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文忠公文集 (四部叢刊本)/外集卷第二十三
歐陽文忠公文集 外集卷第二十三 宋 歐陽脩 撰 宋 胡柯 撰年譜 景上海涵芬樓藏元刊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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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集卷第二十三 歐陽文忠公集七十三
雜題跋
書李翺集後
予為西京留守推官得此書於魏君書五十篇子甞
讀韓文𠩄作哀歐陽詹文云詹之事既有李翺作傳
而此書亡之惜其遺闕者多矣
書梅聖俞稾後
凡樂逹天地之和而與人之氣相接故其疾徐奮動
可以感於心歡欣惻愴可以察於聲五聲單出於金
石不能自和也而工者和之然抱其器知其聲節其
㢘而調其律吕如此者工之善也今指其器以問
於工曰彼簨者簴者堵而編執而列者何也彼必曰
鼗鼔鍾磬絲管干戚也又語其聲以聞之曰彼清者
濁者剛而奮柔而曼衍者或在郊或在廟堂之下而
羅者何也彼必曰八音五聲六代之曲上者歌而下
者舞也其聲器名物皆可以數而對也然至乎動盪
血脉流通精神使人可以喜可以悲或歌或泣不知
手足鼔舞之𠩄然問其何以感之者則雖有善工猶
不知其𠩄以然焉盖不可得而言也樂之道深矣故
工之善者必得於心應於手而不可述之言也聽之
善亦必得於心而㑹以意不可得而言也堯舜之時
䕫得之以和人神舞百獸三代春秋之際師襄師曠
州鳩之徒得之為樂官理國家知興亡周衰官失樂
器淪亡散之河海逾千百𡻕間未聞有得之者其天
地人之和氣相接者既不得泄於金石疑其遂獨鍾
於人故其人之得者雖不可和於樂尚能歌之為詩
古者登歌清廟大師掌之而諸侯之國亦各有詩以
道其風土性情至於投壷饗射必使工歌以逹其意
而為賔樂盖詩者樂之苗裔與漢之蘇李魏之曹劉
得其正始宋齊而下得其浮淫流佚唐之時子昻李
杜沈宋王維之徒或得其淳古淡泊之聲或得其舒
和髙暢之節而孟郊賈島之徒又得其悲愁欝堙之
氣由是而下得者時有而不純焉今聖俞亦得之然
其體長於本人情狀風物英華雅正變態百出哆𠔃
其似春凄𠔃其似秋使人讀之可以喜可以悲陶暢
酣不知手足之将鼔舞也斯固得深者邪其感人
之至𠩄謂與樂同其苗裔者邪余甞問詩於聖俞其
聲律之髙下文語之疵病可以指而告余也至其心
之得者〈一作直〉不可以言而告也余亦将以心得意㑹
而未能至之者也聖俞乆在洛中其詩亦往往人皆
有之今将告歸余因求其稾而寫之然夫前𠩄謂心
之𠩄得者如伯牙鼔琴子期聽之不相語而意相知
也余今得聖俞之稾猶伯牙之琴絃乎
讀李翺文
予始讀翺復性書三篇曰此中庸之義䟽爾智者誠
〈一作識〉其性當讀〈一作復〉中庸愚者雖讀此不暁也不作
可焉又讀與韓侍郎薦賢書以謂翺特窮時憤世無
薦已者故丁寧如此使其得志亦未必然以韓為秦
漢間好俠〈一作事〉行義之一豪儁亦善論〈一作諭〉人者也
