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定執中成憲 (四庫全書本)/全覽

欽定執中成憲 全覽


  欽定四庫全書
  御製執中成憲序
  惟我
  皇考法天行健一日萬㡬宵旰不遑猶以其閒
  簡命儒臣採錄經史子集所載自古帝王元徳顯功訏謨大訓以及名臣奏章先儒語類深切治道者次第進呈
  皇考親為刪定命曰執中成憲始於雍正六年仲春成於十三年中夏未及刋布而我
  皇考遽遐棄臣民予小子向雖承
  訓示一二節全編則未之見也嗣統後每以㡬暇始發而讀之既卒業然後知
  聖心聖學實與堯舜孔子同揆而汲汲於是編則専以啓迪後人昭垂標凖也間嘗殫思大學一書因見仲尼祖述堯舜之實義焉其所謂眀徳者即虞書所謂道心也所謂眀眀徳者懼其為人心所蔽也所謂格物致知者嚴辨人心道心之界以盡萬事萬物之理即書所謂惟精也所謂正心誠意者力祛人心之雜以致道心之純即書所謂惟一也所謂脩身齊家治國平天下而止於至善者即書所謂允執厥中也然極乎執中之量則惟堯舜為無歉而中之散見扵萬事萬物者則不惟三代聖王即秦漢以後仁厚英哲之君下及中主亦必有一事二事之合焉不獨臯夔益契伊傅周召孔曽思孟即近代羣儒文士亦必有一話一言之合焉故中庸曰舜好問而好察邇言執其兩端用其中扵民盖中之理無事無物而不具亦無人而不知是即明徳之根扵性而不息者而惟舜能察之惟舜能執之惟舜能用之故善與人同合徳扵天地我
  皇考編定是書自二帝三王之事古聖賢之言下逮羣儒文士之可節取者兼收而不遺用是道也
  皇考之治天下無一事不審其則無一物能匿其情即書所謂惟精大學所謂物格而知至無一時之不敬無一念之不誠即書所謂惟一大學所謂心正而意誠故凡施於政教者或予或奪或寛或嚴或抑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遲速之稍有不同而無不立乎大中可為民極即書所謂執中大學所謂身脩家齊國治天下平而眀徳新民皆止扵至善也而所以立綱陳紀更化善治其大者皆斷自
  聖心而細者亦博採扵衆議有其人不能皆入扵善而一言之中必不廢焉即中庸所謂好問好察執兩用中也然我
  皇考聰眀睿智夙具於
  聖性而養成扵
  聖學者已數十年故
  皇考之惟精乃不思而得
  皇考之惟一乃不勉而中
  皇考之執中而化成天下乃從容中道無為而成豈復有資扵是書所以
  親為刪定者正恐在後之恫懵然無見扵執中立極之道爰示之以成憲也豈惟予小子奉以終身惟日兢兢無
  敢踰越哉世世子孫苟能服膺勿失而溯其淵源則扵堯舜孔子之道一以貫之矣豈惟君人者舎是無以建其有極以消天下之偏陂反側哉凡百有位果能是訓是行則上之可輔理成化以著勲猷而下亦可以謹身而寡過扵以謨眀弼諧共臻喜起眀良之盛無難矣乾隆丙辰三月望日










  欽定四庫全書     子部一
  御定執中成憲       儒家類
  提要
  等謹案
  御定執中成憲八卷雍正六年
  世宗憲皇帝勅撰雍正十三年夏書成奏
  進仰䝉
  裁定
  宣付
  武英殿校刋乾隆三年告蕆
  御製序文頒行前四卷錄帝堯以來至明孝宗嘉言善政後四卷皆唐虞至明諸臣論説有所禆于治道者其或奥㫖未顯疑義未明則折衷以
  論以闡發其理藴評斷其是非昔孔子刪書斷自唐虞始著帝王經世之法後來遞相推衍互
  有發明御製之書惟唐之帝範敷陳得失為最悉官撰之本惟明之君鑒縷舉事迹為最詳然帝範頗叅雜説詞意或不深醇君鑑旁摭諸書義例亦為冗雜至於宋之洪範政鑒以焦贛京房之説附㑹於武王箕子之文益離其宗盖聖人之道統惟聖人能傳之聖人之治法亦惟聖人能述之非可以強而及也我
  世宗憲皇帝聖徳神功上超三古闡明帝學
  論定是編汰駁存精刪繁舉要凡遺文舊籍一經持擇即作典謨猶虞帝𫝊心親闡執中之理殷宗典學自述成憲之監也雖百篇之裁於洙泗何以加兹
  家法貽留以鞏萬世之丕基者豈偶然歟乾隆四十
  八年三月恭校上
  總纂官紀昀陸錫孫士毅
  總 校 官陸 費 墀
  欽定執中成憲目錄   子部一
  卷一       儒家類
  唐帝堯
  虞帝舜
  夏王禹
  商王湯
  商王太甲
  商王盤庚
  商王武丁
  周文王
  周武王
  周成王
  周康王
  周穆王
  漢髙祖皇帝
  漢太宗孝文皇帝
  卷二
  漢孝景皇帝
  漢世宗孝武皇帝
  漢中宗孝宣皇帝
  漢世祖光武皇帝
  漢顯宗孝眀皇帝
  漢肅宗孝章皇帝
  漢孝和皇帝
  晉世祖武皇帝
  南齊世祖武皇帝
  梁髙祖武皇帝
  魏太宗眀元皇帝
  魏髙祖孝文皇帝
  魏世宗宣武皇帝
  唐髙祖皇帝
  唐太宗皇帝
  卷三
  唐太宗皇帝
  唐徳宗皇帝
  唐憲宗皇帝
  唐文宗皇帝
  唐宣宗皇帝
  後周世宗皇帝
  宋太祖皇帝
  宋太宗皇帝
  宋真宗皇帝
  宋仁宗皇帝
  宋神宗皇帝
  宋髙宗皇帝
  宋孝宗皇帝
  宋理宗皇帝
  金世宗皇帝
  金章宗皇帝
  元太祖皇帝
  元憲宗皇帝
  元世祖皇帝
  元仁宗皇帝
  卷四
  眀太祖髙皇帝
  眀成祖文皇帝
  眀仁宗昭皇帝
  眀宣宗章皇帝
  眀憲宗純皇帝
  眀孝宗敬皇帝
  卷五
  唐虞
  商
  周
  卷六
  漢
  三國
  卷七
  晉
  南北朝
  隋
  唐
  宋
  卷八
  宋
  金
  元
  眀



  欽定四庫全書
  欽定執中成憲卷一
  唐帝堯
  書稽于衆舎己從人不虐無告不廢困窮惟帝時克論語堯曰咨爾舜天之厯數在爾躬允執其中六韜帝堯王天下之時吏忠正奉法者尊其位亷潔愛人者厚其祿民有孝慈者愛敬之盡力農桑者慰勉之旌别淑慝表其門閭平心正節以法度禁邪偽所憎者有功必賞所愛者有罪必罰存養天下鰥寡孤獨賑贍禍亡之家其自奉也甚薄其賦役也甚寡故萬民富樂而無饑寒之色
  家語帝富而不驕貴而能降伯夷典禮夔龍典樂流四凶而天下服其言不忒其徳不回
  新書帝堯曰吾存心於先古加意於窮民痛萬姓之罹罪憂衆生之不遂也故一民或饑曰此我饑之也一民或寒曰此我寒之也一民有罪曰此我陷之也
  仁行而義立徳博而化富故不賞而民勸不罸而民治先恕而後行
  虞帝舜
  書敷奏以言眀試以功車服以庸
  象以典刑流宥五刑鞭作官刑扑作敎刑金作贖刑眚災肆赦怙終賊刑欽哉欽哉惟刑之恤哉
  詢于四岳闢四門眀四目達四聰
  咨十有二牧曰食哉惟時柔逺能邇惇徳允元而難任人蔡沈集𫝊元仁厚之人也難拒絶也任包藏凶惡之人也
  帝曰咨汝二十有二人欽哉惟時亮天功三載考績三考黜陟幽眀庶績咸熙
  帝曰臯陶惟兹臣庶罔或干予正汝作士眀于五刑以弼五教期于予治刑期于無刑民協于中時乃功懋哉臯陶曰帝徳罔愆臨下以簡御衆以寛罰弗及嗣賞延于世宥過無大刑故無小罪疑惟輕功疑惟重與其殺不辜寧失不經好生之徳洽于民心兹用不犯于有司
  帝曰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執厥中無稽之言勿聽弗詢之謀勿庸可愛非君可畏非民衆非元后何戴后非衆罔與守邦欽哉慎乃有位敬修其可願
  帝曰吁臣哉鄰哉鄰哉臣哉蔡沈曰臣以人言鄰以職言
  帝曰予違汝弼汝無面從退有後言欽四鄰庶頑讒說若不在時侯以眀之撻以記之書用識哉欲竝生哉工以納言時而颺之格則承之庸之否則威之蔡沈曰在時指忠直為言侯射侯也眀者欲眀其果頑愚䜛說與否也撻扑也盖懲之使記而不忘也識誌也錄其過惡以誌於册也
  帝庸作歌曰敇天之命惟時惟㡬乃歌曰股肱喜哉元首起哉百工熙哉臯陶拜手稽首颺言曰念哉率作興事慎乃憲欽哉屢省乃成欽哉乃賡載歌曰元首眀哉股肱良哉庶事康哉又歌曰元首叢脞哉股肱惰哉萬事墮哉帝拜曰俞往欽哉
  中庸孔子曰舜好問而好察邇言隠惡而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善執其兩端用其中於民
  孟子舜聞一善言見一善行若決江河沛然莫之能禦也
  孔子曰舜其至孝矣五十而慕
  禮記有虞氏貴徳而尚齒
  養國老於上庠養庶老於下庠
  孔子曰虞帝君天下子民如父母有憯怛之愛有忠利之敎親而尊安而敬威而愛富而有禮恵而能散家語舜之為君也其政好生而惡殺其任授賢而替不肖徳若天地而静虛化若四時而變物是以四海承風暢於異類鳳翔麟至鳥獸馴徳無他好生故也虞舜寛裕而溫良敦敏而知時畏天而愛民恤逺而親近
  御製論
  虞舜好生而惡殺盖生者發育長養之意是以聖人好之殺者閉藏收斂之威是以聖人惡之二者皆天地四時自然之功用故下文曰徳若天地而静虛化若四時而變物盖天地以静虚為徳故其生殺也以神應而無心四時以變物為能故其生殺也亦化行於不悖觀風霆雨露之兼施秋肅春温之迭嬗則知天地四時之有殺正天地四時之惡殺正天地四時之好生也聖人合天地四時以為心故惡殺而不能不用殺如四凶之誅五刑之作皆堯舜好生惡殺之實心實政若務好生之虚名而以無殺為惡殺則其流必出於姑息之一途政寛民慢如水弱之玩而多死是非真能惡殺乃適成其為好殺也豈天地好生惡殺之心豈聖人好生惡殺之道乎帝堯之言曰一人有罪此我陷之也惟存此心然後可以惡殺盖眀罰敇法正以遏惡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善順天休命期於人人皆知逺殺其斯為真能惡殺者乎
  新書舜曰吾盡吾敬以事吾上故見謂忠焉吾盡吾敬以接吾敵故見謂信焉吾盡吾敬以使吾下故見謂愛焉
  夏王禹
  書禹曰后克艱厥后臣克艱厥臣政乃乂黎民敏徳又曰恵迪吉從逆凶惟影響
  又曰徳惟善政政在養民水火金木土榖惟脩正徳利用厚生惟和九功惟叙九叙惟歌戒之用休董之用威勸之以九歌俾勿壊
  禹克勤于邦克儉于家不自滿假
  又曰知人則哲能官人安民則恵黎民懐之
  又曰民可近不可下民惟邦本本固邦寧
  又曰先王克謹天戒臣人克有常憲百官修輔厥后惟眀眀蔡沈曰修輔者各修其職以輔其君也
  御製論
  人君出治仰承天命俯臨百官必也上之眀於天戒而省愆脩徳以承眷佑之恩下之眀於百官脩輔之道而選才任能以收賛襄之益故曰厥后惟眀眀也苟不能眀於天戒是不知敬天固無足論矣不能眀於百官脩輔之道必至賢否混淆誠偽雜出失辨才論官之宜而庶績皆為叢脞矣是以百官脩輔之當眀與眀天戒而並重也
  孟子禹惡旨酒而好善言
  史記禹為人敏給克勤其徳不違其仁可親其言可信聲為律身為度稱以出亹亹穆穆為綱為紀晉書大禹聖者乃惜寸陰
  商王湯
  書王曰惟皇上帝降衷于下民若有恒性克綏厥猷惟后
  又曰爾有善朕弗敢蔽罪當朕躬弗敢自赦惟簡在上帝之心其爾萬方有罪在予一人予一人有罪無以爾萬方
  仲虺曰惟王不邇聲色不殖貨利徳懋懋官功懋懋賞用人惟已改過不吝克寛克仁彰信兆民
  又曰王懋昭大徳建中于民以義制事以禮制心垂裕後昆
  伊尹曰先王肈修人紀從諫弗咈先民時若居上克眀為下克忠與人不求備檢身若不及
  又曰敷求哲人俾輔于爾後嗣
  傅說曰監于先王成憲其永無愆
  詩不競不絿不剛不柔敷政優優百祿是遒
  大學湯之盤銘曰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
  孟子湯執中立賢無方
  史記湯出見野張網四面祝曰自天下四方皆入吾網湯曰嘻盡之矣乃去其三面祝曰欲左左欲右右不用命乃入吾網諸侯聞之曰湯徳至矣及禽獸
  御製論
  成湯解網三面史記以為諸侯恱服稱其徳及禽獸由斯而言則是聖人當日設為解網之事以籠絡人心聳動觀聽類於權術之為非聖人之心也且既有解網之仁則當其放桀南巢何為不解網而釋之乎以此詰問將不免於後人之疑矣朕謂聖人之心至公無私慶賞刑威皆因物付物而已所執之法如網張於一面而三面皆虚左右之間皆人人可生之地乃人或不肯由三面以自全而甘心蹈一面之網則聖人亦無如之何矣若夏桀者自蹈於一面之網者也書曰天討有罪聖人奉若天道而已何所容心於其間哉
  湯曰人視水見形視民知治不
  商王太甲
  書王曰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逭
  御製論
  天以仁愛為心必無作孽於人之理此皆由人之自取也其云天作孽者乃人有過失天降災異以示儆而人能恐懼修省自可潜為轉移故曰猶可違也若有過愆而上天垂訓仍無忌憚不知畏懼故曰自作孽也其能逭乎
  商王盤庚
  書王曰若網在綱有條而不紊若農服田力穡乃亦有秋蔡沈曰綱舉則目張喻下從上也力於田𤱔則有秋成之望喻勤有功也
  御製論
  為政之道大綱舉而後衆目張所謂大綱者莫有過於農事田功也是以聖人知服田力穡之為綱而所其無逸惟念小民之依則乃亦有秋者即網之有條而不紊也由是而家給人足時和年豐百度之修眀萬邦之作乂莫不於農事統之矣
  又曰汝分猷念以相從各設中于乃心蔡沈曰分猷者分君之所圖而共圗之分念者分君之所念而共念之相從相與也中者極至之理謂各以極至之理存于心也
  御製論
  分猷分念人臣之職也但事有至當之理不及不可過亦不可所謂中也若能得中則所分之猷所分之念皆有益於國計民生苟不得中則雖有佐理之才何能獲賛襄之益乎而此大中之理又不待外求也人性皆善返之此心而自得故曰各設中于乃心
  商王武丁
  書說命曰朝夕納誨以輔台徳若金用汝作礪若濟巨川用汝作舟楫若嵗大旱用汝作霖雨啓乃心沃朕心若藥弗瞑眩厥疾弗瘳若跣弗視地厥足用傷蔡沈曰啓乃心者開其心而無隠沃朕心者溉我心而厭飫也弗瞑眩喻臣之言不苦口也弗視地喻我之行無所見也
  又曰股肱惟人良臣惟聖
  御製論
  股肱之道左右元首與庶司百職承流宣化者不同故必得其人乃可以翊賛君上康濟兆民若居股肱之任而不能盡股肱之道則非其人矣是即伊尹所稱任官惟賢才左右惟其人之義也至於才全徳備盡啓沃寅亮之功而為良臣者此乃禹臯稷契伊尹周公之流立臣道之極所謂聖人者也故曰良臣惟聖若云良臣輔而君聖何以良臣如箕子比干而不能輔導君徳於萬一乎此専為臣道而發者况辭意顯然甚易眀曉後人因聖字不敢居遂勉強詮解大失本旨矣
  又曰惟后非賢不乂乂治也惟賢非后不食食食祿也其爾克紹乃辟于先王永綏民
  御製論
  惟賢非后不食舊說賢人待食於君斯亦淺之乎言賢矣朕謂賢非后不食者乃聖賢之心必欲得君以行其道否則憂國憂民寢食為之不寧又或如易井渫不食禮記穫而弗食之義言賢者抱道而不遇主譬猶清泉嘉榖而不得為人所食也
  詩天命降監下民有嚴不僣不濫不敢怠遑命于下國封建厥福朱子曰言天命降監不在乎他皆在民之視聽則下民亦有嚴矣惟賞不僣刑不濫而不敢怠遑則天命之以天下而大建其國此商宗所以受命而中興也
  周文王
  書武王曰文王克眀徳慎罸不敢侮鰥寡庸庸祗祗威威顯民蔡沈曰用其所當用敬其所當敬威其所當威一聽於理而已無與焉故徳著於民周公曰文王卑服即康功田功蔡沈曰卑服即禹所謂惡衣服也康功安民之功田功養民之功徽柔懿恭懐保小民恵鮮鰥寡自朝至于日中昃不遑暇食用咸和萬民
  詩維此文王小心翼翼昭事上帝聿懐多福厥徳不回以受方國
  雝雝在宫肅肅在廟朱子曰在閨門之中則極其和在宗廟之中則極其敬不顯亦臨無射亦保朱子曰雖幽隠亦若有臨之者雖無厭斁亦若有所守不聞亦式不諌亦入朱子曰無所前聞自合於法雖無諌諍亦入於善肆成人有徳小子有造古之人無斁譽髦斯士朱子曰言文王之徳純亦不已故令斯士皆有譽於天下而成其俊乂之美
  大學詩云穆穆文王於緝熙敬止為人君止於仁為人臣止於敬為人子止於孝為人父止於慈與國人交止於信
  孟子詩云王赫斯怒爰整其旅以遏徂莒以篤周祜以對於天下此文王之勇也文王一怒而安天下之民
  文王視民如傷望道而未之見
  御製論
  常人不能見道而自妄以為聞道者無足論矣若夫文王乃生安之聖身在道中動容周旋自然中道從心所欲皆合天理渾然與道為一孟子曰望道而未之見者此正言文王聖不自聖惟恐或離於中道即無斁亦保之義也
  禮記詩曰眀發不寐有懐二人文王之詩也祭之眀日饗而致之又從而思之
  逸周書文王召太子發曰我所保與所守𫝊之子孫吾厚徳而廣恵不為驕侈不為泰靡童牛不服童馬不馳童牛犢也童馬駒也不服不馳所以長養之也士不失其宜萬物不失其性天下不失時以成萬材萬材已成牧以為人即孟子所謂斧斤以時入山林材木不可勝用之意天下利之而勿徳是為大仁
  周武王
  書王曰惟天地萬物父母惟人萬物之靈亶聰眀作元后元后作民父母
  御製論
  臯陶曰天聰眀自我民聰眀武王曰天視自我民視天聽自我民聽是天不自聰眀而以百姓之視聽為聰眀聰眀而以百姓之視聽為聪眀為人主者必能眀四目達四聰以天下人之耳目為耳目方能理無不燭物無不照謂之亶聰眀而克盡元后父母之道其自恃為神靈天縱者非亶聰眀之道也
  又曰我聞吉人為善惟日不足
  又曰天視自我民視天聽自我民聽百姓有過在予一人
  又曰天畏棐忱蔡沈曰天命不常雖甚可畏然誠則輔之民情大可見小人難保往盡乃心無康好逸豫乃其乂民我聞曰怨不在大亦不在小恵不恵懋不懋蔡沈曰恵者順於理懋者勉於行言民之怨不在事之大小惟視在上之能順與不能順能勉與不能勉耳
  御製論
  聖人以仁民愛物為心自無斂怨之理以大公至正為道亦無避怨之方斂怨者咈百姓以從已之欲者也避怨者違道以干百姓之譽者也夫己之欲必不可從而百姓之譽亦不可干何也天下之人心不同則含怨之情亦異善者之所不怨者必惡者之所怨惡者之所不怨者必善者之所怨是以為人君者不在乎辨怨端之大小而為之去就不在乎統怨端之大小而為之趨避惟問我之所行恵與不恵懋與不懋而已吾果恵而順於理即任怨之意果懋而勤於事即任勞之意則在己者信無可怨兆庶之廣即中有怨之之人而無可怨之實則雖怨猶不怨也不能如是則不怨猶怨也實心愛民之君臣常任怨任勞而有所不恤不辭即如子産古之賢臣也為政之初百姓怨之迨及三年百姓頌之同一子産也同一民情也同一子産之政也而先後之間民情迥異如此然則為政者惟凖於理而已何所用其取舎哉又曰人有小罪非眚眚謂過誤乃惟終自作不典謂其固為亂常之事式爾謂用意如此有厥罪小乃不可不殺乃有大罪非終乃惟眚災適爾謂偶爾如此既道極厥辜謂盡輸其情時乃不可殺
  又曰人無于水監當于民監水監能見人之妍醜民監則其得失可知論語謹權量審法度修廢官四方之政行焉興滅國繼絶世舉逸民天下之民歸心焉
  中庸武王善繼人之志善述人之事
  孟子書曰天降下民作之君作之師惟曰其助上帝寵之四方有罪無罪惟我在天下曷敢有越厥志一人衡行於天下武王恥之此武王之勇也而武王亦一怒而安天下之民
  御製論
  君師之道非有兩端君師之責亦非分屬為君者敎養並施正徳利用厚生缺一不可其理自兼為師是師道即在君道之中未有為君而不兼師者也為師者以先知覺後知以先覺覺後覺而君道亦寓孔子為萬世師表其所垂之道法人人尊奉率由實如臣服且千古帝王無不奉令而承教則君道即在師道中矣君師之任有不可岐視者
  武王不泄邇不忘逺
  大戴禮武王踐阼召師尚父而問焉曰黄帝顓頊之道存乎師尚父曰在丹書書之言曰敬勝怠者吉怠勝敬者滅義勝欲者從欲勝義者凶王聞書之言愓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若恐懼退而為戒書席銘曰安樂必敬無行可悔一反一側亦不可以忘席所以為安故因為戒鑑銘曰見爾前慮爾後鑑所以為眀故因為戒帶銘曰慎戒必恭恭則夀帶所以為禮故因為戒屨履之銘曰慎之勞勞則富屨履所以為行故因為戒牖銘曰随天之時以地之財敬祀皇天敬以先時牖所以受天眀故因為戒劍銘曰帶之以為服動必行徳行徳則興劍所以為佩故因為戒
  周成王
  書惟周王撫萬邦巡侯甸四征弗庭綏厥兆民六服羣辟罔不承徳歸于宗周董正治官王曰若昔大猷制治于未亂保邦於未危曰唐虞稽古建官惟百内有百揆四岳外有州牧侯伯庶政惟和萬國咸寧夏商官倍亦克用乂眀王立政不惟其官惟其人今予小子祗勤于徳夙夜不逮仰惟前代時若訓迪厥官立太師太傅太保兹惟三公論道經邦燮理陰陽官不必備惟其人少師少傅少保曰三孤貳公𢎞化寅亮天地弼予一人冡宰掌邦治統百官均四海司徒掌邦教敷五典擾兆民宗伯掌邦禮治神人和上下司馬掌邦政統六師平邦國司寇掌邦禁詰奸慝刑暴亂司空掌邦土居四民時地利六卿分職各率其屬以倡九牧阜成兆民六年五服一朝又六年王乃時巡考制度于四岳諸侯各朝于方岳大眀黜陟王曰嗚呼凡我有官君子欽乃攸司慎乃出令令出惟行弗惟反以公滅私民其允懐學古入官議事以制政乃不迷其爾典常作之師無以利口亂厥官蓄疑敗謀怠忽荒政不學牆面蒞事惟煩戒爾卿士功崇惟志業廣惟勤惟克果斷乃罔後艱位不期驕祿不期侈恭儉惟徳無載爾偽作徳心逸日休作偽心勞日拙居寵思危罔不惟畏弗畏入畏不知祗畏則入於可畏之中推賢讓能庶官乃和不和政龎舉能其官惟爾之能稱匪其人惟爾不任王曰嗚呼三事暨大夫敬爾有官亂爾有政以佑乃辟永康兆民萬邦惟無斁王曰我聞曰至治馨香感于神眀黍稷非馨眀徳惟馨爾尚式時周公之猷訓惟日孜孜無敢逸豫又曰爾有嘉謀嘉猷則入告爾后于内爾乃順之于外曰斯謀斯猷惟我后之徳嗚呼臣人咸若時惟良顯哉
  御製論
  成王此語乃向君陳而言故敎以善則歸君一徳一心之義當如此也若為臣者果有嘉謀嘉猷入告於君可以福蒼生而利社稷則為君者亦自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播於衆以表彰其善焉蓋君陳臣也故成王訓以為臣之道而成王之所以為君者已在不言之表矣若言成王為一偏之論則大失古聖王垂訓之深意苦心也又曰寛而有制從容以和
  又曰必有忍其乃有濟有容徳乃大
  越絶書成王時賞賜不加於無功刑罰不加於無罪天下家給人足禾黍茂羙使人以時說之以禮說苑成王曰凡處尊位者必以敬下順徳撙節安静以藉之諌者勿振以威勿格以言博采其詞乃擇可觀夫有文無武無以威下有武無文民畏不親文武俱行威徳乃成既成威徳民服以親
  周康王
  書王曰旌别淑慝表厥宅里彰善癉惡樹之風聲弗率訓典殊厥井疆俾克畏慕申畫郊圻慎固封守蔡沈曰申申眀慎戒嚴也以康四海
  又曰資富能訓蔡沈曰資猶藉也謂藉於富而能率循教訓惟以永年惟徳惟義時乃大訓不由古訓于何其訓
  又曰罔曰弗克惟既厥心罔曰民寡惟慎厥事欽若先王成烈以休于前政蔡沈曰弗克者畏其難而不敢為民寡者易其事以為不足為
  周穆王
  書王曰夏暑雨小民惟曰怨咨冬祈寒小民亦惟曰怨咨厥惟艱哉思其艱以圖其易民乃寧蔡沈曰艱者饑寒之艱易者衣食之易
  又曰昔在文武聰眀齊聖小大之臣咸懐忠良其侍御僕從罔非正人以旦夕承弼厥辟出入起居罔有不欽發號施令罔有不臧下民祗若萬邦咸休又曰慎簡乃僚無以巧言令色便辟側媚其惟吉士又曰雖畏勿畏雖休勿休惟敬五刑以成三徳一人有慶兆民頼之其寧惟永孔頴達曰汝所行事雖見畏勿自謂可敬畏雖見羙勿自謂有徳羙欲其謙而勿自恃也惟當敬慎用此五刑以成剛柔正直之三徳以輔我天子天子有善事則億兆頼之此乃安寧久長之道也
  又曰兩造具備師聽五辭五辭簡孚正于五刑五刑不簡正于五罰五罰不服正于五過蔡沈曰兩造兩争者皆至也具備者詞証皆在也師衆也五辭麗於五刑之辭也簡核其實也孚無可疑也正質也五辭簡核而可信乃質於五刑也不簡者辭與刑參差不應刑之疑者也罰贖也疑於刑則質於罰也不服者辭與罰又不應罰之疑者也過誤也疑於罰則質於過而宥免之也
  又曰五刑之疑有赦五罰之疑有赦孔安國曰刑疑赦從罰罰疑赦從免
  御製論
  刑罰之疑而後有赦疑者其事瞹昧而難知游移而莫定聖人罪疑惟輕故赦之也若無可疑則無可赦矣帝王之道賞不僣而刑不濫夫刑之失入固為濫而失出亦為濫後世相沿於刑罰之情狀顯然供証歴歴者猶屢加平反而減等以示寛則是於不疑者亦矜恤之矣若復援肆赦之文槩為宥釋則姑息之害其濫不亦甚乎有眀刑之責者極當詳慎
  又曰上刑適輕下服下刑適重上服輕重諸罰有權刑罰世輕世重惟齊非齊有倫有要蔡沈曰事在上刑而情適輕則服下刑舜之宥過無大也事在下刑而情適重則服上刑舜之刑故無小也輕重諸罰有權者權一人之輕重也刑罰世輕世重者權一世之輕重也惟齊非齊者法之權也有倫有要者法之經也言刑罰雖惟權變是適而齊之以不齊至其倫要所在盖有截然而不可紊者
  又曰非佞折獄惟良折獄罔非在中察辭于差非從惟從哀敬折獄眀啓刑書胥占咸庶中正其刑其罸其審克之蔡沈曰非口才辯給之人可以折獄惟温良長者視民如傷者能折獄而無不在中此言聽獄者當擇其人也察辭於差者辭非情實終必有差聽訟之要必於其差而察之非從惟從者察辭不可偏主猶曰不然而然所以審輕重而取中也哀敬折獄者惻怛敬畏以求其情也眀啓刑書胥占者詳眀法律而與衆占度也咸庶中王者皆庶㡬其無過忒也於是刑之罰之又當審克之此言聽獄者當盡其心也
  漢髙祖皇帝
  前漢書項籍將季布數窘帝項籍滅帝購求布千金滕公言於上上乃赦布召拜郎中布母弟丁公亦為項籍將逐窘帝彭城西短兵接帝急顧曰兩賢豈相戹哉丁公引兵而還及項籍滅丁公謁見帝以徇軍中曰丁公為臣不忠使項王失天下者也遂斬之曰使後世為人臣無傚丁公也
  髙祖寛眀而仁恕知人善任使加之以誠信好謀達於聽受見善如不及用人如由己從諌如順流趨時如響赴英雄陳力羣策畢舉
  漢太宗孝文皇帝
  史記上曰盖聞天道禍自怨起而福由徳興百官之非宜由朕躬今祕祝之官移過於下以彰吾之不徳朕甚不取其除之
  前漢書文帝曰法正則民慤顔師古曰慤謹也罪當則民從詔曰方春和時草木羣生之物皆有以自樂而吾百姓鰥寡孤獨窮困之人或阽於死亡如淳曰阽近邉欲堕之意而莫之省憂為民父母將何如其議所以振貸之顔師古曰振起也為給貸之令其存立也
  詔曰農天下之大本也民所恃以生也而民或不務本而事末故生不遂朕憂其然故今兹親率羣臣農以勸之其賜天下民今年田租之半
  詔曰道民之路在於務本朕親率天下農十年於今而野不加闢嵗一不登民有饑色是從事焉尚寡而吏未加務也吾詔書數下嵗勸民種樹顔師古曰樹謂藝殖也而功未興是吏奉吾詔不勤而勸民不眀也且吾農民甚苦而吏莫之省將何以勸焉其賜農民今年租稅之半
  制詔御史盖聞有虞氏之時畫衣冠異章服以為戮而民弗犯何治之至也今法有肉刑三而姦不止黥劓刖左右趾其咎安在非乃朕徳之薄而敎不眀與吾甚自愧故夫訓道不純而愚民陷焉詩曰愷悌君子民之父母今人有過敎未施而刑已加焉或欲改行為善而道無繇至朕甚憐之夫刑至斷支體刻肌膚終身不息顔師古曰息生也何其刑之痛而不徳也豈稱為民父母之意哉其除肉刑有以易之
  詔曰先王逺施不求其報望祀不祈其福右賢左戚顔師古曰以賢為上然後及親也先民後已至眀之極也今吾聞祠官祝釐皆歸福於朕躬不為百姓朕甚愧之其令祠官致敬無有所祈
  詔諸侯王公卿郡守舉賢良能直言極諌者上親策詔之曰昔者大禹勤求賢士施及方外四極之内舟車所至人迹所及靡不聞命以輔其不逮近者獻其眀逺者通厥聰比善戮力以翼天子是以大禹能亡失徳夏以長楙顔師古曰楙羙也髙皇帝親除大害去亂從顔師古曰亂謂作亂者從謂合從者並建豪英以為官師為諌諍輔天子之闕而翼戴漢宗也頼天之靈宗廟之福方内以安澤及四夷今朕獲執天下之正以承宗廟之祀朕既不徳又不敏眀不能燭而智不能治此大夫之所著聞也故詔有司諸侯王三公九卿及主郡吏各帥其志以選賢良眀於國家之大體通於人事之始終及能直言極諌者各有人數將以匡朕之不逮二三大夫之行當此三道張晏曰三道國體人事直言也朕甚嘉之故登大夫於朝親諭朕志大夫其上三道之要及永惟朕之不徳吏之不平政之不宣民之不寧四者之闕悉陳其志毋有所隠上以薦先帝之宗廟下以興愚民之休利著之於篇朕親覽焉觀大夫所以佐朕至與不至書之周之宻之重之閉之興自朕躬顔師古曰言朕自發視之大夫其正論毋枉執事張晏曰毋為有司枉撓也烏虖戒之二三大夫其帥志毋怠
  詔曰閒者數年比不登又有水旱疾疫之災朕甚憂之愚而不眀未達其咎意者朕之政有所失而行有過與乃天道有不順地利或不得人事多失和鬼神廢不享與何以致此將百官之奉養或費無用之事或多與何其民食之寡乏也夫度田非益寡而計民未加益以口量地其於古猶有餘而食之甚不足者其咎安在無乃百姓之從事於末以害農者蕃為酒醪以靡榖者多六畜之食焉者衆與細大之義吾未能得其中其與丞相列侯吏二千石博士議之有可以佐百姓者率意逺思無有所隠
  文帝每朝郎從官上書疏未嘗不止輦受其言不可用置之言可採未嘗不稱善
  孝文皇帝時有獻千里馬者詔曰鸞旗在前屬車在後吉行日五十里師行日三十里朕乗千里之馬獨先安之於是還馬與道里費而下詔曰朕不受獻也其令四方毋求來獻




