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三先生文集 (四部叢刊本)/長興集卷第十九

沈氏三先生文集　長興集卷第十九

宋 沈括 撰

沈氏三先生文集卷第二十九

長興集卷第十九

　　　荅李彦輔秀才書

　　　上海州通判李𭅺中啓

　　　荅崔肇書

　　　荅同人書

　　　上歐陽參政書

　　荅李彦輔秀才書

某再拜彦輔足下雨後道絶連日阻見示及封建書

及再辱簡以某之不敏而足下問之非𠩄以問也求

𣣔奉咨顧有所未得者二説焉書之為理無以復加

矣其取後世延促盛衰以為得失之驗恐子亦失之

也荀卿曰君子道其常小人計其功此非吾子斬然

特起之論借乎右人以𤼵之則固冝某之不樂為足

下取也與足下無語天下之大而語之其身𠩄以為

君子小人之異而又求必於貴賤窮逹之效在足下

固以謂不可夫豈不與封建之理同哉觀其𠩄操設

則天下之法得矣延促盛衰非𠩄謂驗也某始未得

柳子厚之書聞其有非國語夫子廟碑對賀者之説

固知宗元文不足與巳矣其學如是而語之以聖人

之取舎宜不知也道為知者傳其𠩄不知君子無憾

焉學者於其所未覩吾不知其可不可也則於書而

求之求欲得吾之决不求得吾之疑今欲悉取於書

之間聴某之𠩄為如前日之請而罷巡撿之吏四十

日之功以某計之可三十日良畢有不集者某任其

責二説者不行巡檢不去成敗之責某不敢任也府

符以某代令非謂才能過之也以某前日之来民皆

自附去則復潰以謂民情少安於某則冝聴其𠩄為

民懐其惠不懐其人今或一拘以法如前日之為則

某與縣令未見能異也某今日至屯已輒觧約束易

置什伍衆稍安集某無他技能至於與民要約粗有

一日之信閤下無以沐陽為念也教命不許離部𥨸

比門下諸生不自踈外輒用實封啓聞幸賜報可不

勝惓惓某再拜

　　荅崔肇書

某再拜崔君𠯁下人之於學不專則不能雖百工其

業至㣲猶不可相兼而善况君子之道也若某則不

幸𠩄兼者多矣衆人之𠩄患而某之所取心雖劭而

力屈功雖益而業悖求乎其人而不似考乎其藝而

不信日侈月肆卒其無𠩄至而歸足下不欲其終舎

君子而小人是求也捝焉而不行則推焉而欲其進

也然某少之時其志於為學雖專亦不能使外物不

至也復不幸家貧亟於祿仕仕之最賤且勞無若為

主簿沂海淮沐地環數百里苟獸蹄鳥跡之𠩄及主

簿之職皆在焉然既已出身為吏不得復若平時之

髙視闊歩擇可為而後為固宜少善其職矣𠩄職如

是皆善固不能也𣣔其粗善必稍刪其多岐專心致

意畢力於其事而後可也而又間有徃還吊問𡻕時

膢臘公𥝠百役十常兼其八九乍而上下乍而南北

其心懵懵跦跦不知天地之為天地而雪霜風雨之

為䀲明燠凉也𫝑既如此而又将求乎其𠩄不可至

慕乎其𠩄不可求見其亡未見其得見其徃未見其

至也語不云乎夫子之求之也其諸異乎人之求之

與某之不兢不敢有希于是苟才之𠩄及敢不惟吾

子之詔雖實不能願學焉審問之慎思之篤行之不

至則命也不宣括再拜

　　荅同人書

某再拜諸君足下某𮗚古之為人友者其鄊人則相

與率其子弟而事之至於推於朝廷逹於天下議

論喟然感動後生然其人皆聰明慱通卓然魁竒其

就之若楊雄𠩄謂䀲斯窒斯通亡斯存不如是𠩄

傳亦不乆而消是其不得於心者卒亦不得於人其

𫝑可必也某嘗以謂禮義可為古人可求也乃益感

激𡚒觀百世之上禮樂治亂之端𠩄居必少行其心

