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牛溪先生集
卷之四
作者:成渾
1621年
卷五

簡牘

编辑

與申子方應榘

编辑

來喩學不講德不修之憂。深仰操省之功不輟。而有以知吾學之所至也。如渾者。方在此窠臼中。愧責之發。得此而尤深。大抵自知已病。卽此是救之之藥。但令平平存在。默默加工。久久持守。則自然漸見意味矣。手舞足蹈。浮念斷絶境界。豈初學一蹴而可到哉。日間惟當致力於爲其事。猶恐不及而已。若夫功效。在其中耳。何嘗切切較量功能於日月之間乎。若然則極爲害事。得失利害之心長在。安能得平實路脈耶。聖門先難後獲之旨。後獲者非後計其獲也。先其事之所難。而忘其獲也。來喩有些訃較之意。願加察於斯。平心實事。勿令有間斷可也。百工技藝。日習其事。至於久久而熟。則效在其中也。來喩立大本爲先者亦是。然學者務先立其大者而已。若其大本之立。則學幾於成矣。是豈一日之功哉。歲月易流。虛名易得。眞是可愧。瞥然之間。虛過一生。不可以不知也。

與趙汝式

编辑

承喩就提督之命。敢爲國家得人賀。非敢爲私也。當官而盡職。今日舍兄更有誰哉。第恐有古淡嚴苦之令。不堪於村俚。伏願俯就而敎之。務爲平平。降其條制。俾令寬而易入。則幸甚。宋雲長被滅門之禍。慘痛慘痛。天地一網罟。更有何處容足之地耶。安家旣以復讐爲言。安有賣奴之理耶。若能賣之。門生朋友必先有厚募奉贖者。何待遠郡之吾兄哉。習之被此多口。痛惜痛惜。此君亦恐微有過當處耳。

聞兄行遣過嶺。不覺傷歎。竊惟自求而得甘如飴蜜。安有幾微見於言面耶。伏願益自敦篤。處困而亨。不以飢寒苦楚貳其志也。渾。朝夕且死。與兄永訣矣。朔北長天。如逢南雁。毋惜一字相問。死生惟此之望。成厚叔之行。略助路費。呈徹耶。臨書悽黯。不知所喩。己丑五月

答吳孝元希舜

编辑

下示不勝喜抃。兇賊篡奪得國。大起貪兵。殘人之國。其理必至於爲其下所殺。斯言恐非虛傳也。癸巳十二月

前蒙賊歸之喩。方極抃喜。而旋聞其虛。不勝其憂。中夜耿耿。目不交睫也。此事只如前日賊不去而已。而今又憂之深者。竊見降勅。有撤兵之意。詔使又與宋經略黨比。必欲成經略欺罔之言。將以無賊奏聞而班師云。倘如此也。國不可爲也。奈何奈何。癸巳十二月

渾前月念四。赴闕待罪。具小疏陳情。聖批痛切。惶恐震越。無地措躬。退伏一旬。以俟論劾之發耳。在石潭半歲。蒙被顧遇。每接芳躅。今焉分異。悵望仁里。如隔千里。令人黯然。甲午四月

伏承手札。殊慰懸仰。金公直,李誠甫皆奄忽捐世。尊先生門下。又見此禍。凡收集遺文。修整精舍尤孤單。莫能爲計。竊深憂之。伏願少俟癘疫淸寧。與趙季珍輩相聚。畢其校讐之事。以爲固守之規。幸甚。渾澌毁濱死。不敢退死溝壑。惶悶罔喩。甲午六月

渾負罪深重。終逭刑章。蒙恩解職。今月望日。來泊于白川海旁。將欲棲息過冬。而未定厥居。延安,平山。有計未就耳。精舍諸事尤可憂。先先生文集。久未校讐。而喪亡溢目。言之痛怛。伏願尊兄致志於先生終事。俾令傳世而勿失。則所以報恩於師門一大事無憾矣。甲午九月

錄示尊先先生行實一編文字。不勝悲感。伏以讀之。有以仰見觀感之深。久而彌篤。欽歎無任。其中。不無遠外傳聞失實之事。難以書尺具陳者。俟當一稟也。丁酉七月

與朴舜卿汝龍

编辑

伏聞尊先生夫人上下粗安。極以爲慰。第聞秋晩。欲移几筵于栗谷。若然則貧困尤劇。不勝憂念也。渾方閱先先生日記。狀事時未起草。文集則時未分門。未知爲幾卷。以愚思之。則文集,日記無輕重。文集可以先刊行。而不至有害。日記則最多格言。可以垂之于後。百世之下。可以見斯人之爲靑天白日。極爲關係。然登木則必至流傳。恐致大禍。只欲分寫數十本。藏于諸友之家。待數十年之後。刊于精舍。然傳寫之力亦難。誰能辦之。可悶可悶。近聞兩司方論沈義謙脅制君父之罪。自上下問沈家黨與交結之人。則兩司列名十一人以上。而先先生及渾在其中。似聞時論必欲以沈家汚衊栗谷而擧此云。若然則向後結末。當有罪名矣。乙酉仲秋

承喩精舍奉安祠版。以成盛禮。不勝拜慶。曾逢趙季珍枉訪。因以仰陳鄙懷於座下。未委小垂采納否。此事流聞甚遠。於理極未安。大抵一邪一正。理宜相攻。至於在同志而瑕纇有疵。不肯相合者。喜怒未中於理。血氣用事。舍己之過。而專見人之不是處故也。今日各不相下。竊恐各有些少未盡處。展轉至於如此。切願先求之自家。有些未盡。而虛心順理。克己遜志。各以所未至者。痛與工夫。則所謂疑端忿氣。不覺失去矣。以此而往見其友。引咎自謝。與之相敬。則斯爲責善之道。無非進德之事也。伏願勿以鄙言而棄之。至禱至禱。十月

示喩同門未契之謗。果是傳者之誤。不勝深歎。世事不佳。小小言說。亦皆譸張。足以承羞而害事。殊可恨也。今玆所聞。旣已過實。而各自捨己虛心。惟義之比。則此豈別人所得資助於其間。正是諸兄學力。不使喜怒之私。用事於此耳。自可令人歛衽敬服之不已。若以此而指擬解紛於鄙生。則愧汗沾衣。不敢承也。且蒙精舍諸賢。貽書求春秋祝文。此豈鄙人之所敢爲者哉。今裁答狀。同封而不粘。伏願開視而傳之何如。丁亥仲春