  欽定執中成憲卷一



  欽定四庫全書
  欽定執中成憲卷二
  漢孝景皇帝
  前漢書詔曰法令度量所以禁暴止邪也獄人之大命死者不可復生吏或不奉法令以貨賂為市朋黨比周以苛為察以刻為眀令亡罪者失職顔師古曰失其常理也朕甚憐之有罪者不伏罪姦法為暴李斐曰姦法因法作姦也甚亡謂也諸獄疑若雖文致於法而於人心不厭者輒讞之顔師古曰厭服也讞平議也
  詔曰雕文刻鏤傷農事者也錦繡纂組害女紅者也農事傷則饑之本也女紅害則寒之原也夫饑寒並至而能亡為非者寡矣朕親耕后親桑以奉宗廟粢盛祭服為天下先不受獻減大官省繇賦欲天下務農蠶素有蓄積以備災害強毋攘弱衆毋暴寡老耆以夀終幼孤得遂長今嵗或不登民食頗寡其咎安在或詐偽為吏吏以貨賂為市漁奪百姓侵牟萬民
  縣丞長吏也姦法與盜盜顔師古曰與盜盜者共盜為盜耳甚亡謂也其令二千石各修其職不事官職耗亂者顔師古曰耗不眀也丞相以聞請其罪
  詔曰農天下之本也黄金珠玉飢不可食寒不可衣以為幣用不識其終始顔師古曰幣者所以通有無易貴賤也間嵗或不登意為末者衆農民寡也其令郡國務勸農桑益種樹可得衣食物吏發民若取庸韋昭曰發民用其民取庸用其資以顧用采黄金珠玉者坐臧為盜謂與盜贓同罪二千石聽者與同罪
  詔曰高年老長人所尊敬也鰥寡不屬逮者罪非己造為人所累曰逮不屬逮不連及也人所哀憐也其著令年八十以上八嵗以下及孕者未乳師朱儒如淳曰師樂師盲瞽者朱儒短人不能走者當鞠繋者頌繋之顔師古曰頌寛容之不桎梏也
  漢世宗孝武皇帝
  前漢書詔丞相御史列侯中二千石二千石諸侯相舉賢良方正直言極諌之士丞相衛綰奏所舉賢良或治申商韓非蘇秦張儀之言請皆罷奏可
  詔曰公卿大夫所使總方略壹統類廣敎化羙風俗也夫本仁祖義襃徳錄賢勸善刑暴五帝三王所由昌也朕夙興夜寐嘉與宇内之士臻於斯路故旅耆老顔師古曰旅耆老者加恵於耆老之人若賓旅也復孝敬選豪俊講文學稽參政事祈進民心深詔執事興㢘舉孝庶㡬成風紹休聖緒夫十室之邑必有忠信三人並行厥有我師今或至闔郡而不薦一人是化不下究而積行之君子壅於上聞也二千石官長紀綱人倫將何以佐朕燭幽隠勸元元厲蒸庶崇鄉黨之訓哉且進賢受上賞蔽賢蒙顯戮古之道也其與中二千石禮官博士議不舉者罪
  御製論
  漢武帝下求賢之詔而曰議不舉者罪盖其求賢若渇之意迫切於中故其形於教令者如此夫知人則哲古帝其難之故人不難於舉而難於所舉之公且眀也使臣工果賢則不待罪之而自能舉即或不舉亦必有不舉之故舉不舉公當則均有益即此亦可以觀舉者之心志如臣工未必皆賢則所舉何能盡當又豈可繩之以法使之借口以不得已濫舉塞責乎古者進賢受上賞蔽賢䝉顯戮盖謂素所深知之賢而媢嫉遏抑不與同升耳非概言不舉者俱加之以重罰也
  詔曰仁不異逺義不辭難顔師古曰逺近如一是為仁也不憚艱難是為義也今京師雖未為豐年山林池澤之饒與民共之今水潦移於江南迫隆冬至朕懼其饑寒不活江南之地火耕水耨應劭曰燒草下水種稻草與稻並生高七八寸因悉芟去復下水灌之草死獨稻長所謂火耕水耨方下巴蜀之粟致之江陵遣博士等分循行諭告所抵無令重困抵至也謂分循所至無令煩擾使饑寒之民重受其困也吏民有振救饑民免其戹者具舉以聞
  詔曰農天下之本也泉流灌寖所以育五榖也左右内史地京畿所統曰内史言其在内以别於諸郡守也其地即京兆馮翊扶風三輔之地名山川原甚衆細民未知其利故為通溝瀆畜陂澤所以備旱也今内史稻田租挈重不與郡同顔師古曰租挈收田租之約令也郡謂四方諸郡也其議減令吏民勉農盡地利平繇行水勿使失時顔師古曰平繇者均齊渠堰之力役謂俱得水利也
  漢中宗孝宣皇帝
  前漢書令郡臣得奏封事以知下情五日一聽事自丞相以下各奉職奏事以敷奏其言考試功能侍中尚書功勞當遷及有異善厚加賞賜
  詔曰朕既不逮導民不眀反側晨興念慮萬方不忘元元惟恐羞先帝聖徳故並舉賢良方正以親萬姓歴載臻兹然而俗化闕焉𫝊曰孝弟也者其為仁之本與其令郡國舉孝弟有行義聞於鄉里者各一人詔曰死者不可生刑者不可息顔師古曰息生長也此先帝之所重而吏未稱今繋者或以掠辜若饑寒瘦死獄中蘓林曰囚徒病律名為瘦何用心逆人道也朕甚痛之其令郡國嵗上繋囚以掠笞若瘦死者所坐名縣爵里丞相御史課殿最以聞
  詔曰獄者萬民之命所以禁暴止邪養育羣生也能使生者不怨死者不恨則可謂文吏矣今則不然用法或持巧心析律貳端深淺不平増辭飾非以成其罪奏不如實上亦亡繇知此朕之不眀吏之不稱四方黎民將何仰哉二千石各察官屬勿用此人吏務平法或擅興繇役飾厨𫝊稱過使客越職踰法以取名譽譬猶踐薄冰以待白日豈不殆哉今天下頗被疾疫之災朕甚愍之其令郡國被災甚者毋出今年租賦
  詔曰盖聞天子尊事天地修祀山川古今通禮也閒者上帝之祠闕而不親十有餘年朕甚懼焉朕親飭躬齋戒親奉祀為百姓蒙嘉氣獲豐年焉
  詔曰蓋聞上古之治君臣同心舉措曲直各得其所是以上下和洽海内康平其徳弗可及已朕既不眀數申詔公卿大夫務行寛大順民所疾苦將欲配三王之隆眀先帝之徳也今吏或以不禁姦邪為寛大縱釋有罪為不苛或以酷惡為賢皆失其中奉詔宣化如此豈不繆哉方今天下少事繇後省減兵革不動而民多貧盜賊不止其咎安在上計簿計簿謂戶口錢榖之數及案訊諸囚論課殿最之簿也每嵗終郡國遣使詣京師上之具文而已務為欺謾以避其課三公不以為意朕將何任諸請詔省卒徒自給者皆止御史察計簿疑非實者按之使真偽毋相亂
  詔曰潁川太守黄霸宣布詔令百姓嚮化孝子悌弟貞婦順孫日以衆多田者讓畔道不拾遺養視鰥寡贍助貧窮獄或八年無重罪囚吏民嚮於敎化興於行誼可謂賢人君子矣其賜爵闗内侯黄金百斤
  漢世祖光武皇帝
  後漢書帝封功臣皆為列侯下詔曰人情得足苦於放縱快須臾之欲忘慎罰之義惟諸將業逺功大誠欲𫝊於無窮宜如臨深淵如履薄氷戰戰慄慄日慎一日
  詔曰世以厚葬為徳薄終為鄙至於富者奢侈貧者單財李賢曰單盡也法令不能禁禮義不能止其布告天下令知忠臣孝子慈兄悌弟薄葬送終之義
  異國有獻名馬者日行千里又進寳劍賈兼百金詔以馬駕鼔車劍賜騎士損上林池籞之官廢騁望弋獵之事其以手跡賜方國者皆一札十行細書成文勤約之風行於上下
  詔曰有徳之君以所樂樂人無徳之君以所樂樂身樂人者其樂長樂身者不久而亡舎近謀逺者勞而無功舎逺謀近者逸而有終
  漢顯宗孝眀皇帝
  後漢書詔曰方春戒節人以耕桑其敇有司務順時氣使無煩擾今選舉不實邪佞未去權門請託殘吏放手李賢曰放手謂貪縱為非有司眀奏罪名並正舉者李賢曰舉非其人並正舉主之罪又郡國每因徴發輕為姦利詭責羸弱先急下貧詭猶偽也下猶賤也縱豪強故詭責嬴弱緩富實故先急下貧其務在均平無令枉刻
  詔曰䘮貴致哀禮存寧儉今百姓送終之制競為奢靡生者無儋石之儲而財力盡於墳土伏臘無糟糖而牲牢兼於一奠糜破積世之業以供終朝之費子孫饑寒豈祖考之意哉又車服制度恣極耳目田荒不耕㳺食者衆有司具申眀科禁宜於今者宣下郡國
  漢肅宗孝章皇帝
  後漢書詔曰三事大夫李賢曰三事三公也莫肻夙夜小雅之所傷也予違汝弼汝無面從股肱之正義也羣后百僚勉思厥職各貢忠誠稱朕意焉
  詔曰昔仲弓季氏之家臣子㳺武城之小宰孔氏猶誨以賢才問以得人眀政無大小以得人為本夫鄉舉里選必累功勞今刺史守相不眀真偽茂才孝亷嵗以百數既非能顯而當授之政事能顯謂才能顯著甚無謂也每尋前世舉人貢士或起甽畞不繋閥閱敷奏以言則文章可採眀試以功則政有異迹文質彬彬朕甚嘉之其令太傅三公中二千石郡國守相舉賢良方正能直言極諌之士各一人
  詔曰盖三代導人敎學為本孔子曰學之不講是吾憂也於戲其勉之哉
  漢孝和皇帝
  後漢書詔曰隄防溝渠所以順助地理通利壅塞今廢慢懈弛不以為負刺史二千石其随宜疏導勿因緣妄發以為煩擾將顯行其罰
  晉世祖武皇帝
  晉書詔曰雖詔有所欲及奏得可而於事不便者皆不可隠情
  詔以汲郡太守王宏勤恤百姓督勸開荒五千餘頃遇年普饑而郡界獨無匱乏其賜榖千斛布告天下
  南齊世祖武皇帝
  南齊書有司以天文失度請禳之上曰應天以實不以文我克己求治思隆恵政若災眚在我禳之何益詔曰婚禮下達人倫攸始周官設媒氏之職國風興及時之詠四爵内陳義不期侈三鼎外列事豈存奢晚俗浮麗歴兹永久每思懲革而民未知禁乃聞同牢之費華泰尤甚膳羞方丈有過王侯富者扇其驕風貧者恥躬不逮或以供帳未具動致推遷年不再来盛時忽往宜為節文頒之士庶並可擬則公朝方樏供設合⿱氶巴 -- 卺之禮無虧寧儉之義斯在如故有違繩之以法
  梁髙祖武皇帝
  梁書詔曰經國有體必詢諸朝所以尚書置令僕丞郎旦旦上朝以議時事前共籌懐然後奏聞頃者不爾每有疑事倚立求决古人有云主非堯舜何得發言便是是故放勲之聖猶咨四岳重華之叡亦待多士豈朕寡徳所能獨斷自今尚書中有疑事前於朝堂參議然後啓聞不得習常其軍機要切前須諮審自依舊典
  魏太宗眀元皇帝
  魏書敇有司勸課留農者曰前志有之人生在勤勤則不匱凡庶民之不畜者祭無牲不耕者祭無盛不樹者死無槨不蠶者衣無帛不績者䘮無衰教行三農生殖五榖教行園囿毓長草木教行虞衡山澤作材教行藪牧養蕃鳥獸教行百工飭成器用教行商賈阜通貨賄教行嬪婦化治絲枲教行臣妾事勤力役自是民皆力勤故歳數豐穰畜牧滋息
  魏髙祖孝文皇帝
  魏書詔曰今牧民者與朕共治天下也宜簡其徭役先之勸奬相其水陸務盡地利使農夫外布桑婦内勤若輕有徴發致奪民時以侵擅論民有不從長教惰於農桑者加以罪刑
  詔曰婚娉過禮則嫁娶有失時之𡚁厚𦵏送終則生者有糜費之苦聖王知其如此故申之以禮數約之以法禁廼者民漸奢尚婚𦵏越軌致貧富相髙貴賤無别朕今憲章舊典祇案先制著之律令永為定準詔曰朕承祖宗夙夜惟懼然聽政之際猶慮未周至於案文審獄思聞已過自今羣官奏事當獻可替否無或面從俾朕之過彰於逺近
  詔曰文武之道自古並行威福之地必也相藉故三五至仁尚有征伐之事夏殷眀叡未捨兵甲之行然則天下雖平忘戰者殆不教民戰可謂棄之是以周立司馬之官漢置將軍之職皆所以輔文強武威肅四方者矣國家雖崇文以懐九服修武以寧八荒然於習武之方猶為未盡今則訓文有典敎武闕然將於馬射之前先行講武之式可敇有司豫修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埓其列陣之儀五戎之數别俟後敇
  詔曰三載考績自古通經三考黜陟以彰能否今若待三考然後黜陟可黜者不足為遲可進者大成賖緩是以朕今三載一考考即黜陟欲令愚滯無妨於賢者才能不壅於下位各令當曹考其優劣為三等六品以下尚書重問五品以上朕將親與公卿論其善惡上上者遷之下下者黜之中中者守其本任北史詔禁圖䜟秘緯諸巫覡假稱鬼神妄說吉凶及委巷諸非墳典所載者嚴加禁斷
  魏世宗宣武皇帝
  魏書詔曰諸州刺史不親民事緩於督察郡縣稽逋旬月之間纔一覽决淹獄久訟動延時序百姓怨嗟方成困𡚁尚書可眀條制申下四方令日親庶事嚴敇守宰不得因循寛怠虧政
  唐髙祖皇帝
  舊唐書詔皇族子孫及功臣子弟於秘書外省别立小學
  髙祖命劉文静與當朝通識之士更刋律令謂曰本設法令使人共解而往代相承多為隠語執法之官緣此舞弄宜更刋定務使易知
  西突厥曷薩那可汗獻大珠於髙祖髙祖勞之曰珠信為寳朕所重者赤心珠無所用竟不受之
  孫伏伽初以三事上諌三事謂納諌諍戒遊戲及擇任太子諸王羣僚也髙祖覽之大恱下詔曰秦以不聞其過而亡典籍豈無先誡臣僕謟諛故弗之覺也漢髙祖反正從諌如流洎乎文景繼業宣元承緒不由斯道孰隆景祚周隋之季忠臣結舌一言䘮邦良足深誡永言於此常深歎息朕每惟寡薄恭膺寳命雖不能性於天道庶思勉力常冀弼諧以匡不逮而羣工卿士罕進直言將申虗受之懐物所未諭萬年縣法曹孫伏伽至誠慷慨詞義懇切指陳得失無所迴避非有不次之舉曷貽利行之益伏伽既懐諒直宜處憲司可治書侍御史仍頒示逺近知朕意焉
  雍州萬年人宋興貴累世同居躬耕致養至興貴已四從矣髙祖聞而嘉之詔曰人稟五常仁義為重士有百行孝敬為先自古哲王經邦致治設教垂範皆尚於斯叔世澆訛人多偽薄修身克己事資誘勸朕躬膺靈命撫臨四海愍兹弊俗方思遷導宋興貴立操雍和志情友穆同居合㸑累代積年務本力農崇謙履順𢎞長名教敦立風俗宜加襃顯以勸將来可表其門閭蠲免課役布告天下使眀知之
  髙祖賜髙麗王建武書曰朕恭膺寳命君臨率土祇順三靈綏柔萬國普天之下情均撫字日月所照咸使乂安王既統攝遼左世居藩服思稟正朔逺循職貢故遣使者跋渉山川申布誠懇朕甚嘉焉方今六合寧晏四海清平玉帛既通道路無壅方申輯睦永敦聘好各保疆場豈非盛羙但隋氏季年連兵搆難攻戰之所各失其民遂使骨肉乖離室家分析多歴年嵗怨曠不申今二國通和義無阻異在此所有高麗人等已令追括尋即遣送彼處有此國人者王可放還務盡撫育之方共𢎞仁恕之道於是建武悉捜括華人以禮賓送前後至者萬數
  唐太宗皇帝
  貞觀政要中書令房𤣥齡奏言秦府舊左右未得官者並怨前宫及齊府左右處分之先己太宗曰古稱至公者盖謂平恕無私丹朱商均子也而堯舜廢之管叔蔡叔兄弟也而周公誅之故知君人者以天下為公無私於物昔諸葛孔眀小國之相猶曰吾心如稱不能為人作輕重况我今理大國乎朕與公等衣食出於百姓此則人力已奉於上而上恩未被於下今所以擇賢才者盖為求安百姓也用人但問堪否豈以新故異情凡一面尚且相親况舊人而頓忘也才若不堪亦豈以舊人而先用今不論其能不能而直言其嗟怨豈是至公之道耶
  太宗謂侍臣曰為君之道必須先存百姓若損百姓以奉其身猶割股以啖腹腹飽而身斃欲安天下必須先正其身未有身正而影曲上理而下亂者朕每思傷其身者不在外物皆由嗜欲以成其禍若躭嗜滋味玩恱聲色所願既多所損滋大既妨政事又擾生人至於出一非理之言則萬姓為之解體怨讟既作離叛亦興朕每思此不敢縱逸
  又曰正主任邪臣不能致理正臣事邪主亦不能致理惟君臣相遇有同魚水則海内可安朕雖不眀幸諸公數相匡救冀憑直言鯁議致天下太平
  謂蕭瑀曰朕少好弓矢自謂能盡其妙近得良弓十數以示弓工乃曰皆非良材也朕問其故工曰木心不正則脈理皆邪弓雖剛勁而遣箭不直非良弓也朕始悟焉朕以弧矢定四方用弓多矣而猶不得其理况朕有天下之日淺得為理之意固未及於弓弓猶失之而况於理乎自是詔京官五品以上更宿中書内省每召見皆賜坐與語詢訪外事務知百姓利害政教得失焉
  有上書請去佞臣者太宗謂曰朕之所任皆以為賢卿知佞者誰耶對曰臣居草澤不的知佞者請陛下佯怒以試羣臣若能不畏雷霆直言進諫則是正人順情阿旨則是佞人太宗謂封徳彜曰流水清濁在其源也君者政源人庶猶水君自為詐欲臣下行直是猶源濁而望水清理不可得朕常以魏武帝多詭詐深鄙其為人如此豈可堪為教令謂上書人曰朕欲使大信行於天下不欲以詐道訓俗卿言雖善朕所不取也
  太宗從容謂侍臣曰周武平紂之亂以有天下秦皇因周之衰遂吞六國其得天下不殊祚運長短若此之相懸也尚書右僕射蕭瑀進曰紂為無道天下苦之故八百諸侯不期而㑹周室微六國無罪秦氏専任智力吞食諸侯平定雖同人情則異太宗曰不然周既克殷務𢎞仁義秦既得志専行詐力非但取之有異抑亦守之不同祚之修短意在兹乎
  又曰人有眀珠莫不貴重若以彈雀豈非可惜况人之性命甚於眀珠見金錢財帛不懼刑網徑即受納乃是不惜性命眀珠是身外之物尚不可彈雀何况性命之重乃以博財物耶羣臣若能備盡忠直益國利人則官爵立至皆不能以此道求榮遂妄受財物贓賄既露其身亦殞實為可笑帝王亦然恣情放逸勞役無度信任羣小疎逺忠正有一於此豈不滅亡隋煬帝奢侈自賢身死匹夫之手亦可為笑
  謂房𤣥齡曰自此倘有樂工雜類假使術逾儕輩者只可特賜錢帛以賞其能必不可超授官爵與夫朝賢君子比肩而立同坐而食遺諸衣冠以為恥累謂侍臣曰朕今孜孜求士欲専心政道聞有好人則抽擢驅使而議者多稱彼皆宰臣親故公等但至公行事勿避此言便為形迹古人内舉不避親外舉不避讐為舉得其賢故也但能舉用得才雖是子弟及有讐嫌不得不舉
  王珪拜諫議大夫每推誠盡節多所獻納太宗謂曰卿所論皆中朕之失自古人君莫不欲社稷永安然而不得者祗為不聞己過或聞而不能改故也今朕有所失卿能直言朕復聞過能改何慮社稷之不安乎
  謂朝集使曰任土作貢布在前典當州所産則充庭實比聞都督刺史邀射聲名厥土所賦或嫌其不善踰竟外求更相倣效遂以成俗極為勞擾宜改此弊不得更然
  謂侍臣曰朕謂亂離之後風俗難移比觀百姓漸知亷恥官人奉法盜賊日稀故知人無常俗但政有治亂耳是以為國之道必須撫之以仁義示之以威信因人之心去其苛刻不作異端自然安静公等宜共行此事也
  又曰眀主思短而益善暗主䕶短而永愚朕今志在君臣上下各盡至公共相切磋以成理道公等各宜務盡忠讜匡救朕惡終不以直言忤意輙相責怒又曰人言作天子則得自尊崇無所畏懼朕則以為正合自守謙恭常懐畏懼昔舜誡禹曰汝惟不矜天下莫與汝爭能汝惟不伐天下莫與汝爭功又易曰人道惡盈而好謙凡為天子若惟自尊崇不守謙恭者在身倘有不是之事誰肻犯顔諌奏朕每思出一言行一事必上畏皇天下懼羣臣天髙聽卑何得不畏羣公卿士皆見瞻仰何得不懼以此思之但知常謙常懼猶恐不稱天心及百姓意也
  太常少卿祖孝孫奏所定新樂太宗曰禮樂之作是聖人縁物設教以為撙節治政善惡豈此之由御史大夫杜淹對曰前代興亡實由於樂陳將亡也為玉樹後庭花齊將亡也而為伴侣曲行路聞之莫不悲泣所謂亡國之音以是觀之實由於樂太宗曰不然夫音聲豈能感人歡者聞之則恱哀者聽之則悲悲恱在於人心非由樂也將亡之政其人心苦然苦心相感故聞則悲耳何樂聲哀怨能使恱者悲乎今玉樹伴侣之曲其聲俱存朕能為公奏之知公必不悲耳
  謂侍臣曰古人云君猶器也人猶水也方圓在於器不在於水故堯舜率天下以仁而人從之桀紂率天下以暴而人從之下之所行皆從上之所好至如梁武帝父子惟好釋氏老氏之教終日談論苦空未嘗以軍國典章為意及侯景率兵向闕尚書郎以下多不解乗馬孝元帝在於江陵為萬紐于謹所圍猶講老子不輟百寮皆戎衣以聽此事亦足為鑒戒朕今所好者惟在堯舜之道周孔之敎以為如鳥有翼如魚依水失之必死不可暫無耳
  又曰朕每夜恒思百姓閒事或至夜半不寐惟恐都督刺史或不堪養百姓故於屏風上錄其姓名坐臥恒看在官如有善事亦具列於名下朕居深宫之中視聽不能及逺所委者惟都督刺史此輩實理亂所繫尤須得人
  又曰朕嘗謂貪人不解愛財也至如内外官五品以上禄秩優厚一年所得其數自多若受人財賄不過數萬一朝彰露禄秩削奪此豈是解愛財物規小得而大失者也且為主貪必䘮其國為臣貪必亡其身詩云大風有隧貪人敗類固非謬言也昔秦恵王欲伐蜀不知其逕乃刻五石牛置金其後蜀人見之以為牛能便金蜀王使五丁力士拖牛入蜀道成秦師随而伐之蜀國遂亡漢大司農田延年贓賄三千萬事覺自死如此之流何可勝記朕今以蜀王為元龜卿等亦須以延年為覆轍也
  謂房𤣥齡等曰朕比見隋代遺老咸稱髙熲善為相者遂觀其本𫝊可謂公平正直尤識治體又漢微巳来諸葛亮為丞相亦甚平直陳夀稱亮之為政開誠心布公道盡忠益時者雖讐必賞犯法怠慢者雖親必罰卿等豈可不企慕及之朕今每慕前代帝王之善者卿等亦可慕宰相之賢者
  謂公卿曰朕終日孜孜非但憂憐百姓亦欲使卿等長守富貴天非不髙地非不厚朕常兢兢業業以畏天地卿等若能小心奉法常如朕畏天地非但百姓安寧自身常得懽樂古人云賢者多財損其志愚者多財生其過此言可為深誡若狥私貪濁非止壊公法損百姓縱事未發閒中心豈不常懼恐懼既多亦有因而致死大丈夫豈得苟貪財物以害及身命使子孫每懐愧恥耶卿等宜深思此言
  謂房𤣥齡等曰自古帝王多任情喜怒喜則濫賞無功怒則濫殺無罪是以天下䘮亂莫不由此朕今夙夜未嘗不以此為心恒欲公等盡情極諌公等亦須受人諌語豈得以人言不同己意便即䕶短不納若不能受諌安能諫人
  謂侍臣曰治國與養病無異也病人覺愈彌須將䕶若復觸犯必至殞命治國亦然天下稍安尤須兢慎若便驕逸必至䘮敗今天下安危繫之於朕故日慎一日雖休勿休然耳目股肱寄於卿輩既義均一體宜協力同心事有不安可極言無隱倘君臣相疑不能備盡肝膈實為國之大害也
  又曰朕比見衆議以祥瑞為羙事頻有表賀慶如朕本心但使天下太平家給人足雖無祥瑞亦可比徳於堯舜夫為人君當須至公理天下以得萬姓之懽心若堯舜在上百姓敬之如天地愛之如父母動作興事人皆樂之發號施令人皆恱之此是大祥瑞也自此後諸州所有祥瑞並不用申奏
  又曰天下愚人者多智人者少智者不肻為惡愚人好犯憲章凡赦宥之㤙惟及不軌之輩古語云小人之幸君子之不幸一嵗再赦善人喑啞凡養稂莠者傷禾稼恵姦宄者賊良人昔文王作罰刑兹無赦又蜀先主嘗謂諸葛亮曰吾周旋陳元方鄭康成之間每見啓告理亂之道備矣曽不語赦故諸葛亮理蜀十年不赦而蜀大化梁武帝每年數赦卒至傾敗夫謀小仁者大仁之賊故我有天下已来絶不放赦今四海安寧禮義興行非常之恩彌不可數將恐愚人常冀僥倖惟欲犯法不能改過
  謂左庶子于志寧杜正倫曰卿等輔導太子常須為說百姓間利害事朕年十八猶在民間百姓艱難無不諳練及居帝位每商量處置或時有乖疏得人諫諍方始覺悟若無忠諌者為說何由行得好事况太子生長深宫百姓艱難都不聞見乎且人主安危所繫不可輙為驕縱但出敇云有諌者即斬必知天下士庶無敢更發直言故克己勵精容納諌諍卿等常須以此意共相談說每見有不是事宜極言切諫令有所裨益也
  謂侍中魏徴曰自古侯王能自保全者甚少皆由生長富貴好尚驕逸多不解親君子逺小人故爾朕所有子弟欲使見前言往行冀其以為規範因命徴錄古来帝王子弟成敗事名為自古諸侯王善惡錄以賜諸王
  謂侍臣曰朕每閒居静坐則自内省恒恐上不稱天心下為百姓所怨但思正人匡諫欲令耳目外通下無怨滯又比見人来奏事者多有怖慴言語致失次第尋常奏事情猶如此况欲諫諍必當畏犯逆鱗所以每有諫者縱不合朕心朕亦不以為忤若即嗔責深恐人懐戰懼豈肻更言
  又曰往昔初平京師宫中羙女珍玩無院不滿煬(「旦」改為「𠀇」)帝意猶不足徴求無巳兼東西征討窮兵黷武百姓不堪遂致滅亡此皆朕所目見故夙夜孜孜惟欲清淨使天下無事遂得徭役不興年榖豐稔百姓安樂夫治國猶如栽樹本根不揺則枝葉茂榮君能清淨百姓何得不安樂乎
  又曰林深則鳥栖水廣則魚㳺仁義積則物自歸之人皆知畏避災害不知行仁義則災害不生夫仁義之道當思之在心常令相繼若斯須懈怠去之已逺猶如飲食資身恒令腹飽乃可存其性命
  又曰夫以銅為鏡可以正衣冠以古為鏡可以知興替以人為鏡可以眀得失朕嘗保此三鏡以防己過今魏徴殂逝遂亡一鏡矣
  謂諫議大夫褚遂良曰朕所為事若有不當或有其漸或已將終皆宜進諌比見前史或有人臣諫事遂答云業已為之或道業已許之竟不為停改此則危亡之禍可反手而待也
  詔曰比来有司斷獄多據律文雖情在可矜而不敢違法守文定罪或恐有寃自今門下省復有據法合死而情在可矜者宜錄狀奏聞




