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國文正司馬公文集 (四部叢刊本)/卷第五十九

卷第五十八 溫國文正司馬公文集 卷第五十九
宋 司馬光 撰 景常熟瞿氏鐵琴銅劍樓藏宋紹興刊本
卷第六十

温國文正公文集卷第五十九

  書啓二

   與東阿張主簿書

   與范景仁書

   再與范景仁書

   荅明端太祝書

   荅陳充祕校書

   與夏秘丞𠋣字中立

   别紙

   與魏雲夫書

   荅德順軍劉太博

   上始平公述不受知制誥啓龐丞相

   荅劉蒙書

    與東阿張主簿書

正月二十四日光頓首主簿足下光不佞蒙丞相辟

署来此官雖賤微朝廷亦委之察舉境内賢士大夫

苟捨置賢者而惟目前營求者之與辠孰大焉是以

到官以来𥨸觀諸縣賢士大夫無如足下徇公愛民

者其所以奉知固不俟足下之求也今迺貶損書誨

有從風雨而老之歎殊非所望君子患不能不患人

不知足下姑勉修所能何患無知己不宣光頓首

    與范景仁書

九月二十六日同年弟司馬光再拜景仁學士足下

曏者景仁𥘉爲諌官四方之士知與不知聞者皆曰

諌官得景仁天下其庶矣况如光者其喜固不在衆

人之後然而有所懼者其故何哉請試爲景仁道之

夫良玉易瑕清水易汚凡負天下之望者必任天下

之責此理之固然也曏使景仁才術操行無以異於

衆人則其來也人不爲之喜其去也人不爲之慼嘿

然不言人不以爲責今景仁之名皦然𭧂於天下巳

如清夜列星之文雖欲厚自謙讓藏於衆人烏可得

哉此光所以爲景仁懼也景仁官雖未甚逹然爲天

子耳目之臣朝夕在天子左右萬民之利病巳得而

言之朝廷之得失巳得而言之亦不得謂之不用矣

夫士之學行巳美而名不彰者朋友之過也旣彰矣

而時不用者執事之過也旣用矣而功業不白於天

下者敢問誰之過也行矣景仁勉之自今日以往天

下之民萬一有失職而吟嘆者景仁之責也朝廷之

政萬一有違理而傷道者景仁之責也非獨光浮目

而望沈耳而聽也天下之人莫不皆然舉措小差天

下之責四面至矣嗚呼可不懼哉自非相愛重之深

至烏肯及此也不宣光再拜

    再與范景仁書

月日光再拜景仁足下日者不自知其不肖猥賤敢

妄以書干冒左右退自悔恐謂必且得罪見棄絶矣

北都逓中忽辱示問然後知大君子納善無厭以畜

其德汪汪然若江海之大夫如是天下之士孰不願

挾其忠信以趨左右者哉幸甚景仁書云有朝廷之

是非有天下之是非有後丗之是非夫何憂何懼善

矣景仁之充此言也寔天下蒼生之福也雖光亦願

景仁如是而巳矣必曰議天下之是非若議樂之是

非則非光之所敢知也又云必欲伺大臣之細故發

其隱微以市已直實不能也此則不唯景仁恥之光

亦恥之不願景仁爲也光所謂良玉易疵清水易汚

者謂其全之之難有疵汚而人見之易也非謂其易

磷緇也春秋責賢者備孔子之意豈有異哉景仁或

未之思耳凡論者審知其是守之不移然後能明其

道何強辯之有哉必詭隨雷同然後景仁恱之邪屬

部役者之金隄行在朝夕怱怱不能盡所懷光再拜

    荅明端太祝書

六月二十四日司馬光頓首太祝足下士之服儒衣

冠者莫不指聖賢之道以爲歸然而能至焉者幾希

非其智力不足爲也名利誘之則轉而從佗不自知

耳自古士之求道而不至者凡病此也今足下年甚

少才甚美不知光之不肖而辱賜之書迺云非爲名

也欲師道德而巳嗚呼足下之言古大君子之言也

審能充之聖賢之道近在耳目之前矣如光者將跂

仰頌嘆之不及又奚暇道德之知而况以師道自處

哉足下之志則誠美矣其所從求之人則非也孟子

謂曹交曰夫道若大路然豈難知哉人病不求耳子

歸而求之有餘師荀子曰學者誦數以貫之思索以

通之爲其人以處之除其害以養之足下儻察二子

之言則雖閉門求之道烏有不至者哉光何人也足

下推褒之過而督責之重譬之若指江河而使孺子

渉焉必不敢從已不宣光恐悚頓首

    荅陳充祕校書

九月二十四日司馬光再拜復書祕校足下比日前

辱賜書推褒責望皆非光所敢當惶恐累日無以自

處豈非足下愛之之厚而不𮗜言之之過也然光未

知足下之志所欲學者古之文邪古之道邪若古之

文則某平生不能爲文不敢強爲之對以欺足下(⿱艹石)

