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名園記
作者:李格非 北宋
〔宋〕李格非撰。格非,字文叔,濟南人。元祐末爲國子博士,紹聖初進禮部郞、提點京東刑獄,以黨籍罷。是書記洛中園囿,自富弼以下,凡十九所。格非自跋云:「天下之治亂,候於洛陽之盛衰;洛陽之盛衰,候於園囿之興廢。」蓋追思當時賢佐名卿,勳業盛隆,能享其樂,非徒誇臺榭池館之美也。《書錄解題》《郡齋讀書志》俱載李格非撰,惟《津逮祕書》題曰「華州李廌」,考邵博《聞見後錄》第十七卷全載此書,不遺一字,題標格非之名,同時之人,不應有誤,知毛晉之誤題,審矣。王士禎《居易錄》記是書前有紹興中張琰德和《序》,首曰「山東李文叔」云云,此本亦佚之,殆又後人因標題姓名,與《序》不符,而刊除其文歟?
據1927年涵芬樓本《說郛》卷第十九

山東李文叔記洛陽名園,凡十有九處。自富鄭公而終于呂文穆,其聲名氣焰見于功德者,遺芳餘烈,足以想象其賢。其次,世位尊崇、與夫財力雄盛者,亦足以知其人經營生理之勞。又其次,僧房以清淨化度群品,而乃斥餘事,種植灌漑,奪造化之工,與王公大姓相軋。

夫洛陽,帝王東西宅,爲天下之中。土圭日影,得陰陽之和。嵩少瀍澗,鍾山水之秀。名公大人,爲冠冕之望。天匠地孕,爲花卉之奇。加以富貴利達,優游閑暇之士,配造物而相嫵媚,爭妍競巧于鼎新革故之際,館榭池臺,風俗之習,歲時嬉遊,聲詩之播揚,圖畫之傳寫,古今華夏莫比。觀文叔之記,可以知近世之盛,又可以信文叔之言爲不茍且。

夫識明智審,則慮事精而信道篤,隨其所見淺深爲近遠大小之應。於熙寧變更,天下風靡,有所必不可者。大丞相司馬公爲首,後十五年,無一不如公料者,至今明驗大效,與始言若合符節。文叔方洛陽盛時,足迹目力,心思之所及,亦遠見高覽,知今日之禍,曰︰「洛陽可以爲天下治亂之候。」又曰︰「公卿高進于朝,放乎一己之私意,忘天下之治忽。」嗚呼!可謂知言哉!

文叔在元祐官太學。丁建中靖國,再用邪朋,竄爲黨人。女適趙相挺之子,亦能詩,上趙相救其父,云︰「何况人間父子情?」識者哀之。

今記稱「潞公年九十而杖屨東西」。按,太師丙午生,至紹聖乙亥歲,譴逐嶺表。立黨之二年,誣謗宣仁聖烈廢降昭慈獻聖,羣陰巳壯,芽孽弄權,宰相不必斥其名。後内相王明叟指言︰「紹聖當國之人如操舟者,當左而右,當右而左,旁觀者爲之寒心。」與文叔所言「放乎一己之私意,而忘天下之治忽」,若相終始。愚故曰其言眞不茍且也。

噫!繁華盛麗過盡,一時至于荊棘,銅駝腥羶伊洛。雖宮室苑囿,滌地皆盡。然一廢一興,循天地無盡藏,安得光明盛大復有如洛陽衆賢佐中興之業乎?季父浮休侍郎詠長安廢興地,有詩云︰「憶昔開元全盛日,漢苑隋宮已黍離。覆轍由來皆在後,今人還起古人悲。」感而思治世之難,遇嘉賢者之用心,故重言以書其首。

紹興八年三月望日,豳國張琰德和序。

富鄭公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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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陽園池多因隋唐之舊,獨富鄭公園最爲近闢,而景物最勝。遊者自其第東出探春亭,登四景堂,則一園之景勝可顧覽而得。南渡通津橋,上方流亭,望紫筠堂,而還右旋花木中,有百餘步,走蔭樾亭,賞幽臺,抵重波軒而止。直北走土筠洞,自此入大竹中。凡謂之洞者,皆斬竹丈許,引流穿之,而徑其上。橫爲洞一,曰土筠;縱爲洞三,曰水筠,曰石筠,曰榭筠。歷四洞之北,有亭五,錯列竹中,曰叢玉、曰披風、曰漪嵐、曰夾竹、曰兼山。稍南有梅臺,又南有天光臺。臺出竹木之杪。遵洞之南而東,還有臥雲堂。堂與四景堂相南北。左右二山,背壓通流。凡坐此,則一園之勝可擁而有也。鄭公自還政事歸第,一切謝賓客。燕息此園,幾二十年,亭臺花木,皆出其目營心匠,故逶迤衡直,闓爽深密,皆曲有奥思。

