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最近的勞働運動

(重定向自法國最近的勞動運動
法國最近的勞働運動
作者:蔡和森
1920年6月13日
本作品收錄於《少年世界

  凡稍微研究社會學的,莫不知道德國馬克斯的學說與法國蒲魯東的學說,顯然分爲兩大學派,而法國異軍特起之Syndicalisme實受蒲氏學說的影響,才立爲確定之主義,三十年來,以工人階級之自覺與團結,於現政治之下取得法律上的地位,而成實現之組織,即結合同一區域同一職業的工人而爲工團(Syndicate);聯合各處工團而爲工團聯合會,聯合全國工團聯合會而爲勞働聯合總會(Conféderation Generale du Travail)簡稱爲C.G.T.他的性質爲經濟的而非政治的;他的組合爲職業的組合而非工業的組合(工業組合本爲後起的新組合主義);他的制度爲聯合的而非統一的,勞働聯合總會到現在有二十五年的歷史(一八九五年成立的),有二百五十萬會員,爲法蘭西工人階級行動的中樞。假如那一個行業要罷工,就可提議於勞働聯合總會,如經總會認可,總會就與之負那運動和指揮的連帶責任;或令其他之一行業或數行業或所有各行業同盟罷工,以厚其運動之勢力;或一行業單獨的無限制罷工,而令各行業維持其罷工費用。工團、工團聯合會、勞働聯合總會,都不設會長,工團的會務由執行委員會行之;聯合會的會務由聯合委員會行之;總會的會務由行政委員會行之。書記爲極重要之職,可算爲會中主幹。近年工人經濟問題,自增加工錢逼到國有的問題了,故勞働聯合總會設有勞働經濟會議(Conseil economique du Travail)。

  按照工團主義,各種產業支配管理權均應歸於各行業的工人之手。大戰以後勞働運動的新趨勢,就是挨着這種目的而進行。自從去年二月底英國三角同盟產業國有的運動發了端,到今年二月底法國路工也要求鐵路國有了。產業國有計畫,勞働聯合總會計之已久,不過到最近才大大地見諸實際運動。然而現在的國豈不是中產階級的國?從資本家的公司裏移到資本家的政府裏去,究竟有甚麼多大的分別呢?所以按工團主義而要求國有,初聽之不免有點疑怪。其實現在勞働界的國有運動,不過在現政治之下不得不以所有的名詞歸之國家,而支配管理的實權,縱少也要一半握於工人代表的手裏。這就是國有運動的要點。三角同盟所爭的在此,勞働聯合總會所爭的也在此。

  今年二月底法國路工罷工,爲要求鐵路國有之頭一聲,不久政府即答應將擬定鐵路改組計畫,提交議院,並交勞働聯合總會經濟會議審查。故這次罷工於三月二日即終止。三月四日,勞働聯合總會宣布其國有之根本觀念說:

  要使全國鐵路變爲社會的集合產業,應爲全般社會的利益而經營之;不應由幾個特許專利的公司爲資本家惟一的私利而經營。……經營與管理此集合的產業,完全由集合的團體主持之,而不由政府主持。我們曾再三宣言絕對的拒絕官營(L'etatisation),……惟由集合團體的代表,生產機關的代表,消費者的代表所組成之自主的機關主持之。……撮要言之就是:排除一切的私利和資本家的壟斷。以全國鐵路爲國家所有,而其管理權一付之上列三種代表所組成的自主機關,此機關對全社會負責任,一切行政與管理的方法均爲自動與自發。

  政府於三月九號,打電話給勞働聯合總會總書記Jauhanx,請其供給關於鐵路改組的新意見,三月十五,勞働部送一信給勞働總會,說該部於三月十八召集一個會議,請勞働經濟會議派代表來部,以備顧問。Jauhanx復他一信,說那日總會自有會議,不能派人來。四月二日,勞働部又有一信給總會。總會因爲不滿意於他的計畫沒有答復,於是這個問題就擱起了。不久路工聯合委員會改組,新委員均爲極端派。

