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錄 民國演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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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卻說三姨太太秋月,又對眾人說道:“大帥寫完了字,奴又到后面解手去了。一個為大便而死,一個以小解送終,相映成趣。誰知道他會走這條絕路儿呢!當時奴只听得李媽叫一聲,大帥要不好了,奴本是提心吊膽的,一听這話,倒把奴急得手都解不出來了,正待問哩,就听大帥罵了一聲,蠢東西,誰要你管。同時就听得砰的響了一聲,已經把奴嚇得膽都碎了。奴可來不及蓋馬子儿,拉了褲,趣极。就赶去看時,不道李媽已經躺在地下,奴只叫得一聲啊呀,險些把褲子都吊下地來。趣而刻。才定了定神,啊唷,奴的天哪!誰道大帥更不怠慢,立刻又把槍机一扳,他!他!他!就阿唷唷!傳神之筆。奴回想起來,真個說都不敢說下去了。”說到這里,三姨太太赶著赶著妙。逼緊了喉嚨,一個倒栽蔥,跌在李純身上,哀哀大哭起來,還說:“早曉得大帥這等狠心,奴是抵拚給你打死,老早請了太太過來了,奴也不致吃這等大惊慌了。”眾人听了,料道沒有什么可疑的了,也不便多嘴多舌的,于是由齊幫辦宣布,人死不可复生,大帥身系東南安危,我們該赶緊商量,維持后事,電告中央,派員接替,注重在此。然后商量辦理喪事。此言一出,大眾一哄退出,齊到西花廳開起善后會議來。對于李純自刎一案,至此卻先告一段落,綜計自韓副官行凶,至齊幫辦設計,眾人共听遺囑為止,前后不過四五個鐘頭,卻也辦得細密周到,無懈可擊。贊美一筆更妙。列公請想,這齊幫辦的手腕,可厲害不厲害呢?

  李純死后,經全体幕僚和軍界同袍,并家屬代表,大開善后會議。到了次日午后,便是民國九年十月十二日,省長以下各官,和省議會的議長、議員、地方士紳,不下數百人,得了信息,陸續晉署探問,當由齊幫辦會同何參謀長、齊省長,暨家屬人等,公同發表李純遺書并電報等,共計五件,茲為照錄于下:

  (一)致齊省長耀琳、齊幫辦燮元   純為病魔所迫,苦不堪言,兩月以來,不能理事,貽誤良多,負疚曷极。求愈無期,請假不准,臥視誤大局,誤蘇省,恨己恨天,徒喚奈何。一生英名,為此病魔失盡,時有疑李督患梅毒,不能治愈,痛苦万狀,而出于自殺者,即從遺書中屢言病魔,推想出來,其實于情理不合。尤為恨事。以天良論,情非得已,終實愧對人民,不得已以身謝國家,謝蘇人,雖后世指為誤國亡身罪人,問天良,求心安。至一生為軍人,道德如何,其是非以待后人公評。事出甘心,故留此書,以免誤會,而作紀念耳。李純遺書。九年十月十日。

  (二)致全國各界   和平統一,寸效未見。殺純一身,愛國愛民,素愿皆空。求同胞勿事權利,救我將亡國家,純在九泉,亦含笑感激也。李純留別。十月十一日。

  (三)關于身后的希望   純今死矣,求死而死,死何足怨?但有四樁大事,應得預先聲敘明白:(一)代江浙兩省人民,叩求盧督軍子嘉大哥,維持蘇浙兩省治安,泉下感恩。(二)代蘇省人民,叩求齊省長,望以地方公安為重,候新任王省長到時,再行卸職。(三)蘇皖贛三省巡閱使一職,并未受命,叩請中央另簡賢能,以免遺誤。(四)江蘇督軍職務,以齊幫辦燮元代理,懇候中央特簡實授,以維全省軍務,而保地方治安。叩請齊省長、齊幫辦及全体軍政兩界周知。李純叩。十月十一日。

  (四)致齊幫辦及皖張督軍   新安武軍歸皖督張文生管轄,其餉項照章徑向部領,如十月十一日恐領不及,由本署軍需課,代借撥二十万元接濟,以維軍心,而安地方。關于皖省,可告無罪。此致皖張督軍、蘇齊幫辦查照辦理。十月十一日。