董氏西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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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氏西園,亭臺花木,不爲行列區處,疑因景物,歲增月葺所成。自南門入,有堂相望者三。稍西一堂,在大池間。逾小橋,有高臺一。又西一堂,竹環之中有石芙蓉,水自其花間湧出,開軒窗,四面甚蔽,盛夏燠暑,不見畏日,清風忽來,留而不去。幽禽靜鳴,各誇得意。此山林之景,而洛陽城中遂得之于此。小路抵池,池南有堂,面高亭堂,雖不宏大,而屈曲深邃,游者至此往往相失,豈前世所謂「迷樓」者類也?元祐中,有留守喜宴集于此。

董氏東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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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氏以財雄洛陽。元豐中,少縣官錢糧,盡籍入田宅。城中二園,因蕪壞不治,然其規模尚足稱賞。東園北鄕入門,有栝可十圍,實小如松實,而甘香過之。有堂可居。董氏盛時,載酒歌舞,遊之醉不可歸,則宿此數十日。南有敗屋遺址,獨流盃、寸碧二亭尚完。西有大池,中爲堂,榜之曰「含碧」。水四面噴瀉池中而陰出之,故朝夕如飛瀑而池不溢。洛人盛醉者,走登其堂輒醒,故俗目爲「醒酒池」。

環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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環谿,王開府宅園,甚潔。華亭者,南臨池谿左右翼,而北過涼榭,復滙爲大池,周圍如環,故云然也。榭南有多景樓,以南望,則嵩高、少室、龍門、大谷,層峯翠巘,畢効奇于前。榭北有風月臺,以北望,則隋唐宮闕樓殿千門萬戶,岧嶤璀璨,亘十餘里,凡左太沖十餘年極力而賦者,可瞥目而盡也。又西有錦廳、秀野臺。園中樹松檜花木,千株皆品,别種列除,其中爲島塢,使可張幄次,各待其盛而賞之。涼榭錦廳,其下可坐數百人,宏大壯麗,洛中無逾者。

劉氏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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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給事園,涼堂高卑,制度適愜可人意。有知木經者見之,且云︰「近世建造率務峻立,故居者不便而易壞,惟此堂正與法合。」西南有臺一區,尤工緻,方十許丈地,而樓橫堂列,廊廡回繚,闌楯周接,木映花承,無不妍穩。洛人目爲劉氏小景。今析爲二,不能與他園爭矣。

叢春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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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門下侍郎安公買于尹氏。岑寂而喬木森然,桐梓檜柏,皆就行列。其大亭有叢春亭,高亭有先春亭。叢春亭出荼蘼架上,北可望洛水。蓋洛水自西洶湧奔激而東。天津橋者,疊石爲之,直力滀其怒,而納之于洪下。洪下皆大石,底與水爭,噴薄成霜雪,聲聞數十里。予嘗窮冬月夜登是亭,聽洛水聲,久之覺清冽,侵人肌骨,不可留,乃去。

天王院花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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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中花甚多種,而獨名牡丹曰「花王」。凡園皆植牡丹,而獨名此曰「花園子」,蓋無它池亭,獨有牡丹數十萬本。凡城中賴花以生者,畢家于此。至花時,張幙幄,列市肆,管絃其中。城中士女絕烟火游之,過花時,則復爲丘墟,破垣遺竈相望矣。今牡丹歲益滋,而姚黃魏紫愈難得,魏花一枝千錢,姚黃無賣者。

歸仁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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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仁,其坊名也。園盡此一坊,廣輪皆里餘。北有牡丹、芍藥千株,中有竹百畝,南有桃李彌望。唐丞相牛僧孺園,七里檜,其故木也。今屬中書李侍郎,方剏亭其中。河南城方五十餘里,中多大園池,而此爲冠。