  欽定執中成憲卷二
<子部,儒家類,欽定執中成憲>



  欽定四庫全書
  欽定執中成憲卷三
  唐太宗皇帝
  舊唐書貞觀元年陳君賔轉鄧州刺史州邑喪亂之後百姓流離君賔至纔期月皆来復業二年天下諸州並遭霜澇君賔一境獨免當年多有儲積蒲虞等州户口盡入其境逐食太宗下詔勞之曰朕以隋末亂離毒被海内率土百姓零落殆盡州里蕭條十不存一寤寐思之心焉若疚是以日昃忘食未明求衣曉夜孜孜惟以安養為慮每見水旱降災霜雹失所撫躬責己自慚德薄恐貧乏之黎庶不免饑餒傾竭倉廩普加賑恤其有一人絶食若朕奪之分命庶寮盡心匡救去年關内六州及蒲虞陕鼎等復遭亢旱禾稼不登糧儲既少遂令分房就食比聞刺史以下及百姓等並識朕懐逐糧户到逓相安養廻還之日各有贏糧乃别賫布帛以申贈遺如此用意嘉歎良
  深一則知水旱無常彼此逓相拯贍不慮凶年二則知禮譲興行輕財重義四海士庶皆為兄弟變澆薄之風教仁慈之俗政化如此朕復何憂其安置房口官人支配得所並令考司録為功最養戸百姓不恡財帛已勅下者免今年調物宜知此意善相勸勉太宗嘗嫌上封者衆不近事實欲加黜責魏徴奏曰古者立誹謗之木欲聞己過今之封事謗木之流也陛下思聞得失祇可恣其陳道若所言衷則有益於陛下若不衷無損於國家太宗曰此言是也並勞而遣之
  資治通鑑上謂侍臣曰吾聞西域賈胡得羙珠剖身以藏之有諸侍臣曰有之上曰人皆知彼之愛珠而不愛其身也吏受賕抵法與帝王徇奢欲而亡國者何以異於彼胡之可笑耶
  又曰朕有二喜一懼比年豐稔長安斗粟直三四錢一喜也北虜乆服邉鄙無虞二喜也治安則驕侈易生驕侈則危亡立至此一懼也
  又曰人主惟有一心而攻之者甚衆或以勇力或以辯口或以諂諛或以姦詐或以嗜慾輻輳攻之各求自售以取寵禄人主少懈而受其一則危亡隨之此其所以難也
  唐德宗皇帝
  舊唐書王希全将赴靈州獻體要八章多所規諫德宗深納之乃著君臣箴以賜之其詞曰夫惟德惠人惟辟奉天從諫則聖共理惟賢皇立有極駿命不易總萬幾以成務齊六合之殊致一心不能獨鑑一目不能周視敷求哲人式序在位於戲君之任臣必求一德臣之事君咸思正直何啟沃之所宜自古今而未得且以讜言者逆耳讒諛者伺側故下情未通而上聴已惑俾夫忠賢敗於凶慝譬彼輕舟烝徒楫之亦有和羮宰夫膳之孰云理國不自得師覆車之軌予甚懲而髙以下升和由甘受惟君無良亦臣之咎聞諸辛毗牽𥚑魏后則有禽息竭忠碎首勉思獻替以平可否勿謂無傷自㣲而彰勿謂何害積小成大事有隐而必見令既出而焉悔鼓鐘在宫聲聞於外浩然渉水朕未有艾將負扆以虚心期盡忠而納誨在昔稷契實匡舜禹近兹魏徵佐我文祖君臣協德混一區宇肆予寡昧獲纉丕緒臣哉鄰哉爾翼爾輔髙秋始肅我武惟揚輟此禁衛殿於大邦戀闕方甚嘉言乃昌是規是諌金玉其相辭髙理要入德知方總彼千慮備於八章宣父有言起予者商殷有盤銘周有欹器或戒以詞或警以事披圗演義發於爾志與金鏡而髙懸将座右而同置人皆有初鮮愼厥終汝其夙夜期保朕躬無曰爾身在外而誠不通一言之應千里攸同導彼遐徐達予四聰華彜仰德時乃之功既徃既来懐賢忡忡唱予和汝式示深衷
  唐憲宗皇帝
  舊唐書憲宗嗣位之初讀列聖實録見貞觀開元故事竦慕不能釋卷顧謂丞相曰太宗之創業如此元宗之致理如此既覽國史乃知萬倍不如先聖當先聖之代猶湏宰執臣寮同心輔助豈朕今日能獨為理哉自是延英議政晝漏率下五六刻方退
  唐文宗皇帝
  舊唐書詔曰儉以足用令出惟行著在前經斯為理本朕自臨四海愍元元之乆困日昃忘食宵興疚懐雖文繡之飾尚愧茅茨之儉亦諭卿士形於詔條如聞積習流𡚁餘風未革車服第室相髙以華靡之制資用寳貨同啟於貪冒之源有司不禁侈俗兹扇盖朕教導之未敷使兆庶昩於恥尚也其何以足用行令臻於至理與永念慙歎迨兹申勅自今内外班列職位之士各務素樸𢎞兹國風有僣侈尤甚者御史糾上主者宣示中外知朕意焉
  唐宣宗皇帝
  資治通鑑上與宰相論元和循吏孰為第一周墀曰臣嘗守土江西聞觀察使韋丹功德被於八州沒四十年老稚歌思如丹尚存詔史館修撰杜牧撰丹遺愛碑以紀之仍擢其子河陽觀察判官宙為御史
  後周世宗皇帝
  資治通鑑詔曰朕於卿大夫才不能盡知面不能盡識若不採其言而觀其行審其意而察其忠則何以見器識之淺深知任用之得失若言之不入罪實在予茍求之不言咎將誰執
  宋太祖皇帝
  宋史令自今諸州嵗受税租及筦𣙜貨利上供物帛悉官給舟車輸送京師毋役民妨農
  帝一日罷朝坐便殿不樂者乆之左右請其故曰爾謂為天子容易耶早作乗快誤決一事故不樂耳詔曰民生在勤所寳惟榖先王之明訓也朕奄宅中夏為之司牧睠乃億兆期臻富庶矧農桑之業為衣食之原今陽和在辰土膏脉起當播種之云始慮遊惰之尚多茍力作之不勤則秋歛之何望諸州長吏等任居牧守職司勸課所宜敦率黎庶勉勵農功俾比屋之人服勞於南畝三時之務無失於西成極其藨蓘之勤用致茨梁之詠懋功信賞國典在焉詔曰豐年之詠播於頌聲廣蓄之訓垂於載籍今三時不害百姓小康田里無愁嘆之聲壠畝有遺滯之穗州縣長吏等職司牧養義當勸率俾及嵗穰各務儲積或值凶歉不至匱乏古者倉廩實禮節興所宜禁民蒱博勿致遊惰戒其崇儉免於靡榖申嚴條教稱朕意焉
  太祖召王昭素問治世飬身之術昭素曰治世莫若愛民飬身莫若寡欲太祖重其言書於屏風
  通鑑永寜公主因侍坐與皇后同言曰官家作天子日乆豈不能用黄金装肩輿乗以出入帝笑曰我以四海為富宫殿悉以金銀為飾力亦可辦但念我為天下守財耳豈可妄用古稱以一人治天下不以天下奉一人茍以自奉養為意使天下之人何仰哉當勿復言
  宋太宗皇帝
  宋史上曰凡士未達見當世之務戾於理者則怏怏於心及列於位得以獻可替否當盡其所藴雖言未必盡中亦當僉議而更之俾協於道朕固不以崇髙自恃使人不敢言也
  又曰世之治亂在賞當其功罰當其罪即無不治謂為飾喜怒之具即無不亂卿等慎之
  謂宋琪等曰在昔帝王多以崇髙自處顔色嚴毅左右無敢質言者朕與卿等周旋欵曲商確時事盖欲通上下之情無有壅蔽卿等但直道而行無得有所顧避
  諭宰臣曰每閲大理奏案節目小未備移文案覆動渉數千里外禁繫淹乆甚可憐也卿等詳酌非人命所繫即量罪區分勿湏再鞫
  謂宰相曰中外臣僚若皆留心政務天下安有不治者古人宰一邑守一郡使飛蝗避境猛虎渡河況能惠飬黎庶申理寃滯豈不感召和氣乎朕每自勤不怠此志必無改易或云有司細故帝王不富親决朕意則異乎是若以尊極自居則下情不能上達矣令内外官凡所舉薦有變節踰矩者自首則原其聨坐之罪
  詔郡縣有治行尤異吏民畏服居官亷恪蒞事明敏闘訟衰息倉廩盈羡寇盗剪滅部内肅清者本道轉運司各以名聞當驛置赴闕親問其狀加旌賞焉其貪冒無狀淹延闘訟踰越憲度盗賊競起部内不治者亦條其狀以聞當行貶斥
  帝親選京朝官三十餘人自書戒諭之言於印紙曰勤政愛民奉法除姦方可書為勞績且謂錢若水曰奉法除姦之言恐諸臣未喻因而生事可語之曰除姦之要在乎奉法
  太宗幸國子監召孫奭講書至事不師古以克永世匪說攸聞帝曰此至言也商宗乃得賢相如此耶因咨嗟乆之
  詔曰古者振木鐸於路所以来四方之風謠設獸樽於庭所以延羣臣之諌諍在朝内外官自今或知民間利病及時政得失並得直言無隐
  詔曰昔舜之有天下也選於衆而舉善人則不仁不善者斯逺矣矧今提封至廣設官尤衆銓選既限於常調英俊或沈於下僚俾振滯淹屬在倫類傳不云乎如有所譽者其有所試矣朕當親覧而進之其令常叅官舉升朝官者各二人
  通鑑帝遷守臣得楊延慶等十餘人命為知州因謂宰相曰刺史之任最為親民茍非其人民受其禍昔秦彭守潁川教化大行境内多瑞宋琪曰秦彭一郡守政善而天應之若此況君天下者乎
  宋眞宗皇帝
  宋史詔曰朕為民司牧罔敢逸豫冀聞闕政屢詔讜言而羣臣奏對罕有極陳得失豈詢求之未至何循黙以自持其令御史臺諭内外官各上所見勿為顧避
  宋仁宗皇帝
  帝學經筵講尚書洪範五事帝曰王者之用五事皆本於五行乎王洙對曰王者治五行得其性則五事皆善故五事得則有休徴五事失則有咎徴是以聖人克謹天戒以修其身帝曰人君奉天在於修德夙夜兢兢戒慎於未形尚恐不至必俟天有譴告然後修德此豈畏天之道也
  宋史詔曰學猶殖也不學將落遜志務時敏厥修乃来朕慮天下之士或有遺也既以臨軒較得失而憂其屢不中科則衰邁而無所成退不能返其里閭而進不得預於禄仕故常數之外特為之甄采而狃於寛恩遂隳素業茍簡成風甚可恥也自今宜篤進厥學無習僥倖
  詔守令或貪恣耄昏以弛為寛以苛為察以増賦歛為勞以出入刑罰為能而部使者莫之舉劾自今其各思率職勿撓𫞐倖勿縱有罪以稱朕意
  詔曰國家設制策之科將博詢於鯁議有能規朕躬之過失陳宰相之闕遺紏中外之姦囘斥左右之朋比述未明之機事貢無隐之宻謀以至䑓省之官阿私而罔上郡國之吏專恣以濫刑或通受貨財潜行請託或恃憑𫞐勢敢事貪殘並許極言朕當親覧其令百官遇起居日轉對在外臣僚亦許其實封以聞詔曰夫和平醇一之政行則民休羙之氣應險刻媮薄之路啓則民戚惨之變生盖風化之感天下其猶影響之相從也御史執法甞為朕言宜深詔執事以遏浮競之風其令中書門下務采端厚忠實可以表厲風俗之士並進於朝以啟廸朕心其詭激辨巧敢渉朋比之迹者必行放棄之罰庶幾朝廷清明百異消弭以起治平咨爾攸司其服朕命
  詔曰朕惟善治之主以天下耳目為視聴而不自任其聰明耳目之官今臺諌之任也夫以四海之廣萬事之衆臺官數人不能以周知固將詢及士大夫而其間傾邪險害之徒不惟朝廷義理所在謂職在言責勢必施行輙狥己之愛憎倚依形似扇造語言以中善良豈朕所以圖治之意哉其令中書門下開儆百工務行敦實
  通鑑輔臣以雨稱賀帝曰天乆不雨朕每焚香上禱昨夕寢殿中忽聞㣲雷遽起冠帯露立殿下湏㬰雨至衣皆沾濕移刻雨霽再拜以謝方敢升階比欲下詔罪己撤樂減膳又恐近於崇飾虚名不若夙夜精心宻禱敢受賀乎
  宋神宗皇帝
  宋史帝曰灌溉之利農事大本但陜西河東民素不習此茍享其利後必樂趨三白渠為利尤大有舊跡可極力修治凡䟽積水湏自下流開導則𤱶澮易治書所謂濬𤱶澮距川是也
  詔曰傳曰近臣盡規以其榮恥與上同也今在此位者視朕過失與朝廷政事之闕黙而不言乃或私議竊歎若以其責不在己夫豈皆習見成俗以為當然其亦有含章懐寳待倡而發者也今百度墮弛風俗偷墮薄蝕災異譴告不一此誠忠賢助朕憂惕以創制改法救𡚁除患之時宜令侍從官自今視朕過失與朝廷政事之闕無有巨細各具章極言無隐噫言善而不用朕有厥咎道之而不言爾為不恭朕将用此攷察在位所以事君之實而明黜陟焉
  宋高宗皇帝
  言行録上曰人心國之本也雖有土地若失人心亦不可立國
  宋史幸秘書監頒手詔曰士習為空言而不為有用之學乆矣爾其勉修術業益勵猷為一德一心以共赴亨嘉之㑹用丕承我祖宗之大訓顧不羙歟吕頤浩等以旱乞罷政帝賜詔曰與其去位曷若同寅協恭交修不逮思所以克厭天心者
  通鑑以黄庭堅所書戒石銘頒於州縣令刻石文曰爾俸爾禄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難欺
  宋孝宗皇帝
  宋史詔曰獄重事也用法一傾則民無所措手足比年以来治獄之吏巧持多端隨意輕重之朕甚患焉其自今革玩習之𡚁明審克之公使姦不容情罰必當罪用廸於刑之中勉之哉毋忽
  詔曰朕惟旱乾水溢之災堯湯盛時有不能免民未告病者備先具也豫章諸郡縣但阡陌近水者苖秀而實髙仰之地雨不時至苖輙就槁意水利不修失所以為旱備乎唐韋丹為江西觀察使治陂塘五百九十九所灌田萬二千頃此特施之一道其利如此矧天下至廣也農為生之本也泉流灌溉所以毓五榖也今諸道名山川原甚衆民未知其利然則通溝瀆瀦波澤監司守令顧非其職歟其為朕相邱陵原隰之宜勉農桑盡地利平繇行水勿使失時雖有豐凶而力田者不至措手受𡚁亦天人相因之理也朕將即勤惰而寓賞罰焉
  通鑑帝作敬天圗謂輔臣曰無逸一篇享國長乆皆本於寅畏朕近日取尚書所載敬天事編為兩圗朝夕觀覧以自警省虞允文對曰惟陛下盡躬行之實敬畏不已必有明效大驗帝然之
  帝謂葉衡等曰朝廷用人止論其賢否如何不可有黨如唐之牛李其黨相攻四十年不觧皆縁主聴不明所以至此文宗乃言去河北賊易去朝中朋黨難朕常笑之為人主者但公是公非何縁有黨又曰近来士大夫好倡為清議此語一出切恐相師成風便以趨事赴功者為猥俗以矯激沽譽者為清髙駸駸不已如東漢激成黨錮之風深害治體豈可不戒卿等宜書諸紳
  趙雄奏事上曰今夏蠶麥甚熟絲米價平可喜雄奏孟子語王道始於不饑不寒上曰近世士大夫好髙論恥言農事㣲有西晋風豈知周禮與易言理財周公孔子曷甞不以理財為務
  宋理宗皇帝
  通鑑詔曰朕粤稽盛帝明王制治保邦曷甞不以人材為先務盖雖堯舜之法度文武之方䇿茍非其人是廸是循則亦徒法而已故必頼濟濟之賢藹藹之士布列中外道德一而風俗同然後可望其舉行不悖相繼於長乆也我國家舊設進士一科得人為盛三百年間所以保乂王家垂休億載者厥功茂哉𡚁乆蠧滋近年尤甚非無佳士穎出由此其選然窮經學古者或病於詞華植德勵行者難䆒其藴奥高才大器者往徃局於纎悉繩墨之末是以官甚冗而才愈乏家殊俗而風益漓至於冒國法以茍營假儒官而挟䇿俚言亂雅勦説趨時使習之者反賊其良而取之者莫任其咎人情至此咸欲變通盖披閲先朝名臣奏議其論取士之法非一惟程顥頤兄弟深明治道酌古準今綱條詳明用意肫切今三省詳議参酌其可行者條具以聞務於科舉令甲無大更張以妥安士心而於進士之外舉所以崇尚經術考察德行選用材能之道立為一代之典陶成四方之風庶幾豐芑之仁垂之萬世顧不羙歟
  金世宗皇帝
  上諭左宣徽使敬嗣暉曰凡為人臣上欲要君之恩下欲干民之譽必虧忠節卿冝戒之
  謂宰臣曰朕觀在位之臣初入仕時競求聲譽以取爵位亦既顯達即狥黙茍容為自安計朕甚不取宜宣諭百官使知朕意
  又曰朕已行之事卿等以為成命不可復更但承順而已一無執奏且卿等凡有奏何甞不從自今朕㫖雖出宜審而行有未便者即奏改之或在下位有言尚書省所行未便亦當從而改之毋拒而不從上與親王宰執從官從容論古今興廢事曰經籍之興其来乆矣垂教後世無不盡善今之學者既能誦之必湏行之然知而不能行者多矣茍不能行誦之何益女直舊風最為純直雖不知書然其祭天地敬尊戚尊耆老接賓客信朋友禮意欵曲皆出自然其善與古書所載無異汝輩當習學之舊風不可忘也諭宰臣曰凡已經奏斷事有未當卿等勿謂已行不為奏聞改正朕以萬幾之繁豈無一失卿等但言之朕當更改必無吝也
  尚書省奏擬同知永寜軍節度使事阿古爾為刺史上曰阿古爾年幼於事未練授佐貳官可也平章政事唐古安禮奏曰臣等以阿古爾宗室故擬是職上曰郡守係千里休戚安可不擇人而私其親耶若以親親之恩賜與雖厚無害於政使之治郡而非其才一境何頼焉
  謂宰臣曰帝王之政固以寛慈為德然如梁武帝專務寛慈以至紀綱大壊朕甞思之賞罰不濫即是寛政也餘復何為
  謂宰執曰齊桓中庸主也得一管仲遂成霸業朕夙夜以思惟恐失人朕既不知卿等又不薦必俟全才而後舉盖亦難矣如舉某人長於某事朕亦量才用之又言人之有幹能固不易得然不若徳行之士最優也
  謂大臣曰國初風俗淳儉居家惟布衣非大㑹賔客未甞輙烹羊豕朕甞念當時節儉之風不欲妄費凡宫中之官與賜之食者皆有常數
  謂宰臣曰朕觀唐史惟魏徵善諌所言皆國家大事甚得諌臣之體近時臺諌惟指摘一二細碎事姑以塞責未甞有及國家大利害者豈知而不言歟毋乃亦不知也
  有司奏重修上京御容殿上謂宰臣曰宫殿制度茍務華飾必不堅固今仁政殿遼時所建全無華飾但見他處嵗嵗修完惟此殿如舊以此見虚華無實者不能經乆也今土木之工滅裂尤甚下則吏與工匠相結為姦侵尅工物上則户工部官支錢度材惟務茍辦至有工役纔畢隨即欹漏者姦𡚁茍且勞民費財莫甚於此自今體究重抵以罪
  金章宗皇帝
  金史詔戒諭尚書省曰國家之治在乎紀綱紀綱所先賞罰必信今乃上自省部之重下逮司縣之間律度弗循私懐自便遷延曠嵗茍且成風習此為恒從何致理朝廷者百官之本京師者諸夏之儀其朂自今各懲已徃遵繩奉法竭力赴功無枉撓以徇情無依違而避勢壹歸於正用範乃民
  元太祖皇帝
  元史太祖有訓欲治身先治心欲責人先責己
  元憲宗皇帝
  元史帝諭羣臣曰爾軰若得朕奨諭之言即志氣驕逸志氣驕逸而災禍有不隨至者乎爾軰其戒之
  元世祖皇帝
  元史世祖即位之初首詔天下國以民為本民以衣食為本衣食以農桑為本於是頒農桑輯要之書於民俾民崇本抑末
  命宣撫司官勸農桑抑游惰禮高年問民疾苦舉文學才識可以從政及茂才異等列名上聞以聴擢用其職官汙濫及民不孝弟者量輕重議罰
  帝立御史臺以塔齊爾為御史大夫張雄飛為侍御史且戒之曰卿等既為臺官職在直言朕為汝君茍所行未善亦當極諌况百官乎汝宜如朕意人雖嫉妬汝朕能為汝地也
  帝曰朕於廷臣有戅直忠言未嘗不恱而受之違忤者亦未嘗加罪葢欲養忠直而退諛侫也
  元仁宗皇帝
  元史詹事院臣啟金州獻色克色哩洞請遣使采之帝曰所寳惟賢色克色哩何用焉若此者後勿復聞先是近侍言賈人有售羙珠者帝曰吾服御雅不喜飾以珠璣生民膏血不可輕耗汝等當廣進賢才以恭儉愛人相規不可以奢靡蠧財相導言者慚而退
  詔曰朕頼天地祖宗之靈纂承聖緒永惟治古之隆羣生咸遂國以乂寜朕夙興夜寐不敢怠遑任賢使能興滯補闕庶其臻兹歛時五福用敷錫厥庶民朕之志也
  帝曰夫法者所以辨上下定民志自古及今未有法不立而天下治者使人君制法宰相能守而勿失則下民知所畏避綱紀可正風俗可厚其或法弛民慢怨言並興欲求治安豈不難哉
  顧謂侍臣曰卿等以朕居帝位為安耶朕惟太祖創業艱難世祖混一疆宇兢業守成恒懼不能當天心繩祖武使萬方百姓樂得其所朕念慮在兹卿等固不知也
  詔曰比嵗設立科舉以取人材尚慮高尚之士晦跡邱園無從可致各處其有隐居行義才德高邁深明治道不求聞達者所在官司具姓名牒報本道廉訪司覆奏察聞以備録用又屢詔求言於下使得進言於上雖指斥時政並無譴責往徃采擇其言任用其人列諸庶位以圖治功其他著書立言禆益教化啟廸後人者亦斟酌録用著為常式云