最後讀幽懐賦然後置書而歎歎已復讀不自休恨
翺不生於今不得與之交又恨予不得生翺時與翺
上下其論也凡昔〈二字一作況廼〉翺一時人有道而能文者
莫若韓愈愈甞有賦矣不過羡二鳥之光榮歎一飽
之〈一作而〉無時爾此其〈二字一作推是〉心使光榮而飽則不復
云矣若翺獨不然其賦曰衆囂囂而雜處𠔃咸歎老
而嗟卑視予心之不然𠔃慮行道之猶非又怪神堯
以一旅取天下後世子孫不能以天下取河北以為
憂嗚呼使當時君子皆易其歎老嗟悲之心為翺𠩄
憂之心則唐之天下豈有亂與亡㢤然翺幸不生今
時見今之事則其憂又甚矣奈何今之人不憂也余
行天下見人多矣脫有一人能如〈一作知〉翺憂者又皆
賤〈一作䟽〉逺與翺無異其餘光榮而飽者一聞憂世之
言不以為狂人則以為病癡子不怒則笑之矣嗚呼
在位而不肯自憂又禁他人使皆不得憂可歎也夫
景〈一作皇〉祐三年十月十七日歐陽脩書
書春秋繁露後
漢書董仲舒傳載仲舒𠩄著書百餘篇第云清明竹
林玉柸繁露之書盖略舉其篇名今其書纔四十篇
又緫名春秋繁露者失其真也予在館中校勘羣書
見有八十餘篇然多錯亂重複又有民間應募獻書
者獻三〈一作二〉十餘篇其間數篇在八十篇外乃知董
生之書流散而不全矣方俟校勘而予得罪夷陵秀
才田文𥘉以此本示予不暇讀明年春得假之許州
以舟下南郡獨卧閱此遂誌之董生儒者其論深極
春秋之旨然惑於改正朔而云王者大一元者牽於
其師之說不能髙其論以明聖人之道惜哉惜哉景
祐四年四月四日書
書韋應物西澗詩後
右唐韋應物滁州西澗詩今州城之西乃是豐山無
𠩄謂西澗者獨城之北有一澗水極淺遇夏潦漲溢
但為州人之患其水亦不勝舟又江潮不至此豈詩
家務作佳句而實無此耶然當時偶不以圖經考正
恐在州界中也聞左司郭貟外新授滁陽欲以此事
問之
論尹師魯墓誌
誌言天下之人識與不識皆知師魯文學議論材能
則文學之長議論之髙材能之羙不言可知又恐太
略故條㭊其事再述于後述其文則曰簡而有法此
一句在孔子六經惟春秋可當之其他經非孔子自
作文章故雖有法而不簡也脩於師魯之文不薄矣
而世之無識者不考文之輕重但責言之多少云師
魯文章不合秪著一句道了既述其文則又述其學
曰通知古今此語若必求其可當者惟孔孟也既述
其學則又述其論議云是是非非務盡其道理不苟
止而妄隨亦非孟子不可當此語既述其論議則又
述其材能備言師魯歷貶自兵興便在陜西尤深知
西事未及施為而元昊臣師魯得罪使天下之人盡
知師魯材能此三者皆君子之極羙然在師魯猶為
末事其大節乃篤於仁義窮逹禍福不媿古人其事
不可徧舉故舉其要者一兩事以取信如上書論范
公而自請同貶臨死而語不及私則平生忠義可知
也其臨窮逹禍福不媿古人又可知也既已具言其
文其學其論議其材能其忠義遂又言其為仇人挾
情論告以貶死又言其死後妻子困窮之狀欲使後
世知有如此人以如此事廢死至於妻子如此困窮
𠩄以深痛死者而切責當世君子致斯人之及此也
春秋之義痛之益至則其辭益深子般卒是也詩人
之意責之愈切則其言愈緩君子偕老是也不必號
天呌屈然後為師魯稱𡨚〈一作怨〉也故於其銘文但云
蔵之深固之宻石可朽銘不滅意謂舉世無可告語
但深蔵牢埋此銘使其不朽則後世必有知師魯者