苖帥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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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度使苖侯旣貴,欲極天下佳處,卜居得河南。河南園宅又號最佳處,得開寳宰相王溥園,遂搆之。園旣古,景物皆蒼,然復得完力藻飾出之,于是有欲憑陵諸園之意矣。故有七葉二樹對峙,高百尺,春夏望之如山然,今架堂其北。竹萬餘竿,皆大滿二三圍,疎筠琅玕,如碧玉椽,今架亭其南。東有水,自伊水派來,可浮十石舟,今架亭壓其溪。有大松七,今引水繞之。有池,池宜蓮荷,今架水軒板出水上。對軒有橋亭,制度甚雄侈,然此猶未盡得之。丞相故園,水東爲直龍圖閣趙氏所得,亦大剏第宅,園池其間。稍北曰郟鄏陌,陌列七丞相第。文潞公、程丞相宅旁皆有池亭,而趙韓王園獨可與諸園列。

趙韓王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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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韓王宅園,國初詔將作營治,故其經畫制作殆侔禁省。韓王以太師歸是第,百日而薨。子孫皆家京師,罕居之,故園池亦以扃鑰爲常。高亭大榭,花木之淵藪,歲時獨厮養擁篲負畚鍤者于其間而巳。蓋人之于宴間,每自吝惜,宜甚于聲名爵位。

李氏仁豐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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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衛公有平泉花木,記百餘種耳。今洛陽良工巧匠,批紅判白,接以它木,與造化爭妙,故歲歲益奇,且廣桃、李、梅、杏、蓮、菊,各數十種,牡丹、芍藥至百餘種。而又遠方奇卉,如紫蘭、茉莉、瓊花、山茶之儔,號爲難植,獨植之洛陽,輙與其土產無異,故洛陽園囿花木有至千種者。甘露院東李氏園,人力甚治,而洛中花木無不有。有四幷、迎翠、濯纓、觀清、超然五亭。

松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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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柏、樅、杉、檜、栝,皆美木。洛陽獨愛栝而敬松。松島,數百年松也。其東南隅,雙松尤奇。在唐爲袁象先園,本朝屬李文定公丞相,今爲吳氏園,傳三世矣。頗葺亭榭池沼,植竹木其旁。南築臺,北修堂,東北有道院,又東有池。池前後爲亭臨之。自東,大渠引水注園中,清泉細流,涓涓無不通處,在他郡尚無有,而洛陽獨以其松名。

東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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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潞公東園,本藥圃也,地薄東城,水渺瀰甚廣,泛舟游者如在江湖間也。淵映、漂水二堂,宛宛在水中。湘膚、藥圃二堂,間列水石,西去其第里餘。今潞公官太師,年九十,尚時杖屨遊之。

紫金臺張氏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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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東園並城而北,張氏園亦繞水而富竹木。有亭四。《河圖志》云「黃帝坐玄扈臺」,郭璞云「在洛汭」。或曰「此其處也」。

水北胡氏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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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北胡氏二園,相距十許步,在邙山之麓,瀍水經其旁,因岸穿二土竇,深百餘尺,堅完如埏埴,開軒窗其前,以臨水上。水清淺則鳴漱,湍瀑則奔駛,皆可喜也。有亭榭花木,率在二室之東。凡登覽而惝恍,俯瞰而峭絕,天授地設,不待人力而巧者,洛陽獨有此園耳。但其亭臺之名皆不足載,載之且亂實。如其臺四望,皆百餘里,而縈伊繚洛乎其間。林木薈蔚,雲烟掩映,高樓曲榭,時隱時見。使畫工極思不可圖,而名之曰「玩月臺」。有庵在松檜藤葛之中,闢旁牖則臺之所見,亦畢陳於前。避松檜藤葛,的然與人目相會,而名之曰「學古庵」。其實皆此類。

大字寺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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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字寺園,唐白樂天舊園也。樂天云「吾有第在履道坊。五畝之宅,十畝之園。有水一池,有竹千竿」是也。今張氏得其半,爲會隱園,水竹尚甲洛陽,但以其圖攷之,則某堂有某水,某亭有某木。某水某木至今猶存,而曰堂曰亭者,無復彷彿矣。豈因于天理者可久,而成于人力者不可恃也?寺中樂天石刻存者尚多。

