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通志 (四庫全書本)/卷143
江西通志 卷一百四十三 |
欽定四庫全書
江西通志卷一百四十三
藝文〈題跋 志 書事 記畧〉
宋
跋顔魯公靖居寺題名後 歐陽修
右靖居寺題名唐顔眞卿題按唐書紀傳眞卿當代宗時為檢校刑部尚書為宰相元載所惡坐論祭器不修為誹謗貶硤州員外别駕撫州湖州刺史載誅復為刑部尚書而此題名云永泰二年眞卿以罪佐吉州與史不同據眞卿湖州放生池碑隂所序云貶硤州旬餘再貶吉州蓋眞卿未嘗至硤遂貶吉而史書但記初貶書於紀傳耳眞卿大厯三年始移撫州當遊靖居時猶在吉也
跋唐顔眞卿小字麻姑壇記
右小字麻姑壇記顔眞卿撰并書或疑非魯公書魯公喜書大字予家所藏顔氏碑最多未嘗有小字者惟干禄字書注最為小字而其體法與此記不同蓋干禄之注持重舒和而不局蹙此記遒峻緊結尢為精悍此所以或者疑之也予初亦頗以為惑及把翫久之筆畫巨細皆有法愈㸔愈佳然後知非魯公不能書也故聊誌之以釋疑者
跋饒州甘棠館題名
右甘棠館題名自唐德宗貞元以來止於㑹昌文字多已磨滅惟高元裕韋夏卿所書尚可讀甚矣人之好名也其功德之盛固已書竹帛刻金石以垂不休矣至於登高望逺行旅往來然寓興于一時亦必勒其姓名留於山石非徒徘徊俯仰以自悲其身世亦欲來者想見其風流夏卿所記留連感愴意不淺也如高韋二子皆當時知名士史傳載之詳矣昔杜預沈碑漢水謂萬世之後谷或為陵庶幾復出以見於世其為慮深矣然預之功業不待碑而自傳其區區於此者好名之弊也故士或勤一生以自苦或餓死空山之中甚者蹈水火赴刀鋸以就後世之名為莊生所笑者有矣故予於集古每得前世題名未嘗不録者閔夫人之甚好名也
跋太虚辯才廬山題名 蘇 軾
某與大覺禪師别十九年矣禪師脫屣當世雲棲海上謂不復見記乃爾拳拳邪撫卷太息欲一見之恐不可復得㑹與參寥師自廬山之陽並出而東所至皆禪師舊迹山中人多能言之者乃復書太虚與辯才題名之後以遺參寥太虚今年三十六參寥四十二某四十九辯才七十四禪師七十六矣此吾五人者當復相從乎生者可以一笑死者可以一歎也元豐七年五月十九日慧日院大雨中書
題張唐公香城記後 潘興嗣
唐公國士也立朝敢言名動縉紳視萬鍾之禄不易其操一邱一壑自謂過之方此時僕齒髮方少已無仕宦意苐以琴書為樂相視莫逆至于忘年可謂以無累之神合有道之器不愧于古人矣每一至此視公筆蹟于壞壁間字浸漫滅惘然于懷眞覺上人好事次録其言勒于石
跋歐陽文忠公廬山高詩 黄庭堅
劉公中剛而外和忍窮如鐵石其所不顧萬夫不能回其首也家居四十年不談時事賓客造門必置酒終日其言亹亹似教似諫依于莊周淨名之間年八十而耳目聰明行不扶持蓋不得於彼而得於此也若廬山之美旣備於歐陽文忠公之詩中朝士大夫讀之慨然欲稅塵駕少揖其清曠而無由而公獨安樂四十年起居飲食於廬山之下沒而名配此山以不磨滅碌碌而得志願者視公何如哉
書徐德占題壁後
豫章有二豪傑雷霆一世世父長善外兄徐德占相望五十餘年舅甥畧相似長善以文章德占以才畧出深山窮谷而揭日月於蒼天之上長善年三十二德占年四十大命霣傾使人短氣予過宿章明揚追逺堂下觀德占字雖一時戲笑語猶髣髴見其忠厚之氣
書萍鄉縣㕔壁
庭堅航荆江畧洞庭涉修水徑七十二渡出萬載宜春來省伯氏元明于萍鄉初元明自陳留出尉氏許昌渡漢江陵上䕫峽過一百八盤涉四十八渡送予安置于摩圍山之下淹留數月不忍别士大夫共慰勉之乃肯行掩淚握手為萬里無相見期之别蠻中九年白髮來歸而相見於此訪舊撫新悲喜兼懷其情有不勝言者矣余之入宜春之境聞士大夫之論以謂元明盡心盡力視民有父母之心然其民嚚訟異於他邦病在慈仁太過不用威猛耳至則以問元明元明歎曰天子使宰百里固欲安樂之豈使操三尺法而與子弟仇敵哉昔漢宣帝患北海多盜賊起龔遂為太守及入見見其老而悔之遂進而問曰北海之盜陛下將勝之邪將安之邪然後宣帝喜見於色曰張官置吏固欲安之也予嘗許遂以為天下長者也夫猛則土石俱焚寛則公私皆廢吾不猛不寛唯其是而已矣故榜吾所居軒曰唯是而自警庭堅曰夫猛而不害善良寛而不長姦宄雖兩漢循良不過如此萍鄉邑里之間鴟梟且為鳯凰稂莠皆化為嘉穀矣因書之屏間以免别後懷思庭堅之來以崇寧元年四月乙酉而去以是月之己亥
跋南城吳氏社倉書樓詩文後 陸 游
南城吳君子直兄弟作社倉畧倣古者斂散之法築書樓用為子孫講習之地其設意深逺流俗殊未易測也或者乃謂吳氏捐貲以為社倉凶嵗免民于死徙其有德于人甚大後世當有興者子孫不學則不足以承之此其築書樓之意使吳氏之意信出此乃市道也市道不可以交鄉黨自好之士其可以與天交乎吳君之意蓋曰吾為是非一世也吾兄弟他日要當付之後人人不可知吝則嗇出貪則漁利怠荒則廢事雖面命之或不聽於遺言何有惟學則免是三者之患而社倉雖百世可也此吾兄弟之本㫖若夫富貴貧賤我且不能自知乃為後人謀而責報於荒忽不可致詰之地亦愚矣吳君遣書行千餘里示予以社倉本末因及諸公書樓記述予慨然歎以為知吳君兄弟心者莫予若也故書之
跋荆公詩
右荆公手書詩一卷前六首贈黄慶基後七首贈鄧鑄石刻皆在臨川淳熙七年七月十七日陸某謹題
題折桂院行記 朱 子
始予至折桂院之西軒愛其江山之勝道人雲公為予言此未足觀稍上當益奇因道予行深竹中竹盡得大阜背負五老面直江湖東西數百里雲山煙水渺莽縈帶勝絶不可名狀乃規作亭其處取李翰林廬山謡中語命以為黄雲觀㑹雲公去不果為今年春乃克為之未訖工而余代去閏月晦日與清江劉子澄長樂林擇之開封趙子明温陵許景陽建安王春卿長樂余占之陳彦忠臨淮張致逺長樂黄直卿俱來因記其事雲公諸王孫棄官學浮屠法今客大洪山云
書濓溪光風霽月亭
淳熙八年嵗在辛丑夏四月六日後學朱熹張揚卿王沅周頤林用中陳祖永許子春王〈闕〉余隅陳士直張彦先黄幹敬再拜于濓溪先生書堂下惟先生承天畀系道統所以建端垂緒啓佑於我後之人者厥初罔不在斯堂用咸歎慕低徊弗忍去熹乃復出所誦說先生太極圖贊其義以曉衆咸曰休哉退先生之曾孫正卿彦卿元孫濤設饌光風霽月亭祁眞卿吳兼善僧志南與熹敬書以誌
跋蘇文定公直節堂記
右南康軍治直節堂記欒城蘇文定公為郡守徐君師回望聖作又手書而刻石焉自元豐乙丑距今淳熙己亥凡九十有五年而新安朱熹來領郡事問堂所在則旣無有而杉亦不存求其記文則又非復故刻而委之他所矣於是厯訪郡之老人竟無有能言其處者蓋自元豐至今其間世故亦多變矣然建炎羣盜於今纔五十年舊迹蕪滅未應至此意者斯堂之毁其在紹聖黨論之時乎撫事興懷慨然永歎顧郡方貧而民已病正使堂之故基尚在勢亦不能有以復於其舊獨聽事有堂無額而庭中有老栢焉焚斮之餘生意殆盡而屹立不僵如志士仁人更厯變故而剛毅獨凜凜然不衰者因取直節之號寓之此堂而輦記石陷壁間且欲盡去庭之凡木雜植杉栢以髣髴前賢之遺意則旣非時而熹亦以病告歸矣嗚呼後之君子其尚有以成予之志也夫