其語愈緩其意愈切詩人之義也而世之無識者乃
云銘文不合不講徳不辯師魯以非罪盖為前言其
窮逹禍福無媿古人則必不犯法況是仇人𠩄告故
不必區區曲辯也今止直言𠩄坐自然知非罪矣添
之無害故勉徇議者添之若作古文自師魯始則前
有穆鄭條輩及有大宋先逹甚多不敢斷自師魯
始也偶儷之文苟合于理未必為非故不是此而非
彼也若謂近年古文自師魯始則范公祭文已言之
矣可以互見不必重出也皇甫湜韓文公墓誌李翺
行狀不必同亦互見之也誌云師魯喜論兵論兵儒
者末事言喜無害喜非嬉戱之戯喜者好也君子固
有𠩄好矣孔子言回也好學豈是薄顔回乎後生小
子未經師友苟恣𠩄見豈足聽哉脩見韓退之與孟
郊聮句便似孟郊詩與樊宗師作誌便似樊文慕其
如此故師魯之誌用意特深而語簡盖爲師魯文簡
而意深又思平生作文惟師魯一見展卷疾讀五行
俱下便暁人深處因謂死者有知必受此文𠩄以慰
吾亡友爾豈恤小子輩哉
書沖厚居士墓銘後
東南固多學者而徐氏尤為大族其子弟從予學者
往往有聞于時視其子弟則可知其父兄之賢也廬
陵歐陽脩書
讀裴寂傳
予甞與尹師魯論自魏晉而下佐命功臣皆可貶絶
以其貳心舊朝叶成大謀〈二字一作謀主〉雖曰忠於𠩄事而
非人臣之正也及讀裴寂傳迹其終始良有以哉始
寂為晉陽宫監私以宫人饋髙祖因見親暱可謂貳
隋矣及太宗以博奕啗之遂開義師之謀卒成唐室
武周為冦請行自敗不即就誅者非特佐命有功豈
非曩時私狎之恩哉坐交沙門法雖免官見放復有
𠩄陳太宗數之曰計公勲庸不至於此數以武徳時
〈一作官〉政之繆皆歸其人又聞妖言不自明乃欲殺人
緘〈一作滅〉口遂流放列其四罪貸不致理盖由進身
之私恩衰即敗也韓彭之功猶終不保況寂也哉
書梅聖俞河豚魚詩後
予友梅聖俞於范饒州席上賦此河豚魚詩余每體
中不康誦之數過輙佳亦屢書以示人為竒贈翰林
東閤書
書三絶句詩後
前一篇梅聖俞詠泥滑滑次一篇蘇子羙詠黄鸎後
一篇余詠𦘕眉鳥三人者之作也出於偶然𥘉未始
相知及其至也意輙〈一作趣〉同歸豈非其精神㑹通遂
暗合耶自二子死余殆絶筆於斯矣翰林東閤書
跋晏元獻公書
右觀文殿大學士兵部尚書晏元獻公二帖公為人
真率其詞翰亦如其性是可佳也
跋李西臺書
嘉祐三年三月晦日和叔携以過余因得覽之不能
𥼶手嗟今之人清尚如西臺君者何少也遂書其後
而還之廬陵歐陽脩
同前
李公為人端重清方為當時𠩄重不徒愛其筆蹟也
嘉祐三年三月晦日脩題
跋李翰林昌武書
昌武筆畫遒峻盖欲自成一家冝其見稱於當時也
脩覽其書知此道〈七字一作風雅〉寂寞乆矣嚮時蘇梅二子
以天下兩窮人主張斯道一時士人〈一作人士〉傾想其風
采奔走不暇自其淪亡遂無復繼者豈孟子𠩄謂折
枝之易第不為邪覽李翰林詩筆見故時朝廷儒學
侍從之臣未甞不以篇章翰墨為樂也
記舊本韓文後
予少家漢東漢東僻陋無學者吾家又貧無蔵書州
南有大姓李氏者其子堯〈一作彦■〉輔頗好學予為兒童
時多遊其家見有弊筐貯故書在壁間發而視之得
唐昌𥠖先生文集六卷脫落顛倒無次序〈一作第〉因乞
李氏以歸讀之見其言深厚而雄博然予猶少未能
悉究其義徒見其浩然無涯若可愛是時天下學者