趙疏再上。時論洶洶。三司交童。至有厥罪非但竄黜之語。聞者吐舌。自上堅不允許。似聞停止已數日矣。此人不顧其身。安能禁止而止。祈請而從乎。莫非命也。要須不貳。俟之而已。惠貺四十山藥。珍感珍感。此藥坡山非不産。自在山藪。而恒不能斲來。蓋田家貧困。乏於力後故也。今得大惠。實深感喜。無以爲報也。戊子初夏

曾聞尊公赴洛供職。思欲一奉狀以問。而莫知寓居所在。迄未之果。徒有懸情而已。渾僅延餘息。只是衰老增疾。朝夕就木。而忽聞國有大變。憂煎駭懼。疾首而臥者數日。以此尤悴。若將澌盡者耳。當初聞變。不敢自安。欲入處都下。待事定而還。更思罪戾之蹤。極難處身。國家又非被兵之比。只是謀反發覺。逮捕騷然而已。雖赴都下。亦無朝謁之理。以此姑輟初計而止矣。玆被下問。尤覺靡寧也。先先生文集。初欲奉邀同門諸賢三四公于溪廬。與之共輯草冊。而皆有故不能來。玆以送于希元。以請編次。而亦未始事。極以爲憂。切願尊公公餘。勤赴此會以成之。不勝至祝。此爲尊同門一大事。當喫緊勤苦以成之。不可悠悠任其遲速也。己丑十月

渾近日。柴毁日甚。眩暈又作。悶極悶極。大司成事。初八日朝講。右相入侍。聖敎以此爲問。至於收議大臣云。時未聞發落矣。大司成是出身人所爲。今以病重昏耗垂死人充之。徒以來四方之譏。貽朝廷之羞。而紛紛辭遞。不成朝家擧措。則在渾惶悶。可勝言耶。第未知竟何如也。示喩簡於應接者。誠至誨也。外間咄罵。固所任之。最於疾病爲至損。精神如夢寐。氣力如絲髮。日就於澌毁昏耗之地者。皆應接之故也。自此當佩服來訓。以爲閑臥之計矣。庚寅四月

示喩崔事。謹悉警誨之旨。令人竦謝。此君初非俗士。淸修苦節。有邁往不屑之韻。雖有趨向之殊。而與鄙人。交道未盡絶。所以令豚犬問之矣。及其晩年哭子。而沈湎麴糱。因失常性。收繫之日。但存形骸。顚倒錯亂。殆不足責其所爲。但以舊情遣問而已。鄙見如此。未知無悖於理否。言不能盡懷。庚寅十一月

水原事。驚歎可言。此君渾與之交。憂國愛民。忠誠懇至。潤屋之事。自不相近。而今以此爲罪。殊可傷歎。文集事。早知尊公官餘餘力可以辦此。則豈不托於君。而乃付之金希元乎。己丑年春。與諸君有約。下來書院。作旬日工夫。編次草冊。而瘟疫播遷。更期秋日。則希元除官。李貴喪兄。勢不能遠來。乃送集于希元告之曰。只有此本。難可裁割。然而旣無他本。又未易謄書。不得已加斷割於此本。先分門類。次以歲月送于我。則我當一覽。論定去就。以成草冊。然後分送諸君。寫爲次本。以爲刊行之計矣。而如今帀月之後。迄未成緖。今見李有慶書。極陳在京諸君之迂緩。請取在京文集與在其家記錄者。以送于我。竊見在京諸公所爲。則竣事無期。思欲依渠之請。而有一栗谷門生言曰。李也失身。重辱師門。豈可以窘迫之故。勉爲苟且之計哉。其言甚正。不可回奪。公若任此。則可喜之甚。何以喩此。伏願專心致志於此。雖遲歲月。惟以周盡爲務。收取海鄕之錄。旁搜諸人之藏。如李有慶所錄。甚爲周遍。最宜請來。參互考正而編之可也。詩集來此。有不分年月者。玉堂箚子。有混他作者。故更送希元。請以看詳矣。不分年月之篇。今難得實。如公及同門諸人。可以議會而置之各門之中。略有分注曰。恐是此年之作云云。則傳疑傳信。各得其所矣。庚寅十二月

示喩先先生文集編摩之事。幾已就緖。不勝欽聳。歎服無已也。旣畢之後。送于鄙人。則可以隨分一讀。以擬其去就者。然此工夫亦未易易爲之。况淨寫如登板文字。則尤未易成。深慮多費日月也。李君事。來喩良是矣。此君之過。不可謂小。或人之言。亦不可謂過中。今以專付李君。任其編輯。如朱門之李弘齋。則似是未安。若令參於衆會之中。廁於修撰之列。則同門之賢。容而接之。勉而勖之。未爲不可也。鄙見如此。未知如何。庚寅十二月

示喩先先生文集。新寫九冊。舊本十三冊。李玉汝昨昨齎來矣。第見新本。字細而草書。如我老病之人。未易看翫考校。殊以爲悶。已令玉汝付人馬于韓嶠。使之下悶。已令玉汝付人馬于韓嶠。使之下一冊畢。卽送于座前。俾得淨寫矣。如來敎給價書寫。極爲便易而事易就也。且今番成草本。專荷尊公誠意之篤。歎仰無量。李天休事。聞玉汝之言。則關東過失不分明。未可以爲斷定云。若然則同門之義。與之共事裕如矣。辛卯正月

似聞鄭左相將被大罪。黨與皆當得罪云云。未知果如何也。此等時節。活字印書於京城。亦恐有未安者。竊深憂慮。伏惟與同門深謀遠慮。以爲萬全。幸甚。

伏承僉書。希元別紙所錄物件。謹具拜受矣。第渾疾痛昏耗。近日倍增。終日無事優游而過。尙不能支持。今承校讐之託。不能刻期看詳。極以爲愍。今送草冊一卷。乃自雜著始焉。雜著中當編入者。遺漏甚多。別紙所錄三篇。願急謄送何如。大抵此事。當餘徐究詳翫。不以遲速爲拘。猶恐未精。況定限於兩月之間乎。極是可憂。來冊雖曰分門。次第倒置者多矣。不免一從初整頓。故其工夫亦不小矣。老病垂死者。恐不能辦也。辛卯二月。兼示金希元。