  五月一日,爲萬國勞工會議所規定的勞働節,每年各國工人,例於這日休業,做一個階級的大表示或大示威。上年法國這—日的示威運動,很爲利害,與軍警衝突,犧牲多人。至是新路工聯合委員會,對於國有計畫要積極進行,擬乘五月一日的機會,做一個無限制的總罷工。四月二十七日,路工聯合委員會以二十八票對二十四票通過從五月一日起無限制總罷工的議案,四月二十八日提出於勞働聯合總會。是日總會行政委員會與路工聯合委員會開聯席會議,決定路工於四月三十夜十二點鐘起無限制總罷工。於是無限制的大罷工與勞働節的大表示合而爲―,就成了最近勞働運動的偉觀。今把各種重要宣言撮要寫出,以見這次運動的偉大精神。

  路工聯合委員會的宣言:

  鐵路工人啊!以前政府許多的預許,答應改良你們的地位,現在不但—個沒有解決,而且你們必要的生活,時常覺得不可能了!在這產業私有經營的時代,日常生活之昂貴,我們已飽受了中產階級資本家的慘苦。而他們正努力保護其私利,欲關住一般人民於窮困禍患之中;他們正圍困你們的奮鬥者,敢於遏抑你們的正當要求;他們正努力控制工團的自由,他們的腳老踏在工人極神聖的權利之上!路工聯合會決定以路工惟一之行動,進而爲全工人階級之行動,向那新刺戟做個大反響,以求達到我們生命改良的目的。五月一日你要表示你們願得的東西:(一)鐵路國有;(二)因罷工而失職者復職;(三〉釋放疊次被捕之奮鬥者;(四)尊重工團的權利。鐵路工人呵!此時不應遲疑了,五月一日開始你們的行動,繼續到完全勝利的時候才止。各行業的工人呵!切莫忘記了罷工的權利,這是工團的權利,不要驚惶失措呵!鐵路工人保護你的權利和奮鬥者;壓勝你的威迫者;你的威權在有組織的無產階級的明日呵!

  塞納工團聯合會的宣言:

  同人呵!五月一日爲全世界工人階級的勞動紀念日,我們每年要慶祝他的……五月一日又是宣布中產階級一切罪惡的機會。中產階級的倒帳,是不可免的了。他已犯了腐敗社會的罪惡,他那筋攣攣的凶勢,幾使社會成了屍殭。若是我們沒法子診治,他的凶症將充滿於全世界。……五月一日爲我們極光明極好表示的日子,我們用體力用腦力的工人一律反對政府對外對內的政策,一律反對他們那反革命的舉動。他們或明或暗,不知發出了幾多反動於全世界,比方在匈牙利那種殘酷的反動,就是個明證了!……我們一律反對那無廉恥的自私者,不勞働而把持生產的富源,橫行他們那貿易主義和特許專利!……我們一律反對那禍根的帝國主義,他們還日日在那兒增加稅項,募集新債!……我們惟有大同盟罷工以致他們將來的命。罷——罷!無限制的延長罷下去……欲使世界眞正和平,我們應得做到下列幾件事:

  (一)覆審要死的凡爾塞和約;

  (二)拋棄一切反對世界無產階級解放運動的反動:如最近與德政府協同壓滅魯爾區域之勞工革命,與幾年來對於俄羅斯革命運動的反動;須正式承認俄羅斯蘇維埃共和國;

  (三)消滅軍國主義,全國解除武裝;

  (四)男女完全平等:如正義的努力,幸福的努力,市民權與政治權,均應有同一之機會;

  (五)無限制的全體大赦:如一九一七年下獄之黑海水手,屢次罷工黨之被捕者,均應全體釋放,因爲這些罪惡都是資本主義犯的;

  (六)鐵路、鑛業、水運,以及一切中等的生產,均應收爲國有,最好言之就是社會有。

  最後就是在法蘭西全國內,推行現行於俄羅斯而革新俄羅斯的共產主義。換言之就是要使統御宇宙的社會主義從此登基!……我們今日所努力的:在確定人民的經濟,以救此太不公平的窮困和慘苦!

