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下 歸溪遺稿
補遺
作者:金佐明
1672年

和歸去來辭辛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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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去來兮。今我不樂胡不歸。眄松楸而棲息。紓孺慕之深悲。免殆辱於止足。仰玄訓而聿追。況年歲之遲暮。近伯玉之知非。旣蔑德而蔑能。可君食而君衣。匪丘園之賁趾。諒君子之審微。曜靈西沒。逝波東奔。霜凋碧草。雪壓蓬門。群芳已歇。樗櫟空存。明鑑未塵。止水在樽。探至人之妙訣。顧何術以駐顏。苟眞元之內葆。庶餘齒之可安。淨物欲於靈臺。絶紫黃於天關。究墳典以寓目。洞往古以冥觀。懷重華而不見。詎雍煕之復還。思管葛之需時。悵遙慕夫昭桓。歸去來兮。忽輕擧以遠遊。心無往而不屆。孰非誠而能求。雖千里猶莫違。處一室而何憂。驗尼父之係易。歎箕后之敍疇。愚哉移山。哂彼刻舟。瞻桀莠於甫田。豈若樂於斯丘。愯瞿塘之臭載。盍先退於急流。已矣乎。嚮晦宴息貴隨時。老將至矣那能留。胡爲乎舍此將安之。寒松曁孤竹。與我同襟期。臨滄浪以濯纓。掃白雲而耘耔。謝朋徒之還往。敎兒孫以書詩。終吾生以倘佯。竢百世乎其無疑。

投壺會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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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壺射之細。創制自古昔。魯鼓與薛令。具著於方冊。豈若小數然。奇變誇千百。溫公垂範戒。酌古爲新格。此禮久不講。廢壞吁可惜。家君昔朝天。遠載浮海舶。常存慕夏意。更勉趨庭學。雅會趁佳辰。乃在上元夕。嘉賓盛威儀。揖讓就一席。正禮旣已行。慶爵隨算釋。其爭也君子。夫豈有非辟。陟遠必自邇。失鵠貴反責。得道在弛張。巧拙非所擇。吾黨倘庶幾。服之期無斁。

同會諸君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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揖讓遺風幸不隳。典刑千載在今時。當壺整體宜觀德。捨矢從心卽中規。俗子相爭惟勝負。吾儕所貴是威儀。方知此會非爲劇。致世雍煕亦可期。

林川趙子芳名時馨庚戌生

蹲如定鼎簇如林。隨手鏗然有磬音。欲驗精微須貫耳。却嫌忘助是存心。初終矢別還添算。全敗壺分卽共斟。揖讓竟成賓主禮。從知古道亦宜今。

豐山洪叔鎭名柱世壬子生

好趁佳辰設雅戲。銅壺爲置兩筵頭。門前再拜威儀盛。楹外三辭禮數優。隨手飛梭分巧拙。視籌行酌迭賡酬。才慙射的寧嫌醉。只喜生平辦勝遊。

漢陽趙伯承名胤錫乙卯生

聖遠遺風在。千秋雅戲傳。佳遊耽古意。勝事屬今賢。妙理看終始。工夫驗敗全。弛張元合道。聊得寸心專。

濟濟斯文會。相將揖讓親。壺中多少算。座上兩三賓。禮數追司馬。風流邁舍人。芳樽邀月色。留與共佳辰。

漢陽趙禹瑞名龜錫乙卯生

三代投壺禮。溫公定格圖。今雖久廢壞。尙存舊規模。竹作無羽箭。鐵爲有耳壺。揖讓分兩席。燦然儀文俱。秉心須正直。豈可論贏輸。上元月正滿。雅歌傳巵觚。寥寥千載後。講習還吾徒。