開刊湖南同異。殆難以口舌爭。今作希元了狀。伏願傳送。請其訪渾于坡山面論也。其書不封而送。願一覽粘送何如。李潑了書題目。不書其字。而以答李潑書之。不以朋友之例待之。其書論東西甚詳。斥李潑心術甚峻。今留集中。使千載之下。知尊先生已看破此人。豈不美歟。范曄之史。亦列於四部。其議論載在綱目。則與李潑書論國事。有何害義耶。鄙見如此。未知如何。更思而示之。幸甚。詞賦詩。皆淨書。納權令公前。請早揀擇而送何如。辛卯二月

正寫之事。遲延至此。殊以爲悶。雖然。必須先行校正二三次。然後乃可正寫。此功亦費旬日半月。然後粗成模樣矣。未知城中可托以任此者誰歟。門人修整先生文集。是幾許大事。而視以尋常。緩緩如此。能免法義之責乎。今修書于洪錫胤,趙嶙兩君。以請校正之事。伏願尊公親見兩君。傳授新舊兩本。使之專一校一書。至再至三。凡誤字落字草書不明字。皆加刀筆。分明書塡。然後得可信書寫官。與之相對淨寫。寫畢。又卽校正新寫本。方爲登木也。伏惟千萬致力。不憚勞苦。以就一大事何如。春初成草冊。倘非尊公力任。則何能到得今日耶。殊極歎服。又以結末之事。仰托如此矣。雖然。此非渾私懇也。何待於鄙言。玉汝,達夫。兼欲請校正之事。而玉汝會講。達夫長醉云。此外未知更有誰人耶。凡可托之人。願竝請之。幸甚。辛卯六月

尊先先生詩集一冊。東槎集一冊。初送于權參議令前。以請精選。則其刪去者。付紙籤以還。其後又因松江。請精選于高東萊。則籤表略如權令公之所付。似無加刪處。殊以未精選爲憂也。朴守菴尊丈。非但詩學甚高。學問見識。殆非近世人物。切願躬詣。請以精選何如。右丈雖老而倦勤。旣與先先生相知。必不辭却矣。此意兼諭于洪善應,趙士珍兩賢。幸甚。今不及別狀也。辛卯八月。兼示李季獻。

渾追到永柔。感傷大痛。不得已呈辭受由。君父奔遑。而臣子稱疾。其爲惶悶曷勝言。何不遄死。以睹此境界耶。坡山故土。無所依托。尊同門諸賢招我至石潭。欲以相救。而必解職然後可往。又大駕前進松京。然後病人可以入海州。未知何日首路東征。孤臥旅榻。秪自悲歎而已。癸巳四月

窮年風雨。遠惟官況萬安。馳傃無任。渾病久不甦。不得已呈辭。退臥石潭書院。山空人去。不堪其悲。俛仰舊跡。踽踽益甚耳。渾來此流寓。賢鄕士友每加軫念。爲一巨弊。深恐有損於諸賢。是以。凡有饋米豆者。一切辭謝。此在朋友交際。固知未安。而今日流離之中。主客俱安靜則可喜。故如是矣。今者賢胤。以尊命來饋米豆三斗。渾方絶糧。尊公在遠。不可峻辭。敢以拜賜。仰謝仰謝。癸巳十月

書成後。再復來札。有進退相謀之意。竊謂今日在危邦。無可去之義。然姑還其家。亦非去也。若無所受任。則如是亦可。倘有方被句當事。則何敢自便懷土爲心耶。未知尊公有所受任耶。若然則賦歸難矣。鄙見如此。未知得否。甲午七月

渾呈辭遞職名。卽西去耳。飄飄者未知落於何所也。七月墨寺洞臨別所言力於爲善四字。千萬采納。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惟故人之垂察。甲午九月

七月奉別。怱怱告語。其後鄙書。又復略及。而乃蒙俯記。悉能提要而垂謝。君子好學之志。日新而不已至於此乎。不勝欽歎。歛衽敬拜。服義無斁也。鄙言固無足取。然省身克己之功。無時而或已。則亦可以備閑居晩節。時念故舊久要。不忘之一助也。甲午十月

聞罷官而歸。竊深嗟嘆。想惟閑居良勝於作縣。起居康樂。田園之趣日成。殊以爲慶也。賢胤無恙耶。力學淸修。志業日新。後生可愛。無如此賢也。世路迍邅。想自此無意於進取。以山林爲佳矣。丙申正月

與安景容

编辑

渾與賢者相友也。誠願寘我朋友之列。刪去隆禮。俾得相安。與之講論。有益無益。不因此而有輕重也。且師友相輔之義。豈專在是。古人重其禮。唯孔子之於七十子。乃以師道處之。而程朱之門。則未嘗以師道自居。每待門人若朋友然者。且師生之義。不可以不審。豈可輕易爲之乎。情深義重。則自可以相隨講論。不須虛張隆禮。使彼此俱爲未安也。且其處之也輕。故離合亦易。決不可輕易爲之也。

州官相饋遺之事。凡米一斗。授受者在國典皆杖罪。而今之人。恬不奉法。以是退計十餘年。雖稱念所給。亦不受之。玆者城主聞余有祭事。以眞末油淸等物。來助祭具。城主非但與我相厚。於先君亦有分。旣以祭物遺之。情禮不可拒。惶恐敢受耳。

君年今已壯矣。世味榮安。無復期矣。不如養志林泉。掃盡世累。以守所見而終老焉之爲愈。此處狐井之上。亦ï種樹卜築。君可致意否。

養氣章圖。大槪得之。後更參訂處亦有之。嘗聞趙靜菴嘗以養氣章。棲山寺一月。方乃究得云。豈於卒然之頃。可能尋討乎。且栗谷孟子音釋。看來極有超邁處。當體認之。

聞臺章指陳。遂至落職。驚歎實深。居世之難。古人所言。今而後益知俗情之難諧也。自此杜門讀書。以尋遂初。未必不爲塞翁之福。願加致志於學則幸甚。示喩拙筆。冬月衣巾束縛。不能運筆。今則以考校栗谷文集。無暇書之。殊可愧恨。精神日耗。氣力日微。觀此頭顱。非但不能寫下託文字而已。辛卯正月

六月。逢姜沆博士。奉狀附歸。冀達鄙忱。何意寂寞空山。得承專使遠書耶。忻聳感歎。不覺悲喜交腸也。恭審上官湖邑。起居萬安。亂世好音。何以踰此。渾澌骨久活。以生爲苦。妻子在義州。獨臥山谷。生涯已空。只待死日。他何足道。謬妄得罪。朝夕當伏顯戮。而尙未聞指揮。𥷋得速刑。而亦不可得耳。故人情深。至懷無已。遠寄書尺。眷眷如此。令人愧謝。乙未仲秋