  (五)處分家事遺囑致伊弟李桂山中將   桂山二弟手足:兄為病魔,苦不堪言,常此誤國誤民,心實不安,故出此下策,以謝國人,以免英名喪盡,而留后人紀念。茲有數言,揮淚相囑:(一)兄為官二十余年,廉洁自持,始終如一,祖遺財產及兄一生所得薪公,并實業經營所得,不過二百數十万元,存款以四分之一捐施直隸災賑,以減兄罪,以四分之一捐助南開大學永久基本金,以作紀念。其余半數,作為嫂弟合家養活之費。錢不可多留,須給后人造福。(二)大嫂賢德,望弟优為待遇,勿忘兄言。(三)二嫂酌給養活費,歸娘家終養。(四)小妾四人,每人給洋二千元,交娘家另行改嫁,不可久留,損兄英名。(五)所有家內一切,均屬弟妥為管理,郭桐軒為人忠厚,托管一切,決不誤事。(六)愛身為主,持家須有條理,尤宜簡朴,切囑切囑。兄純揮淚留別。九年十月九日。

  列公看了這几封遺書,須要明白,李純死后,韓副官一人一手,怎么作得出如此長篇文章?當然這都是一班有關系的大人先生,稟承齊幫辦意旨,在事后編撰出來的,這是無庸疑議的了。雪亮。再則其中還有許多說話,或和昨夜燮元所說不同,或竟為燮元所未曾道及,那也是斟酌情形,臨時增改而成,本來難逃明眼人的洞鑒。入情入理。只有一樁,不能不替他下一個注腳,原來李純的三省巡閱,本是自己向中央要索而得,后因江西督軍陳光遠,有“宁隸鄂省,不附李純”的宣言,皖省張文生也有反抗李純的表示,因此遲遲疑疑,未敢就職;而且也是李純滿口厭世的主要原因。現在李純既死,論資格物望,和軍隊實力,除了齊幫辦,無第二人。燮元當李純初死之時,就對眾宣稱:“李大帥委他暫攝巡督兩篆,并有電懇中央予以實授”的說話,但這是他一時的野心,想由師長幫辦的銜頭,一躍而為督軍兼巡閱,真可謂志大言夸,而不顧利害的蠢主意。貪多嚼勿爛。

  豈知李純死耗發表之后,燮元雖持李純遺言為升官的利器,而外面空气卻十分緊張。不但把李純遺囑置之不理,并且還想趁此机會,要求廢督,東也開會,西也集議,紛紛攘攘的,電請中央,大有不達目的不休之勢。只這半天工夫,就接得許多不好的消息。齊燮元志在進取,已非朝夕,自然處處周備,著著設防。各方面消息,都是非常靈速,一邊稍有風聲,他這里也早得了報告。這時外面情形,尤其在他特別注意之中,更加多派偵探,四處八方的秘密探訪,所以一到午前,就得了許多報告。燮元這才曉得出位之思,過分之望,是靠不住的。全國野心家听者!這才赶緊設法,先把遺囑中代理巡閱一事,一筆勾銷,卻專從督軍入手,待到根深蒂固,腳步站穩,然后再作進一步的計划。這是他心中的盤算,至于對外一方面,自己先實行代握軍篆,并為見好鄰封起見,赶緊把新安武軍的軍餉,盡先借撥;同時怕同事中尚有不服,趁著李純治喪机會,施出全副拉攏手腕,和他們聯絡得如兄如弟,莫逆异常。

