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善祥 编辑

傅善祥,金陵女也。幼習文史,年二十餘。粵兵江寧,逼取民間識字婦女,納之僞宮,充女簿書,代爲批判。善祥婉媚,頗合意,後遂恃寵而驕,牋牒有不當,輒肆批罵。屢言首事諸酋,狗矢滿中,蓋極詆其不能也。語侵東王,王怒,乃借善祥嗜吸黃煙事,枷號女館。未幾善祥病,乃以牋呈東王云:『素蒙厚恩,無以報稱,代閱文書,自盡心力。緣欲夜遣睡魔,致干禁令,偶吸烟草,又荷不加死罪。原冀恩釋有期,再圖後效,詎意染病二旬,瘦骨柴立,似此奄奄待斃,想不能復覩慈顏,謹將某日承賜之金條脫一、金指圈二,隨表納還,藉申微意,幸昭鑒焉。』東王閱牋,遽釋其罪,並令閒散養疴,各女館任意遊行無禁。善祥因是得漸愈,亦因是遂逸去,大索不得。噫女亦狡獪矣哉。

九妹 编辑

東王自傅善祥逸去,主簿書無當意者,而於是九妹特聞。

九妹姓朱氏,湖北人,年十九能詩文,既慧且艶。陷敵後,依僞百長。廣西某女館中某与九妹意甚投,且憐其柔弱,屢次不能應選。初粵兵殺人,必假名天父,鑿言某事以神其說,至是事微洩。東王遂作天父下凡狀,指出九妹,即傳眾女官入王府羅跪。先問九妹曰:『爾識字否?』對曰:『不識。』問某百長藏爾否,則直折之曰:『館中非我一人,何謂藏?』王怒,令杖,杖數折,血痕過膝,遂昏絕。又問某百長,對與九妹同,遂令挖目割乳,且剖其心而後梟首,謂是天父意,非此不足以儆眾也。

九妹掬僞府月餘,創稍平,即陰結某王娘,將以砒石毒東王。謀洩,遂被殺,同館九人亦與焉。

趙碧孃 编辑

同時又有趙碧孃。趙本良家女,丰姿秀美,年僅十五六,惜未詳其籍。

初被賊擄,三日不食,與同伴不交一言。或慰之曰:『我輩所以忍死者,圖有完聚日耳。幸無自苦,可緩以求脫也。』碧孃頷之,始進食。未幾,先入繡館,乃爲賊精製二冠,而陰以穢布作襯,冀以魘之,卒爲同館者訐發。

東王初令杖責,及取冠裂視,大怒,令於翌日旦點天燈示眾。點天燈以帛裹人身,漬油使透,植高竿倒縛於下,以火燃之也。時碧孃方杖暈,棄桂樹下,夜半始醒,醒乃自縊於樹,得免慘淡。賊怒無所洩,遂殺守者及同館知情不舉之數十人。

夫碧孃一小女子耳,然其絕意偷生,蓄志復仇,是固九妹之同志。若善祥之媚賊求脫,不相去霄壤哉。

華爾 编辑

清咸豐末,粵兵陷蘇常,分股竄松郡。青嘉、川南等處,先後失守,滬城危如纍卵。

時有華爾者,美國人也,長於粵,嘗來申江貿易,乃招精壯數百人,以花布纏頭,服青呢小袖短衣,狀類西兵。各執洋槍,教以進退布陣之法,凡八十人爲一排,挨次而進,步無錯亂,號長勝軍,人又呼爲洋槍小隊。其後攻城奪邑,長爲諸軍冠,賊甚憚之。

時各國助勦兵未集,曾帥大軍亦未至,滬城實賴以安。迨賊棄松江,大憲即飭華爾往守,廣招勤習。所謂洋槍隊者,共得四五千人。

值賊勢方熾,浙之嘉湖、松之青金奉皆爲賊窟,去郡又不及百里,而賊始終不敢犯。且嘗分軍協擊,所到必克。清廷獎其功,授職總戎,即鎮松江。蓋中國之練洋槍,實自華始。後以攻慈谿陳亡,松郡士民思其戰守之績,無不悼惜。

同時又有法蘭西提督卜羅德協勦柘林,受槍殞命。華爾既沒,復有夷人白齊文統其眾,不久從賊,旋爲清所所獲,逐回本國。繼又私入中國,在漳州助逆,爲閩浙總督左帥宗棠所擒。時英國福州領事仍請解回審辦,左帥不允,差官押赴蘇城,詎惡貫已盈,以舟覆蘭谿溺死。

張阿寶 编辑

洋槍隊之有統帶,蓋舉當地人領之。至教習進退坐作之法,以及臨陣督隊,則仍另雇西人。

當江浙諸城克復時,頗得其力。然所招多無賴,易滋事,甚如聚黨搶掠,亦或不免。而於所謂統帶者,飄翠羽,乘暖轎,騎從如雲,人皆避道。本地風光,亦云至矣。

乃亦有倚勢凌人、武斷鄉里,意稍拂,即帶勇嚇詐。有洋槍哨總擬保都司儘先守備提標右營下藍翎千總張鳳祥者,原名阿寶,以娼家子入隊,拔至哨總,而素行甚穢,無惡不作。不僅私設公案,錮人勒贖已也。經丁日昌訪問屬實,飭縣出示招告,受其害者紛紛呈控。提訊明確,令正法,人皆快之。

六、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