楊劉之作號為時文能者取科第擅名聲以誇榮當
世未甞有道韓文者予亦方舉進士以禮部詩賦為
事年十有七試于州為有司𠩄黜因取𠩄蔵韓氏之
文復閱之則喟然〈一有而字〉嘆曰學者當至於是而止爾
因怪時人之不道而顧已亦未暇學徒時時獨念于
予心以謂方從進士干禄以養親苟得禄矣當盡力
于斯文以償其素志後七年舉進士及第官于洛陽
而尹師魯之徒皆在遂相與作為古文因出𠩄蔵昌
𥠖集而𥙷綴之求人家𠩄有舊本而校定之其後天
下學者亦漸趨於古而韓文遂行于世至于今盖三
十餘年矣學者非韓不學也可謂盛矣嗚呼道固有
行於逺而止於近有忽於往而貴于今者非惟世俗
好惡之使然亦其理有當然者而孔孟惶惶於一時
而師法於千萬世韓氏之文没而不見者二百年而
後大施於今此又非特好惡之𠩄上下盖其乆而愈
明不可磨滅雖蔽于暫而終耀于無窮者其道〈一有皆字〉
當然也予之始得於韓也當其沈没棄廢之時予固
知其不足以追時好而取𫝑利於是就而學之則予
之𠩄為者豈𠩄以急名譽而干𫝑利之用哉亦志乎
乆而已矣故予之仕於進不為喜退不為懼者盖其
志先定而𠩄學者冝然也集本出於蜀文字刻畫頗
精於今世俗本而脫繆尤多凡三十年間聞人有善
本者必求而改正之其最後卷秩不足今不復𥙷者
重増其故也予家蔵書萬卷獨昌𥠖先生集為舊物
也嗚呼韓氏之文之道萬世𠩄共尊天下𠩄共傳而
有也予於此本特以其舊物而尤惜之
題薛公期𦘕
善言𦘕者多云鬼神易為工以謂𦘕以形似為難
神人不見也然至其隂威慘淡變化超騰而窮竒極
怪使人見輙驚絶及徐而定視則千狀萬態筆簡而
意足是不亦為難哉此𦘕雖傳自妙本然其筆力精
勁亦自有嘉處嘉祐八年仲春旬休日𥨸覽而嘉之
題還薛公期書室廬陵歐陽脩題〈一作俗言見畫神者易為工以其〉
〈人不常見也然而𨼆見出没於有無之際千狀萬態筆簡而意足難矣及其變化飛騰窮竒極怪使人見〉
〈輙驚絶豈不又難哉此𦘕雖𠩄傳好本然其筆力精勁亦自有佳處廬陵歐陽脩竊覽而嘉之遂題其後〉
〈以還公期書室嘉祐八年仲春休日〉
跋杜祁公書
右杜祁公墨蹟公當景祐中為御史中丞時余以鎮
南軍掌書記為館閣校勘始登公門遂見知奨後十
五年余以尚書禮部郎中龍圖閣直學士留守南都
公已罷相致仕于家者數年矣余𡻕時率僚屬候問
起居見公福壽康寧言𥬇不倦𡻕餘予遭内艱去居
于潁服除來京師蒙恩召入翰林為學士與公書問
徃還無虚月又二𡻕公以疾薨于家予既泣而論次
公之功徳而銘之又集在南都時唱和詩為一卷以
傳二家之子孫又發篋得公手書簡尺歌詩𩔖為十
卷而蔵之余與時寡合辱公之知乆而愈篤冝於公
有不能忘矧公筆法為世楷模人人皆寳而蔵之然
世人莫若余得之多也嘉祐八年六月晦日
跋永城縣學記
唐世執筆之士工書者十八九盖自魏晉以來風流
相承家傳少習故易為能也下逮懿僖昭哀衰亡〈一作〉
〈世〉之亂冝不暇矣接乎五代四海分裂士大夫生長
干戈於積屍白刃之間時時猶有以揮翰馳名於當
世者豈又唐之餘習乎如王文秉之小李鄂郭忠
恕之楷法楊凝式之行草至於羅紹威錢俶皆武夫
驕将之子酣樂於狗馬聲色者其於字畫亦有以過
人及宋一天下於今百年儒學稱盛矣唯以翰墨之
妙中間寂寥者乆之豈其忽而不為乎将俗尚苟簡