所留貴紙。無以奉回。乃以退陶先生山居四時詠十六絶書之。萎弱鄙陋不忍觀。然傳寫其詩于冊子。朝夕諷玩。則必有所得矣。丙申八月

與韓瑩中

编辑

問。父在爲母喪。卜五月禫後。孝子所着衣服何色乎。

十五月禫後孝子所服。淡黑麤造草笠。練白麤布衣帶。或黑帶。稟父命而爲之。男子重在首。冠已用黑。則用黑帶亦可。

問。父在爲母。小祥後。因國俗不輟几筵而祭三年。則練後祥前上食時。可以哭奠乎。

父在母喪。禫後。以禮言之。當輟几筵矣。曾見馮善家禮。引朱子之語。有從俗不可撤之言。依俙記憶。願檢看也。且以禮言之。則葬後廢上食。而朱子有從時谷之厚。行之無害之語。然則小祥前。日四哭。大祥前。日兩哭。亦與禮經之意有異。然旣存上食而出主奉奠。則不得不哭矣。

問祥後。婦人首飾及服色。何以爲之乎。

婦人祥服。未能明知。推以鄙見。則似當用紺察色爲首飾。白紬爲衣裳也。此亦無所經據。願詳考丘氏儀節也。奉慕之深。伏承專使手札。三復感慰。仰審新年閑況淸福。慶喜倍增。渾迄延危喘。今見甲子一周。唯欠一死。顧念初心。不覺慨歎耳。坡山在兵衝。思欲早入仁里。仰托芳隣。而竟知牧場防啓之事。此計不諧。嗟嘆何勝。無所於歸。不得已還歸故土。二月之初。決欲歸死坡山。而近日寒雪嚴沍。恐不能如意。深以爲悶也。殘生垂盡。而知識絶稀。妻子在千里之外。不可招來。今以百病羸老。獨入坡山。人煙旣絶。雖疾病緩急。誰相顧者。然死自其分。有何怨尤耶。每蒙至懷相與。殊自感歎。而無便奉晤。秪自耿耿而已。或問冊。來使不持來。脯脩一封。拜貺珍感無物相報。可歎。別紙略布所聞。伏惟下照。餘祝自愛珍重。兩地各保鄕井。時聞安信。唯此之望而已。乙未正月

神主櫝事。朱子家禮。只有兩窓櫝。考妣同一座矣。至於永樂年。撰性理大全時家禮圖。有坐式之制。卽今之神主櫝。而兩窓櫝。今俗謂之欌也。然家禮忌祭。設一位爲祭。則坐式亦不可無也。然則今時坐式。依性理大全。各容一主爲之。恐無害理。各設坐式。則欌不可不爲也。

與崔丕承繼祖

编辑

深念之餘。獲承手札。備悉侍歡萬福。欣慰不可喩。渾。近日感寒尤瘁。至於不能半日起坐。可悶。初一日。上章于闕下。來十三日。欲還家矣。且蒙下惠生雉。深感深感。古人不以三牲之養分及賓友。願君深喩此義。勿爲費力事幸甚。紙封中有脯魚小許。竝與羔筆送呈。

渾僅延殘喘。今年。新疾多生。昏憒度日。無足言者。吾君有志而不能讀書。歲月荏苒。老大不遠。朋友之憂。到此方深。唯願人事之外。專一書冊。以求古人之微言。以獲理義之悅心。然後可免鄕里之常人也。深察而毋失其時。幸甚。秋涼倘或一訪。則可以開晤。然不以書冊相從。而但爲寒暄之接。則二百里外。安用如許閑行耶。不宣。

與趙景至守倫

编辑

倏拜旋別。回想惘惘。今玆領翰。極慰窮懷。恭審侍旁萬安。欣慶無已。渾流汗之疾。循環無端。不能供職。深以爲悶。見喩別紙。方以爲喜。而又知未寄。慨歎失望。便信未可易得。寧有速致之望耶。來此所聞。憂端千萬。豈有寸梃能撞大鍾耶。苦痛苦痛。

與韓士仰

编辑

夜訪甚勤。深謝厚貺。第以疲薾。不得極意相講而罷。令人有餘懷也。且屋下說話。似合推極異同之趣。則於理無害矣。然拈是說而向外相傳。則足以招尤而速戾矣。賢者其有見於此乎。鄙人開懷傾倒。直述所見。追而思之。深恐於栗谷大傷。而賢者亦不免賣友之責也。在渾禍福無所增損。而有關於栗谷與賢者如此。切願戒愼其出口者。而加畏避焉。至祝至祝。昨言栗谷處事。而有一二可憂之端。故略此布之。

別紙示喩。皆是切實。敢不拜受。寄書某處以爲賀。渾亦聞之。人間說話不足聽。可笑可笑。世事不是當。少無開眼處。唯當早出國門。往尋遂初。爲第一義。向後禍福之來。一聽於天而已。

渾。春深病愈甚。焦枯柴毁。終日昏昏。雖不被人殺。其爲鬼殺也明矣。示喩近事。謹悉之。此亦常事。曾已任之。何足多怪。第願賢者屛居山田。杜門讀書。毋爲餘波所及也。

別紙示喩。大開遷善之門。打破猜阻。與物皆春等語。可謂得天地生物之心矣。雖然。義理無窮。而形色種種不同。就而用之。不可毫髮僭差也。苟非至明之見至健之行。而少加私意於其間。違道之遠。至於天壤易處矣。今日之事。人以凶邪無狀相待。則遷善之門。不在此邊明矣。第不以罵我之深。而有以知其人之本分。所以待之。兼知長短。不失其在我者而已。此外更無道理與彼相關也。賢者未之思耶。如鄭德遠輩。豈容鄙人少加委曲於其旁耶。祗以取辱而已。賢者熟聞時議。故有此意思。令人失笑也。

示喩李景震宅壁書尺事。可笑。曾見李生略言此事。茫然不知其有無。以愚思之。則趙疏不但有美辭。亦恐有不滿處。何以作如許語乎。大抵捃至於屋壁。亦甚可羞。彼何等少年。指認屋壁。傳播於人。不以爲恥耶。可矜可矜。丁亥十二月