  欽定執中成憲卷三



  欽定四庫全書
  欽定執中成憲卷四
  明太祖髙皇帝
  洪武寳訓右御史大夫鄧愈等各言便宜事太祖覽之謂愈等曰治天下當先其重且急者而後及其輕且緩者今天下初定所急者衣食所重者教化衣食給而民生遂教化行而習俗羙足衣食者在於勸農桑明教化者在於興學校學校興則君子務德農桑舉則小人務本如是為治則不勞而政舉矣今卿軰所言皆國家之不可闕者但非所急卿等國之大臣於經國之道庇民之術尚當為予盡心焉
  太祖與侍臣論及創業之難曰朕頼将帥之力掃除禍亂以成大業今四海漸平朕豈不欲休息以自娱然所畏者天所懼者民苟所為一有不當上違天意下失民心馴至其極而天怒人怨未有不危亡者矣朕每念及之中心惕然
  又曰人主能以天下之好惡為好惡則公以天下之智識為智識則明
  又曰人之常情多矜已能多言人過君子則不然揚人之善不矜巳之善貸人之過不貸己之過
  又曰萬事不可以耳目察惟虚心以應之萬方不可以智力服惟誠心以待之
  太祖退朝顧謂翰林學士劉三吾曰朕歴年乆而益懼者恐為治之心有懈也懈心一生百事皆廢生民休戚係焉故日愼一日惟恐弗及如是而治效猶有未臻甚矣為治之難也自昔先王之治必本於愛民然愛民而無實心則民必不䝉其澤民不䝉其澤則衆心離於下積怨聚於上國欲不危難矣朕每思此為之惕然
  太祖將告祀南郊戒飭百官執事曰人以一心對越上帝毫髪不誠怠心必乗其機瞬息不敬私欲必投其隙夫動天地感鬼神惟誠與敬耳人莫不以天之高逺鬼神幽隐而有忽心然天雖高所鑒甚邇鬼神雖幽所臨則顯能知天人之理不二則吾之誠敬自不容於少忽矣今當大祀百官執事之人各宜愼之洪武四年命建奉先殿謂禮部尚書陶凱曰朕聞事死如事生朕祖考陟遐已乆不能致其生事之誠然於追逺之道豈敢怠忽復感歎曰飬親之樂不足於生前思親之苦徒切於身後今嵗時致享則於太廟至於晨昏謁見節序告奠古必有其所爾其考論以聞
  謂侍臣宋濓等曰自古聖哲之君知天下之難保也故逺聲色去奢靡以圖天下之安是以天命眷顧乆而不厭後世中才之主當天下無事侈心縱欲鮮克有終至於秦始皇漢武帝好尚神仙以求長生疲精勞神卒無所得使移此心以圗治天下安有不理以朕觀之人君能清心寡欲勤於政事不作無益以害有益使民安田里足衣食熙熙皥皥而不自知此即神仙也功業垂於簡册聲名流於後世此即長生不死也夫恍惚之事難憑幽怪之説易惑在謹其所好尚耳朕常夙夜兢業圗天下之安其敢游心於此謂侍臣曰人君不能無好尚要當慎之盖好功則貪名者進好財則言利者進好術則游談者進好䛕則巧侫者進夫偏於好者鮮有不累其心故好功不如好德好財不如好廉好術不如好信好䛕不如好直夫好得其正未有不治好失其正未有不亂所以不可不慎也
  謂羣臣曰謀國之道習於舊聞者當適時宜狃于近俗者當計逺患茍泥古而不通今溺近而忘於逺者皆非也故凡政事設施必欲有利於天下可貽於後世不可茍且惟事目前盖國家之事所係非小一令之善為四海之福一令不善有無窮之患不可不慎也
  又曰人有精金必求良冶而範之有羙玉必求良工而琢之至於子弟有羙質不求明師教之豈愛子弟不如金玉耶盖師所以模範學者使之成器因其材力各俾造就朕諸子将有天下國家之責功臣子弟将有職任之寄教之之道當以正心為本心正則萬事皆理矣茍導之不以正為衆欲所攻其害不可勝言卿等宜輔以實學毋徒效文士記誦章句而已太祖與儒臣論易至天地飬萬物聖人飬賢以及萬民曰人主職在飬民但能飬賢與之共治則民皆得所飬然知人最難若所養果賢而使之治民則國無虚禄民獲實惠茍所飬非賢反厲其民何補於國哉故人主飬賢非難知賢為難
  謂秦府右相文原吉等曰蓄藥所以防病積貨所以防貧用賢所以輔德朕為諸子擇賢以為之輔爾等居左右宜朝夕規誨以成其德人情於大事或能謹之而常忽於細㣲夫細行不謹大德必虧姑息小過大愆必至故塞水者必於其源源塞而流絶伐木者必於其根根斷而木㧞矣設王有所違失爾若曰所失者小可勿言也則是大失將至俟其大失將至然後規之救有所弗及矣夫善雖小可以成名惡雖小足以亡身凡歴代賢王著名方册其臣亦皆賢者故能濟其羙爾等職在輔導宜盡心所事
  諭學士朱升等曰治天下者修身為本正家為先正家之道始於謹夫婦后妃雖母儀天下然不可使與政事至於嬪嬙之屬不過備職事侍巾櫛若寵之太過則驕恣犯分上下失序觀歴代宫閫政由内出鮮有不為禍亂者也故内嬖惑人甚於鴆毒惟賢明之主能察之於未然其他未有不為所惑者卿等為我纂述女戒及古賢妃之事可為法者使後世子孫知所持守
  太祖與侍臣論用人之道曰人主以明為治而不自用其明當取衆人之見以為明夫爝火之光豈勝於列炬衆人之見必廣於一人故用天下之賢才以為治使天下之情幽隐畢達則明無不照而治道成矣茍自作聰明而不取衆長欲治道之成不可得也謂廷臣曰治國之道必先通言路言猶水也欲其長流水塞則衆流障遏言塞則上下壅蔽今予以一人而酬應天下之務非兼聴廣詢何以知其得失詩曰先民有言詢于芻蕘夫芻蕘至賤者也古人尚有取于其言況左右前後之人與共事者豈無一得之長乎諸公所建明當備陳之
  諭侍臣曰毁譽之言不可不辨也人固有卓然自立不同于流俗而得毁者亦有諂媚狎昵同乎汙俗而得譽者夫毁者未必真不賢而譽之者未必真賢也第所遇有幸不幸耳人主能知其毁者果然為賢則誣謗之言可息而人亦不至於受抑矣知其譽者果然不肖則偏陂之私可絶而人亦不至於倖進矣問君子於小人小人未必能知君子鮮有不為所毁問小人於小人其朋黨阿私則所譽者必多矣惟君子則處心公正然後能得毁譽之正故取人為難而知言為尤難也
  諭羣臣曰古之賢君常憂治世而古之賢臣亦憂治君然賢臣之憂治君者君常安而明主之憂治世者世常治今土宇日廣斯民日蕃而予心未嘗一日忘其憂何也乆困之民未盡蘇息撫綏之方未盡得宜卿等能同予之憂乎能同予憂庶幾格天心而和氣可致矣若徒竊位茍禄於生民之利病漫不加省卒之禍敗隨至不可得而救矣可不懼哉
  太祖與羣臣論民間事曰四民之業莫勞於農觀其終嵗勤勞少得休息時和嵗豐數口之家猶可足食不幸水旱年榖不登則舉家飢困朕一食一衣則念稼穡機杼之勤爾等居有廣厦乗有肥馬衣有文繡食有膏粱當念民勞大抵百姓足而後國富百姓逸而後國安未有民困窮而國獨富安者爾等其思佐朕裕民之道庶幾食禄無愧
  太祖觀漢武帝紀顧謂翰林待制吴沈曰人君理財之道視國如家可也一家之内父子不異貲其父經營儲積未有不為其子計者父子而異貲家必隳矣君民猶父子也若惟損民以益君民衣食不給而君獨富豈有是理哉
  太祖閲内藏慨然謂臣下曰此皆民力所供蓄積為天下之用吾何敢私茍奢侈妄費取一己之娱殚耳目之樂是以天下之積為一己之奉也今天下已平國家無事封賞之外正宜儉約以省浮費
  太祖謂侍臣曰淡泊可以飬志儉素可以飬徳縱欲敗度奢侈移性故竒技哇淫皆役心損德之具朕觀元世祖在位躬行儉樸遂成一統之業至庚申帝驕淫奢侈飫粱肉於犬豕致怨怒於神人故逸豫未終敗亡隨至此近代之事可為明鑒朕常以此訓諸子使知所警戒則可長保國家矣
  命博士許存仁進講經史存仁講尚書洪範篇至休徵咎徵之應太祖曰天道微妙難知人事感通易見天人一理必以類應稽之徃昔君能修德則七政順度雨暘應期災害不生不能修德則三辰失行旱潦不時災異迭見其應如響箕子以是告武王以為君人者之儆戒今宜體此下修人事上合天道然豈特為人上者當勉為人臣者亦當修省以輔其君上下交修斯為格天之本
  謂侍臣曰吾自起兵以来凡有所為意向始萌天必垂象示之其兆先見故常加儆省不敢逸豫侍臣曰天髙在上其監在下故能修省者䝉福不能者受禍太祖曰天垂象所以警乎下人君能體天之道謹而無失亦有變災而為祥者故宋公一言熒惑移次齊侯暴露甘雨應期災祥之来雖曰在天實由人致也又曰前代庸君暗主莫不以垂拱無為藉口縱恣荒寜不親政事孰不知治天下者無逸然後可逸若以荒寜怠政為垂拱無為帝舜何為曰耄期倦于勤大禹何以惜寸隂文王何以日昃不食且人君日理萬幾怠心一生則庶務壅滯貽患不可勝言朕即位有年常以勤勵自勉未旦即臨朝晡時而後還宫夜臥不能安席披衣而起或仰觀天象見一星失次即為憂惕或量度民事有當速行者即次第筆記待旦發遣朕非不欲暫安但祗畏天命不敢故耳朕言及此者但恐羣臣以天下無事便欲逸樂股肱既惰元首叢脞民何所頼書云功崇惟志業廣惟勤爾羣臣但能以此為勉朕無憂矣
  太祖與侍臣論治身之道曰人之害莫大於欲欲非止於男女宫室飲食服御而已凡求私便於己者皆是也然惟禮可以制之先王制禮所以防欲也禮廢則欲肆為君而廢禮縱欲則毒流於民為臣而廢禮縱欲則禍延於家故循禮可以寡過肆欲必至滅身侍臣進講尚書無逸篇太祖曰自昔有國家者未有不以勤而興以逸而廢勤與逸理亂盛衰所繫也人君當存惕厲不可少怠以圗其終成王之時天下晏然周公輔政乃作是書反覆開諭上自天命之精㣲下至民生稼穡之艱難以及閭里小民之怨詛莫不具載周公之愛君先事而慮其意深矣朕每觀是篇必反覆詳味求古人之用心常令儒臣書於殿壁朝夕省閲以為鑒戒今日講之深惬朕心聞之愈益警惕
  太祖頗聞公侯中有好神仙者悉召至諭之曰神仙之術以長生為説而又謬為不死之藥以欺人故前代帝王及大臣多好之然卒無騐且有服藥以喪其身者盖由富貴之極惟恐一旦身歿不能乆享其樂是以一心好之縱使其術信然可以長生何故四海之内千百年間曽無一人得其術而乆住於世者若謂神仙混物非凡人所能識此乃欺世之言切不可信人能懲忿窒慾飬以中和自可延年有善足稱名垂不朽雖死猶生何必枯坐服藥以求不死況萬無此理當痛絶之
  太祖閲漢書謂侍臣曰漢髙以追逐狡兔比武臣發縱指示比文臣譬諭雖切而語則偏重朕謂建立基業猶搆大厦剪伐斵削必資武臣藻繪粉飾必資文臣用文而不用武是斧斤未施而先加黝堊用武而不用文是棟宇已就而不加塗塈二者均失之為天下者文武相資庶無偏陂
  諭戸部臣曰善為政者賦民而民不困役民而民不勞故民力紓財用足今天下有司能用心於賦役使民不至於勞困則民豈有不足田野豈有不安争訟豈有不息官府豈有不清如此則民豈有不受其福者乎民既受福為官長者亦得以享其福矣近来有司不以民為心動即殃民殃民者禍亦隨之茍能憂民之貧而慮民之困使民得以厚其生此可謂善為政也爾等勉之
  太祖御謹身殿翰林學士劉三吾侍因論治民之道三吾言南北風俗不同有可以德化有當以威制太祖曰地有南北民無兩心帝王一視同仁豈有彼此之間汝謂南方風氣柔弱故可以德化北方風氣剛勁故當以威制然君子小人何地無之君子懐德小人畏威施之各有攸當烏可槩以一言乎三吾悚服稽首而退
  謂宰臣曰朕每燕居思天下之事未嘗一日自安葢治天下猶治絲一絲不理則衆緒棼亂故凡遇事必精思而後行惟恐不當致生奸𡚁以殃吾民以此不敢頃刻安逸至於刑法尤所關心然此非一人所能獨理卿等皆湏䆒心庶幾民無寃抑刑獄清省漢宣帝言獄者所以禁暴止奸養育羣生甚得用法之意卿等宜體之毋忽也
  命刑部都察院斷事等官審録囚徒太祖曰録囚務在情得其真刑當其罪大抵人之隐曲難明獄之疑似難辨故往往有經審録尋復反異盖由審刑者之失以至此耳故善理獄者在推至公之心擴至明之見則巧偽無所隐疑似無所惑自然訟平理直枉者得申繫者得釋茍存心失公聼㫁不明是猶舎衡以求平掩鑑以索照獄何由得理事何由䏻直今命爾等審録囚徒務以公破私明辨惑毋使巧偽繁滋而疑讞不决生者拘幽於囹圄死者受寃于地下非惟負朕慎刑之心實違上天好生之意凡録囚之際必預先稽閲前牘詳審再三具實以聞
  謂侍臣曰賞罰者國之大權人君操賞罰之權以御天下一本於至公故有功者雖所憎必賞有罪者雖所愛必罰賞以當功上不為徳罰以當罪下不敢怨不以小嫌而妨大政不以私意而害至公庶有以服天下之心
  太祖遣人諭大将軍徐逹副将軍常遇春曰聞将軍巳下齊魯諸郡中外皆慶予獨謂勝而能戒者可以常勝安而能警者可以常安戒者雖勝若始戰警者雖安若履危夫屢勝之兵易驕乆勞之師易潰能慮於敗乃可以無敗能愼於成乃可以有成必湏周防謹宻常若臨敵勿生懈怠為人所乗慎之慎之征南将軍湯和移師進攻延平太祖遣使賫勅諭和曰軍中之事難於執一惟當以德服人必其負固弗順然後威以震之凡推德必先邇者邇者逺之所瞻示威必先大者大者小之所憑邇服則逺来大懾則小懼又曰若欲人不違己當使之以信欲人成功當任之以專不信則令不一不專則𫞐有所分矣凡此皆汝所短故特諭爾
  太祖御奉天殿受朝賀大宴羣臣宴畢太祖見諸功臣進退有禮召前諭之曰朝廷之間以禮為主人之有禮如衣之有章朕聞元世祖命巴延阿珠二人平江南班師之日世祖遣儒臣許衡齎酒迎之兩人推譲莫肻先飲巴延曰阿珠之功當先酌阿珠曰巴延之功當先酌相譲者乆之衡歎曰賢矣哉古有㧞劍擊柱而争功者視此何如今觀卿等雖出身行陣而進退周旋不失禮度朕為之喜卿等能始終如此何患後世無稱道之者
  命京衛将士練習武藝是時諸将率師平中原入關陜而将士之留京師者多安逸太祖諭之曰凡事必預備然後有濟先時浚流臨旱免憂已涸而汲沃焦弗及汝等當閒暇之日宜練習武藝不可謂無事便可宴安也夫溺於宴安者必至於危亡安而慮危者乃可以常安又曰成功非易保禄尤難今國家之用人正如用車茍有齟齬不行即移載他車矣汝等其戒之諸将皆頓首謝
  謂諸武臣曰治定功成頒爵授禄爾等享有富貴正當與賢人君子講學以明道理以廣見聞通達古今之務以成逺大之器豈可茍且自足止於武夫而已夫位𨺚而不知學徒長驕傲之心生今而不知古豈識成敗之跡古之良将皆文武相資爾等不可以為兩途有識者必然吾言其次在從違之間其下者耳若不聞吾言諄切爾等其勉識之
  太祖親閲武於教塲既罷諭諸將臣曰畜兵所以衛民勞民所以飬兵兵民相資彼此相利今爾等無耕耨之勞而充其食無織絍之苦而足其衣是皆出於民也然無知之徒不知捍禦之道横起凌虐之心以害其民民受其害而至於困𡚁者是自損其衣食之夲也不仁甚矣爾等勤勞建功皆已榮顯宜戒其縱恣之心體朕恤下之意且貴能思賤富能思貧者善處富貴也憂能同其憂樂能同其樂者善體衆情也不違下民之欲斯能合上天之心合乎上天之心斯可以享有富貴矣
  永道桂陽諸州蠻宼竊發命金吾右衞指揮同知陸齡率兵討之諭之曰蠻夷梗化自作不靖今命卿等討之軍旅之事以仁為本以威為用申明號令不可姑息號令明則士有勵心姑息行則人懐怠志士心勵雖少必濟人志怠雖衆弗克所謂仁者非姑息所謂威者非殺伐仁以撫衆威以振旅則鮮有不克齡受命行皆討平之
  諭省府臣曰爾諸大臣既受封爵進職位可謂尊顯矣當同心輔國以享禄位朕嘗思古之君臣居安不忘儆戒盈滿常懼驕縱兢兢業業日慎一日故能始終相保不失富貴大抵開基創業之主待功臣非不欲始終盡善如韓信彭越自不能保全其功深可惜也至承平之後舊臣多有獲罪者䆒其所以盖其事主之心日驕富貴之志日淫以致於敗古人置欹器於座側正以戒其驕盈耳汝等宜戒慎之又謂都督府臣康茂才等曰汝等今成大功豈汝一人之能哉非軍士同心効力曷能致此切不可挟功驕恣輕忽下人若此則鮮有不敗者朕故拳拳為爾等言之古之人主待其臣下往往以𫞐術駕馭不以至誠相感故易生猜疑今吾以直言告汝常相儆戒非止在於汝身汝又當以朕意訓汝子孫則可與國同其長乆矣
  諭来朝守令曰朕設置百官各司厥職以分理庶務惟郡守縣令為牧民之官凡賦歛徭役訴訟皆先由縣次方至府若縣令賢明則賦歛平徭役均訴訟簡一縣之事既治則府可以無憂矣茍縣官貪虐以毒民或怠荒以廢事民間利病尸坐不聞不惟民受其殃府亦受其𡚁矣為府官者知其𡚁能繩其奸貪去其闒茸請更賢者而任之則上下皆安矣若知而不舉上下䝉蔽雖茍且一時終必為其所累智人君子必能察於此矣爾等勿謂身居逺外朕不能知異日政績有聞必有嘉賞顧爾等為政何如耳
  吏部奏用國子生十四人皆為六品以下官太祖諭之曰事君之道惟盡忠不欺治民之道惟至公無蔽凡一郡一邑之民必有飢寒不得其所者有獄訟寃抑者有賢才不舉者有豪猾蠧民者汝等到任能不為私欲所蔽人言所惑則方寸自明而諸𡚁可息一牽於私欲而惑於人言則㝠然如坐暗室飢寒者無由獲濟寃抑者無由伸理賢才壅蔽而豪猾縱横則為廢職矣古人有言人始入官如入暗室乆而乃明明乃治汝等切記之毋為人蔽惑也
  謂将臣曰用兵之道必先固其本本固而戰多勝少敗何謂本内是也内欲其實實則難破何謂實有備之謂也後世不知務此至有戰勝之餘遂忘武偹往往至於取敗人孰不曰天下平定之時可以息兵偃武殊不知治兵然後可以言息兵講武而後可以言偃武若晋徹州郡之偹卒召五胡之擾唐徹中國之備終致安史之亂此無備之驗也夫當天下無虞之時正湏常守不虞之戒然則武備其可一日而忘哉有御史自廣西還進平蠻六䇿内有曰立威太祖覽畢諭之曰汝説甚善但立威之説亦有偏耳夫中國之與蠻夷在制馭之何如盖蠻夷非威不畏非惠不懐然一於威則不能感其心一於惠則不能懾其暴惟威惠並行此馭蠻夷之道也古人有言以懐德畏威為强正以此耳
  謂廷臣曰朕常命寺人發庫藏中古鏡十餘以鑑容貎多失真召冶工數人而問之莫能答最後一人言曰鍜錬不至範模不正故鏡體偏邪照人失真朕聞之惕然感悟夫鏡一物耳畧有偏邪乃不可鑑形人君主宰天下辨别邪正審察是非皆原於心心有不正百度乖矣正心之功其可忽乎
  明成祖文皇帝
  大訓記各布政司府州官進表者辭歸上諭曰治天下者以天下之心為心治一方者以一方之心為心朕居君位夙夜念慮未嘗忘民每思飲食衣服百物之奉皆出民力民或有寒不得衣飢不得食勞不得息朕何忍獨安爾等皆以賢才為國家任牧民之職夫受人寄者當盡已之力為人上者當推已之心治民之道惠飬為急不害播種則民無飢不妨蠶桑則民無寒葢民之衣食皆出己力未嘗仰給公家惟賴公家統理以免强凌衆暴之患耳爾等當明其利害順其好惡去其為惡之人則為善者自安懲其趨末之習則務本者自固况數年以来軍旅供給民勞為甚今略得休息正如病者初差宜保養調䕶若復勞擾病将愈深其歸戒之
  周王橚来朝且獻騶虞百僚稱賀以為皇上至仁格天所致既罷朝上謂侍臣曰適聞羣臣言不覺惕然天下之大如一夫有怨豈得謂仁一念不誠豈能格天朕方夙夜慚懼何可便謂騶虞是天降祥於朕侍臣曰此天心真不偶然者上曰祥瑞之来易令人驕是以古之明主皆遇祥自警未嘗因祥自怠警怠者國之安危繫焉騶虞若果為祥在朕更當加慎上御右順門覽奏牘時御案有鎭紙金獅欹側将墜給事中耿通趨進移置案中上顧侍臣曰一器之微置於危處則危置於安處則安天下大器也獨可置之於危乎尤湏安之天下雖安不可忘危故小事必謹小不謹而積之将至大患小過必改小不改而積之将至大壊皆致危之道也
  上顧諸将論用兵之法曰兵法云多算勝少算不勝葢用兵之際智在勇先不可忽也馭衆之道固湏歩武整肅進退以律然必將帥撫士卒如父兄于子弟則士卒附将帥亦如手足之捍頭目上下一心乃克有濟至於同列尤湏和協一隊當敵則各隊䇿應左右前後莫不皆然譬如舟行遇風同舟之人齊力以奮波濤雖險靡不獲濟爾等勉之
  明仁宗昭皇帝
  大訓記刑部尚書金純左都御史劉觀等奏刑名畢上諭之曰朕於刑法未嘗敢以喜怒増損卿等鞫獄之際亦當虚心聴察量其情實有罪不可幸免無罪不可濫刑持法明信則人有所畏而不敢犯若不明其情而任已輕重或迎合朕意使人含寃抱恨者朕之所惡卿等其以為戒卿等皆國大臣非獨自己當存矜獄之心如朕一時過于嫉惡處法失中卿等更湏執正毋以乖迕為慮朕不難于從善也
  明史通政使請以四方雨澤章奏送給事中收貯帝曰祖宗令天下奏雨澤欲知水旱以施恤民之政積之通政司既失之矣今又令收貯是欲上之人終不知也自今奏至即以聞
  明宣宗章皇帝
  大訓記上諭吏部尚書蹇義等曰前命御史考察在外等官政欲任賢退不肖庶幾民受其惠近聞考察之官少能著實但信偏言更不博詢其有勤于職業因理公務不免施刑小人不喜誣為酷暴反致罷退庸濫之官綱紀不立人所狎玩或貪贓賄低首下氣依阿度日小人貪其易與乃更保留如此不當孔子曰衆好惡必察焉宜嚴戒飭之務盡至公毋使正人受誣小人得志如或不當責有所歸
  上御奉天門諭三法司官曰朕夜来觀周書立政篇有云式敬爾繇獄以長我王國此深有意味盖能敬慎用刑不致枉濫則仁恩浹洽足以培固國本福祚豈不靈長今不必論效驗但當以敬為主有虞欽恤正是此意卿等宜夙夜勿忘
  謂侍臣曰三代以下人主唐太宗善納諌當時之臣若魏徴王珪亦善諌故有貞觀之治宋太祖嘗曰唐太宗受人諌疏常自引咎不以為耻不若已不為非使人無可諌二者孰是侍臣對曰宋太祖所言為優上曰宋太祖固是務本之論然人所行豈能皆是若禹聞善言則拜湯從諌弗咈改過不吝禹湯猶取善于人况其下者乎朕以為人君者當以太宗為法
  明憲宗純皇帝
  明史山西廵撫何喬新劾奏遲延獄詞僉事尚敬劉源因言凡二司不决斷詞訟者半年之上悉宜奏請執問帝曰刑獄重事周書曰要囚服念五六日至于旬時特為未得其情者言耳茍得其情即宜决斷無罪拘幽往往瘐死是刑官殺之也故律特著淹禁罪囚之條其即以喬新所奏通行天下
  明孝宗敬皇帝
  寳訓上視學行釋奠禮御彝倫堂賜勅勉勵諸生曰朕惟自古帝王本綱常以致治必以學校為首務焉學校所以明人倫也孔子述經垂教莫先乎此我祖宗奄有寰宇建學育材文教誕敷治化旁洽肆朕繼統之初聿遵成憲擇日視學祇謁先師孔子退即彝倫堂聴講經書因以勸勵師生夫治本於道道載於經所當講明而體行者舎綱常何以哉朕躬行圗治惟古帝王是期爾師生其亦以古之賢才是勵於經必䆒其精㣲之奥於綱常倫理必盡其允蹈之功蘊之為徳行措之為事業大足以尊主庇民次足以修政立事罔俾濟濟之咏專羙有周則我明治化将與唐虞於變時雍匹休矣欽哉故諭
  勅刑部都察院大理寺曰朕惟刑以輔治用之貴得其平刑平則善有所勸惡有所懲而人心服天道和不平則不足以勸善懲惡而人心不服天道乖災變之来誠有不能免焉故特戒飭爾等各加敬慎仍行南京三法司及天下大小問刑衙門今後問刑之際務必存心以仁恕持法以公平察辭辨色詳審其情罪所當重者重之以懲惡毋務姑息而不顧縱惡長奸之非罪所當輕者輕之以宥過毋事苛刻而致有抑鬱稱寃之歎其或證驗無憑情隐難明者尤當加意推究毋或𫝊致於一時而冀不坐罪于他日如此庶不背古聖人欽恤之訓而於朕刑期無刑之治亦有裨益焉