跋白鹿洞所藏漢書
熹旣為劉子和作傳其子仁季致書以其先人所藏漢書四十四通為謝時白鹿洞書院新成因送使藏之以備學者看讀子和五世祖磨勘府君式南唐時讀書此洞後仕本朝有名太祖時其孫敞攽皆為聞人今子和弟子徵之家尚藏其手鈔孟子管子書云是洞中日課也
跋金谿陸主簿白鹿洞書堂講義後
淳熙辛丑春二月陸兄子靜來自金陵其徒朱克家陸麟之周清叟熊鑑路謙亨胥訓實從十日丁亥熹率僚友諸生與俱至於白鹿書堂請得一言以警學者子靜旣不鄙而惠許之至其所以發明敷暢則又懇到明白而皆有以切中學者隠微深錮之病蓋聽者莫不竦然動心焉熹猶懼其久而或忘之也復請子靜筆之於簡而受藏之凡我同志於此反身而深察之則庶乎其可以不迷於入德之方矣
跋顔魯公栗里詩
右唐魯郡顔文忠公栗里詩見陳令舉廬山記而不得其全篇雖然讀之者亦足以識二公之心而著於君臣之義矣栗里在今南康軍治西北五十里谷中有巨石相傳是陶公醉眠處予嘗往遊而悲之為作歸去來館于其側嵗時勸相間一至焉俯仰林泉舉酒屬客蓋未嘗不賦是詩也地之主人零陵從事陳君正臣聞之若有慨然於中者請大書刻石上予旣去郡請益堅乃書遺之
跋資國寺雄石鎭帖 陸九淵
象山西址瀕溪溪有渡曰石龜夾溪之山曰西山西山之北有山峭峙與西山同出曰徵君山故老相傳古有隠者在其上累徵不就人號徵君因以名山山麓有寺曰資國猶藏其立寺時帖乃雄石鎭帖也字體結密行筆有法非今時史書所及年曰龍紀元年仍書嵗次己酉亦不類今時文移官曰鎭遏使侍御史簽書者曰押衙兼副將印曰信州雄石鎭本末記文乃正篆不繆疊今其地屬貴溪史傳所記故老所傳皆未嘗知有雄石鎭鄉人嘗言永泰二年置貴溪考之唐史貴溪之建在永泰元年而次年為大厯元年然大厯改號在長至日是永泰嘗有二年矣建議至已立涉兩年亦事勢之常置縣之年尚傳至今龍紀後永泰百餘年而人不復知有雄石鎭何也唐六典鎭有鎭將鎭副掌鎭捍防守兵部條中又曰凡鎭皆有使一人副使一人今曰鎭遏使曰副將蓋互見矣又曰凡諸軍鎭五百人置押官一人今曰押衙者豈幾是歟施其地者曰周丞鄴丞鄴之官曰押衙兼都監似亦鎭官然則此鎭有兩押衙又有都監唐百官志本六典六典乃明皇所撰史臣固曰永泰後諸鎭官頗増減開元之舊制固宜不可盡考丞鄴稱鎭長曰中丞而其官實侍御史唐供奉官御史中丞與侍御史聯斑此尤足以知非後人所能偽也其地則曰丞鄴宅西面東坑徵山脚初無君字然山上有井其深無底旱時祈雨率多靈應謂之望井水流出為石坑謂之君坑實折徵君二字云耳寺僧海瓊乃周氏子丞鄴之後也好文學詩懼此帖之磨滅將刋諸石求予為跋予觀唐于今為近其季尤近龍紀之元距今纔三百有三年史傳所述故老所傳已不復知雄石鎭之髣髴則是帖之傳亦足為考古者之監故備論而書之
跋歐陽君遺事 周必大
高宗皇帝即位南京宰輔不思將順求言之美意專為身謀殺上書人鎭江陳東少陽撫州歐陽徹德明六飛南渡亟黜時相再贈二人朝奉郎祕閣修撰玉音惻怛過禹湯之罪已録孤賜田光于史冊草制者中書舍人王居正也右丞許崧老旣為哀詞必大又鈔少陽行狀授梁君世昌刻之世昌曰德明吾鄉人也其孫瑀嘗裒次事始末里中文士鄧名世亦誌其藏將并刻之按唐韓文公銘死事之臣張徹云嗚呼徹也世慕顧以行子揭揭也噎喑以為生子獨割也為彼不清作玉雪也德明生而命名與之同為國捐軀又同是眞能晞顔慕藺者先是鄧庠繪晏元獻公曾子固汪信民謝無逸祠於講堂德明預焉其視沒世名不稱或遺臭萬代者孰得孰失邪德明弟衡子飛黄壻黄怙皆䝉恩補官飛黄終建安尉瑀蓋其子也
跋鄭威愍公事 楊萬里
近世培漑人才忠孝成俗至本朝盛矣唐季五代全軀賣國之風於是一變慶厯元祐之間忠臣義士充盈朝野非諸老之賢祖宗之勤也其積豈一朝一夕哉自紹聖崇觀之大臣指諸老為邪奸挫揠銷泯不盡不置也而靖康之禍猶有死國如威愍鄭公者此固前日奸邪之遺種而紹聖崇觀之大臣所銷泯不盡者邪噫慶厯元祐之奸邪可少哉至於銷泯不盡可以觀祖宗之澤矣公玉山人擢進士第靖康間守同州城破死難公名驤字潛公廬陵楊萬里書
跋山谷踐阼篇法帖
予頃丞零陵嘗於同官張仲良許觀山谷先生小楷兩都賦歎其多而不疲且愈精也仲良笑曰此未足歎也子知其下筆時乎學者每求作字山谷必問欲六經何篇左氏傳太史公班孟堅書何篇他詩文亦然即隨所欲一筆立就命取架上書閱而校之不錯一字蓋張中丞口誦山谷筆記也西昌彭孝求好古博雅示予踐阼篇因附所聞於後予嘗見章懷太子注范蔚宗後漢書載武王衣銘云蠶事苦女工難得新棄故後必寒而此篇無之豈逸文乎抑見他書也則并志之
跋范文正公集後 宋綦煥
番陽郡齋州學有文正范公文集奏議嵗久板多漫滅殆不可讀判府太中先生嘗謂此郡太守名德如日月之照終古不泯者在唐則顔魯公本朝則范文正公文正之集士大夫過郡者莫不欲見其可不整治乎於是委屬僚以舊京本丹陽集參校且捐公帑刋補之又得詩文三十七篇為遺集附於後
跋李景春紹興萬言書藁 文天祥
吾鄉布衣李君景春上書于紹興累累萬言盡疏閭閻隠微之故可謂知無不言矣厥亦惟我高宗皇帝仁厚惻怛勤求民瘼是以旁通下情庶幾古者詢于芻蕘之遺意凡我有官君子暨于國人式克于勸讀君之言當時州縣間可嗟歎者如此今去之百有餘年孰知又有過于君所觀者識者于此又重為世道感
鷺洲書院記跋 謝枋得
廬陵郡屬邑泰和有龍洲前邑宰愛其勝壘石為基創為書院大丞相文忠周公記之或謂文忠曰邑有學矣非贅乎文忠曰三代盛時自王畿建于六鄉六遂為學者二為序者十一為庠者三百諸侯三鄉三遂庠序嘗半之家塾猶未論泰和子男邦也畧考圖籍浮圖之居百區老子之宫亦十五區而額存屋廢者不與焉歐陽公著本論謂三代之民不從事田畝則從事禮樂不在其家則在庠序是以王者之政明聖人之教行雖有佛老無自而入今也昔之庠序皆轉而為寺觀何不疑於彼而疑於此也是邦先賢所以主張學校如此白鷺之於龍洲同一章貢水也周文忠公即世四十有八年而有書院於此書院之與郡庠相望一水設謂教化有不切能不以贅目之雖然由文忠之說則吾邦雖復數書院猶以為不足也
元
題金谿吳節婦黄氏訓子詩後 吳 澄
金谿新田前貢進士吳君叔可甫第三子泰發之婦黄氏年二十七而其夫逺賈溺死黄氏守共姜之誓長其二子一女俾有室有家年且五十矣作教子詩三十韻以朂其子暨從子辭義蔚然不忝曹大家節操文學兼有難已其從孫綬録以示予予嘉歎焉予仲子某之婦亦生于至元壬午及至大己酉予子喪時有孫男一孫女二少者才二嵗今各嫁娶畢此婦與黄氏德頗同但不能文耳