  塞納工團聯合會又有一個布告:

  今年五月一日的表示,用全般一致的方法,要比上年的更利害更可怕!……一九一九年克列滿梭政府劇烈的反對塞納工人,今年各行業應一律參與,沒有例外。……離開你們的工廠、局所、碼頭、鑛山、店子,結合你們全體的同人,要求:大批公衆應用的產業,直接收爲國有;尊重八點鐘制;擴張工團權利;實行全體大赦;承認社會根本改造之必要,建築一新社會於勞動基礎之上,以謀全般的利益和幸福。……五月一日都不要去做工,馬克斯有言:「誰要吃誰應生產」。

  社會黨宣言:

  上年法蘭西無產階級於勞動節日做了一個總罷工,以答復勞働聯合總會的請求,這在我們國內爲未有的盛舉。今年這種表示,應得更嚴肅而一致。用個全體停止經濟生命的方法,以表示工人們的志願是要急切達到他們的要求:(一)全國大赦;(二)擴張工團權利;(三)與俄國和平;(四)全國解除武裝。當此國內國際紊亂無序的經濟政治,血淋淋的中產階級的倒帳之前,工人階級所鄭重肯定的,是要以生產國有、貿易國有的方法達到其奮鬥的共同目的。……社會黨以百七十萬選舉權者,敬請工人階級於五月一日恪守勞働聯合總會所布告的極嚴謹的方法與敎訓。「聯合的秩序」這句話,全體工人應予以最好的答復和勇健的突進。社會黨是相信工人階級於這次大表示不會有缺憾的!此時政府與議院的反動,正在那裏捨死保護他們的特許專利。那負大戰責任的資本主義,已致全社會於破產,而使起國際永遠不安甯,每日生活騰貴的困難有進無已。……五月一日來了!工人動員了!應有個可驚的團結可怖的紀律,這是新社會秩序的發端呵!

  此外還有許多極激烈的揭帖,都是一片「窮困」、「破產」、「中產階級倒帳」、「革命」、 「蘇維埃」、 「無產階級的迪克推多」的呼聲。法國工團主義本有「革命的工團主義」之稱,這種呼聲當然是應有的,不過從前沒有這樣利害罷了。假使上年蘇維埃的匈牙利不被他政府絞死,今年三四月間德國反動革命後的勞工革命能告厥成功,那麼,世界頭一個敢作敢爲的法蘭西無產階級,當然還不止是這個樣子。

  這次表示的方法,與從前大不相同,不遊街,不示威。勞動聯合總會三令五申,說:此次的運動不是遊街示威的運動,惟須於寂靜嚴肅中表示其堅決勇敢。惟一制勝的方法,在完全停止全國的經濟生命。絕不要稍授人以口實,犯那久已準備好了的軍警的鋒,墮到他們奸計裏內去,使這回運動軟弱無力。

  到了五月一日,全國工人——自各大行業以至演戲者、圖畫師、咖啡店、飯館——通同停了工作。一遵勞働聯合總會的命令,不遊街、不示威,集會演說,多於郊外行之,惟在巴黎因軍警故意尋釁,略起衝突。這一日的組織力和紀律,要算如量表現了。雖政府的機關報加以稱許,說是和平合法的表示,得了「德謨克拉西」的眞精神,不知這乃是民衆運動處於暴力壓制下不得已的—種變形,不然他們何以要全國解除武裝呢?那中產階級的「德謨克拉西」,他們早已宣言與他們沒有關係。

  四月三十日,勞働聯合總會已議決令鑛工、船渠工、水手,三大行業與鐵路工人一致行動。五月一日,路工聯合委員會與總會行政委員會聯席會議,路工委員提議,說北方各路罷工者只百分之一,東方各路形勢更爲惡劣,這兩大部分游移不決,外間很有總會與路工聯合會不和的風聲。路工聯合會代表希望總會決定一廣大的連帶負責的行動:令鑛山工人、海上工人、船渠工人即刻大同盟罷工,以消滅外邊謠言。於是總會發出三大行業罷工命令,從五月三早起(因二號係星期日)。

