遠引。請以唐、宋之事明 之。唐人都秦,右據岷、涼,而左迫陝、華,是有險可依而 無水通利也。有險則天寶、興元乘其便,無水則會昌、 大中受其貧。宋人都梁,背負大河而面接淮、汴,是有 水通利而無險可依也;有水則景德、元祐享其全,而 無險則重和、宣和受其病。若國家都燕,北有居庸、巫 閭以為城,而南通大海以「為池,金湯之固,天造地設, 以拱衛神京,聖子神孫,萬年之全利也。而使塞不通 焉,豈非太平之遺慮乎?」此臣所謂天下大勢也。夫三 門之險,天下之所謂峻絕也。然唐人裴耀卿、劉晏輩 百計為之經營者,以彼都在關中故也。粟不能飛,則 途有必由,是三門者,秦都之專路也。若夫都燕,則面 受河與海矣。一河自安山涉汶、濟,即今之會通河;一 河自淮入汴入衛,而俱會天津。然終元之世,未嘗事 河而專於海者。彼以終歲用兵,固無暇於事河也;彼 又以為「河亦間有不如海者,入閘則兩舟難並,是不 可速也。魚貫逆溯,一舟壞則連觸數十舟同時俱糜, 若火則又甚焉,是不可避也。一夫大呼則萬櫓皆停」, 此腰脊咽喉之譬,先臣丘濬載在《衍義補》者,是不可 散也。若我朝太平,重熙累洽,主於河而協以海,自可 萬萬無慮。故都燕之受海,猶憑左臂從腋下取物也。 元人用之百餘年矣,梁秦之所不得望也。此臣所謂 都燕專勢也。黃河西來,禹之故道,雖不可考,然不過 自三門而東,出天津入海,是腹雖稍南,而首尾則東 西相衡也。至宋時,直獵大名,則已稍南矣。我朝弘治 二年,決張秋,奪汶入海,是其首猶北向也。乃今則直 南入淮。而去歲之決閻家口,支出小河,近符離、靈璧, 則又幾正南矣。自西北而直東南,途益遠而合諸水 益多,則其勢大而決未可量也。夫以漢武之雄才,尚 自臨決塞;王安石之精博,且開局講求河之為立國 病,詎直今日然哉?且如去年之漂流,大臣之與國同 休,小臣之有志於世者,聞之有不變色者乎?夫既不 能不變色於河之梗,而又不能無難色於海之通,則 計將安出?故富人之造宅,則旁啟門焉,防中堂有客 而肴核自旁入也。此臣所謂目前急勢也。臣誠愚淺, 如該科條議,慮之應熟,豈其肯誤聖明?風波係天數, 臣亦何能逆睹其必無。然臣以為趨避占候,使其不 爽,當不足以妨大計。故敢緣科臣建議,而詳布其愚, 統乞聖明採擇,敕下該部查議施行。臣不勝戰慄待 罪之至。

《改折漕糧書冊序》
徐學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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揚州厥土下下,吾鄉居揚州之隅,賦額特重,歲供當 天下之半,然而民能勉力委輸,猶幾幸不困者,以下 下則宜稻也。嘉定瀕海磽瘠,下下而高,土不宜稻。況 潮汐四通,則溝洫易淤;颶風時作,則蕩析為虞。余生 七十年來,所見全稔之秋,猶未數數也。民以農隙濬 渠,農時耕作,計日占風,廩廩望歲。所產木棉,蚤夜拮 据,以布易銀,以銀易米,而後以給賦稅。歲之所入,不 及他邑之三,而勞苦倍之。每兌期將及,則米價騰踴。 悍軍刁勒,增耗橫加。以二石之費,完一石之課,猶懼 不能,民不堪命可知矣。歲在庚辰以後,旱澇頻仍,民 苦罄室;瘠土更甚,勢遂不支。逋負者多,漕事莫辦,將 逮一人。一人亡命,責之里胥;里胥亦亡;責之戚屬,戚屬又亡;甚且舉數區之民,無一戶全者。爾時有司政 尚束濕,袖手縮舌,無可誰何。乃貸他稅之入銀萬計, 以完漕事。而漕病。去者不樂其鄉,去不遽歸出郭,東 西彌望,極目蒿萊,則來歲之漕又病。兩臺適至,目擊 時難,詢民疾苦。民以其情告,謂「惟漕折銀便事,非上 請不可。」父老瞿仁、吳應麟、封坊等蒲伏闕下。大司農 海豐楊公讀其狀,惻然憐之,下其事於兩臺。兩臺稔 知民情也,僉以為宜,於是始奉命改折,仍令三歲一 請,懼民之怙恩逋賦也。今行之九年,凡三得請,而嘉 民亡者復還,蒿萊者漸闢矣。顧久羸之民,仆而難起, 久行之數未有已。時漕折間有逋負者,熊侯蒞邑六 載,而以催科住俸之日,十居其三。蓋空釜索糜,即巧 婦安所措手哉!侯慮積逋未清,則改折難以再請,而 漕兌既復,則疲邑何以為生?欲宣隱情,播之當道,乃 裒部院道府先後文移及疏奏書啟,彙而梓之,而屬 敘於余。余豈其為桑梓之私圖?顧惟國家仰給東南, 以嘉定磽瘠,不幸而賦與他邑等,苟不曲加體惜,概 徵漕糧,民將不知所終矣。語有之曰:「竭澤而漁,明年 無魚。」況涸轍為魚幾何也。當事者誠為下邑計,長久 則改折似當永定,不然徒以困吏,吏唯有與民俱困 耳,豈國家之福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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