跋胡剛簡公奏藁
宋三百年權姦之誤國亡國者五初亡以蔡後亡以賈開禧之敗去亡無幾紹興寶慶雖未有亡國之禍然挾敵勢貪天功誣上行私使不得盡為臣為子為弟之道則二凶之惡殆浮于三凶當是時以小臣而敢于言國家之大事以扶天地之常經者廬陵二胡公也忠簡公憤激烈驚悚一世剛簡援引故實敷陳倫理明白懇切不為危辭又不牴牾時宰而貽書以感動之忠簡之言似賈誼剛簡之言似陸贄二公知愛君而不敢愛其身一也夫人臣之告君冀其悟爾豈欲觸其怒哉夫子之請討陳恒也所以告其君大夫嚴正而不迫如此後之忠君徇國者其尚有味于吾言
跋趙子昻書麻姑壇碑
顔魯公麻姑壇碑在吾鄉舊碑為雷所破重刻至再字體浸失其眞今觀趙子昻所書妙筆也顔字趙字並出于王或勁正如端笏重臣或俊媚如時花美女二者各臻其極然顔學王書而字與王異趙書顔記而字與顔異非深造閫域不能知也後之君子必有工于評者劉時中王豈巖俱學書而善書此帖趙以畀劉劉以畀王蓋其所好所識相伯仲也是以轉相授受云
題進賢縣學増租碑隂
士大夫治官如治家則何事不可辦官府學校之間大率視如傳舍茍且以俟代去孰有視如家事者哉進賢學産隠沒虧折前後學官安視而不經意教諭萬君始搜括究意悉革其弊學計頓増然萬君能復其舊而已非有所増也什一中正之賦通古今可行至今官之取於民者不過此惟豪民私占田取其什之五以上甚矣其不仁也而近世公田因之亦十五以上耕者不堪逃亡荒廢者過半於是官抑配於富戸以取贏焉産與公田一也其賦雖不能如什一之輕幸未至如豪民之取而姦民或増租入以餌職掌之人而求奪佃子提舉儒學時凡若是者必沮遏夫萬君有功於進賢之學而予慮規利者不知大體縁是以増租為能則是厲民以自養也其可乎故題其碑之隂一以示勸一以示戒云萬君有理財之長視官如家為洪郡學録値洪學弊極予欲移其施於一邑者試之於一郡而同列不恱之遂不果
題安湖書院始末後
漢循吏化潢池弄兵之赤子賣刀劍買牛犢史傳以為美談吾樂安何侯初登進士科尉廬陵已著吏能署臨江録曹仕彌進彌優及宰興國建安湖書院于邑之衣錦鄉敦以詩禮能化一鄉素不可化之俗訖今不復弄兵雖漢之循吏何以尚兹於呼士君子有志斯世大而宰天下小而宰一邑皆可以行志顧其人何如耳斯高用而盜賊遍山東林甫國忠用而盜賊遍河北卒以亡秦而亂唐一郡縣之小用得其人則如此以天下之大用不得其人則如彼人才之有闗於斯世豈小哉天下不難治也安得如侯者千百布滿郡縣哉侯諱時字了翁人稱見山先生采李侯之同年進士安撫江南西辟侯主管機宜文字朝命提舉江南西常平茶鹽事不及上未幾銜石塡海之志不遂匿姓名曰堅白道人市藥民間數年後還家以壽終
題遺廖生
寧都廖國器妻陳氏生宋嘉定甲申年二十八喪夫守節甘貧以俟其子之長至元丙子更革之㑹子死于兵婦亦被掠僅存孤孫人俊生甫七嵗劬勞以鞠其孫孫旣弱冠哀其父死不葬母去不還痛苦求之詢之遺老得父骨于叢冢間聊慰其心焉零丁徒步往北方尋訪其母至揚知在滄州至滄則知母在彼有子旣死而葬矣欲歸母骨異父之弟不可銜哀而復幾欲無生而祖母年八十一再受賜帛恩及九十有七公朝旌表其門閭鄉里咸稱節孝之家陳氏康寧無疾壽未可量昔陳氏之姑郭得年八十七祖姑鄧得年九十九郭沒而鄧猶存陳氏以孫婦養祖姑盡孝今人俊甚孝於祖母而陳氏年壽又將過其祖姑天之所以報昭昭也一門之内有節婦有孝子為節婦者天旣厚報之人俊家禍雖慘而能為孝子天其不終報之乎或惜人俊未學子謂不然夫所貴乎學豈曰窺鑚故紙諷誦陳言而已乎孝弟民彛學莫大乎是也世之識字觀書號為知學而倫紀墮斁曾飛走之類不若者奚足道哉人俊之孝行本乎天性若其刻木象母以附父穴施經佞佛以祈𠖇福則禮之所否理之所無不為可也有人偽作予語以貽人俊其間不無違經悖教之辭匪但誑之且或誤之甚哉其不仁也太府提孫君好德尚義以諗於予為書此以黜其偽云
跋麓泉記後 程文海
盱余明可工小兒醫求子書麓泉二字扁其所居之室吾友吳幼清為記復求子言今之術者曰醫也星命也地理也談相也星命地理與夫談相者口舌為大耳精不精未害也惟醫不可以不精而其計效目前亦豈如星命地理與談相之迂且誕乎哉古者醫師之職嵗㑹其成十全為上失三失四者下矣漢詔聞倉公方技所長及所能治病者有其書無有皆安所受學受學幾何幾嘗有所驗何縣里人也何病醫藥已其病之狀皆何如誠以醫者人命生死之所係要非可虚譽求也吾家孫子三嵗而病謁諸醫或曰驚或曰風明可一見曰此傷暑也飲以一劑而愈吾弟女子方一嵗而病瘍旣苦河魚三日諸醫却立明可飲以三劑精神如常時他小兒賴明可而活者復多計明可出入城市其所療所全當不可縷數惜未有記之者自今以往某病某證以某藥已録而記之他日詔聞執此以往而不在區區者之一言也
跋魚山李氏社倉事後
官有常平私有社倉皆所以利民也常平廢不復舉社倉之存者亦無幾矣今年春予歸母喪于南城之南主于魚山李氏識魚山翁之子仁壽獨能嗣其翁所立社倉規制至今不廢可謂難矣仁壽老猶嗜學其才足以用世而隠居求志能不失其世守豈偶然哉
書蕭煥有臨江為政碑後 劉 詵
予舊閱古人平反輒為反覆數過喜快若親見又恨今世無復見此人及見其斥鬼神破妖異則又疑史氏或採摭之過今觀蕭君煥有臨江所為政則知古今人眞無不相及而史皆信史也夫知屈抑而不敢言見像偶而輒下拜皆怵于禍福也天下惟不怵於禍福者可以行其志天下惟學而有守者不怵於禍福蕭君之政通幽明而無間其要不越于學耳今方閉門益究經史則其政未可量也仕而優則學學而優則仕蕭君有焉
跋曾氏世譜後 虞 集
南豐曾氏之族其在金谿者故宋南安守仕於國朝僉福建閩海提刑按察司事以奉議大夫致仕諱沖子之孫元黙命其子衍以南豐金谿曾氏世譜示集受而讀之作而歎曰善夫文昭公元豐七年所為族譜叙也文昭之言曰家傳舊世系以為温彦博高士亷所撰而有不敢信者經唐末五代之亂又有不可考者自其身追尋先集之遺至其鄉石記鐘銘之屬得其六世之名諱猶有不能盡知者蓋愼之至也曾氏之門若文定文肅文昭一時文獻之懿度越古今文肅貴為丞相自可以見其源本之深固而足以知其流裔長久盛大矣世之人曾不知古人之意妄引名族賢者而自附焉覬以自表而不知誣祖之罪其為不孝甚大而其官爵年代參錯舛誤徒貽識者之笑歎是故若文昭之志其族譜所以為君子之道而後世之所當師法者也且夫子孫旣多支分派别而服盡而親盡而譜有不能及者遂至如塗之人士大夫家著譜者嘗病之而文肅公之言又曰後之續此書者世緒旣逺並載則不勝書彼此各書則可以互見此良法也此小宗附于大宗之微意士大夫家作譜者之所當知也曾氏自南豐而金谿三百年間人門並著譜無遺闕而按察公兄弟三人在故宋時並踐華要推恩先世至于師保南豐三君子以來金谿又其一興也集嘗觀于臨川之乗自宋初有黄門樂侍郎晏元獻公王荆公之家樂之子孫尚多晏亦有之而王氏之後分居金陵其後人特少南城旣自為郡南豐又别為州其居金谿者復為臨川之大族何其盛哉集嘗待罪國史厯觀國家貴戚勲臣世系承詔撰經世大典必移文其家按其文字石刻與簡冊不謬又詢其子孫至于故老而後謹書之正恐他日有温高之致疑於後世乃若前朝之故家遺族僅存于今時者集亦嘗得見其人見其譜而讀之其不勝感慨者多矣若曾氏者其可感也夫亦可敬也夫