  五月三號四大行業——路工—鑛工—船渠工—水手——同盟罷工。罷工者號五十萬。這四大行業可說爲國有運動之主幹。如路工要求鐵路國有;鑛工要求白煤國有;船渠工要求港埠改組;水手要求海上運輸事業改組,並反對船主於徳國賠償法國之海船內分了十五萬噸船位的贜,約值二十萬萬以上,這都是他們水手的性命兌來的,理應退出,收爲國有。

  五月二號內閣總理米勒蘭對報界代表說:不幸的大戰,法國雖獲勝利,但和平時需工作與生產更甚,若是照常的運輸作用停止,那末,又不能工作又不能生產了。爲問路鑛各工,把手靠到背上,豈不是要更加重生活昂貴的危險麼?也沒有個甚麼要求不可以和平請願的。並且昨日參衆兩院,已再三向鑛工表示其誠懇,接受他們的要求,即承認擴張鑛工養老金的法律。他們口口聲聲要國有,不知政府正忠於他的預許,將在議院中通過其鐵路改組政策。當此宣布同盟罷工之下,政府絕不見得是一般的公意,願和他們做這種革命的運動。公衆的意見,顯然反對這種革命風潮與示威。公衆實一致要在和平中工作。政府對此惟有盡其職分:維持秩序,保障工作。應合以其威信與善意,請求大多數工人始終愛國,離絕那犯罪的煽動。

  中產階級各報載各業罷工很不一致,勞働總會罷工命令,在Nord,pas-de-calais,Loir各大鑛區,沒有發生効力。當罷工命令到那裏時,參議院恢復工作的命令也到了,所以仍照常工作,大多數鑛工,以爲北方路工尚沒有罷工,他們很不願維持路工的運動。四號勞働會長Trocquer對報館記者說:中部大多數的鑛工,沒有加入罷工者達百分之三十五。Nord的鑛工不罷工,其影響很大,法國每日鑛產總額爲四萬噸,而Nord日占二萬七千噸。各大港埠的工人,大多數也還沒有離開工作。至於路工,罷工者不過百分之三十云。

  六號五金工人加入罷工,九號勞働聯合總會出一布告說:政府拒絕考慮工人階級的要求,勞働聯合總會不得不擴張其運動,從明日起,運輸工人、河道工人、五金工人、快車工人(電車摩托車工人)、房屋工人,一律加入大同盟罷工。……自從幾月以來,工人階級所設定的條件,政府老不承認,我們工人惟有用手取之耳。工人階級有全般利益的自覺,絕無自私的意見,爲問鐵路改組的計畫,怎麼不承認生產者的地位呢?這個布告又向工人說:總會免避可以給人口實,惹起暴力壓制的舉動。須知現在的運動不是街上的運動,他的目的,是要使政府承認勞動社會的勢力,並使他知進繼續他那頑固的態度之不可能,及勞働者在全國經濟活動之必不可免的改造中,所應占的地位之爲必要。總會決定戰爭到酣足滿意的地步。今特提出注意之點於同人:(一)反對一切可以發生衝突的行動;(二)反對不由責任機關發出的揭示。

  到了十號共有九大行業——路工—鑛工—水工—船渠工—五金工—房屋工—快車工—運輸工—河道工——罷工,總額號百萬。勞働聯合總會又發出通告說:行政委員會考慮此次運動之目的,鄭重請求各業同人聚精會神於惟一的共同目標,不要爲別種目的分了心,比如工錢之增加,工作條件之滿足,此時皆不宜提出,因爲這些特別的要求可以分散大運動的勢力,減少其達到目的的効率。此次運動的目的,全在應用產業國有的原則,來做鐵路改組、鑛業改組、港埠改組、海上運輸事業改組。

  十一號政府發出通告說:政府已向法庭提起訴訟,司法部開了個審查會,按照一八八四年三月二十一的法律第三、五、九各條,勞働聯合總會應得解散之結果,此項法律衹賦與工團及職業的工團聯合會以研究及保護其經濟的利益之權。比晚,勞働聯合總會發出通告說:勞働聯合總會爲合法存在的機關,他係由法律承認的工團及工團聯合會所聯合而成的,已經久厯年所。政府要逞凶來解散他,不但不行,而且負了否認法律的責任。十二號,社會黨與社會黨之議員及社會黨各報,皆大聲疾呼,反對政府。北方路鑛各工,至此也一致罷工,以答解散總會之刺戟。