  欽定執中成憲卷四
<子部,儒家類,欽定執中成憲>



  欽定四庫全書
  欽定執中成憲卷五
  唐虞
  書益曰吁戒哉儆戒無虞罔失法度罔遊于逸罔淫于樂任賢勿貳去邪勿疑疑謀勿成百志惟熙蔡沈曰百志猶百慮也言方寸之間光輝明白㒺違道以干百姓之譽㒺咈百姓以從己之欲無怠無荒四夷來王
  益賛于禹曰惟徳動天無逺弗屆滿招損謙受益時乃天道
  皐陶曰都慎厥身修思永惇叙九族庶明勵翼邇可逺在兹蔡沈曰慎者言不可不致其謹也身修則無言行之失思永則非淺近之謀厚叙九族則親親恩篤而家齊矣庶明勵翼則羣哲勉輔而國治矣邇近也言近而可推之逺者正此道也盖身脩家齊國治而天下平矣
  又曰無教逸欲有邦兢兢業業一日二日萬幾無曠庶官天工人其代之蔡沈曰無教逸欲有邦者言天子當以勤儉率諸侯不可以逸欲導之也一日二日者言其日之至淺萬㡬者言其㡬事之至多也盖一日二日之間事㡬之来且至萬
  焉是可一日而縦欲乎
  又曰天叙有典勅我五典五惇哉天秩有禮自我五禮有庸哉蔡沈曰有庸當作五庸同寅協恭和衷哉蔡沈曰叙者君臣父子兄弟夫婦朋友之倫叙也秩者尊卑貴賤等級隆殺之品秩也言典禮雖天所叙秩然正之使叙而益厚用之使秩而有常則在我而已故君臣當同其寅畏協其恭敬誠一無間融會流通而民彝物則各得其正所謂和衷也天命有徳五服五章哉天討有罪五刑五用哉政事懋哉懋哉懋勉也天聰明自我民聰明天明畏蔡沈曰明者顯其善畏者威其惡自我民明威蔡沈曰威古文作畏逹于上下敬哉有土蔡沈曰言天之聰明非有視聽也因民之視聽以為聰明天之明畏非有好惡也因民之好惡以為明畏上下上天下民也言天人一理通逹無間民心所存即天理之所在而吾心之敬是又合天民而一之者也有天下者可不知所以敬之哉
  
  書仲虺曰徳日新萬邦惟懐志自滿九族乃離王懋昭大徳建中于民以義制事以禮制心垂裕後昆予聞曰能自得師者王謂人莫已若者亡好問則裕自用則小
  伊尹曰今王嗣厥徳㒺不在初立愛惟親立敬惟長始于家邦終于四海
  又曰嗣王祗厥身念哉聖謨洋洋嘉言孔彰惟上帝不常作善降之百祥作不善降之百殃爾惟徳㒺小萬邦惟慶爾惟不徳㒺大墜厥宗蔡沈曰言勿以小善而不為萬邦之慶積于小勿以小惡而為之厥宗之墜不在大盖善必積而後成惡雖小而可懼
  又曰慎乃儉徳惟懐永圖若虞機張往省括于度則釋蔡沈曰括矢括也釋發也言若虞人之射努機既張必往察其括之合于法度然後發之則發無不中矣欽厥止率乃祖攸行惟朕以懌萬世有辭
  又曰奉先思孝接下思恭視逺惟明聽徳惟聰朕承王之休無斁蔡沈曰思孝則不敢違其祖思恭則不敢忽其臣惟亦思也思明則所視者逺而不蔽于淺近思聰則所聽者徳而不惑于憸邪
  又曰惟天無親克敬惟親民㒺常懐懐于有仁鬼神無常享享于克誠天位艱哉徳惟治否徳亂與治同道㒺不興與亂同事㒺不亡終始慎厥與惟明明后又曰若升髙必自下若陟遐必自邇無輕民事惟難無安厥位惟危慎終于始有言逆于汝心必求諸道有言遜于汝志必求諸非道真徳秀曰聽言之道當求義理之當不當順意見之偏茍合乎理雖逆吾意不可不從茍拂乎理雖順吾意不可不察
  又曰君㒺以辯言亂舊政臣㒺以寵利居成功邦其永孚于休
  又曰天難諶諶信也命靡常常厥徳保厥位厥徳靡常九有以亡
  又曰非天私我有商惟天佑于一徳非商求于下民惟民歸于一徳徳惟一動㒺不吉徳二三動㒺不凶惟吉凶不僣在人惟天降災祥在徳蔡沈曰僣差也惟吉凶不差在人者惟天之降災祥在徳故也
  又曰任官惟賢才左右惟其人蔡沈曰左右者輔弼大臣非賢才之稱可盡故曰惟其人臣為上為徳蔡沈曰為上為徳左右厥辟也不曰君而曰徳者兼君道而言也為下為民其難其慎惟和惟一蔡沈曰難者難于任用慎者慎于聽察所以防小人也和者可否相濟一者始終如一所以任君子也徳無常師主善為師善無常主協于克一蔡沈曰克一者能一之謂也博而求之于不一之善約而會之于至一之理此聖學始終條理之序也
  説苑伊尹曰王者得賢材以自輔然後治也雖有堯舜之明而股肱不備則主恩不流化澤不行故明君在上慎於擇士務於求賢設四佐以自輔有英俊以治官尊其爵重其禄賢者進以顯榮罷者退而勞力是以主無遺憂下無邪慝百官能治臣下樂職恩流羣生潤澤草木昔者虞舜左禹右皐陶不下堂而天下治此使能之效也
  書傅説曰惟木從繩則正后從諫則聖后克聖臣不命其承疇敢不祇若王之休命蔡沈曰言君果從諌臣雖不命猶且承之况命之如此誰敢不敬順其美命乎
  又曰明王奉若天道建邦設都樹后王君公承以大夫師長不惟逸豫惟以亂民亂治也惟天聰明惟聖時憲惟臣欽若惟民從乂蔡沈曰天之聰明無所不聞無所不見無他公而已矣人君法天之聰明一出于公則臣敬順而民亦從治矣
  又曰慮善以動動惟厥時蔡沈曰善當乎理也時時措之宜也
  又曰惟厥攸居政事惟醇蔡沈曰居止而安之義安于義理之所止也義理安于自然則一矣一故政事醇而不雜也
  又曰非知之艱行之維艱王忱不艱允協于先王成徳惟説不言有厥咎蔡沈曰王忱不艱言王忱信之亦不為難
  又曰人求多聞時惟建事學于古訓乃有獲事不師古以克永世匪説攸聞蔡沈曰人求多聞者是惟立事然必學古訓深識義理然後有得惟學遜志務時敏厥修乃來允懐于兹道積于厥躬蔡沈曰遜其志如有所不能敏于學如有所不及虚以受人勤以勵己則其所修如泉始逹源源乎其来矣篤信而深念乎此則道積于身不可以一二計矣惟斆學半念終始典于學厥徳修㒺覺蔡沈曰斆教也言教人居學之半始之自學學也終之教人亦學也一念終始常在于學無少閒斷則徳之所修有不知其然而然者矣
  
  書箕子曰人之有能有為使羞其行而邦其昌蔡沈曰羞進也使進其行則官使者皆賢才而邦國昌盛矣
  又曰惟辟作福惟辟作威惟辟玉食臣無有作福作威玉食臣之有作福作威玉食其害于而家凶于而國人用側頗僻民用僣忒
  三畧呂望曰軍井未逹将不言渇軍幕未辦将不言倦軍竈未炊将不言饑與之安與之危故其衆可合而不可離以其恩素篤謀素和也
  書召公奭曰不作無益害有益功乃成不貴異物賤用物民乃足
  又曰不寶逺物則逺人格所寳惟賢則邇人安又曰夙夜㒺或不勤不矜細行終累大徳為山九仞功虧一簣
  周公曰君子所其無逸先知稼穡之艱難乃逸則知小人之依蔡沈曰先知稼穡之艱難乃逸者以勤居逸也
  逸周書周公曰王者所佩在徳徳在利民昌大在自克無過在數懲不困在豫慎見禍在未形除害在能斷安民在知過用兵在知時勝大患在合人心施舍在平心不幸在不聞其過福在受諫基在愛民固在親賢禍福在所密利害在所近存亾在所用尊在慎威安在恭已
  國語史佚曰動莫若敬居莫若儉徳莫若讓事莫若咨
  左傳周任曰為國家者見惡如農夫之務去草焉芟夷藴崇之藴崇積聚也絶其根本勿使能殖則善者信矣又曰為政者不賞私勞不罰私怨
  國語虢文公曰夫民之大事在農上帝之粢盛於是乎出民之蕃庶於是乎生事之共給共供也於是乎在和協輯睦於是乎興財用蕃殖於是乎始敦龎純固於是乎成
  左傳季梁曰夫民神之主也是以聖王先成民而後致力於神故務其三時修其五教親其九族以致其禋祀於是乎民和而神降之福故動則有成
  國語内史過曰國之将興其君齊明衷正齊齋也精潔惠和其徳足以昭其馨香其恵足以同其民人神饗而民聽民神無怨故明神降之觀其徳政而均布福焉
  曹劌曰夫惠本而後民歸之民和而後神降之福若布徳於民而平均其政事君子務治而小人務力動不違時器不過用財用不匱莫不共祀是以用民無不聽求福無不豐
  管子管夷吾曰凡牧民者欲民之可御也欲民之可御則法不可不審法者将立朝廷者也将立朝廷者則爵服不可不貴也爵服加於不義則民賤其爵服民賤其爵服則人主不尊人主不尊則令不行矣法者将用民力者也将用民力者則祿賞不可不重也祿賞加於無功則民輕其祿賞民輕其祿賞則上無以勸民上無以勸民則令不行矣
  又曰規矩者方圓之正也雖有巧目利手不如拙規矩之正方圓也故巧者能生規矩不能廢規矩而正方圓雖聖人能生法不能廢法而治國
  又曰天子有善讓徳於天諸侯有善慶之於天子大夫有善納之於君民有善本於父慶之於長老此道法之所從來是治本也
  又曰雖有明君百歩之外聽而不聞閒之堵墻窺而不見也而名為明君者君善用其臣臣善納其忠也信以繼信善以傳善君信而臣繼之君善而臣傳之是以四海之内可得而治
  又曰天不為一物枉其時冬不為松柏不凋輟其霜雪夏不為薺麥枯死止其雨露明君聖人亦不為一人枉其法天行其所行而萬物被其利聖人亦行其所行而百姓被其利
  又曰昔年七十九代之君法制不一號令不同然俱王天下者何也必國富而粟多也夫國富多粟生於農故先王貴之凡為國之急者必先禁末作文巧末作文巧禁則民無所游食民無所游食則必農民事農則田墾田墾則粟多粟多則國富國富者兵强兵强者戰勝戰勝者地廣是以先王知衆民強兵廣地富國之必生於粟也故禁末作止奇巧而利農事又曰目貴明耳貴聰心貴智以天下之目視則無不見也以天下之耳聽則無不聞也以天下之心慮則無不知也
  又曰天生四時地生萬財以養萬物而無取焉明主配天地者也教民以時勸之以耕織以厚其養而不伐其功不私其利故曰能予而無取者天地之配也又曰天之道滿而不溢盛而不衰明主法象天道故貴而不驕富而不奢行理而不惰故能長守貴富久有天下而不失也故曰持滿者與天
  又曰國有四維一曰禮二曰義三曰亷四曰恥又曰一年之計莫如樹榖十年之計莫如樹木終身之計莫如樹人
  又曰人君泄則言實之士不進言實之士不進則國之情偽不竭於上
  又曰夫民别而聽之則愚合而聽之則聖雖有湯武之徳復合於市人之言是以明君順人心安情性而發於衆心之所聚先王善與民為一體與民為一體則是以國守國以民守民也
  又曰天因人聖人因天
  又曰公之所加罪雖重下無怨氣私之所加賞雖多士不為歡
  又曰明主之治國也其當賞者群臣不得辭也其當罰者群臣不敢避也夫賞功誅罪所以為天下致利除害也草茅弗去則害禾榖盜賊弗誅則傷良民夫舍公法而行私惠則是利姦邪而長暴亂也行私惠而賞無功則是使民偷幸而望於上也行私惠而赦有罪則是使民輕上而易為非也夫舍公法用私意明主不為也
  又曰錯國於不傾之地積於不涸之倉藏於不竭之府下令於流水之原使民於不爭之官明必行之路開必得之門不為不可成不求不可得不處不可久不行不可復錯國於不傾之地者授有徳也積於不涸之倉者務五榖也藏於不竭之府者養桑麻育六畜也下令於流水之原者令順民心也使民於不爭之官者使各為其所長也明必行之路者嚴刑罰也開必得之門者信慶賞也不為不可成者量民力也不求不可得者不強民以其所惡也不處不可久者不偷取一世也不行不可復者不欺其民也故授有徳則國安務五榖則食足養桑麻育六畜則民富令順民心則威令行使民各為其所長則用備嚴刑罰則民逺邪信慶賞則民輕難量民力則事無不成不強民以其所惡則詐偽不生不偷取一世則民無怨心不欺其民則下親其上
  又曰人主之所以令則行禁則止者必令於民之所好而禁於民之所惡也民之情莫不欲生而惡死莫不欲利而惡害故令於生利人則令行禁於殺害人則禁止
  又曰斷制五刑各當其名罪人不怨善人不驚又曰疑今者察之古不知來者視之往萬事之生也異趣而同歸古今一也
  又曰時者得天義者得人既時且義故能得天與人又曰主不周密則正言直行之士危正言直行之士危則人臣黨而成羣
  又曰凡民之從上也非從口之所言從情之所好者也上之所好民必甚焉明君知民之必以上為心也故置法以自治立儀以自正也
  又曰心治是國治也治心在於中治言出於口治事加於民故功作而民從
  又曰聽言之道勿望而距勿望而許許之則失守距之則閉塞
  又曰凡人莫不欲利而惡害是故與天下同利者天下扶之擅天下之利者天下謀之天下所謀雖立必隳天下所扶雖高不危
  又曰明主之道卑賤不待尊貴而見大臣不因左右而進故無壅遏之患
  國語晉文公問於郭偃曰始也吾以國為易今也難對曰君以為易其難也将至矣君以為難其易也将至矣
  左傳胥臣曰敬徳之聚也能敬必有徳
  熊旅曰民生在勤勤則不匱
  又曰夫武禁暴戢兵保大定功安民和衆豐財者也豐財謂綏萬邦屢豐年也
  國語王孫説曰聖人之施舍也議之其喜怒取與也亦議之是以不主寛恵亦不主猛毅主徳義而已范燮曰賢者寵至而益戒不足者為寵驕
  又曰徳福之基也無徳而福隆猶無基而厚墉也其壊也無日矣
  左傳臧孫紇曰在上位者灑濯其心壹以待人軌度其信可明徴也而後可以治人夫上之所為民之歸也上所不為而民或為之是以加刑罰焉而莫敢不懲若上之所為而民亦為之乃其所也又可禁乎灑讀作洗
  士弱曰政不可不慎也務三而已一曰擇人二曰因民三曰從時
  子太叔問政於子産子産曰政如農功日夜思之思其始而成其終朝夕而行之行無越思思而後行如農之有畔言其次其過鮮矣
  鄭人游於鄉校以論執政論其得失然明謂子産曰毁鄉校如何子産曰何為夫人朝夕退而游焉以議執政之善否其所善者吾則行之其所惡者吾則改之是吾師也若之何毁之我聞忠善以損怨為忠善則怨謗息不聞作威以防怨欲毁郷校即作威豈不遽止然猶防川大決所犯傷人必多吾不克救也不如小決使道道通也不如吾聞而藥之也以為已藥石
  又曰君子有四時朝以聽政晝以訪問夕以修令夜以安身
  衛侯問北宫文子曰何為威儀對曰有威而可畏謂之威有儀而可象謂之儀君有君之威儀其臣畏而愛之則而象之故能有其國家令聞長世臣有臣之威儀其下畏而愛之故能守其官職保族宜家故君子在位可畏施舍可愛進退可度周旋可則容止可觀作事可法徳行可象聲氣可樂動作有文言語有章以臨其民謂之有威儀也
  晏嬰曰君令臣忠父慈子孝兄愛弟敬夫和妻柔姑慈婦聽禮之經也君令而不違臣忠而不貳父慈而教子孝而箴兄愛而友弟敬而順夫和而義妻柔而貞姑慈而從婦聽而婉禮之質也
  又曰君人執信臣人執恭忠信篤敬上下同之天之道也
  又曰君所為可而有否焉臣獻其否以成其可君所為否而有可焉臣獻其可而去其否是以政成而不干
  晏子春秋晏嬰曰先王之立愛以勸善也其立惡以禁暴也昔者三代之興也利於國者愛之害於國者惡之故明所愛而賢良衆明所惡而邪僻滅
  又曰古之聖王其行公正而無邪故讒人不得入不阿黨不私色故羣徒之卒不得容薄身厚民故聚歛之人不得行
  又曰賢君之治國其政任賢其行愛民其取下節其自養儉從邪害民者有罪進善舉過者有賞其政刻上而饒下赦過而救窮不因喜以加賞不因怒以加罰不從欲以勞民不修怨而危國上無驕行下無諂徳上無私義下無竊權上無朽蠧之藏下無凍餒之民賢君之治國若此
  左傳閔馬父曰禍福無門惟人所召
  易孔子彖傳曰泰小往大來吉亨則是天地交而萬物通也上下交而其志同也朱子曰泰通也小謂隂大謂陽言坤往居外乾来居内
  謙亨天道下濟而光明地道卑而上行天道虧盈而益謙地道變盈而流謙鬼神害盈而福謙人道惡盈而好謙謙尊而光卑而不可踰君子之終也朱子曰人能謙則其居尊者其徳愈光其居卑者人亦莫能過
  天地以順動故日月不過而四時不忒聖人以順動則刑罰清而民服
  天地養萬物聖人養賢以及萬民
  天地感而萬物化生聖人感人心而天下和平觀其所感而天地萬物之情可見矣
  日月得天而能久照四時變化而能久成聖人久於其道而天下化成觀其所恒而天地萬物之情可見矣
  家人女正位乎内男正位乎外男女正天地之大義也家人有嚴君焉父母之謂也父父子子兄兄弟弟夫夫婦婦而家道正正家而天下定矣
  兑説也剛中而柔外説以利貞是以順乎天而應乎人説以先民民忘其勞説以犯難民忘其死説之大民勸矣哉程子曰君子之道其説於民如天地之施感於心而悦服無斁故以之先民則民悦隨而忘其勞率之以犯難則民心悦服於義而不恤其死
  天地節而四時成節以制度不傷財不害民
  象傳曰天地交泰后以財成天地之道輔相天地之宜以左右民程子曰裁成謂體天地交泰之道而裁制成其施為之方也輔相天地之宜天地通泰則萬物茂遂人君體之而為法制使民用天時因地利輔助化育之功成其豐美之利也如春氣發生萬物則為播種之法秋氣成實萬物則為收歛之法乃輔相天地之宜以左右輔助於民也民之生必賴君上為之法制以教率輔翼之乃得遂其生養是左右之也
  風雷益君子以見善則遷有過則改
  文言曰元者善之長也亨者嘉之會也利者義之和也貞者事之幹也君子體仁足以長人嘉會足以合禮利物足以和義貞固足以幹事朱子曰以仁為體則無一物不在所愛之中故足以長人嘉其所會則無不合禮使物各得其所利則義無不和貞固者知正之所在而固守之故足以為事之幹君子行此四徳者故曰乾元亨利貞繫辭傳曰勞謙君子有終吉此謙九三爻辭子曰勞而不伐有功而不徳厚之至也語以其功下人者也徳言盛禮言恭謙也者致恭以存其位者也朱子曰徳言盛禮言恭言徳欲其盛禮欲其恭也
  不出户庭无咎此節初九爻辭子曰亂之所生也則言語以為階君不密則失臣臣不密則失身㡬事不密則害成是以君子慎密而不出也
  天地之大徳曰生聖人之大寶曰位何以守位曰仁何以聚人曰財理財正辭禁民為非曰義朱子曰正辭便只是分别是非
  禮記孔子曰儒有内稱不避親外舉不避怨程功積事不求厚禄推賢而進逹之不望其報君得其志茍利國家不求富貴其舉賢援能有如此者
  又曰夫禮先王以承天之道以治人之情
  又曰張而不弛文武弗能也弛而不張文武弗為也一張一弛文武之道也
  又曰立愛自親始教民睦也立敬自長始教民順也教以慈睦而民貴有親教以敬長而民貴用命孝以事親順以聽命錯諸天下無所不行
  孔子侍坐於哀公公曰敢問何謂為政孔子對曰政者正也君為正則百姓從政矣君之所為百姓之所從也君所不為百姓何從公曰敢問為政如之何孔子對曰夫婦别父子親君臣嚴三者正則庶物從之矣
  子夏曰三王之徳參於天地敢問何如斯可謂參天地矣孔子曰奉三無私以勞天下子夏曰敢問何謂三無私孔子曰天無私覆地無私載日月無私照奉斯三者以勞天下此之謂三無私
  孔子曰下之事上也不從其所令從其所行上好是物下必有甚者矣故上之所好惡不可不慎也是民之表也
  又曰民以君為心君以民為體心荘則體舒心肅則容敬心好之身必安之君好之民必欲之
  孝經孔子曰愛親者不敢惡於人敬親者不敢慢於人愛敬盡於事親而徳教加於百姓刑於四海盖天子之孝也甫刑云一人有慶兆民賴之
  又曰在上不驕高而不危制節謹度滿而不溢高而不危所以長守貴也滿而不溢所以長守富也富貴不離其身然後能保其社稷而和其民人盖諸侯之孝也詩曰戰戰兢兢如臨深淵如履薄冰
  又曰夫孝天之經也地之義也民之行也天地之經而民是則之則天之明因地之利以順天下是以其教不肅而成其政不嚴而治先王見教之可以化民也是故先之以博愛而民莫遺其親陳之以徳義而民興行先之以敬讓而民不爭導之以禮樂而民和睦示之以好惡而民知禁
  又曰昔者明王之以孝治天下也不敢遺小國之臣而况於公侯伯子男乎故得萬國之歡心以事其先王治國者不敢侮於鰥寡而况於士民乎故得百姓之歡心以事其先君
  又曰君子言思可道行思可樂徳義可尊作事可法容止可觀進退可度以臨其民是以其民畏而愛之則而象之故能成其徳教而行其政令
  又曰君子之事上也進思盡忠退思補過将順其美匡救其惡故上下能相親也
  左傳仲尼曰政寛則民慢慢則糾之以猛糾猶攝也猛則民殘殘則施之以寛寛以濟猛猛以濟寛政是以和又曰君子之行也度於禮施取其厚事舉其中斂從其薄
  大戴禮孔子曰君子之道譬則防歟夫禮之塞亂之所從生也猶防之塞水之所從來也故以舊防為無用而壊之者必有水敗以舊禮為無用而去之者必有亂患凡人之知能見已然不能見将然禮者禁於将然之前而法者禁於已然之後是故法之用易見而禮之所為難知也若夫慶賞以勸善刑罰以懲惡先王執此之正堅如金石行此之信順如四時處此之公無私如天地豈顧不用哉然曰禮云禮云者貴絶惡於未萌而起教於微渺使民日徙善逺罪而不自知也
  又曰福莫長於無咎
  又曰工女必自擇絲麻良工必自擇齎材賢君良上必自擇左右是故佚於取人勞於治事勞於取人佚於治事
  又曰父之於子天也君之於臣天也有子不事父有臣不事君是非反天而倒行耶故有子不事父不順有臣不事君必刃
  家語孔子曰御四馬者正六轡御天下者正六官同是車馬或以致千里或不及數百里以其所為進退緩急異也同是官法或以致平或以致亂者亦以其所為進退緩急異也
  晏子春秋孔子曰古之善為人臣者聲名歸之君禍災歸之身入則切磋其君之不善出則高譽其君之徳義
  賈誼新書孔子曰少成若天性習慣成自然
  説苑孔子曰弓調而後求勁焉馬服而後求良焉士信慤而後求知能焉
  韓詩外傳子路曰敢問持滿有道乎孔子曰持滿之道抑而損之子路曰損之有道乎孔子曰徳行寛裕者守之以恭土地廣大者守之以儉祿位尊盛者守之以卑人衆兵彊者守之以畏聰明睿智者守之以愚博聞强記者守之以淺夫是之謂抑而損之荀子顔淵曰鳥窮則啄獸窮則攫人窮則詐自古及今未有窮其下而無危者也
  大戴禮曽子曰君子成人之美朝有過夕改則與之夕有過朝改則與之
  又曰目者心之孚也言者行之指也作於中則播於外也故曰以其見者占其隐者
  又曰先憂事者後樂事先樂事者後憂事
  又曰古者天子日旦思其四海之内戰戰唯恐不能乂諸侯日旦思其四封之内戰戰唯恐失損之大夫士日旦思其官戰戰唯恐不能勝庶人日旦思其事戰戰唯恐刑罰之至也是故臨事而栗者鮮不濟又曰與父言言畜子與子言言事父與兄言言友弟與弟言言承兄與君言言使臣與臣言言事君又曰孝子善事君
  又曰與君子遊苾乎如入蘭芷之室久而不聞則與之化矣與小人遊忒乎如入鮑魚之次久而不聞則與之化矣是以君子慎其所去就與君子遊如長日加益而不自知也與小人遊如履薄冰每履而下㡬何而不陷乎哉
  公羊傳公羊高曰君子之善善也長惡惡也短惡惡止其身善善及其子孫
  子華子程本曰上下洞逹而無疑是以天下和平天下之所以平者政平也政之所以平者人平也人之所以平者心平也
  荀子荀卿曰田野縣鄙者財之本也垣窌倉廪者財之末也窌窖也百姓時和事業得叙者貨之源也等賦府庫等賦以差等制賦也貨之流也故明主必謹養其和節其流開其源而時斟酌焉使天下必有餘而上不憂其不足如是則上下俱富交無所藏之是知國計之極也故禹十年水湯七年旱而天下無菜色者十年之後年榖豐熟而陳積有餘是無他故焉知本末源流之謂也
  又曰義與利者人之所两有也雖堯舜不能去民之欲利然而能使其欲利不克其好義也上重義則義克利上重利則利克義故天子不言多少諸侯不言利害大夫不言得喪士不通財貨從士以上皆羞利而不與民爭利樂分施而恥積藏
  又曰公生明偏生闇端慤生通詐偽生塞誠信生神夸誕生惑
  又曰有治人無治法
  陳囂問孫卿子曰先生議兵常以仁義為本仁者愛人義者循理然則又何以兵為孫卿子曰非汝所知也彼仁者愛人故惡人之害之也義者循理故惡人之亂之也彼兵者所以禁暴除害也非爭奪也又曰刑當罪則威不當罪則侮爵當賢則貴不當賢則賤
  又曰天不為人之惡寒也而輟冬地不為人之惡遼逺也而輟廣君子不為小人之匈匈也而輟行又曰聖人無欲無惡無始無終無近無逺無博無淺無古無今兼陳萬物而中懸衡焉是以衆異不得相蔽也
  又曰人心譬如槃水正措而勿動則湛濁在下而清明在上則可以見鬚眉而察理矣微風過之湛濁動乎下清明亂乎上則不可以得形之正也心亦如是矣導之以理養之以清物莫之傾則足以定是非决嫌疑矣小物引之其正外易其心内傾則不足以察麤理矣
  又曰以仁心説以學心聽以公心辨説教人也聽聽人之言也辨辨其是非也
  又曰王者尚賢使能而等位不遺惜愿禁悍而刑罰不過使百姓暁然皆知為善於家而取賞於朝也為不善於幽而䝉刑於顯也