跋劉墨莊世譜
故宋臨川世家莫如樂侍郎晏王二丞相家最貴重南渡後如橘園李侍郎青田陸先生及崇仁羅春伯樞密月湖何同叔尚書梅亭李公父中書皆著姓而有道德行藝文學政事卓卓可述者及他郎官卿監以下尚多有之内附國朝將七十年矣喬木故家或著或微其譜或存或否要必有賢者出而後有以亢其宗而興之也其自外來寓者則有桐木韓氏子孫近得見譜于郡城俯仰今昔伊可懷也墨莊劉氏自清江來金谿遂為邑之望諸孫叔熙能以垂三百年之家世及其文學交游之懿輯為三巨編何其備哉噫詩書清門有能世其學者則可以有譽于天下而貽永于後來矣
書曾氏家譜後 黄 溍
韓魏公有言謹家牒而不忘乎先塋者孝之大也家牒之不謹祖先文字之不傳欲究其宅兆而嚴事之其可得乎贑人曾魯卿於少師文清公為六世孫宦遊南海上最久一旦歸而理其先墓之尚存者復其墓田之奪于豪右者奉其墓祭之廢不舉者凡以家牒之未墜猶有可考見也魏公之言豈非信然哉夫以魏公精搜博訪僅能推及先塋之八世而止今魯卿所譜至于十有八世墓在州里者亦十有三所雖魏公弗如也魯卿之友著作郎麥君出示此譜因識卷末惟爾後人克謹其傳焉
跋新建龍澤書院本末 柳 貫
當胡文定公與其子致堂先生留館龍澤山中正紹興初議棄地講和時也其假辭春秋著王霸内外之畧君臣父子之倫以竊附於復讎之誼今其書列在學宫則是龍澤山中一草一木猶能知公措辭之嚴而執義之正也而況故老襲傳漢南州高士徐孺子亦嘗讀書其地先賢軌躅宛其未泯而可忽哉里佳士熊若明能興其景行之思割己田以薦祀事賢矣曼碩内翰又能倡諸樂善之友身任買地建祠之責豈不尤賢乎藐兹晚出濫竽勸學敢三誦緇衣之章以庶幾乎聞風於千載之下而有以窺伊雒淵源之所自在此而不在彼也明
劉參軍黄牒跋尾 宋 濓
西昌劉氏素號簪纓家由宋治平元年至咸淳十年擢第奉常者八人與鄉闈之貢者又二十九人其諱在中字伯正者凡四被薦送方登建炎二年進士第授文林郎永州録事參軍此蓋其九月所受黄勅也宋舊制告與勅多兼給思陵以建炎元年五月一日即位於應天府戎馬紛紜庶事草創其月十七日始詔文武官自大中大夫正任觀察使以上並命辭給告餘則令吏部具鈔降勅則當時給勅者頗衆不特初入官令録而已後因臣僚奏請洊詔已給勅官俟法物成時逐等依舊給告則三年三月九日也牒後所書中大夫守右丞朱中大夫守左丞顔而不著其名朱名勝非諡忠靖顔則名岐蓋元年十一月思陵駐蹕維揚越十日擢岐與許景衡為尚書左右丞二年五月十三日景衡罷而勝非代其位以月日較之必知其為二人矣又書正議大夫守右僕射而不著其名氏當是黄潛善無疑或謂為李綱殆非也綱自元年七月五日自右僕射升左僕射潛善從門下侍郎為右僕射是月綱即出提舉洞霄宫二年十二月十九日潛善始拜左相此牒給於是嵗之九月其以右僕射繫銜非潛善而何職事銜之上三人者並加守字凡階高而官卑者稱行階卑而官高者稱守官階同則無之此猶循唐制也嗚呼潛善主和誤國眞姦臣之雄不足汚君子齒頰岐亦小人力黨張邦昌詆綱為金人所惡不可使秉鈞軸章至五上而不愧惟勝非差强人意律以春秋責備之義亦有不得免焉區區富貴能幾何乃無所忌憚至於如此墓骨已朽覽其官氏人猶指議之有憤惋不平之氣果何為者哉參軍八世從孫職方郎中崧出此於破壞之餘演飾以成卷軸然自宋迄今已厯二百四十有五年矣宋之取士用辰戍丑未年建炎二年屬戊申其秋親試進士賜李易以下四百五十人及第出身有差蓋元年丁未翠華出幸江南故無暇及之爾因并書之以解讀者之疑云
題吳節婦詩後
余自壯年則聞臨川吳節婦黄氏貞而甚文及頃嵗承之史館總裁有元一代之史四方以節婦狀來上者甚衆余心存黄氏事欲為立傳而有司獨逸之殊竊恨焉今年黄氏之從孫吳君伯宗以其所為教子詩示余稱黄氏年二十七而夫泰發賈死江湖間二子一女幼黄氏苦心瘁形慈鞠嚴教詩其教之一端也余誦其辭愈歎異焉婦人之不二其志者古多有之矣而未必能文也問有能文者矣其行未必皆善也在孔子删詩之時三千餘篇之中求其備是二者惟共姜之柏舟為然其時去文武周公之化未逺猶且若是況今又二千載之後而黄氏獨有之豈不尤為難能矣乎其難能如此而史遺之誠可恨也然共姜之事初未嘗有傳特以其詩見取於聖人而傳黄氏之詩自誓之堅與之死靡他之語無異至於教子則深計逺慮以聖賢之道望之有非柏舟之所能過誠使後世有鉅人君子者出采而録之其傳世無疑矣惜乎余不足以張之也雖然安知來者無其人乎伯宗愼守以俟之可也
𬻻廬結社圖跋
右𬻻廬十八賢圖一卷上有博古堂印識不知何人所作描法學馬和之人物布置則彷彿東林石刻而韻度過焉其二人相向立一人戴黄冠手持衣袂而揚眉欲吐言者道士陸修靜也一人斂容而聽之者法師慧逺也其一人冠漉酒巾披羊裘策杖徐行而蕭散之氣猶可掬者陶元亮也其一人躡履摳衣笑指元亮者畢穎之也其一人執羽扇宴坐芭蕉林下者慧逺之弟慧持也其一人與持對坐合爪䜿二指者僧跋陀也其一人俯仰其手操麈尾斜拂坐陀下者宗少文也其一人居持右抵肩作禮而為貌甚恭者僧曇順也其三人皆披甲一人持鐵如意一人展卷讀一人美髯而反顧者則劉程之雷仲倫周道祖也餘則余忘之矣又頗記程之蓮社文云嵗在攝提格七月戊辰朔二十八日乙未慧逺命正信之士豫章雷次宗等百有二十三人集於廬山般若臺精舍修西方淨土之學今所畫止十八人取著名於時者也人數増減相傳有不同者所記異辭也或疑修靜與逺公不共時蓋晉有兩修靜此正世稱簡寂先生者也當是時晉室日微上下相疑殺戮大臣如刈草菅士大夫往往不仕托為方外游如元亮道祖少文輩皆一時豪傑其沈溺山林而弗返者豈得已哉傳有之羣賢在朝則天下治君子入山則四海亂三復斯言撫圖流涕
題葉贊玉墓銘後