古之道則光與足下並肩以學於聖人光又智短力

劣罷倦不進者也烏足問哉雖然足下之意勤不竭

盡以告則必不止敢𥝠薦其所聞足下擇焉足下書

所稱引古今傳道者自孔子及孟荀楊王韓孫柳張

賈才十人耳(⿱艹石)語其文則荀楊以上不專爲文若語

其道則恐王韓以下未得与孔子並稱也若論學古

之人則又不盡於此十人者也孔子自稱述而不作

然則孔子之道非取諸已也蓋述三皇五帝三王之

道也三皇五帝三王亦非取諸已也鉤探天地之道

以敎人也故學者苟志於道則莫若夲之於天地考

之於先王質之於孔子驗之於當今四者皆⿱冝八 -- 𡨋合無

間然後勉而進之則其智之所及力之所勝雖或近

或逺或小或大要爲不失其正焉舎是而求之有害

無益矣彼數君子者誠大賢也然於道殆不能無駮

而不粹者焉足下必欲求道之真則莫若以孔子爲

的而巳夫射者必志於的志於的而不中者有矣未

有不志於的而中者也彼數君子者與我皆射者也

彼雖近我雖逺我不志於的而惟彼所射之從則亦

去的愈逺矣此某之所聞而是非不能自定者也足

下試熟察而審處焉不宣光再拜

    與夏祕丞𠋣字中立

光再拜光初離并州一驛曽於逓中領所賜書以道

塗無便可以報謝曁至都下則朝論紛紛以忽里之

敗爲皆因築堡引惹生事光毎見公卿大夫下至等

軰輙爲開述虜侵漢地事體本末二堡不可不築之

狀前日之敗盖由邊將輕敵無備穿頭入網中本非

作堡之過言之切至口幾流血而丗俗常情成是敗

非氣燄方張不可嚮邇以光區區譬如鷦鷯漸羽以

灑鄧林之火固無益矣聞光言者或逆加排折不容

出口或嘸然陽應腹非皆𥬇要之所語數十百人訖

無一人信者光遂閉口不敢復言但引咎責躬乞分

取諸君之罪而并坐之所上之奏非特爲龐公也亦

具述當日與諸君謀議本末其言皆天地所監不敢

有分毫欺罔仍言朝廷(⿱艹石)不以修堡爲非則龐某夏

某等必不受責若以爲非則龐某先巳罷修此堡因

臣至彼見虜𮪍退散方議再修武某夏某等因臣傳

導其言方得逹於龐某修堡之事皆臣所致若治其

罪臣當爲首乞伏重誅以正國典章再上不報又廵

白二府力陳此誠乞朝廷大則肆之斧鉞中則流竄

嶺海或聖朝至仁減貸極輕亦望以中立爲比除一

逺郡監當所以然者上以不虧國家至平之法中以

少謝負累知己之繋下則它日復見武侯中立及邢

賈諸人有所施其靣目瀝㵼肝膽懇惻備至而二府

諸公確然以爲臺獄元無収竪使朝廷何以施行光

退復具奏草更欲以死自請則親友皆言如此是明

知朝廷不行而飾僞以采名也光聞其言實無以自

明遂自塞嘿不敢復上而再三循念當日與中立於

東齋計議之時固以成敗自決迨至忽里敗績之後

光又與中立書言朝廷若知敗績不因修堡則吾軰

何罪若爲因修堡所致則必不以事盡諉諸君今諸

君俱𬒳譴責而光獨得無咎是賣諸君以自脫也將

不得列於人𩔖其爲羞愧可勝道哉毎一念此晝則

投筯輟䬸夜則撃席嘆吒終身慊慊不可湔洗若貯

瓦石在於胷中無時可吐所以經年不通一字以問

動止者固非懈惰誠由内自慙怍又未知中立察之

與否使光執筆無以置辭前日邸吏乃以手字相示

云得之西来軍士光然後知中立聦明察光非賣友

者不加罪絶而猶賜存問光始敢布陳其所懷庶幾

中立叅以所聞知其非妄也雖然此乃略道梗槩其

不可以書傳者湏在佗日靣談方盡覼縷也

    别𥿄

詔獄所竪中立事甞亦剽聞立寨斫木則有之辰巳

之差則告者過也但謂所申郭武出廵爲虚及狀内

無武侯入城一節事耳然以光觀之皆中立忠於朝

廷信於上司篤於僚友之事而治獄者集以爲過當

如之何此蓋措意不在中立故也書云又有餘憂此

則慮之過者光去夏自麟還并悉述所聞衆人之議

不出五策以白龐公其最下聽其侵耕置而勿問

識偷安者其言皆如是也次則力戰決以勝負勇悍不思者其言如是也次則

誘其耕民徙之内地使彼自懼失亡而去陳懷順之謀也

則絶其私市使彼自計侵耕所得不償所亡必来分