  欽定執中成憲卷五



  欽定四庫全書
  欽定執中成憲卷六
  漢
  新書賈誼曰操徳而固則威立教順而必則令行周聽則不蔽稽驗則不惑明好惡則民心化密事端則君道神凡權重者必謹於事令行者必謹於言則過鮮矣
  史記張釋之曰法者天子所與天下公共也法如此而更重之是法不信于民也廷尉天下之平也一傾而天下用法皆為輕重民安所錯其手足
  韓詩外傳韓嬰曰原天命治心術理好惡適性情而治道畢矣原天命則不惑禍福不惑禍福則動靜修治心術則不妄喜怒不妄喜怒則賞罰不阿理好惡則不貪無用不貪無用則不害物性適情性則不過欲不過欲則養性知足四者不求于外不假于人反諸己而存矣
  又曰善御者不忘其馬善射者不忘其弓善為上者不忘其下誠愛而利之四海之内闔若一家
  又曰君子有主善之心而無勝人之色徳足以君天下而無驕肆之容
  又曰昔者聖王不出户而知天下不窺牖而見天道非目能視乎千里之前非耳能聞乎千里之外以己之情量之也已惡飢寒則知天下之欲衣食也已惡勞苦則知天下之欲安佚也已惡衰乏則知天下之欲富足也知此三者聖王之所以不降席而匡天下也
  又曰昔之君子道其百姓不使之迷型其仁義謹其教道使民目晰焉而見之使民耳晰焉而聞之使民心晰焉而知之則道不迷而民志不惑矣詩曰示我顯徳行故道義不易民不由也禮樂不明民不見也詩曰周道如砥其直如矢言其易也君子所履小人所視言其明也睠言顧之澘焉出涕哀其不聞禮義而就刑誅也
  又曰夫霜雪雨露殺生萬物者也天無事焉猶之貴天也執法按文治官治民者有司也君無事焉猶之尊君也夫闢土殖榖者后稷也決江疏河者禹也聽獄執中者皐陶也然而聖后者堯也故有道以御之能者為己用無道以御之身雖多能猶将無益于存亡矣
  又曰順道而行順理而言公平無私不為安肆志不為危激行
  又曰智如泉源行可以為表儀者人師也智可以砥礪行可以為輔弼者人友也據法守職而不敢為非者人吏也當前順意一呼再諾者人隸也故上主以人師為佐中主以人友為佐下主以人吏為佐危亡之主以人隸為佐
  又曰治國者譬若乎張琴然大絃急則小絃絶矣又曰觀布衣者其友皆孝悌篤謹畏令如此者家必日益而身曰安此所謂吉人者也觀事君者其友皆誠信有行好善如此者措事日益官職日進此所謂吉臣者也人主朝臣多賢左右多忠主有失敗皆交爭正諫如此者國日安主日尊名聲日顯此所謂吉主者也
  又曰賞勉罰偷則民不怠兼聽齊明則天下歸之明其分職考其事業較其官能莫不理法則公道逹而私門塞公義立而私事息如是則持厚者進而佞諂者止貪戾者退而亷節者起
  又曰崇恩博利以懐衆明好惡以正法度率民力稼學校庠序以立教事老養孤以化民升賢賞功以勸善懲姦絀失以醜惡講御習射以防患禁姦止邪以除害接賢連友以廣智宗親族附以益強
  又曰聖人何以不可欺也曰聖人以己度人者也以心度心以情度情以類度類
  前漢書董仲舒曰為人君者正心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百官正百官以正萬民正萬民以正四方四方正逺近莫敢不一於正而無有邪氣奸其間者是以隂陽調而風雨時羣生和而萬民殖五榖熟而草木茂天地之間被潤澤而大豐美四海之内聞盛徳而皆徠臣諸福之物可致之祥莫不畢至
  又曰夫萬民之從利也如水之走下不以教化隄防之不能止也是故教化立而姦邪皆止者其隄防完也教化廢而姦邪並出刑罰不能勝者其隄防壊也古之王者明于此是故南面而治天下莫不以教化為大務立大學以教于國設庠序以化于邑漸民以仁摩民以義節民以禮故其刑罰甚輕而禁不犯者教化行而習俗美也
  又曰天者羣物之祖也故徧覆包涵而無所殊建日月風雨以和之經隂陽寒暑以成之故聖人法天而立道亦溥愛而無私布徳施仁以厚之設誼立禮以導之春者天之所以生也仁者君之所以愛也夏者天之所以長也徳者君之所以養也霜者天之所以殺也刑者君之所以罰也
  又曰強勉學問則聞見博而知益明強勉行道則徳日起而大有功此皆可使還至而立有效也詩曰夙夜匪懈書曰懋哉懋哉皆強勉之謂也
  又曰天子之大夫者下民之所視效逺方之所四面而内望也近者視而效之逺者望而效之豈可居賢人之位而為庶人行哉夫皇皇求財利常恐匱乏者庶人之意也皇皇求仁義常恐不能化民者大夫之意也易曰負且乘致㓂至乘車者君子之事也負擔者小人之事也此言居君子之位而為庶人之行者其禍患必至也
  春秋繁露董仲舒曰考績絀陟計事除廢有益者謂之公無益者謂之煩挈名責實不得虚言有功者賞有罪者罰賞罰用于實不用于名賢愚在于質不在于文則百官勸職爭進其功
  又曰天髙其位而下其施藏其形而見其光髙其位所以為尊也下其施所以為仁也藏其形所以為神見其光所以為明也為人主者法天之行内深藏所以為神外博觀所以為明也任羣賢以受成不自勞于事所以為尊也汎愛羣生不以喜怒賞罰所以為仁也
  又曰聖人之為天下興利也其猶春氣之生草也各因其生小大而量其多少其為天下除害也若川瀆之瀉于海也各順其勢傾側而制於南北
  又曰人主以好惡喜怒變俗習天以煖清寒暑化草木人主之好惡喜怒必當義乃出若煖清寒暑必當其時乃發也使好惡喜怒未嘗差也如春秋冬夏未嘗過也可謂參天矣
  又曰天有和有徳有平有威春者天之和也夏者天之徳也秋者天之平也冬者天之威也天之序必先和然後發徳必先平然後發威以此觀之雖有所愉而喜必先和心以求其當然後發慶賞以立其徳雖有所忿而怒必先平心以求其正然後發刑罰以立其威若是者謂之天徳
  前漢書韓安國曰聖人以天下為度者也不以己之私怒傷天下之公義
  又曰聞之利不什不易業功不百不變常是故古之人君謀事必就聖發政必擇語語古人之善語也重作事也史記司馬遷曰觀三代損益乃知緣人情而制禮依人性而作儀經緯萬端規矩無所不貫誘進以仁義束縛以刑罰所以總一海内而整齊萬民也
  前漢書東方朔曰天有常度地有常形君子有常行君子道其常小人計其功
  鹽鐵論桓寛曰治不可以煩煩則亂治不可以怠怠則廢
  又曰牧民之道除其所疾適其所安安而不擾使而不勞是以百姓勸業而樂公賦
  又曰築城者先厚其基而後求其高育民者先厚其業而後求其贍
  又曰古者篤教以導民明辟以正刑刑之於治猶䇿之於御也良工不能無䇿而御有䇿而勿用聖人假法以成教教成而刑不施
  前漢書王褎曰夫賢者國家之器用也所任賢則趨舍省而功施普器用利則用力少而就效衆
  路温舒曰獄者天下之大命也死者不可復生絶者不可復續書曰與其殺不辜寧失不經夫人情安則樂生痛則思死捶楚之下何求而不得故囚人不勝痛則飾辭以視之吏治者利其然則指道以明之上奏畏郤則鍛鍊而周内之盖奏當之成雖皐陶聽之猶以為死有餘辜何則成練者衆文致之罪明也魏相曰誅亂禁暴謂之義兵兵義則王敵加于己不得已而起者謂之應兵兵應者勝
  劉向曰舜命九官濟濟相讓和之至也衆賢和于朝則萬物和于野故簫韶九成而鳯凰來儀擊石拊石百獸率舞四海之内靡不和寧及至周文開基西郊雜遝衆賢㒺不肅和崇推讓之風以銷分爭之訟周公歌詠文王之徳其詩曰於穆清廟肅雍顯相濟濟多士秉文之徳當此之時武王周公繼政朝臣和于内萬國驩于外故盡得其驩心以事其先祖其詩曰有來雍雍至止肅肅相維辟公天子穆穆言四方皆以和來也諸侯和于下天應報于上故周頌曰降福穰穰以和致和獲天助也
  又曰執狐疑之心者來讒賊之口持不斷之意者開羣枉之門讒邪進則衆賢退羣枉盛則正士消故易有否泰小人道長君子道消君子道消則政日亂故為否否者閉而亂也君子道長小人道消小人道消則政日治故為泰泰者通而治也
  又曰昔孔子與顔淵子貢更相稱譽不為朋黨禹稷與皐陶轉相汲引不為比周何則忠于為國無邪心也故賢人在上位則引而聚之于朝易曰飛龍在天大人聚也顔師古曰言聖人正位臨馭四方則賢人君子皆来見也在下位則思與其類俱進易曰㧞茅茹以其彚征吉鄭氏曰茹牽引也彚類也顔師古曰征行也在上則引其類在下則推其類故湯用伊尹不仁者逺而衆賢至類相致也
  説苑劉向曰巍巍乎惟天為大惟堯則之此盖人君之公也夫以公與天下其徳大矣推之于此行之于彼萬姓之所載後世之所則也彼人臣之公治官事則不營私家當公法則不阿親戚奉公舉賢不避仇讎忠于事君仁于利下伊呂是也故顯名存于今是之謂公
  又曰易曰君子以除戎器戒不虞夫兵不可玩玩則無威兵不可廢廢則召宼故明王之制國也上不玩兵下不廢武
  又曰賢臣之事君也受官之日以主為父以國為家以士人為兄弟故茍有可以安國家利人民者不避其難不憚其勞以成其義
  又曰聖人布徳施惠非求報于百姓也郊望禘嘗非求報于鬼神也山致其高雲雨起焉水致其潔蛟龍生焉君子致其道徳而福祿歸焉夫有隂徳者必有陽報有隐行者必有昭名
  又曰人臣之行有六正六邪六正者一曰萌牙未動形兆未見昭然獨見存亡之㡬得失之要預禁乎未然之前使主超然立乎顯榮之處天下稱焉如此者純臣也二曰虚心白意進善通道勉主以禮誼喻主以長䇿将順其美匡救其惡功成事立歸善于君不敢自伐其勞如此者良臣也三曰夙興夜寐進賢不懈數稱于往古之徳行事以厲主意庶㡬有益以安國家社稷宗廟如此者忠臣也四曰察幽隠見成敗早防而救之引而復之塞其間絶其源轉禍以為福使君終以無憂如此者智臣也五曰守文奉法任官職事辭祿讓賜不受餽遺衣服端齊飲食節儉如此者貞臣也六曰國家昬亂所為不道然而敢犯主之顔面言主之過失不辭其誅身死國安不悔所行如此者直臣也是為六正也六邪者一曰安官貪祿營于私家不務公事懐其智藏其能主饑于論渇于䇿猶不肯盡節容容乎與世沉浮上下左右觀望如此者具臣也二曰主所言皆曰善主所為皆曰可隠求主之所好進之以快主耳目偷合茍容與主為樂不顧其後害如此者諛臣也三曰中實頗險外容貌小謹巧言令色又心嫉賢所欲進則明其美而隠其惡所欲退則明其過而匿其美使主妄行過任賞罰不當號令不行如此者姦臣也四曰智足以飾非辨足以行説反言易辭而成文章内離骨肉之親外妬亂朝廷如此者讒臣也五曰専權擅勢持操國事以為輕重于私門成黨以富其家又復増加威勢擅矯主命以自貴顯如此者賊臣也六曰諂言以邪墜主不義朋黨比周以蔽明主入則辯言好辭出則更復異其言語使白黒無别是非無間使主惡名布於境内聞於四鄰如此者亡國之臣也是謂六邪
  又曰高上尊賢無以驕人聰明聖智無以窮人資給疾速無以先人剛毅勇猛無以勝人不知則問不能則學雖知必質然後辨之雖能必讓然後為之質問也又曰存亡禍福其要在身聖人重誡敬慎所忽諺曰誡無垢思無辱夫不誡不思而以存身全國者亦難矣
  又曰人皆知以食愈饑莫知以學愈愚
  又曰施徳者貴不徳施恩者尚必報是故臣勞勤以為君而不求其賞君持施以牧下而無所徳故易曰勞而不伐有功而不徳厚之至也
  又曰萬物得其本者生百事得其道者成
  又曰聖人以心導耳目小人以耳目導心
  前漢書翼奉曰治道要務在知下之邪正人誠嚮正雖愚為用若乃懐邪知益為害
  李尋曰土之美者善養禾君之明者善養士中人皆可使為君子
  蕭望之曰民函隂陽之氣有仁義欲利之心在教化之所助雖堯在上不能去民欲利之心而能令其欲利不勝其好義
  匡衡曰考制度修外内近忠正逺巧佞放鄭衛進雅頌舉異才開直言任温良之人退刻薄之吏顯潔白之士昭無欲之路覽六藝之意察上世之務明自然之道博和睦之化以崇至仁匡失俗易民視令海内昭然咸見本朝之所貴
  又曰匹配之際生民之始萬福之源婚姻之禮正然後品物遂而天命全孔子論詩以關雎為始言太上者民之父母后夫人之行不侔乎天地則無以奉神靈之統而理萬物之宜故詩曰𥥆窕淑女君子好逑言能致其貞淑不貳其操情欲之感無介乎容儀宴私之意不形乎動靜夫然後可以配至尊而為宗廟主此綱紀之首王教之端自上世已来三代興廢未有不由此者也
  又曰六經者聖人所以統天地之心著善惡之歸明吉凶之分通人道之正使不悖于其本性者也故審六藝之指則天人之理可得而和草木昆蟲可得而育此永永不易之道也論語孝經聖人言行之要宜究其意
  又曰聖王動靜周旋奉天承親臨朝享臣物有節文以章人倫盖欽翼祇栗事天之容也温恭敬遜承親之禮也正躬儼恪臨衆之儀也嘉恵和説饗下之顔也舉錯動作物遵其儀故形為仁義動為法則大雅曰敬慎威儀惟民之則
  又曰天人之際精祲有以相蕩善惡有以相推事作乎下者象動乎上隂陽之理各應其感
  又曰治性之道必審己之所有餘而強其所不足盖聰明疏通者戒于太察寡聞少見者戒于壅蔽勇猛剛強者戒于太暴仁愛温良者戒于無斷湛靜安舒者戒于後時廣心浩大者戒于遺忘必審己之所當戒而齊之以義然後中和之化應而巧偽之徒不敢比周而望進
  杜欽曰功同賞異則勞臣疑罪均刑殊則百姓惑後漢書魯恭曰萬民者天之所生天愛其所生猶父母愛其子一物有不得其所者則天氣為之舛錯况于人乎故愛人者必有天報
  桓譚曰善為政者視俗而施教察失而立防威徳更興文武迭用然後政調于時
  鍾離意曰百姓可以徳勝難以力服先王要道民用和睦故能致天下太平災害不生禍亂不作鹿鳴之詩必言宴樂者以神人之心洽然後天氣和也班固曰天子作民父母為天下王聖人取類以正名而謂君為父母明仁愛徳讓王道之本也愛待敬而不敗徳須威而久立故制禮以崇敬作刑以明威也聖人既躬明哲之性必通天地之心制禮作教立法設刑動緣民情而則天象地故曰先王立禮則天之明因地之性也刑罰威獄以類天之震曜殺戮也温慈恵和以效天之生殖長育也
  又曰古人有言天生五材民並用之廢一不可誰能去兵鞭扑不可弛於家刑罰不可廢於國征伐不可廢於天下用之有本末行之有逆順耳孔子曰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文徳者帝王之利器威武者文徳之輔助也夫文之所加者深則武之所服者大徳之所施者博則威之所制者廣三代之盛至于刑措兵寢者其本末有序帝王之極功也
  又曰經謂君為元首臣為股肱明其一體相待而成也
  白虎通班固曰天雖至神必因日月之明地雖至靈必有山川之化聖人雖有萬人之徳必須俊賢以順成其道
  論衡王充曰太平以治定為效百姓以安樂為符百姓安者太平之驗也百姓安則隂陽和隂陽和則萬物育萬物育則奇瑞出聖主治世期于民安不期符瑞
  後漢書王符曰富民者以農桑為本以游業為末百工者以致用為本以巧飾為末商賈者以通貨為本以鬻奇為末
  又曰國以賢興以諂衰君以忠安以佞危
  又曰養稂莠者傷禾稼恵姦宄者賊善良書曰文王作罰刑兹無赦先王之制刑罰也非好為傷人肌膚斷人壽命也貴威姦懲貪除人害也
  潜夫論王符曰聖王之建百官也皆以承天治地物養萬民者也故有號者必稱典名理者必效于實羣僚師尹各列其職以責其效百郡千縣各辨其治以考其績辭言應對各緣其文以覈其實則奉職不懈而陳言者不得誣矣
  又曰榖之所以豐殖者以有人功也功之所以能建者以有日力也君明察而百官治下循正而得其所則民安静而力有餘聖人深知力者乃民之本國之基故務省役而為民愛日
  又曰上聖不務治民事而務治民心道之以徳齊之以禮務厚其情而明於義民親愛則無相害傷之意動思義則無姦邪之心
  又曰國無常治又無常亂法令行則國治法令弛則國亂法無常行亦無常弛君敬法則法行君慢法則法弛
  忠經馬融曰天之所覆地之所載人之所履莫大乎忠忠者中也至公無私天無私四時行地無私萬物生人無私大亨貞中也者一其心之謂夫
  又曰大臣於君可謂一體下行而上信故能成其忠在乎沉謀潜運正國安人任賢以為理端委而自治尊其君有天地之大日月之明隂陽之和四時之信聖徳洋溢頌聲作焉
  又曰君子之事上也入則獻其謀出則行其政秉職不回言事無憚茍利社稷不顧其身上下用成故昭君徳盖百工之忠也
  又曰在官惟明蒞事惟平立身惟清三者備矣然後可以理人宣君徳以𢎞其化明國法以期於無刑視君之民如視其子則民愛之如愛其親盖守宰之忠也
  又曰祇承君之法度行孝弟於其家服勤稼穡以供王賦此兆人之忠也
  又曰惟天監人善惡必應善莫大於作忠惡莫大於不忠君子守道所以長守其休小人不常所以自陷其咎
  後漢書崔寔曰為國之法有似理身平則致養疾則攻焉夫刑罰者治亂之藥石也徳教者興平之粱肉也夫以徳教除殘是以粱肉理疾也以刑罰理平是以藥石供養也
  楊賜曰王者心有所惟意有所想雖未形顔色而五星以之推移陰陽為其變度以此而觀天之與人豈不符哉
  仲長統曰制地以分人立政以分事明版籍以相數閱審什伍以相連持急農桑以豐委積省末作以一本業敦教學以移性情表徳行以勵風俗覈才藝以叙官宜簡精悍以習師旅嚴禁令以防僣差信賞罰以驗懲勸糾游戲以杜姦邪察苛刻以絶煩暴審此以為政務操之有常課之有限安寧勿懈惰有事不廹遽
  又曰作有利于時制有便于物者可為也事有乖于數法有翫于時者可改也故行于古有其迹行于今無其功者不可不變變而不如前易而多所敗者亦不可不復也
  申鑒荀悅曰興農桑以養其生審好惡以正其俗宣文教以章其化立武備以秉其威明賞罰以統其法是謂五政
  又曰善禁者先禁其身而後人不善禁者先禁人而後身若肆情于身而繩欲于衆行詐于官而矜實于民是捨己之所易而責人之所難也
  又曰臣所貴乎順者三一曰心順二曰職順三曰道順
  又曰通于道者其守約有一言而可常行者恕也有一行而可常履者正也恕者仁之術也正者義之要也此謂道根執之心胸之間而功被天下也
  又曰不求無益之物不蓄難得之貨節華麗之飾退利進之路則民俗清矣放邪説去淫智抑百家崇聖典則道義定矣去浮華舉功實絶末技同本務則事業修矣
  又曰君子之所以動天地應神明正萬物而成王治者必本乎真實而已故在上者審則儀類以定好惡善惡要于功罪毁譽效于凖驗聽言責事舉名察實無或虚偽以蕩衆心故善無不顯惡無不彰俗無姦怪民無淫風百姓上下睹利害之存乎己也故肅恭其心慎修其行内不忒惑外無異望無罪過不憂懼請謁無所聽財賂無所用則民志平矣是謂正俗又曰榮辱者賞罰之精華也故禮教榮辱以加君子化其情也桎梏鞭扑以加小人治其形也君子不犯辱况于刑乎小人不忌刑况于辱乎若夫中人之倫則刑禮兼焉教化之廢推中人而墜于小人之域教化之行引中人而納于君子之𡍼是謂章化
  又曰人主不妄賞非徒愛其財也賞妄行則善不勸矣不妄罰非徒矜其人也罰妄行則惡不懲矣賞不勸謂之止善罰不懲謂之縱惡在上者能不止下為善不縱下為惡則國法立矣
  又曰天子朝以聽政晝以訪問夕以修令夜以安身尊有師傅卑有近臣大則講業小則咨詢不拒直辭不恥下問
  又曰君臣親而有禮百僚和而不同讓而不争勤而不怨此治國之風也
  又曰違上順道謂之忠臣違道順上謂之諛臣忠所以為上也諛所以自為也忠臣安于心諛臣安于身故在上者必察于違順審乎所為慎乎所安
  又曰心誠則神明應之况于萬民乎志正則天地順之况于萬物乎
  前漢紀荀悅曰徳必核其實然後授位能必核其實然後授事功必核其實然後授賞罪必核其實然後授刑行必核其實然後貴之言必核其實然後信之物必核其實然後用之事必核其實然後修之一物不稱則榮辱賞罰從而繩之故衆正積于上萬事實于下
  中論徐幹曰人君之所務者其在大道逺數乎大道逺數者仁足以覆幬羣生恵足以撫養百姓明足以照見四方知足以統理萬物權足以變應無端義足以阜生財用威足以禁遏姦非武足以平定禍亂詳于聽受而審于官人逹于興廢之原通于安危之分如此則君道備矣
  又曰大臣者君之股肱耳目也所以視聽也所以行事也先王知其如是故博求聰明𧇩哲君子措諸上位執邦之政令焉則其事舉其事舉則百僚任其職百僚任其職則庶事莫不致其治庶事致其治則九牧之民莫不得其所故書曰元首明哉股肱良哉庶事康哉大臣者治萬邦之重器也不可以衆譽著也人主所宜親察也衆譽者可以聞斯人而已故堯之聞舜也以衆譽及其任之也則以心之所自見又曰當賞者不賞則為善者失本望而疑其所行當罰者不罰則為惡者輕國法而怙其所守故司馬法曰賞罰不踰時欲使民速見善惡之報也踰時且猶不可而况廢之者乎
  三國
  心書諸葛亮曰知人之性最難美惡既殊情貌不一有温良而為詐者有外恭而内欺者有外勇而内怯者有盡力而不忠者不可不察
  又曰勿以身貴而賤人勿以獨見而違衆勿以巧佞而為忠信
  又曰為将之道軍井未汲将不言渇軍米未炊将不言饑軍火未然将不言寒軍幕未施将不言困又曰知人之道間之以是非而觀其志窮之以辭辯而觀其變咨之以計謀而觀其識告之以艱難而觀其勇臨之以利而觀其亷期之以事而觀其信又曰用人之道尊之以爵贍之以財則士無不奮矣接之以禮勵之以信則士無不忠矣恩意不倦法若畫一則士無不服矣先之以身後之以人則士無不勇矣小善必録小功必賞則士無不勸矣
  忠武集諸葛亮曰忠益者莫大于進人進人者各務其所尚
  又曰君子之行静以修身儉以養徳非澹泊無以明志非寧静無以致逺夫學須静也才須學也非學無以廣才非静無以成學
  蜀書諸葛亮曰宮中府中俱為一體賞罰臧否不宜異同
  又曰威之以法法行則知恩限之以爵爵加則知榮榮恩並濟上下有節為治之要於斯而著
  張裔曰賞不遺逺罰不阿近爵不可以無功取刑不可以貴勢免此賢愚之所以僉忘其身者也
  魏文曹植曰天地協氣而萬物生君臣合徳而庶政成
  又曰論徳而授官者成功之君也量能而受爵者敬事之臣也故君不可虚授臣不可虚受
  王粲曰八政之於民也以食為首故仰伺星辰以審其時俯耕耤田以率其力封祀農稷以神其事祈榖報年以寵其功設農師以監之置田畯以董之黍稷茂則受賞田不墾則加罰農地益闢則吏受大賞農損地荒則吏受重罰也
  魏書杜恕曰帝王之道莫尚乎安民安民之術在於豐財豐財者務本而節用也
  魏志陳羣曰臣下雷同是非相蔽國之大患也若不和睦則有讎黨毁譽無端真偽失實不可不深防備有以絶其源流