余在浦陽與貴溪葉先生贊玉交先生之子名愛同性穎悟特甚嘗引之升樓出經題試之至正己丑先生父子皆别去聲跡不相聞者二十三年矣洪武辛亥之二月予考試春闈及榜出有葉孝友名乃貴溪人恐為先生之子復以名不同為疑時車駕將幸臨濠是月壬申㑹闈試事方畢癸酉即親䇿於廷甲戍臚傳進士名午門外即日謝恩趨青宫聽注授寫職名為丸耦進而分拈之孝友得為平鄉丞戊寅錫宴中書堂予被酒上馬出有從傍呼曰君非宋學士耶曰然曰子為誰曰我葉愛同也於是下馬執手相慰勞問何以更名乃知有司誤以其字聞復問先生安否則作土中人已六年矣為之悲喜交集喜則以先生有子悲則以先生之學僅止於斯也嗚呼二十三年之間人事變遷何所不有身老幸未死得與孝友一接豈非天哉然昔見孝友時兩髦初勝簪耳今則以文辭第奉常年且三十有八矣余之顚毛欲不種種尚可得乎俯仰古今而不知中心之慘慘也孝友以蔡君淵仲所撰墓銘相示因題其後而歸之
書孫氏復姓文後 劉 崧
九江孫明德手復姓文一編以示其詞曰某之曾祖某姓孫氏宋季為光州團練使驍勇有氣節屢戰却元兵及援絶城陷死之有子方襁褓其母娣之夫曰張某者憐之竊負以渡江因鞠為已子由某至某冒張姓者三世矣人無有知之者初某生子即名之曰啓孫以局於義而不忍白他日啓孫生子二人因欲以長子後張氏而令仲子復本姓焉繼而啓孫即世長子亦卒遂不果後若干年皇明受命禮樂制度煥然盡滌累代之陋弊而一新之乃頒令禁無子立異姓者而凡冒姓者許復其本宗於是啓孫之仲子明德慨然追念先祖之遺命而又深幸其身親於斯世也亟更而復之然其心怏怏恒若有不懌然者大夫士咸為文以贊美之又從而釋之大槩以為孫氏非張則無以至今日孫之姓可得而復張之嗣不可得而繼也奈何是孫氏之幸寧非張氏之不幸歟有為之推受姓命氏之始謂孫與張實同所自出至欲擇孫氏之賢者為之立後以報之其所以為明德計者可謂婉而盡矣余竊以為不然當光州危難傾覆之際張君所以奮然不顧利害保抱遺孽而撫存之者固為孫氏計非為張氏計也則今之復本姓也雖孫氏遺澤未斬固亦張氏之初心也不幸張氏死無後孫卒不能不為歸宗之圖其精神所通倫誼所屬天固不得而違之也人亦豈得而間之哉使張君初以已無後為顧慮即深閉而固拒之是乗人之危以利已豈盛德事哉然而張卒不能以昌其世者非人所能為也天也天其如之何哉夫古人所以重氏族而嚴其統系者以一源一本之初莫不各有所自而不可紊焉耳今明德幸復於三世之後矣使後乎此者又欲於孫氏之賢者擇而繼之是不啻源委之方别又決而自淆之母乃不可乎在理之可為義之當盡亦惟曰廣推擇於張氏之族屬為之立後而繼之可也張氏而無人焉則奉其主以祔於孫氏之祠而合享之或為别室以專祀之又時省其松楸世守其墳墓焉可也使萬世子孫知有孫氏實自張氏始顧不韙歟茍孫氏之緒永傳而益振則張氏之義愈逺而愈白矣又奚而不可哉余不敏請書是說以釋吾明德之不懌然者又將以告孫氏之後人焉
跋吳傅朋與瑞昌令李西美四帖後
兒時聞鄉先生言南宋初有吳傅朋以法書名一時嘗於臨安書九里松三大字他日高宗屢書欲易之卒自以為不及而止余時雖未有知竊心識之比長游豫章見滕王閣三大字雄麗平穩可敬問諸郡士則傅朋筆也始大奇之於是雖未見九里松猶見矣一日過東湖雷公堂見堂左塵壁石碑數段拂而視之有吳說書小行楷數行驚喜得之以為所未嘗見後舉以問人乃知即傅朋也因自悼寡陋至此恨當時不及模榻以歸去之二十年雷公堂與碑存毁未可知而滕王閣則旣淪夷為荒渚矣可勝歎哉嘗往來於懷思一見眞蹟之妙不可得丙午春余客廬陵王氏㑹湯君子敏論書法乃出其家藏書簡墨蹟數幅皆傅朋與瑞昌令李西美者西美為伯時令孫嘗通判吉州因家焉其後以女妻湯氏者此帖蓋李氏女攜以歸湯氏者也紙背有李氏私印甚小可驗是書初若不經意而風采藴藉自二王帖中來無一毫窘拂之態蓋其濯磨陶煉清潤遒美卓成一家毋論當時黄米諸家即唐人若此者蓋寡矣因慨當時書九里松滕王閣皆京都藩鎭名姓鉅麗可與天地同久而今皆不存獨朋情旅寓草草數字乃能寶傳至今則世之所謂富貴詎足附恃哉子敏所藏若此帖者頗富以余知好之也分一帖遺余而以四帖歸之王氏今為溪南堂珍玩云
跋文丞相書集杜感興絶句
按丞相當宋亡之三年始被執留燕獄五年而就義又後九十三年為大明洪武七年余司臬北平思訪文丞相當日事罕有能言者蓋遺老盡矣每追想高風偉烈而不可見旣則㑹大興縣立祠學宫以昭明時崇建之令典且以示風厲焉一日北山上人示以丞相所書嵯峨閶門北集杜感興絶句一首凡二十有八字復摹公像於左方裝潢成軸請有以識之憶余三十年前嘗過郡城於鄧侍郎孫謙所見丞相所書集杜全卷一百首迨癸巳嵗又獲觀行書小軸於里中康宗武氏乃丞相書以寄其舅氏曾君天錫者近丙午嵗又獲見草書大冊五十首於廬陵曠氏其卷帙大小長短率不等意當時丞相所書若是者𩔖非一本然皆自北而南故大江以西士大夫之寶藏居多由兵興以來其存亡有無不可知今北山所藏直百一之僅存者也其指意雖不可考知而筆勢頓挫勁拔如龍跳虎躍不可玩狎視余前所見數本又加大而特異是豈可以其不完而病之哉譬之神珠元璧遺落人間不必連琲盈握而光價充溢自不可少而或者以為所寫遺像傳逺失眞乃欲毫髮而較之則難矣今夫鳯凰麒麟世之人未必皆識也而見其圖像者莫不快覩以為希世之奇瑞而不敢以異之傳有之誦其詩讀其書不知其人可乎嗚呼欲知丞相者愼毋但求之聲音笑貌間而已哉北山廬陵人年幾七十矣其敦行尚義蓋有自云
書胡忠簡公家書後 胡 儼
右宋廬陵胡忠簡公澹庵先生手書一通在新州時寄其兄之書也公十一世孫今翰林侍讀光大出以示儼且屬題其後古人尺牘若魏晉諸賢寓情翰墨流芳金石者世多有之君子知愛之矣至于此書非徒愛之則必為之起敬者重公生平忠義也當宋南渡國勢微弱秦檜柄用以王倫使金主和議誤國有識者皆知其非然鮮有出口排之懼攖禍也間或論其非計明復讎之義者則亦未嘗指出檜等以鋤其根株公獨奮然抗疏不與檜等共戴天包羞含恥以求活危言讜論毅然于朝廷之上義聲直氣凜乎千百載之下至今讀之令人竦然蓋公於時知愛君父豈畏檜等知有國家豈計死生禍福也哉先正有云故廬陵若歐陽文忠公楊忠襄公胡忠簡公文丞相皆有宋國之元氣也自公之貶金人以千金購其疏得之大驚遂退師由此而言公之於宋豈非元氣乎身雖連貶而國體存君父尊則公亦何惜於貶哉今去公之世三百餘年矣而此書尚存友愛之義骨月之情藹然乎言意之表未嘗有一毫悲苦流落之態非樂天知命者不能也他人觀之且知所重況公之子孫乎宜乎光大之於此書拳拳不忘也光大以清才雅量居禁林觀其志行豈尋常涯分之可拘哉嘗與儼誦公新州及望海臺詩慷慨擊節飄然有凌雲之氣稱公之賢子孫也故併書之
題歐陽文忠公墨跡後 楊士奇
右歐陽文忠公手書三道皆喪母時所作前後二書無所與者姓字當是徐無黨其第二書蓋與十四弟名渙者公之母夫人皇祐四年三月卒明年八月自潁歸葬吉水葬畢復至潁前後二書皆未發潁所作其云七月行者蓋前期之云也第三書則皇祐六年在潁所作公喪母踰年而始克葬觀所以盡衆人之意致其詳愼而後卒以禮自斷之前輩君子於大事不敢忽易如此哉
跋胡忠簡公封事槀
