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都梁山倉記

淮南都梁山倉記
作者:沈亞之 
本作品收錄於《全唐文/卷0736

汴水別河而東合於淮。淮水東,米帛之輸關中者也,由此會入。其所交販往來,大賈豪商,故物多遊利,鹽鐵之臣亦署致其閒。國擇官分曹,以榷庶貨,而部貢之。吏盡令鹽鐵諸官,校遣之疾徐用賞罰。大梁、彭城控兩河,皆屯兵居卒,食出官田。而畎畝頗夾河,與之俱東,仰澤河流,言其水溫而泥多,肥比涇水,四月農事作,則爭為之派決而就所事,視其源綿綿,不能通槁葉矣。天子以為兩地兵食所急,不甚阻其欲。舟艫曝滯,相望其閒,歲以為常,而木文多敗裂。自四月至七月,舟傭食盡不能前。

元和九年,隴西李稼為鹽鐵官,掌淮口院。病其涸滯,思欲以為救,而乃與揚子留使議之曰:「今閩越已西,百郡所貢,輳挽皆出於是。而以炎天累月之久,滯於咫尺之地。篙工諸傭,盡其所儲不能賑。十年之食,隻益奸偷耳。幾或有終歲而不得返其家者。今誠得十敖之倉,列於所便,以造出入,計無憂也。正月河冰始泮,盡發所蓄而西。六月之前,虛廩以待東之至者。如此則役者逸,而弊何從生哉!」議定,即以狀白,得遂其便。於是稼度泗土卑濕無堪地,遂創庾於淮南都梁山。

十二年,詔以誅蔡之師食窘,促令鹽鐵所挽皆趨郾城下。是時下淮南倉,發舂吏計舂。其工人曰:「春材必櫟若榆。」吏欲令工就山林剪市之,稼曰:「夫火方焚,日將燋,萬家當頃刻之閒,雖得弊穢之器,奮濁汙之波,百夫汲而揚之,立足滅患。如曰不然,我欲利其器,待我柘桂之杓,致滂沲之流,操以救之,彼言而後謀,則然灰尚不可望,而況全者。今縣軍十萬,旦暮不賑,其為急也,間不容厘,今待汝訪山求材然後用,何異乎柘杓滂流之語耶?其倉材所剪之餘,大可以為臼,小可以為杵,長可以為杵之梁,簿可以為坒樞夾峙。」促命裁之,即日而舂,成百具。其餘米與吏分辦之,先以家奴就役,次及群吏,各有差。所舂凡二十八萬石。不涉旬,俱得浮淮而西矣。

十三年夏,泗水大災,淮溢壞城,邑民人逃水西崗,夜多掠奪,更相驚恐號呼。而鹽鐵貨帛十餘萬,乃囊之於布,緘用吏名,載與渡,貨帛無遺尺,乃納倉中,不能盈一敖,其餘皆蔭仕家之急。時餘過泗上,得其事,故與悉論善濟之方,而著之以明其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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