  欽定執中成憲卷六
<子部,儒家類,欽定執中成憲>



  欽定四庫全書
  欽定執中成憲卷七
  晋
  𣈆書羊祜曰適道之論皆未應權故謀之雖多而决之欲獨
  晋文杜預曰聖王之政循乎自然虚已委誠而信順之道應神感心通而天下之理得
  蜀志陳夀曰諸葛亮之為相國也開誠心布公道盡忠益時者雖讐必賞犯法怠慢者雖親必罰服罪輸情者雖重必釋游辭巧飾者雖輕必戮善無微而不賞惡無纎而不貶循名責實虚偽不容邦域之内畏而愛之刑政雖峻而無怨者以其用心平而勸戒眀也
  晋書荀朂曰事留則政稽政稽則功廢處位者孜孜不怠奉職司者夙夜不懈則雖在挈缾而守不假器矣左傳雖有挈缾之智守不假器杜預注挈缾汲者喻小智為人守器尚知不以借人簡文案
  畧細苛令之所施必使人易視聴願之如陽春畏之如雷霆勿使㣲文煩擾為百吏所黷二三之命為百姓所饜則吏竭其誠下悦上命矣設官分職委事責成君子心競而不力爭言心能自强於善而不以力爭勝也量能受任思不出位則官無異業政典不奸矣凡此皆省事之本也
  又曰發號施令典而當則安凡職所臨履先精其得失使忠信之官明察之長各裁其中條上言之然後斟酌大體詳省所宜則令下必行不可揺動
  傅咸曰榖帛難生而用之不節無縁不匱故先王之化天下食肉衣帛皆有其制奢侈之費甚於天災又曰興化之要在於官人才非一流職有不同譬諸林木洪纎枉直各有攸司内外之任措置隨宜温嶠曰使命愈逺益宜得才宣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王化延譽四方宜重其選
  陶侃曰大禹聖人乃惜寸隂至於衆人當惜分隂鄭黙曰勸稼務農為國之基選人得材濟世之道居官乆職政事之宜明慎黜陟勸戒之道崇尚樸素化𨗳之本
  阮种曰王道之本經國之務必先之以禮義而致人於亷恥禮義立則君子軌道而讓於善亷恥立則小人謹行而不淫於制度故上有克讓之風則下有不爭之俗朝有矜節之士則野無貪冐之人
  又曰賢臣之於主進則忠國愛人退則砥節潔志營職不干私義出心必由公塗明度量以程其能審經制以效其功
  紀瞻曰政因時以興機隨物而動故聖王究窮通之原審始終之理適時之宜期於濟世
  虞預曰天道貴信地道貴誠誠信者葢二儀所以生植萬物人君所以保乂黎庶是以宣威擬於震電推恩象於雲雨刑罰在於必信慶賞貴於平均
  潘尼曰崇徳莫大乎安身安身莫尚乎存正存正莫重乎無私無私莫要於寡欲
  袁宏曰古之眀君知視聽之属不能不關於物也知一已之眀不能不滯於情也求忠信之人而置之左右故好惡是非之情未嘗宣於外而愛憎毁譽之言無由而至矣
  又曰經綸之方在乎設官分職因萬物之所能統體之道在乎至公無私與天下均其欲
  抱朴子葛洪曰堯舜有為人主之勤無為人主之欲故天下各得濟其欲
  又曰怒不越法以加虐喜不踰憲以厚遺割情於所愛而有犯者無赦採善於所憎而有勞者不遺掩細瑕而錄大用忘近過而念逺功
  又曰人臣勲不𢎞則耻俸禄之日厚也績不茂則羞爵命之妄髙也
  南北朝
  魏書甄琛曰王者濟時拯物為民父母乾坤所惠天子順之山川秘利天子通之月令稱山林藪澤有能取蔬食禽獸者野虞敎導之相侵奪者罪之周禮有川澤之禁正所以防其殘盡必令取之有時障䕶雖在官實為民守之耳
  韓麒麟曰哲王經國立治積儲九稔謂之太平故躬藉千畆以勵百姓入粟者與斬敵同爵力田者與孝弟均賞實為治之先務也
  髙允曰古人云方一里則為田三頃七十畆百里則為田三萬七千頃若勤之則畆益三升不勤則畆損三升方百里損益之率為粟二百二十萬斛况以天下之廣乎
  李彪曰尚儉者開福之源好奢者起貧之兆
  周書黎景熙曰天地極其髙厚故萬物仰容養焉四時著其寒暑故庶類資忠信焉帝王者寛大象天地忠信則四時
  蘇綽曰天地之性惟人為貴然性無常守隨化而遷化於敦樸則質直化於澆偽則浮薄凡諸牧守令長貴能扇之以淳風浸之以太和被之以道徳示之以樸素使百姓亹亹日遷於善而不知其所以然此之謂化也
  又曰衣食所以足者由於地利盡地利所以盡者由於勸課有方主此教者在乎牧守令長而已每至歳首戒勅部人皆令就田墾發以時勿失其所單劣之户及無牛之家勸令有無相通使得兼濟三農之隙及隂雨之暇又令種桑植果藝其蔬菜修其園圃畜育雞豚以備生生之資以供養老之具夫為政不欲過碎碎則人煩勸課不容太簡簡則人怠善為政者必消息時宜而適煩簡之中
  又曰凡所求材藝者為其可以理人也有材藝而本於正直必循分以効績若有材藝而習於奸偽必蠧法以行私故求材藝必先擇志行志行善則舉之志行不善則去之然善官人者必先省其官官省則善人易充善人充則事無不理
  又曰察獄之官精心悉意推究根源先之以五聽周官小司寇職一曰辭聽二曰色聽三曰氣聽四曰耳聽五曰目聽參之以証驗慎測情状窮鑒隠伏使奸無所容罪人必得然後隨事加刑輕重皆當舍過矜愚得情勿喜又能消息情理斟酌禮律無不曲盡人心而逺眀大教此善之上也率至公之心去阿枉之志聽察以理必窮所見考訊以法不苛不暴隨事斷理獄無停滯此亦其次也
  又曰征税之法宜令平均平均者不舎豪强而徴貧弱不縱奸巧而困愚拙也然財貨之生其均不易必湏勸課使預營理先時而備至時而輸故王賦獲供下人無困
  又曰為國之道當愛人如慈父訓人如慈師
  
  隋書房彦謙曰賞以勸善刑以懲惡故疎賤之人有善必賞尊貴之戚犯惡必刑未有罰則避親賞則遺逺者也
  文中子王通曰無赦之國其政必平多歛之國其財必削民貧則賦少
  又曰推之以誠則不言而信鎮之以静則不行而謹惟有道者能之
  又曰聞謗而怒者讒之由也見譽而喜者佞之媒也又曰帝者之制恢恢乎無所不容其上湛然其下恬然天下之危與天下安之天下之失與天下正之千變萬化吾常守中焉其卓然不可動乎其感而無不通乎
  
  唐文張藴古大寳箴曰今來古徃俯察仰觀唯辟作福為君實難主普天之下處王公之上任土貢其所有具寮和其所倡是故恐懼之心日弛邪僻之情轉放豈知事起於所忽禍生於無妄固以聖人受命拯溺亨屯歸罪於已因心於民大眀無偏照至公無私親故以一人治天下不以天下奉一人禮以禁其奢樂以防其佚左言而右事出警而入蹕四時調其惨舒三光同其得失故身為之度而聲為之律勿謂無知居髙聽卑勿謂何害積小成大樂不可極極樂生哀欲不可縱縱欲成災壮九重於内所居不過容膝彼昏不知瑶其臺而瓊其室羅八珍於前所食不過適口惟狂罔念邱其糟而池其酒勿内荒於色勿外荒於禽勿貴難得之貨勿聽亡國之音内荒伐人性外荒蕩人心難得之貨侈亡國之音淫勿謂我尊而傲賢慢士勿謂我智而拒諫矜已聞之夏后據饋頻起亦有魏帝牽𥚑不止安彼反側如春陽秋露巍巍蕩蕩恢漢髙大度撫兹庻事如履薄臨深戰戰慄慄用周文小心詩曰不識不知書曰無偏無黨一彼此於胸臆捐好惡於心想衆棄而後加刑衆悦而後命賞弱其强而治其亂伸其屈而直其枉故曰如衡如石不定物以數物之懸者輕重自見如水如鏡不示物以形物之鑒者妍媸自生勿渾渾而濁勿皎皎而清勿汶汶而闇勿察察而眀雖冕旒蔽目而視於未形雖黈纊塞耳而聽於無聲縱心於湛然之域遊神於至道之精扣之者應洪纎而效響酌之者隨深淺而皆盈故曰天之清地之寜王之貞四時不言而代序萬物無為而受成豈知帝有其力而天下和平吾王撥亂戡以智力民懼其威未懐其徳我皇撫運扇以淳風民懐其始未保其終爰述金鏡窮理盡性使人以心應言以行包括治體抑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詞令天下為公一人有慶開羅起祝援琴命詩一日二日念兹在兹惟人所召自天祐之諍臣司直敢告前疑
  舊唐書魏徴曰臣聞求木之長者必固其根本欲流之逺者必浚其泉源思國之安者必積其徳義源不浚而望流之逺根不固而求木之長徳不厚而思國之安臣雖下愚知其不可而况於眀哲乎人君當神器之重居域中之大不念居安思危戒奢以儉斯亦伐根以求木茂塞源而欲流長也凡昔元首承天景命善始者實繁克終者葢寡豈取之易守之難乎葢在殷憂必竭誠以待下既得志則縱情以傲物竭誠則胡越為一體傲物則骨肉為行路雖董之以嚴刑振之以威怒終茍免而不懐仁貌恭而不心服怨不在大可畏惟人載舟覆舟所宜深慎誠能見可欲則思知足以自戒將有為則思知止以安人念髙危則思謙沖而自牧懼滿盈則思江海下百川樂盤遊則思三驅以為度憂懈怠則思慎始而敬終慮壅蔽則思虚心以納下懼讒邪則思正身以黜惡恩所加則思無因喜而謬賞罰所及則思無以怒而濫刑總此十思𢎞兹九徳簡能而任之擇善而從之則智者盡其謀勇者竭其力仁者播其惠信者効其忠文武並用垂拱而治何必勞神苦思代百司之職役哉
  又曰省畋遊之娛息靡麗之作罷不急之務慎偏聽之怒近忠厚逺便佞杜悦耳之邪説聽苦口之忠言去易進之人賤難得之貨採堯舜之誹謗追禹湯之罪已惜十家之産順百姓之心近取諸身恕以待物思勞謙以受益不自滿以招損有動則庶類以和出言而千里斯應超上徳於前載樹風聲於後昆此聖哲之宏規帝王之盛業能事斯畢在於慎守而已又曰君能盡禮臣能納忠必在於内外無私上下相信上不信則無以使下下不信則無以事上信之為義大矣哉故自天祐之吉無不利
  岑文本曰覽古今之事察安危之機上以社稷為重下以億兆在念眀選舉慎賞罰進賢才退不肖聞過即改從諫如流為善在於不疑出令期於必信頤神養性省畋遊之娛去奢崇儉省工役之費務静方内而不求闢土載⿳𰀉冖⿱处木 -- 櫜弓矢而無忘武備凡此數者思之而不倦行之而不怠則至道之美與三五比隆億載之祚隨天地長乆
  又曰創撥亂之業其功既難守已成之基其道不易故居安思危所以定其業也有始有卒所以隆其基也
  劉仁軌曰屋漏在上知之者在下愚夫之計擇之者聖人是以周王詢於芻蕘殷后謀於版築故得享國長乆傳祚無疆功宣清廟慶流後葉
  姚班曰忠臣事君有犯而無隠眀主馭下納諫以進徳故書云有言逆于志必求諸道有言順于志必求諸非道
  盧藏用曰刑獄不濫則人夀賦斂蠲省則人富法令有常則國静賞罰得中則兵強
  馬周曰臨天下者以人為本欲令百姓安樂惟在刺史縣令縣令既衆不必皆賢若每州得良刺史則合境蘇息
  資治通鑑陳子昻曰尚徳行者必無凶險之類務公正者必無邪佞之朋保廉節者必憎貪冒之黨有信義者必訾茍且之徒此天地之性物類之情其理自然不可改易
  吳兢曰以一人之意綜萬方之政明有所難燭智有所難周上心未喻於下下情未逹於上惟以虚受人博覽兼聽使深者不隠逺者不塞所謂明四目逹四聰也
  李絳曰人臣進言於上豈易哉君有雷霆之威彼晝度夜思始欲存十事俄而去五六及將以聞則又憚而削其半故上逹者止十之二耳雖開納奨勵尚恐不至若譴訶之使直士杜口非社稷利也
  唐文陸贄曰君天下者必以天下之心為心而不私其心以天下之耳目為耳目而不私其耳目故能通天下之志盡天下之情夫以天下之心為心則我之好惡乃天下之好惡也是以惡者無謬好者不邪以天下之耳目為耳目則天下之聰明皆我之聰眀也是以眀無不鑒聰無不聞
  又曰君人之道子育為心雖深居九重而慮周四表雖恒處安樂而憂及困窮近取諸身如一體之於四支其疾病無不恤也逺取諸物如兩曜之於萬類其鑒照無不均也故時有豐凶而人無流亡恃天聽之必聞知上澤之將至也
  又曰總天下之智以助聰明順天下之心以施教令則君臣同志何有不從逺邇歸心無思不服
  又曰人之所助在乎信信之所立由乎誠守誠於中然後俾衆無惑存信於已可以教人不欺
  又曰天之視聽皆因乎人天降菑祥皆考其徳非於人事之外别有天命也人事著於下而天命降於上天人之間影響相凖
  又曰聖人制事必度物宜尊者領其要卑者任其詳是以人主擇輔臣輔臣擇庶長庶長擇佐僚所任愈崇故所擇愈少進不失倫選不失類以類則詳知實行有倫則杜絶徼求是故選自卑逺始升於朝者各委長吏任舉之則下無遺賢矣寘於周行既任以事者乃使宰臣序進之則朝無曠職矣才徳兼茂歴試不渝者然後人主倚任之則海内無遺士矣
  又曰覈才馭吏有三術焉一曰㧞擢以旌其異能二曰黜罷以糾其失職三曰序進以謹其守常如此則髙課者驟升無庸者亟退其餘績非出類守不敗官則循以常資約以定限故得殊才不滯庻品有倫又曰君人者以衆智為智以衆心為心恒恐一夫不盡其情一事不得其理孜孜訪納惟善是求
  又曰仲尼謂人情者聖王之田言道理所由生也萬化所繫必因人情情有通塞故否泰生情有厚薄故損益生通天下之情者莫智於聖人盡聖人之心者莫深於易象乾下坤上則曰泰坤下乾上則曰否損上益下則曰益損下益上則曰損葢氣不交則庻物不育情不交則萬邦不和天氣下降地氣上騰然後歳功成君澤下流臣誠上逹然後理道立損益之義亦由是焉
  又曰聖人之於愛才不惟側席求思而已乃復引進以崇其術業歴試以發其器能旌善以重其言優禄以全其操歳月積乆聲實並豐列之於朝則王室尊分之於土則藩鎮重葢人皆含靈惟所誘致如玉之在璞抵擲則瓦石追琢則圭璋如水之發源壅閼則汚泥疏濬則川沼
  又曰求善若不及用之懼不周如梓人之任材曲直當分如滄海之歸水洪涓必容不抉瑕不求備不以人廢舉不以已格人聞其才必試以事能其事乃進以班自無不用之材亦無不實之舉
  又曰接下之道待之以禮煦之以和虚心以盡其言端意以詳其理不形好惡以招謟不大聲色以示威如權衡之懸不作其輕重故輕重自辨無從而詐也如水鏡之設無意於妍媸而妍媸自彰莫得而怨也又曰求才貴廣考課貴精求廣在於各舉所知貴精在於按名責實
  又曰推誠之道在彰信在任人彰信不在於盡言貴出言則可復任人不可以無擇貴已擇則不疑言而必誠然後可求人之聽命任而勿貳然後可責人以成功
  又曰以能改其過為善以得聞其過為眀故諫者多表我之能好諫者直示我之能賢諫者狂誣眀我之能恕諫者漏泄彰我之能從有一於斯皆為盛徳是則人君之與諫者交相益之道也
  又曰言或乖宜可引過以改其言而不可茍任或乖當可求賢以代其任而不可疑
  又曰王者爵人必於朝刑人必於市言與衆共之奨而不言其善斯謂曲貸罰而不書其惡斯謂中傷曲貸則授受不眀而私幸之門啟中傷則枉直無辨而讒間之道行可不慎哉
  白居易曰聖人之為治豈盡得賢而用之乎豈盡知不肖而去之乎将在乎秉其樞操其要剗邪為正變觚為圓能使善之必遷不謂善之盡有能使惡之必改不謂惡之盡無成此功者非他懲勸之所致也劉蕡曰刺史之任治亂之根本繫焉朝廷之法制在焉權可以御豪彊恩可以惠孤寡强可以禦姦宼政可以移風俗茍無治人之術者不當任此官
  李徳裕曰致理之要在於辨羣臣之邪正夫邪正二者勢不相合正人指邪人為邪邪人亦指正人為邪人主辨之甚難
  又曰人君拒諫有二一曰生於愛名二曰不能去欲唯英主能從諫何者自知功徳及人逺矣雖有小過不諱人言也
  
  王昭素曰治世莫若愛民飬身莫若寡欲
  錢若水曰髙尚之士不以名位為光寵忠正之士不以窮逹易志操其以爵禄位遇之故而效忠於上中人以下者之所為也
  田錫曰謀慮者斷之始勇敢者斷之用若謀慮未精成敗未盡見情偽未洞知而不忍小忿小恥卒然奮發自謂決斷斯乃剛愎而趨敗也安得謂之斷哉葢謀熟而後斷則大功隨之而興智淺而言斷則大患亦隨之而起故智與斷在乎兼備也
  張詠曰事君者廉不言貧勤不言苦忠不言已效功不言已能可以事君矣
  王曽曰人臣章奏不可擇利近名湏純意於國事又曰用賢人主之事薦人而使之知是徇私市恩也杜衍曰歳有豐凶榖有貴賤豪商大賈乘時收賤水旱之歳則閉糴髙價以圖厚利故常平之法必量户口衆寡出納無壅増損有宜且嚴賞罰課官吏禁借以規利者然後民受其益
  范仲淹曰朝廷清要之位覬覦者衆必審賢以與之賢傑之材讒疾者衆必先時以辨之聖主眀王常精意於求賢不勞慮於臨事精意求賢則聰眀自廣勞心臨事則叢脞自困精而求之熟而觀之然後寘之要地使竭力殫心則政成於下而柄歸於上始可以言無為矣
  又曰歳饑修城郭倉廒吏舍祠寺兼倡富民興築塘堰可發有餘之財以惠貧民工技食力之人食於官府私家者日數千百人並以贍其老弱救荒之政莫大於此
  又曰士當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又曰善養身者在康寜之時不謂終無疾病於是有節宣方藥之備焉善安國者當太平之時不謂終無危亂於是有教化經畧之備焉
  又曰帝王爵以尚徳禄以報功未有賞其空言者又曰凡密陳得失未可盡以為實當深究其宜韓琦曰凡進言於君事不眀辨則忽而不聽論或過當則激而不信當顧體酌宜主於理勝而以至誠將之
  又曰處事不可有心有心則擾
  富弼曰人主好惡不可令人窺測可窺測則奸人得以傅㑹當如天之鑒人善惡皆所自取然後誅賞隨之則功罪皆得其實矣
  包拯曰帝王行事但顧理道如何固不計其言之先入後陳也必若主先入者以為是則姦罔之人逞其敏㨗或巧中人或隂圖事惟恐居其後矣
  又曰凡臣僚上言利害如可為經乆之制方許頒行或小有異同非蠧政害民者不可數有更易如此則法存畫一民有定志
  張方平曰古者合兵農而議政通文武以命官故苟有制勝之術何必擊刺之利乃為武茍有經邦之道何必章句之學乃為文
  蔡襄曰箴闕失獻眀謨擿回邪擊權倖諫官之職也邪人惡之必曰好名以彰君過夫忠臣務盡其心事有必需切直者則極論之人主從而行之適以見從諫之美所謂好名以彰君過則巧佞者所為耳於事之難言者喑而不言擇其所無忤者言之就令不行不復再議退而曰其事我嘗言之矣此之謂好名也且事有缺失諫官最為近密如不盡言人主何從知而改之傳之天下後世終以為過此正所謂彰君過也惟眀君能察忠臣巧佞之分則聰眀廣而利害悉矣
  蘇舜欽曰四海至逺民有隠情不可以徧照故博采愚賤之言而擇用之萬幾至煩事有習弊不可以獨覽故詳察衆多之議以更張之然後朝無遺政物無遁情
  又曰惟誠可以應上天惟實可以安下民
  滕甫曰君子無黨辟之草木綢繆相附者必蔓草非松栢也朝廷無黨雖中主可以濟不然雖上聖亦難之
  程子曰欲當大任湏是篤實
  又曰善言治者必以成就人材為急務人材不足雖有良法孰與行之
  又曰天下之事湏才與至誠合一方有濟
  司馬光曰人君之大徳有三曰仁曰眀曰武仁非姑息之謂修政治養百姓利萬物此人君之仁也眀非伺察之謂知道義識安危别賢愚辨是非此人君之眀也武非彊亢之謂惟道所在斷之不疑姦不能惑佞不能移此人君之武也
  又曰水未至而虚為之防水雖不至亦無所害謂水不足憂而不為之防一旦水至則防無所及矣故君子貴於思患而豫防之也
  又曰王者以天下為家無有逺邇當視之如一不可使惻隐之心止於目前而已
  又曰人君不行無功之賞則羣下勸人臣不受非分之賜則廉恥立
  又曰國家必先實而後文安國家利百姓仁之實也保基緒傳子孫孝之實也辨貴賤立綱紀禮之實也和上下親逺邇樂之實也決是非眀好惡政之實也詰姦邪禁暴亂刑之實也察言行試政事求賢之實也量材能課功状審官之實也詢安危訪治亂納諫之實也選勇果習戰鬭治兵之實也實之不存雖文之盛美無益也故必撥去浮文悉敦本實選任良吏以子惠庶民深謀逺慮以保安宗廟張布綱紀使下無覦心和厚風俗使人無離怨别白是非使萬事得正誅鋤姦惡使威令必行取有益罷無用使野無遺賢進有功退不職使朝無曠官察讜言考得失使謀無不盡擇智將練勇士使征無不服則國家安若泰山又何貴文采之飾哉
  又曰人之材性各有短長人君當量能授官人臣當陳力就列如此則事無曠廢上下得宜
  又曰古者諫無官自公卿大夫至於工商無不得諫者漢興以來始置官夫以天下之大四海之衆得失利病萃於一官使言之其為任亦重矣居是官者當志其大舍其細先其急後其緩專利國家而不為身謀彼汲汲於名者猶汲汲於利也其間相去何逺哉又曰爵禄者天下之爵禄非以厚所喜也刑罰者天下之刑罰非以快所怒也是故古者爵人必與士共之刑人必與衆棄之眀不敢以已之私心葢天下之公議也
  又曰聖帝眀王聞人之言則能識其是非故謂之聰觀人之行則能察其邪正故謂之眀取是而捨非誅邪而用正確然無所疑故謂之斷誅一不善而天下不善者皆懼故謂之威賞一有功而天下有功者皆喜故謂之福
  又曰右人有言曰謀之在多斷之在獨謀之多故可以觀利害之極致斷之獨故可以定天下之是非又曰馭下之道恩過則驕驕則不可不戢之以威威過則怨怨則不可不施之以恩恩威之道聖人所以制世御俗猶天地之有隂陽損之益之不失中和以生成萬物者也恩雖至厚而人不敢妬者何也衆人之所與也罰雖至重而人無所怨者何也衆人之所惡也
  又曰王者撫有四海君臨億兆若事無巨細皆以身親之則所得至寡所失至多矣古語有之曰察目𥈤者不能見百歩察百歩者亦不能見目𥈤非不欲兼之勢不可也是以眀王總其大體執其樞要精選賢能任以百職有功者賞有罪者誅故處躬不勞而收功甚大
  又曰人臣之進言者捨其急而議其緩則言益繁而用益寡矣人君之納聽者忽其大而謹其細則心益勞而功益淺矣
  又曰采名而不責實則天下飾名以希功按法而不求情則天下巧文以避罪
  又曰為人君者灑濯其心至公至正審察善惡眀辨是非忠信者雖有怨讎而必用姦回者雖有私恩而必誅是以羣臣曉然各知所守一心同徳以事其上又曰為政有體治事有要以一人之智力兼天下之衆務欲物物而知之日亦不給矣是故尊者治衆卑者治寡治衆者事不得不約治寡者事不得不詳約則舉其大詳則盡其細此自然之勢也
  又曰眀主之不妄賞賜非吝之也誠以賜一無功則天下無功之人皆有邀覬之心有功之人皆懐怨望惟無功者不能得然後有功者勸
  又曰夫水之微也捧土可塞及其盛也漂木石沒邱陵火之微也勺水可滅及其盛也焦都邑燔山林故治之於微則用力寡而功多治之於盛則用力多而功寡聖帝眀王皆銷惡於未⿱⺾眀弭禍於未形是以天下隂被其澤而莫知所以然也顧未然之言嘗見棄忽及其已然又無所及夫宴安怠惰肇荒淫之基竒巧珍玩發奢侈之端甘言卑詞啟僥倖之塗附耳屏語開讒賊之門不惜名器導僭偪之源假借威福授凌奪之柄凡此六者其初甚微朝夕狎玩未嘗甚害日滋月益遂至深固比知而革之則用力百倍矣又曰眀君之於聽納無彼無我無親無疎無先無後惟其是而已矣若重我所有而輕彼所陳信其所親而疑其所賤主先入之言而拒後來之議則雖有是者亦不可得而見矣
  范鎮曰人臣言事當論其是非不當問其難易呂公著曰人主延見羣臣論及人物之臧否尤宜謹宻茍有未至則人臣悼後害之及念失身之戒而不敢盡其所言矣
  蘇洵曰法不足以制天下以法制天下法之所不及天下斯欺之矣故先王本之以至誠使天下所以不吾欺者未必皆吾法之所能禁亦其中有所不忍而已
  蘇軾曰事慎重則必成輕發則多敗慎重者始若怯終必勇輕發者始若勇終必怯
  又曰救災恤患尤當在早若災傷之民救之於未飢則用物約而所及廣不過寛減上供糶賣常平官無大失而人人受賜若救之於已饑則用物博而所及微雖大發倉庫虧損課利官為之困而已飢之民終多死亡
  又曰以寛得愛愛止於一時以嚴得畏畏止於力之所及故寛而見畏嚴而見愛皆聖賢之難事
  蘇轍曰薄賦歛散蓄聚若以致貧而民安其生盜賊不作縣官食租衣税廪有餘粟帑有餘帛乆而不勝其富也厚賦歛奪民利若以致富而民所入有限所害無窮乆而不勝其貧也
  又曰帝王之治必先正風俗風俗既正中人以下皆自勉以為善風俗既敗中人以下皆自棄而為惡中人自勉於善則人主耳目衆多易與為治中人自棄於惡則臣下朋黨比附易以為非
  又曰天下之患常伏於其所偏重故内重則為内憂外重則為外患