右吾郡宋胡忠簡公封事槀有周文忠公楊文節公題跋在後忠簡孫搢刻于融州眞仙巖劉長吾得之以惠予者忠簡筆法出顔魯公蓋忠義之性有相契矣揭文安公謂此書本左司郎中豐城范濬舜文所為將奏之以示忠簡忠簡曰書奏即不免南遷子有老母不可以累母吾以奏之遂有新州之命予近于内府檢志書見豐水志載范濬事云為戸部檢詳時欲與胡銓相繼論奏和議胡首抗章范實從惥之胡之逐又贐其行未嘗云此書范所為也豐水志作於宋南渡後當得實不知文安何自而云然也然文安云廬陵胡氏楊氏皆國家之元氣故以所作楊氏忠節祠記附此帖之後
書元豐𩔖槀後 何喬新
南豐曾先生之文有元豐𩔖槀五十卷續元豐𩔖槀四十卷外集二十卷南渡後續槀外集散軼無傳開禧間建昌郡守趙汝礪始得其書於先生之族孫濰缺誤頗多乃與郡丞陳東合續槀外集校定而刪其偽者因舊題定注為四十卷繕寫以傳元季又亡於兵火國初惟𩔖槀藏于祕閣士大夫鮮得見之永樂初李文毅公為庶吉士讀書祕閣日記數篇休沐日輒録之今書坊所刻南豐文粹十卷是也正統中趙司業琬始得𩔖槀全書以畀宜興令鄒旦刻之然字多訛舛讀者病焉成化中南豐令楊參又取宜興本重刻於其縣踵訛承謬無能是正太學生趙璽訪得舊本悉力校讎而未能盡善予取文粹文鑑諸書參校乃稍可讀文鑑載雜識二首幷書魏鄭公傳後𩔖槀無之意必續槀所載也故附録於𩔖槀之末嗚呼先生之生當洛學未興之前而獨知致知誠意正心之說館閣諸序藹然道德之言其學粹矣至其發之賦詠平實雅健昌黎之亞也世或謂其不能詩者非妄邪校讎旣完謹識于卷末
題跋宸翰録後 費 宏
安成王君磷築祠于家祀其始祖宋直閣瀘溪先生録乾道中所得孝宗制命一通藏諸祠舍復集其從祖參政諱芳蓀從父監察御史諱讓兵部主事諱高乃父寧陵令諱孟常宣德正統間所受誥勅通為一帙題之曰宸翰録蓋瀘溪之王自先生始著而參政以下實其嫡派此録所由作也磷之子和游太學間示予求題予竊高先生之節槩而喜其嗣世之盛不能無慨焉者按傳記先生登第在政和八年初授迪功郎調茶陵丞以上官不合去𨼆瀘溪作詩送胡忠簡公在紹興十二年秦檜憾忠簡不已附嗾諌官羅汝楫劾其飾非横議自威武軍簽判再竄新州故詩有癡兒不了公家事男子要為天下奇之句流辰州在紹興十八年六月以邑人歐陽某告詩謗訕忤檜時年已七十矣又厯七年為紹興二十五年檜死始得自便除國子監簿在孝宗即位初尋以老求去主管台州崇道觀再召在乾道六年踰年至特受左宣教郎直敷文閣仍予祠禄時年九十有二明年春遂卒觀制辭所謂少而力學長而有聞及考忠簡所賡二詩有萬卷不移顔氏樂一生無愧伯夷班萬牛囘首須公起大厦將顛要力持之句則先生恬退之行剛直之操為世推重久矣乃以微言得罪擯棄逺州雖晚年見録亦在散地不能究其所用固可為世道深慨也夫逆檜致位宰輔賢士正人竄逐殆盡瀕死猶進爵為王自一時視之人定似能勝天不知天之所以報善與惡久而後定身殁之日無以異于若敖氏之鬼矣如忠簡及先生之子孫愈久益昌入國朝胡文穆公為内相掌機務而王氏則大參以下御史至憲副主事至方伯寧陵之外為副郎者一為州守者一為縣令者五為學職者二褒勅之寵上暉映于日月冠冕之華下賁飾于桑梓何其盛哉今磷能剙祠割産嵗時盡追逺之誠而和承嚴訓駸駸光榮又將上繼前人緒是皆先生積善之餘慶也因拜手恭題宸翰之後後之觀者知慶澤所自其必以節槪自勵而無怠云
讀書臺題識 王守仁
正德己夘六月乙亥寧藩宸濠以南昌叛稱兵向闕破南康九江攻安慶逺近震動七月辛亥臣守仁以列郡之兵復南昌宸濠擒餘黨悉定當是時天子聞變赫然親統六師臨討遂俘宸濠以歸於赫皇威神武不殺如霆之震靡擊而折神器有歸孰敢窺竊天鑒于宸濠式昭皇靈嘉靖我邦國
題復東林寺碑後 王世貞
復東林寺碑栁河東書是年為大中丁丑河東自太子賓客復拜常侍又二載以太子少師元㑹占奏耄謬奪俸書碑時蓋已幾八十矣中多作率更體而小變遒勁為文弱亦可愛矣
録危集曾子白文書後 傅占衡
偶遊僧庵遇曾藴魯談危太樸事因告予陶源曾氏家譜中有太樸所為曾堅子白墓志予以太樸文集湮沒散見者亦罕欣然請觀藴魯抱之來果見危志二篇其文雅健有法為元儒筆不謬而堅子仰即景濓集所亟稱其人者于是始知曾氏之在臨川者傳家如此又得子白上吳文正公等書則其力學能文用意高逺蓋以文定文昭為師而撫志雖辟舉表有其名不為立傳可惜也又有葛元喆與堅書及黄公溍宋學士諸文予特取其無集可見者録之而稍按其譜譜稱陶源自南豐而上泝周漢之間以為始祖鄫太子巫生夭天生阜阜生蒧蒧生參參生元元生西西生欽欽生㫭㫭生樂樂生羨羨生遐遐生旃旃生嘉嘉生寶寶生琰琰生據凡十九世據則所稱不仕王莽避地豫章居廬陵吉陽鄉者也文定時嘗求族譜叙於歐陽公公復書謂世次久逺難詳而都鄉侯年表以封趙頃王子景未嘗有樂據姓名是矣然歐公謂自元至樂似非曾孫自樂至據亦非四世今按陶源譜則自元至樂乃元孫之孫自樂至據乃七世者蓋文定得歐公書後而其家始改正之者也文定答歐書末云所示世次敢不承教而加詳焉疑當他有所參證必無妄造名字以傅合年數之理而稱都鄉侯者猶不敢刋去蓋先祖傳聞已久不得而輕廢之歟歐公又言鄫子之後不皆姓曾今絶無作鄫者予亦竊疑譜中稱天為巫之子阜為天之子者皆無明文如昭元年傳叔孫歸自晉曾夭御季孫以勞之旦及日中不出其下載曾夭曾阜相答雖各為其主都不似父子間語也若阜為太子巫之親孫莒人滅鄫正曾氏仇國魯雖以伐莒見討于晉而阜遽曰賈而欲贏而惡囂乎對父詬誶不啻匹仇豈人情邪然則天阜之為父子與其出於巫而生蒧皆未可信也作曾氏譜者宜依博士志銘直祖蒧參而闕其所自出之祖可耳
國朝
書陳陶詩集後 陳𢎞緒
吾邑香城寺西有陳嵩伯陶書院一稱讀書堂陶詩所謂祗園樹老梵聲小雪嶺花香燈影長者至今僧衆傳誦予讀英華𩔖選諸編得陶詩頗多手録一帙欲共施希聖雜韻合梓之題曰西山二𨼆詩尚苦搜羅未廣藏之篋笥甲申秋杪偶過故書店張氏有費君闇如唐雅刻陶詩四十餘葉持歸合之前所手録幾已無遺獨希聖存槀寥寥遂以此集先授剞劂當李璟南遷吾郡陶獨高臥厭原求一聞其謦欬不可得況于齊邱之瑣瑣而欲網羅中原麟鳯豈可得哉世謂陶頗諳星厯蓋有所窺于元象逆知南唐將亡事或有之然而羣小進用政事不修朋黨比周為禍陶固不必決之甘石之書矣晚唐詩佳處在于纎巧俊逸而或失之堆積濃艶輙令人迷悶不可耐温庭筠有其妙亦有其累其累之尤甚者莫如陶然遇其瑰響驟發傑思突來如雞鳴曲隴西行諸篇亦千古之絶調也吾邑多奇士如陶又其最奇者空山流水日把其詩吟咏如見其人于古松頽石之間何知紅塵十丈
書城守胡君全城碑後 劉青麓