示喩學校事不能如意。此固不問而可知。以賢者之耿介。想不能屈首其間。倘得脫去如弊屣。後來力學自立。簞瓢味深。猶可期也。趙疏後。衆說紛挐。皆不入耳。此亦何關。來喩鳳凰翔于千仞。非以地之遠近言也。乃贊嘆其德之超然物欲之外。非塵俗衆累之所及也。今有人焉。在京洛之裏。明哲韜晦。亦豈不以翔于千仞言之歟。如鄙生者。滓穢愚騃。雖坐金岡山石窟中。安能免世患耶。可嘆可嘆。戊子三月

今日朋友間。以寒暄過從。相訪百里之外。此甚無益。不如書冊講論。不至虛負日力。鄙人每以媿謝於賢友者也。如何如何。己丑五月

竊見賢者聰明博達。英悟出人。非今時流輩所及。第惟本原之地。實心有些未斡轉。居世之志。雅俗有些相混雜。深慮如此不已。則世味漸次相浸潤。世變汨然相推移。卒無以充闡初心而卓然有得也。願有以深察之。且於談論之際。穎然峻發。深摘小人之情狀。足招仇怨於一世。此等氣槪。非今俗之所宜也。幷願務韜晦。遜言辭。以自保重。千萬之望。辛卯正月

聞得試雙捷。喜與憂幷。旋聞臺評隨作。嘆息可言。賢者行己應世之道。前定不跲。則此等閑事得失。無累於心矣。前書有所云云。蓋有慮於與世關涉也。常見賢君明悟善學。末俗頹波中。鮮有其比。每得君書。未嘗不心開目朗。恨不居之相近而朝夕相親也。然掉脫俗累。未可謂斷置也。唯願自此而益懋遠大。淸明專一。一意下學。則庶有見於道理。實體力行。深造自得。而世間外物。視之如浮雲矣。近想火色益熾。所宜屛跡山間。儉德深潛。下訪之計。姑勿料理。幸甚。嗟亦晩矣。然在我相念。不得不告也。辛卯後三月

入於標榜。將恐不免之喩。此渾前日早見而預憂者。不勝嘆息。竊想今者。有已展不縮之勢。然屛伏委巷。不見人面。使人相忘於賤棄。則或庶幾少緩也。馬融,王肅,何休,杜預輩十一人。已見黜於中朝太學。我國何以因循不擧耶。因玆大辨邪正於一世。明天理。淑人心。以結正鄙人罪案。亦一機會也。

似聞近將出參爲屯田官。然耶。危急之日。出爲世用。固好矣。誠恐因循舊習。塵俗汨汨。使初志日奪。兀然忘之也。渾羸疾日深。何能追赴京師。外謗或以爲觀望。或以爲任便。罪罰固所甘心。而今日如癃廢之人。亦不敢自進。未知於明見何如也。近欲上章乞骸。兼陳狂瞽之言。而此時不敢以乞退煩瀆獻言。亦恐爲徒說。沈思久之。計未決矣。甲午元正

每聞天威震赫。而朝廷尙未論罪。然旣不可求而得。則亦無可奈何。一任天之所爲而已。示來領台存錄。且加咨嘆。未知其咨嗟者。抑哀僕之將抵於死而莫之捄耶。或以自犯法義。無可矜惜者耶。在延安。聞渠上箚請罪和議人。人皆言歸罪於渾也。僕聞之。疑信未定。厥後每聞議論將發。此公止之云。未知何者之說爲眞也。以事揆之。則僕之得罪天意如此。而外朝久未將順。異日廢格之咎。必有任其責者。台公似當不止之爲可以無患矣。如何如何。僕。大病後。頗似稍歇。雖得行遣。可以赴往。今則痛又發。雖二三日程。必死於道路矣。然死生有命。何可移避耶。或傳鄭琢被論。皆以南北交軋之故。未知果有此耶。國之存亡未判。而內有此等形狀。其亡決矣。苦痛苦痛。黃愼有生還之望耶。倭賊情勢今如何。略示之幸甚。

甲午歲。入京師。聞靖陵奉審玉體事。領台以爲疑似難辨。深以分辨非眞爲非云云。於心惶懼未安而已。今聞有啓達之語。指渾大言。力止疑似之論者云。其時入審屍體。出而各書所見。呈納于大臣而退。實無同異之辨。眞僞之說。何得發大言而止其事乎。可怪可怪。然如渾謬妄。分當得罪。有何怨尤於外耶。且承喩云云。古人有靜坐一室。不出戶庭。而天下事無不通達。皆如親歷者。以心地虛明。萬物畢照故也。至如俗間之人。身在委巷之中。日閱塵俗之事。耳聞目接。無非凡近鄙俚之物。雖得粗知市價。粗解變詐。此何益於自家身心耶。丙申五月

示喩云云。詳玩來意。嘆息彌深。渾今老病濱死。熟觀世味。錙銖自知。況身負重罪而久逭刑誅。近聞朝廷治和事之罪。自謂早得結末。以畢吾事。而遲回旬日。未詳久速。方以延佇。此時何敢開口向人。以干當路耶。雖言之。豈有可望之理耶。是以。不敢生意。重負遠託。誠爲慙恨。如賢者。窮而退耕。乃欲援控垂亡之老醜。以求衆趨之脂膏。可謂迂遠。可悲也已。丁酉燈夕

與李台徵壽俊

编辑

先大夫家傳及別錄數冊。謹拜而受之。令人悲感不自勝也。下託之旨。旣重且大。非渾昏耗不學所敢承當者。然思欲一閱先德之懿。姑留而三復之。如渾數年毋死。則其心豈忍恝然於吾先公乎。

就金希元家講大學之意。今已決耶。區區期望於力學。豈不甚切。而無以相助也。良增嘆息。同封答黃思叔書。傳送何如。封中。有問目相答者。毋浮沈也。

示喩學不專之意。令人發嘆。人事隨日而生如蝟毛。若待無事而後讀書。則流光鼎鼎。寧有其日耶。賢者徒抱空心。而不充其志。所以或爲空言。未免自欺。此爲大可憂者。芳歲易徂。追悔弗及矣。伏惟深思其緩急輕重則幸甚。

承欲遠訪之意。古人於賓客。蔬食共之。僕雖貧病。豈不慕此意。況如賢者。事契之深。寧可齎糧而後相訪耶。倘有閑暇。匹馬相就。無庸屑屑於此也。僕亦有欲相告語。以爲久遠相託之義。早晩殊有望於一臨也。雖然。有一憂焉。近聞外間火色日熾。凡有與我干涉。無不受累。每詠古人孼自已作。空汚良善之句。未嘗不掩卷而嘆。吾賢倘以書冊相從。一出而有毫髮講明之益。則猶之可也。若以寒暄問訊。如鄕黨之相過從。則在君無益有害。渾亦不願君之爲此也。幸善察而量處之。