光與邢含人所議也次則乗間築堡以扞之借使不盡得其

田亦足爲麟州耳目藩蔽光與武侯中立所議也龐公幸用其

二而舎置其三誘民決戰勿問於今日思之始知當日下策

乃上計也嗟乎事難預知無可言者所惜者國家邊

臣姑息之弊乆矣今止欲自於漢地内立一小堡巳

謂之引惹生事罪及元帥則後来者所爲可知益使

戎狄輕漢矣次則龐公垂教孜孜爲國更𫉬欺罔之

名次則中立才美操堅而横罹此雖不足爲異日之

累而亦暫致淹回次則光罪當爲首而不蒙誅戮貶

竄使國家有同罪異罰之譏此皆某所慊慊者也以

此之故光今雖強顔出入朝省毎有人正視其面則

慙不敢仰凡以上累知己而旁負朋友故也其佗一

一非書所盡盛暑中倍自保輔

    與魏雲夫書

十二月十一日光再拜雲夫處士老兄近蒙貺手筆

云見家兄言光頗喜飬生夫生之貴於物也甚矣人

不能保其生於他何有光心雖喜之不能得其塗徑

望其藩牆也今老兄年餘八十矣自皇祐𥘉拜别又

逾十年毎聞家兄言老兄精神益明旅力益壯視聽

飲食過於少年不知以何道修育乃能至是誠不勝

嘆慕之深顧以俗網縻縶無由得親執几杖以受教

於下坐儻有道之稊稗土苴可使愚陋牽俗之人與

知而力行者願時賜誨諭俟它日得侍左右然後卒

業不勝幸甚不宣光再拜

    荅德順軍劉太愽

光頓首再拜趙令來蒙貺書教以所不及始於喜愧

終於感懼光常病丗人稱交友者相遇則詡詡笑言

以酒食相恱相去則長函短幅副以苞苴言皆謟䛕

又似欺侮習尚成俗莫知其非求諸古人切切偲偲

諒直之益萬無一二常懼𣳚丗不見其人今乃得之

於足下此其所以爲喜足下所示皆國家安危之本

治亂之原當今所冝汲汲者足下爲逺官無言責猶

能孳孳不忘忠藎如此光仕於朝廷官以諌爲名政

事有闕或不能知知之或不能言言之或不能入不

能入又不能去此其所以爲愧也昔者先人獲知於先

龍圗推稱援挽以至於通逹今兹某又獲知於足下

敎誨隱括使逃於罪戾仍丗受賜於門下此其所以

爲感也觀足下之言非直可以爲交友之良乃實國

家之忠臣光知不能薦又偷安竊禄以妨賢者之路

大則將受誅於朝廷小則將取譏於天下之士大夫

此其所以爲懼也凡足下所諭敢不熟思而謹志之

苟其智力之所及者不敢不勉也謹此布謝懇伏惟

俯賜照察不宣光頓首再拜

    上始平公述不受知制誥啓龐丞

光惶恐啓雨後薄寒比日晴霽稍復暄暖伏惟台候

萬福適蒙寵賜手敎問以乆不受恩命之故不惟愛

念之厚迺復知其堅守愚志必有所爲非苟然而已

古人所謂知已者正應如是區區之死不足以報感

極以泣無言可諭光自緫角以来則拜伏趨走於前

又辱知愛如此之重豈敢以半言誣罔聦明借使有

之亦不能欺也光自幼讀經書雖不能鉤探微藴比

之佗人差爲勤苦盡心而巳又好史學多編緝舊事

此其所長也至於屬文則性分素薄尤懶爲之當應

舉時強作科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文字雖僅能牽合終不甚工頗慕作

古文又不能刻意致力闚前脩之藩徒使其言迂僻

鄙俚不益世用此真所謂學歩邯鄲匍匐而歸者曏

者年三十餘相公在樞府時始令學作四六文字供

給牋奏雖承命不敢不勉而終以愚陋不能進益自

相公出鎮以来亦遂捨置未常復爲也時時荅親舊

書啓則不免假手於人今知制誥之職掌爲天子作

詔文宣布華夷豈可使假手荅書啓者爲之邪光與

石舎人同年登第少相親狎熟知其人志度清夷操

行純一當在館閣時聞望甚羙其文采亦不全出衆

人之後一旦擢處西掖所作告命小有瑕謫則輕薄

之士相與傳以爲𥬇至今身没而傳𥬇者未巳光竊

傷之曏使石不登西掖豈有此辱邪光平生所爲文

辭比之於石自謂猶未能及而視此前轍欲使光遵

而蹈之豈能不懼且愧苟貪其榮利強顔爲之不惟

取一身没齒之羞亦非所以増朝廷之光華也以是