廢而不振乎抑亦難能而罕至也盖乆而得三人焉
嚮時蘇子羙兄弟以行草稱自二子亡而君謨書特
出於世君謨筆有師法真草惟意𠩄為動造精絶世
人多蔵以為寳而予得之尤多若茘枝譜永城縣學
記筆畫尤精而有法者故聊誌之俾世蔵之知余𠩄
好而吾家之有此物也廬陵歐陽某書嘉祐八年𡻕
在癸卯中元日
書茘枝譜後
善為物理之論者曰天地任物之自然物生有常理
斯之謂至神圎方刻畫不以智造而力給然千狀萬
態各極其巧以成其形可謂任之自然矣〈二十七字一作千態〉
〈萬狀維不以智造而力給一任之自然故能各極其巧〉而其〈一無此字〉醜好精麤壽
夭多少皆有常分不有尸之敦為之限數由是言之
又若有為之者〈一無此十字〉是皆不可詰於有無之間故
謂之神也牡丹花之絶而無甘實茘枝果之絶而非
名花昔樂天〈二字一作人〉有感於二物矣是孰尸其賦予
邪然斯二者惟一〈一無此字〉不兼萬〈一無此字〉物之羙故各得
〈一作得各〉極其精此於造化不可知而推之至理冝如此
也余少逰洛陽花之盛處也因為牡丹作記君謨閩
人也故能識茘枝而譜之因念昔人甞有感於二物
而吾二人者適各得其一之詳故聊書其𠩄以然而
以附君謨譜之末嘉祐八年七月十九日廬陵歐陽
脩題
跋學士院題名
余嚮在翰林七年甞以謂宰輔有任責之憂神仙無
爵禄之寵既都榮顯又享清閑而兼有人天之樂者
惟學士也自頃以來叨恩私俾參政論力疲矣而
勤勞不得少息心衰矣而憂患浩乎無涯却思玉堂
如在天上偶因發篋閑覽題名不覺慨然遂書於此
嘉祐八年中秋日
熈寧四年正月二十九日載覽至却思玉堂如在
天上之語因思余作内制集序亦為此語英宗皇
帝甞加稱賞為之泫然感涕不能止也六一居士書
跋茶録
善為書者以真楷為難而真楷又以小字為難羲獻
以來遺迹見於今者多矣小楷維樂毅論一篇而巳
今世俗𠩄傳出故髙紳學十家最為真本而斷裂之
餘僅存者百餘字爾此外吾家率更𠩄書温彦博墓
銘亦為絶筆率更書世固不少而小字亦止此而已
以此見前人於小楷難工而傳於世者少而難得也
君謨小字新出而傳者二集古録目序横逸飄發而
茶録勁實端嚴為體雖殊而各極其妙盖學之至者
意之𠩄到必造其精予非知書者以接君謨之論乆
故亦粗識其一二焉治平甲辰
古之善書者必先楷法漸而至於行草亦不離乎
楷正張芝與旭變怪不常出乎筆墨蹊徑之外神
逸有餘而與羲獻異矣襄近年粗知其意而力已
不及烏足道哉〈此蔡忠恵公所題〉
跋觀文王尚書〈舉正〉書
右觀文學士尚書王公字伯中清徳之老也余晚接
公逰愛其為人未㡬公以病卒因録其遺迹而蔵之
實思其人不獨玩其筆也天聖中公與謝絳希深黄
鑑唐卿修國史余為進士𥘉至京師因希深始識公
而未接其逰後三十年余為翰林學士公以書殿兼
職經筵始得竊從公後故得公手筆不多嗚呼天聖
之間三人者皆一時之選今皆亡矣其遺迹尤可惜
矧公素以書名當世也治平元年清明前一日書
跋學士院御詩
列聖御製刻石龕在玉堂北壁扃鏁甚嚴至和元年
秋余𥘉蒙恩召為學士甞因事獨對便殿先帝宻諭
将幸玉堂及欲如祖宗時夜召學士因問唐朝故事
余奏曰唐世學士以獻替為職業至於進退大臣常
參宻議故當時號為内相又謂之天子私人其職在
禁近故唐制學士不與外人交通比來選用非精致