  此次政府外面雖然強硬到底,自拒絕談判以至示威解散,似乎愈接愈厲,不稍讓步,但骨子裏的三魂七魄,實被勞働運動的勢力征服了。勞働會長Trocquer,於十三號在《小巴黎人報》宣布其鐵路改組計畫,其重要之點爲:於鐵路公司之上建設一鐵路最高會議,以鐵路公司代表二十四名、職員及全國一般利益者——工業—商業—農業——代表二十四名組成之。最高會議握全國鐵路之管理權與行政權。此計畫最後重要之點爲,勞動與資本應得同樣的紅利,他規定勞資分配的數目係以三分之二分給職員,三分之一分給股東。十四號勞働總會的布告說:昨日勞働會長在某機關報所公佈的計畫,是工人要求已經立了根據的證據。總會副書記Dumolin在《人道報》上發表一篇論文,也說這種計畫是三年以來不能由平常方法得到的,今日已由直接行動得到了。

  九大行業罷工,到十四號加到十二大行業。即電燈工人、煤氣燈工人、家具工人,亦次第加入,但均不能持久與一致,如巴黎煤氣燈工人罷工者不過百分之四十;電燈工人,至十三號又紛紛上工;運輸工人罷工者日見減退;五金工人上工者日多;電車摩托車仍通行如常;路鑛各工原先即不一致.至十四五更停滯不進;法國全國工人本還有大多數未入工團,即入工團者亦未能一致罷工。此次罷工人數已達會員總額之半數,而又支持如許之久,勞働聯合總會要算盡力盤旋了。十六早總會行政委員會與路工聯合委員會聯席會議,討論至半夜,決定於五月十九號在勞働聯合總會開全國聯合委員大會,審查罷工情形。

  十九號既爲全國工團聯合委員大會開會之期,又爲衆議院開會討論罷工事件之期,各討論三日之久,才行解決。今先把衆議院討論的大略寫到下面:

  關於罷工事件,各黨議員提出質問十一種,閣員均出席於議會。第一日共和黨議員Taittinget大聲祝賀此次罷工之失敗,他以爲這是政府對付得法,他更希望大多數工人以後如這次一樣的盡忠於政府,以確定政府的威信。次急進社會黨議員Deurafour說勞働聯合總會並沒逾越法律,國有運動即根據於保護工人經濟的規定而來,政府改組鐵路計畫,應與勞働總會通力合作。次民主共和黨議員Rallin說他考究此次運動的原因是帶有政治的革命的性質。他考究此次運動的失敗有三個原因:一是幸得大多數善意的工人很聰敏,他們曉得人家是要他們幹革命,故不肯信從,所以此次運動小產了;一是幸得一些青年學生拋棄學業,和他們的敎員來擔任一國生命樞要的服務(指鐵路),故此次運動觸了礁;第三就是幸得政府賢明有識。次民主共和黨議員Engerend說路工聯合委員會完全是一運動革命的機關,十六個新委員均是極端派之最激烈者;又有一人說勞働總會爲革命的總機關,他有個反對國家的陰謀。第二日社會黨議員Cahin說罷工運動全世界都有,在法國不算甚麼希奇。他的總原因是起於不公平,而在法國這種原因爲尤甚。他厯數資本家之壟斷自肥,生活之昂貴,以及政府拒絕勞働總會爲不應當。內務會長Steeg說他反對此項政治性質的罷工。平常的罷工本爲應有的本分,但此次乃係極端派路工委員脅逼勞働總會所致,意在繼續停止國家經濟的生命,以推倒政府,其目的全在內亂,政府不得不爲內亂之打破者。次社會黨議員Paui.Boncour有極重要的演說,全場都向他拍手。他說:勞動總會是合法的,罷工也是合法的。在他的計畫內,在他的方法內,在他的目的內,都沒有不合法的地方。他是合法的工團的集合體。人人都知道工團主義是革新法國的工具。至於罷工,本沒有在那個律例內有規定他的明文,現在要分出那種罷工爲正當,那種罷工爲不正當,乃是不可能的事。勞働總會爲維持路工國有的要求,這不是政治的性質,乃是經濟的反響。正爲按照法律爲保護工人經濟起見,工團不僅只能從事於職業的問題,又可從事於經濟的問題,明爲法律所規定。國有運動,完全是經濟改造運動,故只有政府解散的訴訟乃眞不合法。他又說:凡不完全的改良,好如一把連環的鐵鎖,但社會改造,終須從此連環的鐵鎖內打破出來。況且今次運動,誰分得出是改良,或是改造的革命。其實今日有個極傷人的事體,就是生活困難,工錢總趕不上物價的抬髙,把無產階級壓迫的如關在鐵桶裏內一樣。現在人人要從那鐵桶的環境內打破出來,衹有用這個廣大的社會的經濟的改造來打破他。第三日社會黨議員Brack質問停止許多學校的功課,驅使學生抵制罷工,他說政府犯此不法的行爲,不獨使許多青年學生爲罷工之破壞者,而且有幾個很大的學校因此關了門。並聞政府將給敵對罷工之學生以獎章,實爲挑撥內亂之萌芽云云。這日米勒蘭說明他對付此次罷工運動的政策,他說路工過激份子推翻委員會取而代之之後,專意弄成這次的大風潮,故這罷工的原因,一不是爲得行業的利益,二不是爲得國有,乃專爲過激的幾個路工委員要搗亂。他又說此次政府所以拒絕勞働總會的原故,因爲勞働總會僅五月五號在《戰爭》(工黨機關報)報上向政府公布一個宣言,要政府承認審查他那與政府相矛盾的規定(即勞働總會的鐵路改組計畫)。政府對於這種間接的請求當然不與以答復,倘若稍微讓步,那就是政府軟弱無能了。他又說此次罷工乃是一個革命的軍隊,政府按照法律,當然用其合法的軍隊維持秩序,保障工作。他又說這種革命的運動,料想與俄國鮑爾雪維克無甚直接的關係,至於拘捕與捜查,乃爲政府防護國家應有的事。次勞働會長將他厯次請勞働總會派代表來部的信札說了一些,以明此次曲在勞働總會。最後共和黨全體議員及各黨連署之議員提出贊成政府社會政策,信任政府案。分作四次投票:

  (1)關於尊重工團的權利以五百二十一票對七十八票通過。

  (2)塡謝不罷工之工人以五百十八票對八十四票通過。

  (3)信任政府以五百三十一票對八十八票通過。

  全案以五百二十六票對九十票通過。全案原文是:

  衆議院決以平等的精神擔保勞働之自由,與工團權利之尊重,反對各種迪克推多的傾向,維持共和國家法律之尊嚴。衆議院謹賀大多數自由意志的工人能抵抗反乎國家生命利益之行動,重謝諸君在其本分中盡其情願幫助國家之義務。衆議院贊成政府之宣言,並信任政府於秩序與自由之中執行全國與社會的公平之建設。

  統看議院中各種議論,我們可以知道這次運動多方面的消息。今再把全國工團聯合委員會的大略寫到下面:

  十九號勞働聯合總會開全國聯合委員會,審查罷工情形,共計全國聯合委員會代表三十八名,各州聯合會代表七十二名,亞爾塞斯、勞爾二州的代表亦在內。由塞納工團聯合會總書記Plrret主席,由總會總書記Jauhanx報告罷工之厯史,然後投票通過下列之議案:

  全國聯合委員會.以各州工團聯合會代表及全國工業聯合會代表組織之,以保護勞働聯合總會反對政府之壓迫爲鵠的。

  關於政府反對全國無產階級之總機關而提起訴訟之行爲,全國聯合委員會宣布勞働聯合總會爲合法的機關,他的行爲亦極合法。此機關既爲全國工團與工人所組成,故全國工團與工人一律反對推翻他解散他者。