平山申重輝名晑癸亥生

投壺會詩帖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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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呼。禮之壞也久矣。賓主以狎驩。食饗以侈尙。百拜之儀缺而酒之流禍也。則先王之所以敎養民者。於是乎墜于地矣。雖然猶考信於六藝。陳其數以明其義。明其義以龢飮人。則古者仁鄕黨仁長幼之禮。可徧以擧也。金上庠一正甫博雅好古士也。其大人旣觀周。携投壺而歸。投壺蓋雅戲也。鄕飮酒鄕射之禮廢。而聖人爲之壺矢以比射。爲之酬酢以比鄕飮。列於六經。以寓敎養之意。其禮可謂殷矣。歲庚辰春王正月。一正甫約與同志爲投壺之會。嘉林趙子芳,豐山洪叔鎭,漢陽趙伯承,趙禹瑞曁不佞最兄弟。童子五六人與焉。俾最草其儀。儀旣具。卜吉於上元。禮也。賓主揖讓興俯升降。咸中其度。正禮慶爵。旣行而徹。亡敢有喧譁失儀者。詩云。禮儀卒度。笑語卒獲。觀乎斯足以驗王道之易易也。禮旣卒。禹瑞甫揖在座者曰。茲希有之盛事。不可以亡徵。各以意率播之詩歌。乃授簡於最。爲之序。最惟敍其賓主食饗之驩而止耳。不可以不文辭。昔者。仲尼與於蜡賓事畢。出遊於觀之上。喟然而嘆。噫。仲尼當東遷之後。禮樂雖缺。然坤乾夏時。可得以徵也。猶發其未之逮也而有志焉之歎。矧乎論其世則數千載之逖也。距其地則數千里之逕也者哉。以數千載之逖也而講其禮若同時焉。數千里之逕也而宜其俗若同邑焉。卽吾儕之會。雖謂之擧墜于地者。爲非僭。而敍一時賓主食饗之驩而止。則與狎而侈者。所爭特毫髮耳。惡足爲盛事也。窮則脩其禮以爲敎養之本而施諸鄕黨長幼。達則立其政以爲敎養之用而施諸天下國家。禮樂文物。折衷於虞夏殷周之際。則若同時而同邑者。不亶爲一時之會而已也。茲豈非希有之盛事也耶。然斯會也適在大難之後。戎翟猾夏。朝宗路絶。觀是壺矢。不能無憾於仲尼蜡賓之歎。蘄幸吾黨之進於禮樂而有不釋然者。喟然而題之。時

崇禎紀元之十有三載歲舍庚辰春正月下浣。平山後人申最季良甫。謹敍。

次朴四宰大父韻。示翼,衍兩姪。幷小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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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從朴承旨世城所。借見潘南世家一冊。其卷末貼一絶。以寄三兒爲題曰。涼生秋館夜何如。燈火偏宜照簡書。努力聲名須少壯。分陰當惜莫虛徐。其下朴都事世堅書曰。敬和王父詩韻。其詩曰。見色聞聲耳目如。詩中炯戒簡中書。持茲自訟仍詔後。驅策蹇駑愼勿徐云。以此觀之。原韻似是朴四宰大父之作也。勸戒丁寧。令人感發。而其下又有次韻一絶曰遺篇一讀淚交如。斗覺當時炯戒書。書劍不成身已老。至今垂死悔虛徐云者。似是三兒中一人之作。其志業可悲也。余每念汝兄弟有美質而不喜讀書。余口不能常語而心未嘗少忘。近有眼病。吹燈早眠。且以姊妹病患關念。夜分無寐。仍口呼八十四字。令趙謇書以貽之。汝所未解處。汝嚴君當言之也。吾非吟詠之時。汝非做業之日。而時不可失。念不能已。聊此及之。勿令爲紙上之空言。幸甚。

撥亂興衰家國如。班班可考古人書。除非立志嗟何及。入室升堂進莫徐。

虞舜,周公恥不如。潛心對越聖賢書。人生百歲猶過隙。烏兔安能爲我徐。

裾牛襟馬秪相如。可以人而不讀書。千里初從足下起。過都歷塊未宜徐。

次止菴韻甲辰十一月。在平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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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年四十九年非。何日能忘此日歸。不聽耳畔嘈嘈語。風雪無妨晝掩扉。

簡寄鄭禮卿名知和。戊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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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牧灘頭有舊居。山饒薇蕨水饒魚。國恩未報身先病。胡不歸來老尙書。