此碑所紀邑庚午三月九日之㓂城守胡君道宗全城之事止載君守陴巡城及大室出走遺物無絲毫失諸事竊以為未得君用心所在當日賊勢一日數警至為危急然尚在城外腹心重患莫如城内借賊居奇之偽帥蓋我之虛實洞于彼我之耳目于彼我之城池共於彼戎服靺額長刀自擁聲言助守實則在城皆賊耳縣令老瞶聞警但倉皇走君乞馬房居住當此之時變在肘腋偽帥故為好語挑君許假千人助守以勝則可以徼功官出其下不勝則恣掠而可卸其罪于賊君乘機即乞兵偽帥曰事急矣郡兵尚須三日望親往速發偽帥不能却旣出盡驅出城内居人止麾下兵二百激以大義曰朝廷養若輩正為今日若輩從我乎衆良久不答君拔刀大哭曰砍我頭去耳衆皆跪曰願受命乃㰱血飲衆而盟嚴號令傳籌巡邏以待救援已而郡兵至賊旋解如醫者先去腹心大病後乃隨手奏功此君不動聲色措危城于磐石也有侯君見朝者為建昌營千總備廣昌順治戊戌九月羊石山冦破逺近諸村長驅攻縣圍城東北自金鐘岡至梅林園亘數里侯帥二十八騎潛出南門間道趨梅林遶賊後張旗幟鼓行賊以郡兵救援至大驚㑹北城民兵開關出鏖殺追奔數十里斬賊數百級暨又隨郡守忠烈高公破砦先登制府疏列侯功首其功在城邑與胡君後先爭烈竞未有紀載視胡君尤有憾因附書于此使後之論者尚有考焉
題歸去來館 樓 儼
朱子評靖節先生謂是明不要所以高於晉宋人物象山陸氏則以為有志於吾道合之昭明頑亷懦立之論可見南山采菊自是春風沂水襟懷要不徒以歸去來兮自潔其身而已也朱子有題醉石歸去來館詩或云館即朱子所築當是時有為君築茅屋句耳而今已化為禪房花木矣靖節裔孫企大太史訪之庵僧購為别業夫太史為文學侍從之臣豈斤斤以歸去來為志哉要亦祖德可述而朱子過化存神之地不可沒也記不云乎君子不願乎其外君子無入而不自得故歸去來兮因物付物正是聖門學術太史將以此為講學乎其亦象山之流風而白沙定山之同心也夫
元
永新州學進士題名志 龍仁夫
進士設科以來宋為盛宋二百年江表文獻廬陵為盛廬陵屬若縣八衣冠科目鼎鼎吾永新為盛然則題名有碑宜也至元初科廢山川英華小蟄然鄉校巋立劫灰間龜趺龍文煜故無恙天之未喪斯文可知己皇慶詔下于今二十年自行省入貢若干人擢上第為天朝命官則自馮君始馮君自鶚省以書諗曰將更為新碑以昭盛事願志之予兒時從長老游鄉校觀碑廡間指曰某對殿陛為前三人某為宰相若名卿大夫某汝家父若兄孺子朂之予不肖頽落且衰負慙斯言予慙何足云鄉國有人其使予喜也曩廬陵貢額七十有二漕若監數路不在焉賜第且五百則昔之登是碑也易今通天下貢額為七十五者才四賜第較異時不能五之一則今之登是碑也難鄉國有人其使予喜也雖然此特諸君青雲初武耳由是躐穹階樹大名邇之樹旂常鐘鼎逺之流芳太史氏與是州山川相無涯其自此碑始矣於戲尚相與懋敬之哉
明
書萬安丞 宋 濓
吉安萬安縣有豪民劉仲賢以攘牛殺鄒君瑞父子五人厯時已久鄒嫗始覺執牒訴諸縣懼不得屍弗録嫗辭嫗哭於庭三日縣丞高昌萬鵬舉録之俄有大蜂五聚丞之案麾去復至如是者四三丞乃祝曰爾信為鄒之鬼耶明日再聚吾案如期蜂復集丞猶未之信連與蜂期咸如初丞乃上馬抵劉舍反覆蹤跡之絶無所有忽見五蜂飛集竹坡亟令左右具畚鍤劚之四屍藏竹下如生唯孩童屍未獲蜂復導丞至榆下環繞而悲鳴發之孩體已腐唯其首獨存獄具斬劉氏市中嗚呼人不得其死附物以報寃者至如是夫昔余友楊觀尹漢川有蛙鳴躍履畔楊曰汝若有所訴當前我蛙即躍去楊躡其後行二里所見一尸横焉楊捕逆旅民一鞠即伏方疑無主名檢屍衣得知為湖廣賈人遂伏辜漢川人與予言之予竊以載籍所見固有若斯者是殆未可信也今觀萬安丞事與之正𩔖徴諸人人言不殊其將弗信矣乎因謹書之為世戒
書佛郎機遺事 王守仁
見素林公聞宸濠之變即夜使人範錫為佛郎機銃并鈔火藥方手書勉予竭忠討賊時六月毒暑人多道喝死公遣兩僕裹糧從間道冒暑晝夜行三千餘里以遺予至則濠已就擒七日予發書為之感激涕下蓋濠之擒以七月二十六距其始事六月十四僅月有十九日耳世之君子當其任能不畏難避巧者鮮矣已致其事而能急國患踰其家如公者乎蓋公之忠誠根於天性故老而彌篤身退而憂愈深節愈勵嗚呼是豈可以聲音笑貌為哉嘗欲列其事于朝顧非公之心也為作佛郎機私詠君子之同聲者將不能已於言耳矣
正德戊寅之冬福建按察僉事周期雍以公事抵贑時逆濠奸謀稔逺近洶洶予思預為之備而濠黨伺覘左右摇手動足朝聞暮達以期雍官異省當非濠所計及因屏左右語之故遂與定議期雍歸即隂募驍勇具械束裝部勒以俟予檄晨到而期雍夕發故當濠之變外援之兵惟期雍先至適當見素公書至之日距濠始事亦僅月有十九日耳初予嘗使門人冀元亨者因講學說濠以君臣大義或格其奸濠不懌已而滋怒遣人隂購害之冀辭予曰濠必反先生宜早計遂遁歸至是聞變知予必起兵即日潛行赴難亦適以是日至見素公在莆陽周官上杭冀在常德去南昌各三千餘里乃皆同日而至事若有不偶然者輒附録于此聊以識予之耿耿云
國朝
恩蠲吉水縣荒賦紀事 李振裕康熙十年春
皇上益銳意天下事宵旰勤民日孳孳以圖治凡四方有以水旱奏請蠲恤者章朝上夕報可然猶慮天下膜視斯民之疾苦而罔念也乃用張御史沖翼疏特飭各直省督撫徧詢地方敝壞與守令從無陞任之由許馳驛以聞而我大江之右則巡撫副都御史董公衞國布政劉公楗督糧參政韓公廷芑皆勞心民事惟恐後於是照文事理以檄下十三郡取地方疾苦狀使絡繹於道吉郡則太守郭公景昌治郡久知吉邑賦獨重而荒實倍於他邑維時邑令王公雅則毅然曰吉水之民困極矣流亡轉徙益以災侵洊臻其不能有其朝夕者已非一日今幸矣遂痛切直陳而邑之父老子弟聞之相率匍匐集中丞轅門下數千人號泣聲動地巡撫董公惻然俯諭曰爾吉民之積苦余悉之素矣微爾言余亦將繕疏為爾百姓請命且前之令爾邑者多以事去非爾邑之累官也於是與方伯劉公審度至再乃以人民罹災已極特疏請蠲其時並列者則寧州上高廬陵而呼籲迫切足動聽聞者則自吉水始疏下部議重其事復飭巡撫都御史自行勘實時康熙十一年七月也赤地流金火雲四塞巡撫董公乃却騶從罷郊迎裹一月糧舉凡供應張頓纎悉不取於有司露蓋單騎數百里披荆杞宿蒿萊與鵠面黔首相勞苦如家人不自覺其汗濡涕洟之承睫也疏上朝廷從其請蠲吉水荒賦銀九千九百九十餘兩米七千餘石不徵於戲誠曠世之殊
恩哉於是邑之父老子弟皆泣誦
聖天子恤下之仁感巡撫都御史而下為民甦息之德而邑令王公雅為之宣
上德意發為詩歌以與民共樂邑之紳士以及窮陬僻谷無逺邇之人羣而和之數十百輩於戲今天下之平久矣賴
天子仁聖聰明與在廷諸臣講求治道崇儒納諫中外晏然凡四海九州風雨霜露之所霑被無有一夫不革心向化者誠朝廷極治之時哉乃一旦