及今為吏則與鄊人之為吏者校能㓗藝不能有以

異也而䈥力謀慮先之而衰雖年日加長氣日加折

未至耄悖如此之速也豈非學不益進勞若耗其思

慮無善友以𤥨磨其心未至於浩乎其沛然也古之

人以友天下之善士為未足猶将極心慮之𠩄及摩

𡨋𡨋之無窮抽萬世之潜黙况而又吾之𠩄疑理理

之𠩄在某不知也彼説焉此説焉審别其是非而取

之以吾子之心信其是無信其多雖失之某猶必謂

得之范曄之稱張楷曰學者随之𠩄居成市随者成

市曄何以知楷為賢𫆀楊子雲曰後世復有楊雄

必好之矣其自取之眀而無信於多者如此使揩而

在随之雖萬人吾猶與雄也雖然先王之制然不

可移如吾子之説者盖其法也援而加之後世可傚

之而不可必用如是則沛然過古人逺矣足下其思

之謂之何如某再拜

　　上海州通判李𭅺中啓

某啓某承帖之眀日伏奉十七日教令惟不肖不𫉬

奔走之懼安敢有𠩄辭託以貽幕府之念某皇恐死

罪沐陽之民已再叛矣不謂能再集其心皆不堅䖏

置小不如理亦終叛耳始之𠩄謂皆無預於某然二

月旦半農事日急而河𭛠搔動如此為縣吏者不得

不慮况今而後責且在某使某自為計不過敗某其

職謁歸非義不可也為百姓計則豈但一端而已齊

魯之民其天性陸梁倔強平日居家常椎牛劙蹶

強挽滿未可以無術御也某未至河上吏人持前後

使帖二十一通其間約束常數日一昜或再昜雖未

皆施行如帖之説民心不能無揺且與數萬人之𭛠

而號令不堅分界不明是所以促其亂也必欲使某

為之自石龍盡金塾二十九里若如諸君者而交焉

今又幸辱君子之招縦不睱歛簿書攝衣冠而先焉

又豈至於拒而不徃也方今丞相士大夫皆岀於諸

生丞相士夫大職治禮樂教化繋天下根夲其取友

不宜反輕孟子曰其交也以道其接也以禮交不以

道餽且不可以受况可受扵師友耶某非獨自觧亦

𠩄以為諸君謀也不宣某再拜

　　上歐陽叅政書

叅政侍𭅺閤下自周公之𣳚主於今千有餘𡻕其間

可以有爲於天下殆不過二三人二三者人不可得

而待而又皆無可行之位與其時使得其人而又幸

有其時與位天下知之如周公之於成王則将如何

而望之其𠩄以舉天下之政亦必自其大者而後至

於無𠩄不舉也凡世之有益於用之物一有不傋者

人皆知其闕禮樂在天下爲用最大寂然千有餘𡻕

而天下之人未甞謂之闕者人之𠩄望於聖人者意

已絶不復萌於心則若初未甞有禮樂者既絶於心

又未嘗講於視聴則其謂之無異而棄之必然禮樂

之教㡬何其不終廢也伏惟閤下獨立一世為天下

之師三十年餘矣其飬肓賢才風動天下未有不如

其意𠩄未䏻必者天下之時與朝廷之位則今既又

得之矣以其不可得而待扵古者而遇於今而又有

其時與位天下之所望於閤下閤下所以自䖏某愚

淺不敢懸定於心抑将舉天下之政必自其大者則

禮樂宜已在閤下之𠩄先乆矣然𮗚者古至治之時

法度文章大備極盛後世無不取法至於技巧器械

大小尺寸黒黄蒼赤豈能盡出於聖人百工羣有司

市井田墅之人莫不預焉其䘚使天下之材不遺而

至於大傋極盛後世無不取法在𠩄用之何如耳某

甞得古之樂説習而通之其聲音之𠩄出法度之𠩄

施與夫先聖人作樂之意粗皆領畧成書一通亦百

工羣有司之一技不敢嘿而不獻非敢以為是也盖

以謂必𣣔盡天下之議則荒唐悠謬之論亦将有来

獻者也

長興集卷第十九

　　　　事𭅺處州司理叅軍髙布重校兼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