  這時江蘇共有七鎮守使,論資格,也有比燮元更老的,但燮元新和直派聯絡,得了幫辦位置,又加了上將銜,老實說一句,分明就是一個副督軍,正死副繼,自是正理。而且近水樓台,措置早妥,別人未必弄得過他。加以中央接到電報,已准李純遺言,复電令燮元代理督軍,有此許多原因,同時燮元又卑詞甘言,轉相俯就,大家也就沒有法子,只好忍著一口气,尊他一聲齊督軍罷了。燮元得此机會,中心欣悅,不言可知,所不安者,只怕自己毛羽未丰,中央不肯實授。卻不知中央對于此事,亦正煞費躊躇,當時為安靖地方,維持秩序起見,雖已電令燮元代理督軍,同時蘇人爭請廢督,甚囂塵上,這等人民意思,原不在政府心目之中,所最難的,倒是一般有蘇督希望的人,好似群犬爭骨,哄然而起。十年來省政易人,未有不生騷扰者,中央威信失墮,此亦一大原因。有主張靳總理云鵬南下督蘇,仍兼三省巡閱,而以周士模組閣,無奈老靳本人,并不十分愿意,此時全國軍政大權,非曹即張,總統不過伴食而已,還是云鵬因和雙方有親戚關系,曹、張都還給一點面子,他說要做,別人果然不能侵奪,他如不愿,別人自更不能勉強。于是舍而求次,則有王士珍、王占元、吳佩孚、陳光遠等,論資格以王士珍為最老,論實力以吳佩孚為最盛。占元、光遠,各有地盤,亦非志在必得。王士珍老成穩健,不肯再居爐火,做人傀儡,所以數人之中,仍以吳佩孚一人,最為有望。可巧吳佩孚,此時正因奉張气焰日盛,心不能平,且自皖直開戰,直方竭全力以相扑,奉軍不過調遣偏師,遙為聲援,而所得軍實,反比直方為多,尤其使他憤恨,這還關于公事方面。最令佩孚難堪的,因前在保定會議,佩孚自恃資格才力,足以代表曹錕,侃侃爭論,旁若無人,張作霖几乎為他窘住,因仿著《三國演義》袁術叱關羽的樣儿,說他:“人微言輕,不配多講。”佩孚心高气傲,哪里耐得這等惡气?終因自己的主帥曹三爺,正在竭意和他交歡時候,不得不作投鼠忌器之想,暫把一口惡气,硬硬的咽了下去。但是這等怨毒,深印心胸,再也無法消滅。民國以來,許多戰事,總因權利意气而起。所以直皖戰后,他就著著布置,作直奉戰爭的預備。此番蘇督缺出,明知齊燮元蓄志圖謀,決不肯拱手讓人,好在他十分知趣,自代理督軍令下,即暗中派人,刻意交歡曹、吳。佩孚一想,彼既降心相從,也落得收他作個東南膀臂,因此索性做個好人,反替燮元竭力保荐。于是齊燮元蘇督一席,才算完全到手,而蘇省地域,也從此正式隸入直派。后來北方多少風云,每与蘇、浙戰事相間而生,互有關系,實也濫觴于此呢。如今將陸軍部呈复總統,對于李純的撫恤辦法,錄在下面:

  為英威上將軍在任身故,遵令議恤事。本年十月十五日,奉大總統令開上將軍蘇皖贛巡閱使兼江蘇督軍勳一位陸軍上將李純,奠定東南,勳勤夙著,比年邦家多難,該巡閱使坐鎮江表,才略昭宣,群流翕洽,而于和平統一之大計,尤能多方贊導,悉力籌維。干國匡時,聲施益懋。前以感疾日劇,屢電請假調理,只以時事艱難,東南大局,賴其主持,諭令在署醫治,力疾視事,方冀調攝就痊,長資倚畀。乃本日据齊耀琳、齊燮元電呈:“該巡閱使兩月以來,臥病奄纏,每以時局糾紛,統一未成,平時述及,聲淚俱下,近更疚憂愧恨,神經時复錯亂。本月十一日,忽于臥室,用手槍自擊,傷及右脅乳下,不及療治,登時出缺。手寫遺書,縷述愛國愛民素愿莫酬,不得已以身謝國,惓惓于蘇省之治安,國家之統一,籌慮周密,語不及私。”披覽之余,曷胜震悼!該故巡閱使年力未衰,猷為正遠,乃以焦憂大局,報國捐軀,枉失長城,實為國家痛惜。著派齊耀琳即日前往致祭,給予治喪營葬費一万元,所有該故使身后事宜,著齊燮元、齊耀琳督飭所屬,妥為辦理。靈柩回籍時,沿途地方官,一体照料。生平政績,宣付國史立傳,并候特制碑文,刊立墓道,以彰殊績。仍交陸軍部照上將例從优議恤,用示篤念勳勞之至意。此令。等因。奉此,查本部歷辦成案,凡遇勳勤夙著,在職身故之員,均查照陸軍平時恤賞暫行簡章,分別給恤。此次英威上將軍蘇皖贛巡閱使江蘇督軍李純,為國捐軀,業經奉令給与各項恤典在案,擬請從优依恤章第三條第四項之規定,按恤賞表第二號陸軍上將因公殞命例,給予一次恤金七百元,遺族年撫金四百五十元,以三年為止,用彰藎績。是否有當?