  全國聯合委員會反對政府濫捕罷工之戰士,加以無根據之罪名。

  第二日主席報告萬國工團聯合會致法政府之電報。大意是:法政府以解散威脅勞働聯合總會,而罷工之戰士亦多被犧牲或拘捕,法政府對付工人之行爲,一反從來極其高雅之法蘭西人民的習慣。萬國工團聯合會以最後之努力反對法政府對於其無產階級之壓迫。法蘭西無產階級應取得地位以保障工團運動之自由,應如在他各國一樣云。次由多數委員提出即刻恢復工作的議案;由路工委員提出繼續無限制大同盟罷工的議案。

  第三日以九十六票對十一票通過上列第一議案。由全國聯合委員會發出停止罷工命令,於五月二十二早除路工外一律恢復工作。路工聯合委員申明,路工聯合會須按照本月十八號的決議,繼續(無限制)罷工,不達目的不止。全國聯合委員會爲尊重聯合的自主起見,予以承認,並予以費用上之輔助。最後全國聯合委員會抄錄其各種議案提交於議院說:「改變路政,不應屏除工人階級的代表於事外,不應置那極合法的工人的熱望於不顧。」路工繼續罷工,罷到五月二十九早,亦已恢復工作。於是轟轟烈烈的大運動至此告一段落。一訴訟案,法庭於五月十四號曾傳訊勞働總會重要人物Jauhanx(總書記),Lanrent,Damoulin(副書記),Calveyrac(會計),至六月六號又傳訊一次,現還沒有解決,大約解散是必不會有的事了。至於政府對付罷工的方法,除武力彈壓外,就是以「陰謀反對國家」的招牌,四出搜查與拘捕。勞働運動中重要的指揮人物以及社會運動中重要人物,均被捉去。共計捉去十八名,今把其名字列下:Pierre Monatte(《工人生命報》的主筆),Henri Sirolle,L'evêque,Monmousseau(三人係路工聯合會的書記,爲此次運動之發動者),Loriot(爲C.A.P.党創造人),Delagrange(工黨中人物),Rey(Allier工團聯合會的書記),Sigraud,Gauthier,Courage(皆爲重要的鐵路工人),Totti(馬賽鐵路工團的書記),Chaverot(巴黎p-L-M-工團的書記),Hanot(《蘇維埃報》的主筆,此報爲共產黨之機關報,共產首領爲Girault云),Lebourg,Giraud(二人爲《蘇維埃報》發行人),Boris Souvarine(此係假名,他的眞名叫Liftchitz,他是一個珠寶商人的兒子,現年二十三歲,他係第三國際社會黨——又叫第三國際共產黨,即中國報上所常見的木斯哥勞工党——的書記,又爲法國《人道報》及《平民報》的主撰人),Chauvelon(爲青年補習大學的文學講師,常常在《工人生命報》上做文章),此外被搜查或沒有捉到的,還有許多。許多政府說他們是與俄國鮑爾雪維克暗通,謀革法蘭西的命,使法蘭西變成爲蘇維埃共和國。在法國內陰謀的機關有三個:一是木斯哥第三國際社會黨的委員會(所以Boris Sonvarbe被捉);一是加入第三國際共產黨的法國那一部份的共產黨;一是蘇維埃共產黨聯合會(La Fédération Commumiste Des Soviets);並說:在Monatte的屋裏搜得兩個電報,一個是Trotsky(脫倫斯基)的;一個是Dridzo的,他是一個社會民主黨的老戰士,在巴黎很著名,一九一七年已離開巴黎了;因此疑鬼疑神四出搜查,大有超過萊茵河搜到俄羅斯去的樣子。但是他那百七十萬的統一社會黨,今年三月在Strasbourg(亞爾薩斯首府)會議,已決定脫離第二國際社會黨,加入木斯哥第三國際社會黨了,又將怎麼樣呢?

一九二〇,六,十三,寫於法國蒙台尼

这部作品在1929年1月1日以前出版,其作者1931年逝世,在美國以及版權期限是作者終身加80年以下的國家以及地区,屬於公有領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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