渾僅延餘息。田家逢歉。閑居而少佳趣。恐治下。貧民多。何以撫字。幸須推恕盡心。毋負家法。辛卯十月

與黃思叔

编辑

渾蒙尊外舅知遇。視以深契。仰託心期。常自因依。入京之後。力疾往拜。極論國事艱危。相對流涕而別。厥後旬浹。渾避瘟奔播。未能嗣音。及至遣人。則已不省事矣。痛哭痛哭。情欲一往哭拜。以申素心。適以寒疾。不出戶外。未數月而伻人。則明日歸葬故山矣。其日適拜三宰。未肅拜。不敢往哭。但令甥壻。操文往奠而已。深負幽冥。痛傷尤至。甲午六月

渾前月二十日。備邊司引見時入侍。因全羅方伯遞差議論。左右言甚峻。渾恐得重罪。仰啓以此人所論甚不是。然其心爲國盡忠。敢言極論。自以爲比於伏節死義而發此言云云。蓋渾其日。眩暈極重。發言顚倒。而言勢至於此。上震怒。深責失言。渾卽拜謝。及其出也。再進榻前。復申前說。以謝妄發。自上問皇朝奏本大指當如何。渾仰啓顧摠督使我國請倭奴封貢。此則大義不可爲也。然爲渠脅持。不免上奏。則奏本之辭。大槪但言賊情近來恭順而已。則顧摠督必增怒。不如明白陳奏言顧摠督箚示。言天朝欲擧大兵擊賊。而爾國無糧。以爾國兵力。亦不能制敵。相持累年。日就焦滅。適會倭奴請降於皇朝。因而受降准封。約使渡海。以紓爾國目前之急云云。此言灼見賊勢。情實不差。此亦天朝哀憐小邦。欲其保全之至恩云云。以此爲奏。則我國大義。無所愧屈。大非忘讐釋怨。與賊乞和之爲無害於義云云。上答以此見與吾見不同。翌日。下敎欲傳位。領台亦上箚辭職。優敎不許。渾亦今日。上章待罪辭免。而亦未蒙允。且見與顧摠督回咨文意。則與鄙人啓辭同。奏文草本。亦有此意云云。未知事竟如何也。兩司似有論鄙人之意云。而今未的知。外間噂沓。以渾與倭欲連和如李廷馣云。異日恐不免一律耳。甲午六月

渾留京已久。每出入公卿間。言語謬妄。獲戾已多。思欲逃遁以死。而不敢乞骸。安有如許惶悶耶。頃承惠札。日暮草答。追思別錄必多謬誤。今見而中。略語其事曲折耳。如鄭時晦,申敬叔諸賢。深以奏本事爲非。見責於鄙人。必是大段謬誤。故賢者之論如是。況又不相知者耶。巷誚臺章。方拱而俟也。聞君欲乞縣便養。渾豈不知至懷所發。然無所開口。奈何奈何。唯願靜而俟之。此等諧願。亦不遠耳。甲午六月

徂冬在延安。聞奉親到江華。思欲遣人相問。而重江風濤。人不通行。有計未能。今玆獲被手札。奉讀三復。如得顔範。其慰孤懷。萬萬何勝。恭審還朝。爲況如宜。尤以忻慶。渾。亂後還鄕。無廬無食。妻子又在千里外。老病孤惸。情勢單危。兵燹之餘。凡百疏虞。不能養病。病後兩月。尙不能出門。昏昏閉臥。待盡於朝暮而已。然本分所處。有何怨尤耶。去歲七月。作一書付金而中。未委呈徹否。昏眩之餘。作書煩蕪。未能暴白心情。沒有餘恨。雖然。亦可因此。略識本心。未知以爲如何。頃日。李台徵傳送漢語抄錄。仰認手書。深感忘勞細記。誠意甚至也。拜謝拜謝。乙未三月

向熱。遠惟元戎行役萬安。懷想之深。寂寞中最相憶也。渾腰脊之疾。自前月特重。臥而不起。坐而不久。煩熱忌食。疾痛無涯。以勢言之。難過開月矣。恨不得與令公一相見。命也。此中煩白。同郡友人上舍愼齊賢。明經之士。蕭然簡遠。弱冠時同受學於白知事先生。前年還鄕而亡。有一兒。曰愼德容。猶未脫衰。朝廷除授同福縣監而去。此君初業儒。而旋就武科。才勇武略。非庸流也。伏願善視之。加策厲而使之。幸甚。戊戌四月

與洪善應錫胤

编辑

尊先師文集一寫本。渾已取來于此。願早遣人齎去。幸甚。亂世傳後之責。實門生所盡心者。尊君手寫一本。幷此一本。分藏于可信處。後日不沒于世。亦可望也。丁酉七月

獲見寄文濬書。喩及渾不赴國難。物議以爲罪者。渾亦料必以此得重罪也。渾負犯甚重。日俟誅罰。彷徨中野。不知所歸。而不敢以有罪之身。自近於輦轂之下矣。在渾則惶恐不敢進。在物論則以爲委棄君父而不至也。其爲所見。正相反也。如渾者。老耄謬妄。安能曉解常理。然今日之不進。乃愚者所自料者耳。以此得罪。無有怨尤。願賢者。亮我之情而矜憐焉。

與鄭士朝宗溟

编辑

竊聞陪親庭來赴行朝。喜慰倍增。渾汔未死。苦不可言。但願尊大夫杜門不見客。止酒謔如江界時。維持收束。正有望於賢者用力之深也。

渾流汗疾作。只餘澌骨。以私而言。則留落在此可矣。而中情終是不能安。欲於明日起行。寸寸前進矣。無絲毫裨益。徒費公廩。祗多妄發於朝堂。招拳惹踢而已。來喩令我當事。可笑之甚者。十八九間。當到行在。以何辭說。待罪煩瀆乎。痛悶痛悶。

昨對台前。言賢者當致志於學。不可蹉過芳歲云云。願深察於愚言。幸甚幸甚。

曾聞君患候。殊以憂念。昨審稍復。忻慰忻慰。願加毖重。毋貽親庭之憂幸甚。所居屋後。山花方發。咏杜子感時花濺淚之句。不堪悲嘆。今承來喩。尤覺感懷。國家事。未知稅駕何所也。