上恩禮亦薄漸見踈外無異百司若聖君有意崇奨
則當漸修故事予遂退而建言不許私謁執政時人
喧然共以為非盖流俗習見近事不知學士為禁職
舊制不通外人也真宗時劉子儀當直既不為丁晉
公草制明日晏元獻公入直劉見晏來遽趨〈一作移〉以
出相遇不揖掩面而過盖當時學士猶交直也近時
當直者多不宿宿者暮入晨出玉堂終日閴然吏人
共守空院而巳職隳事廢已乆自朝廷近臣皆不知
故事流俗不足怪也因覽刻石遂并記之于後治平
元年清明日
院中名𦘕舊有董羽水僧巨然山在玉堂後壁其
後又有燕肅山水今又有易元吉猿及狟皆在屏
風其諸司官皆莫之有亦禁林之竒玩也余自
出翰𫟍夢寐思之今中書樞宻院惟内宴更衣則
借學士院解歇每至裴回𦘕下不忍去也
跋薛簡肅公〈奎〉書
右薛簡肅公詩并書其背乃天聖四年司農卿李湘
門狀是𡻕丙寅至今丁未實四十二年矣偶得於家
人篋中因褾軸而蔵之公之清節直道余既銘之而
有傳在國史此不復書治平四年閏月十八日
跋醉翁吟
余以至和二年奉使契丹明年改元嘉祐與聖俞作
此詩後五年聖俞卒作詩殆今十有五年矣而聖俞
之亡亦十年也閱其辭翰一為泫然遂軸而蔵之熈
寧三年五月十三日
題青州山齋
吾常喜誦常建詩云竹逕通幽處禪房花木深欲効
其語作一聮乆不可得廼知造意者為難工也晚來
青州始得山齋宴息因謂不意平生想見而不能道
以言者乃為已有於是益欲希其髣髴竟爾莫獲一
言夫前人為開其端而物景又在其目然不得自稱
其懷豈人才有限而不可彊将吾老矣文思之衰邪
兹為終身之恨爾熈寧庚戍仲夏月望日題
跋三絶帖
南唐澄心堂紙為世𠩄珍今人家不復有曼卿詩與
筆稱雄於一時今亦未有繼者謂之三絶不為過矣
余家蔵此盖三十餘年熈寧壬子正月雨中記六一
居士
外集卷第二十三
論尹師魯墓誌故條析〈石本作故又條悉〉可當之〈石本作可以當之〉
而不簡〈𩔖稾作而或不簡〉必求其可當務盡其道理〈石本無二其字〉
歷貶〈石本作歷官屢貶〉盡知師魯〈四字上石本有不字〉仁義〈石本作忠義〉其
學〈石本無其字〉呌屈〈𩔖稾作呌地〉於其銘文〈石本無其字〉乃云銘文
〈石本無文字〉以非罪〈石本無以字〉未必為非〈石本作皆非〉故不〈此下一有〉
〈必字〉若謂〈石本作若為〉皇甫湜韓文公墓誌李翺行狀〈𩔖稾作皇〉
〈甫湜作韓文公誌與李翺行狀〉誌云〈石本作誌言〉之戯〈石本作之喜〉孔子言〈石本〉
〈作仲尼言〉故師魯之誌〈故字下一有於字〉豈恤〈此下石本有彼字〉
跋永城縣學記唯以〈真蹟作唯於〉廢而〈真蹟廢字上有遂字〉世人〈真蹟〉
〈無人字〉
此卷論尹師魯墓誌即辨誌也遂寧府有石刻載
師魯妻𥘉怒誌文簡略新進士孔嗣宗請詣潁州
與公辨論凡留半月公爲添換并遺辨誌又荅嗣
宗兩帖與今本書簡第七卷同但増一節云此不
當辨爲世人多云云恐尹氏惑之使其妻子不足
故須委曲近曽録𭔃范公今録奉呈爲語尹氏凡
三十九字據此則𠩄謂添換尚或可疑姑附于此■
外集第十九卷與杜訢書云尹氏子卒請韓太尉
别爲墓表以此見朋友與孝子用心常異然則當
時固無甚添換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