觀之光之不授知制誥出於赤誠非飾讓也但不爲

朝廷及丗人所諒耳夫館職止於校正文字故雖如

光者亦可爲之至於知制誥天下止有四貟非文辭

髙妙殊衆絕倫者固不可爲也非獨如是而巳㧕又

有𫝑不可受者光曏者除開封府推官判三司度支

句院及修起居注皆曽辭免至于四五而不能得請

卒復舊職今兹召試制誥私心自念以爲若復辭而

不獲則舉措可慙不若勿辭遂勉強就試當是之時

謂吕侍講雖辭亦必不免無何明旦欲詣閤門受勑

而今夕聞吕别有除命乃知光自不辭而非朝廷不

許也是以復有今者之請奏章巳四上矣若又因循

復往就職則是前後辭讓禄位皆詭詐飾名以巧邀

朝廷舉不可信矣雖家人僕𨽻猶將疑之况天下之

人乎如是則光無復靣目以立於士大夫之間是以

竭力致辭不復計奏章之數若朝廷終不見聽治其

頑蔽不恭之罪行罰而巳矣知制誥必可免也前日

至堂中見執政亦具以此誠白之不知其見信否今

并四次奏草封上貴知其本末之詳自免陳職以来

喜有參侍之期而以辭官之故未奉朝請伏謁門下

杳未有涯晨夕遑遑心如遊雲常在左右但形留不

往耳旣不獲面陳因辭杼情不覺煩多

    荅劉蒙書

五月十六日陜郡司馬光再拜復書賢良劉君足下

昔張伯松語陳孟公曰人各有性長短自裁子欲爲

我亦不能吾而效子亦敗矣馬文淵戒兄子欲其効

龍伯髙之周慎謙儉不欲其效杜季良憂人之憂樂

人之樂也光愚無似何足以望萬一於古人然私心

所慕者伯松伯髙而不敢爲孟公季良之行也况幼

時始能言則誦儒書習謹敕長而爲吏則讀律令守

繩墨齪齪然爲鄙細之人側足於庸俗之間不爲雄

俊竒偉之士所齒目爲日乆矣不意去歳足下自大

河之北洋洋而來遊於京師負其千鎰之寳欲求良

工大賈而售之乃幸見顧於陋巷因得竊讀足下之

文窺足下之志文甚髙志甚大語古則浩博而淵微

論今則明切而精至誠不能不口誇而心服譬如窶

人子終日環繞愛玩咨嗟傳布訖無一錢敢問其直

之髙下亦終於無益而巳矣今者足下忽以親之無

以養兄之無以葬弟妹嫂姪之與以恤䇿馬裁書千

里渡河指某以爲歸且曰以鬻一下婢之資五十萬

𢌿之足以周事何足下見期待之厚而不相知之深

也光得不駭且疑乎方今豪傑之士内則充朝廷外

則布郡縣力有餘而人可仰者爲不少矣足下莫之

取乃獨左顧而抵於不肖豈非見期待之厚哉光雖

竊託迹於侍從之臣月俸不及數萬㸑桂炊玉晦朔

不相續居京師巳十年囊禇舊物皆竭安所取五十

萬以佐從者之䟽糲乎夫君子雖樂施予亦必巳有

餘然後能及人就其有餘亦當先親而後踈先舊而

後新光得侍足下裁周𡻕得見不過四五而遽以五

十萬奉之其餘親戚致舊不可勝數將何以待之乎

光家居食不敢常有肉衣不敢純衣帛何敢以五十

萬市一婢乎而足下勿以出責之豈非不相知之深

哉光視地而後敢行蝢足然後敢立足下一旦待以

爲陳孟公社季良之徒光能無駭乎足下服儒衣談

孔顔之道啜菽飲水足以盡歡於親簞食瓢飲足以

致樂於身而遑遑焉以貧乏有求於人光能無疑乎

足下又責以韓退之所爲若光者何人敢望韓退之

哉韓退之能爲文其文爲天下貴凡當時王公大人

廟碑墓碣靡不請焉故受其厚謝隨復散之於親舊

此其所以能行義也若光者何人敢望退之哉光自

結髪以來雖行能無所長然實不敢錙銖妄取於人

此衆人所知也取之也廉則其施之人也靳亦其理

冝也若旣求其取之廉又責其施之厚是二行者誠

難得而兼矣足下又欲使光取之於佗人是尤不可

之大者微生髙乞醯於鄰人以應求者孔子以爲不

直况巳不能施而歛之於人以爲巳惠豈不害於恕

乎足下之命旣不克承又費辭以釋之其爲罪尤

足下所稱韓退之亦云文章不足以發天下之事業

錢財不足以賄左右之匱急稇載而往垂橐而歸足

下亮之而巳不宣光再拜


温國文正公文集卷第五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