獨樂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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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温公在洛陽,自號迂叟,謂其園曰「獨樂園」。園卑小,不可與他園班。其曰「讀書堂」者,數十椽屋。「澆花亭」者益小。「弄水種竹軒」者尤小。「見山臺」者,高不過尋丈。曰「釣魚菴」、「採藥圃」者,又特結竹杪蕃蔓,繫爲之爾。温公自爲之序,諸亭臺詩,頗行于世。所以爲人欣慕者,不在于園耳。

湖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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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人云︰「園圃之勝,不能相兼者,六務。宏大者,少幽邃。人力勝者,少蒼古。水泉多者,艱眺望。兼此六者,惟湖園而已。」予嘗遊之,信然。在唐爲裴晉公宅園。園中有湖,湖中有堂,曰「百花洲」,名蓋舊,堂蓋新也。湖北之大堂曰「四幷堂」,名蓋不足,勝蓋有餘也。其四達而當東西之蹊者,桂堂也。截然出于湖之右者,迎暉亭也。過橫池,披林莽,循曲徑而後得者,梅臺、知止菴也。自竹徑,望之超然,登之翛然者,環翠亭也。眇眇重邃,猶擅花卉之盛,而前據池亭之勝者,翠樾軒也。其大略如此。若夫百花酣而白晝眩,青蘋動而林陰合,水静而跳魚,鳴木落而羣峰出,雖四時不同,而景物皆好,則又其不可殫記者也。

呂文穆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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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洛二水自東南分注河南城中,而伊水尤清澈。園亭喜得之,若當其上流,則春秋無枯涸之病。呂文穆園在伊水上流,木茂而竹盛,有亭三,一在池中,二在池外,橋跨池上相屬也。洛陽又有園池,中有一物特可稱者,如大隱莊梅,楊侍郎園流杯,師子園師子是也。梅,蓋早梅,香甚烈而大。說者云自大庾嶺移其本至此。流杯,水雖急,不旁觸爲異。師子,非石也,入地數十尺,或以地攷之,蓋武后天樞銷鑠不盡者也。又有嘉猷會節、恭安溪園,皆隋唐公主園,雖已犁爲良田,樹爲桑麻矣,然宮殿池沼,與夫一時會集之盛,今遺俗故老,猶有識其所在而道其廢興之端者。遊之亦可以觀萬物之無常,覽時之倏來而忽逝也。

論曰︰洛陽處天下之中,挾殽澠之阻,當秦瀧之襟喉,而趙魏之走集,蓋四方必爭之地也。天下常無事則已,有事則洛陽先受兵。予故嘗曰︰「洛陽之盛衰者,天下治亂之候也。」方唐貞觀、開元之間,公卿貴戚開館列第于東都者,號千有餘所。及其亂離,繼以五季之酷,其池塘竹樹,兵車蹂踐,廢而爲丘墟;高亭大榭,烟火焚燎,化而爲灰燼,與唐共滅而俱亡者,無餘處矣。予故曰︰「園圃之廢興,洛陽盛衰之候也。」且天下之治亂候于洛陽之盛衰,而知洛陽之盛衰候于園圃之廢興,而得則《名園記》之作,予豈徒然哉?嗚呼!公卿大夫方進于朝,放乎以一己之私自爲,而忘天下之治,忽欲退享此樂,得乎?唐之末路是已。

洛陽名公卿園林爲天下第一。夷虜以勢役,祝融、回祿盡取以去矣。予得李格非文叔《洛陽名園記》讀之,至流涕。文叔出東坡之門,其文亦可觀。如論「天下之治亂候于洛陽之盛衰,洛陽之盛衰候于園圃之廢興」,其知言哉!河南邵博記。

晉王右軍聞成都有漢時講堂、秦時城池,門屋樓觀,慨然遠想欲一遊。目其《與周益州帖》,蓋所致意焉。近時呂太史有「宗少文臥遊」之語,凡昔人紀載人境之勝,集爲一編。其奉祠亳社也,自以爲譙、沛、眞源恍然在目,視兗之太極、嵩之崇福、華之雲臺,皆將臥遊之。噫嘻!弧矢四方之志,高人達士之懷,古今一也。顧南北分裂,蜀在境内,雖遠患不往爾,往則至矣。亳兗嵩華,視蜀猶邇封也,欲往其可得乎?然則太史之情,其可悲也已。予近得此記,手冩一通,與《東京記》、《長安》、《河南志》、《夢華錄》諸書並藏而時自覽焉,是亦臥遊之意云爾。永嘉陳瑗伯玉書。

 

本北宋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遠遠超过10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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