小學大學大學或問論語孟子中庸中庸或問近思錄朱子書節要心經詩書易春秋禮記二程全書朱子大全伊洛淵源錄延平答問理學通錄退陶先生所輯。安東府。有刻本。通鑑綱目續綱目皇明通紀此卽別紙也。原書一別依依以下。見本集。

去夜作別。心情益悲。朝起奉書。致我惓惓之懷耳。非敢以先識自處。誨以力學之方也。玆承垂札。寄謝過當。誠意甚篤。溢於辭表。令人感怍。又以喜進脩之不已也。契家情深。不計在我之有無。而願賢者之淸修自立。此鄙人之初心也。

渾頓首。前月二十七日。李大司成傳示訃音。不覺失聲而哭。每謂先大人剛毅致遠。一朝先我而去。不相顧念。抑又何哉。渾久不死。常恐逆理。今而獨置我於亂世而去。使我獨留人世。四顧無依。彷徨無歸。豈非酷乎。哀候平日。氣不強。恒多疾。今遭罔極。必至於不勝喪。難免於滅性。渾賒死不忍聞哀候之危殆也。又聞斷指腫痛極危云。未知今如何也。渾流寓甚困。不能伻人弔問。痛負平生。切願哀候念其遠者大者。以襄事爲心。慈堂爲念。門戶之託爲重。得全絲髮之命。以承先祖之烈。泣禱泣禱。高陽事。非渾所得容喙。先志不可移易。他葬則高陽爲孤。此爲不忍。倘得竝先墓而俱遷。則爲粗安。然今日事力。萬萬不逮。何得開此端。以敗人家耶。願定以義理。以安於情。不咈於愛之理爲準。幸甚。渾久生於此。亦復何賴。自聞訃音。精神茫茫。泡沫風燈。不復爲久計矣。懷慟情極。言不能盡。甲午正月

功臣以上十六字。策勳錫號也。監春秋館事以上一十四字。階與官也。府院君五字。封也。皆不可刪一字矣。別號。平時所自稱者。不可書也。陷中。一行不可盡寫。則兩行分書。無害於義矣。第幾者。兄弟伯仲之行第也。如號韓昌黎爲韓十八是也。我國之俗。無此稱謂。皆不書之矣。主人承重。法義甚嚴。禮經有明文。更有何疑。但諸父之位。比主人稍前可矣。墨衰。今俗無用者。又不可以衰絰出入都邑。以駭人見。今俗深衣方笠。以代墨衰。無害於義也。

來端午。新墓則具饌三獻。祖父母及諸墓。無他子弟可以代行將事者。若不得已只令婢僕設行。則不成祭儀。如此而猶具盛饌乎。且三年內則雖有攝行之人。凡家廟及墓祭。只行一獻乎。伏幸下敎。

舊墓。使服輕者代行。三獻行祭禮則可矣。若無他子弟而孝子親行。則行奠禮可也。廟祭。但節祀日。具饌行奠。家禮註。有明文也。深衣,方笠是凶服。不可行奠。倘以白麤布直領,生布頭巾,白帶行事。則似不害於禮矣。

伏承月朔所賜哀札。三復悲咽。仰審哀候攴勝。猶以慰心。且惟襄事欲西之意。每切心惻。長念如此分異。必非先意。中懷靡寧。而今承哀喩。不勝欣幸也。每聞先大墓。有流沙崩損。不可隄防之患。目所未見。而恒有憂焉。今若此患不如渾所聞。千萬歲無復可虞。則從葬之外。更有何理。今旣決策卜日。則惟以此從事。更絶他議可矣。何以別紙有所箚示乎。如此不決則持疑之際。必大傷心氣。願勿爲計也。今月念二日旣近矣。此間有何賊變乎。且惟古人不能歸葬故里。而葬於所在者。皆修葬禮。以襄厥事。惟有貧不能備禮。則權厝淺土耳。今者雖葬他處。似當備葬禮儀節。自當如家禮矣。何得變其文乎。但未葬前。別具告文。告以賊患不能歸葬。事定卽歸之意而已。奉遷時。又告以遷葬之意而已。鄙見如此。千萬更禱。一意高陽。勿起他念。至祝至祝。渾聞湖西逆變起。京師戒嚴。卽欲奔赴上京。而貧病交急。人馬絶乏。未得卽行。近俟人馬之來。欲起行上京。若不死于中路。當以一信相問也。甲午

伏問哀候何如。病患亦何如。仰慮仰慮。疏草。就來藁檃括。極費精力踰半日。而所就只如此。精神已脫。可嘆。反不如來草之圓熟。然稍簡便。伏願量用何如。付標亦商量。幸甚。澌苦日甚。僅此布之。如有反覆處。再示何如。洪益城亦恐因玆惹起可憂之事云。甲午六月

日日深念。忽承哀札。具審哀喩。不覺懷痛。昨日。停臺啓矣。今番。朴東說,鄭曄,申欽俱是不循時論。李晬光亦然。賓廳宰論。亦稱冤悶。閭閻小民。皆怒罵時輩云。所聞如此矣。鄙人近日文字。皆送納。願一覽。勿失還送何如。渾澌毁日甚。骨立顚仆。而一辭之後。不敢再辭。惶悶罔喩。似有臺章之發。而久佇未聞。尤悶。甲午六月

去冬在延安。聞移陪几筵于江陵。東望雪涕而已。自此千里修阻。杳隔霄漢。今已半歲餘矣。流落異地。凡百可以安泊否。一念相懸。無路致誠。悲嘆悲嘆。渾前年五月事。其罪益重。而迄稽刑誅。臺箚累發。辭旨極嚴。非但流放一律而已。趙毅道,李春英。得罪徒配。吾家累在龍川。無所依托。今秋將欲出來。而坡山之食。無以卒歲。未知所以聊生也。三陟新守之行。奉狀以問。倘得一字相答。得見於未死之前。豈非願望。伏惟哀察。乙未八月

哀喩時論一變。誠可於邑。然百年論定。愛憎泯而是非明。當此之時。許多勢利。皆已冷了。只有正理晒著于人心。眞是眞非。皆不假人爲。而自行於公論之上矣。頃見吳汝益過訪。極論此事。兼令更審於鄭曄。則渠以爲嘗事先相公於幕府。有以仰知其一二。今日之言。殊可長歎云。後日當復見此君。則欲更申未盡之餘論。覬有以感後生之心腹也。吳君操守見識。不易得。渠若力論。庶望回士友之偏見。幸須一見。以告哀誠何如。尊外舅獄事。更無可生之路否。每一念至。不勝哀歎。守制中何以遠訪百里之外。此爲犯禮。切願勿以爲意。