  理合具文呈复,伏乞,鑒核施行。謹呈。

  呈文上去,當于九月二十八日奉批:

   呈悉。准如所擬給恤。此令。

  蘇事至此暫且擱起,先談西南方面的事情。看官們總該記得,中央因求南北統一,曾派李純為議和總代表,雖然曠日久持,毫無成績,不過李純為人,頗有長厚之名,對于南北兩方,都還能夠接近,有這么一個緩沖人物,又巧處在南北之中,一般人心理上,總還覺得南北有些微可和的希望。再則南北如此久持,既非國家之福,究竟當軸方面,也覺不甚相宜,雙方面子上,盡是說的官話,暗地里誰不愿對方稍肯讓价,這注統一國家的大生意,民國十年來全做的蝕本生意。就有成功的可能。所以兩方和議,盡管不成,而李純之見重于雙方,卻是不可掩的事實。如今李純既死,失了和議中心,南北政府,都覺從此更難接近,未免互存可惜之意,這倒是李純死后的一种真實風光呢。

  卻說西南政府自兩李內變,滇桂失和,軍政府的內幕,也和北方政府一般,但具虛名,毫無實際。軍政府總裁岑春渲,雖有整頓之心,無奈權不在手,亦只有鎮日躲在大沙頭的農林試驗場中,做他命令不出府門的總裁,得了空,向一班幕僚們,發几句牢騷話儿罷了。可怜。至于莫督方面,從廣惠鎮守使接陳炳焜的督軍,又用毫無作為、百事不知的粵海道尹張錦芳護理廣東省長,表面是軍分民治,實在省長不過是督軍一個二三等屬吏,除了用几個秘書科長,委几個普通縣缺之外,就是些小事情,不經督軍許可,是一點不能發生效力的。可怜。好在張錦芳本人,原系出身綠林,充當書記,因他為人隨和,好說話,給人瞧得可怜儿的;更湊著自己運气,由連營長而縣知事,而道尹,如今索性做了一省長官,也算得心滿志足,所謂始愿不及此,今及此,豈非天乎?這兩句古書,大可移贈這位張省長咧。他既如此知足,又承莫督提拔之恩,自然唯唯諾諾,奉命惟謹。在任一年,倒也相安無事。

  是一個會做生意的人。

  誰知這時卻有一人,磨拳擦掌的,要過一過廣東省長癮頭,這人非他,便是現任財政廳長楊永泰,字鬯卿的。論廣東現時官吏,出息頂好的,自推財政廳長,因為省中正在整頓市政,開辟馬路,這市政督會辦,照例是由財政警察兩廳長兼辦的。楊永泰以一個毫無勢力的舊國會議員,因交歡莫督,得其寵信,才給他做這財政廳長,本來大可躊躇滿志,得過且過。只因永泰為人,精明強干,是個心細才大之人,覺得區區財市兩部分事情,未能展其驥足,于是竭力拉攏沈鴻英、劉志陸、劉達慶、林虎等一班將官,求他們向莫督說項,給他實授廣東省長。也會做生意,可惜運气不好。莫督倒也無可不可,但廣西陸榮廷方面,卻因永泰是有名政客,又為政學會中堅人物,這政學會在兩廣,卻似安福俱樂部的在北方一般,受人指摘,為各方所不滿,所以永泰的省長夢,几乎被老陸一言打破,幸而莫督對他感情頗佳,又代他到軍政府,請出岑春渲,替他講話。同時張錦芳也知永泰志在必成,自己万万不是對手,倒也乖乖的,自請退職,仍回粵海道原任。是一個會做生意的人。至此永泰的省長,才算做成功了。卻不曉因此累及陸、莫兩方,大傷情感,連到桂派內部,都發生裂痕起來。他們決裂原因,雖不專為此事,要以此事為原因之最大者,這也是無庸諱言的事情呢。