乞解度支不得請。戊申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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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生不喜見要人。今日那知作此身。囑托紛紜難變俗。文書旁午只勞神。群生齊困將塡壑。萬井皆枯又閱春。況復經年淹痼疾。從他束縛更酸辛。

大水戊申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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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政頻年聖主勞。微臣仰助蔑絲毫。向來憂旱今憂水。雙鬢唯應著二毛。

解度支戊申七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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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歲連章解本兵。今秋乞免地曹鄕。聖恩如海將何報。唯祝年豐粒我氓。

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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跖壽顏夭自古先。我今何獨淚潸然。所悲邦運阽危域。屈指朝端若個賢。

挽李同年子重名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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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首投荒振直聲。春明還入母兒情。皇天不照泉臺掩。志士聞來涕淚橫。

十八同年置刺辰。上元珂馬洛城春。如今回首成陳迹。無復尊前一笑新。

疏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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戶曹判書辭免疏戊申四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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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以臣疾病沈痼。差歇無期。猥陳難任職事之狀於威顏之下。伏想聖明已盡洞燭矣。雖在平常無事之日。決不可瘝曠此任。況當民窮財竭菑害疊臻之時。強委莫重之責於病敗蔑實之臣哉。茲敢冒死。復申前日之請。伏願聖明俯垂矜察。亟遞度支之任。且臣愚妄失性。不知癸亥以後之朝無黨論。又不知銓曹郞屬之無擅進退。憂治世而進瞽說。無益於國。速謗於身。臣誠慙懼。咋指無及。夫以臣自陳其失。自服其罪者。獨得晏然。而如趙復陽,朴長遠。自慊於心。無小欺掩之人。乃入於面謾疑似之間。是誰之咎。皆臣之罪。仰愧于天。俯怍于人。將何顏面出入朝端乎。更乞聖明諒臣情勢。仍賜罷斥。以爲妄言者之戒。則以罪爲榮。臣實幸甚。臣無任激切祈懇之至。

在南漢乞暇掃墳疏戊申五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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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以臣於本月十七日。來到南漢。扶曳病軀周審城機。公事已畢。還朝在卽。而第有私悃。不得不仰籲於孝理之下。臣父母墳塋在楊州之境。隔江南北。一水盈盈。由陸則纔過十許里。尋舟則僅枉數步地。若於歸程。許臣展掃。則幽明榮感。極天無量。茲忘僭猥之嫌。敢陳惋切之懷。伏願聖慈特賜恩暇。俾伸至情。臣無任惶恐隕越之至。

辭戶曹判書疏戊申五月二十四日在平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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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以臣之宿患。本出於勞傷。而痰火作孼升降無常。累朔調治而不足。一時觸感而有餘。臣於本月十七日。來到南漢。周審兩營六寺東西將臺試射城內將士等。祗奉聖旨。獲展松楸。銜恩感激。隕結難報。固當卽還京輦。奔走率職。而胃敗於客食。氣損於登陟。汗後受風。由表入裏。頑痰結喉。咳喘達夜。委頓床席。無計起動。旬月之間。痊可難期。念臣所帶。俱係緊務。決不可偃息郊圻任他瘝曠。茲冒萬死。封疏上聞。伏願聖明將臣本職及兼帶判義禁。爲先遞改。以便公私千萬幸甚。臣無任惶悶祈祝之至。