先大人事。迄無寧息。頃日。崔喜男,洪奉先,南以俊等六七人。上章言李潑,白惟讓之冤。皆鄭某,白惟咸搆陷所致。其時大臣。不能申救。無異於鄭某。朝廷臺諫。知而不言云云。聖敎以爲爾等之言誤矣。又裵龍吉請治和議之罪。以李廷馣與鄙人爲請云。章下備邊司。當有回啓矣。渾負罪稽刑。于今四載。上命廢格不行。悶迫遑遑之意。與日俱深。倘得結末。豈不解悶慰豁耶。先大人狀事。每念後死者當任其責。未嘗一日忘于懷。而揆我氣勢。老病日深。精神昏耗。繆妄錯亂。前忘後失。恐不足以成此志。中宵潛悲而已。萬萬不能宣寄。丁酉四月

渾身負重罪。久稽刑誅。聖旨屢下。而廢格不行。臣子之情。尤極惶震。每見古人身在罪累。不敢撰次碑碣文字。蓋以有罪之人。不敢以立言垂世自任也。如渾者。識昧見陋。筆力又極荒劣。雖在無事中。亦不敢以此事自任。況犯觸憲綱。方以秦檜通天之罪。自加於身者乎。是以。絶於思惟。今四年矣。然竊看前輩凋謝已盡。賢邪之辨。是非之分。一向雜糅。將使千載之下。天理有未明。私欲有未暴白。深自慨歎。不揆自家之昧陋。思欲記錄一二。以示于人者。而罪負適當于此時。病衰又甚於今年。安能坐待結刑之後。愈衰愈昏。奄然命盡。而可爲此事者乎。每一思惟。不覺悲恨之深也。如栗谷與李夢應狀事。皆令鄙人爲之。未嘗一日忘此三家。而皆不敢把筆。徒自悲嘆而已。如天之福。假我一二齡之便。使罪累結末。而神思稍安。則此等文字。乃我所自願爲者。非由人敦勸而成也。山村長夏。食無下箸。蒙惠海藿。珍謝實深。丁酉六月

前冬。海平過訪。宿鄙棲。言及先相公。眷念不已。其意懇懇。渾喟然歎曰。松江身後。怨誹溢世。人皆背馳。而公獨不忘故素。令人感歎。海平又言。頃見南原梁慶遇避亂揚州松山。入城見我言。頃日崔永慶門生某人。來南原言曰。今世。以鄭相搆殺崔先生爲罪。吾輩則以爲全未全未也。梁問何以如是。曰。吾先生在獄。遺書于一家曰。吾平生以鄭相爲匪人。今觀所爲。眞是君子。吾之所以得生。專恃此公之救解云云。故吾同門及一家族黨。亦皆以時論爲冤枉矣。海平親聞此說於梁君。但忘崔家門生之名。當更問梁正字。而欲記錄文字以俟云。哀候與梁君相知耶。如其不識。但令相善者亟往訪之。密加詳問。而記錄之如何。其門人。年亦少。時居嶺南云。此卽別紙也。願書略具所聞以下。見本集。

與安士彦邦俊

编辑

歲云暮矣。天涯望望。音徽靡從。忽承手札。展讀以還。忻慰無量。渾衰耗呻病。與日而深。杜門窮山。朝夕且死。無足言者。惟願賢者年富志遠。劬書篤行。矯治氣質之病。以行於末俗。則德進而兼遠恥辱矣。辛卯十一月

我生不辰。逢此亂離。萬死一生。得見手札。三復悲慰。獲審從軍義旅諸況粗安。千里展喜。何以踰此。渾癃疾賒死。常恐逆理。今而後備嘗亡國之痛。無所不至耳。去歲十月。入成川。十一月。到義州。正月。出定州。三月。至永柔。雖參備邊堂上。而病不供職。柴骨日朽。焦毁不支。俟收京之日。退死溝瀆。而先王寑園兩陵賊變。有臣子不忍言之至痛。不敢呈告。姑出隨行耳。示喩軍中名將善戰二人。一死於陣上者蘇尙眞。已爲贈官云。其前萬戶某。則必須義兵將具功績啓聞。然後可以摭實褒升。今難以書尺爲也。此兵部之言也。妻子再遇賊兵。盡失衣糧。今漂泊至龍川。道里遼遠。稀聞安信。來札當傳去矣。天兵收復開京。稍持退怯。竟與賊和。京賊以和退去。官軍與天兵已入京矣。仇賊未殲。全師而去。令人痛憤欲死也。今年農月已失。餓莩滿路。慘痛之狀。有不忍聞。天降喪亂。何至此極耶。送衣出於至懷。可以拜惠。然君亦村居窮約。何以得此。未寧於心。愧謝徒增。惟願兵火稍熄。力學自愛。進德修業。毋爲鄕里之常人。自餘不宣。癸巳四月

與李生景臨

编辑

渾前歲城中。半生半死。不省餘事。旣歸于家。身雖閑矣。病亦依舊。每欲奉一狀相問。而未能也。然相念之情。未嘗已也。玆者伏聞聖旨。褒忠追贈。官其孤遺。九泉之下。豈不感泣。其在親舊。悲喜塡胸。不覺揮涕。未知向後朝論。其不誤於讒忌者之口。而能仰體聖主追思之至意耶。且念初喪時。先府遺我訣別書。火于回祿。未知其中有何語。每欲一問。而言不忍出口。迄未爲也。而今亦終不得不問焉。所欲言者非一。而病困未暇一一。只祝念其大者。勿蹈過禮徑情之事。使哀體支勝。而保守先業。以終奉先府遺敎。則孝莫大焉。區區之望。唯在於此。乙酉正月

姜生來時。承見手札。信後已經數月。未委朝耕暮讀。諸況仍昔否。坡山之人。皆歸葬其親。如安名佐,李馣。已成其志。安邵旅櫬。亦已返葬。每惟賢者未申情事。殊以惻念。願一心措事。毋爲因循昧孝之人。至祝。別紙文字。謹讀之。文氣裕如。筆力過人。可喜。然立論處。有乖於理者多矣。願姑致志於讀書玩索。使所見明詣而後作文可矣。唯祈謹愼行已。毋爲鄕論所指議。紙盡未盡所欲言。