  誰知楊永泰才大命窮,就職不到几月,廣東省內又發生一樁大戰事。原來粵人特性,好動惡靜,喜新厭故,論這八個字儿,未嘗不是粵人爭雄商業、操持海上霸權的大原因。然施之政治,則往往弄得騷扰反复,大局振動。可以作買賣營生,不能作官場生意。結果,還是粵人自己吃虧,粵人之自殺政策。所以光复以還,粵省的戰事最多,几乎每易一次長官,便有一次戰亂。長官年年調換,戰事也年年都有,總算莫榮新做得最長,地方上也勉勉強強的安靜了几年。論榮新本人,委實算得一個廉洁自愛、惜民護商的好長官,可惜所用非人,利用他的忠厚,欺侮他的無識,种种劣跡,書不胜書。榮新自己朴誠儉約,除了每月應支官俸之外,确實一文也沒有妄取。然而他的部屬,竟有發財至几千几百万的,這要從我們旁觀的說來,自然這批部下,對不住榮新,榮新又對不住廣東人,管他本人道德怎高,究竟又算得什么儿哩。公論。這等地方,都是無形中造成粵桂惡感的主因。因為這批人十九是桂派人物,廣東人反只站在一邊,眼瞪瞪的受他們侵蝕欺凌,一句也不敢聲說,本來都是叫人難受的事情啊。總計榮新督粵五年,論維持地方,保護商業,其功固不可沒,而縱容部曲,橫行不法,其罪也自難逭。公論。再講作官這樁營生,干的好,是他分內事,弄得不好,可就對不起地方人民,而地方人民,也未必因其功而原其罪,于是探本窮源,都說以外省人治本省,人人存一個樂得作惡之心,政事焉有不坏?為長治久安之計,非得粵人治粵,決乎不能收效。這等情態,差不多粵人已人同此心,心同此理,而榮新手下一班蝦兵蟹將,兀自專欲妄為,一點不肯斂跡,于是粵人治粵之聲浪,漸騰于社會,同時桂派防制粵人的手段,也越弄越嚴,雙方交惡,達于极度。于是桂粵之戰,乃一發不可遏止。桂人之自殺政策。這時粵人之較有實力者,在省中是廣惠鎮守使李福林,警察廳長魏邦平,在外面的,只有一個援閩總司令陳炯明,三人原無深交,只因桂派气焰,咄咄逼人,大有一网打盡之勢,于是以利害關系,自然而然的互相結合。陳炯明雖遠在漳州,既得二人聲援,消息靈通,膽气十倍。且知滇桂分裂于前,桂派內哄于后,粵人治粵,聲浪又一天高似一天,認為時不可失,遂于九年六月中,毅然決然,利用真正粵軍的牌號,回師攻粵。此公本善投机。正是:

  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

  粵桂如輔車,相攻何太急?

  欲知戰事真相如何,卻待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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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南政府,以護法興師,宣言獨立,組織之始,非不正大堂皇,有聲有色,曾几何時,而政府改組,真心為國之中山先生,竟被排擠以去;又繼而滇桂失和,軍府分离,更數月而桂系內部,亦告分裂,卒之李、魏內變,陳師反戈,護法無功,徒苦百姓,不亦大可以已哉!蓋天下事,惟以真正血忱,輔以熱心毅力,百折不回,始有成功之望。若稍存私利,競奪事權,徒襲美名,不鶩實際,与北方軍閥之侈談統一,提倡和平,有何分別?是故有皖直之交戰于北,便有桂粵之互哄于南,有安福之專欲橫行,便有政學之操縱不法,是真一丘之貉,無庸軒輊其間。所可惜者,一個護法救國大題目,竟被此輩做得一塌糊涂,不堪寓目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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