頒明詔普湛恩流德澤於無窮於時在位者邑宰王公賢也邑於吉州為屬太守郭公又賢也郡於江省為屬布政劉公糧儲韓公與在位諸大夫皆賢也又得巡撫都御史董公抱饑溺由已之懷體加惠民生至意如是而澤不究惠不永者未之有也於戲吉之民何幸哉況余草土餘生身際其㑹獲隨諸父老子弟後沐浩蕩之恩以詩頌
聖主宵旰勤民之政而周覽山川原隰詠都御史及諸大夫之愷澤不旣休與傳曰道洽政治澤潤生民韓愈曰有以事乎上有以臨乎下同則成異則敗余三復斯言凡以為天下告也
紀 李 蘭
恩書事
尊老重農王政首務三代漢唐之盛經史所書槪有明效我朝鴻庥景運八十餘年深仁厚澤海内乂安實度越前代民生其間每多上壽如雍正八年九年合江省旌表百嵗之老人新建縣民朱元域臨川縣民馮元一馮騰萬邱坤伯金谿縣民陳惟敬新城縣民張達宇涂愛吾涂愛已涂時信南豐縣民蕭繼峯廣昌縣民饒思誠浮梁縣民鮑時卿十二人或萃之一邑或萃之一家視康熙五十九年所報且倍焉足稱人瑞益徵國家德澤濡涵太和翔洽盛而愈盛
皇上更推恩百嵗以下年臻耆耋者悉予冠帶又雍正二年奉文各州縣嵗舉老農一人
賜以八品冠帶七年定例每三年一舉務求敦本質實積年力田之良民膺兹榮秩服田力穡之效敬老尚齒之風民生于今已遊時雍風動之世矣
書李太守遺愛 梅之珩
李朝柱山西臨汾人雍正二年知建昌府明敏公亷不任胥吏首葺學宫復新考棚興義學修城樓及關帝廟時萬年橋圮太守念一郡形勝四方行旅所經亟加修葺次太平次大德三橋工費頗浩不二載落成太守以實心行實政更知人善任故用力雖多成工甚易公私不擾官吏無科歛中飽之譏首事無侵漁染指之弊父年七十迎養鷄鳴問安饍寢必侍每涖事聽斷有所平反令民無寃縷述父前俾老人欣慰以為笑樂後奉檄運米閩省積勞成疾卒于署士民奔走哭臨見其臥帳用皂布又破裂數處歸櫬無資涕泣爭助羣列其德政請祀名宦時以太守甫卒須事久論定格不行遂立祠塑像春秋祀之言及多垂淚者
江右定變記畧 周龍藻
商邱宋公初奉巡撫江西之命期至江寧疏請陛見迨舟泊龍江口語藉藉傳武昌兵叛幕客咸相謂曰陛見疏上得㫖須一月可以從容俟楚事之定不必急行與其難公獨毅然曰江西與湖廣壤相錯無巡撫鎭壓地万變將生況大江咽喉在潯陽必速發兵扼守庶足資楚師之應援我豈以畏避貽
天子憂立命放舟行抵天門山守弁出迎以皖撫所下檄視公知叛首為裁兵夏逢龍且言蘄黄諸城俱陷賊矣當是時上流避兵小船數千蔽江而下無一人敢西行者獨公乘兩官舫遄發苦鬬風力牽挽日不能數十里六月初十日抵安慶適遇天反風兩晝夜達湖口縣關使某出迎極言九江多警勢恐不可支公笑曰吾在君無過憂故事巡撫履任關防王命旗牌俱集湖口以待乃公至而吏卒闃然人疑省㑹且變公曰此必慮鄱陽湖險濶或有奸細窺伺其間故愼重不逺來耳保無他
俄而一吏至如公言分巡饒九南道僉事朱尚隆來迎公詰以九江事云省中遣遊擊陳化龍協同副將王昶出師而藉口無餉逗留不發不能無憂公曰師行餉從此定理也彼以無餉不發茍與以餉當無辭立檄取湖口庫銀一千兩俾尚隆速往諭之事乃濟時舟阻石鐘山距省尚逺中隔大湖非便風不得行公禱于神風立轉瞬息抵吳城接受闗防旗牌以是月十九日入撫署公首以兵為重與藩臬道府議招舊卒擇其尤壯健者得五百人出已俸養之顧人尚恟恟多懼有以追還諸紳士及禁婦女出城告者曰此不足以靖變而益之變也公以鎭靜安衆心而紀律嚴明每日暮命標弁赴軍門請號徹夜徼巡不絶奸徒無所容有以李美玉袁大相不軌事來首者二兇俱閩人充督標卒被裁聞逢龍叛謀起兵江西應之糾合黨與散酉字帖衣白衣為號將於七月朔舉事先一日店戸吕瑞伯因旗牌官羅魁以首公計非密擒之不可游擊趙永吉甫以丁憂去任然其人謀勇足仗召之來告以故且詢其用卒幾何永吉曰勢迫不可用多人人多必泄願以家丁五人從足矣因命挾瑞伯乗夜往叩二兇寓以有急求見二兇不料事發露啟門永吉即突入揮袖中鐵椎斷其臂五人至遂擁以行其黨無知者公親鞫之二兇直承不諱乃召總兵陳平布政使王業興等集撫署共議時平抱病噤不出一語業興以下俱股栗無人色爭以二兇雖擒而黨與甚多恐一旦怨而思逞勸公緩其誅公曰
聖天子威德布天下此小醜何足慮且彼黨雖多皆仰二兇為盟主二兇鉏將竄匿之不遑而敢更求逞哉遂升堂中軍遊擊詹英繫二兇待命公再鞫之二兇俯首甘受死但指陳總兵親隨某亦我黨時某手刀欲發公睨之佯笑曰此逆渠求緩須臾死姑妄扳以待鞫彼乃總兵親隨人豈有是哉立請王命斬二兇轅門外懸其頭章江廣潤二門并張信示曰倡亂者已誅餘並不問是日其黨方羣伺二兇指揮忽聞軍門礟鳴二兇頭已懸
城上不知發露所自各驚駭而散江西自此帖然而楚城亦以無援敗矣公誅二兇後問語陳平杖死其卒并告以手刀故云
修復㑹城忠烈祠墓書事 彭家屏
嘗讀吕氏春秋曰聖人所貴惟忠臣栁子厚曰厥功章明宜受大禮俾有憑托而宣其烈則忠者是固為國所必先事君所必思而烈又足以成忠之窮夫節義為扶輿正氣其鍾于人不擇男女人能卓然自立盡性致命又不在爵位之崇卑姓名之顯晦古人生能勤事定國禦灾捍患廟食當百世不朽奈何宫室數椽不為風雨鳥䑕頽壞即見奪于淫祀也蓋可怪矣祭法之謂何守土者其能漠然耶江西㑹城舊有大忠祠所祀宋岳忠武王文信國公謝文節公或靖此邦之亂或生斯地而以一死殉國難皆具文經武緯之才而又身際科目功名之盛故能履危如安從容就義若元之同公僅官亷訪使經厯當疆圉已破獨能操戈殺賊巷戰而死嗚呼烈矣宜其立廟交衢與忠武三公爭光日月焉乃今于四道後街求所謂大忠祠者不可復識於合同巷口求所謂同公祠者其祀則男女範像各一其額則豫章福地也數公靈爽於昭厥祀皆湮滅不傳良可深慨予備位藩牧十年於兹按志考稽蹵然難已於是因五桂坊公所為之剪除修治牓其門曰大忠祠而岳公文公謝公型範維新芳躅可步矣改豫章福地額仍為同公祠而經厯之英靈用妥矣更為作記刻碑植于祠中以垂久逺不特此也前明中葉寧庶人宸濠萌逆時其妃婁氏作詩諷之又力諫不聽卒沉其身以殉邦人欽其賢且烈私為具厚殮葬于徳勝門外江干二百年來無有志者予亷得其地遣吏往視其塜在今新建上饒兩縣漕倉中間盈字廒後封鬛久廢僅存碑砆埋泥沙中其墓變滅之故妃家後裔改姓鍾氏居沙井者尚能言之予特刻碑表其處并詳識之李翺謂婦人能辨進止即為公卿大夫之所難疾風勁草如妃可無媿焉予故以為人能盡性致命者固無論鬚眉巾幗顯晦尊卑也昔文山入五忠祠歎曰歿不爼豆其間非夫也後卒如其志語曰忠烈名存山高日升此都佳士對越几筵慎勿謂古人其眞不可及也已乾隆十六年辛未二月
江西通志卷一百四十三
<史部,地理類,都會郡縣之屬,江西通志>
Public domainPublic domainfalsefals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