再疏戊申五月二十八日在平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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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以臣本以宜退之身。有此難強之疾。冒昧塵瀆。冀蒙罷免。伏承恩批。令臣速入察職。臣奉讀兢惶。罔知攸措。臣之病狀。伏惟聖上曾已洞察。積月逾年。未占差塗。氣力漸至萎薾。精神益覺銷敓。其何以任重負而供劇務哉。臣於前夏。始患此病。乞解本兵。章六七上。緣臣誠意膚淺。未能回天。卒賴大臣之言。幸得釋務。今臣年加一齒。病不見愈。況此度支之務。非如夏官之摠綱領而已。日用經費之出納。雖升合絲縷之微。靡不照管。此豈病敗之人所可堪任哉。且諸大臣無不爲臣憂之。曾亦陳達於筵席。而前後蘄免。未蒙察納。臣不勝悶抑之至。夫七情之發。人所同有。而終僨國事。惟是之懼。至於反易虛實非理相加之言。則不足與較。直若矇瞽之不聞不睹焉。日月之明。豈不下燭乎。目今國勢之岌嶪難救。無愚智共知。臣沐浴恩澤。濫躋列卿。圖報尺寸。素所蓄積。當事而避寧有是心。今茲籲請。誠出於病勢情勢之萬不獲已也。伏願聖上俯矜危衷。亟准前請。將臣本職及兼帶金吾之任。爲先遞改。毋誤官事。以保微命。不勝幸甚。

三疏戊申六月初三日在平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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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以臣病纏膏肓。澌敗日深。冒昧陳瀆。恭竢嚴譴。不料聖明再降溫批。令臣從速入來察職。臣一味惶感。無所措躬。卽當不計生死。蒲伏趨命。而顧臣筋力有不能得者。瞻望象魏。涕淚縱橫。且竊伏聞。諫臣之疏。又擧臣名。乃曰。投疏呈單。不遞則不已。又曰。浮議或岐。紛紜未已。其所謂不遞則不已。不知心之言也。而至於紛紜之議。寧非可怕之甚者乎。臣於趙復陽引入之後。承命就職。則事已殊矣。宿症沈綿。同朝共知。則非一時之托疾明矣。臣雖無狀。不欲辜恩負國。不後於人。豈於今忘國家之急而較長短於彼。以決其去就乎。悠悠之言。乃至於是。良可歎也。臣之屛伏郊圻。奄過旬日。其間慢命曠職之罪。已不可勝言。而諸司殿最之期且迫。金吾滯囚之弊非細。決不可曠日持久損國體而增臣罪。茲敢冒死更籲於天地父母之前。伏願聖明諒臣實情。亟遞臣職。以延殘喘。以幸國事。臣無任云云。

因內三廳擬望事被誣後辭職疏丁未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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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以臣昨上疏本。冀蒙顯罰。而聖批不許。諭以不必爲嫌。臣誠惶愧。不知所出。臺臣旣以循私請罪。而臣旣倖免。又不以爲嫌。則不但臣身之都沒廉隅。又何以爲今日銓注不公者之戒乎。伏見臺啓以講不者。一除宣傳。一除守門爲言。而內三廳被薦者試射入格。則卽屬禁旅。臨政備擬。乃是近規。而講書之擧則或行或否。非有定例。臣於壬寅。初叨本兵而將鬼被薦之新進出身。無由知其賢愚長短。必令講其所習之書。且令自書科甲年歲姓名。因以審察其容貌擧止。能講者不必武健。武健者亦未必解文。較長量短。或調或否。五過都目。未嘗廢輟。再忝本任。又復如是。而內三廳仕滿之窠常少。被薦者常多。故不能盡爲除職。得之者以爲若德。不得者便曰後我。使知者而聞之。則以爲事勢之當然。使不知者聞之。則未免有腹疑。謗議之生。職由於此。今聞臺官之所指宣傳。卽許梓云。而梓是久仕禁軍。未第前以南行被薦。試才入格。而禁軍之已經都試者。直拜內三廳。又是先朝受敎。若使臣果欲容私。則直爲差除。有何不可而使之再講。又復降擬乎。至於守門將洪汝燾之除拜。則在臣已遞之後。而乃曰考其文書。實狀昭然。何其謬乎。旣覺其非。猶且支吾。尤所未曉也。臣不欲指陳煩縷。有若呶呶自明。而不如是則朝家終不知私某人除某職。而遠外聽聞之人。亦必不知此論之何爲而發。又何爲而停。茲不得不略陳其槩。伏願殿下察臣負犯之難宥。將臣所帶職名。並賜鐫削。仍治臣循私之罪。以肅朝綱。以謝物議。千萬幸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