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衡鏡,物也,成於人者也。人自成之,而反求輕重於衡、妍醜於鏡者,何也?衡無心而平,鏡無心而明也。

夫無心之物,且平且明,則夫民之有心者,研之以無;澄之以虛,涵澈希夷,不知所如,吾見其偕天壤以無疆,淪顥炁而不疲,而天下莫能與之爭矣。

夫水之性,壅之則澄,決之則流,升之雲則雨,沉之土則潤,為江海而不務其大,在坎穴而不恥其小,分百川而不疲,利萬物而不辭,至柔者也。故老聃曰:柔弱勝剛強。則含神體虛,專氣致柔者,得乎自然之元者也。

夫水流濕,火就燥,雲從龍,風從虎,自然感應之理也。故神之召氣,氣之從神,猶此也。知自然之相應,專玄牝之歸根,則幾乎懸解矣。

夫鳥飛於空,魚遊於淵,非術也,自然而然也。故為鳥為魚者,亦不自知其能飛能遊。茍知之,立心以為之,則必墮必溺矣。亦猶人之足馳手捉、耳聽目視,不待習而能之也。當其馳捉聽視之際,應機自至,又不待思而施之也。茍須思之而後可施之,則疲矣。是以任自然者久,得其常者濟。夫浩然而虛者,心之自然也。今人手足耳目,則任其自然而馳捉聽視焉。至於心,則不任其自然而撓焉,欲其至和而靈通也難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