  欽定執中成憲卷七



  欽定四庫全書
  欽定執中成憲卷八
  宋
  范純仁曰博覽羣䇿通逹下情使四方利病必聞羣下之能否皆見然後可以布順民之政恢太平之風又曰道逺者理當馴政事大者不可速成人才不可以急求積弊不可以頓革道不馴致則有揠苖之患事欲速成則有不逹之憂人急求則才佞進而巧偽生弊頓革則人情擾而怨憤作
  程子曰養民者以愛其力為本民力足則生養遂然後教化可行風俗可美是故善為政者必重民力又曰聖人為戒必於方盛之時方盛慮衰則可以防其滿極而圖其永乆至於既衰而後戒則無及矣又曰王者奉若天道動無非天者命則天命也討則天討也盡天道者王道也
  又曰任人之道以慎擇為本擇之慎故信之篤信之
  篤故任之專擇之慎則必得其賢信之篤則人致其誠任之專則得盡其才
  又曰雖公天下事若用私意為之便是私
  又曰天地之生萬物之成合而後遂天下國家至於事為之末所以不遂者由不合也所以不合者由有間也故間隔者天下之大害聖王之必去也
  又曰以含容之量施剛果之用乃聖賢之為也又曰朝廷之上推賢援能者登進之蔽賢自任者疎逺之自然天下嚮風以薦逹為急務搜拔既廣則士益貴而守益堅亷耻格而風俗厚矣
  又曰王道如砥本乎人情出乎禮義若履大路而行無復回曲
  又曰凡避嫌者皆内有不足處所為誠公矣何嫌之足避乎
  又曰事以急而敗者十常七八
  又曰事君者知人主不當自聖則不為諂諛之言知人臣義無私交則不為阿黨之計
  又曰人臣之義位愈髙而思所以報國者當愈勤張子曰以責人之心責已則盡道以愛已之心愛人則盡仁
  又曰心既虚則公平公平則是非較然易見當為不當為之事自知
  又曰當為而為之雖殺人皆義也有心為之雖善皆私也
  劉摯曰小人之才非不足用特心之所向不在乎義故希賞之志每在事先奉公之心每在私後
  范祖禹曰當食則思天下有饑而不得食者當衣則思天下有寒而不得衣者於凡事莫不皆然推至誠以召和氣庻幾皇天報應降豐年之祥使百姓皆家給人足矣
  又曰古之賢君聞有災害惟責人之不言其救災惟恐不及於事不徒專信守臣奏報恐言者之小其事以緩君心之憂也
  又曰凡事言於未然則誠為過及其己然則又無所及人君寧受未然之言勿遺無及之悔
  彭汝礪曰凡國之政教刑禁之要宜以時布於州縣鄉保使有司讀諭而教之其言如是則其法如是其罪如是則其刑如是使天下之民知天子所以教愛之如此而得有所避也刑可得而省矣
  王居正曰論節損者當知隨時以省事不在隨事以省費雖一切減半計其實未嘗不重費也惟計百事之實而論定之茍非禦寇備敵賑恤百姓皆從姑置則費省而國裕矣
  吕中曰任用大臣必擇徳望與才智兼備者有才智而無徳望以鎮之則未足以服天下之心有徳望而無才智以充之則未足以濟天下之事
  李新曰天下之事莫尚於宻聖人之功無易於勤尚宻則無敗事貴勤則無棄功
  李綱曰人臣之言不激切不足以動主聴而激切則有過當之患人主之聴不廣大不足以盡人言而廣大則有紛擾之患故辭順理直而匪訐者言之善也博詢精考而不惑者聴之公也
  又曰孝子之於親豈必待其愛而後孝忠臣之於君豈必待其信而後忠哉亦自盡其誠而已
  又曰凡所施為勿太遽以致騷擾勿太緩以失機㑹則事得其序不擾而辦天下無不可為之事亦無不可為之時惟失其時則患之小者日益大事之易者日益難又曰興衰撥亂之主非英哲不足以當之英則用心剛足以涖大事而不為小故之所揺哲則見善明足以任君子而不為小人之所間
  楊時曰天下重任非狷忿褊迫者所能勝也狷忿褊迫臨大事不能無輕動輕動則失事機難與成功又曰君臣相與之際當以誠意為主
  胡安國曰聖人心無偏繫如鏡之無妍醜也因事物善惡而施褒貶賞罰焉不期公而自公爾
  岳飛曰文臣不愛錢武臣不惜死天下太平矣范成大曰克知灼見知人之眀也其次莫若公公非即眀而可以生眀葢去胸中之私喜怒用天下之公是非以進退天下之才斯十得八九矣
  羅從彦曰立朝之士當愛君如愛父愛國如愛家愛民如愛子然三者未嘗不相因也凡人愛君則必愛國愛國則必愛民未有以君為心而不以民為心者又曰教化者朝廷之先務亷恥者士人之美節風俗者天下之大事朝廷有敎化則士人有廉恥士人有亷恥則天下有風俗
  又曰朝廷之法不可不嚴有司行法不可不恕不嚴則不足以禁天下之惡不恕則不足以通天下之情王十朋曰財有限而用無窮生財不如節財省用斯能足用
  朱子曰天生一世人才自足一世之用但有聖賢之君在上熏蒸陶冶中材以下自能改變以其平日為已之心為公家辦事自然修舉
  又曰今人説輕刑者只見所犯之人為可憫如刼盜殺人人多為之求生殊不念死者無辜是知為盜賊計而不為良民計也
  又曰為政必有規矩使奸胥猾吏不得行其私然後𠛬罰可省賦歛可薄
  又曰天下之事有緩急之勢朝廷之政有緩急之宜當緩而急則繁細苛察無以存大體而朝廷之氣為之不舒當急而緩則怠慢廢弛無以赴事機而天下之事日入於壊
  又曰愛人必先節用葢國家財用皆出於民如有不節而用度或闕則横賦暴歛必将有及於下者又曰凡人胸次煩擾則愈見昏昧中有定止則自然光眀
  又曰聖人之心涵育發生真與天地同徳而物或自逆於理以干天誅則夫輕重取舍之間自有決然不易之理其宥過非私恩其刑故非私怒罪疑而輕非姑息功疑而重非過子如天地四時之運寒凉肅殺常居其半而涵養發生之心未始不流行乎其間又曰修徳之實在乎去人欲存天理人欲不必聲色貨利之娛宮室觀遊之侈也但存諸心者小失其正便是人欲必也存祗懼之心以畏天擴寛𢎞之度以盡下不敢自是而欲人必已同不徇偏見而謂衆無足取出入起居發號施令念兹在兹不敢忘怠而又擇端人正士剛眀忠直能盡言極諫者與居左右務使此心虚眀廣大平正中和表裏洞然無一毫私意之累然後為徳之修而上可以格天下可以感人凡所欲為無不如志
  又曰集衆思者易為力專已智者難為功
  又曰聖人之心雖曰好賞而不能賞無功之士雖曰惡刑而不敢縱有罪之人茍功罪之實曉然而無疑則雖欲輕之重之而不可得是乃所以為平也又曰當官勿避事亦勿侵事
  又曰天下非艱難多事之可憂而宴安酖毒之可畏政使功成治定無一事可為尚當朝兢夕惕居安慮危而不可以少怠
  又曰朝廷設官求賢故在上者不當以請托而薦人士人當有禮義亷恥故在下者不當自衒鬻而求薦又曰獄事人命所繫尤當盡心近世流俗惑於隂徳之論多以縱出有罪為能而不思善良之無告此最弊事不可不戒然哀矜勿喜之心則不可無也張栻曰人君事天宜求諸視聽言動之間一念纔是便是上帝鑒觀一念纔不是便是上帝震怒
  又曰胸中着一寛字寛必有弊着一猛字猛必有弊處事當如持衡髙者抑之低者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之則常平矣又曰壅蔽者天下之大患也去之之道莫先於虚已莫要於任賢虚已則壅蔽消於内任賢則壅蔽撤於外内外無蔽而下情畢通矣
  又曰治獄所以不得其平者葢由矜智巧以為聰眀持姑息以惠姦慝上則視大官之趨向而重輕在手下則惑胥吏之浮言而二三其心不盡其情而一以威𪫟之不原其初而一以法繩之如是而能得其平者寡矣
  呂祖謙曰宴安者衆惡之門也賢者入之而愚眀者入之而昏剛者入之而懦潔者入之而汙豈不甚可畏耶
  又曰百種巧偽不如一實反復變詐不如慎始防人猜疑不如自慎智數周密不如省事不易之道也胡寅曰難强莫如怠心難制莫如欲心難降莫如驕心難平莫如怒心難觧莫如疑心難正莫如偏心魏了翁曰古之人君以天位為至艱至危如履虎尾如蹈春氷如痌瘝乃身故無一時可縱弛無一事不戒慎無一刻可暇逸無一息敢肆欲也自朝至昃兢兢業業居内之日常少居外之時常多不獨勞於民事葢亦所以養夀命之原保身以保民耳
  陳傅良曰太虚清眀天之體也將以潤物則為雨露將以動物則為風雷將以成物則為霜雪俄而開霽天體湛然纖翳不留三光如故人主喜則為賞怒則為刑刑賞既行更無凝滯心宇㤗定即天徳也真徳秀曰公事在官是非有理輕重有法不可任已私而咈公理亦不可屈公法以徇人情諸葛亮有言我心如秤不能為人作輕重此有位之士所當法也然人之情每以私勝公者葢徇貨賄則不能公任喜怒則不能公黨親昵畏豪雄顧禍福計利害則皆不能公殊不思是非之不可易者天理也輕重之不可踰者國法也以是為非以非為是則逆乎天理矣以輕為重以重為輕則違乎國法矣
  又曰為大臣者必以羣下有言為救己之過而不以為形己之短以為愛己而不以為輕己以為助己而不以為異己然後能盡事物之理
  又曰委任臣工君之大體躬親聽斷君之大權二義竝行初不相悖
  趙方曰催科不擾是催科中撫字刑罰不差是刑罰中教化
  崔與之曰天生人才自足以供一代之用惟辨其君子小人而已
  
  髙琪曰聖主以宗廟社稷為心法上天行健之義憂勤庻政夙夜不遑乃太平之階也
  石琚曰天子之富藏於天下正如泉源欲其流通耳圖克坦鎰曰為政之要在正臣下之心凡行義無取者抑而下之則趨向自正茍羣臣不眀禮義難以責小民之從化
  唐括安禮曰世無全才當廣取士之路而區别器使之
  元好問曰人習於惡勞事艱於慮始惟強也故能立天下之懦惟堅也故能易天下之難
  
  亷希憲曰丈夫見義勇為禍福無預於已謂臯夔稷契伊傅周召為不可及是自棄也
  喀喇托克托曰敬天莫先勤民民安其業則災沴自弭奕赫抵雅爾丁曰讀律不能變通以適事宜譬之醫者雖善方論而不能切脉用藥於疾痛奚益
  許衡曰治人者法也守法者人也人法相維上安下順則不勞而治
  又曰古人舉賢不敢自名欲恩澤出於君也刑人亦然不可使人知出於已如月星皆借日以為光與日相逺則光盛猶臣逺於君則聲名大威權重及近日却失其光臣道隂道理當如此
  又曰人心猶印板然板本不差雖摹千萬本皆不差本既差矣摹之於紙無不差者
  又曰地力之生物有數人力之成物有限取之有度用之有節則常足取之無度用之無節則常不足生物之豐歉由天用物之多少由人
  又曰推勘公事已得其情適當其法不旁求深入是即利人也俗吏不逹此理專以出罪為心謂之隂徳夫履正奉公嫉惡舉善人臣之道也有違於此則惡者當害之而反利之善者當利之而反害之顯不能逃其刑責幽不能欺於神眀隂徳何有焉
  王鶚曰應天者惟以至誠拯民者莫如實惠
  吳澄曰居官以亷為本然不眀則為吏所蔽雖亷何補眀矣而其心不仁則深刻嚴酷縱其下漁獵躪躒畧無惻隠之意或其心雖仁而短於裁決徒有仁心而民不被其澤仁而不能故也或其才雖能而意之所向不無少偏終亦不免於疵能而未公故也全此五善乃可為官
  又曰士大夫治官如治家則何事不可辦
  又曰學以眀義理仕以行政事所眀者本所行者用也本之所培者深則用之所逹者優
  陳祐曰大臣貴和不貴同和於義則公道昭眀同於利則私怨⿱⺾眀
  揭徯斯曰為政以儲才為要養之於位望未隆之先而用之於經歴庻務之後則無失材廢事之患余闕曰知祖宗得天下之難則必能求其所以得之之道矣知其所以得天下之道則知所以保天下之道矣孟子曰三代之得天下也以仁此祖宗得天下之道也易曰何以守位曰仁此子孫保天下之道也富珠哩翀曰聖人之治天下其為道也動與天準其為法也燦若列星使民畏罪遷善而吏不敢舞智御人葢鞭笞斧鉞與禮樂教化相為表裏及其至則民協於中刑措不用道法本無二故也
  陳天祥曰國家之與百姓上下如同一身民乃國之血氣國乃民之膚體血氣完實則膚體康强未有耗其血氣而能使膚體豐榮者是故民富則國富民貧則國貧民安則國安民困則國困其理然也
  
  劉基曰夫將以一身統三軍者也三軍之耳目齊於一人故耳齊則聰目齊則明心齊則一萬夫一力天下無敵
  宋濓曰天生烝民莫不有欲欲動情勝詭偽日滋强暴縱其侵陵柔懦無以自立故聖人設刑憲以為之防欲使惡者知懼而善者獲寜傳所謂獄者萬民之命所恃以禁暴止邪養育羣生者也譬諸禾黍必刈稂莠而後苖始茂茍梗化敗俗之徒不誅雖堯舜不能以為治
  王禕曰古今之變不同儀章制度不能久而無弊及其既弊則必損益之以求其當審其宜而後可行而其本在乎因天道順人情故禮之本所以合理也不可不同禮之用所以適變也不必盡同
  又曰人君莫先於法天道莫急於順人心法天道順人心則存於心者自然忠厚施於政者自然廣大祈天永命之道未有越此者
  又曰法有定論而兵無常形出入離合動有節制向背取舍各適事機非特人莫知吾之所以然雖吾亦不能先必其所以然譬之槃之走丸丸走於槃縱横圜直繫於臨時不可必知所可必知者丸之不能出於槃也
  方孝孺曰治天下有道仁義禮樂之謂也治天下有法慶賞刑威之謂也古之為法者以仁義禮樂為榖粟而以慶賞刑威為鹽醢故功成而民不病棄榖粟而食鹽醢此亂之所由生也
  又曰人君之學莫大於治心立政而治心之術有五持敬以弭安肆之⿱⺾眀寡欲以遏侈縱之漸養慈愛之端以充其仁伐驕泰之氣以固其守擇賢士自輔以閑其邪五者立然後可以為政而為政之方有七眀而不至於苛寛而不流於縱嚴而不近於刻仁而不溺於無斷智而不入於詐妄納諫而能委任無逸而能不變此為政之本也
  于謙曰用兵之法不測如隂陽難知如鬼神貴在臨期應變難以一定而求去來之間如飄風驟雨應敵之餘非勇無以挫其鋒非智無以破其詐必謀勇兼濟而後可以成功
  又曰華夏蠻貊之人皆係朝廷赤子兵刑不得已而施貴在恩威並行然後人無不服故防奸禦侮之道固難一於招撫亦難專於誅殺葢可撫則撫可捕則捕貴在相機而行隨宜而處也
  薛瑄曰為政當以公平正大行之是非毁譽皆所不恤必欲曲徇人情使人人譽悦則失公正之體非君子之道也
  又曰法立貴乎必行立而不行徒為虚文適足以啟下人之玩
  又曰世有賣法以求賄者此誠何心哉夫法所以治奸頑也奸頑有犯執法以治之則良善者獲伸矣若納賄而縱釋奸頑則良善之寃抑何自而伸哉使良善之寃抑不伸是不惟不能治奸頑而又所以長奸頑也據髙位載顯名秉三尺者忍為此乎
  又曰治獄有四要公慈明剛公則不偏慈則不刻眀則能照剛則能斷
  又曰不欺君自不欺心始
  又曰正以處心亷以律已忠以事君㳟以事長信以接物寛以待下敬以處事此居官之七要也
  又曰固不可假公法以報私讐亦不可假公法以報私徳
  又曰世之廉者有三有見理眀而不妄取者有尚名節而不茍取者有畏法律保爵禄而不敢取者見理眀而不妄取無所為而然上也尚名節而不茍取狷介之士其次也畏法律保爵禄而不敢取則勉强而然斯又為次也
  又曰堯典以欽之辭始益稷以欽之辭終則堯舜傳心之要可知矣
  又曰法者天討也或重或輕一付之無心可也或治奸頑而務為寛縱暴其小慈欲使人感已之惠其慢天討也甚矣
  李時勉曰國家所恃長乆者天命與人心也而天命常視人心為去留欲得人心必敦敎化必修禮讓必遂其生養必足其衣食使其知父子君臣之義被道徳仁義之化休養田里不見貪殘之政將災沴不作太平可臻
  呂坤曰廟堂之上以養正氣為先海宇之内以飬元氣為本能使賢人君子無鬰心之言則正氣培矣能使羣黎百姓無腹誹之語則元氣固矣
  又曰人情之所易忽莫如漸天下之大可畏莫如漸漸之始也雖君子不以為意有謂其當防者雖君子亦以為迂不知其積重難返之勢天地聖人亦無如何其所由來者漸也
  又曰四肢百骸一痛癢間心無不知一脉相通之故也守令者郡縣之脉也監司者一省一路之脉也君相者天下之脉也故心之所及四海莫不精神政令所加萬姓莫不鼔舞
  又曰善用威者不輕怒善用恩者不妄施
  又曰易偏執而難中正者已也易偷惰而難振作者衆也易壊亂而難整飭者事也故為政要鼔舞不倦綱常張紀常理
  又曰有以姑息匪人市寛厚名有以毛舉細故市精眀名皆偏也聖人之寛厚不使物有所恃聖人之精眀不使人無所容敦大中自有分曉
  又曰為政者貴因時事在當因不為後人開無故之端事在當革不為後人長不救之禍
  又曰自委質後此身原不属我朝廷名分為朝廷守之一毫貶損不得非抗也一毫髙抗不得非卑也朝廷法紀為朝廷執之一毫徇人不得非固也一毫任已不得非葸也
  又曰物理人情自然而已聖人得其自然者以觀天下而天下之人不能逃聖人之洞察握其自然者以還天下而天下之人不覺為聖人所斡旋即其立法以繩物有近於矯拂然拂其人欲之私而順其天理之公故雖有倔强錮蔽之人莫不警悟而馴服又曰天地之財要看從來處又要看歸宿處從來處要豐要養歸宿處要約要節
  又曰天下之患成於怠忽者居其半成於激廹者居其半惟聖人能消禍於未形弭患於既著夫是之謂知微知彰知微者不動聲色要在能察幾知彰者不激怒濤要在能審勢
  邱濬曰聖人之心未嘗自聖世雖已治而猶有願治之心言雖畢陳而恒有渴聞之念
  又曰人以漸而用而出類之才則不以漸官以次而除而切要之職則不以次
  又曰報國孰為大薦賢為大葢竭一身之智力其効少竭衆人之智力其効多
  又曰天下之大譬則人之一身焉一身之中外有四肢百體内有五臟六腑其氣息之相通血脉之周流無一時之可息無一處之可滯故治天下者恒以其身視天下無尺寸之膚不愛則無尺寸之膚不養身處乎宮庭氊厦之上而心常存乎郡國閭里之中又曰財生於地而成於天所以致其用者人也天地歳歳有所生人生歳歳有所用歳用之數不可少而歳生之物或不給茍非歳歳為之制先期而計其數先事而為之備至於臨事而為之措置則有弗及者矣
  又曰聖人之用刑雖若不得已而實不容己也於不容己之中而存不得己之心不容己者上天討罪之義不得己者聖人愛物之仁
  劉大夏曰居官以正己為先所謂正己非特當戒利亦當逺名
  李東陽曰節用如閘河然節一分則上有一分之益廣儲如蓄源然積一分則下有一分之利
  楊一清曰無事當如有事時隄防有事當如無事時鎮静
  王守仁曰古之人能以天地萬物為一體故能通天下之志凡舉事宜必為之但見其易而成之不見其難今居官者多反是豈見不到此乎亦由無忠誠惻怛之心以愛其民不肯身任地方利害為乆逺之圖凡所施為不本於精神心術而惟事補輳掇拾支吾粉飾於其外以茍幸吾身之無事徒有虚名而無實用可張皇於暫時而不可施行永乆者勞逸煩簡相去逺矣
  邵寳曰勿以一方為小勿以一人為寡勿以一事為㣲勿以一時為近天下一方之㑹也衆人一人之聚也萬事一事之集也萬世一世之積也可不慎哉又曰聽信不惑於親近則採納不患於不覈好尚不徇於同異則品鑑不患於不當喜怒不逐於愛憎則取舍不患於不公
  楊繼盛曰天下之事每成於憂而敗於喜夫喜則縱縱則視天下之事皆易也而忽心生憂則畏畏則視天下之事皆難也而慎心生慎忽之間天下之治亂所係
  屠隆曰大臣之道懸鑑持衡適於中和而不偏偏則為害惟虚眀之人辨焉
  又曰人臣體國葢以國家為身體也人之於身體勞逸欲均饑飽欲時起居欲慎寒暑欲調養其血脉惜其精神何所不到人臣以調護身體者調䕶國家則莫如注念黔首是故節其勞逸問其飢寒敎以義理厚其風俗去其慆淫䘏其疾苦有利於民者興之如口腹之得美飲食也有害於民者去之如面目之去贅疣也以此體國乃人臣之道
  又曰天地間太和元氣盎然流行造化得之以乆長人物得之以化育治天下者自當敦大醇厚然或寛而無節簡事而流於廢弛愛人而傷於姑息天下玩焉又當濟之以嚴肅紀綱申法度令天下無敢梗吾之化者而後慈愛之心得以宣布人物相生相養各得其所葢寛者仁之用也嚴者義之用也義所以成其仁也
  張居正曰天之生財在官在民止有此數譬之於人禀賦强弱自有定分善養生者惟撙節愛惜不以嗜欲戕之亦皆足以卻病而延夀
  潘季馴曰夫避難趨易爭一時之便而畧其害非長䇿也襲功於身而遺艱於後人非純臣之節也王𢎞誨曰一念之逸萬事之隳一時之逸終身之疵法天行健惟日孜孜惟聖克念無不在兹堯兢舜業並稱巍巍惟無逸乃能有逸惟有為是以無為王家屛曰聖王馭世爵人而人以為榮者其命徳公也賞人而人以為勸者其論功當也官不擇徳則名器䙝而得之不足為榮賞不程勞則恩澤濫而觀者莫知所勸
  葉向髙曰谷惟虚也而後風入之澤惟虚也而後水鍾之心惟虚也而後善歸之眀主知獨聞之易以壅也故與天下共聞之為聰知獨見之易以蔽也故與天下共見之為眀收萬耳目為一耳目合萬心思為一心思含其聰而聰益徹晦其眀而眀逾光幽隠燭於燃犀情偽瑩於觀火邪正之路别於黑白得失之機辨若列眉
  顧憲成曰官輦轂舉念不在君父官封疆舉念不在百姓即有他美君子不齒
  髙攀龍曰夫賑飢不難於飢者必賑而難於賑者必飢賑者未必飢則飢者未必活何者以有限之財當無窮之冒必不繼也惟是隨門逐户什伍相稽當時給票據票給米自無中間展轉弊竇民受實惠又曰心本明又湏人自明之故放於外則不眀復於内則眀著於欲則不眀循乎理則眀動於氣則不眀安於止則眀荒於怠則不眀居於敬則眀騖於動則不眀主於静則眀明與不眀在一念轉移間也又曰朝廷膏澤至州縣始致之民州縣不賢則民不安賢者視君為天不敢欺也視民為子不忍傷也則奉法修職皆出於心之所不容已非有為也
  又曰人心各有隂私故各成隔礙凡居位者必自心先無隂私而後可潛消人之隂私自心先無隔礙而後可潛通人之隔礙惟君國是念毋身家茍營而後可𢎞濟於艱難
  趙南星曰人之為善為奸皆必以才故愛才者易至於容奸而擊奸者易至於棄才
  又曰天下承平乆則居官者習於逸樂逸樂久則節行不立節行不立則綱紀廢弛而名分陵夷
  周宗建曰大臣者小臣之表也大臣公則小臣自不敢以私見大臣正則小臣自不敢以私干大臣剛方自任則小臣自不敢優游取適大臣髙尚自矢則小臣自不敢耽戀求容
  葉伯巨曰天下趨於治也猶堅冰之將泮也冰之堅非太陽一日之光能消之也陽氣發生土脉微動和氣熏蒸然後融釋聖人之治天下亦猶是也刑以威之禮以導之漸民以仁摩民以義而後其化熙熙也周怡曰人臣以盡心體國為忠協力濟事為和舍己從人為虚忘讐序賢為公自古及今未有不由此而治者也
  劉廷蘭曰天下之事非一家私議故可否相濟乃謂之和君臣且然况於共事之人所宜協𠂻一徳以成厥美聖莫髙於周召猶有不相説之時豈可舍社稷安危之計而顧私家疑忌之嫌哉















  欽定執中成憲卷八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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